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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叔鼎     荡诸邪txt下载     荡诸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八章 李万春

    歇了几天,将大门改好,又像重新开业一样选了个好日子,敲锣打鼓鸣放鞭炮。

    还真别说,春在楼的生意又恢复了往日的火爆。

    李万春自然是对那位高人千恩万谢,但是当他送上酬金的时候,高人却推辞不肯收下。

    李万春问他是否有别的要求,高人提出只想见春娥姑娘一面。

    三天前,李万春安排春娥姑娘来到高人居所。

    春娥姑娘进屋与高人谈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心事重重地走了出来。

    李万春当时也没有多问,回到春在楼,春娥姑娘当晚没有开堂迎客。

    二更天的时候,春娥的贴身丫鬟来找李万春,说是姑娘请他过去有事相商。

    李万春忙到绣楼中相见,进门便见到春娥花容憔悴,面带泪痕。

    纵然是青楼的老板,见惯了脂粉清艳的李万春,当时也是心生怜爱,忍不住劝慰着春娥。

    “高人说我命将绝,三天之后再无春娥。”

    李万春一听就着急了,自己手中的头牌姑娘,真的要不久于世?

    但是这话是那位高人说的,这让李万春不得不信。

    毕竟那位高人出谋划策之下,生意又恢复了正常,甚至比以往更甚几分。

    自从换了门之后,夜里再也没有敲锣打鼓泼屎泼尿的事情发生了。

    所以李万春对这位高人的话是深信不疑,够得上是言听计从。

    现在春娥说,高人告诉她她将在三天之后丧命。

    李万春也没有怀疑。看着楚楚可怜的春娥,李万春心里是千头万绪没有个好办法。

    回到自己屋里,李万春是长吁短叹,春娥要是死了,自己这银子花得还没回本,岂不是亏死。

    一夜未眠,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万春就吩咐人备马,心急火燎地就往高人居所狂奔而去。

    到了地方,李万春是滚鞍落马,高人居所是大门敞开,从门口到正堂门口是血迹斑斑,两排血脚印直通正堂屋。

    李万春当时脑袋嗡的一声,双腿发软整个人就瘫在地上了。

    缓了好大一会儿,李万春才回过神来,四周都没有人烟,眼下他也不敢进去查看,于是强撑着精神翻身上马,往襄阳县衙门报案去了。

    来到县衙报了案,塞了点银子,答应随传随到,李万春回到了春在楼,也没敢和春娥说这事,一个人坐在屋里是呆呆的发愣。

    一整天是愁眉不展,到了晚上李万春到前边照顾生意,几个老熟人和他打招呼他也爱搭不理的,弄得朋友们觉得他有钱了喘气都横了起来。

    谁知道李万春是满心的焦急,可也无人可说。

    “看着人来人往生意兴隆,谁能想到两天之后春娥这株摇钱树就要折了。”李万春一想到花费的银子就是一阵肉痛,“春娥没了,我这春在楼恐怕连以前的生意都不如了。这些日子把那些青楼楚馆给挤兑的没招没招的,若是那时各大妓院的老板只要稍稍给我下个绊儿,我李万春恐怕保不住这片产业了。”

    二更天,李万春回到房中,伙计给端上香茶,等到凉透了他也没喝一口,实在是那个心思。

    一整天李万春饭也没吃一口,此刻只觉得心中烦躁,火急火燎地不知道该往何处宣泄。

    突然门一开,来的是春娥的贴身丫鬟,“老爷,我们小姐请您过去叙话。”

    李万春还没缓过神来,眸光迷离,喃喃道:“好,我知道了。”

    丫鬟深施一礼,带上了门在外面等着。

    李万春叹了口气,春娥要是没了,自己的财路算是到头了。“哎,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眼红他人财货的人。也是我命里该然,得罪了这么多的人。”

    良久,李万春黯然道:“罢了,和春娥见上一面,当年也是我买下了她,她若真的如那高人所言,明日就是春娥命陨之期。”

    “襄阳城啊,真是吃人的地方。罢了罢了,春娥你若是命数该着,你死之后我李万春必定厚葬于你,从此后我也不做这个买卖了,散尽这些姑娘婆子,也算是有始有终!”李万春强打起精神,打开门迈步走了出去。

    丫鬟轻云在前面打着灯笼,后面李万春是面带戚容,一路走进了绣楼。

    堂中漫着珠帘翠屏,帘后春娥端坐湘妃床。

    “春娥感念李老板培育之恩…”见李万春进来,春娥倒头便拜,对李万春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当年是流落街头的春娥,被秦淮妓院给强行掳走,逼良为娼。春娥长到十六岁,老鸨便逼她接客。

    这时候李万春来了,花大价钱将春娥接走,当时并没有让她重回青楼,只是在秦淮河边上找了个宅院让她住着,找来人教她礼数,又请来各方艺人来教授才艺。

    在那段日子里,春娥管李万春叫干爹,那个时候李万春是真的关心呵护这个十多岁的丫头。

    二十多万银子请来春娥,只不过是李万春为了打出春娥名号的噱头而已。

    实际上,李万春经营青楼这行多年,行走江湖也是慧眼视明珠,有几个名扬襄阳城的花魁也是李万春捧出来的。

    这个春娥,也是李万春寻到的美人胚子。

    然而在秦淮河畔的那些日子,李万春确实没把春娥当做手下挣钱的工具,而是真心的教她接人待物,传授做人做事的道理。

    直到半年前,李万春在秦淮河的产业,被金陵王王府大管家的人给搅和黄了,李万春黯然离开秦淮。

    春娥亲自对李万春说要帮助他重振旗鼓,李万春自然是感动不已,当下便派人收拾妥当,接着春娥离开了江宁府来到襄阳城。

    没想到的是,春娥的才华吸引了方圆千里的大商富贾,大把的金银流入了春在楼。李万春见到如此多的财货,已经将心中那点父女情义抛在了脑后。

    而到现在,李万春幡然醒悟,自己虽然爱财,被金钱蒙住了心窍,现在面临春娥这颗摇钱树要陨落,自己才找到了内心深处的那份情感。

    又回到了当年,李万春小院里,看着这个活泼灵动小丫头的时光。

    “干爹,若是春娥活不过明日,请干爹将我送回秦淮河畔,埋在那座小院。”春娥低着头,眼中垂泪。

    李万春也别过了头去,忍住了即将涌出的泪水。

第四十九章 王胖子与顾老板

    云顶赌坊,三层。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墙壁上挂满华贵的装饰品,在这里的人无一不是穿金戴银,身着华衣贵服。

    三楼中央是宽敞的大厅,两侧各有一排厢房,在这里隔三差五,会有一些名贵稀奇的物品拍卖。

    价高者得,金子是云顶赌坊的硬通货。

    但在拍卖的时候,往往是现货现金,很多富商担心金银在运输的路上出什么意外,毕竟襄阳城中的治安堪称一无是处,什么东西有丢的时候,没有找回来的日子,连人口都敢买卖,别说这些养尊处优腰缠万贯的富商豪强了。

    所以云顶赌坊有一支队伍,大约五十人上下,专门负责保护这些有钱的老爷。

    另外有上百个好手,负责在拍卖会开始的前一天,哪位富商老板准备来参加,只需要派人到赌坊只会一声,会有专门的人来上门护送,另外这位老板所带的要参与竞价的金银财宝,由这一百人负责先行代管,算出价格之后,会给老板开一个条子,上面写着他所带来财货的价值。然后这些东西会被秘密搬到云顶赌坊中,等到拍卖会结束,老板们可以凭借条子领回自己的财物,另外云顶赌坊下设的镖局,会派出专人来护送,确保各位财主安全离开襄阳城。

    此时夜半更深,三楼赌坊仍然是华灯高悬,大厅中央的拍卖桌上,摆着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哎呀,这夜明珠好大个啊。”

    “怎么不得婴儿拳头大小啊?这灯火一照,倒也是相映成趣。”慈眉善目的老人说道。

    “高太爷,您是吃过见过,不像我们,白长这么大的年纪,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夜明珠。”高太爷身后的一人笑道:“就算是当今皇爷家里,这样的珠子也是少有吧?我可是听说您老家中,也有一颗这样的夜明珠?改天您可得赏光让我们开开眼啊!”

    高太爷眯缝着眼睛,一副云淡风轻的状态,其实心中早就乐开了花,有谁不愿意被人羡慕啊。

    “那就等老头子将这颗夜明珠拿下,请你们来家中做个月圆赏珠会,如何?”高太爷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老太爷赏脸,我等到时候就登门叨扰了。”一些人随声附和。

    很明显,给高太爷个面子,这些说话的人,都不打算和他争这个珠子了。

    一旁还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京城来的,姓王,是个中年胖子,身上穿得是五颜六色,上等的绸衫料子。

    听到一群人吹捧高太爷,中年胖子冷哼一声,一脸的不屑,扭脸对旁边的人说话。

    “顾老板,这珠子是个玩意儿啊,”中年胖子对旁边的顾老板说道,“您能看出来是出自哪里吗?”

    顾老板抻头张望了一眼,继而压低了声音说道:“应该是南海珞珈山一带。”

    中年胖子吃了一惊,脸上的肥肉都抖了几下,惊奇道:“您是说这夜明珠是在菩萨道场的海域出产?”

    “不错,此珠莹莹放光,只不过被这厅中的明灯给隐去了光辉,若是将灯盏灭去…”顾老板捋着胡子,故作高深地说道:“此珠受天地眷顾,吸收月精月华,若是在黑暗无光的地方,此珠将会大放光辉,有如新月一般!”

    最后这两句话顾老板说的是掷地有声。

    周围原本有些窃窃私语的声音,此刻突然都安静下来了。

    接着顾老板伸手掩住口唇,对中年胖子是一阵贴耳密语。

    虽是耳语,却没有刻意去降低音量,离得近的人也都听到个**不离十。

    “这珠子若是能放在家中正厅,整座宅院不落尘不招灰,连蚊虫都离的远远的,坐在珠子底下是冬暖夏凉,若是将它挂在卧室,受它精华照耀,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你若是将它泡在水盆里,夜里放在庭院中让它继续受月里精华,第二天这水拿来喝上一碗,浑身轻健,八十岁的老人喝了能像四十岁的人一样,白发褪去青丝再生…”顾老板的声音是越来越低。

    而周围人的目光是越来越亮。

    每个人的目光都盯着那枚夜明珠,开始都以为只是个大而稀,在大富贾面前,与寻常的夜明珠想必,无非就是多了些金银而已,没什么两样。

    没想到这位顾老板一眼看出来历,这夜明珠竟还有如此奇效。

    “顾老板,您真是见多识广,兄弟我是服了。”中年胖子笑嘻嘻地奉承道:“您可谓是目览天下珍宝,不愧是南京有名的顾三准,小弟在京城也没见过有您这样的一号人物。服了,服了!”

    高太爷听到顾三准的名号,猛地回头看向顾老板,脸上神色带着震惊之色,上下打量一番。

    被一老头子这么盯着看,顾老板也没有露出不快的神色,面带微笑拱拱手,说道:“请了,高太爷。”

    高太爷也拱手回礼,“哦原来是名震秦淮的顾老板,老头子可是闻名已久啊。”

    “都是朋友们捧出的名号,让太爷见笑了。”顾老板起身环顾一周,拱手笑道:“都说襄阳是黄金城,各方豪杰云聚,便来贵宝地长长见识。诸位朋友,顾某初来贵地,还请多多照拂顾某,莫要欺我这个秦淮野老。”

    顾老板一席话诙谐幽默,惹得众人笑作一团。

    “顾老板,你来这就是贵客。我与顾老板神交已久,一会儿拍卖结束,还请赏光一叙。”有人站起来拱手说道。

    “顾老板,我才是仰慕您很久了,多次往返南京城只为了见您一面,没想到朝思暮想,却在这里得见,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一名中年男子拱手说道,言辞间都是对顾老板的推崇,“都说顾老板有三准,对于世间宝物,顾老板从不失手,靠的就是眼准、手准。却不知道顾老板这第三准,是哪一项?”

    顾老板微微一笑,嘴唇一抿笑而不语。

    王胖子站起来了,笑呵呵地拱手与诸位富商豪强见礼。

    “呵呵,都说人在江湖走,全仰仗朋友帮,小弟我叫王满,列位叫我王胖子便可。”王胖子脸上堆满笑意,一一打着招呼,“我从京城而来,特地来襄阳城见见世面,不曾想不仅见到了名满江宁府的顾老板,还能和列位高朋相遇,真是天大的幸事啊!”

    众人也和他打着招呼,互相道好。

    其实谁也不认识这个王胖子,可人家笑意盈盈地和自己称兄道弟,大家都是江湖上行走的人,富商也好,豪杰也罢,都知道和气生财。

    王胖子打着哈哈,与诸人互相吹捧着,顾老板坐了回去,对于这种情形,仿佛司空见惯了一般,脸上波澜不惊,微微了闭上双目。表示不再与人交谈。

    一旁高太爷都瞧在眼里,心里暗暗点头,看这个顾老板也就三十五六的年纪,却一副老成得道的气质。

    “此人有些门道。”高太爷心中确信,顾老板悄悄来到襄阳城,肯定不是因为这颗夜明珠而来,夜明珠固然奇特,但能让他潜踪匿迹来襄阳城,所图的肯定是不凡之物。

    大厅两侧的厢房中,早就坐满了人,房门上都有一面椭圆形的镜子。

    镜子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景象,在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大厅里坐着的,是参加竞拍的人。

    厢房里坐着的,是襄阳城中各方势力的头面人物。

    外面那个高太爷,虽然是家财百万,是襄阳城有名的财主,受人尊敬。却还够不上在三楼大厅拥有厢房。

    能在这十间房中坐着的人,不但是有钱,还得有权势。

    此刻,壬位海字房中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锦儿,去看看那顾老板是不是南京的那号人物。”

    “是。”锦儿转身从后门走了出去,来到人群一侧,悄悄打量着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的顾老板。

    过了没一会儿,锦儿回来了,“公子爷,有七八分相似。隔着太远,锦儿看得不是很准。”

    盘坐在罗汉床上的锦衣公子睁开了眼睛,眸光如水般荡漾,宛若灵波浩渺,令人与其对上目光,忍不住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面容秀美,一副如玉般温润的脸庞,肌肤白皙,仿若琼脂般剔透晶莹。

    头戴网巾包头,凸展出英气勃勃,两片薄唇鲜艳胜过丹花春露,呼吸悠长,一看就是身怀武功,境界精深。

    “你站在镜前仔细看,看他眉心有没有一颗红痣。”公子吐气芬芳,轻声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是。”锦儿站到了镜子前,这面镜子真是神妙,看外面的情景都亮了三分,正对着顾老板,见寒毛都能看清,锦儿细细观瞧,将他的面部表情特征尽收眼底。

    “回公子。”锦儿收回了目光,如实回道:“确实有一颗红痣。”

    屋中蓦然亮了一下,两道电光一闪而过,公子眸光开阖不定,摄人心魄。

    “果然是他。”公子低语,“好好的在南京城待着不好吗?要来襄阳城趟浑水。”

    “公子,甲位森字房的小厮过去了。”锦儿一抬头,看到门后有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过去,认出来正是森字房神秘人的贴身仆从,叫做毕天高。

    公子略一沉吟,“难道那个人也怀疑顾老板的身份?”

    转念又一想,“不可能,神秘人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不然他不会派毕天高出来。”

    “锦儿。”公子做了个手势,锦儿点点头,开门出去了。

    “顾老板,我家主人有请。”一道声音如细丝蚊鸣一般,在顾老板耳畔响起。

    王胖子首先吓了一跳,他也听到了,顾老板与他点点头,起身离开了座位,往一侧走去。

    “顾老板,请随我来。”毕天高没有过多的话,和他点点头后在前面带路。

    顾老板略一迟疑,在他打量毕天高的时候,心中就是一惊,此人气息如渊似海,让人捉摸不透。

    就算自己不想去,相信凭这个大高个的实力,也能轻松将自己给拎走。

    跟在了大高个的身后,经过一座座厢房的后门小巷,九座房门前都站了人,看着毕天高的身影过去,然后盯着顾老板不住得打量着他。

    顾老板沉心静气,面带微笑地与他们点点头。

    来到最后一座厢房前,也就是最中央的那座厢房。

    走过这段路,顾老板恍然大悟,原来这两排厢房后面别有洞天,两排厢房不知道是经过哪位高人布置,在大厅时肉眼所见,是两排厢房分列两旁。

    实际上两排厢房是呈v字排列。最中央是三间厢房,两大一小。

    而走到最后甲位森字房的门前,顾老板才发现,这厢房其实是十一座,而甲位房与乙位房中间,有一座大厢房,两扇大门上写着:天、地二字。

第五十章 襄阳鱼龙

    董老春看着眼前的魏含阳,不禁叹了口气。

    “你这个…”瘦子被气的一翻白眼。

    高个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屋里太黑没看清楚…”

    魏含阳嘴里被塞着东西,嘟嘟囔囔地喊着,脖子上青筋浮现,比猪叫声好听不到哪里去。

    瘦子上前就要解开魏含阳的束缚,突然一旁闪出一个人来,那人一身短打打扮,纵身一跃,在半空中两腿分开剪向瘦子的脖颈。

    瘦子没想到有人偷袭,吃惊之下,抬起双手做了个推窗见月,两掌分开拍向来人的双腿。

    咯嘣几声脆响,立见分晓。

    瘦子闷哼一声,双臂无力地垂了下来,倒退数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人身形一转,轻轻落在地上,小圆脸上带着冷笑,“就这两手还敢欺人。”正是元逍。

    高个见瘦子吃了亏,低吼一声向元逍冲了过去,手中钢刀连连挥出,两道刀光直逼元逍面门。

    “你的对手是我!”

    身侧一阵劲风袭来,高个就觉得腰窝上一麻,手上也使不上劲,钢刀滑落在地。

    接着脚下一软,踉踉跄跄地滚下了两节台阶,躺在地上是半天回不过劲来。

    站在院里的董老春看到这一幕,惊奇得说不出话来,元宝元逍来往襄阳都是住在他的店里,他只认为这两个孩子虽然年纪轻轻,却机灵懂事,董老春就认为他们是哪户人家的随从家院,心里也是疼惜这两个孩子,给他们安排好的房间,元宝元逍也是知冷知热,住在董家老店的时候,总是忙着董老春忙前忙后,在前面端菜上酒也搭把手,在后厨刷锅刷碗也能干。

    虽然是客人,吃喝也从来不差钱,和董老春他们处的就像一家人一样,董老春的儿子也是很喜欢这两个少年。

    董老春很喜欢元宝元逍,但从来没见过他们显露武艺,今晚上这兄弟二人一出手,着实是惊到了董老春,身法凌厉,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都在自己之上。

    两个人动作迅捷,不拖泥带水,一看就是又高人指点,打下了良好的根基。

    董老春不禁感到好奇起来,元宝元逍跟着的这位员外,虽然说看起来像个有钱人,可有钱也请不起这样的高手啊。

    “坏了!”瘦子看着这两个人,模样相貌大有相似,应该是同胞兄弟,也就十多岁的年纪,一副少年意气,却下手如此果决,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狠辣异常。

    瘦子看着高个瘫倒在地上挣扎,心中叹息,“若是正面碰上,说不定还能与这两人周旋上一会儿。现在被他二人偷袭,我只是手臂断了,我这哥哥恐怕被打坏了脏器,受了内伤。”

    在看向地上一脸惊恐的魏含阳,瘦子开口说道:“你们为什么要抓我家主人?”

    元宝拍拍手,一把将魏含阳从地上薅起来,啪啪给了两个嘴巴,恨声道:“因为他是畜牲。”

    瘦子点点头,“那也轮不到你教训。”

    元逍走了过来,看着瘦子的脸,笑了:“我说你都承认他是个畜牲,那你还管我们为什么要抓他?”

    “我家主人虽然贪淫好色,有什么得罪两位的地方,你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些教训我看也够了。”瘦子不慌不乱,额头虽然细汗绵密,手臂传来钻心的疼痛反而让他冷静了下来。能不能保住主人的性命,就看他如何与这两个少年打交道了。

    “既然是贪淫好色,那么杀了也算是为民除恶了。”元逍看了一眼魏含阳,阴森森的眼神让对方如坠冰窖。

    魏公子又开始叫上了。

    “聒噪。”元宝一指点出,正点在魏含阳脖颈上的大穴,贼公子脑袋一歪,晕死了过去。

    瘦子叹了口气,“你们得留他一条命。”

    董老春上前一步,“元宝元逍,这个瘦子说得对,得留下他的性命。”

    “董老伯,您也别担心。我们俩把他连夜带走,宰了之后往河里一扔,不会牵扯到您的,”元宝笑道,他以为是董老春担心生意受牵连,“这人就是个无赖泼皮,干下不少的恶事,不杀了他真对不起死去的冤魂!”

    瘦子见董老春说话,突然想到了当魏含阳被高个捆出来时,董老春一脸复杂的神色,于是开口说道:“董老板,你说认识我家公子,现在我信了。你给介绍一下吧,我家公子纵然犯法,也得朝廷来判,”

    元宝看向董老春,指着晕倒在地的魏含阳,开口说道:“老伯,您说说吧,让我明白明白,这人我怎么不能杀。”

    董老春略一迟疑,叹了口气,“他是襄阳城兵马都指挥魏大洪的儿子。魏大洪在襄阳城的权势,可以说连襄阳王都比不上他。”

    “魏大洪?”屋中传来青虺的声音。

    “员外爷,你没事吧?”董老春问道。

    脚步声响起,青虺负手走了出来,冲董老春拱手,笑道:“我在里屋坐着看戏,好的很呢。”

    董老春看到青虺身后还跟着两人,一个男子大约三十岁上下,穿着长衫气质儒雅,像是教书先生一般。另一人是个女子,此刻轻纱遮面,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她美目光华流转,顾盼生辉,料想应是天姿国色。

    “这两位是?”董老春寻思没见过这两个人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青虺的房中?

    “哦,我给你介绍一下。”青虺一指儒雅男子,“这位是胡先生,胡先生老成练达谈吐不凡,同时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汉子!”

    胡先生拱拱手,“惭愧,胡某手无缚鸡之力,承蒙两位小恩公搭救。不然我与春娥,恐怕要命丧春在楼。”

    董老春听的一头雾水,春在楼?那不是妓院吗?这位胡先生与这位女子今夜原本是在春在楼?

    “此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青虺摆摆手,他在后面是听两人说了个**不离十,“现在不是叙事的时候。董老板,不瞒您说,我这两个孩子有些武艺傍身,我也不是寻常的乡绅。但我等来在襄阳,是打算歇脚,继续向北去办事。没想到今晚被这两个人给盯上了,于是元宝元逍两人去将他们的主人给抓了来。此事也是因我而起。董老板,还请告诉我们,襄阳城有没有可以出城的路径,我等可以带着几个人连夜出走。”

    董老春抬头看了看月亮,沉声说道:“襄阳城晚上城门紧闭,只有西城城墙稍矮,如果凭借元宝元逍的武艺,单人上下不成问题,你们带着这几个人,恐怕出去不得。”

    “老人家,你这店里可有竹筐?”胡先生出声询问。

    “有。”

    “有几个都拿过来。”元宝马上会意。

    “好好。”董老春马上去找。自己的两个儿子晚上不在这,去年刚娶了媳妇,俩儿子都住在离这里不远,就在西城城门旁边的福安巷,每天晚上董家两个兄弟都要回家,早上便早早回来。

    这两年两兄弟一直是琢磨着给董老春续弦,谁知道老头死活不答应。兄弟俩又劝董老春只干前面饭店的买卖,后院空出来,两家人搬过来,也好帮衬着生意。

    所以这两年住在后院的都是老熟客,兄弟二人也是心疼自己的父亲,总想着将福安巷的院子租出去,搬过来照顾老父。

    两个儿子不在,只有董老春知道杂物在哪里放置。

    元逍跟着老头,在院子里东南角的小房中翻找,寻到了几个竹筐,柳条编的,以前是拿来盛米盛面,最近老是闹耗子,所以将米面倒腾出来,买了两口缸存在缸里。竹筐都腾了出来,元逍捏了捏边缘,看起来挺结实的。

    又找了一捆麻绳子,元逍将它搭在肩上,跟着董老春走了回来。

    这时那女子换了一身打扮,带着一顶小帽,一看就是穿了元宝的衣服。

    董老春点点头,女人裙钗繁冗,行走起来诸多不便,何况这些人要翻城墙出襄阳呢?

    “那我们这就走了。”青虺拱拱手。

    “一定要留他一条性命,”见元宝上前将魏含阳塞到竹筐里背了起来,董老春看着魏含阳凄惨的模样,缓缓说道:“魏大洪只有这一个儿子,必要时也可以和他周旋。”

    青虺点点头,“多谢了。董老板,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元逍上前一击手刀,瘦子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高个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早就疼晕了。

    青虺上前一手掐住了高个的腰间衣服,一把便将他提了起来。

    董老春暗暗点头,这个员外爷也是个练家子,能将这样一个壮汉单手提起,也是有膀子力气。

    元逍扯起瘦子,放到筐里背起。

    胡先生和春娥对视一眼,两人含情脉脉的看着对方,胡先生笑了,“春娥,没想到你我能逃出生天。眼下只要离开襄阳,便安全了。”

    “说逃出生天还有点早。”元逍走过笑道,“不过也快了。咱们出去再叙儿女之情,如何?”

    这话说的胡先生两个人脸上一红。

    董老春打开了后门,几个人趁着茫茫夜色,消失在小巷中。

    关上了门,董老春来到房间里收拾,他的担心没有完全消失,青虺他们不知道魏大洪的可怕,董老春确实很有体会。

    “我得快点,说不定魏大洪的人就要查到这里了。”董老春手脚麻利,不像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与你魏大洪斗了这么多年,恐怕今晚是你第一次吃瘪。呵呵。”

    想到魏大洪阴沉的脸色,董老春不禁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纵然你权势滔天,犯下的罪孽终有一天会被清算。我董老春得好好活着,我得等到这一天。”

    收拾好了屋子,将房中摆设都放好,董老春坐在了桌前是呆呆地发愣。

    他收拾屋子的时候是开着门的,这时就看到门外面有光亮传来,董老春心中一动,“难道是有放焰火的吗?定是哪个富商在云顶赌坊赢了钱,放焰火庆祝。”

    “我的苗儿,最喜欢看焰火了。”董老春喃喃道,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半个时辰。

    一阵夜风从门外吹进来,带着些许凉意。

    董老春回过神来,下意识看向门外。

    那片天依然是光亮无比,越来越盛。

    董老春迈步走出去,云顶赌坊的方向火光冲天,空气中都有淡淡烧焦的味道传来。

    “呵呵,这种地方就应该被烧干净。”话音响起,青虺走了过来。

    “都送走了?”

    “都送走了。”

    两人并肩而立,看着大火熊熊,烧红了半边天空。

    “烧尽这万恶销金窟。”青虺说道。

    “魏大洪,你的报应也不远了。”董老春咬紧牙关,心中激动。

    卯时不到,天色将亮。

    董家老店,门口站满了人,灯笼火把举起,亮如白昼一般。

    “董老春!董老春!”槐里巷的里正上前敲门,叩门的节奏很是急促。

    后院,青虺负手而立。

    听到前面传来敲门声,青虺心中点点头,来了。

    “董老板,你放宽心,出去看看,有什么事,让他们冲我说。”青虺淡淡说道。

    董老春点点头,端起油灯转身去前面开门去了。

    就听到脚步声音,接着门一开,董老春端着灯走了出来,身上还披着一件厚褂子,“列位差官老爷,大清早来到我这小店,不知有何事啊?”

    里正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拨拉董老春,嘴里骂道:“你这店里窝藏人犯…”

    董老春脸色就是一沉,这个里正素来与他不和,整天来这里吃饭赊账,问他要了几次还不给,眼下又口中吐露恶言恶语。董老春眉头一皱,就要发作。

    没想到一旁的班头一把拉住了里正,出声道:“嘴里放干净点,衙门口的人都没说话,你泼什么脏水!”

    里正陪着笑连连点头,“是是是,施头儿说的是,您看?”

    施元朗冲董老春笑笑,拱手道:“我等听闻有贼人绑了春在楼的客人,躲在董家老店之中。想必老伯你还不知道吧?”

    董老春何等的聪明,知道这施元朗是在帮他说话,当下作出惊讶之色,“哎呀,要是真进了贼人我这店还怎么干啊,施头儿,您快带差官老爷们进来抓人呐!”

    说完董老春手一使劲,将两扇门呼啦一声给拉开了。

    施元朗招呼一声,“走,搜查各处,莫要放走了贼人!”

    衙役们一窝蜂地涌入,桌椅都被撞翻,吆五喝六的就进了后院。

    施元朗踏入后院就是一愣,眼前站着一个人。

    青虺朗声一笑:“官爷,我要报案!”

第五十一章 王胖子

    天光大亮。

    施元朗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位青面大汉,“你是何人?”

    青虺微微一笑,“常德人氏,来此地经商。”

    “你口口声声说要报案,是丢了何物?”

    “我丢的东西,是世间珍稀之物,”青虺面色平淡至极,“一枚夜明珠。”

    施元朗闻言脸色大变,厉声高喝道:“将他拿下!”

    哗愣愣锁链声响,几个差人上前就要将青虺锁起来。

    “且慢!”青虺一抬手,对施元朗说道:“官爷,我可是原告啊。没听说过原告也要上镣链的。”

    施元朗面色一冷,沉声道:“废什么话,锁了!有话衙门里说!”

    差人们上前,几条铁链手指粗细,将青虺锁了起来。

    “说,还有没有同伙?”

    青虺笑了,“有个胖子,我怀疑是他见财起意,偷了我的夜明珠。”

    “胖子是哪里人氏?”

    青虺眨了眨眼,说道:“他住在城西贺家楼。”

    “带走!”施元朗吆喝一声,“留十个人跟我去贺家楼。其他人去朱雀大街,帮着河道司的人救火。”

    云顶赌坊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坊市的水车根本奈何不了那滔天大火,知府只好调河道司的人都赶去救火了。

    “是!”衙役们迅速退去。

    “哥几个,扯住他,别让他跑了。”施元朗吩咐一声,迈步先走了出去。

    走过董老春的面前,施元朗微微驻足,扭头说道:“老董,这店不能再开了,惹事太多了。”

    董老春吃了一惊,抬头看向施元朗,只见他冲自己挤了挤眼。

    衙役们押着青虺,出了门奔城西郊外贺家楼去了。

    董老春去关上门,坐在条凳上愣愣地出神。

    “老董,这店不能再开了。惹事太多了。”

    “惹事太多了…”董老春喃喃重复着施元朗临走时说的话,“这口气很熟悉的感觉,一时又想不起来。”

    “这店不能开了…惹事太多了…”

    董老春摩挲着方桌表面,回味着,“老董,这店不能开了。惹事太多了…”

    “爹!”董老春大儿子推门进来了,“爹,今儿起这么早啊。”

    董老春家的老大叫董二哥,老二叫董三儿。

    董二哥看到自己父亲坐在条凳上发呆,又看到屋中桌椅横倒一片,狼藉不堪。

    “爹啊,这是怎么回事?咱家遭了贼了?”董二哥扶起一条凳子,坐到了董老春面前,他以为董老春是心疼这家伙什,出声安慰道:“爹啊。这砸坏了的东西我和我兄弟能修,您没事就好,咱这有没有丢什么东西啊?”

    董老春没理他,嘴里还喃喃自语,“这店不能开了,惹事太多了…”

    董二哥点点头,“爹,咱不开了,今天我把这收拾收拾,今晚上我在这陪您,明儿就把您搬到我家院里住…”

    “惹事太多了…这店,不能开了。”

    “爹,咱不开了。”董二哥很孝顺,拉起老头的手轻轻拍着手背,“爹,让您受惊了。”

    “惹事太多了…”董老春嘴唇嗡动,轻轻低语。混浊的双目显得无神,在董二哥看来就是被吓到了,有些魂不守舍。

    如果他们知道丢失了夕颜哲布,枉死门。新任的护法打死也不会去的。

    幸亏我当日秘密留下玄湖交给他的。

    但这个恐怕有的老东西也想到了。

    毕竟庚锋曾是老东西的人。

    无所谓,先弄死两个明面上的。杀鸡给猴看嘛。

    “不知以你现在的境界,对上教中那位,熟弱熟强?”白莲教主有一丝好奇。

    费华多摇头苦笑,“老奴与他相比,还差的远。”皇宫深处,一座偏僻小殿里,皇帝正和一人悄悄地说些什么。

    只见那人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皇帝面露喜色,轻声地嘱咐了几句,那人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小殿。

    不多时,皇帝缓缓踱步出殿,身后多了四个侍卫,消失在夜色中。

    天庆宫,宫门口站满了衣色各异的江湖武者,一个个面容静肃。

    宫中规矩不让这些武者带着门派的所属旗帜进来,这些武人便在衣袍胸口绣着门派的图案。

    不多时,宫门大开,江湖人士鱼贯而入。自从皇帝下令天庆宫所有武者归为朝廷之后,在江湖上各大门派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天庆宫的武者,都是应皇帝旨意,从各门各派中选出的佼佼者,其中不乏各门派的掌权者的子嗣,有门中的行走,也有掌门人的候选者,更有甚者年纪轻轻变成为一派长老级别的人物。

    如今皇帝一道旨意,各门派培养挑选的精英,全归了皇家。

    最重要的一点,天庆宫所有武者,没有一位反对或退出的。

    即使自己所在门派与别的门派传人有纠纷仇恨,也没有违背皇帝的意志。

    所有武者,还上统一崭新的衣袍,黑衣背后上绣玄鸟,头戴御制从龙冠。

    自诏告天下之后,这批高手,从这世间蒸发了。听了谢渊的话,大工匠点点头,他随手拿起一把铁锤来,对着刚熔成形状的原料,一锤一锤地砸着。

    谢渊站在旁边看着大工匠的动作,铁锤挥舞间,极富韵律,节奏时快时慢,一锤挥下,仿佛迸发出新的生命。

    呆呆看了半晌,只见大工匠手中锤越挥越快,下砸的力道也愈发的沉重,竟然将谢渊的心跳声带动起来,不由得砰砰作响,与铁块产生了共鸣。

    “主人,紫微阁帝子出手了。”仆从恭敬行礼说道。

    他的主人缓缓转过身来,睿智的眼睛从容而坚定,他拿着一把折扇,扇骨宽大厚实。

    沉稳的声音响起,“紫微阁帝子年方三十岁,已达到小宗师境界。但对于他要做的这件事来说,想要成功没有可能。伢子,不必多礼。”

    仆从伢子答应一声,正身说道:“主人所料不差,帝子被一女子重伤,仓皇逃走。”

    主人有些惊讶,开口说道:“女子?可知是何人?用的哪派武学?”

    “回主人,此女来去匆匆,所用剑法凌厉之极,击败帝子之用了三招。”伢子恭敬的回道。

    主人点点头,合上折扇轻轻敲着指节,说道:“速速查明女子身份,若能为我所用…”

第五十二章 玉飞龙

    哗啦啦…青虺身上有铁链束缚,走起路来铿锵作响。

    王胖子笑起来脸上的肉嘟噜噜地翻动着,见到差人将青虺给押了出来。

    王胖子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了施元朗的手,带着哭腔说道:“官爷啊,我可什么都没做过啊。官爷饶命啊!”

    施元朗看着胖子一服委屈的模样,强忍着笑意说道:“捆了!”

    差人们上前抹肩头拢二背,哗愣愣给胖子绑了个结实,和罗汉肚儿似的。

    我有一个挚爱,她生得如春花般娇艳。

    然而事与愿违,她如春华般一纵即逝,我伸出手,五指握不住那道流光。

    多年过去,我在人间,她在各方?

    人间哪处能见月?月落西檐桂浮香。

    吴省身:我有一个挚爱,她生得如春花般娇艳。

    然而事与愿违,她如春华般一纵即逝,我伸出手,五指握不住那道流光。

    多年过去,我在人间,她在各方?

    人间哪处能见月?月落西檐桂浮香。

    吕梁山结庐三十载,都说有轮回,我却找不到她,纵然我魂游地府,天下再无她。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第一阶段:练中身架、中速度、明刚劲后转为暗刚劲。

    为什么要这样?因为相比较而言,中身架易学好练,不易散架变形,学者能较快地掌握基本要领。中速度也是因为比快慢两种速度都好练,容易早日练成。明刚劲也是因为较为好练,易发现问题便于及时纠正。明刚劲能够震慑敌人,能毙伤敌人,但却不利于养身易伤气,而且还影响速度和灵活性。明刚劲练成后才可转练暗刚劲。因为暗刚劲在习练时不易暴露问题,难以及时纠正。暗刚劲能麻痹敌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种功法的习练主要是用于入门和表演,也是大家最常见到的练法。

    第二阶段:练低身架、慢速度、明柔劲后转为暗柔劲。

    为什么呢?因为低身架与中身架相比,低身架非常吃功,若没有中身架做基础很容易变形,根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所以一定要在练好中身架的基础上练习低身架。慢速度与中速度相比,慢速度更难练,因为每一个起落都要配合呼吸,速度一放慢,呼吸就要拉长,动作越慢呼吸越长,肺活量也就越大,血液中的氧气也就越多,所以越慢越难练,一定要练好中速的呼吸后才能练慢速度。慢速度易发现更多的问题,有利于及时纠正。柔劲与刚劲相比,柔劲更难练,因为柔不是单纯的软而无力,而是一种更巧妙、更熟练、更隐蔽、更圆滑、更短促的劲力,只有全身放松用心去练才行。因为明柔易发现问题易及时纠正,所以一定要等明柔练成后再练暗柔。刚劲也不是指单纯的硬,单纯的硬那是僵,也叫拙劲、笨劲、傻劲。这一功法的习练主要是用来练气、练意、找问题,是大家较少看到的练功之法。

    第三阶段:练高身架、快速度、神化劲。

    为什么这一功法放在最后阶段练习?因为高身架太灵活太自由,初学者极易走形,如果没有前面两种身架的扎实功底,即便是学会了也是个空壳,一点用都没有。因为高身架极易散架又不吃功,主要是练灵活找距离和感觉。快速度与中慢速度比,快速度难练,一般单一的快好练,超常全面的快难练。只有快速度才能闪防和攻击敌人,这个快是一个全身上下内外眼耳脑神经气意力手足身步法的快。

    要想学好这一点,必须先把理论学通,然后要全身放松,要把全身的皮肉筋拉长到人体极限,要把全身的骨关节拉开到人体极限,用意念快速充气来实现。神化劲比前几种单一的劲都难练,它是把前几种劲根据实战需要随心所欲巧妙组合的一种综合劲力。

    要有意识地进行,内柔外刚、外柔内刚、上刚下柔、下刚上柔、左刚右柔、右刚左柔、前刚后柔、后刚前柔、明刚暗柔、暗刚明柔、出柔落刚、落柔出刚、全刚全柔、半刚半柔等配合练习。只有刚,才能伤人,只有柔,才能提高速度与灵活性,两者必须巧妙地结合在一起才行。

    正如拳谱所讲:出手为把,着人为拳。这一功法的练习主要是用于散手。柔养气,刚伤身,见刚见柔才是真。慢练功,快打人,不慢不快易入门。低易塌,高易散,不低不高只为演。

    为什么有很多人表演了十几年形意拳,拿了很多奖牌,等到一上擂台,自己不受打又打不倒人?就是因为没有专门练这一层功夫。

    玉飞龙挑起一块肉,肥瘦相间,放到青虺的碗里,笑道:“胡说八道。羊羯子,骟了的公羊叫羯子,肉质鲜嫩。没阉割的公羊叫爬子,肉有腥臊味。至于羊脊骨的故事到是有一个。苏东坡被贬岭南,给苏辙的信中说,无甚瘴也,只是少肉食,惟集市卖完羊肉,只余脊骨。买来火烤后,以竹针挑食。”

    周围人投来羡慕的目光,羡慕青虺可以得到美人的青睐。

    青虺也没有注意别人艳羡的目光,品尝之后缓缓说道:“香气馥郁,软烂适中,回味无穷。”

    玉飞龙轻轻一笑,伸出纤纤玉手,给他倒了一杯酒,美目中带着期待,朱唇轻启:“配上这杯琼玉酿,更是相得益彰。”

    丹水有丹鱼,形若桃花,色如朱砂,食者多寿。

    丹鱼是古代神话传说中的神鱼。出入又赤光环绕。以其血涂脚可步行水上。其说始见于北魏,后又传为祥瑞之物。

    北魏郦道元《水经注丹水》:“水(丹水)出丹鱼。先夏至十日,夜伺之,鱼浮水侧,赤光上照如火。网取之,割其血以涂足,可以步行水上。长居渊中。”

    中国宋沈括《梦溪笔谈》:“河(洛河)见丹鱼,其光如烛,民皆异之,然莫敢捕食,为其神也。”

    丹水两岸盛产桐油漆油。

    蓝衣公子说完拱手,“玉姑娘,小生说的可对?”

    玉飞龙点点头,“蓝公子博古通今,方才所说一丝不差。”

    “蓝玄衣,见过兄台。”蓝衣公子抱拳行礼。

    青虺回礼,“青虺,常德府人氏。”

第五十三章 害羞

    走进这片绿竹林,青虺感到周身炎热的空气都凉爽了许多。

    竹林深处,是一座竹屋。

    玉飞龙冲青虺笑笑,迈步踏入了竹屋,屋中地板是用毛竹片打磨之后铺成,玉飞龙轻巧地走了进去,没有发出声响。

    青虺走进竹屋,脚下竹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屋中一位老人正在作画,听到声响抬头看了一眼。

    青虺拱拱手,“晚辈青虺,见过老人家。”

    老人气势内敛,宛若江边钓鱼老叟,点点头说道:“你境界不低,为何不提气潜踪?”

    “老人家,青虺行事光明磊落,不做潜行之事。”青虺面色一正,朗声说道,“打扰您老雅兴,还请恕罪。”

    “嗯。看你身形高大,言语间也是个有礼数的人。”老人满意地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的笔,伸手往屋中竹椅一指,“坐吧。”

    “多谢。”青虺也不推辞,撩袍坐下,这次没有发出异响。

    老人来了兴趣,“坐在竹椅之上,反而没有动静,又是何意?”

    青虺本来扫视一眼,没有看到前脚进来的玉飞龙,还纳闷呢,见到老人发问,如实回答道:“既然您已相见,再闹出声响便是不敬。青虺虽是武人,也懂得食不咂嘴,坐卧端正。”

    “好。不愧是先天如玉境的高手。”老人露出笑容,轻轻抚着胡须,对青虺很是赞赏,“有如此养气的功夫,很好。”

    青虺倒是听到老人一语点明了他的境界,心中不禁一惊,抬眼仔细观瞧老人,竟然看不出他的境界。

    “看来是此处的隐世高人。”青虺心中想道,“不知和大哥的爸爸相比,谁更厉害一些。”

    正想着呢,玉飞龙端着两杯香茶走了进来,“爷爷,您见过青大哥了?”

    老人回头笑道:“见过了,比那个傲剑摩云强多了。这个家伙我很是喜欢啊。”

    玉飞龙脸颊一红,泛上一抹羞涩,端起茶杯道:“爷爷您用茶。”

    “给你青大哥也端过去。”老者接过茶杯笑道。

    玉飞龙应了一声,脸上红晕更加灿烂了,给青虺送过去茶,声音温柔了许多,“青大哥…请用茶。”

    “哎哎。”青虺看着玉飞龙娇羞的模样,也是看的痴了,连忙答应着,端过茶来张口就喝,被滚烫的热茶烫的直咧嘴。

    冲玉飞龙憨厚一笑,青虺带着关心语气说道:“妹子,你没事吧?怎的这脸这样红…”

    玉飞龙一咬银牙,心想刚和你温柔了一下,你就这样挤兑我!瞪了青虺一眼,玉飞龙回到老人身边侍立。

    “咳咳,”老人轻咳一声,开口说道:“青虺啊,你来伏牛山中所为何事?”

    “老人家,我是来救朋友的。”青虺将胥华桃夭被抓的事说了一遍。

    老人听后陷入沉思,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与伏牛派老掌门有些交情,但多年过去,老掌门是否在世我也不知。不过既然你来到此地,老夫也是与你有缘,毕竟你与我这孙儿…”说着老人看了看羞得把头都垂到胸口的玉飞龙。

    其实老人心中明白,青虺来这里,一定是玉飞龙的主意。

    “爷爷,您就帮帮青大哥吧。”玉飞龙带着央求的语气轻轻说道。

    “老夫隐居此地四十年了,”老人轻轻叹了口气,看着青虺很认真地说道:“今日,我便去那圣人峰走上一趟。至于能不能让伏牛派放了你的朋友,还得两说。”

    老人没有把话说满,他与伏牛派老掌门相识不假,有交情也不假。

    可更多的是几十年的恩怨,甚至老人与老掌门曾多次交手,最后一次的对招发生在二十年前,在竹林在两人曾大战两天一夜,最后老掌门大笑三声离去。

    “老人家,那就劳烦您出山走一遭了。”青虺起身认真行礼。

    “老夫尽力便是。成与不成,天黑之前我便回来。”老人起身说完,一步迈出便出了竹屋,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你可知这五佛冠的由来?”玉飞龙轻轻拿起书案上的一顶佛冠,笑着问青虺。

    “道场受灌顶时,由大德上师为其结诵五佛灌顶印言,印行者之顶上、额、顶右、顶后、顶左,灌五智之瓶水,令戴五佛宝冠。既已受五佛灌顶,即表自成大日如来之意。普通五佛冠五方佛的位置,中央毗卢遮那佛是佛部,东方佛是金刚部,南方佛是宝部,西方佛是莲花部,北方佛是羯摩部。至于比较特别的五佛冠,如果要修佛部为本尊,则中央为毗卢遮那佛,其余各佛之位置仍如普通五佛冠相同;如果要修金刚部为本尊,则中央为东方佛,东方佛之位置改为毗庐遮那佛,其余各佛的位置仍然不动;如果修莲花部为本尊,则中央为无量光佛,西方无量光佛位置改为毗卢遮那佛,其余各佛之位置仍不动,余照类推。还有一种方式是五佛横列。”

    “五佛是佛教密宗最高级别的五尊神祗分别是:中央毗卢遮那佛即释迦牟尼法身大日如来佛祖,两旁依次为东方香积世界阿佛,南方欢喜世界宝生佛,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北方莲花世界成就佛,合称五方佛,也叫五智如来。

    供奉五佛的佛教寺庙都是官寺,官寺最早出现在南北朝一直延续到到唐朝武宗皇帝会昌五年,唐朝会昌以前每个县都有一座到两座官寺,会昌年间中国佛教达到最鼎盛时期,全国寺院多达五千多座,僧侣七十多万,寺院占有大量土地和财产,僧侣并可免除兵役和劳役,严重影响唐朝经济,会昌五年武宗皇帝下旨拆毁全国所有佛像,寺院改成驿馆和酒楼,僧侣充当劳役,史称“会昌法难”或称“武宗毁佛”

    “官寺奉祀的五方五佛是佛教最高级别的五尊神祗,武宗毁佛后第二年就病死,宣宗登基后又提倡复兴佛教,但因政治和经济原因奉祀五方佛的官寺没有得到朝廷的复兴,民间复兴的佛教寺院都是奉祀“西天三佛”或“一佛二尊者”也称“一佛两菩萨”的民寺,后来僧侣就把代表至高无上的“五方五佛”雕刻在帽子上,俗称“五佛冠”,民间雅称“唐僧帽”,并只有方丈、主持或得道高僧才能佩戴。五佛冠一般用皮、纸、木,或者镂空的铜皮、银皮等制作,分为五叶连缀在一起,每叶上装饰五方佛,梵文字母或者**、金刚杵、莲花、宝剑、火焰等图案。五每一叶冠中间,一般都有一个莲瓣形的佛龛,佛龛中间各有一个代表五佛之一的梵文字母或图案,上下镶嵌珍珠、珊瑚、绿松石、蓝宝石等物,下缀长缨。”

    青虺点点头,玉飞龙的讲解,实在让他眼界大开。

第五十四章 小人,君子

    伏牛派圣人峰。

    严啸看着眼前的老者,他的眼睛里充满着震惊的神色。

    老人看着他嘴唇颤抖的模样,轻轻笑了一下,开口问道:“你父在哪里闭关?”

    “圣人冢。”严啸脸色一沉,冷冷说道。

    老人听了明显一愣,继而淡然道:“他终是先我一步。”

    “如果那一战他没有受伤…”严啸沉声着,他的眼睛里浮上血丝,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惋惜,“如果你与他化解恩怨,那一战便不会出现。”

    “严啸,他不过是先我一步,我们俩下辈子还要一较高下呢。”老人突然大声笑了起来,“他若是投胎比我早几年,下辈子恐怕我不是他的对手喽。”

    “世世为敌么?”严啸不解。

    “世世相知。”老者抚须微笑。

    严啸叹息一声,“三国时,诸葛亮曾作《梁甫吟》,感叹其事。诗曰:

    步出齐城门,遥望荡阴里。里中有三坟,累累正相似。问是谁家冢?田疆古冶子。

    力能排南山,文能绝地理。一朝被谗言,二桃杀三士。谁能为此谋?国相齐晏子。

    历史上的晏子,从各方面来看,应该说都是一位清廉正派、体恤民情的比较优秀的政治家。他一不贪财,二不好色,三不贪图享受,四不以权谋私。虽然贵为齐相,生活上却艰苦朴素,“食不重肉,妾不衣帛”;尽管位高权重,为人却谦虚低调。为他赶车的车夫坐在车上尚且意气扬扬,他却神情沉敛,气色谦恭。景公多次要封赏他食邑金钱,他一概辞而不受。景公多次要给他换个大一点好一点的房子,他执意不肯。景公乘他出使晋国时,改建扩建了他的房子,他回来后坚持要恢复原状。他妻子又老又丑,景公欲以年轻美貌的女儿嫁给他,他一口回绝。国家有次发生洪灾,他请求景公开仓赈济,景公没有答应,他就把自家的粮食拿出来发放给灾民。景公多次饮酒作乐、荒废政务,或赏由心喜、怒而杀人,他就犯颜直谏,从不阿谀奉承。权臣崔杼把大臣们召集到一起,要大家发誓效忠于他而不是效忠国君,如有不从,当场砍头,为此先后有七人被杀。虽则如此,晏子毫不畏惧,对崔杼进行了坚决抵制。他出使楚国,面对楚国君臣接二连三的刁难欺辱,不卑不亢,机智应对,最终说服楚王,化敌为友。他和景公多次讨论政治得失,主张轻徭薄赋,任贤使能,想人民之所想,急人民之所急。他死后,景公无论做什么,身边的人都一片说好,景公因此十分怀念他的正直。魏征的死,曾让唐太宗痛失一面明镜。晏子的死,对于齐景公又何尝不是如此。与晏子同时的大思想家孔子称赞他说“果君子也”。墨子称赞他“知道”。曹操说他“积德兼仁”。为晏子作传的司马迁说:“假令晏子而在,余虽为之执鞭,所忻慕焉。”

    然而,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即令像晏子这样德行节操为世人称誉的人,居然也以偏见和猜忌杀人,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以一己之臆测夺人三条性命。可见,无论出自何人,只要是专断的意见,不仅靠不住,而且往往十分可怕。

    事实上非常显然,田开疆等人并无任何犯上作乱、罪当处死的行为发生,相反,他们还是忠君爱国的有功之臣。同时,他们也并非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无良之徒。相反,他们知过能改,勇于认错,是非善恶,毫不含糊。如果说他们有什么过错值得批评,也无非是见了上级领导却不起身行礼而已。可见,晏子指控他们“上无君臣之义”是假,心恨他们“下无长幼之礼”才是真。如果说“长幼之礼”同“君臣之义”一样重要,那么,晏子也完全可以发扬匡君之过、勇于进谏的精神,当场或者事后对田开疆他们直言指教,而何以至于“不教而诛”,而且还是设计谋杀呢?谋杀还不劳亲自动手,而是假手于被害对象本人自行了断。这种谋杀也可堪称千古第一谋杀了。偏偏三位都是没有心眼和心防的人,没有看破晏子的手脚;同时又是有着羞耻之心和是非之心的人,不愿被人视作无耻之徒。否则,晏子的这种并不高明的计谋也就不会得逞。固然,三人如果不为桃子所动,不为功名所惑,内心从容淡定,晏子此计也就不会成功。但是,这种人之常情的名利之心谁又能免呢?况且,他们也只是一时糊涂冲动而已。

    史载表明,晏子身材矮小。但他对于长得勇猛高大的人,似乎有着一种固执的偏见和仇恨。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没有君臣之义、长幼之礼,不讲仁义、横行无忌的乱臣贼子。为此,他强烈建议庄公不要任用“勇力之士”。景公“欲得天下勇士”,他也坚决反对说:“勇多则弑其君,力多则杀其长。”更有甚者,他把夏、商的衰亡也归咎于夏桀、殷纣身边有两个“勇力之士”。

    晏子有所不知,有勇力的人未必就一定不讲仁义。和他同时代的孔子身长“九尺有六寸,人皆谓之‘长人’而异之”,具有这样身材的人也可算得上是有勇力的了吧。难道孔子不讲仁义?不讲仁义的也未必就一定是有勇力的人。崔杼弑君,庆封作乱,以及后来田氏代齐,难道都是因为他们长得勇猛吗?

    晏子本人曾经反对以言谈和外表取人。但他这种单凭人家的长相就断定人家“无君臣之义,无长幼之礼”,却是典型的“以貌取人”。如果单凭人家长得勇猛,就推断人家“无君臣之义”;单凭人家怠慢自己一次,就推断他们将来也会对国君不利,那么,照此逻辑推理下去,普天之下都是可杀之人了。

    至于他把夏商两代的灭亡怪罪到“勇力之士”的身上,就如历来有人指责喜、妲己、褒姒等受到暴君宠爱的女人是导致国家灭亡的罪魁祸首一样,简直是是非颠倒,本末倒置,荒谬得很了。”

    老人一笑置之,淡然道:“我辈风流,天下几人可称英雄?江湖即江湖,红尘亦是红尘。”

    说罢拂袖而去,留下一句话在严啸耳边回响。

    “被抓的人在伏牛山中。别让我亲自动手去找。既然是在伏牛山,那就拜托你了吧!”

第五十五章 闻国恨

    伏牛派老君山泥牛堂。

    “说说吧。是那位长老手下的人?”智陀罗盘坐在中央的蒲团上,各位长老分列两边。

    姚平悄悄看着对面的战平长老,对方面沉似水,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

    “想必本门的长老不会作出这种事情的。”姚平看着大长老的脸色,轻轻说道。

    战平听到姚长老这么说,眉头一皱,就要开口回怼。

    突然一只手扯了扯他的衣角,战平长老一回头,原来是狂八郎沙长威。

    沙长威也是客座长老,武学修为深厚,是伏牛山一脉中最大附属势力秦岭千帆寨的顶尖高手,为人正直,心思更是缜密。

    此刻沙长威一把拉住了战平的衣角,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战平虽然性情暴躁,但多是因为自身修炼的功法所致,他所修炼的是南阎浮提功,是上古时期传下来的武学,后世的禅宗曾借鉴过南阎浮提功,并且吸取精妙之处,创出禅宗名震天下的功法金刚屠魔诀。

    修炼南阎浮提功,必须要常常保持血气的浮动,就是保持怒意,怒意越强,威力越大。长年累月的修行,会让修炼的人变得易怒和暴躁。

    这也是战平长老在江湖上被称作怒云天尊的原因。

    沙长威比战平年长几岁,在修为上更是在战平之上,既然沙长威示意不要他开口,狠狠瞪了姚平一眼,战平眼睑低垂,看向地面。

    见战平无动于衷,姚平冷笑一声,开口继续说道:“姚某看此事,恐怕是某个长老想要上位,借此兴风作浪吧?”

    战平就觉得胸口一股血气直贯脑门,怒意填满胸壑。

    “呦?这泥牛堂中哪来的犬吠?”一道声音从堂外传入,悠悠扬扬仿佛山谷回音一般。

    姚平闻言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眉弓高高拱起,想发怒又不敢,好像很忌惮说这话的人。

    战平听到传来的清冷声音,心中一阵激动,转头看向沙长威,见他点头微笑,战平恍然大悟,原来沙长老早就知道那位今天会回来。

    想到这里,战平攥紧了拳头,心中低吼,娘的,给俺们这些附属势力做主的人终于来了!可憋死老子了!

    所有人看向堂外。

    大长老智陀罗眯起了眼睛,他并没有起身,依然安坐在蒲团之上,只是被堂前那一道光芒晃的有些睁不开眼。

    光芒褪去,一道人影出现在堂中,站在了姚平的面前。

    姚长老还在微微闭着双眸,不知道那人用的什么手段,竟然刺痛了他的眼睛。

    正在低头盘算,就看到了地上的一双鞋,青色布面的粗布鞋,上面有两只绣工拙劣的喜鹊。

    猛然抬头,一张淡然的脸庞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来人开口,自然是清冷平淡,“姚长老近来可好?”

    姚平听到这句问候,有些不知所措,仿佛是受到了表扬的孩子一般,有些扭捏起来。

    他可完全忘了刚才这人在堂外骂他来着。

    笑呵呵地回道:“还好,还好。您…您老可好?”

    那人脸上笑意更浓,点头道:“不太好啊…”

    话音刚落,一道劲风袭来,姚平来不及反应,结结实实挨了一大嘴巴,整个人直接被拍倒在地。

    砰!

    大长老闭上了眼睛…

    整座大堂都抖了几下,扑簌簌地掉土。

    姚平整个人被嵌在了地里。

    烟尘四溢…

    战长老差点就叫起好来,这个姚平总是给附属势力泼脏水,几个客座长老都对他颇有微词,有几次要不是沙长威拦着,战平早就和他打起来了。

    在战长老看来,打一架,输了就别在对俺们冷嘲热讽,赢了俺们服你的修为,但不服你的为人。

    如今姚平被一巴掌扇倒在地,战平激动的脸膛通红,暗暗叫好。

    义慈站了出来,扶起姚平。

    姚长老面色铁青,鲜红的掌印浮在他的左脸,那么的显眼。

    “你…你为何出手打我?!”姚平恨声问道。

    那人拍拍手,整个人气势一变,无比霸气的说道:“没有理由。”

    姚平眼神中无比的怨毒,竟让自己在诸多长老面前出丑,纵然我姚平打不过你,今天也要拼了!

    正当他催动真气就要出手,大长老悠悠开口说道:“春雨如膏,农夫喜其润泽,行人恶其泥泞;秋月如镜,佳人喜其玩赏,盗贼恨其光辉。天地之大,人皆有叹,何况臣乎!臣无肥羊美酒以调众人之口;且是非不可听,听之不可说。君听臣遭株,父听子遭戳,夫妻听之离,朋友听之别,乡邻听之疏,亲戚听之绝。人生七尺躯,谨防三寸舌;舌上有龙泉,杀人不见血。”

    声音悠扬绵长,洪大嘹亮,如同黄钟大吕,震撼人心。

    姚平放下了手,恨恨地看着那人,一口钢牙咬的是咯吱吱作响。

    大长老看着姚平依然是一副怨他不怨己的模样,不禁暗自叹息。

    感受到姚平的敌意,那人又笑了,扬起了手。

    啪!

    这一掌依然打了姚长老一个措手不及,不过没有将其打倒在地。

    姚长老原地转了三转,一脸蒙圈的看着那人,眼神迷离,仿佛被这掌给打傻了一般,半天没回过神来。

    “我这人,最听不得犬吠。”那人自顾自笑了起来,转身面向智陀罗,“大长老,近来可好?”

    智陀罗点点头,指着周围的长老们,说:“有这群混球,你可以想象。”

    两人相视而笑。

    此人姓闻名国恨,乃是伏牛山一脉最强的几人之一。

    闻国恨转身面对众长老,缓缓说道:“《韩非子》里有一个故事,卫灵公很宠幸一个叫弥子瑕的人。

    后来一个侏儒去见灵公说,太阳可以照顾天下万物,不只属于一个人,所以要见人君就会梦见太阳。炉灶呢,只要一个人烤火,其他的人就都看不到了。你们身居高位,怎能凭个人的喜恶,去随意褒贬别的势力,更何况还是一脉相承的兄弟。”

    众人默然…

    “我不希望再看到有人互相诋毁,逞口舌之快,毁我伏牛山情义。再有下次,闻国恨亲自斩你。”说罢,闻国恨低声对大长老说了几句,拂袖而去。

第五十六章 严啸

    闻国恨的出现,客座长老们可谓是扬眉吐气,尤其是闻长老掌掴姚平的时候,多少人在旁边暗暗叫好。

    “闻长老还有事情要与掌门商谈,今日就到这吧。”大长老长身而起,谁也看不透他的表情,沉声说道:“明日议事之时,我不希望各位再心怀鬼胎,切记闻长老说的话,同是伏牛一脉,皆为兄弟手足!”

    说完,大长老径直走了。

    原本雀灵长老是一直陪伴大长老左右,谁知道大长老竟然自顾自的走了,雀灵长老眉头一皱,也不说话,第二个走了出去。

    “沙大哥,今晚咱们喝几杯?”战平看着姚平阴沉着脸的样子,嘿嘿笑了起来,刻意大声说道:“老哥几个都一起啊?”

    还没等沙长威说话,旁边一道声音响起。

    “好啊!我那里还有两坛十里香,晚些时候我便带过去,战长老,我还有些事要回山办理,先走一步了。”说话的是穿云峰的孟庭长老,笑着打了个招呼。

    战平满面春风,“请了,请了。”

    “我说老战,今天你是憋的够可以的啊。”见伏牛派的长老们都走了,一个火工道人打扮的干瘦老头走了过来,拍了拍战平的胳膊,笑道:“是不是早就知道闻长老要回来的消息啊?这才故意忍住怒气,不与姚平起冲突。”

    战平嘿嘿直笑,“那是,老子从今天就转了性了,不和犬类论短长!”

    “哈哈哈哈。”几人仰天大笑,声震泥牛堂。

    再说竹屋这里,玉飞龙正在和青虺说说笑笑,经过两天的了解,玉飞龙对青虺的为人做事感到敬佩,加上青虺不经情事,言谈举止表现出来的天然纯正,让玉飞龙心中那份情感越发的深厚。

    “青大哥,等到你的朋友被救出,我和你一起回常德好不好?”玉飞龙看着青虺的脸,有些娇羞地说道。

    青虺闻言就是一愣,“不,不好吧…”

    “怎么不好?”玉飞龙忍不住嘟起了嘴,“青大哥是嫌我碍事吗?”

    “到也不是。”青虺挠挠头。

    “那就带着我一起嘛,我不会给青大哥添麻烦的!”

    “这个…”青虺其实也挺喜欢这个豁达通透的姑娘,觉得她不藏着掖着,从来都是有一说一,有寻常女子所不具备的气质,几天的相处让青虺很开心自在,都忘记了她其实是个女子。

    玉飞龙听到青虺言语间带着犹豫的神色,不禁低下了头,有些委屈地说道:“这几天青大哥也看到了,我虽然是一介女子,但从来不是那些安坐家中,一心缝缝补补,洗衣做饭的婆娘,玉飞龙生在江湖,也留恋江湖中的种种…”

    说到这里,玉飞龙抬起了头,美目中泛起一层水雾,“青大哥…我也是这江湖薄命之人,为何要将我与你区别开来,大哥能走的路,我也能走…”

    说着,玉飞龙语气哽咽,几乎就要哭了出来。

    青虺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妹子,你别哭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只要你爷爷同意,我愿意带着你去常德城…”

    “那就是你同意啦?!”玉飞龙立刻破涕为笑。

    青虺挠挠头,“是啊。”

    “我爷爷一定不会拦着的。”玉飞龙冲着青虺甜甜一笑,不理会他一副看呆了的模样,自言自语道:“若是到了常德城,还能天天和青大哥在一起…”

    两人正各自想着心事,老人的声音响起。

    “今天青虺就住在这里吧。我已经与伏牛派说好了,由他们来寻找你的朋友。”

    “这么说,胥华与桃夭不是他们的人抓走的?”玉飞龙听到后有些惊讶。

    青虺摇摇头,“一定是他们中的某些人,想要挑起事端。虽然不是伏牛派高层的决定,难免也有些掌权者的授意。不然这两天我的人也在山中悄悄寻找,怎么会一点消息没有,熟悉这伏牛山脉的人,只有伏牛山的人。”

    “不错,老夫也是这样想的。”老人走进竹屋,接过玉飞龙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继续说道:“伏牛山各处都有要塞暗哨,经常有门中弟子巡查各处山路小道,想要带着两个人质无声无息的潜入进来,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还要将人给藏匿起来,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绑架胥华与桃夭的人,一定是熟悉山中各处要点,大小道路的人?”玉飞龙问道。

    “不止这些,他们还知道哪里是安全的,能作为藏身之所,并且肯定不止一处。”青虺分析的很透彻。

    老人坐下摆摆手,“两天后,要是伏牛派没个动静,老夫再去兴师问罪便是。”

    青虺点点头,抱拳道:“多谢老人家相助!”

    “客气什么。”老人爽朗一笑,有意无意瞥了玉飞龙一眼,后者脸上是飞起一片红晕。

    “对了,你去通知一下你的人,这两天有伏牛派的人搜山,暂且退出伏牛山吧。”老人善意的提醒,“万一被他们碰到,容易落下口舌。”

    青虺点点头,“老人家说的极是,我立刻去办。”

    说完起身一拱手,冲玉飞龙笑了笑,转身走了。

    伏牛山圣人峰,千钧伏牛殿外。

    掌门严啸一袭素白长衫,正坐在殿门前的梨树下。

    “想什么呢?”闻国恨清冷的声音响起。

    严啸没有回头,一指对面的石凳,“坐下说吧。”

    闻国恨坐下,严啸一眼便看见了他脚下踩着的布鞋。

    两只喜鹊,对头啼叫。

    心中蓦然一痛。

    闻国恨看了出来,轻轻说道:“我来这里不是让你不自在的。要知道,你爱的女人,也是我爱的。”

    严啸闻言笑了,“你爱的妹子,是我爱的女人。”

    “没错。”闻国恨点点头,“首先,她是我妹子。无论如何她都是我妹子。你和他们两个,在我看来没有区别。”

    严啸叹息一声,“你说的对。我也认这个理。”

    “看来你的武艺还是没有进步啊。”闻国恨看着他面带戚容,不禁说道:“这条路不好走,何必逼自己呢?”

    梨枝簌簌作响,上面已经结了不少果子。

    严啸指了指梨树,“逍遥无情功,本意便是寄心于无上逍遥大道,寄情于天地自然。而我,要走出一条不同的路来。”

    抬头看着满树的果子,缀满枝头,每一片叶子,每一颗梨子都对严啸轻轻点头示意。

    闻国恨不禁动容,“寄心于一物,一物化江湖?”

    “不错。这便是我的江湖。”严啸收回手指,戚戚然一笑。

第五十七章 山风

    经过泥牛堂长老们的商议,派出了六十名弟子,分为十二个队,前往伏牛山各处寻找胥华与桃夭。

    山曲与山木在一个队里,两人带着三个师弟,顺着太子峰的山脊往四周探查。

    天近正午,山木让大家找了株大树,在树旁歇息。

    “山木,你看咱们今天还回山吗?”山曲仰着脖子咕咚咕咚灌下一囊水,开口问道。

    山木绕着大树转了两圈,回头笑道:“怎么,你想家了?”

    “不是,我是担心咱们走的太远,晚上只能露宿山中了。”山曲说道。

    看了看四周的景物,山木沉吟了一下,“这次不光是要寻找胥华与桃夭,更是对各堂弟子的考验。”

    “考验?”山曲一下子来了精神,“有个问题,各堂弟子从自己堂口出发,若是要找的人就在自己堂口这里,岂不是捷足先登了?要不咱们去抢吧!”

    山木那指节轻轻敲着扇骨,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抢?当然要抢了。就看谁能抢得过谁了。”

    “二师兄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先找到了胥华二人,其他队伍的师兄弟也会抢我们的人。”一旁的小师弟说道,“山曲大师兄,咱们先下手为强,如何?”

    山曲挠了挠头,“可是现在不知道那些队伍的动向啊。”

    山木拿定了主意,“往南再探查二十里,我们就在圣人峰与老君山中间的山道上埋伏,看看哪个队伍会先到达。”

    “不错,各路队伍只要是在自己的范围内,没找到胥华二人,必然会前往附近其他队伍的地域,到时候两队相遇,必然会发生争执,到时候我们埋伏在奎龙山道,坐收渔翁之利。”旁边的师弟说道。

    山曲点点头,一脸的兴奋,“希望山风他们能打的更激烈一点,最好是两败俱伤。这样对上山风,我有八分的胜算。”

    “想不到你还有这种心思?”山木调笑地说道,“以前不是咱们太子峰天福堂里,最正派的大师兄么?”

    “嗨,这个要分人的,”山曲嘿嘿一笑,“对付山风这样的牲口,就得消耗他,最后一举拿下!”

    一行五人,稍事休息之后,出发继续向南探索。

    另一边,摩云堂的两名弟子,发现了一处蹊跷的山洞。

    “要不要通知大师兄?”一名弟子有些犹豫。

    山洞洞口不大,也就一个人弯腰才能进去的样子,里面没有光亮传来,隐隐听到洞中有阵阵风声传来。

    “大师兄在北面呢,要不你先去传出消息,我先进去看看。”另一个人说道,他不想什么事都依赖大师兄,更不想什么功劳都被大师兄抢走。

    “若是不通知大师兄,日后他追究起来不好说。”摩云堂二师兄山和说道,“这样,我去知会大师兄,你要注意,莫要轻易涉险。”

    “行。你放心。”

    山和施展身法,几个闪落消失不见。

    剩下的弟子靠近了洞口,捡起一颗石子,往里扔去。

    开始还是石子在洞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到了最后突然发出“咚”的一声,便没了动静。

    “是不是洞中别有洞天,”他暗暗想道,“有风从洞中吹出,证明洞里一定有通风的地方,藏匿在其中再合适不过了。”

    想到这里,他矮下了身子,缓缓潜入了山洞中。

    过了大约半刻钟,山洞里传出一声惊呼,接着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林中飞鸟尽出,远离这里。

    一条大腿被扔了出来,血淋淋的落在地上,骨茬白森森地翻在外面,显得格外恐怖。

    摩云峰另一侧,二师兄山和找到了大师兄山林,简单说了一下,找到了一个可疑的山洞,便领着山林,和两个师弟往山洞这边赶来。

    离山洞还有几十丈的距离,山和眼尖,一眼便看到了洞前站着几个人,为首的正是鹿鸣堂大师兄,山风。

    山风今年二十四五岁,身高七尺上下,皮肤泛着古铜色,身形健壮,两年前就已经达到了后天二流高手的境界。山风武艺高强,同境界的师兄弟们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号称力压同代天骄无敌手。

    “大师兄,山风来了。”山和低低说道。

    大师兄山林定睛一看,山风也发现了他们,也在打量着他们。

    山林没有看到留守在洞口的师弟,不由得心中焦急,“山和,山伦去哪了?不是说在洞口看着么?”

    山和也看到了山伦不在洞口,心中一咯噔,但还是安慰着自己,“可能被山风给撵走了吧?”

    “山风确实能干出来这种事。”山林点点头,“你我过去,不要和他起冲突。”

    一行四人走到了跟前,这才发现山风带着的人围成了一个半圆,中间地上摆着一条大腿,腿上还有衣物,能看出来是摩云堂的装束,裤腿上绣着金鹏。

    山林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一指地上的残肢,“山风,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刚到不久,也就是和你们前后脚,到了这里便看到了这位同门的遗体。”山风身后一人说道。

    山林认识那人,他是山风的好兄弟,叫做山赤霄,头脑极其灵活,往往充当智囊的角色。

    “山和,验伤。”山林没有废话,直接让人验伤。

    山和上前,仔细观察大腿断处,过了一会站起身来,“死了半个时辰了。不是被本门功法所伤。像是被人生生折断的。”

    山林听了眉头一皱,“谁有这么大的力气,能将人大腿掰断?”

    “恐怕这洞里住着一头大熊。”山和说出了推断,“只有山中吃过人的大熊,能有这样的力道。”

    山风上前一步,用脚拨了拨残肢,“这是死后被巨力打断的。这位同门是被一击必杀。”

    “山风,你放尊重点,”山林的脸腾地一下就沉了下来,“用脚拨拉同门遗体,还有点同门情谊吗?”

    “少废话,你的人贸然进洞,现在就算洞中有熊,也早就跑了。”山风没有生气,反而嘲讽起山林来,“这洞中有风吹出,里面不止这一个出口,若是因为这个同门的贸然进入,导致我要找的人跑了,我可饶不了你。”

    山林压下怒气,他知道,要想探查山洞,必须和山风联手才行。

第五十八章 田狗儿

    秋季的山中多雾,丝丝雾霭笼罩山谷密林,带来了静谧的气氛,不时有鸟类呼朋唤友的叫声传来,增添了一股神秘。

    凄雨追着山风,掠过树梢一点而过,惊起飞鸟丛丛。

    天阴了,雾更深。

    群山万林某处…

    一座小庙座落在山谷深处,残破的庙墙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袭,当然还有人为的破坏,厚重的石墙上剑痕刀划,纵横间宛若山中沟壑,大气古朴的气息迎面而来,令人感概。

    庙中坐着三个人,地上躺着一个人。

    庙中的空气比起外面湿重侵体的浓雾,还要让人感到冷冽,尤其是坐着的黑袍人与白袍人,只需要看上一眼,让人寒毛都倒竖起来。

    “贵姓?”没有一丝声调的空洞语气传来。

    “姓田。”

    “贵庚?”

    田狗儿翻了个白眼,“你把我拘来的,你还不知道?”

    啪!

    田狗儿脸上出现红彤彤的巴掌印,捂着脸叫道:“哎,你怎么打鬼?”

    “姓名。”那人微露怒色。

    “田狗儿!”

    啪!

    另一边脸上再次出现巴掌印,与刚才的指印相得益彰。

    “老子问你姓名!”那人白漆漆的脸上阴森恐怖,大声说道:“你死前叫什么?”

    “你吓唬谁呢?”田狗儿一瞪眼,“都是鬼我还怕你那鬼脸不成?”

    “老黑,你来,”白脸与田狗儿对视半刻,忍住了怒气,转到了一旁。

    田狗儿揣着手蹲下,把脸别了过去,嘴里嘟囔着,“我报仇碍着你们了?一个黑无常一个白无常,不去忙着勾魂,倒来管我报仇的事,真是闲的。”

    黑无常面色和蔼,指着一边的尸体说道:“我说田狗儿,这具尸体原本属于你吗?”

    破庙中躺着一人,身材高大强健,穿着普通农户的衣服,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是我借的。”田狗儿瞅了一眼,“挺好用的,别看他黑黢黢的,比我之前的身子壮实多了。”

    “有个魔界大妖,两天前夺舍了这具身体,被道门中人引来天雷轰击。他元神逃走了,这具躯体便被弃在野外,没想到被你给借尸还魂了。”

    “我就是盗了个号,没想到还是个空号。”田狗儿嘿嘿笑道。

    “盗号?”黑无常闻言一怔,“那是什么?”

    田狗儿挠挠头,“就是夺舍。”

    “你那不是夺舍,魔界大妖将这身体的主人魂魄剥离,入主了这具身体,这才是夺舍。你只是在大妖逃走之后,借尸还魂。”黑无常解释道。

    田狗儿指了指尸体,“他浑身焦黑是因为被雷劈的?”

    “这就是我和老白想问你的事情,”黑无常点点头,“天雷降下,阴魂邪魔都会逃避,这具身体被天雷淬炼,阴煞之物不得近身,你怎么能进去借尸还魂了呢?”

    田狗儿笑了,“我没有还魂,只是借尸。”

    “他确实没有还魂,不然我们不可能这么轻易将他魂魄给拘出来。”白无常在一旁开口说道,他正在检查地上的尸体,手里拿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三个字,田狗儿。

    “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们又是怎么做到的?”田狗儿反问。

    “什么我们怎么做到的?”黑无常被问的摸不着头脑。

    “你们为什么又能探查这具天雷淬炼过的辟邪之体,又怎么能将我给拘了出来?”田狗儿问道。

    “我们是鬼差。”白无常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田狗儿点点头,“鬼差就不怕天雷了?”

    “谁都怕天雷。”见白无常就要发作,一旁的黑无常接过话茬,指着一旁的尸体,“先不管你是怎么进入这具尸体。我们两个既然看到了有孤魂冤鬼,身为鬼差就要调查你的情况。”

    田狗儿没有搭理黑无常,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就听到身后锁链声响,田狗儿没有回头,停下了脚步,他看到庙门口有一层灰色的迷雾,料想是黑白无常设下的结界。自己没有那具尸体的辅助,是突破不了这片迷雾的。

    “放心,我只是看看。”田狗儿淡淡说道。

    白无常阴沉着脸,“老黑,他的魂魄非同寻常,一定是有什么奇遇。”

    伸手摸了摸笼罩在门口的那层雾霭,田狗儿感受到指尖传来的刺骨寒意,他转过头,看着白无常,说道:“奇遇?赶考途中被人推下山崖摔死,也算是奇遇了?”

    “那你死后为何没去地府。”黑无常问道。

    “横死的人,无法进入轮回。”田狗儿叹了口气,“你们是鬼差,连这个也不知道吗?”

    白无常脾气相当火爆,粗声道:“废话,我们当然知道。问你你就回答,哪那么多事!”

    “小白脸,说话客气点。我不能轮回,你们也无法将我带走。乐意和你们说话就不错了。”田狗儿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你一个鬼差哪来的火气。”

    白无常被这么一噎,原本苍白的脸更显几分阴柔,他冷哼一声,走到一边不再说话。

    田狗儿揣着手蹲在庙门口,看着灰茫茫的迷雾,默不作声。

    “小兄弟。”一只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黑无常语气和善,“我知道,横死的人会带着戾气,其实也不是你原本的性情。”

    田狗儿没有吭声,拨拉着地上潮湿的木柴。

    “我知道,你对自己现在的情况,搞不清楚。”黑无常笑笑,见田狗儿没有理自己,也没有生气,继续说道:“我和老白做鬼差也有段时间了,见过的孤魂冤鬼不计其数,各种形态的魂魄都见过。但根据我们的了解,你现在的情况,我二人也没有见过,单说你能入窍这具天雷劈过的死尸,足以说明你的魂魄在之前就不怕白天阳光的反噬,甚至,你的魂魄比平常人的肉身都要强大。所以我初步推断,你的魂魄出了白天无法化形在外,也不会寻常辟邪之物,因为你现在的魂魄,可以说是诸邪不侵。”

    田狗儿有些诧异地看着黑无常,他知道自己能进去这具尸体,可能是因为魂魄比较强大,没想到黑无常一番讲解。

    他开始觉得自己的魂魄真的有奇特的地方,于是开口说道:“那你们会带走我吗?”

    白无常在一旁发出一声鼻息,气呼呼地说道:“带走你?你连地府鬼门关前的枉死城都进不去,带走你能干嘛?!”

    黑无常笑笑,“你现在可以说是不入轮回了。不虽然魂魄属阴,可你现在的魂魄,可以说除了不能像真正的**一般,在阳间生活也是可以的。只是…”

    田狗儿一挑眉,他就知道有下文!

    “只是如果有人拿着可以摄取魂魄的法器,以你这纯魂魄的虚身,一般的这种法器,足以让你魂飞魄散。”白无常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

    田狗儿叹了口气,这是个事啊。

第五十九章 狗儿遇险

    “嘀嗒,嘀嗒。”

    肌肉酸痛的感觉传来,让躺在病床上的古风嘴角一抽抽,视线下移,看了看自己被固定住的双腿,不禁苦笑:“是祸躲不过啊。”

    病房中干净明亮,放眼望去都是洁白一片,连个墙面装饰都没有。

    在他尝试着转头的时候,觉得全身无力,当下心中一沉,暗道不好,现在是几号?我昏迷了几天?

    古风,老家山东,现在在扬市下属的宝应县,画川中学做一名教师。

    平时也就是上上课,组织孩子们开展社团活动。

    一年前也是因为考上了省外的扬市,在古风父母无限的劝说中,古风孤身来到了这座县城,经过上岗前体检等等一系列的准备工作,正式成为一名教师。

    人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无意识之后,总会先回想以前的事。

    正当古风陷入往事的沉浸中时,一道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惊喜。

    “你醒了?”

    古风闻言下意识看向病房门口,空无一人。

    “我在你心里。”那道声音的来源,好像看到了古风的动作一般,继续说道:“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

    古风眉头一皱,“终于?我昏迷了多久?”

    那道声音犹豫了一下,“一天。”

    古风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被包裹成粽子一般的双腿,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一天?可我为什么觉得好像过了好多天的样子,再说我的腿被包扎成这个样子,怎么会这么快醒来。”

    那道声音有些无奈,“要不是我丧失了百分之九十九的能力,你也不会受伤。”

    腰间一用力,古风坐了起来,但肌肉中传来的酸痛感,还是让他忍不住咧了咧嘴,“你是人是鬼?”

    “我是系统。”那道声音平淡中带着一丝不解,说道:“我想我可能是被你吸收了。”

    “系统?吸收?”古风有些不相信,他在东北上大学的时候,也玩过游戏,看过一些网络小说,只是不敢相信那些只存在于电脑和作者的想象中的系统,现在正在和自己说话,还是在自己的体内,通过自己的大脑在和他对话。

    想到这里,古风问道:“你是什么系统?安卓?ios?你总不会是塞班系统吧?”

    好像被古风一连串的发问给噎住了,那道声音沉吟了一下,简单做了一下解释。

    现在出现在古风体内的系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的,在遇到古风之前,用它自己的话说,就是被古风吸收之前,它是突然出现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而古风是他第一个见到的人类。

    当那辆车冲撞过来的时候,它曾试图融入进去,却发现自己的能力尽失,失去了主动附体的能力,甚至它发现,这地方的空气不断腐蚀着它的整体,就算不被迎面而来的车子碾碎,最后也会被空气分解。

    “然后你就遇到了我?”古风想起来了,那天他送完学生,确实在路上看到了一个梯形的物体,好像还泛着金属的光芒,“那个铁墩子就是你?”

    当时古风没多想,还以为是警察设的路障呢,谁知道他刚要从旁边走过,那辆车就迎头撞了上来。

    古风脸上出现古怪的神色,他暗骂一句,“狗东西,要不是你,那车怎么会撞到我?”

    说的也是,如果当时那辆车撞到了这个铁墩子,哦不,是系统。古风可能就不会措手不及,被飞驰而出的车辆给撞了个结实。

    那道声音很无奈,“其实你不用说话,在心里想着就能和我交流。”

    “哦,对不起。”古风有些尴尬。

    “现在不是骂街的时候,”系统声音还是平平淡淡说道:“你救了我一命,我也救了你不是?咱俩就算两命相抵,谁也不欠谁的了。”

    古风点点头,说的也在理,不过通过浑身酸疼的感觉来说,他还是觉得不值,毕竟自己现在躺在医院呢,而这个自称是系统的家伙,在他体内活的好好的,好像过的比他舒服的样子。

    “既然两不相欠,那你走吧。”古风咧嘴笑了起来。

    系统:“......”

    “你自由了,你走吧。”古风脸上笑意更浓。

    系统:“......”

    “你怎么不走?是不是要我赶你?”古风认真的说道:“你说的咱俩两不相欠了啊,那就江湖再见吧!”

    系统:“......”

    “哎,你这个铁墩子,你要赖在我身体中不走,我可要到某些机构去检查一下,让他们把你给揪出来!”古风一脸的坏笑,“看你一副不敢见人的样子,一定是外面有什么东西对你有威胁吧?”

    “在这个星球上,除非我想显形,恐怕没有任何一个仪器能将我检测出来。”系统终于说话了,语气中带着一丝骄傲。

    “哦,这样啊,”古风轻轻说道:“那你就无形无色的走吧,我是不会挽留的。”

    正常人来说,谁的身体里面多了个有思想,会说话的东西,都会感到恐慌。

    毕竟,生活给你的压力终究是外部的,而肿瘤确是由内而外的。

    现在在古风的眼里,这个“肿瘤”好像威胁不大,若是对他有危险的话,之前系统也不会说是它保护了古风。

    “这个…”系统吞吞吐吐地说道:“我可以暂…暂住在你的体内吗?”

    古风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可以啊,反正我现在也没办法赶走你。”言外之意就是一旦有机会,一定要把系统从他的体内“摘除”。

    系统也很无奈,在来到这个星球的第一天,便遭遇了车祸,沦落到现在要依附在人类体内才能存活的境地。

    它自诞生以来,便飘荡在宇宙中,一直是无意识的状态,但来到地球的轨道上时,这座星球散发的蓬勃生机,将它惊醒,以当时它的能力,只要寄生在地球内部,便可以吸取无尽的营养,从而达到惊人的蜕变。

    而当它跨入大气层的一瞬间就被莫名的力量重创,不受控制的向地面坠落,仅剩的能力,被用在减缓下落速度上了,可怜上一秒还雄心勃勃的它,像被剥去了壳的生鸡蛋一样,即将面临化身一套煎饼果子的命运,那煎饼,就是坚硬的柏油路面。

    好在一根电线帮助它减缓了最后的下坠,就这样,在落地之前有足够的时间变成稳固的形状,于是它瞥了一眼摆在马路一侧的路障。

    嗯…下宽上窄,是个平稳的固体。

    于是不明白交通规则的系统,华丽丽地出现在马路中央,措手不及的被措手不及的司机措手不及的撞了上来。

    现在这个宿主下了逐客令,对于第一天来到地球的系统有些不友好,而现在它的状态,只能忍气吞声地寄宿在古风的体内。

    “那谈判吧。”系统冰冷的声音传来,它已经做好了被古风坐地起价的心理准备了。“不过我要先声明一下,你身位一名人民教师,想必是具备华夏民族基本的道德素养的。”

    古风一愣,这个系统还越来越有人味了啊,竟然还要从道德层面来为自己争取谈判优势。

    摸了摸下巴,古风笑了:“那是,身位一名光荣的教师,更是优秀的共青团员…”

    “你今年二十六岁,算哪门子共青团员?”系统毫不留情的戳穿。

    古风眼睛一瞪,“怎么了,共青团员年龄上限二十八周岁,我这么年轻,还是祖国的花朵。”

    “你已经工作了。”

    “那是投入到更高的学习层次中去。”

    “你现在的工作是教书育人。”

    “我还是处男呢!”

    短暂的沉默后,系统一副你赢了的语气说道:“谈谈你的条件吧。”

第六十章 贺西龙

    两天过去了,青虺去了趟南阳城,告诉元宝元逍他们安心等候。

    期间正赶上顾老板与王胖子准备动身,顾老板给青虺留下了一些东西,便带着春娥与胡先生离开了南阳,奔乾南去了。

    王胖子也与青虺告别,留下了两箱珠宝,回京城去了。

    胥华居照常开业,这也是青虺的主意,而悦来客栈便歇业了,因为元宝元逍他们都住在客栈里,或许引人注目。

    处理好南阳城的事,青虺又回到了玉飞龙的居所,竹屋。

    这两天玉飞龙一直是有意无意跟在青虺身边,对他有说不完的话。

    青虺本身还挺喜欢和玉飞龙交谈的,但这两天没有一点胥华与桃夭的消息,让他不禁焦急起来。

    回到竹屋青虺坐在那里沉思,也不说话。

    玉飞龙的心思是何等的晶莹剔透,端过来一杯热茶,“别担心,有我爷爷出面,这两天必然会有一个结果。说不定他们已经找到了胥华和桃夭,这山中道路崎岖,你以为都像你似的,行走如飞?”

    青虺知道玉飞龙是在安慰自己,接过茶喝了一口,定了定心神,开口说道:“其实我并不担心他二人的安危,只怕他们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窟。”

    玉飞龙脸上一寒,沉声说道:“他们还不敢,听爷爷说,前任掌门在多年前的一战之后,回去不久便旧伤复发,不治身亡。没有了前任掌门,现在的伏牛派一位绝顶高手都没有,而我爷爷年轻时,也与伏牛派各方势力颇有渊源,无论如何,不都敢扣下胥华他们。”

    青虺听明白了,原来伏牛派对玉飞龙的爷爷是存在拉拢的想法,所以不得不卖给他面子。

    “那在等等吧。”青虺说道。

    话音刚落,老人迈步走了进来,脸上的神情带着愠色。

    “老人家,什么事让你这样动怒?”

    老人轻轻叹了口气,那种不快一扫而空,笑眯眯地说道:“有些人看不起老头子我,脏水泼过来了,老头子只好回来躲躲。”

    青虺听明白了,伏牛派有些声音在指责老人,估计是嫌他多管闲事。当下青虺不好意思了,“老人家,青虺让您添麻烦了。”

    老人摆摆手,“小事,这伏牛派腐朽之极,纵然闻国恨这小子回来辅佐严啸,这两人都不是心狠手辣的人,被元老会压制,只是时间的问题。”

    “您是说,伏牛派可能会自乱阵脚?”玉飞龙眼睛一亮。

    “已经自乱阵脚了,不过还没有波及到中下层的弟子。”青虺分析道,“找胥华这件事,恐怕是有些长老授意,若是我推波助澜一番,不管是长老还是掌门,终将站在对立的位置上。”

    “想不到你这看起来挺老实的人,还有这种想法?”玉飞龙笑道。

    “他何止有想法,昨天回南阳城就已经开始发难了,”老人微笑地看着青虺,对于他的所作所为,老人很是满意,“别忘了他是元龙帮帮主,没有点头脑能当上帮主吗?”

    说罢,老人冲青虺眨了眨眼。

    青虺微微点头,他昨天就觉得伏牛派中有人作梗,故意拖慢进度,不让门中弟子轻易找到胥华他们。

    如果找不到,老人便会不断向掌门施压,到时候元老会便会掌握主动。

    “今天我带来了一个消息,关于朝廷的。”老人面色凝重,缓缓说道:“年前老皇帝病体沉重,太子开始监国之后,政令清明,百姓得以休养生息。

    不过自从太子代皇帝子下令,天庆宫所有武者归为朝廷,在江湖上各大门派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天庆宫的武者,都是应皇帝旨意,从各门各派中选出的佼佼者,其中不乏各门派的掌权者的子嗣,有门中的行走,也有掌门人的候选者,更有甚者年纪轻轻变成为一派长老级别的人物。

    如今皇帝一道旨意,各门派培养挑选的精英,全归了皇家。

    最重要的一点,天庆宫所有武者,没有一位反对或退出的。

    即使自己所在门派与别的门派传人有纠纷仇恨,也没有违背皇帝的意志。

    所有武者,还上统一崭新的衣袍,黑衣背后上绣玄鸟,头戴御制铁冠。

    自诏告天下之后,这批高手,从这世间蒸发了。”

    青虺沉吟了一下,“是不是说,朝廷也准备在江湖上插上一手?”

    “何止是插手,分明是要执牛耳。”玉飞龙一针见血。

    老人摇了摇头,“凭现在朝廷手里的江湖力量,连寻常的门派都赶不上,更何况,没有传承,总不能无止境地向江湖上的门派索取精英弟子吧?”

    京城,大内深处。

    一座偏僻小殿里,太子正和一人悄悄地说些什么。

    只见那人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太子面露喜色,轻声地嘱咐了几句,那人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小殿。

    不多时,太子缓缓踱步出殿,身后多了四个侍卫,消失在夜色中。

    天庆宫,宫门口站满了衣色各异的江湖武者,一个个面容静肃。

    宫中规矩不让这些武者带着门派的所属旗帜进来,这些武人便在衣袍胸口绣着门派的图案。

    不多时,宫门大开,江湖人士鱼贯而入。

    大殿中,太子轻轻揉着眉头,摆在他书案上的,是萧义收集来的各位武者的情报。

    “难。手里有这些强者,可十年后,二十年后呢?”太子叹了口气,“这些人何等的高傲,让他们教授军士武学,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些人来自不同的门派,谁也不愿意将本门的绝技教给别人。

    纵然以现在这上百人的实力,灭掉几个门派还是没问题的。但后续无人可继,若是身遭不测,只会越来越少。

    江湖上的门派,是不会再给朝廷推荐本门弟子了,该怎么利用好现有的高手,才是重中之重。”

    萧义轻轻走了进来,跪倒在地,“殿下,贺西龙求见。”

    太子眼睛一眯,贺西龙,河西第一大门派的少主,也是第一个响应朝廷号召的高手,光是他自己就带来了河西半数年轻高手,甚至有几位不世出的隐世高手也被他劝动,答应来京城。

    这个贺西龙,野心从来不掩饰,可以说是明面上的真小人。

第六十一章 扑朔

    洞吉侍厂,督主刘贤坐在大堂太师椅上,此刻他正眯着双眼喝着手下进贡的岭南神茶,身后两个小太监正轻轻为他捏肩敲背。

    品完了茶,刘贤轻挥一下手,左右小太监退出大堂在门口侍卫。

    “关于从龙会,调查的怎么样了?”刘贤捏了捏眉心,今儿一整天待在皇帝身边,从早朝早膳直至午朝皇帝御门听政,下午服侍皇帝游览御花园,晚间又陪同去了豹房,如今皇帝已安寝,刘贤匆忙来到洞吉侍厂,他想知道这从龙会到底是谁的势力。

    刘贤面前跪着的十二大档头,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和刘贤汇报情况。

    “难道他是天上神仙怎地?”刘贤冷哼一声,吓得档头们齐刷刷打了个哆嗦,接着不耐烦地说道:“快快报来。”

    丑位档头与子位档头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丑位档头磕头道:“督主千岁,莫要动怒,小奴有从龙会情报。”

    “说来。”刘贤闻言露出阴恻恻地笑容,抬腿挑了起来丑位档头的下巴。

    “是…”丑位档头行礼道:“千岁爷爷,这从龙会,是由江湖门派中人组成,这几日才在京师显露。”

    太和门殿中,文武官员分列两班而立,左边为首是吏部天官姜霖,身后是左都御史袁秉。

    皇帝往下打眼一看,发现右边武官班中少了三人,一个是武官中的当值北斗旗官山峻茂,另一个是右相曹无量未到。

    至于第三个缺班的人嘛,是金戍卫的迟璠老滑头。

    不用多想,迟璠在殿外吃朝食呢。

    想到迟璠,皇帝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沉吟了一下,朝下边抬了抬下巴。

    刘贤见了上前说道:“陛下,曹都督称病在家…当值旗官…”

    听到曹无量称病在家,皇帝皱了下眉头,开口说道:“派太医去了吗?”

    刘贤忙点头,“太医院院使徐无难去了。”

    “嗯。”皇帝点点头,“

    “主人,紫微阁帝子出手了。”仆从恭敬行礼说道。

    他的主人缓缓转过身来,睿智的眼睛从容而坚定,他拿着一把折扇,扇骨宽大厚实。

    沉稳的声音响起,“紫微阁帝子年方三十岁,已达到小宗师境界。但对于他要做的这件事来说,想要成功没有可能。伢子,不必多礼。”

    仆从伢子答应一声,正身说道:“主人所料不差,帝子被一女子重伤,仓皇逃走。”

    主人有些惊讶,开口说道:“女子?可知是何人?用的哪派武学?”

    “回主人,此女来去匆匆,所用剑法凌厉之极,击败帝子之用了三招。”伢子恭敬的回道。

    主人点点头,合上折扇轻轻敲着指节,说道:“速速查明女子身份,若能为我所用…”

    “为何败。”竹帘后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帝子跪坐在地,一脸的沮丧,听到帘后传来的声音,身子竟抖起来了。

    只见他立刻伏在地上,用祈求的语气说道:“主人饶命,儿子办事不牢,请主人责罚,留儿子有用之身。”

    “你还有用。”语气依旧平淡,让人听起来不知是问句还是陈述句。

    帝子一脸的恐惧,涕泪横流,叫道:“儿子知错了,儿子愿为主人…”

    竹帘微微动了一下,帝子立刻噤声,不敢抬头看。

    大约过了半刻,那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传来,“撩帘进来。”

    帝子仿佛受到了什么触动,只见他体如筛糠,面上无一丝血色,咬了咬牙,伏在地上慢慢爬了过去。

    紫微阁内,再无一丝声响传来。

    “你可知道,晏子他一不贪财,二不好色,三不贪图享受,四不以权谋私。虽然贵为齐相,生活上却艰苦朴素,“食不重肉,妾不衣帛”;尽管位高权重,为人却谦虚低调。为他赶车的车夫坐在车上尚且意气扬扬,他却神情沉敛,气色谦恭。景公多次要封赏他食邑金钱,他一概辞而不受。景公多次要给他换个大一点好一点的房子,他执意不肯。景公乘他出使晋国时,改建扩建了他的房子,他回来后坚持要恢复原状。他妻子又老又丑,景公欲以年轻美貌的女儿嫁给他,他一口回绝。国家有次发生洪灾,他请求景公开仓赈济,景公没有答应,他就把自家的粮食拿出来发放给灾民。景公多次饮酒作乐、荒废政务,或赏由心喜、怒而杀人,他就犯颜直谏,从不阿谀奉承。权臣崔杼把大臣们召集到一起,要大家发誓效忠于他而不是效忠国君,如有不从,当场砍头,为此先后有七人被杀。虽则如此,晏子毫不畏惧,对崔杼进行了坚决抵制。他出使楚国,面对楚国君臣接二连三的刁难欺辱,不卑不亢,机智应对,最终说服楚王,化敌为友。他和景公多次讨论政治得失,主张轻徭薄赋,任贤使能,想人民之所想,急人民之所急。他死后,景公无论做什么,身边的人都一片说好,景公因此十分怀念他的正直。魏征的死,曾让唐太宗痛失一面明镜。晏子的死,对于齐景公又何尝不是如此。与晏子同时的大思想家孔子称赞他说“果君子也”。墨子称赞他“知道”。曹操说他“积德兼仁”。为晏子作传的司马迁说:“假令晏子而在,余虽为之执鞭,所忻慕焉。”

    然而,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即令像晏子这样德行节操为世人称誉的人,居然也以偏见和猜忌杀人,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以一己之臆测夺人三条性命。可见,无论出自何人,只要是专断的意见,不仅靠不住,而且往往十分可怕。

    事实上非常显然,田开疆等人并无任何犯上作乱、罪当处死的行为发生,相反,他们还是忠君爱国的有功之臣。同时,他们也并非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无良之徒。相反,他们知过能改,勇于认错,是非善恶,毫不含糊。如果说他们有什么过错值得批评,也无非是见了上级领导却不起身行礼而已。可见,晏子指控他们“上无君臣之义”是假,心恨他们“下无长幼之礼”才是真。如果说“长幼之礼”同“君臣之义”一样重要,那么,晏子也完全可以发扬匡君之过、勇于进谏的精神,当场或者事后对田开疆他们直言指教,而何以至于“不教而诛”,而且还是设计谋杀呢?谋杀还不劳亲自动手,而是假手于被害对象本人自行了断。这种谋杀也可堪称千古第一谋杀了。偏偏三位都是没有心眼和心防的人,没有看破晏子的手脚;同时又是有着羞耻之心和是非之心的人,不愿被人视作无耻之徒。否则,晏子的这种并不高明的计谋也就不会得逞。固然,三人如果不为桃子所动,不为功名所惑,内心从容淡定,晏子此计也就不会成功。但是,这种人之常情的名利之心谁又能免呢?况且,他们也只是一时糊涂冲动而已。

    史载表明,晏子身材矮小。但他对于长得勇猛高大的人,似乎有着一种固执的偏见和仇恨。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没有君臣之义、长幼之礼,不讲仁义、横行无忌的乱臣贼子。为此,他强烈建议庄公不要任用“勇力之士”。景公“欲得天下勇士”,他也坚决反对说:“勇多则弑其君,力多则杀其长。”更有甚者,他把夏、商的衰亡也归咎于夏桀、殷纣身边有两个“勇力之士”。

    晏子有所不知,有勇力的人未必就一定不讲仁义。和他同时代的孔子身长“九尺有六寸,人皆谓之‘长人’而异之”,具有这样身材的人也可算得上是有勇力的了吧。难道孔子不讲仁义?不讲仁义的也未必就一定是有勇力的人。崔杼弑君,庆封作乱,以及后来田氏代齐,难道都是因为他们长得勇猛吗?

    晏子本人曾经反对以言谈和外表取人。但他这种单凭人家的长相就断定人家“无君臣之义,无长幼之礼”,却是典型的“以貌取人”。如果单凭人家长得勇猛,就推断人家“无君臣之义”;单凭人家怠慢自己一次,就推断他们将来也会对国君不利,那么,照此逻辑推理下去,普天之下都是可杀之人了。”

第六十二章 迷离

    清晨的老林中,让人感到些许寒意。

    健壮的身影飞快掠过树梢,速度迅捷之极,竟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就这么往前十多里的路程,田狗儿停下了脚步,仔细勘察地上的脚印痕迹。

    “这几个人是江湖高手。”田狗儿脸色变了变,随即判断出来,“脚印如此之轻,绝非等闲之辈。难道是老秦人中的翘楚?”

    在田狗儿心目中,能纵横这片老林安然无恙的,只有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的老秦人。

    千百年来,秦人强大过,也没落过,但老秦地从未在老秦人的手中丢失,这里是老秦人多少代先辈的埋骨之处,也是无数希望诞生的地方。

    “秦地多少年没有出这样的高手了。”田狗儿皱起了眉头,突然他瞥见了地上有几根折断的蕨菜,愣了一下。

    “原来是外来人啊。”田狗儿笑了起来,“没有老秦人带着,也敢深入此地,不怕遇到麻烦吗?”

    田狗儿在小路一侧的树干上做了个记号,顺着几人留下的脚印,悄无声息的跟了下去。

    往前走没多远,也就是五六里地的样子,田狗儿露出诧异的神色,突然身形一动,藏身到一旁茂密的草丛中。

    果然,没过半刻钟的功夫,山风来到了这里,和田狗儿一样细细看过地面之后,点点头,往前走了。

    在山风走后没多久,田狗儿站了出来,看着地上繁杂的脚印,通向不同的地方,不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好一个故布疑阵。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迷路了。”田狗儿选择了一条脚印最深的路径,轻手轻脚地跟了下去。

    果不其然,田狗儿看到了三人的身影。

    “山风,接下来我们去哪?”山林有些不满的说道。

    “不能去村庄,我们去找山户,”山风在前面头也不回,一直在观察着路边的情况,“这里非常诡异,我留下的记号,竟然被莫名的爪印给抹掉了。”

    “是什么样子的爪印。”山和快步走了上去,看着树上本来应该是山风留下的门中印记,却被三道深深的刻痕给抹去了,在树上留下一块白斑。

    “这是熊的爪印。”山林一眼认了出来,“看这个记号的高度,这头熊得有两人高。”

    山风点点头,对山林说道:“昨夜撞树的应该就是它。”

    山林眼睛一眯,“如此通灵的畜牲,既然对我们有恶意,要趁早解决掉。”

    东夷海曲县,龙山镇。

    渔民们满载而归,几艘木船上响起了悠扬有力的号子:

    “把舵扳嘞,溜溜网嘞——”

    “东海打渔高兴哈!西山晒网熬鲅鱼——哈起来!”

    渔船离岸越来越近,岸上小码头上站满了人,都是渔家人。

    女人们挎着竹篮,里面放着黑面大饽饽,上面盖着包袱布,免得凉了吃起来洒洒拉拉的不舒服。

    所有人都翘首盼着。

    岸上几个小伙子接过船上扔过来的粗麻绳,利索地套在了码头上的拴金墩上。

    栓金墩,一抱方圆的大铁墩子,海边人给起的名字,意思是从汪洋大海中拿命换来的鱼虾,像金子一样珍贵。

    多股麻绳拧成的粗绳很结实,经过海水的浸泡之后,韧性极佳。栓住了船,两条舢板搭上岸,在码头上等待的青壮上船,一盆盆的鱼虾被搬了下来。

    女人们看着满盆活蹦乱跳的鱼虾,乐的合不拢嘴,望着自家的男人满眼的欣喜。

    最后,一个精壮的汉子提着两个大鱼篓,走到了岸上。

    “李折,这趟满载而归啊,”人群中走出一位儒生打扮的中年人,是龙山镇的教书先生庞佗,土生土长的龙山人,“怎么样,爷们们都有整?”

    李折将两篓鱼放下,往身上皮裙上擦了擦手,笑道:“有整有零,都带回来了,活蹦乱跳的。以后这海上结冰咱也有的吃喽。”

    “那就好,那就好。”庞佗直点头。

    “族老,”李折冲人群中的老者叫道:“咱们过磅,然后分了?”

    老者拄着一把红木拐走到众人面前,常人也能看出来,老人步伐虽缓慢,但这几步走的稳稳的,有这拐没这拐都一样。

    “过磅,按之前的条例,每家都有,分!”老者满面红光,朗声笑道。

    一帮青壮齐声答应一声,有人在码头场上铺上一层黑布,将鱼虾蟹螺尽皆倒在了黑布上。

    “这都是海神龙王爷的恩赐啊。”族老不禁惊叹。往常深冬不出海,直到谷雨之后才下水捕鱼,谷雨前后鱼虾过了肥美的季节,打捞上来的鱼都干瘦干瘦的。没想到因为今年天冷,镇上粮食不够了,李折找族老商量着出海去弄些海货来贴补各家。

    铺满黑布的海货,耀的众人睁不开眼。

    几个女人按捺不住,戴上围裙跑过去帮忙分拣。

    “咦,这蟹子跑的够快地。”

    “这条鲅鱼得三斤多嘞!”

    “逮住它,逮住它,上了岸还真能蹦哒!”

    码头上欢笑阵阵,一扫寒冬清晨刺骨的凉意。

    负责分拣的人脸上是红的,手上也是红的。

    远处闻声赶来了十几个过路的客商打扮的人,默默来到人群后面翘首观瞧。

    “伏龙使,这冬鱼真肥啊。”客商中一人开口说道。

    “这海上还结着冰,行船太危险,”另一人皱着眉头,脸上的刀疤狰狞无比,“这几个渔民能回来,有些能耐。”

    伏龙使心中一动,轻声说道:“刀泽,可行吗?”

    刀疤脸点点头,“差不多,从这到蓬莱没多远,冰层不是很厚。”

    “等着,找个机会。”伏龙使低声嘱咐道。

    十几个同伴点点头,往人群中分散开来。

    东夷部族,自华夏以来便存在,泛指泰山一带及以东范围的民众。

    后几千年前,黄帝迁徙部族至中原一带,遂民族融合,成为一体。

    要说东夷之民,早已不复存在,只有号称东夷之后的人。

    其实还有一些东夷原部族的子民,一直生活在黄海边,世代结网捕鱼,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

    东夷部族千年来留下来的习俗与生活方式,一直被这里的渔民所继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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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损人利己骑马骡,正直公停挨饿,修桥补路瞎眼,杀人放火儿多,我到西天问我佛,佛说……我也没辙!荡诸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荡诸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荡诸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