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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笙     冒牌太子妃txt下载     冒牌太子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东宫侧妃

    相对于五皇子府上,东宫就没有这么热闹了。

    方王爷也不知是唯恐输了气势还是怎的,女儿嫁入东宫为侧妃,还特意弄了一个这么大的排场,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将花轿抬入东宫,乍然一看,都傻眼了。

    若非这是皇上亲自应允的婚事,他们忍不住就要怀疑,今儿是不是走错路了啊?

    只见这东宫门可罗雀,不仅毫无张灯结彩之象,就连那本应该迎出东宫的太子殿下都不知去向了,只有一位肥胖的老嬷嬷带着几个宫人,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在外头等着。

    送亲的队伍到了跟前,焦嬷嬷挥着手绢儿,不耐放道:“都别吹了,别敲了,不知道这宫里不能喧哗吗?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众人听闻,慢慢停了奏乐的声音。

    那送亲的喜婆穿着大红的衣裳,一脸喜气洋洋的走上前,先是给焦嬷嬷塞了一个大红的红封,这才说道:“今日是太子殿下大喜的日子,难道嬷嬷不知?这奏喜乐本就是人之常情嘛!”

    焦嬷嬷掂了掂那红封,又扔给了面前这涂脂抹粉的喜婆道:“咱们太子殿下的喜事早就办过了,这个时候太子妃娘娘正在小憩,你们要是叨扰了贵人,有几个脑袋可以砍啊?”

    “这……”喜婆被她一句话堵死,又赶紧问道;“是了,是了,那嬷嬷是东宫之人?敢问嬷嬷,太子殿下何在啊?可知这花轿已经到了东宫门口?”

    焦嬷嬷吐出嘴里的瓜子皮,点头说道:“若是不知,老身也不会出来相迎了,还愣着做什么,将侧妃娘娘抬进去吧。”

    喜婆又是一愣,赶紧拦着众人,不让他们擅自动作,再次核实道:“殿下何在啊?”

    “殿下刚从三省六部回来,这会儿正在陪着太子妃娘娘呢,没空打赏你们,一会自有人给你们封赏了,领了赏钱之后就赶紧出宫去吧。”

    喜婆傻眼了,拍着大腿叫道:“奴才们哪是为了封赏啊,殿下不出来迎新娘子,只怕于理不合啊。”

    “在这东宫,太子殿下就是理,你们要进便进,不进就抬回去吧。”

    焦嬷嬷说着,就挥挥手帕作势要走。

    就在这时,只听轿中传来一个温和而不失大气的声音道:“我进!”

    焦嬷嬷回头看向喜轿,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还是侧妃娘娘识大体啊,请吧。”

    她侧了侧身子,众人好像做贼一般,也无喜悦,也无张灯结彩,就这么抬着方茉进了东宫的大门,其中最怄气的当属喜婆了,她送过那么多女子出嫁,还是头一遭遇到这样的主儿。

    方茉所住的小院名为和风,单从字面上理解倒也不难,和阳悦风,只是若要深究,不难看出其中有一团和气的意思。

    好在这小院之内总算有点成亲的样子了,披红挂绿倒是一样不少,洞房之内还点着龙凤双烛,挂着大红的百子千孙帐,还撒有红枣花生之类。

    喜婆搀着方茉下轿,将她送往洞房之内,这才又腆着脸对焦嬷嬷道:“敢问嬷嬷,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过来行礼啊?”

    焦嬷嬷扶了鬓边的一朵雏菊小花道:“咱东宫和别的地方规矩不同,新人进门之后,就是行过礼了,便是咱东宫的侧妃娘娘了,哪还有旁的礼数?”

    她不顾喜婆欲要辩解,已经高声叫道:“来人啊,将太子殿下的封赏给他们,让他们出宫去吧!”

    喜婆一看着架势,哪还敢多说其他,左不过不是自己嫁闺女,这方茉所受的委屈也和自己无关,还是不要惹事上身为妙,自然是带着一众送亲的人去领了赏银出宫去了。

    焦嬷嬷叹了口气,看着这被红绸喜字映红的和风苑,不禁为太子担心起来。

    如今这般冷落侧妃,得罪方王爷,不知皇上会作何感想,也不知朝中又会怎么议论他了。

    不过谁让他是主子,秉性叛逆,自己也不好多嘴,只能又进了内室。

    只见洞房的床上,标志的坐着那身着凤冠霞帔的美人儿,盖着一顶大红的盖头,端庄雅致。

    焦嬷嬷这才轻声说道:“侧妃娘娘,您一路辛苦了,还是好好歇下吧,除了您陪嫁的奴才之外,这和风苑还有嬷嬷宫女太监,一十二人,您若有什么短缺,尽管找人回禀了老身就是。”

    方茉嗯了一声道“有劳嬷嬷了。”

    焦嬷嬷点头,扭身要走,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提醒道:“对了,太子殿下是不会来了,您头上的盖头,还是自己掀了吧。”

    方茉又点了点头,也不管焦嬷嬷是看到还是没看到,她却是不去掀那盖头。

    直到坐的时间长了,有些累了,终于在贴身婢女的劝说下掀了盖头。

    入目一片大红的眼色,龙凤双烛低垂双泪,红色的桌布上摆放着鸡鸭鱼肉,并珍馐美酒,偌大的一间屋子,就是空荡荡的,令人不知该将视线往哪边放。

    一想到自己辞别父母亲人,嫁入东宫,从此作为人妇,纵然她再如何是那玲珑之人,心中也生凄凄之感,一股委屈的伴随着酸涩涌上鼻尖,双目竟然泪眼朦胧起来。

    如今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但使君不见,独坐龙凤台。

    走到今日这一步,也不知是对是错,但既然来都已经来了,也不能改变什么,还是安然面对吧。

    “翠玉,给我更衣吧。”她这么说着,已经站了起来。

    陪嫁丫鬟翠玉见状也不由心疼道:“小姐,奴婢看是那老奴欺主,保不齐并未告知太子殿下您已经进东宫了,奴婢去找殿下?”

    “没什么好找的。”方茉冷笑道:“之前刘玉瑶与他成亲还不是和太监拜的堂,这也是只有他方能做的出了。”

    翠玉欲言又止,但见自家小姐倒是坦荡,只好闭嘴道:“那奴婢给您更衣,这一早上装扮起来的,那人竟连看都没看一眼,岂不是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日后又不是不能再见。”方茉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垂髫挽成发髻,自己似乎又不像自己了,只是终究说不出哪里不像。

    许是从此生命之中多了一个男人,人生开始向无法预计的方向发展了。

    焦嬷嬷离开和风苑之后径直往临湖院去了,本要进水榭去找太子殿下,却先被画扇拦住了去路。

    只见画扇面带兴奋的神色,迫不及待的问她道:“嬷嬷可有见过侧妃?长得怎么样?太子殿下没去,是不是哭了?”

    焦嬷嬷瞪她一眼道:“怕是得让你失望了,人家不愧是大家闺秀,这点气度还是有的,依老身看啊,她日后若是在这东宫老老实实的也就罢了,可若是不老实……哼!老身自得为太子妃娘娘出口气,收拾收拾她!”

    “也不知是谁在侧妃还没进宫的时候护着她的,还到太子妃娘娘跟前讨恩典呢。”

    焦嬷嬷啐她一口道:“你这小妮子找打!太子呢?”

    “在里头陪娘娘看书呢,说来也是怪了,娘娘捧着一本书居然有那么多字不认得,还得太子殿下一旁给她提点解释。”

    “你懂什么。”焦嬷嬷笑的意味深长:“这便是那闺房趣事!”

    说罢已经扭着肥硕的身子进了水榭之中,只见在临湖的轩窗之下,一把宽大的藤椅上,太子抱刘玉瑶在腿上,一边吃着她递过来的翠绿秋提,一边翻着手上的那本《诗经》。

    秋风吹皱了一池碧波送进室内,晃动着珠帘发出叮铃铃的轻响。

    太子这样极为板正之人也不管白衣被怀中的人坐皱,一手揽着她,一手翻着书本,骨节分明的大掌是长年握笔的缘故,显得极为圆润白皙。

    这二人都是一对璧人,也是如此登对,光是让人看着,就觉得胜过秋波几分,实则赏心悦目。

    焦嬷嬷隔着一道纱帘行礼道:“奴婢刹那间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起吧。”太子头也没回的说道:“来了?”

    不必过多言语,主仆二人之间已经心有灵犀。

    焦嬷嬷起身点头道:“人已经送进和风苑了,奴婢也把殿下的话传达过去了,说是殿下要陪伴太子妃娘娘,无暇顾及,让侧妃娘娘先歇下了。”

    “嗯。”李彻应了一声,又看向刘玉瑶道:“怎么了?”

    这边刘玉瑶虽是坐在他的腿上,但却显得有点局促不安:“你这样,别人会不会说我善妒!说我小心眼!说我是大坏蛋?”

    太子忍俊不禁道:“谁说了?你大可以剪了那人的舌头去。”

    刘玉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好!要是我听到了,我还真去剪那人的舌头,你别拦着我!”

    “保证不拦,我还给你递剪刀。”

    刘玉瑶哈哈笑了起来,焦嬷嬷也微微一笑正要退下,听到外头小安子禀报道:“太子殿下,万公公在书房求见您呢,您是过去呢,还是叫他过来?”

    刘玉瑶幸灾乐祸道:“糟了,你冷落人家的事情传到父皇耳中了,这边遣了万公公来找你问罪了!”

    太子捏了她鼻尖一把,继而将她抱着站了起来,放她在藤椅上道:“他可管不了这些,你先自己玩一会,我去去就回。”

    “去吧,去吧,你还可以趁机去和风苑一趟,我假装不知道就是了。”

    刚要转身离开的某人又回过头来,阴恻恻的目光看向她道:“你说的可是认真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坏消息

    “你说的可是认真的。”

    后者一对上他的眼神,就有点后悔了,转动着眼珠子干脆利索的答道:“不是认真的!”

    李彻一抬手将她提溜起来,在她屁股上啪的打了一巴掌,后者嗷的叫了一声,好像杀猪一样。

    打人的人心满意足的走了,被打的人无语问苍天,她这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嫁了一个暴力夫君!

    李彻到书房的时候,内监总管万福安已经到了有一会了,他并没有在书房里头,而是在门口着急的转悠踱步,待听到脚步声,这才赶紧甩了袖子跪下行礼道:“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这万福安在宫中时常与他见面,还从未行如此大礼,现在见了,李彻也不免心生疑窦。

    也不急着叫他起来,只是问道:“万公公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要与太子说的?”

    万福安跪在地上一动不动道:“奴才唯恐说了惹殿下震怒。”

    只听太子又道:“莫不是你做了什么该杀头的事?那你应该去找父皇去,可不要跪在我的面前。”

    万福安一个晃神,已经见那太子殿下行到了自己的跟前,看到了他的手上福海皂靴,并白色的袍角。

    今日是他迎娶侧妃的日子,不仅没有穿着红色的婚服,还穿的这么素淡,若是旁人看来,肯定就有不吉之嫌,但眼前这位在这方面可是个十足的二世祖,向来不信这所谓的吉利不吉利的说法。

    只听万福安又道:“方才老奴出宫了一趟,给皇上传旨去了。”

    “哦?”李彻慢慢应了一声,冷不丁的弯下身去,一手携了万福安的胳膊将他拉起来,一边又耐着性子说道:“今日老五大婚,父皇理应送去祝词的,这没什么好稀奇的,难不成你在担心本太子怀疑你与他结党营私?”

    “老奴不敢。”万福安站起身来,却还是低着头,随即又缓声答道:“皇上又给五皇子殿下赏赐了封地……”

    握他胳膊的手突然收紧,万福安见状又赶紧说道:“还,还封了洛清王爷,和昭顺王妃……”

    这一次,李彻的手愈发紧了几分。

    万福安抬头看他一眼,只见这位东宫俊朗的面容一时间变的一片铁青,他握着万福安的胳膊,力气大的似乎能将他骨头捏碎,让他不禁吃痛,额上已经冒出汗来。

    “殿下,今日文武百官汇聚五皇子府上,也听到了皇上的旨意,只怕明日早朝,就会公诸于天下了。”

    李彻一把松开他的胳膊,转身就快步离去,只听小安子着急了,在后头连声叫道:“太子殿下!您这是要去哪啊!”

    去哪?李彻的脚步顿了下来,他慢慢停下,站在当场。

    他觉得耳朵里在嗡嗡嗡的乱想,很多事情都像潮水一样涌进脑海之中。

    小时候他与皇子们一起习字,听父亲夸赞年龄最小的五弟说:“小五这笔字写的极好,肖朕三分!”

    从此之后,他硬是练出了一笔刚柔并济的金错刀。

    长大后,听那位帝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太子骄纵蛮横,又素来目中无人,倒不如老五宽容谦卑,心怀天下。”

    今时今日,他终于按捺不住了,封李衡为王,还是放在京中的王,那可有将他这位储君放在眼里?

    但他现在又能如何?又能去哪?去找那位帝王理论一二?让他收回成命?还是说上书表奏,将那五弟赶往封地?

    亦或者,他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说说心中的苦悲,但却不知何去何从。

    那凤藻宫鸣鸾殿里坐着的早已不是自己慈爱的母后,亦无人可伸出臂膀,将他拥入怀中,一句一句的回答他,我儿不必去争去抢,只要能平安度世就能心满意足。

    可这世道不给他活命的机会,父子生恨,兄弟阅墙,他尚未退让敌人就已经逼近一步,但若是他退让了,岂不是更给了旁人的可乘之机。

    届时,自己该当如何?玉瑶该当如何?沈家该当如何?

    “殿下!”这两个字将头脑昏沉的他唤了回来,却是万福安。

    只见这老奴似乎也被吓的不轻,沉声说道:“殿下可千万不要冲动,如今是事成定局,也无回天之力了啊。”

    李彻冷哼声道:“你也是才知道?”

    “不敢欺瞒殿下,直到要去传旨的前一刻奴才才知道。”万福安紧张起来。

    李彻又道:“是中宫给求来的恩典?”

    “中宫那位近日受了陛下的责备,您也不是不知,对任何人都是闭门不见,皇上也未曾召见。”

    李彻听闻,更觉心寒,他以为自己是了解那位帝王的。

    以为他大权在握绝不落于旁人之手,谨慎小心,不给自己丝毫觊觎皇位的机会,但现在一转眼却给李衡封王,可见这份谨慎还是带着偏心的成分,他就这么成了胳膊肘外面的人。

    “阿公回去吧……”

    李彻忽然没头没尾的冒出这句话来,万福安更是心里没底,尤其是听他叫自己阿公,自然也没胆应和。

    只听李彻又道:“阿公才从宫外传旨回来吧?该去殿前复旨才对,留在东宫,恐怕招人耳目。”

    万福安躬身应了下来,这才告辞离开,本想临走之前嘱咐个一两句,但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送万福安离开之后,小安子又谨慎问太子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只不过是给五皇子殿下封王了,您也不至于大动肝火啊。”

    李彻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这小小内监,只见他面容清澈,恍似不谙世事一般,不禁有些羡慕起来。

    “其实像你这样做个太监也挺好的。”

    听了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小安子受到了不小的惊吓:“那可不能啊殿下,您可不知咱们这无根之人的苦楚,再说了,您要是做了太监,那太子妃娘娘能饶了你吗!”

    一句话把李彻给逗笑了,他又说道:“你派个谨慎的人出宫一趟,去请京畿督统王连胜,刑部尚书朱晚照,和太子少傅王远进宫一趟。”

    “是。”小安子得令刚要离开,又听太子道:“回来。”

    小安子不解扭头看去,只听太子又道:“他们现在八成还在五皇子府上,切忌不要往那里叫人,只传到他们家里就是了。”

    “是。”

    小安子走后太子就去了书房,等了没一会朱晚照就来了。

    却是他在五皇子府上听到了圣旨,借故多饮了几杯离席之后直接往东宫来了。

    太子便把方才万福安说的话与朱晚照一说,他也变的神色凝重起来。

    太子知道,自己即将南下,而五皇子突然封王,这朝中恐怕要变天了。

    没多长时间,王连胜也王远也到了,君臣四人在书房之内议事,小安子就站在门口干着急。

    一直到太阳落山太子妃刘玉瑶寻来了,也未见里面人出来。

    她见小安子在门口打盹,不禁玩心大发上前拎着他的耳朵吼道:“呆子!你干什么呢!”

    小安子猛然被人从睡梦中惊醒,吓出了一声冷汗,噗通跪在地上就叫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才没睡觉!没睡觉!”

    刘玉瑶忍俊不禁,又问他道:“你起来,我问你,太子呢?”

    小安子指指书房的方向道:“在里头呢,都进去半天了,也没出来,奴才也不敢多问啊。”

    后者听闻,走到门口,往书房的里头看了看,里面光线并不怎么明亮,只能隐约看到有几个人,和太子震怒的呵斥声。

    她不禁有些心惊,知道现在还不是进去的时候,进去了说不定会惹祸上身。

    不过听到里面的对话声,她又为那个人担心起来,知道他素来随和,鸡毛蒜皮的事不是不气,而是懒的生气,所以这次应该真的是遇到什么大事了。

    “娘娘?”

    小安子询问她道:“要奴才进去通报一声,说您来了吗?”

    “算了。”刘玉瑶拦住他道:“太子现在应该在忙很重要的事情,我就不打扰了,一会太子出来了你告诉他,就说我等他一起吃饭呢。”

    小安子笑眯眯的答道:“奴才一定传达。”

    刘玉瑶这才要离开,刚一转身,就被一张惨白的鬼脸吓了一跳。

    只见眼前这张鬼脸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兰雪堂的孟雪。

    这孟雪比自己上次见的时候更瘦弱了几分,穿着一件白衣,好像没人夫人随时都会飞升一般。

    因为太瘦的缘故,她的眼睛就显得愈发大和孔洞起来,看人的时候不禁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仅刘玉瑶,就是小安子也吓了一跳,赶紧上前道:“雪良娣,您是来找太子殿下的吗?”

    孟雪看了刘玉瑶一眼,又将目光落在小安子身上,轻声询问道:“殿下今日迎娶侧妃,妾身本想前来给殿下道喜,却不想在和风苑扑了个空,殿下原来不在那里。”

    “是了。”小安子道:“殿下政务繁忙,如今正在书房里头和几位大人议事呢,您身体虚弱,还是不要等了。”

    刘玉瑶暗中给小安子叫好,他这句逐客令真是练的炉火纯青,不仅不得罪人,还能给自己赶走孟雪这个心腹大患。

    然而孟雪却并没有离开离开,又问他道:“殿下这么忙?连太子妃姐姐都未曾相见?那恐怕是真的忙了,今日是政务,明日只怕就是侧妃了,我等想见殿下一面就更加难上加难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姐妹

    “殿下这么忙?连太子妃姐姐都未曾相见?那恐怕是真的忙了,今日是政务,明日只怕就是侧妃了,我等想见殿下一面就更加难上加难了。”

    离间计!刘玉瑶不满的瞪向了这个女人,别以为她不懂,这就是破坏人家夫妻关系的离间计!

    “他要是敢去找侧妃,我就把他阉了!”刘玉瑶说着,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姿势,干脆利索,神情冷酷。

    这话把孟雪和小安子都吓坏了,那位病怏怏的良娣脸色愈加苍白起来。

    她张口结舌,半晌之后才说道:“那,那看来太子殿下确实无暇分心他事,还是政务咬紧,妾身还是先行告退吧。”

    “走好!不送!”刘玉瑶不忘对她嘱咐道:“你别整天愁眉苦脸的,也不要总觉得谁都欠了你的一样,自己开心才最重要,要是哪天李彻不喜欢我了,我也绝对不会像你这样,伤害是还不是自己,你可千万要想开一点啊。”

    孟雪冷笑一声,也不回头,只是说道:“猫哭耗子假慈悲……”

    “随你怎么想吧。”其实大多数时候,她还是挺同情孟雪的,索性也不去管她,由她去了。

    这边小安子又对刘玉瑶竖起了大拇指道:“娘娘好大的气量,雪良娣都说了那么难听的话了,您也不生气,一会等太子殿下出来了,奴才就全数回禀了殿下,让他为您做主。”

    本以为会得到刘玉瑶的夸赞,却不想这位正主却率先紧了眉心道:“谁要你多嘴了?她已经病成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

    小安子赶紧自打嘴巴子道:“是奴才失言了。”

    刘玉瑶瞪他一眼又道:“一会告诉太子来吃饭,我先走了!”

    “奴才恭送娘娘。”

    一直到刘玉瑶的身影看不见了,小安子才从地上站起来,再看一眼紧闭的书房大门,他无奈叹了口气。

    怎么一个个主子的心思都这么难猜呢?看来他离万福安的位置还是差了一步啊。

    虽然刘玉瑶嘱咐了小安子不要说雪良娣的事,不过这东宫之中事无大小,款七八糟的事情都传进了李彻的耳中。

    他一从书房出来就听说了太子妃和雪良娣的对话,不禁勾起了唇角,笑的意味颇深。

    而他与刘玉瑶就寝之前又听说和风苑那位新来的侧妃,点了红烛,说要彻夜不眠,除非等到太子殿下。

    “随她吧。”这是太子所说的话,同样,也被人一字不落的传进了方茉的耳中。

    此时的方茉已经并不像白天大红花轿抬着,穿街过市的那般风光,随着夜幕的下沉,笼罩而来的黑暗宛如魔鬼一般,撕扯着她的心肺。

    而驱走这夜色的,唯有那燃着的龙凤双烛,橘黄色的火苗在她眼底簇簇跳动,就好像是谁在这黑夜当中跳起舞蹈,那般快活,那般自在的向她炫耀。

    她的手越攥越紧,最后猛的一抬,将这一对龙凤双烛挥倒在地,寂灭消失。

    这两声巨响惊动了外头的人,贴身丫鬟翠玉赶紧进门点亮了灯烛,在看到地上的断烛之后惊骇道:“小姐,这,这是怎么了?”

    “风吹的。”方茉深呼吸一口气道:“别点了,烛泪流的到处都是。”

    “是……”翠玉不敢违背她的话,也知道今夜无风,门窗紧闭,绝对不是风吹那么简单。

    收拾了地上的残局,翠玉又小声问道:“小姐,您不会真的不睡觉了吧?就算您不睡觉,太子殿下也不会念您的好啊……”

    “我当然要睡,不然明日起来,这脸色肯定难看的很。”

    方茉一边说着,一边倚床而坐,怔怔然抬眼看向翠玉道:“我这又是何苦呢?以我的身份和姿色,什么样的男人嫁不了,为何偏偏要屈居侧室?”

    “小姐,您千万高兴些,奴婢看着都不像您了。”

    “高兴?我倒是能高兴的起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靠着床里面躺下道:“睡觉吧,睡着了似乎就能把所有烦恼都忘掉了。”

    “是……”翠玉小声应了一声,不敢再多做逗留,快步离开。

    相对于东宫和风苑的冷清,五皇子府上可谓是热闹非凡。

    今日五皇子李衡被封王,娶亲,双喜临门,人这一生有三大喜事,他乡遇故知,久旱逢甘霖,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如果仔细算来,他今天一天就占全了两大喜事,所以晚上闹洞房的人也分外卖力。

    一群与七皇子年纪相当的少年,嘻嘻哈哈的簇拥着今日的新郎官往洞房里去,李衡今日喝的确实是有点多了,走起路来都晃晃悠悠的。

    进了洞房之后,只见床上坐着一位美娇娘,盖着大红盖头,一听到外面的动静就紧张的攥紧了手心。

    众人怂恿着李衡赶紧掀盖头,他也不推辞,接过了奴婢递上来的秤杆子,就这这么轻轻的将新娘头上的盖头给挑开了。

    刘玉环眼看着面前之人,这满目通红的颜色与他竟然如此相衬。

    李衡其人,果然如传说中的一般好看,眉眼温润如玉,纵然醉酒眸中带着朦胧之色也无法阻碍相互对视时,她澎湃的心跳。

    这是一个从画中走出来的男人,翩翩雅秀,让人见之忘俗。

    刘玉环的头微微低下了,唯恐多看一眼就沉醉其中。

    其他人看着新嫁娘都起哄起来,尤其是李律往前近了两步,还顽皮的蹲下身子去仔细打量新娘子的容貌,看的新娘子脸红了一片。

    李衡只得将这个顽皮的弟弟从地上拽起来道:“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赶紧出去!”

    李律借着酒力迷糊道:“看够了,看够了!不过,不过新娘子真好看!”

    其余还有人叫嚷道:“没看够!喝交杯酒!今天不喝交杯酒,就别想赶我们走!”

    李衡有点头疼的看着这群人,但也别无他法,人这一生就这么一次,还不是由着他们来的。

    本来对闹洞房最感兴趣的李律看过新娘子的容颜之后,已经对闹洞房不感兴趣了,也并非这刘玉环长相难看,也不是他收了心性儿。

    而是此时的他,被另一桩久远的事困扰着,久久不能释怀,愁眉不得舒展。

    摇摇晃晃的出了五皇子府,外头已经夜色深沉,白天嘈杂吵嚷的府上如今可以算的上是门可罗雀了,夜风吹来,让他酒醒了半分,情不自禁的抱紧了胳膊。

    门房小厮快步给他牵来了一匹马道:“七殿下,您的马,今日多饮了几杯,不如奴才给您安排个马车回去吧?”

    “不用,小爷正好醒醒酒。”

    李律一边说着一边翻身上马,策了缰绳就向府邸的方向行去。

    这七皇子府和五皇子府相差并不远,所以很快就能到。

    然而就是这短短的一条路就足以让他想很多事情了,身下马蹄的得得声在空旷漆黑的长街上响起,听的人也是心烦意乱。

    既然刘玉环长的和刘玉瑶不像,那么,刘玉瑶也无双胞胎姐妹,那天他在狩猎场上所见到的女子到底是谁呢?

    除了脸上有一道疤之外,她竟长得还太子妃嫂嫂一模一样!

    难不成是自己看错了?眼花了?

    正这么想着,前方路途一拐,他策了缰绳扭头,眼前随即闪过一个黑色的身影。

    这身影虽然娇小,但却并不矫健,跑起路来脚还有点跛。

    若非他自幼长在京师,知道入夜之后封城戒严,寻常人在街上溜达少不得要被抓住了盘问一番,更何况这条街上还都居住着达官显贵,旁边就是五皇子府,到这里来的,恐怕非奸即盗吧?

    思及此处李律已经蹬着马鞍纵身一跃,大大咧咧的拦在了那人面前,双手环胸,阻止了她的去路。

    李律不无得意的看着那热道:“干什么去啊?想去五皇子府上赶喜吗?回吧,喜钱发完了!”

    没想到这个影子在稍微停顿之后,真的扭身往回跑了。

    李律哭笑不得,这个人还真够实在的,但既然被他给撞上了,哪有就这么算完的?

    又是纵身一跃,这一次再次堵住了那人的去路。

    “往哪去啊?小爷不是不妨你离开,只是你这生更半夜,黑衣蒙脸,想不让人怀疑都难啊。”

    眼前之人确实穿着一身黑衣,还用黑布蒙脸,在夜色之中起到了很好的隐匿作用。

    然而越是这样的打扮,越是让人容易怀疑,所以李律根本就没打算放她离开。

    然而眼下之人却有些着急了,又向相反的方向逃去,从她逃跑的速度和身形来看,应该是个不会武功的女人,只是女人做这一行也着实危险,最主要的是没有武功防身。

    要知道,这些达官显贵的家中也都有绝顶高手的啊,越是官做的大,越是有钱,就越怕死。

    这一次李律不想再和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纵身一跃,直接拦在那人面前,转过身去,一招龙抓手,直接向女人的脸抓过去。

    但听那女人尖叫一声,往后一缩,又顺势低开了他的这一抓。

    李律一把没抓下她的面纱已经有点恼羞成怒了,第二手伸出来的时候,摆明了不达目的不罢休,所以当面纱被他抓下来的时候,还在女人的脸侧留下了一道指甲的血痕。

    一招得手,他得意的向那女人望去,在看到她那张和刘玉瑶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之后,他恍如被五雷劈中,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后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抬手捂住了双颊,挡住自己的面容。

    然而已经晚了,他看到了,他什么都看到了,不禁快步上前,一把抓起女人的胳膊,这一次,他不会再让这个神秘的女人再一次消失。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回答我!”

第一百七十四章 跟我走吧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回答我!”

    被李律抓住的女人惊慌失措起来,一边浑身颤抖一边想要挣脱他的钳制。

    然而她一个蒲柳之质如何对抗的了李律这样的强悍男儿,对他百般乞怜道:“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是坏人……我,我只是路过的。”

    “路过?”李律显然不相信她的话,路过还穿着一身黑衣?而且还蒙着一张黑色的面纱?

    大晚上的,谁会在路上打扮成这样?简直太可笑了!

    不过在他仔细打量着这张脸后,他就明白了这黑纱的大概用途,也许是为了遮挡她脸上的疤痕的吧,因为在她的脸侧有一条蜿蜒的痕迹隐藏在夜色当中。

    颜色已经变淡,要不是他之前看过,天色这么晚,他还不会去注意这一点。

    再看这女子浑身瑟瑟发抖不算,而且还一脸的泫然欲泣。

    李律扭头看了她一圈,也并未发现她的同伙,而且自己抓她胳膊的时候,也触摸到她的脉象,显然是不会武功的,只得将手松开,毕竟男女收受不清,而且她还是一个长相和太子妃如此相似的人。

    被他放开,这女人揉着手腕上被他攥痛的地方,屈膝对他行礼道:“谢过公子,还望公子放过小女,必然感激不尽。”

    李律再一次的愣住了,因为他发现这个女人的言辞举止简直和自己平日混迹的京城姐妹圈里的姐妹如出一辙,那些大家闺秀,行礼作揖,说话对答自成一派体统,这还是当年母后为女儿家的时候创立的胡来的这些规矩。

    若是这女子是京中的大家闺秀,自己没有不认识的道理,而若不是,她又怎么会这些京中闺秀的礼节?

    上次见她的时候,还是在狩猎场,她也是如此冒失惊慌,以至于他曾一度怀疑,这和太子妃长相相似的女子必然是刘玉瑶的姐妹。

    后来听闻五哥要娶刘家的小姐,还当就是她呢,今夜看到刘玉环却知道她和太子妃长的一点也不一样。

    正为此时劳神,一出门便撞见了这令自己念念不忘的女人,他不想起疑都难。

    李律再一次蹙眉道:“要我放过你也可以,不过你总得回答小爷的几个问题才行!”

    那女子显得有点惊慌失措起来,咬牙低头,不答应,但也没有拒绝,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一般。

    李律负手道:“你叫什么?父母名姓,家住何方?”

    “小女……无父无母,家住京郊山脚下,平常都一个人生活。”

    “可笑!你分明是在撒谎!”李律猛的抬手指向她道:“无父无母?谁人会无父无母?你当自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还有!你这言行举止!显然不是农家女子!我且问你!你是不是丞相府里的人?”

    那女子听闻,骤然一惊,身形一晃。

    李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再一次咄咄逼问道“是不是!?”

    “不……不,我不是。”

    看她如此慌张,李律就更加疑惑起来:“不是?那你怕什么!”

    “这丞相府中,乃贵胄人家,小女高攀不起,公子的误会焉能不让小女无措?”

    这话倒也还算说的过去,李律再一次蹙紧眉心道:“算了,我不逼问你就是!不过就算是无父无母!那你叫是?”

    “我……我叫春生。”

    “春生?”李律负手失笑:“这名字倒是一个土掉渣的名字!唯有你这名字还像个农家女!那你一定是春天生的吧,那小爷再问你一句,你来京中做什么?上次在京郊围场狩猎为何也碰到了你?”

    “上次……”春生怯怯答道:“上次我并非有意惊驾,听闻京中一个朋友也前去狩猎,我才想去找寻,但并未找到。”

    “那你这次来京就是为了寻那人?”

    “嗯……”

    “找到了吗?”

    她摇头答道:“没有找到,怕是找不到了。”

    李律讥嘲道:“别是哪个负心汉吧?将你哄骗之后又随便捏造两个地方让你来找?”

    春生低头不言,那浅淡的月色照在她的脸上,如镀上了一层银芒,夜风吹来,鼓动起她黑色的衣衫,她似乎是有点冷了,脖子微微一缩。

    李律无奈叹了口气道:“你跟我走吧。”

    春生一惊,急急说道:“还望公子放过小女!”

    “别公子公子的叫了,你叫我李律就好,你放心,我不是要将你送官,而是现在夜深已深,你在街上流荡说不定会碰上巡夜的士兵,那届时恐怕就没有小爷这么好说话的了。”

    她这才似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嗫嚅道:“那……那公子要带我去哪里?”

    “小爷不是那登徒子,好歹也是礼学之家,不会对你怎样,你只管跟我回去,明日一早你再离京。”

    面前女子看着他,那清澈的眸子倒映着他的身影,这眼神并不是不信任他,只是略微有些局促:“会不会打扰了……”

    “别想这么多,我家中大的很,多少还会有你一间房子的。”李律说着吹了声口哨,不远处的马儿的跑了过来。

    他便翻身上马,又冲她伸出手道:“来,上来吧,赶紧的,这夜里冷的厉害。”

    春生也便不再推辞,将手递给了他,只觉得到底是男儿身强体健,不禁手心温暖,而且轻轻一拉就将她拉到了马上。

    这边李律才策转缰绳低喝一声驾,快马加鞭的回府去了。

    七皇子府上的管家尚未安寝,听到马蹄声近,快步迎了出来,一边急声说道:“殿下怎么自己个儿回来了?也没坐轿撵,也无人护送?”

    “嗦了吧!小爷又不是小孩!”

    行的近了,管家才看到自家殿下怀中竟然还拢着一个姑娘,当下面上一喜,以为自家殿下终于是开窍了,他险些都要怀疑他有龙阳之癖了。

    忍不住说道:“殿下,奴才要不要给您备香汤沐浴暖身?”

    “好,也给她备点,你叫什么来着?”

    李律说着便翻身下马,去接马上的女子。

    那女子稳稳跳进他怀里,眉眼含笑道:“春生,春天生的。”

    “哦,对,春生。”李律又对管家道:“给春生收拾一间厢房,热汤热水预备着。”

    “是,是,是。”虽然对两个人没住在一起这件事还有点耿耿于怀,但老管家却仍然是满心欢喜。

    只要这姑娘进门了,害怕没有不开脸的那天吗?

    殷勤的招呼了春生姑娘往厢房中行去,她的目光却落在了李律的背影上,看他走的头也不会,脚步飞快,又有点忍俊不禁。

    这七皇子殿下果然还是小孩心性,纵然每年都在长高,眉眼愈发峻峭,但脾性却无多大变化。

    李律回去洗漱一番倒头就睡,这一天下来也确实是折腾的精疲力竭了,否则定要好好想想今晚这来历不明的女人。

    第二天一早,他尚在睡梦中就被人叫醒,说是时辰不早了,得赶去上朝了。

    这才又哈欠连天的起身,换上朝服,也懒的骑马,迎着未省的朝霞,往宫里清泰殿去了。

    今日朝会也并没什么大事发生,左不过在侯朝的时候都是些官员拍五皇子的马屁,说着些恭喜的话。

    李律站在人群外围,打着呵欠,袖着手,不打算跟这些人凑什么热闹。

    一个呵欠还没打出口,便见远处御道上行来几人,是几位朝中大员遇见了太子,正说说笑笑而来。

    他这位三哥今日也是神清气爽,就是不知是不是侧妃的功劳。

    待李彻走的近了,李律便笑着迎上去道:“三哥!”

    众人作揖向七皇子打招呼,李彻今日穿着明黄锦袍,腰束玉带,戴双龙抢珠冠,碎玉丝绦荡涤在耳边,不长不短,没有任何多余的赘物。

    这便是太子,便是李彻,素来注重衣着打扮胜过自身修养。

    “你穿这些不冷吗?”李彻指着李律道:“莫不是府上还没给你做夹衣出来?”

    李律这才注意到别人都穿上夹衣了,他还是一件单裳,虽说不冷,但在人群之中还是显得有点怪怪的。

    他摸着头哈哈笑道:“我却不知宫里都换上秋衣了,反正我身体棒,也不觉得冷,管他呢。”

    “你得小心,切勿感染了风寒。”李彻出声叮嘱。

    围绕着五皇子的人群终于慢慢注意到这边的太子殿下了,不少人都回过身来,向太子恭贺侧妃进门,太子随意点头应了,态度散漫,一点也不似五皇子的谦卑,不免又招人口舌。

    李衡也拱手冲他说道:“给殿下道喜了。”

    李彻也冷笑一声道“同喜同喜,日后我们兄弟俩可谓是更加亲近了几分啊,刘家一对姐妹花都被我们给娶了,我们还是得好好相处才是。”

    官员当中已经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太子故作不解的扭头看他道:“苏大人笑什么?”

    “没什么……对了,太子殿下听说了吗,皇上封五皇子殿下为洛清王了,封刘娘娘为昭顺王妃了啊。”

    这话说的再清楚不过,那就是人家如今已经封王,地位不可同日而语,你这太子才想起要和他好好相处?难道不觉得晚吗?

    李彻严肃的摇了摇头:“这还真没听说过,不过父皇一日没有昭告天下,苏大人这话就一日做不得数啊。”

    “殿下说的对,”李衡笑着点头道:“臣弟也这么认为。”

第一百七十五章 分权

    “臣弟也这么认为。”

    李衡说这话的时候笑的是温文尔雅,君子如玉,便是如此。

    李彻也是依然一派纨绔子弟的模样,似乎是不撞南墙不打算回头一样,非得等那明黄的圣旨颁下,玉玺盖上,才愿意称仍这个弟弟已经摇身一变变成洛清王了。

    “时辰已到百官上朝!”万福安站在清泰殿高高的台阶上引颈唱和。

    文武百官赶紧整理了衣冠跟在太子的身后逐一入殿,虽说是进了清泰殿,四壁有墙,但因空旷宽阔,这里的温度和外头倒也差不多,让人不寒而栗,尤其是脚下的黑曜石,好像是在丝丝缕缕的往上冒冷气。

    有些已经撑不住的老臣子已经开始不住哆嗦了,一边跺脚一边小心去瞄前头的几位年轻皇子。

    却见那几人都穿的单薄,尤其是七皇子李律,不禁感慨自己也确实老了,火力到底不如年轻人的大。

    而且不止如此,这江山代有才人出,这朝堂,这位置也该让给后来者居上的年轻人了。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行礼参拜,待听到免礼的声音之后,这才起身。

    只见那坐在蟠龙金椅上的帝王穿的也极为厚实,冬天到了,他畏寒怕冷,所以早早的上了夹袄。

    就算是穿了这么多,也不难看出,这位帝王近日愈发消瘦,一件棉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

    这次早朝本就无事,入秋之后宫中已经开始预备中秋夜宴,今次国事说完就说家事,借着早朝的空当,这位帝王指明了几个人作陪,并且说就权当是给太子送行吧。

    众人便都将目光看向了太子,只见他神态从容,面带微笑,似乎并无不愿。

    最后也是万福安宣的旨,将封五皇子为洛清王的消息昭告天下,众人高呼皇上英明,也再无惊讶之处。

    这个时候再去看太子,只见他仍然是笑的从容不羁,毫无怨憎和懊恼之色。

    万福安宣旨的时候,当今天子也在注意着太子的表情,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自己期待的神情之后,他不禁又要再怀疑一通。

    这个儿子不仅愚昧纨绔,难不成还是个傻子?若都不是,那他这东宫城府可真够深的了。

    五皇子李衡领旨谢恩,只听当今天子又道:“昭顺王妃今日进宫来了吗?”

    “是,已经先往凤藻宫去给母后请安了。”虽说已经封王,不过他回话的时候仍然双手作揖,神态谦卑。

    皇帝点头,又对他道:“衡儿可是见过你母亲了?”

    这一声衡儿尽显父子间的亲厚无间,也让朝臣们清楚的知道,接下来,就是他们父子闲话家常的时间了。

    然而闲话家常也并为让他们退朝,可见这出戏码也不知是演给谁看的。

    只听李衡恭谨答道:“儿臣尚未来得及去拜见母亲。”

    “那便跟朕一块过去吧,老七,你也一道,朕听说你也很久没去拜见皇后了。”

    “是……”李律有点不情愿,不过还是应了下来。

    这朝堂之上总算是被这父慈子孝的画面给温暖了,但惟独一个人却觉得天下皆暖,只他周身冰冷。

    李彻脸上的笑容从进清泰殿就没变过,一直到散朝离开,他脸上的笑容始终如一,淡淡的,带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从容不迫。

    他在前头走,后头四皇子李徇追了上来,尚未听他说话,已经听到他爽朗笑声。

    “哈哈!太子今日在因何事烦恼啊?”

    李彻脚步一顿,等着自己的四弟追上自己来,眉眼含笑,扭头问他道:“你怎么的不去看五皇子妃?哦,不对,现在应该是洛清王妃了。”

    “昨日见过了,长的确实漂亮不俗,与太子妃无出其右。”

    李彻继续微笑:“弟弟赶在了你的前头,你也该抓紧时间迎娶正妃才是。”

    “太子身为男人,怎么和我母妃那样的女人一样。”李徇无奈摇头道:“我现在反正是不打算迎娶正妃了,你们也别瞎操心了。”

    “好吧,若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也就罢了,若不是,到头来,说不定你还得怪我们。”

    “正是!”

    兄弟俩一路上说说笑笑的穿过退朝的百官往东宫去了,直到进了东宫的大门,李徇的脸色才冷了下来,沉声问道:“父皇为何在你要南下的时候突然封了个洛清王?”

    “这还不简单?给我分权吧。”李彻脸上的笑容也终于卸了下来,在那么多等着看他笑话的百官跟前,唯有笑容才是保护他不受伤害的铠甲。

    “确实是分权,”李徇又道:“昨天我尚未离开他的府上,就看到中书省和门下省已经在向他示好,可见他们应该早就听到了父皇的什么风声。”

    “不,”李彻摇头:“这应该是他临时起意,毕竟连万福安也是在宣旨的时候才知道的。”

    “哦……”李徇点头,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

    “此番我南下之后,这朝中事务,你多带着照应,万不可将大权旁落,若是连你手上的兵权都没了……”

    李彻没有说下去,只是看向这位弟弟时的眼神带着警告的意味。

    “你放心。”李徇嗤笑出声道:“父皇又不是真想把皇位交出来,怎么会允许洛清王一家独大,就好像他不允许你这位储君没有竞争对手一样。”

    李彻本想感慨一句,这个父亲非要玩死所有儿子才甘心,但又觉得这样的话不适合说出来,便也就作罢。

    两人正要往书房走去,却见到一群人,衣香鬓影的向这边行来,隔着那曲水长廊,李彻负手微笑,高声叫道:“玉瑶!”

    为首之人正是刘玉瑶,只见她今日似乎经过了好一番装扮,也不似平日那般闲适随意。

    她本穿了一套儿的太子妃公服,戴着金簪步摇,在听到太子的声音之后,整个人都变的灵动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迎了上来,因为走的太快,险些直接撞进他的怀中。

    只见她娥眉淡扫眼含春,玉颊樱唇甚是灵动,对李彻喜笑颜开道:“你回来啦!”

    这样一个美人儿别说李徇有点见之忘俗,就连李彻这样和她朝夕相处的,也自觉有点把持不住,只得出手扶住她,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道:“这一身的行头也不能让你走路慢点。”

    “就算穿这么重的衣服我也能跑能跳!还能上天入地!”刘玉瑶炫耀起来。

    李彻无奈道:“这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后者吐舌,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李徇道:“四皇子殿下来来啦!”

    “太子妃娘娘?”四皇子作揖,算是和她见礼了,从才认识她的时候就知道她和传说中的刘玉瑶大相径庭,所以现在对她的言行举止也见怪不怪,只是一看到她就总是能让人心情愉快的笑出来。

    就好像是凝霜逢日,扫除了所有阴霾一样。

    “你穿这样周正,是要去哪?”

    一提起这个关口,刘玉瑶的一张小脸又委屈的耷拉下来:“还不是皇后,让林嬷嬷传话来,非让我去见见玉环,说一家人在一起拉拉家常,我反正跟他没什么家常好说的,倒是想见玉环。”

    “你要是不想去就不要去了。”太子说的倒是干脆:“改日请你妹妹进东宫陪你说话就是。”

    “不行!”她又蹙眉拒绝道:“我若是不去,对你不好!”

    李彻不解,只听这丫头又一本正经的解释道:“那人家得怎么说你啊,说你和我目中无人,连皇后都请不动,而且还说我们没有人情味,妹妹进宫都不见,我反正脸皮厚,也不在乎这一二说法,倒是你……”

    她那言外之意就是说,他脸皮薄了。

    太子不禁失笑:“那到底是去,还是不去?给个准话!”

    “去!”她赴死一般重重点了个头:“争取早点回来,你在这宫里乖乖的等我!”

    “好。”李彻只答了这一个字,但其中却夹杂着许多心疼的意味,抬手将她发上因为方才跑跳而歪斜的步摇扶正。

    待刘玉瑶和焦嬷嬷等人离开之后,李彻才和李徇进了书房,在书房里,早有人等在里头了,却是刚才悄悄离开的当朝丞相刘升。

    只见这位老者被儿子和几个学生簇拥在中间,在光线暗淡的书房之内,满脸褶皱的他看上去有点吓人。

    “殿下。”他保全向太子行礼,眸中闪过一道光芒。

    后者也拱手微笑,与他见礼道:“刘相。”

    刘升呵呵一笑,坐了个请的手势,请太子进门主位上坐。

    李彻也不急着落座,而是站在他面前微微一笑道:“本太子尚未恭贺刘相,府上如今飞出一位王妃娘娘。”

    只见刘升捋着胡须,点头应和道:“那老夫就谢过太子殿下了,不过这也真心不算什么,毕竟当今皇后和太子妃也都姓刘啊。”

    刘升这话已经说的再明白不过,也是在间接的让太子放心,证明自己并未把那王妃,那王爷放在眼里。

    听到他这话,李彻方觉得如释重负,说实话,从他开始得知李衡被封王之后,最担心的并非分权,而是刘家的站队问题。

    皇后是他刘升的女儿,洛清王是他刘升的外孙,王妃又是他的孙女,如今更是亲上加亲,姑成婆,他怕的就是刘家会一举倒戈成为李衡一党。

    但现在有了他的保证,李彻就放心多了,毕竟,这天下权柄分分合合,到最后,都是捏在刘家人的手上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大家闺秀

    今日的凤藻宫算的上是极为热闹了,皇后闭门不出多日,说是身体不适,又感染了风寒,所以也免了嫔妃的晨昏定省。

    但今日却不同往日,凤藻宫一大早上就洞开了宫门,欢迎三宫六院的嫔妃们到来。

    这些嫔妃前来不仅仅是为了给皇后请安,而是为了期待见一见五皇子李衡昨日新迎娶的娇妻。

    要说当今这后宫谁最风光,既不是那位被皇上宠爱有加的贤妃娘娘,也不是八面玲珑与皇上亦妻亦友的丽贵妃娘娘,而是这正宫皇后无疑。

    当今皇后刘氏在与皇上的相处多年之后,早就已经磨灭了最基本的感情,前日听说她被皇上责打,在后宫传的沸沸扬扬,也是人尽皆知。

    但今日,她摇身一变,就成为了这场李刘联姻的最大受益者。

    她自己贵为皇后,父亲兄长都是朝廷大员,两个亲侄女,一个是太子妃,一个是昭顺王妃,这一时间后宫的女人对她只有深深的妒忌。

    要说人人生来平等却是假的,若是生在刘家,这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还能泽荫后世子孙,只这一点,就是她们穷其一生也得不到的。

    五皇子府上的玉辇一直被抬到了凤藻宫的门前,穿过那长长的御道,稳稳而落。

    轿帘被从里面打开,一位清颜绝色之女从玉辇上款款而出。

    刘玉环今日所穿所戴只怕要胜过她做女儿时的任何一身盛装,那繁复的衣裙之上绣着象征吉祥多福的花纹,梅英采胜簪,并金雀玉步摇,长长的披帛拖曳在身后,行步自动。

    中宫的宫人第一次见她也都惊艳起来,觉得她好似那九天玄女下凡,又胜过后宫之中的每位贵人。

    “五皇子妃驾到!”

    因为皇上尚未正式昭告天下给李衡封王一事,这内监也还没来得及改口。

    刘玉华看着面前长长的阶梯通往凤藻宫的鸣鸾殿,看着那阶梯石刻的花纹象征着平布青云,鸾凤和鸣,心底不禁有点怯场。

    若是家中母亲在场,必然又要骂她一番,责怪她没什么出息,在家中女先生可是这样教她的?

    不管面对什么关节,都要谨慎自若,切不可自乱阵脚,纵然心中实在是不知所措,那在脸面上也是断不能被旁人有所察觉。

    再一次深呼吸一口气,刘玉环抬脚登上台阶,进入鸣凤殿中。

    一入殿内,便觉得十分温暖,不仅因为殿中摆着暖炉,还因这一殿的衣香鬓影。

    只见后宫妃嫔排的上等级的都来了,熙熙攘攘的坐了两排,中间给她腾出一条道来。

    她们也都衣着各色,打扮的花枝招展,尽态极妍。

    鸣鸾殿当中的主位之上却做着一位宝相慈和的中年贵妇,只见这妇人身着百鸟朝凤的裙裳,戴凤冠,额前还勒着个抹额,面容白皙丰润有加,尚未言语已经满脸带笑。

    想来这位就是皇后娘娘了,她曾经的姑母,现在的婆婆。

    众人见刘玉环进殿,纷纷放下手上捧着的茶盏,磕着的瓜子,也都闭上闲聊的嘴巴向她看去,自然觉得惊艳非常。

    只见刘玉环盈盈向前几步,先是屈膝行礼:“臣媳玉环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说完这话之后又跪在地上,行了那婆媳之间第一次见面的叩拜大礼。

    皇后呵呵笑着点头说道“玉环不必多礼,快快起身吧。”

    刘玉环又由宫女搀扶起身,向左右屈膝道:“玉环见过诸位小主,娘娘。”

    众人纷纷颌首微笑,纵然是心中不忿的,此时也被满脸的笑容彻底的遮挡起来。

    “给五皇子妃赐座。”皇后一声令下,林嬷嬷亲自捧着那椅子往皇后下手的位置安放了,请刘玉环坐下。

    她坐下之后,方有妃嫔啧啧感慨道:“这刘家的女儿都是这般标志的吗?一个皇后娘娘已经让我等羞于见人了,宫中又来了一位绝色太子妃,现今见了五皇子妃,妾身算是明白了,这就是命啊!”

    “哈哈,是啊,姐姐,谁让你不是生在刘家的呢。”一旁有人打趣起来。

    “看来投胎之前得好好选选了!”那妃子也不恼,满脸带笑。

    皇后今天的心情也很不错,虽然她说自己风寒尚未痊愈,头上还带着勒子,但脸上的笑容却多了很多,尤其是看刘玉环的时候,眉梢眼角写满了满意二字。

    “玉环,你听她们夸你呢。”

    被点名的人赶紧起身道:“臣媳惶恐,当不起娘娘们的谬赞。”

    “当的,当的,”就连丽贵妃看着这位恬静温雅的小姑娘也是满心欢喜,若是她的儿子有这么好的运气,娶到一个看上去既能持家,有温良贤淑的媳妇,那她也就放心了,忍不住又道:“你也不要太过谨小慎微,我们看着你,高兴都来不及呢!”

    “这是丽贵妃。”皇后介绍道:“你四哥的娘亲。”

    刘玉环冲她微微一笑,便如那门外初升的朝阳一样,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玉环谢过贵妃娘娘提点。”

    “瞧瞧这话说的,听的人心里也觉得舒畅。”丽贵妃再次感慨道:“我现今算是见识到了,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呦,”一旁贤妃转着一缕秀发冷笑出声:“当着人家的面就说人家是大家闺秀了,那你让太子妃的脸往哪放啊?人家太子妃就不是大家闺秀了?行事作风可比眼前这位差的远了去了。”

    提起刘玉瑶,在场的不少人都吃吃笑了起来。

    她们当中有些是亲眼见过那位太子妃闹乌龙的,就算是没能亲眼见过,但在这后宫的一亩三分地中,消息传播的总是最快,不需多长时间,就闹的阖宫皆知了。

    若说大家闺秀,太子妃才能当的起这四个字才对,毕竟她尚在闺阁之内的时候就已经才名远播,被誉为京中第一美人,第一才女,曾经和多位文豪题诗作画,也在京中传位一道佳话。

    当初太子与其联姻的时候,人人都认为皇后难得大方一回,给太子找了一位良配,说不定内里还在酝酿着什么坏心思。

    但直到刘玉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内,她们才算明白,原来皇后真的是不安好心,将那样一个嚣张粗鄙的悍女许配给太子这种目中无人的纨绔子弟,当真是再合适不过的。

    “太子妃自然也是大家闺秀,只是这闺秀也有分别,她们二人不可相提并论,但却又有各自的魅力,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是,五皇子妃?”

    丽贵妃笑眯眯的看向刘玉环,看上去随意的一句问话,但实则却是在试探,似乎想要看看这位和刘玉瑶称之为并蒂姐妹花的五皇子妃,到底对那个姐姐是个什么样的感情。

    刘玉环点头答道:“贵妃娘娘说的是,玉环相貌粗陋,才艺浅薄,自然无法和太子妃娘娘相提并论,娘娘以前在家中的时候就时常提点玉环,若非如此,今日实在是不敢登殿造次的。”

    “提点你?”贤妃短促一笑反问她道:“那谁提点她啊?”

    刘玉环秀眉微微一拢,看向这位显然不怀好意的贤妃娘娘,联想到刘玉瑶省亲的时候与自己玩闹一事,只得再次强调道:“姐姐是深明大义之人,为侠之一字颇为仗义,在玉环眼中,这便是姐姐的大家风范!”

    “好一句大家风范!哈哈哈!”丽贵妃哈哈笑了起来,击掌说道:“五皇子妃说的好啊,这大家风范比大家闺秀的评价可高多了啊!本宫也喜欢太子妃这光明率直的大家风范!总比有些人笑里藏刀,冷箭暗施的强!”

    丽贵妃显然对这位五皇子妃更加满意了,这么看来,她既不是那种心机极深之人,也不是单纯无知之人,更没有见风使舵讨好贤妃,而是在坚持自己的观点,仍然如一个善良的小姑娘一般,对自己的姐姐既是崇拜,又是敬爱。

    贤妃自讨没趣,但也并不觉得懊恼,身姿闲适的靠在椅子上,并未将这些人的言谈记在心里。

    在她看来,这些人不过都是些跳梁小丑,人家好不好,也是别人的媳妇,也不是你儿媳妇,你好不好,也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可攀比,可争抢的呢?

    待时间流逝,她们也只能陪伴那位帝王化作一尘土,还有什么资格和自己比呢?

    想到这里,又是忍不住一笑。

    就在这时,殿外的内监再一次高声宣布道:“太子妃娘娘驾到”

    众人齐齐向殿外看去,只见迎着晨曦走来的,身着繁复衣裙的女子正是东宫太子妃刘玉瑶。

    经过了一番精心打扮,她也算的上是仙姿佚貌了。

    今日的刘玉瑶的也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首先她进门的时候就无多少怯场,看着这里黑压压的一群人,目光却直直锁定来那站在皇后下首的女子。

    她眼睛一亮,继而欣喜叫道:“玉环!”

    “姐姐!”刘玉环也激动万分,宛如他乡遇故知一般。

    在这深寂宫廷之内,虽然妃嫔无数,宫人成群,但也都是一张张陌生冷淡的面具,在那些面具背后,未必有一颗真心相待,也未必有一双温暖的手。

    但此时此刻姐妹俩见面,却觉得分外亲切,刘玉瑶甚至忘了要去行礼。

    也得亏焦嬷嬷一旁提醒,她才恍然大悟,跪下噗通磕了个头道:“儿媳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参加诸位母妃!额,也千岁好了!”

    焦嬷嬷默默捂脸,只觉得这太子妃的礼数当真是学的一塌糊涂!

第一百七十七章 新婚夫妇

    “见过太妃。”鸣鸾殿中的妃嫔也都纷纷屈膝与她见礼。

    但此时此刻她却还是跪在地上的,只等着那位上位者的发话,好让自己站起来。

    但鸣鸾殿主位之上的那位正宫皇后却是看也不看她的,单手支着额头,自言自语道:“本宫近日来身体欠佳,总觉得这头,晕乎乎的……”

    又来了……刘玉瑶马上意识到,这个皇后娘娘又在找理由让自己多跪一会了。

    好在这次她是跪在地上了,多跪一会除了膝盖冰凉,双腿麻木之外,也不会怎样,总比上次是半屈膝来的舒服一些。

    这就是她有先见之明,焦嬷嬷居然还有点怪她,哼,果然是很傻很天真!

    林嬷嬷见到皇后揉额,赶紧上前道:“老身给您拿捏一下,想来近日有所降温,所以闪着了也说不定。”

    马上有妃嫔附和道:“是啊娘娘,一层秋雨一层凉啊,您要多多注意才是。”

    “就是,您可是我们的主心骨,您如今病倒了,姐妹们就好像没了主心骨一样啊。”

    皇后忍俊不禁道:“这话说的本宫都有点羞愧了,竟然是连生病也不敢了。”

    她和几位妃嫔如此侃侃而谈,显然是已经将地上跪着的太子妃给遗忘了。

    但在这殿中,却又有另外一些人是专心为太子妃着想的。

    焦嬷嬷看在眼里觉得心疼,但奈何她人小位卑。

    丽贵妃纵然有心想插句话,可这刚一开口,话题就被贤妃给抢了过去。

    也就是在这时,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到五皇子妃刘玉环忍不住开口说道:“皇后娘娘……太子妃可还跪着呢……”

    她离皇后近,纵然皇后想假装没听见也是不可能的了。

    跪在地上的人终于暗自庆幸,这个妹妹总算没白疼一场啊,好吧,她好像也没疼过人家。

    皇后微笑着瞧瞧脑袋道:“看本宫只顾着和你们说话了,把太子妃给忘记了。”

    “太子妃娘娘今天好安静啊,这一不像平时那样嘻嘻哈哈的,我竟还不觉得您来了呢。”

    马屁精立马跟上,但也不只是谁方才还屈膝道太子妃万福的来着。

    “母后和诸位母妃聊的开心,忽视了我也没事。”刘玉瑶展颜一笑,看向首位之上的人,对她说道:“我出来的时候太子叮嘱过我,让我在母后面前谦卑!恭顺一点!”

    她特意强调了谦卑二字,脸上笑容不减,却是花儿一般的面庞。

    皇后冷笑一声道:“好啊,太子教导的好,教导的对,太子妃早该谦卑恭顺了,那也不至于在宫中闹出那么多笑话啊。”

    “母后说的对!但玉瑶却不觉得那是笑话,人活着嘛,随性自在就好!”

    这话说到了不少人的心坎里,就连丽贵妃也不禁赞赏的点了点头,现在看这位太子妃,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你说的对……”皇后嘴笑眼不笑道:“可要随性,又谈何容易?人不都是为旁人而活的吗,你们觉得呢?”

    马上有人又开始附和皇后所说的话,倒偏偏忽视了尚未起身的刘玉瑶。

    后者也不着急,跪在那里,身板挺的笔直。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内监的高声通报:“皇上驾到!”

    包括皇后在内,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无不整理衣冠鬓角纷纷起身。

    一时间,云鬓雾鬟,彩衣飘飘,由皇后带领着众人,都跪在殿内恭迎圣驾。

    不一会的功夫当今天子明晰帝就走进殿内,在他身后跟着的除了平时所伺候的宫人之外,还有李衡李律两个儿子。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行礼叩拜,一屋子的貌美如花,脂粉甜香,看的人也是赏心悦目。

    龙颜大喜,点头说道:“平身吧。”

    “谢皇上。”

    明晰帝往首位之上的位置坐了,众人方纷纷落座,乍然抬眼,却见底下还跪着一个人,却是太子妃刘玉瑶,不禁蹙眉。

    皇后也注意到了刘玉瑶的身影,脸色不禁一变,尚未开口就听到皇上干咳声道:“太子妃,你为何还跪着?朕让你们平身。”

    跪在地上的人腰杆挺的笔直,看向这位帝王道:“父皇,儿臣不敢擅自起来,自儿臣进了这殿门之后,就给母后请安,母后一直也未让儿臣起身,所以我想,没有母后的命令,八成是不能起的吧?”

    她说完这话,还眨眨眼睛,显得狡黠而又灵动,嘴角带着笑容,却是没有一点不忿的样子。

    皇后暗自咒骂一声,不过又赶紧解释道:“臣妾还没来得及叫太子妃起身,皇上您就来了,太子妃快起来吧,来人,给太子妃看座。”

    焦嬷嬷这才赶紧上前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扶着她在旁边坐了。

    她跪的时间却并不长,但现在站起来却有点身形不稳,脚下一晃,险些歪倒。

    焦嬷嬷惊叫一声娘娘,吸引了不少目光。

    “我没事……”她微微一笑,在椅子上坐下,一边自己用手揉着膝盖和腿上的穴位。

    皇后已经是气的咬牙切齿了,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好侄女居然也会演的一手好戏了,简直太让人动容了!她要是皇上,现在保不齐已对她这位中宫皇后的好感大打折扣了。

    然而当今天子看了刘玉瑶一眼却并未说什么,坐在下手的李衡李律兄弟俩却是不无心疼的看着这个嫂子。

    李律还愤愤不平的瞪了皇后一眼,似乎是在反问她,朝中的夺嫡之争,为何要波及无辜之人。

    然而李衡却是没有勇气与皇后为敌的,只能是蹙紧眉心,将所有的心事咽在心里。

    “这位,就是老五的媳妇?”一国之君开腔了。

    才落座的新婚夫妇俩赶紧起身,双双站在阶下,一起跪拜。

    “臣媳刘玉环,参加吾皇万岁。”她的礼数倒是非常周全,举手投足更显大家风范,有刘玉瑶做对比,她似乎更像外界传言的那个太子妃。

    “抬起头来,给朕看看。”

    刘玉环大大方方的抬起头,与这一国之君对视。

    后者点头,称赞说道:“钟灵毓秀,端庄温婉。”

    皇后也笑着附和道:“是啊皇上,方才臣妾还与众位姐妹们说呢,刘家尽出些美人胚子,一个太子妃,一个五皇子妃,都是标志的美人儿。”

    “那也不能少了你啊,”皇上的胡子一抖一抖的笑着对她说道:“不能少了你啊,你也姓刘,也是没人胚子!”

    皇后听闻,已经羞赧说道:“臣妾不敢当……本想夸两句晚辈的话,竟然到头来夸起自己了。”

    “呵呵……”当今天子的心情看上去很不错,又冲刘玉环问道:“在家中可有读什么书?平日里也和你那太子妃嫂嫂一样喜欢吟诗作画?”

    “吟诗作画却是不如姐姐的……不,嫂嫂……”乍然改口,她却是有点不适应,羞红了脸颊。

    只听五皇子一旁却道:“玉环谦虚了,父皇,儿臣可以作证,玉环陪嫁的嫁妆里头多半都是诗书字画。”

    “好啊,女孩子多读写书也是好的,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朕是过来人,每每遇到不顺心的事务,想找人说说话了,也唯有你母后方能开解,你看,你母后也是个大才女啊。”

    “皇上谬赞了……”皇后也是受宠若惊,万万没想到今天皇上居然还来夸赞自己了。

    坐在下手的贤妃一声冷哼,但也并未表现出恼怒的神色。

    她虽然是读书不多,但只要知道最起码的一旦就行了,男人纵然再怎么喜欢才华兼备的女子,能与其同床共枕的却是美貌女子。

    然而这世上才貌双全的少之又少,本以为刘玉瑶算是一个,但现在自己亲眼所见,却觉得她又算不上了。

    “若是改日得空,不妨请这姐妹俩赋诗作画来瞧瞧。”皇后又接着提议道:“皇上就来做这个评判如何?”

    李衡听闻,先是看了刘玉瑶一眼,见她露出惊慌的神色,手也情不自禁的攥成拳头,又往主位之上看去。

    只见当今天子似乎在考量皇后所说的话,一只手捋着胡须,若有所思。

    李衡却道:“母后的雅兴,只怕玉环不能照办了。”

    身边与他一起跪着的新婚妻子却面露疑色,扭头看向自己的夫君,只见这男人的侧脸温和淡薄,说起话来不愠不火。

    “儿臣与玉环近日大婚,府中事务繁杂,也都要一一交代与她,她也得事事亲躬亲为,只怕没有空暇往宫中来吟诗作画了。”

    刘玉瑶听了,面露喜色,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赶紧说道:“这样啊!那太可惜了!”

    五皇子又看她一眼,面露微笑。

    只听一旁的丽贵妃打趣道:“五皇子殿下可别拿什么事务繁杂来做搪塞,依本宫看啊,你们是新婚燕尔,好的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了吧?”

    刘玉环双颊一红,低下头去。

    五皇子也不辩驳,只道:“贵妃娘娘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皇后显然对儿子的做法也觉得不解,正要继续怂恿,就听明晰帝道:“罢了,朕近日来也是国事繁重,又缝中秋临近,届时再听她们这对才女姐妹花斗诗不迟!”

    皇后自然不敢再有旁的异议,中秋也快到了,等到那一天,她一定要让刘玉瑶在大庭广众之下现出原形!

第一百七十八章 以下犯上

    五皇子李衡与新婚妻子刘玉环又一一给那对帝后奉茶,得了象征彩头的红包方退下,在各自的位子上坐了。

    只见明晰帝左右环顾一遍道:“东宫的那位侧妃,没一起来?”

    刘玉瑶这才发现他是在对自己说话的,赶紧答道:“没有,我还没见着她呢。”

    “哼!”当今天子一声冷哼道:“只怕是太子纨绔,不肯给她好脸吧。”

    皇后看了这个男人一眼,只见他虽然语气带着愠怒,但脸上的表情却显得非常平静,似乎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在这宫中,消息无比发达,太子昨晚没有临幸方茉的事情不仅她这个后宫之主知道,这位一国之君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太子的口碑在朝中越差,他越会觉得称心如意,所以对太子这得罪人的做派并不怎么在意。

    “是我不让他见的!”突然,那殿中坐着的太子妃站了起来,声音清脆道:“我不让太子去见她的,父皇不要责怪太子,要怪就怪我吧。”

    焦嬷嬷听闻已经吓的变了脸色,太子妃将屎盆子往自己身上扣,败坏名声不说,还会招来笑柄。

    明晰帝接过宫人送上来的香茶小抿一口,继而又抬眼看向刘玉瑶,反问她道:“年轻人到底是浮躁,这持家之道还是得多跟你姑母学学。”

    他嘴中所指的姑母自然就是皇后了,然而此时的皇后看向刘玉瑶的同时,恨不得撕碎手上攥着的衣襟,一番咬牙切齿。

    这个她一手送进宫里的小女人不能为自己所用也便罢了,如今竟然事事为太子出头,两人还总摆出一番琴瑟和鸣的姿态,这是要做戏给谁看?

    然而她纵然心中有怒,不过面上仍然和蔼可亲道:“太子妃年纪小,确实有些不懂事吧,其实方茉与你情同姐妹,与你共事一夫也不失为一段佳话,日后可得把心胸放宽些。”

    刘玉瑶却露出疑惑的神情道:“父皇娶了这么多的妃嫔,母后的心胸就能放宽了?难道说,您并没有那么喜欢父皇?”

    这话说的有点大逆不道了,众人纷纷看向明晰帝,为刘玉瑶暗自捏了一把汗。

    然而明晰帝似乎并没有生这个儿媳妇的气,只是笑着看向皇后,等着听她怎么回答。

    皇后如今是进退两难,差点被这个后生晚辈将乐一军,后背已经开始冒汗。

    不过她却以不变应万变,不动声色的笑答:“爱着皇上所爱的女人,这才是正宫应有的气度。”

    连她都快被自己的机智打动了,更何况在座的其他人。

    然而刘玉瑶却又说道:“这便是母后与父皇的相处之道,然而我和太子的相处之道却是,你若喜欢我,便只能喜欢我一个,若是喜欢了旁人,我就让位,退出,不玩了!”

    这话引起了满殿哗然,如此随性,然而又是如此洒脱,众人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其中不乏有人对这位太子妃出声赞叹的,也终于明白了方才刘玉环夸她的理由从何而来。

    那坐在位子上的刘玉环也看向自己的姐姐,双眸熠熠生辉,其中夹杂着对她的敬佩,觉得这位姐姐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

    皇后没想到她居然还能给自己驳出这么一句,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那当今天子也哈哈笑了起来,抬手指向刘玉瑶道:“若非你爷爷父亲在朝中为官,朕就要怀疑你是不是长在山野而非大宅了,怎么《女训》《女诫》可有读过?”

    女训?女诫?刘玉瑶对这个两个名字非常陌生,但还是极力配合道:“读过!不过读了太久了,忘记了。”

    “忘记便罢!”那一国之君站起身道:“朕还有国事要忙,见过了老五媳妇儿,朕先走了。”

    众人起身恭送,皇后急急说道:“陛下,不如在臣妾宫中用过早膳再走?”

    “不必了,朕回去用。”

    他是一下早朝就来的,早膳尚未来得及吃,现在走的是头也不回,丝毫不为皇后所动,后者有些怅然若失。

    待众人送他出门之后,又都纷纷向皇后告辞。

    一时间,环佩叮当的众位妃嫔们说说笑笑的步出凤藻宫。

    刘玉环也快步上前至刘玉瑶身边,叫一声姐姐,与她双手交握在一起。

    后者惊艳非常的将她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遍,忍不住都快蹦起来了:“天啊玉环!你今天好漂亮啊!”

    后者双颊一红,柔声说道:“姐姐可比玉环漂亮多了。”

    “我就算了吧!”她挥挥手,不以为意到:“我长什么样自己心里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你什么都好!比我好一千倍一万倍!哎,我怎么有你个这么好的妹妹呢!真有种前世修来的感觉啊!”

    “姐姐你说的什么话啊……玉环有你才是三生有幸。”

    到底是文人,连她心里想的词也给说出来了,刘玉瑶真是越看越欢喜,携了她的手道:“走,去我家逛逛!让你去看看我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可漂亮了!”

    “哎……”她犹豫不定的回头望去。

    只听身后传来一声阴森森的厉喝:“太子妃,你要带王妃往哪儿去啊?”

    刘玉瑶最怕这个声音了,不过更怕这个声音的主人,她回过头去,这才发现殿中的妃嫔已经全部离开了,只剩下自己和刘玉环,以及李衡李彻两兄弟。

    她冲着那首位之上的皇后娘娘说道:“儿臣想带妹妹去东宫转转,妹妹难得进宫,我太高兴了!”

    “高兴可以,但可千万不要得意忘形,失了礼数!本宫要留玉环在凤藻宫里用膳,你回去吧!”

    她最后一句话语气中夹杂着厌恶的,似乎一刻也不想见她。

    刘玉瑶本也不想和她相处,索性又道:“这是我妹妹,跟我去东宫吃饭有何不可?”

    “姐姐……”刘玉环赶紧出声提醒道“您别说了……”

    然而皇后已然震怒,一拍扶手,就怒斥她道:“放肆!太子妃是要反了不成?”

    她既不是在宫中长大的,也没有接受过奴颜婢骨的教育,率真如她,坦荡自如,既然已经惹的皇后不快了,索性也坚持到底:“我又没造反,只是带妹妹去吃个饭都不行啊,哪条宫规规定不行的?”

    “好你个刘玉瑶!你是不把本宫这六宫之首放在眼里了?!”

    后者刚要开口,就见李衡急急说道:“母后不要生气,可别气坏了身子!”

    “就是,就是。”李律也赶紧出来圆场道:“太子妃嫂嫂只想和妹妹多聊聊嘛,母后你别这么小气啊。”

    “本宫小气!一直以来都是这个习俗,还用本宫一字一句的教她这个蠢货?!”

    “你说谁是!”她最后两个字尚未吐出来,就被身边的妹妹一把捂住了嘴巴。

    她挣扎,不解的看向刘玉环,但见她眉头深锁,一脸的担惊受怕惊慌失措,联想到自己和皇后的争执将会牵连到她,刘玉瑶终于怪该闭上了嘴巴。

    这边刘玉环跪地说道:“还望皇后娘娘息怒。”

    刘玉瑶也无所谓的摆摆手道:“算了,让玉环在这里吃吧!不过五皇子殿下!你以后可得时常带我妹妹进宫来让我见见!”

    李衡赶忙抱拳拱手道:“太子妃放心。”

    “那什么,你们跟母后吃饭吧,我求找太子妃嫂嫂蹭饭吃去!”李律吊儿郎当的开口说道:“说不定东宫的小厨房做的都是我喜欢吃的呢!”

    皇后正要对他发火,就听李衡已经说道:“去吧,去吧,莫妨碍我们与母后说话!”

    “走喽!”李律说着就蹦跳到刘玉瑶的跟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起吧,太子妃嫂嫂。”

    后者冲他哼了一声,只听他又欢喜笑道:“怎么,难道太子妃嫂嫂不欢迎我!?”

    “不欢迎!”刘玉瑶冲他说道。

    “不欢迎我也要去蹭饭!”

    “哼!那我就让他们给你吃糠!”

    “什么是糠?”

    “你连糠都不知道?你是吃什么长大的啊!”

    “吃米吃面啊。”

    “哦……糠是鸡牛吃的东西。”

    “那你还怪我不知道!!”

    两人一路争执吵闹着出了鸣鸾殿,这边皇后终于是觉得身心俱疲了一般,重重的在椅子上坐下。

    林嬷嬷赶紧上前,去搀扶她道:“您要注意身体啊娘娘。”

    后者无力的摆摆手道:“本宫无碍,只是被刘玉瑶这个小蹄子气坏了!”

    刘玉环情不自禁的皱紧了眉头,再次跪下道:“玉环代姐姐向皇后娘娘道歉,还望娘娘不要怪罪姐姐的随性妄为。”

    “她哪是随性啊,她怕是和那太子一样,也都目中无人吧!你且起来,这事与你无关。”

    “是……”刘玉环又从地上站了起来。

    只听皇后再次说道:“你也许不知,你与她都是本宫的亲侄女,但她自成亲之后性情大变,本宫有时候都忍不住怀疑她还是不是以前的那个玉瑶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一动不动盯向刘玉环的,似乎在等着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然而刘玉环又是何其的冰雪聪明,早在她回家省亲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姐姐和以前不同,但不是一个人这罪名可大可小,对刘家而言,更是有弊无利。

    所以她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姐姐以前在家中的时候就是这般磊落率真,兴许旁人眼中所见的她都是温婉贤淑的吧。”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夫妻相处之道

    “姐姐以前在家中的时候就是这般磊落率真,兴许旁人眼中所见的她都是温婉贤淑的吧。”

    皇后挑眉,显然有点不相信她说的话,相对于她这个和刘玉瑶一起长大的姐妹来说,她宁愿相信方茉这个和刘玉瑶结拜的姐妹。

    “本宫也不想多说她了,到头来还惹的你对本宫的一肚子怨气。”

    “玉环不敢。”

    “本宫便也只说一句,日久见人心,时日一久,你恐怕就知道本宫今日为何生气,而她刘玉瑶又是如何讨厌的了。”

    皇后说完似乎已经是身心俱疲,近日来天气转凉,她虽然没有得了风寒,但也总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想来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换季的时候到了,大多数的病痛就都找来了。

    “母后身子若是不适,不如先往内室歇息一下?”

    李衡提议,皇后方点了点头,再睁眼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晃,要不在她坐着的,保不齐就一头栽倒在地了。

    然而再往下手看去,却是觉得这熙熙攘攘,满屋子都是人。

    有丽贵妃,有襄嫔,有杨妃,都是她的老熟人,簇拥着一位金冠霞帔的女子站在这偌大的殿中,口里高呼着皇后娘娘千岁。

    她看着那个女人,有点着急,她想说的是,明明自己是才是皇后,你们是不是看错了啊!

    然而理智却又告诉她,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幻觉,是泡影,她不该再沉醉其中。

    赶紧摇摇头,将脑海中的景象赶走,这才又看到了两个人,正是她最宠爱的儿子,和自己的新儿媳妇。

    殿外秋风正起,飒飒簌簌,殿内摆着火炉仍让她周身发寒。

    说不清是什么原因,道不清是什么究竟,其实她早已明白,身处深宫之中,最不能避免的就是这些不能掌握的变化,纵然是皇上身处那样的位置,也是朝不保夕,随时都恐风云突变。

    叹了口气,方觉得释然了。

    扶着林嬷嬷的手,皇后走进内室暖阁之中,刚在餐桌前坐下,她便招呼道:“衡儿,玉环,你们也都坐。”

    “是。”

    刘玉环应了一声,乖巧在她下手坐了。

    皇后却冲她招手道:“你近处来。”

    她虽然不解,但还是坐了本该是五皇子的位子。

    坐的近了,皇**住了她的手,对她笑道:“你可知母后为何要给你和衡儿做这一桩亲事?”

    刘玉瑶抬眼看她,却是摇头:“儿媳不知。”

    “想当年咱们刘家的老祖曾助李家的帝王打过天下,李家承诺给刘家分半壁江山,但人都是贪婪自私的,一招称帝之后,却不愿兑现曾经的承诺了。”

    刘玉环悄悄看了李衡一眼,纵然你是一国之母,也姓刘,但当着姓李的儿孙之面说起这曾经的往事真的没关系吗?

    李衡却是不以为意的,只是自顾自的接了林嬷嬷递上来的碗筷吃起了早餐。

    只听皇后又继续说道:“刘家老祖本是侠骨剑心,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为了不让那位帝王寝食难安,愿意卸甲归田,交出所有的兵权。”

    “后来,那帝王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了,就将刘家的一个女儿许配给了自己的一个儿子,并且允诺后世,皇子龙孙当中必须得有人娶刘氏一族的一位姑娘。”

    刘玉环点头道:“原来是这个缘由,我在家中却是没听旁人提起过,不过,姐姐不是已经嫁给太子了吗……”

    “但太子他迟早会不在的……”皇后说这话的时候,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攥住她的那只手愈发使力,不容许她丝毫后退和挣脱。

    一如她昨日坐着八抬大轿进入五皇子府上,从此之后再无退路一般。

    刘玉环被她的眼神和表情震慑,到底年轻如她,不禁颤抖起来,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你和衡儿现如今是夫妻,他为王,你为妃,他称帝,你封后,这将是多大的荣耀!”

    刘玉环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极为贪婪的目光,虽然觉得有点胆怯,不过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我只想一心侍奉殿下,其他的,也不是我所能管能问的……”

    “你能这么想也是好的,但你要记住,你们是同气连枝的一脉,除了侍奉他,你还要多留点其他的心思。”

    被这皇后攥着的小手忍不住向后抽去,但却被她一把攥的更结实了。

    “什么……什么心思。”

    “当初太子被关大理寺的时候,刘玉瑶可没少出力吧?不知她到底是去找谁求的情,你看你爷爷和你三叔,现在对太子倒是跟过去大不一样了。”

    “我不知道……”她急的有点想哭了,手被她死死攥住,还这么近距离的贴着自己说这些有关社稷朝政的话,她害怕的同时也无法接受,毕竟她昨天还是一个只懂深闺秀花鸟的小姐,今儿就要面对这些……

    皇后见她如此胆怯,难免有些失望,情不自禁的蹙眉道:“本宫当年只怕还不如你呢……哎,罢了。”

    刘玉环向五皇子求救,后者却是看也不看她的,自顾自的吃着碗里的粥。

    皇后也终于将她的玉手松开,阴沉可怖的表情也恢复的和蔼可亲:“罢了,用膳吧,你只管记住,日后和衡儿同气连枝,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是……”

    她终于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让自己不至于因为害怕而显得太过失态。

    这顿早膳可以说也是吃的战战兢兢,不过好在皇后母子交谈的也都是些家长里短,并未再提那有关社稷的事情,刘玉环也慢慢的放松下来。

    早膳过后,外面的风刮的已经越发的大了,在这个艳阳高照的秋日里,却平地起风,夹杂着黄土砂砾,吹的人满面灰尘。

    凤藻宫外伺候的宫女内监都是一脸的沙尘,一边袖着双手站在风沙之中,一边半眯着眼睛。

    刘玉环手上捏着一把团扇挡住了半张脸,跟在五皇子李衡的身后,乍然抬眼向前看去的时候,简直觉得自己所面对的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一位谪仙一般。

    他宽衣广袖行在这风中,好似乘风欲飞,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想来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感觉吧……

    刘玉环这么想着,快步上前两步,悄声与他说道:“殿下……”

    后者回头,虽是面带微笑,但语气之中倒显得有丝疏离:“我如今已经是洛清王了。”

    “王爷……”她赶紧改口。

    “何事?”

    “臣妾想去东宫看看姐姐……”

    她说这话的时候本以为这个男人会痛快的应下来,因为他看上去是那么一个随和可亲的人,喜欢未语先笑,嘴角一勾,眉眼弯弯。

    但却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却用微笑的表情说出了最绝情的话:“不准去!”

    心底骤然一惊,自然是不敢出声反对的,只好闭嘴不言。

    李衡前头走着,她在后头跟着,好像两人之间隔着千万鸿沟无法跨越一般。

    她只顾着闷头走,却没注意到男人忽的停下了脚步,冷不丁的一头撞在了他的背上,顿显惊慌起来。

    男人回头蹙眉看她,脸上不带丝毫笑意。

    “王爷?”

    “你先回去吧,本王在宫中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是……”

    虽然有些失落,但也不敢反驳,出了凤藻宫的大门,登上轿撵,她就这么离开了。

    忍不住回头看去的时候,却见到那位洛清王爷往相反的方向行去。

    那是什么地方,应该不是军机政处,但她已经无从得知了,内监抬着轿撵,一转弯就看不到他了。

    此时各个宫室之内应该早就用完早膳了,但在东宫,这早膳却吃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就因为饭桌上多了个人。

    李律和刘玉瑶一顿饭吃下来没少拌嘴,气的李彻都在说:“我真想把你俩的嘴巴给缝上!”

    “凭什么也缝我的啊!三个你缝了我的嘴巴,太子妃嫂嫂怎么给我糠吃啊!”

    刘玉瑶也乐了:“别缝他的!他要吃糠了呢!”

    太子一筷子夹了个水晶虾饺塞进刘玉瑶的嘴里道:“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巴!”

    “三哥!你就让我和太子妃嫂嫂痛快的说说话怎么了!”

    “唔唔唔!”刘玉瑶嘴里喊着虾饺,不忘点头表示同意。

    只听李律又道:“我现在在宫里也是谨言慎行的了,在母后和五哥跟前更是不敢多说一句瞎话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子妃嫂嫂呢,也就只能跟你说的上话了,有些话跟旁人说了,指不定有心人听了拿去当个把柄!”

    “嗯嗯嗯!”刘玉瑶咽下饺子,再次重重的点了点头。

    “哎!”李律非常无奈道:“所以说啊,我俩这是碰到一块了,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放眼整个皇宫,也就我俩之间能毫无芥蒂不怀目的的聊天了!你说是不是啊太子妃嫂嫂!”

    “是!”刘玉瑶再次重重的点了点头。

    太子看着他俩这一唱一和的,已经有些火大了:“这是你的妃子还是本太子的妃子!要想找个人说话!自己娶一个去!”

    “没这么好的了啊!要是这世上有和太子妃嫂嫂一样好的人!我保证给娶了!”

    李律话一开口又马上意识到说错话了,赶紧双手合十对着太子抱歉道:“三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保证对太子妃嫂嫂没有非分之想的!”

    李彻没好气道:“你若是有,便阉了你!”

    “别!别别!我还是喜欢温婉贤淑一点的,如五嫂一般的!”

    说起温婉贤淑,他府上正好有个,生了刘玉瑶的容貌,长了刘玉环的脾性……这难道就是上天赐给他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侧妃不是好人

    “你若是喜欢温婉贤淑的,那改日让玉瑶给你做媒,给你和那些大家闺秀们结一门亲事,届时也能成为一桩佳话了。”

    太子在桌前这么一说,惹的刘玉瑶险些咬到筷子。

    她发现自己现在除了害怕吟诗作对之外,还害怕别人提及自己以前的小姐妹。

    一个方茉已经够让她头疼的了,她可不想再和一群陌生的姑娘呆在一起,姐姐妹妹的乱叫,反正她的妹妹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玉环!

    “还是算了吧!”好在这七皇子也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三哥,我还小呢,父皇都说我不着急,眼下,我只想跟着四哥多习武,历练历练自己。”

    “成亲也不耽误你历练啊。”太子又笑着打趣他:“还说没有意中人。”

    “三哥!”李律急的大叫起来:“你看你现在像什么了!一点也不像太子了!像个媒婆似的!”

    “媒婆?”刘玉瑶哈哈大笑起来,不忘抬手将一粒黑糍粑粘在他的脸上当美人痣道:“现在更像了!”

    李彻没好气的摇摇头,将饭粒弄下来:“看来我是白操心了。”

    他话音刚落,外头小安子就急急跑了进来,单膝行礼道:“启禀太子殿下,侧妃娘娘前来拜见太子妃娘了。”

    新妇理应拜见当家主母,这是规矩,就算不是在这宫里,在普通人家第一天的早上也该行这样的礼数,然后才是拜见父母。

    因她是侧妃,所以拜见皇上皇后的礼节也就省了。

    然而他们今天并没有在刘玉瑶的小院里用膳,想必这个方茉就是特意打听了才过来的,正好可以见见那位昨夜将她一个人扔在洞房的新婚夫婿。

    “少卿让她往太子妃的临湖院里去吧。”李彻随口这么一说。

    室内一片安静,小安子和焦嬷嬷都觉得不妥,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还是焦嬷嬷出声道:“殿下,既然人都来了,为何不让您二位一起受了她的拜见呢?”

    “本太子不想见她。”

    “我也不想见……”刘玉瑶嘟哝起来了,望向焦嬷嬷道:“非得见面?”

    “这……”焦嬷嬷真是不知该怎么和这两个任性的孩子解释了,只得说道:“这日后都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总归是要见面的,纵然心里再如何的不喜,这面子总得做足啊,万万不能让人看了我们东宫的笑话。”

    面子,面子,又是面子……

    刘玉瑶心里虽然还在犯嘀咕,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情愿,不过仍然说道:“焦嬷嬷说的对,以后总得见面的,东宫就这么大,难道以后得互相躲着?”

    太子问她道:“你若是不情愿,便不见了,别想这么多。”

    “那要这么对比起来,我更不情愿见孟雪!这不整天也得见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斜睨那男人一眼,让对方来了个哑口无言。

    对李彻来说,孟雪很早之前就跟了自己,多多少少是有点感情的,总不至于像对待方茉这么漠然的。

    “传她进来!”只要做出妥协和让步。

    饭桌前众人也吃的差不多了,擦手漱口,起身无往偏厅。

    李律道:“你们要见东宫新人,我还是不去了吧。”

    “没关系,都是一家人!”刘玉瑶冲他招手:“过来过来,你是太子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自然也是方茉的弟弟了。”

    李律哭笑不得:“感情我不仅哥哥多,姐姐也多啊!”

    “你不是叫我嫂子吗!”刘玉瑶说这话的时候眼角带笑,眉飞色舞的,一脸的明媚秋色。

    李彻不由的看的有些痴了,不过更让他为之受用的还是她刚才说的那句话。

    你不是叫我嫂子吗!

    为什么突然让他有一种终于被这个小女人认可的感觉,好像她终于觉得自己是他李彻的妻子了,也终于明白那以你之名冠我之姓的意义了。

    从今往后,不管生老病死,同寝同穴,两个人注定都要牵绊在一起的。

    刘玉瑶却没他想的这么多,瞬间就心思百转,她只想着一会要见方茉了,自己怎么也得拿出点架势来。

    就好像当初她才进东宫被焦嬷嬷和孟雪给唬住了一样,今天一定也得把方茉个唬住。

    三人在偏厅才刚坐下,就听到内监通传道:“侧妃娘娘到了。”

    只见由偏厅门口进来一身着玫红绣花裹裙的姑娘,外罩一件同色的对襟褂子,袅袅娜娜的行了进来,屈膝行礼道“妾身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七皇子殿下。”

    刘玉瑶扭头看了太子一眼,后者懒懒的靠在扶手椅上,似乎兴趣缺缺的样子。

    她只好干咳声道:“抬起头来!让本太子妃瞧瞧!”

    李律一旁笑了起来:“太子妃嫂嫂难不成还没见过方茉吗!”

    “我!我是为了让太子见见!让你见见!”她赶紧模棱两可的将话给带了过去:“人们都说新娘子最漂亮了!你们快瞧瞧!”

    太子嗤笑一声道:“没你漂亮!”

    此时的方茉已经抬起头了,她确实长的姿容不俗,一张瓜子含春脸,柳眉纤纤,脂粉略施,清丽之中又不乏娇媚之态。

    “殿下说的对。”她盈盈开口说道:“妾身粗质陋貌,自然是无法与太子妃姐姐相提并论的。”

    她自贬的一句话并没有得到太子的赏识,反而是随口说道:“你知道便好。”

    “是。”方茉跪在当场,面带微笑,对他的奚落显然一点不以为杵:“妾身谨遵规矩,前来拜谒太子妃姐姐,太子殿下,所以此番拜谒过后,就该告辞离开了。”

    刘玉瑶一愣,似乎没想到她要来这里就是为了给自己磕个头。

    焦嬷嬷一旁已经端来了茶水,还算客气的说道:“侧妃娘娘,您给二位殿下奉茶吧。”

    “是。”

    方茉大大方方的在两只茶盏之中斟满了茶,又亲手端着,给了太子一杯,给了刘玉瑶一杯。

    太子接过了茶便随手放在了桌上,倒是刘玉瑶小心翼翼的一边喝,一边拿眼去瞄这个方茉,根本不相信她会这么乖,这么听话。

    其实仔细想起来,除了她和皇后走的比较近,然后被皇后赐给太子妃侧妃之后,自己好像也没和她结什么梁子啊……

    看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可千万不能再这样了……

    于是喝了她的茶,语气也有所缓和,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说道:“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我知道,才离开家,肯定会非常想家的!但你别担心,这里的人都很好相处。你看有焦嬷嬷,有我,其实也不会寂寞的。”

    方茉抬头看她,亦微笑应答道:“谨遵姐姐的教诲。”

    太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对刘玉瑶说道:“哟,还会教诲别人了,我看谁能教诲的了你。”

    刘玉瑶没好气的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对他当着别人的面拆自己的台很是不满。

    李彻赶紧举手投降,表示自己说错了,后者这才罢休。

    方茉注意着他们之间的小动作,被逗笑后轻轻抬手掩住唇瓣,姿态娴雅,举手投足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那妾身便先行告退了,日后姐姐若有用得着妹妹的时候随时通传就是。”

    “客气了,客气了!”刘玉瑶赶紧说道:“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也尽管开口!一定两肋插刀!不作推辞!”

    “不错啊,连两肋插刀,在所不辞都会说了。”李彻再一次的打趣。

    于是他的胳膊又荣幸的被掐了一把,痛的他险些没叫出声来。

    李律望着方茉纤瘦的身影步出偏厅,对那二人道:“我看这个方王爷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善茬,城府深的很!”

    刘玉瑶不满了:“你怎么这么说人家,她也没做什么坏事。”

    “难道太子妃嫂嫂没有注意,她的嘴里虽然有笑,但眼睛却是冷冰冰的。”

    被他这么一说,刘玉瑶顿时觉得有点毛骨悚然起来,她实在不理解,嘴在笑,目光却一片冰冷是个什么感觉。

    李律无奈叹了口气道:“想来太子妃嫂嫂没想这么多吧,但我和三哥都注意到了。”

    刘玉瑶冲李彻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后者点头。

    她不禁再次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和七弟都在宫里长大的,从小到大学过最多的一招就是察言观色,对人的表情容貌看的最多,也明白的最多。”李彻一边说着一边在她鼻尖上点了一下:“你是不懂的。”

    刘玉瑶咂嘴道:“但这样也不能说她城府深啊,等她做了坏事再说也不迟!”

    “那你觉得她是好人?”李彻也反问她。

    后者摸摸鼻头,想了想道:“反正她除了嫁给你这件事让我生气之外,就没有让我生气的事了,她不像孟雪,你不去找她,还得找过来。也不会故意引起你注意,更不会缠着你。”

    “哈哈哈!”李律爽朗大笑道:“听听!三哥,太子妃嫂嫂的这些事却都是围绕着你来的,看来只要不和她抢你的,那便都是好人。”

    刘玉瑶冲他吐了吐舌头,没好气道:“你不是好人!”

    李律故作受伤的捂住心口:“天地良心,你问问三哥,还有比我更好的人吗!嫂嫂说我不是好人,我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是好人!不是好人!”刘玉瑶继续不依不饶。

    听着他二人拌嘴,李彻不禁笑了起来。

    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有必要分的那么清楚吗?

    可不管这个方茉到底是什么人,只要是伤害到刘玉瑶的,那都是他所不能容许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送子观音

    时维九月,秋风送爽,转眼已经到了中秋佳节。

    在大宸境内,中秋节又叫团圆节,是一年当中除了除夕之夜外,一家人都要聚在一起的节日。

    在此之前,就算是一家人各奔东西也要快马加鞭的赶回来,赶在月圆之夜,与家人坐在桌边,一起吃个月饼,赏个秋月,自然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若是实在离家太远赶不回来,没关系,有明月相照,自然能千里比邻。

    刘玉瑶还是第一次在宫里过中秋节,以前在玄风寨的时候,中秋节可谓是她一年当中最期盼的节日了。

    这个时候的天还是不冷不忍的,她能和寨子里的大妈们一起进京去,买一些月饼和瓜果,还能顺便去蜜源祥的糕点铺子,寻点自己爱吃的糖果子打打牙祭。

    现在虽然说蜜源祥的糖果子是想吃就吃,已经不稀奇了。

    但这中秋节过了十多年,仍然没过腻,看着宫中上下已经开始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起来,她每日里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当然,更让她期待的还是这宫里头的月饼到底与别处有什么不同,作为一个天生对这些糕点出奇喜爱的馋嘴丫头来说,能吃点好吃的,绝对胜过一切。

    也就是从中这个时候,东宫开始陆陆续续的收到很多礼物了,有一些是摆在明面上送来的,官员之间的礼尚晚来,你一斤月饼,我一斤果子的,为这个节日凑个趣,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而更多的则是打着送月饼的幌子往东宫送真金白银的,古玩字画的,甚至还有一些名贵药材。

    这些人则都是有目的性的,要么求平安,要么求升官,太子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他在旁人的嘴里也没什么好的口碑,收了东西不办事,也是常有的,所以这些送东西的人往往而已只是为了来求个运气。

    刘玉瑶坐在水榭正厅里,啃着个月饼,听焦嬷嬷汇报说:“刘府的老爷送来了十斤月饼,说是两广那边快马加鞭送来的。”

    现在听到月饼两个字的时候,她已经没那么期待了,随意点了点头道:“分给大家吃吧,别搁坏了。”

    “是。”焦嬷嬷笑着应了一下。

    一旁的画扇忍不住问道:“吃个月饼还要从两广快马加鞭的送来,可真够折腾的,难不成咱们京城里就没个好吃的月饼了?”

    “谁说没有的?”刘玉瑶不满的表示:“蜜源祥的豆沙馅就很好吃!”

    “嗯嗯,我还是喜欢五仁的!”画扇也随之附和。

    “咱们大宸地大物博的,可能各个地方的月饼味道都不一样吧。”

    刘玉瑶眼睛一亮,继而又问她道:“这两广在哪?”

    “广川郡,广云郡,俗称两广,位于我国最南。”焦嬷嬷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可真够远的,有一次我骑马一直往南走了七八天才过了两个郡县。”

    “娘娘说笑了。”焦嬷嬷忍俊不禁道:“您出行必然是跟随着家丁仆从,脚力慢一些也是正常的……”

    后者赶紧闭嘴噤声,干笑一声答道:“呵呵,是啊,是啊……那就先把那月饼留下,我尝尝好不好吃,要是好吃,我留一点给太子尝尝你再分出去。”

    “好。”焦嬷嬷笑着应答:“刘府的夫人,还送来了一尊玉观音。”

    玉观音……这么贵重的东西不都是应该直接送进府库的吗,还需要她过目?

    “不怕被人看到啦?还这么大张旗鼓的。”

    “怕啥!”焦嬷嬷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刘夫人可是娘娘您的娘亲啊!这送子观音是做娘的送给女儿的!这有什么好怕的!”

    “送子观音!”她不确定的重复着这个名词:“什么是送子观音!”

    “就是保佑您和太子殿下早日诞下嫡长孙啊!”画扇也兴奋的叫了起来:“嬷嬷,观音在哪呢?我去给摆在卧房里头!”

    刘玉瑶看她一惊一乍的,忍不住鼓起了嘴巴,待焦嬷嬷一挥手道:“把观音娘娘请进来。”

    外头已经有宫女捧着个精致的礼盒送进来了,打开礼盒一看,只见里面正躺着一尊抱子观音,慈眉善目,惟妙惟肖。

    她忍不住往观音手上所抱着的那个胖娃娃看去,只见那胖娃娃长的是珠圆玉润的,笑眯眯的很是可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却中途又把手缩了回来。

    焦嬷嬷见状赶紧怂恿道:“娘娘!摸一摸!摸一摸沾沾观音娘娘的福气!”

    她眼巴巴道:“要是摸坏了怎么办啊?”

    “哪会摸坏呢,观音娘娘神通广大!摸不坏的!”

    焦嬷嬷说着,还拿着她的手让她去摸,她万般无奈,只好将手放在了观音像上。

    触手温润,是上好的蓝田宝玉,工匠有一手巧手,好似真的让观音娘娘活过来了一般。

    只是在摸着这玉像的时候,她又忍不住感慨万分,平时尽量避免思考的问题全部蜂拥而来。

    太子是她值得相伴之人?她该不该离宫?日后太子三妻六妾七十二妃嫔的时候,她该何去何从?

    要个孩子是对的吗?若是她有朝一日狠心离去,那孩子未免也太可怜了。

    一如她一般,无亲无故的,日后还不知要受到多少欺侮。

    “拿下去吧……”她缩回了手,重新拿着块月饼默默的啃了起来。

    宫女捧着玉观音刚退出门去,就听到外头传来询问的声音道:“这是什么?”

    “启禀太子殿下,这是刘府送来是抱子观音像。”

    “观音像?”太子的口气似乎是觉得好笑了:“那么多人求子,家里摆着十个观音像也生不出,这东西有什么可信的?”

    他素来对这些神鬼论道嗤之以鼻的,说他不信吧,还动不动就因为犯错了呗罚跪祖宗,说他信吧,现在又对这观音像口出不驯。

    待太子大步进水榭的厅内,焦嬷嬷忍不住蹙眉说道:“殿下方才说了什么?那可是大不敬啊!”

    太子颇有些无奈道:“嬷嬷你少来拿这些东西唬我!还当我是三岁小孩!?”

    “这……”焦嬷嬷着急了:“这哪是老身唬您呢?您与太子妃娘娘成亲半年有余,尚未有喜,就算是老身不着急,娘娘也该急了啊!”

    她说着就向刘玉瑶看去,后者一缩脖子,双颊蹭的红了,赶紧摆手道:“我不着急!不着急!”

    太子忍俊不禁,往她身边坐下,抬手揽住她的肩膀道:“本太子跪在长安殿的时候还以为这次能再看到你进去偷吃贡品呢。”

    刘玉瑶的脸颊红的更甚,赶紧冲他挤眉弄眼,让他闭嘴。

    不过焦嬷嬷这耳朵尖的还是听到了:“什么偷吃贡品?”

    “没什么!”刘玉瑶赶紧说道:“对了,方才嬷嬷说有两广的月饼!给太子尝尝!”

    焦嬷嬷虽然还是极为狐疑,却仍然退下拿月饼去了。

    这边刘玉瑶给他揉着膝盖道:“跪了两个时辰,疼吗?”

    后者看她小女儿姿态毕露,带着心疼的眼神看向自己,心底不禁一软,也终于明白为何有些人只说爱美人不爱江山了。

    若是让他有朝一日在江山和她之间做选择,这还真是一个难题。

    “走回来的,好多了。”

    “为什么你不去临幸侧妃也得被罚跪祖宗?”她显然不解。

    “在这宫里,身为储君,不能雨露均沾,这也是罪。”李彻笑了起来:“况且不好和方家王爷交代。”

    刘玉瑶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到:“那……”

    太子挑眉:“那什么那?纵然你心疼相公,也不该将我推给旁的女人吧?”

    “那就算你跪残了!也不能去临幸方茉!”她重重在男人的膝盖上拍了一巴掌,以宣誓自己的所有权!

    太子哈哈大笑起来,忍不住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

    刘玉瑶赶紧撑着他的胸口道:“画扇还在这呢!”

    一旁的画扇不知何时已经背转过身了:“奴婢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这边太子心情不错的又问道:“听焦嬷嬷说你想要个孩子了?”

    后者双颊红的更甚,飞快摇头:“不想!她胡说的!这个观音是我娘给的,不是我买的!”

    她赶紧解释,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不伦不类。

    只听太子又道:“现今你我还不能要孩子,多事之秋,自有朝不保夕之感,若是有朝一日,我一朝颓败,沦为阶下囚徒,亦或者性命堪忧,你母子二人该当如何?”

    这句话说完,刘玉瑶瞬间觉得鼻头发酸。

    进宫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从当初的那个懵懂无知,连个跪拜礼都行不好的野丫头变成了被他圈在怀中的太子妃,好像做梦一般。

    她也目睹了宫中的这些是是非非,这些尔虞我诈,也经历了太子在大理寺中随时丧命的艰苦时期,自然明白他话中所说的严重性。

    “我没有要孩子……”她再一次的宣布自己的立场:“我要你就行了……”

    最后一句话说的闷声闷气的,声音小小的,娇羞如一朵凉风桃花一般,看的人也是怦然心动。

    太子亦是如此,将她圈在怀中,抬起臂膀在她的身上拍了拍道:“你放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你撒谎,你过几天不是要南下了吗……”她尚还记得这一茬,心里也是念念不忘。

    虽是在他怀中,却仍然觉得随时都会失去一般。

第一百八十章 试探

    “你撒谎,你过几天不是要南下了吗……”

    太子听闻,忍俊不禁,将她抱在怀中,抬手轻轻的拍了两下,似乎是在宽慰她一般,又似乎是觉得她这话说的可笑,便也开口打趣道:“这一去自然是为了日后更好的与你相伴,相伴的时日更长久一些,还有我们的孩子,很多很多的孩子……”

    刘玉瑶的双颊又瞬间飞红,眼神飘忽不定,干咳一声道:“什么孩子不孩子的……”

    “总归是要有的。”他说着话的时候不像是在开玩笑,而是极为认真的。

    反倒是被他圈在怀中的小女人有点局促不安起来,她现在已经不是为二八少女,也已经与他成亲半年之久,本来没往孩子这个方向去想,直到今日一尊玉观音送了来,他俩才不约而同的聊到了孩子的这个话题。

    那么,她不禁要疑惑了,为什么别人成亲不久就能有孩子了,她反而没有?

    难道这孩子也是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吗?

    正兀自纳闷,焦嬷嬷已经从一堆官员送来的礼品当中找到了刘家送来的月饼。

    一种口味两斤,一共是十斤。

    她端着个盘子,上面摆着五只口味不一的月饼。

    刘玉瑶见月饼来了,也忘记自己的问题了,露出一脸的惊奇之色:“这两广的月饼就是小啊,小巧玲珑!还非常好看!”

    焦嬷嬷也笑着答道:“是啊,老身见这月饼不仅在馅料上下了功夫,就连这月饼皮也好一番功夫呢,您看,各个颜色都不一样呢。”

    说着献宝一样的送到了太子和刘玉瑶的跟前,太子扫了一眼,却是嗤笑一声。

    刘玉瑶拿了个月饼递给他,他不接:“你吃吧。”

    “我尝尝好不好吃!要是好吃你再吃!”她倒是会说,一口咬下去,小小的一只月饼已经被她咬掉了一半。

    焦嬷嬷急忙问道:“好吃吗!这是什么馅的?”

    “啊呀!”她皱着眉头将嘴里的月饼吐出来:“咸的!居然是肉馅的!”

    焦嬷嬷大惊,“怎么有用肉做馅的月饼呢?当是包饺子吗?”

    太子也来了兴致,接过了刘玉瑶手上的闻了闻,又就着她咬的地方小吃一口,点头道:“确实是肉,不过这应该不是新鲜的肉,是火腿。”

    “不好吃!”刘玉瑶怒了:“月饼就应该是甜的!怎么能做成肉的呢!”

    太子却回味道:“这个味道还行,挺香,既然你不爱吃,便分下去吧,说不定有人爱吃。”

    “既然你都说香了,那你吃吧!”刘玉瑶扎眼看他。

    后者却摇头说道:“这是你们女儿家惯爱吃的,我不吃。”

    她忍不住笑了,怎么这个太子连吃月饼也要分男女,太忒守规矩了些。

    焦嬷嬷又献宝一样将另一个月饼送上来道:“这好像是莲蓉蛋黄的,您尝尝?”

    “咸的?”她可没吃过这个月饼。

    “甜的!”焦嬷嬷肯定的答道:“老身以前尝过!”

    刘玉瑶这才放心的吃了起来,味道确实不错,很对自己的口味。

    太子见她吃的开心,再看看刘府送来的月饼,只觉得这刘家不知藏了多少的好东西。

    单单过个中秋节,就有两广快马加鞭的送月饼来,他再转赠给太子妃,于面子上似乎是过节的问候,但只有他知道,这样的问候在一起可是没有的。

    以往中秋,刘府送来的月饼他没有见,但看焦嬷嬷现在露出的这惊讶表情可以推断,以前定然也是普通很,绝对没有现在的一二。

    这中秋即将临近,宫里宫外也是热闹非凡。

    在后宫,由丽贵妃牵头,众多妃嫔终于有了一项消遣,那就是做月饼。

    他们各自拿出自己的拿手绝活,做出月饼来给大家品尝评分,到时候选出最好吃的前三甲,待中秋夜宴的时候,奉到皇上和众位大臣的面前,也让他们尝尝。

    这几乎是后宫多年来一直留存的习俗了,但因为今年皇后凤体欠佳,少了个品评的人,最后也不知是谁提议,竟要东宫的两个晚辈来做这点评人。

    当然,这两个晚辈就是太子妃刘玉瑶和侧妃方茉了。

    自从方茉进了东宫之后,刘玉瑶这是和她的第二次见面。

    知道她也去的时候,她甚至想过不去算了,但实在架不住自己嘴馋,想到方茉这个丫头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跟她在一起也不能把自己给吃了,所以这才答应的。

    与她一前一后的登上轿撵,一同被抬往长春宫的时候,刘玉瑶时不时的回头去看她,但每每对上她的表情,她总是笑意盈盈的,看上去很的温和可人,她也不禁放下了戒备。

    在长春宫前下了轿撵,引路的内监带着她二人一路往长春宫后面的和春园行去。

    一路上分花过桥,也是景色宜人。

    刘玉瑶不是第一次来丽贵妃的长春宫了,所以也并不觉得新奇,倒是方茉看到周围景象很是一番赞叹道:“妹妹还当皇后娘娘的凤藻宫已然是富丽堂皇花团锦簇了,没想到丽贵妃娘娘的长春宫更是秀丽无边,大秋天还有这么多稀奇的花花草草争奇斗艳。”

    本来一直沉默还觉得尴尬的人赶紧接口答道:“是啊!丽母妃很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也喜欢养小动物!”

    “哦?”方茉左顾右盼道:“怎么没见到这里有什么动物呢?”

    刘玉瑶略微有些遗憾道:“之前母妃养过,但生了感情之后就,就死了……所以再也不养了,她说这些小畜生总有先走一步的时候,看着难受。”

    方茉点头:“丽贵妃和姐姐您都是性情中人,妹妹还记得以前在诗社的时候,您养过一只流浪的小狗,但那小狗后来病死,您也是这么说的。”

    “是,是吗?”刘玉瑶接茬说道:“呵呵,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昨天背的这句话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完完整整的说出来,别提她多兴奋了。

    “是啊,姐姐还在想那只小狗吗?若是是想话,我让父王送姐姐一只琉球狮子狗陪伴姐姐?”

    后者听闻本想答应,但转念一想,这无事献殷勤肯定没好事,就改口说道:“不想了!早就不想了!都过去多长时间了。”

    方茉笑了,看向刘玉瑶,继而又掩嘴笑道:“看我这记性,我想起来了,那狗是林姐姐养的,不是姐姐您养的,难道您和我一样也记错了?”

    刘玉瑶心里咯噔一下,扭头看向身边的方茉,只见她面若桃花,眉目娇媚,而那掩嘴而笑的神态却又随和自然,毫不做作。

    她突然想起了那天李律所说的话,李律说这个方茉不简单,城府深,她还反驳的来着,现在看来,自己岂不是很傻很天真?

    她说这个狗到底的什么意思?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在嘲笑自己的记忆?

    不过很快,她也笑了起来,反问方茉道:“我也养过一只狗!我待那狗亲如姐妹!后来那狗跟了别的主人,我还挺想的,但现在时间一长,就淡忘了,不想了。”

    果不其然,方茉变了脸色。

    刘玉瑶哼了一声,走在了前头,在心里恶狠狠的咒骂:你这只吃里扒外的狗,跟在皇后身边就来试探我!没门!

    “姐姐!”方茉快走两步追上她道:“本想劝姐姐节哀的,但既然姐姐根本就一点也不思念了,就没什么好惦记的了。”

    刘玉瑶也不答她,很是不给她面子。

    前面引路的内监将他们带进了和春园,往一边退下,垂首说道:“太子妃娘娘,丽贵妃娘娘和众位贵人都在园子里头呢!”

    “好香啊!”刘玉瑶鼻子尖,早在长春宫的宫外就闻到香味了,现在走到了和春园的门口,这香味扑鼻而来,更是诱人。

    “画扇跟上!”她招呼一声画扇,自己已经兴奋的快步进了园子里头。

    画扇叫一声慢点,也赶紧追了上去。

    方茉在后头却气的说不出话来,这个刘玉瑶居然把她自己给扔在这儿了。

    和春园当中一座画舫,后宫算的上品级的几位妃嫔早已各自使出本事,做出了一碟碟形态各异,颜色不同,味道不一的月饼,在桌子上摆满了,就等着人前来品评了。

    丽贵妃正在与人说笑,在听到外面人通传说太子妃到了,她们这才旖旎而出,迎了出去。

    再见这些后宫的女人时,刘玉瑶早已不再像当初的懵懂胆小,此番见到她们与之互相见礼,已经能叫得出大部分人的封号了。

    只听丽贵妃道:“怎么。侧妃没一起来?”

    提起方茉,刘玉瑶就没好气道:“在后面呢,她走路慢。”

    众人翘首看去,果不其然,姗姗来迟的侧妃娘娘正提着裙摆,加快步伐。

    走的近了,方略微有些失态的行礼。

    丽贵妃也是好脾气的,对她和蔼道:“快免礼吧,都是一家人,在这后宫也无需这些虚礼的!”

    “没想到侧妃娘娘居然是个美人胚子,太子真是好福气啊!”也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众人纷纷附和。

    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起了侧妃的容貌来。

    方茉虽然脸颊红红的,但听在耳朵里却是好不受用的。

    刘玉瑶没好气的干咳一声道:“父皇有了你们这些没人才是真正的好福气吧!太子有了侧妃这个美人有什么用!有福也不能享!”

    她这话带着得意的意味,一看就知,在东宫,太子也是个妻管严了。

    丽贵妃忍不出笑出声来:“瞧瞧咱太子妃娘娘,都已经打翻醋坛子了,太子妃在这宫里可是最漂亮的,也难怪太子殿下对你死心塌地!”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是好东西

    “瞧瞧咱太子妃娘娘,都已经打翻醋坛子了,太子妃在这宫里可是最漂亮的,也难怪太子殿下对你死心塌地!”

    这句话说的刘玉瑶忍不住洋洋得意起来,太子对她是不是死心塌地的不知道,但起码这段时间根本就没去旁的良娣那里,也没见这侧妃一面。

    之前兰雪堂的那个雪良娣借口身子不好了,想让太子去看一眼他都没去,只是祝福让太医过去好好医治。

    “方才我还没进来的时候就闻到香味了,”刘玉瑶探头往那画舫中看去:“月饼都做好了?”

    又有人掩嘴轻笑道:“太子妃娘娘的鼻子真尖啊。”

    “我姐姐惯爱吃这些糕点的……”方茉也笑着回答。

    刘玉瑶却将她的话打断道:“依我看,你们干嘛不都呈给皇上,非要点评做什么?”

    丽贵妃带头往画舫内走去:“这月饼虽好,但总归只是个点心,不能当饭吃不是,呈给皇上,皇上吃谁的好呢?”

    “就是,吃了这个不吃另一个的,保不齐姐妹们要争风吃醋了。”

    “是啊,咱们这才请太子妃来给点评点评。”

    众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倒显得好像从来都没有争风吃醋过一样。

    进了画舫之内,这月饼的香味更加浓郁起来。

    只见当中摆着一张长长的桌案,在桌案之上,又有众人做的各色月饼,颜色不一,口味不一,看的人也是食指大动。

    看来这些妃嫔为了讨好皇上也是费了一番功夫,将自己的看家本事都试出来了。

    刘玉瑶觉得新奇,往桌边看去道:“这些都是你们做的啊?好多!看上去真好吃!”

    丽贵妃笑答:“好不好吃,那也得吃了才知道,来,快尝尝。”

    “嗯嗯!”

    她连连点头走上前去,只觉得看了是满目琳琅,眼花缭乱的。

    身边跟着的方茉忍不住说道:“这紫色的月饼倒是从未见过,不知是什么做的啊?姐姐尝尝?”

    后者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偏偏不尝,走到桌子的一头去,拿起第一块月饼咬了一口。

    “这是五彩果子仁的!”她一口便尝了出来:“比蜜源祥的还好吃呢!”

    “太子妃喜欢就好,等这比试结束了,必得让这果子仁月饼的东家给太子妃做一盘送往东宫去!”

    “好啊!”刘玉瑶回答的满心欢喜。

    画扇亲自将漱口盅给她端了过来,伺候她漱口。

    刘玉瑶便又尝了第二个月饼,这第二个月饼皮做的非常新鲜,是白色的,如白雪一般,她皱眉道:“用米粉做的皮吗?黏黏的,馅料反而不容易尝了。”

    “果然是行家。”丽贵妃双手交握在前,不禁连连点头:“原来太子妃不仅在诗书方面位处佼佼,在品尝美食方面,也是行家!”

    第一次的,她在宫中第一次听到有人夸她而她也有自豪感了,只因这对美食的品鉴还真是她个人特别的技能,而和那所谓的第一才女这种虚荣是不一样的。

    又吃了两个月饼,外面忽然有人通传禀报道:“贤妃娘娘到了。”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疑惑道:“贤妃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

    丽贵妃不动声色道:“有请。”

    这贤妃素来特立独行的,加之她比较受宠,也从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好像跟这些年纪大的老女人在一起有**份一般,甚至在皇后跟前也是不给好脸色的,有什么活动也是想不参加就不参加。

    她自诩十指不沾阳春水,从不下厨,所以后宫做月饼也从来没有她的份,今天她来了,的确让众人一惊。

    马上,内监引着贤妃娘娘进了画舫之内,众人屈膝与她见礼。

    只见今日的贤妃打扮的倒是素淡,长发松绾,眯眸善睐,左右有丫鬟搀扶,行步香风阵阵,倒是显得极为雍容华贵。

    “呦,太子妃也在,看来我是不该来了。”她奚落一句,翘起了唇角。

    唯一能与她比肩的丽贵妃忍不住说道:“贤妃这说的什么话,怎么太子妃能来我这长春宫,你就不能来了?”

    贤妃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闲闲说道:“本宫听说你们要找人品鉴月饼,皇后娘娘凤体有恙,我还想来凑个热闹呢,感情你们已经请了太子妃,还有太子侧妃了啊。”

    她说完这话之后也和众人一开始的表情一样,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侧妃方茉。

    方茉见状,只得自己再单独行了一礼道:“妾身方茉,参见贤妃娘娘。”

    “倒是个脆生机灵的!”贤妃挥挥手上的绢帕道:“赶紧起来吧,省的别人说我不待见你,给你委屈受。”

    “谢娘娘……”

    贤妃的目光又是滴溜溜的一转,落在了刘玉瑶的身上,忍不住出声嘲讽道:“太子妃好像很饿啊。”

    只见这刘玉瑶还在抱着一个月饼啃,一边啃,一边认真的点头,好像自己真的很饿一样。

    丽贵妃见状,也是忍俊不禁,出口为她圆场道:“太子妃本来就是来给我们品鉴月饼的,贤妃既然也来了,那不如一起?”

    “算啦。”贤妃身子一歪,懒声说道:“本宫还是不尝了,省的一会和太子妃的观点不一致,你们听谁的是?听谁的都得罪另一个,何必呢?”

    她这话说的倒是直白,和这些在宫里生活了多年的老人不一样,她要说什么,要做什么,完全都是依照自己的性子来的。

    方茉见状也说道:“那妾身就陪娘娘坐坐吧,姐姐是这吃月饼的行家,我还是不插嘴了。”

    刘玉瑶不快的蹙眉:“我怎么就是吃月饼的行家?那你一日还要吃三顿饭了,难道你是吃饭的行家?”

    马上有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却是觉得在太子妃跟前,她们后宫含沙射影的明嘲暗讽都太不值一提了。

    方茉的脸色瞬间变的难看起来,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自然是什么也不能说的,毕竟在刘玉瑶的跟前,她的位份摆在那里。

    刘玉瑶将所有的月饼都吃了个遍,肚子也鼓了起来。

    她摸着肚皮,在桌案前走来走去。

    众人也都无不紧张起来,在等着她给一个点评。

    “哎呀,太子妃就快说吧,也别走了,这走的我眼花,不管结果是什么样的,我们都绝无怨言!”

    刘玉瑶摇摇头,又继续说道:“我在消食!”

    刚才说话的人忍俊不禁的笑道:“那我给太子妃揉揉肚子?”

    后者莞尔:“这倒不必。”

    说着她已经将手上的令箭分别放进了三盘月饼当中,众人这才纷纷道起恭喜来。

    “这些我吃剩下的!我都要带走!”她忙不迭的宣布。

    旁人哪有跟她争嘴的,为了讨好她,纷纷表示要是她爱吃还给她做。

    一直坐在旁边的贤妃见她被人簇拥在中间,冷哼一声道:“本宫还以为她有什么本事抓太子的心呢,感情就是个吃货!”

    方茉听闻掩嘴笑道:“好像如今姐姐除了吃,什么也不关心了,连自己的诗书都皇妃了。”

    贤妃冷看她一眼,忍不住笑着反问道:“哦?她黄不荒废和本宫什么关系?你当着本宫的面说她的坏话,可见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太子要喜欢你才怪!”

    她说完就慵懒起身,扶着宫人的手也不和旁人打招呼,就这么离开了。

    方茉坐在当场,手上绞着手帕,却是恨恨的皱紧了眉头,她今天算是找晦气来了,自从进了东宫,就从未称心如意过!

    从长春宫回东宫的时候,一进门就看到焦嬷嬷着急的迎了上来,对着刘玉瑶干跺脚道:“不好啦!不好啦!”

    “怎么不好了?”刘玉瑶疑惑了:“你不是跟我说,在宫里不能说不好了吗,晦气啊,你自己怎么说起来了。”

    大秋天的,焦嬷嬷的脸上还带着汗水,立即回答道:“是雪良娣,雪良娣的病好像跟严重了!”

    “没叫太医吗?”刘玉瑶急急说道:“太子不在东宫你们也得叫太医啊,好歹是一条人命啊!”

    “叫了!太医也开了药,但雪良娣死活不喝,说要见太子再喝!”

    一旁的方茉听闻,奇怪说道:“别不是回光返照吧?”

    刘玉瑶忍不住瞪她一眼道:“你怎么这么说呢!”

    “妾身该死……”她赶紧屈膝说道:“妾身也只是猜度……”

    焦嬷嬷见她被刘玉瑶呵斥,也赶紧说道:“那也说不定,不过她不愿见老身,老身也不知雪良娣现在是个什么光景。”

    “那我去看看。”刘玉瑶说着就大步往兰雪堂去了。

    这边方茉也赶紧跟上道:“姐姐,我和你一道。”

    “你又不认识她,你去做什么?”她有些不解,总觉得这个方茉是个有心计的人,做什么都是有一定目的的。

    “妹妹现如今也是东宫的人了,和雪良娣也是姐妹了,一直听说她身子不好,也未曾拜见,今日还是见上一见吧……”

    她越说,语气越发低迷起来,连带刘玉瑶都忍不住怀疑,莫非雪良娣真是回光返照,可听说她除了不能吃饭之外,也没什么大碍啊。

    其实就不能吃饭而言,已经是世上莫大的痛苦了。

    她叹了口气:“那你也一起来吧,但你见到她别说丧气话,要高高兴兴的,知道吗?”

    “妾身省的。”

    刘玉瑶这才放心的带着她和焦嬷嬷等人往兰雪堂去了,并嘱咐宫人,若是太子回来了,也让太子过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雪良娣不行了

    东宫在整个皇宫当中一直是偏安一隅的,平日倒也非常的清净,很少有什么人会来,就算有人来,那也是悄悄的不引起任何人注意。

    但今天却不同了,似乎整个宫中太医院的太医都被叫来了一般,陆陆续续的往雪良娣住着的兰雪堂去了,堵在门口,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如何会诊。

    刘玉瑶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副景象,看到这些年纪一大把的老太医们一个个的愁眉苦脸,连她也不禁怀疑,难道这个孟雪真的不行了?

    “怎么样了?”

    她刚出生询问,众太医就呼啦啦的跪了一地扣头道:“老臣参见太子妃娘娘。”

    “起来吧,我问你们怎么样了,怎么尽不说要紧的?”

    当先一位老太医赶紧说道:“雪良娣不让我们进去看啊,我们也不敢擅自做主……都在等太子殿下呢。”

    “是啊,良娣说,只见太子殿下一人,这可如何是好?”

    刘玉瑶向前走了两步,却见内室的门口确实拦着两个大宫女。

    她目光转了一圈,又落在一位太医的身上道:“你,对,就是你,我平常老见你出入兰雪堂,是不是你专门给雪良娣看病的?”

    那太医被点名之后战战兢兢的上前跪下道:“正是老夫,老夫学艺不精,已经无法根除雪良娣的病症,这才叫了诸位大人一起前来会诊,但是雪良娣不肯相见,我们也是犯了难为。”

    “那你觉得雪良娣严重了吗?没法治了?”

    “这……”那太医冷汗涔涔而下,虽然现在宫中知晓这太子殿下是宠爱太子妃的,但雪良娣作为曾经的旧人,仍然没有失宠,只是身体不太健康不能侍奉了而已,若是雪良娣有什么差池,自己恐怕也难逃其咎啊。

    终于小声说道:“娘娘,老夫不敢欺瞒娘娘,还望娘娘体谅老夫,在太子殿下面前给老夫说说话……”

    刘玉瑶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道:“跟你们这些人说话就是费劲!问什么答什么!哪这么嗦呢!听你嗦完雪良娣也该翘辫子了!”

    “娘娘!”那太医被她一顿呵斥,吓的赶紧趴在了地上。

    连方茉都有些着急道:“姐姐既然相问,大人就不要吞吞吐吐了,难道比在太子殿下面前说还要难吗?”

    “是,是。”那太医又一次说道:“之前老夫给雪良娣会诊,已经可以看得出来,雪良娣怕是熬不到年关了……”

    现在已经是快八月十五了,离过年也不过三四个月的光景,没想到她居然连三四个月的时间都没了。

    刘玉瑶忍不住心中一阵唏嘘,想到平日与她相见,她被就如扶风弱柳一般,好像随时都会歪倒,更是无比同情。

    还记得初次相见的时候,她站在东宫的殿中,那般清丽娇美,说话的声音柔柔的,整个人看上去气血鲜亮,这才几个月啊,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周围的太医也忍不住嘀咕起来,似乎对于雪良娣现在的病症也是束手无策,这就是传说中的病来如山倒吧。

    刘玉瑶对看门的大宫女道:“让我进去。”

    大宫女面对面的看了一眼,只好放行,对东宫的太子妃,她们自然是无权阻挡的。

    方茉与焦嬷嬷等人也一起走了进去,只见室内还有药香,收拾的井井有条。

    在床上,雪良娣身下垫着厚厚的被褥,正半坐在那,手上捧着一张手帕默默垂泪。

    “太子妃娘娘……”贴身伺候的宫女赶紧屈膝行礼。

    刘玉瑶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

    众人退下,焦嬷嬷看了床上之人一眼,也是红了眼眶,捂着嘴道:“娘娘,老身也先退下了,省的良娣看了心情不佳……”

    “好,都退下吧。”她这么一说,屋里就剩下她和方茉,还有床上的那位病美人了。

    只见床上坐着的人抬头看了过来,两眼通红,颊遍泪痕,一边看向刘玉瑶,一边摸着手上的帕子,低声说道:“你赢了啊……你比我长寿,这一点,就很好……”

    刘玉瑶忍不住蹙眉道:“什么赢不赢的,我又没和你比什么!”

    只听雪良娣苦笑一声道:“怎么不是比呢,这后宫的女人,哪个不是在比呢,比谁更得恩宠,比谁地位更高,我和你比的是谁能得到殿下的爱,我是真的真的很爱殿下啊……”

    这话从一向矜持的雪良娣嘴里说出来,给人一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感觉,也是她刘玉瑶一向大大咧咧却又说不出来的。

    她上前两步,在床边坐下,看着床上的人,只觉得无比可惜。

    她本是一个美人儿,病痛将她折磨的吃不下饭,喝不下水,如今已经瘦的好像一具骷髅,每日靠喝药为生。

    孟雪扭头看了一眼床边站着的人道:“你是方茉?”

    方茉盈盈一笑,少女芳华,豆蔻之龄,让人看了也是赏心悦目的:“我是方茉,雪良娣,我怕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央求姐姐带我来看看您。”

    “呵……”雪良娣发出一声苦笑说道:“你说的对,日后保不齐就见不到我了,坐吧……日后这东宫也就只有你能和太子妃斗了。”

    刘玉瑶听见这话很是不悦,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她好像真的发现这个方茉内心不简单……

    方茉也不推辞,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下,笑对她道:“雪良娣放心走好吧,日后这东宫的富贵荣华也和您没什么关系了。”

    “方茉!”刘玉瑶第一次叫出她的名字,就算她是那么粗枝大叶的人,也觉得方茉这话说的很是不妥。

    然而方茉却不以为意道:“难道不是吗?方才太医说雪良娣活到年关,难道姐姐没听到!?”

    “你!”刘玉瑶真是不知该怎么说她,她当着孟雪的面说这些,摆明了故意的。

    果不其然,方茉马上捂着嘴巴惊骇道:“啊,妹妹该死,不该说的,想来太医尚未和雪良娣说过这事吧。”

    雪良娣却是不动声色,面带苦笑,这方茉说着话的目的何在她何尝不知,然而在得知这个噩耗的时候,她也被打击了个彻底。

    “太子妃不要责备侧妃娘娘了。”孟雪道:“在这宫中,有些人是巴不得我早死早超生的好,太子妃你是良善之人,可不代表人人都是如此的。”

    “现在知道我姐姐是良善之人了?”方茉忍不住说道:“真是难得啊,当初雪良娣一出烹煮狗肉的戏码,我在家中就所有耳闻。”

    雪良娣脸色一变,只听方茉又继续说道:“难道不是吗?烹煮狗肉嫁祸给姐姐,害的姐姐被太子殿下责罚,不过太子也不是傻子,只是不忍心拆穿你而已,你却一次又一次的来陷害姐姐。”

    孟雪瞪大眼睛道:“我没有!”

    本想呵斥方茉不要再说下去了,但刘玉瑶一听到孟雪否认,心里也顿时积起了一股恶气,索性也没再阻止。

    “雪良娣,我也并非要讨伐你什么,只不过给你提个醒,你走到今时今日,都是你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太子殿下,也怨不得我姐姐啊。”

    这话说的很合刘玉瑶的心意,是她非要和自己过不去,将身体折腾成了这样,难道还能怪别人吗。

    只见孟雪慢慢闭上了眼睛:“是了,上天来惩罚我了,我活不长久了,你们就可以称心如意,痛痛快快的了。”

    “我们自然是痛快的。”

    “方茉,你能不能别说了!”刘玉瑶终于开口道:“雪良娣都已经病成这样了,你少说两句,让她好好的休息休息吧。”

    谁知孟雪却道:“你让她说!让她说,我倒要听听侧妃娘娘有什么要对我教诲的!”

    方茉不急不缓的微笑道:“你不必刻意强东侧妃两个字,不必提醒我不如姐姐,纵然我是侧妃,那也是大红花轿抬进东宫的侧妃,总好过你这侍奉了太子一辈子,却只是个良娣吧?”

    孟雪身形一晃,没有说话。

    只听方茉又道:“雪良娣跟在太子身边最长的,到头来,病倒在床上,还不是连太子的面都见不着?这是什么原因呢?是因为不得宠了,还是因为没有子嗣呢?”

    这两个原因都是她心底最大的痛,她好恨自己,明明空有一番智慧,却连太子的心都抓不住。

    然而眼下这位侧妃却仍然在洋洋得意的对她说教道:“雪良娣还是好好的养身体吧,另外可千万想开一点,人活着总比死了的强,你活着还能争,还能抢,你要是死了,我瞧着这兰雪堂不错,日后搬过来住,也挺好吧?”

    雪良娣呵呵笑道:“这兰雪堂确实不错,你要是搬来,我夜夜与你作伴就是。”

    “我说的是玩笑话呢,旨在让雪良娣好好休养,千万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刘玉瑶觉得怪怪的,这方茉虽然在说着让她好好养身体的话,但味道总是怪怪的,便起身说道:“我去找太医过来给你看看吧。”

    “不必了,除了太子殿下,我谁也不见,你们,请回吧。”

    刘玉瑶见她下了逐客令,便也也不和一个病人怄气,赶紧点头说道:“那我先走了,要是太子回来了,我让他来看你。”

    “好……”

    刘玉瑶对方茉使了一个颜色,带着她匆匆离开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贤内助

    出了兰雪堂之后,刘玉瑶忍不住有点生气的呵斥方茉道:“你怎么当着她的面说那些!还说她不能活到年关!”

    方茉惊骇道:“这是不该说的吗?哎呀,我没想那么多啊姐姐……”

    刘玉瑶盯着她的眼睛看,只见她也怯生生的回看自己,竟然真的好像是无意说出来的一般。

    可刚才那话莫说孟雪这种比较容易多想的人听了难受,就是她听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孟雪就算以前有千般不对,现在也已经油尽灯枯了,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

    “以后你不准去兰雪堂!听到了没有!”刘玉瑶声色俱厉的对她说道:“我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反正不准去兰雪堂胡说八道了!”

    焦嬷嬷和画扇悄悄的对视了一眼,显然知道刘玉瑶是真的生气了,要知道她为人向来随和,从来不会对谁用这种语气说话。

    只见方茉战战兢兢的屈膝答道:“是,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妹妹记住了……”

    “哼!没事也不要来找我,我不想和你说话!”

    她话音刚落,就听后面传来一个宫女的声音:“娘娘,娘娘,太子妃娘娘!雪良娣,不好了!”

    来人气喘吁吁的,正才从兰雪堂的方向来的,刘玉瑶听闻大惊:“刚才不是好好的吗!”

    “您前脚刚走,雪良娣就呕出一大口鲜血来,现在人已经躺在那儿不省人事了,太医也在尽力施救!”

    刘玉瑶听闻睁大眼睛,忍不住恨恨看了方茉一眼,转而大步向兰雪堂跑去,焦嬷嬷和画扇甚至还有点追不上她。

    方茉抬起手指撩动鬓边乱发挂在耳后,微笑的目送那一群人离去的身影。

    身边宫女小声说道:“小姐,雪良娣好像不行了啊,您要不要去瞧瞧?”

    后者听闻,款款而笑:“太子妃方才说什么了?说不准我踏入兰雪堂一步,我岂敢违背当家主母的旨意呢?”

    “可……若是雪良娣有个万一,太子妃肯定会在太子殿下面前指责您的,您不在场,如何给自己分辨?”

    “为什么要分辨?”方茉转身向自己的和风苑走去:“与其让她病怏怏的,还不如早点投胎超生的好,省的在这东宫找晦气啊。”

    “小姐!”身边之人露出惊骇的神情:“您刚才到底说了什么?怎么……”

    “孟雪其人,生性多疑,虽说现在只有半条命了,但在这东宫于我而言都是一大对手,还不如趁此机会将其翦除的好。”

    “那太子殿下岂不知要怪罪您了。”身边的丫鬟也是为她着急:“您才进东宫多久,万万不能树敌啊。”

    “怕什么,我又没让她去死,我还宽慰她好好养病呢,是她自己想不开,气死了自己,赶我何事?”

    方茉悠哉悠哉的迈着小步子,只觉得今日在长春宫所受的气也不算什么了:“这个世道,杀人偿命,但把人说死,任是皇上面前,也不能判我什么罪过吧?”

    她折断一根前面拦路的树枝,眸光之中笑意盈盈。

    正如她所说的,孟雪生性多疑,在听到自己命不久矣的回答之后,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一时难以接受,在听她说了曾经种种,万般苦楚,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无法释怀的积怨,恍如一日倾盆,忽的灌下来了,将她彻底的浇头。

    她成了一个三伏天的冰人,内里火热,外面却裹着一层冰霜,终于嗓子眼里一阵腥咸,呕出一口鲜血来。

    当兰雪堂内的所有人都着急哭喊的时候,她却还撑着一口气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见太子,我临死之前,唯一的,一个愿望,就是见太子。”

    众人回答说,已经派人去找太子了,但太子出宫了,回来有点远。

    她便苦笑一声,双目失神,苍白如纸的脸上,挂着未干的血渍,她说:“太子殿下,不想见我,你们,不必为我瞒着。”

    这便是孟雪,事事都往最坏处想,任凭旁人如何解释,她也宁愿相信,是太子真的不愿见她,所以才寻了这么久都没有过来看她一眼。

    当刘玉瑶赶回来的时候,外间的太医都挤进了里间,只见整个里间里头人头攒动,嘀嘀咕咕,时不时还能听到宫人嘤嘤切切的哭泣声。

    焦嬷嬷只觉得双腿一软,竟有些站不住了,旁边的刘玉瑶一把将她搀扶住到:“嬷嬷你怎么了?”

    焦嬷嬷站在门口已经是老泪纵横:“这孩子,这孩子八成是不行了……”

    “不会的!”刘玉瑶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扶着她那肥硕的身躯倒是一点也不吃力,她还斩钉截铁的说道:“方才太医不是说了吗,说雪良娣还能活到年关呢,现在才八月份,还有的活呢!”

    “娘娘不必宽慰老身,老身活了大半辈子,对这生死最是通透,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就是觉得这孩子活不久了……”

    画扇一旁也赶紧搀着她道:“哪会呢,刚才看她的时候,除了气色不好,也没什么问题啊。”

    “精气为人,精气为人,无精无气,那还是活人吗……”焦嬷嬷忍不住落泪道:“太子妃娘娘……您进去瞧瞧吧,我实在不敢进,怕她见着我再生气啊……”

    刘玉瑶也不禁黯然伤神,若说生气,孟雪看到自己才应该更生气才对。

    可怜她空有如花貌,又兼咏絮才,到头来竟然落了一个这样的下场。

    她似乎是气所有人的,但实际上只气她刘玉瑶一人的吧……

    气太子被她刘玉瑶夺走,气焦嬷嬷也临阵倒戈,气自己斗不过她刘玉瑶,所以现在看来,只要当初的自己没有嫁入东宫,应该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不如意,也不会将她年轻轻的性命夺走了吧?

    “娘娘?”画扇见她失神,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娘娘若是不想进去,不去也就罢了。”

    焦嬷嬷这才注意到她的表情也很难看,只当她是害怕,连忙打了自己一巴掌道:“看老身说的什么混话,娘娘您尚还年少,只怕见不得这腌事儿,还是老身去吧。”

    “不用……”她轻声说道:“我进去吧,太子不在东宫,总归有人处理一下的。”

    她说的没错,自己成亲这么久以来,不管是以前的弄影,还是焦嬷嬷,对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要成为一个贤内助,她也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懵懂无知的刘玉瑶了。

    在画扇的搀扶下,她再一次走进了兰雪堂的内室,屏风外头站着一群太医,一见她来了,纷纷跪下行礼。

    刘玉瑶抿了抿嘴道:“免礼,雪良娣怎么样了?”

    众人面面相觑,却不知如何回答,到头来,又都将目光望向了那个一向给雪良娣看诊的太医。

    那人见自己实在躲不过了,便赶紧跪下答道:“启禀太子妃娘娘……”

    他说完这话之后就摇摇头,似乎是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刘玉瑶再一次询问道:“真的没有什么法子了?”

    众人看向这位年轻的太子妃,她那一双漆黑杏眸之内隐隐带着水光,而她双手也紧紧交握在一起,隐约透露出内心的焦灼。

    在太医院这么久,这些太医们自诩阅人无数,不管是达官显贵家的妻妾,还是后宫中的妃嫔,每每有什么病痛,也未见妻妾之间谁人是真正流露出关怀之情的。

    眼下见刘玉瑶如此,他们竟然还有些心虚,恨自己医术不精,无法给她一个交代。

    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刘玉瑶的神情又瞬间黯淡下来。

    虽说她未进宫之前,干的是拦路抢劫的勾搭,但也从未动过杀人的念头,虽说着雪良娣以前处处和自己过不去,但眼下已经大病一场了,为何上天还要夺取她花样的年华。

    忍不住有些唏嘘,待她绕到屏风后头,往里面看去,只见雪良娣此时已经躺在床上了,旁边的宫女正在小心翼翼的为她擦拭嘴角的血迹,时不时的抹泪啜泣。

    “孟雪……”她走到床边悄悄的叫了一声。

    床上的人双目紧闭,病痛折磨的她宛如一具枯骨,被子下面竟然好像空无一物。

    “娘娘……”宫女抹泪道:“只怕您是叫不醒雪良娣了……”

    “啊?!”刘玉瑶大惊:“死了?这么快?怎么可能呢!”她赶紧伸手探去,在她的颈项隐约摸到脉动,激动说道:“没死!这不还有气吗!你吓死我了!”

    宫女听闻,哇的一声哭喊出声:“就算还有一口气在,只怕也时日不多了……”

    刘玉瑶瞪她一眼道:“呸呸呸!你乱说什么呢!雪良娣一定会没事的!”

    床上躺着的人虽然还有一口气在,但也是气若游丝,好像谁打个喷嚏就能将这缕气息吹散一般。

    就在刘玉瑶愁眉不展的时候,画扇悄悄的拉了她一把道:“娘娘,现在太医都已经束手无策了,娘娘您要不要去请长安殿的大师来为雪良娣诵经祈福?”

    “和尚诵经?”刘玉瑶露出疑惑的神情,要是放在以前,她绝对是不相信和尚诵经也能起死回生的,她只以为那些和尚是为了骗有钱人家的钱才搬弄出来的一系列法式。

    但眼下雪良娣随时都能魂归天际,而太子人还不知在哪呢,她能不着急吗,一想到这个关头,索性也不管那许多了,赶紧对兰雪堂的大宫女道:“去长安殿请法力高强的大师来!就说让他来救命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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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财怎么了,山贼不都贪财吗!可为了一箱金子将自己送上腹黑太子床榻的山贼,古往今来就她一个了吧?大婚之日让她与太监拜堂不算,居然还命别人与她洞房!九龙夺嫡?后宫争斗?虽然和她没什么关系,可她也不是任人捏扁搓圆的软柿子!待她降服桀骜太子叱咤宫廷,没有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她宁愿继续去做那逍遥的贼大王!冒牌太子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冒牌太子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冒牌太子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