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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笙     冒牌太子妃txt下载     冒牌太子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五十四章 亏本的买卖

    “大胡子我告诉你啊,其实宫里的点心跟蜜源祥的差远了,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旁大胡子怀里抱着一堆的东西,气喘吁吁的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宫里的东西没有外头的好吃吗?”

    “为什么?”刘玉瑶眨巴着自己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笑看向他道:“是不是因为我吃惯了宫外的东西?”

    大胡子道:“因为宫里就算有好东西也不给主子们吃。”

    刘玉瑶乐了,怀里抱着个小娃娃看上去轻轻松松:“为什么好东西不给主子们吃?”

    “这人有旦夕祸福,年也有风雨不调的时候,吃惯了上等的米面糖茶,等到风雨不调,或者是师傅失心的时候,呈给主子的任何东西稍微做不到绝对的精品,那等着他们的就是人头落地。”

    “这么严重啊?”刘玉瑶大惊:“不过说真的,宫里头动不动还就喜欢人头落地。”说着抱紧了臂膀,做了一个哆嗦的动作。

    只听大胡子又继续说道:“这不就得了,万万不能让那些主子吃惯好东西,不能把他们的嘴巴养的刁钻了,否则就在再给自己的项上人头磨刀啊。”

    “本王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的。”李衡一边说着一边信步下了马车。

    刘玉瑶回头一见这丰神俊朗的美男子,登时就将大胡子掩在身后,挤出一个难看的笑道:“大胡子胡说八道呢,他懂什么啊,他连宫门口都没见过呢,五皇子殿下,您也来买东西啊。”

    李衡早在马车上的时候就注意到这附近只有刘玉瑶和大胡子两人,下了马车后还是不放心的左顾右盼一番:“嗯,来买东西,你都买好了?”

    “还没有,瞎转悠。”

    李衡点头,又将目光落在了大胡子的身上:“听这位长者所言,也不似没见过宫门的人啊。”

    “他就喜欢胡说八道。”刘玉瑶继续给他打马虎眼。

    李衡哭笑不得:“你是担心我怪罪他们?我在你心中便是如此一个不分青红皂白之人?”

    “哪能啊,我自己也是认为他在胡说八道呢。”

    李衡又颇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大胡子一眼,又对刘玉瑶说道:“怎么没看到七弟,他就放心你二人一起出来?”

    “对了,七皇子殿下呢?”刘玉瑶抱着孩子在原地转了一圈。

    大胡子赶紧说道:“方才说是带春生姑娘去看簪子,结果你非要去蜜源祥,咱们就走散了。”

    “什么?”刘玉瑶很是痛心疾首的摇摇头:“真是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啊,七皇子殿下有了美人之后眼里还有我这个嫂子吗!”

    李衡也随即笑道:“既然七弟不在,就让小王充当一次护花使者,陪你走走。”

    “也好,也好,来,先给我抱一下小宝。”

    说着就将手上的娃娃直接塞进李衡的怀中,后者接了一个措手不及,惊骇的看着怀中那个粉雕玉琢一样的小家伙。

    乍然到了一个陌生的怀抱,这小家伙不仅没哭,还咧着嘴巴咿咿呀呀的笑了起来,好像在和他打招呼一样。

    仔细算来,这小家伙还得叫他一声五叔呢。

    只是这么一张眉目和太子有几分相似的脸,却让他高兴不起来,只得僵硬的抱着娃娃,对刘玉瑶尴尬说道:“没想到小宝这么听话,不哭不闹。”

    后者甩着胳膊,松口气道:“他才不听话呢,哭起来的时候简直比打雷还可怕。”

    似乎是反对母亲的言论,小家伙抓住五叔的衣襟咿咿呀呀蹬着小腿,瞪着小眼,也不知自己要表达什么。

    大胡子背后用胳膊肘轻轻的撞了一下刘玉瑶,示意她不要太大意,把孩子交到这个男人的手上。

    她却不以为意,只是看李衡的眼神比以前多了一分戒备。

    李衡全然无觉,将一整条街看了下来,两人一路说笑,还真像是有钱人家的老爷和夫人带着公子出游。

    而他们身后的大胡子则成了老仆一样的存在,虽然这么年轻好看的老仆少之又少。

    一直到要回去的时候,五皇子才耗尽耐心呢说明自己的来意:“你在七弟府上住了有段时间了,我担心引起别人注意,不如跟我回王府去暂住几日吧。”

    大胡子在后头一个劲的摇头,胳膊肘撞的豆豆都快站不稳了,回头冲大胡子瞪了一眼,她又笑着对李衡说道:“我在七皇子殿下的家里都已经住惯了,要出事早就出事了,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可七弟毕竟鲁莽,只怕会对你和小宝照顾不周。”

    “王爷,这一点你可要相信七皇子殿下,他对我们可好了,什么都问,什么都关心。”

    李衡见自己无法说服她,只好说道:“也罢,既然你想留在那里本王也无能为力,只是天气炎热,你们又带着这么多东西,还要抱着小宝,多累,不如上的马车来,我送你们回去?”

    “我最不怕热不怕晒了,倒是挺怕冷。”刘玉瑶说着咧嘴一笑,从他怀中将儿子抱了过去,在怀里轻轻的拍了两下。

    “谢过王爷盛邀,我跟大胡子还是步行回七皇子殿下的府上吧。”

    这样的笑容太过无暇璀璨,让人忍不住想要拿着和那满月的月光相对比,明明是已经做了妈妈的人了,身上却带着属于少女的独特气息。

    这种气息让人流连忘返,想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

    而就在李衡被内心所驱使的向前走了一步之后,她忽然往后退了半步。

    虽然只是半步,也许是她突然被吓到而退出的半步,也许忽然意识到自己失礼,而变成了半步。

    总之这微微向后一倾的身子霎时间让李衡心凉如水,好像自己的内心已经被她窥视干净。

    透过她的双眸,他似乎看见了自己内心的污秽不堪,似乎看到了自己内心的别样企图,也似乎看懂了自己对她的满满恶意。

    “王爷?”刘玉瑶在他面前挥挥手,让他找回自己的神识。

    李衡马上尴尬一笑:“既然如此,那小王先行告退了,太子妃娘娘回去的路上千万小心谨慎。”

    “好,我会的,谢谢。”

    李衡背对着她登上马车,掀开车窗一角的帘子,却见她已经逗弄着怀中的孩子将目光转向别处。

    恨恨然将马车的帘子拂下,他道:“回府!”

    这两个劲力十足的字是直接对车夫下的命令,不清楚主子的心思为什么会变化的这么快,他只知道这种时候还是少说话多做事,赶紧将人送回家的好。

    等李衡前脚踏入了王府,后脚就听到里面传来瓷器噼里啪啦摔碎的声音。

    车夫不禁庆幸他在车上没把车给砸了!

    没一会的功夫,房里的动静小了,直至消失,管家这才敢带人进去收拾。

    只见一间堂屋之内,已经一片狼藉。

    地上都是摔碎的瓷器和木屑,桌椅板凳也因为主人的怒火而东倒西歪。

    管家一挥手,一群人赶紧上前小心翼翼的收拾,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管家寻至花房,果不其然,只见李衡正负手而立于一株常春藤的面前,看的全神贯注。

    只听管家小心翼翼的说道:“王爷,该用膳了。”

    “都倒了吧,本王没心思吃!”

    管家是看着他长大的,见他连饭都不吃了,岂会不心疼呢,但却又不知他的心结在哪,就算想帮他解开,也是爱莫能助啊。

    半晌之后,李衡回头看他。

    他的眼睑之内满是血丝,平日温文尔雅的一张脸,彻底被激怒之后犹如地狱修罗一般。

    管家被吓的正要往后退去,他却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管家的衣襟道:“去给本王办件事!”

    “王爷请吩咐。”

    “本王是洪水猛兽吗?你们一个个都对我避之不及?”

    “当然不是,王爷贤德美名人人皆知,我等只能仰望,只能仰望。”

    一把松开管家的衣领,李衡不屑道:“都是蝼蚁。”

    “是,是。”管家已经吓的冷汗涔涔:“不知王爷要吩咐小的去做什么?”

    李衡想了一下,让他附耳过去把自己要做的事都托付给了他,他自然守口如瓶,赶紧退下了。

    第二天刘玉瑶起床的时候就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头,直到一群人坐在一起吃早饭,李律随口问了一句:“大胡子怎么没起床?”

    她这才意识到,什么都可以反常,只有大胡子不可以。因为她已经习惯了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人,却还没开始习惯去适应没他的日子。

    这不,一直到现在,她才觉得这方面的短缺是大胡子。

    “派人找过了,不在房中。”管家一旁答的毕恭毕敬。

    李律道:“这大清早的,人哪去了?”

    “奴才不知。”

    “算了。”刘玉瑶喂着怀里的小宝吃蒸蛋,看他兴奋小模样连带自己的心情都变好了起来。

    “说不定出去买东西了,估计一会就回来,这么个老头儿难道还有人偷?还丢了不成?”

    “哈哈哈!”李律爽朗笑道:“那是万万不会有人偷的,这是一桩赔本的买卖。”

    刘玉瑶也表示赞同的点点头,可她到底没有想到,原来真的会有人来偷一个小老头,也愿意做这一桩赔本的买卖。

    不过,买椟还珠,谁又能说清楚到底谁赢了,谁赔了呢。

第四百五十五章 人都丢了

    本来以为人是去买东西了,但一直等到晌午时分也没见到大胡子出现。

    直到这个时候,刘玉瑶才真正觉得有点着急了:“你说……他会不会是……迷路了?”

    管家看着她那双充满诚意的大眼睛,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犹豫了一下,问道:“他在京中可有熟人?或者亲戚?”

    想了一下摇摇头,大胡子常年住在登封山上的一间草庐之内,就算京中有熟人也早就疏远了,更何况以前逢年过节跟寨中叔婶下山的时候大胡子也不愿意跟过来,要缺少什么东西还得让他们给带。

    刘玉瑶摇摇头,否定了管家的猜测:“应该没地方可去的。”

    “那这可就奇怪了,早上守门的侍卫也没有看到他出去啊,难道是从后门悄无声息的走了?”

    “后门无人把守?”

    “这倒不是无人把手,只是守卫的人比较松散,一波一波的来回交替,大多数时间都是后厨的人看着不让闲杂人等入内……”

    正说着,就见一个小姑娘快步奔了过来,一边气喘吁吁一边叫道:“管家,管家,不好了,不好了啊!”

    管家旋即拧紧了眉头:“没有一点规矩?胡说什么呢?到底发生何事?”

    只听那丫头弯着腰大喘气道:“管家,奴婢在打扫贵客房间的时候,发现了地上有散落的香灰,那本不是燃香的地方,结果给门口的侍卫一看,说是迷香。”

    “迷香?”刘玉瑶大惊:“大胡子被劫色了!?”

    说完之后又想对着自己来个大嘴巴子,大胡子纵然刮了胡子之后长的不丑,但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会有人垂涎他的美色?

    “快带我去看看!”还是管家反应迅速。

    刘玉瑶也赶紧抱着小宝跟他们去了大胡子的房间,去的时候已经可以看到不少侍卫围在窗下叽叽咕咕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进了房间之后,管家就赶紧说道:“香灰在哪?”

    众人露出围在中间的那一小块地,要不是弯腰看的仔细,很难发现这几乎和地板一个颜色的香灰。

    “姑娘,我先帮您抱着孩子吧。”

    刘玉瑶点头,将孩子交到了丫鬟的手上,这才蹲下身去,仔细研究着地上的香灰。

    她先在用小手指的指甲挑起一点香灰放在鼻子间微微一嗅,随即眉头紧蹙,看向管家。

    管家道:“是迷香?”

    “迷香……而且还下了猛料,就算大胡子是郎中,等他发现这房里有迷香的时候,人也已经不省人事。”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管家不禁着急起来,贵客在他眼皮底下消失不见,他的难脱其咎。

    然而此时刘玉瑶却在想的是,会是谁将大胡子劫走了?大胡子这次入京也不像是到了个陌生的地方,所以他这几年是刻意避免自己入京的。

    他不愿意入京的原因是不是也和他的失踪有关呢?种种猜测让她心乱如麻。

    “姑娘,您的干爹在京中可曾有什么仇家?”

    刘玉瑶再次摇头:“熟人都没有一个了,何况仇家。”

    “那这可如何是好,要不然,先报官,还是等七殿下回来之后商量商量?”

    早上李律进宫上朝去了,这个时间还没回来,想必是宫里或者户部有些繁琐的事情等待他的处理。

    至于他什么时候回来,那就不一定了。

    看看屋里屋外围着的一群侍卫,刘玉瑶道:“先报官吧,另外,派府中的兄弟们都出去找找。”

    “兄,兄弟们……”管家语塞。

    “姑娘尽管吩咐吧,要去哪找?该怎么找?”统领模样的人问她,被她这一声兄弟唤的分外觉得亲切。

    “也不用没头苍蝇的找,你们只管去人多的地方找,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人就听听外头的风声,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会有点蛛丝马迹泄漏出来,要是觉得可疑或者用得上的地方,回来报我!”

    “是!”统领领命,带着府中的侍卫出去了。

    这边管家也已经吩咐了旁人去报官,不忘安慰刘玉瑶道:“姑娘也不必担心,咱们天子脚下京畿府尹为官清正一定好好取证,仔细调查,争取早日将人找回来。”

    “不知为什么,我倒不是很担心他,虽然他不见了,但我却觉得抓他的人对他并无恶意,要不然昨晚下了**之后就该对他下手了。”

    管家连连点头:“正是,正是,说不定是出于其他原因。”

    至于是什么原因刘玉瑶暂时还不清楚,可当她走出大胡子的房间,左右四顾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

    于是她又原地转了一圈,惊讶道:“小宝呢?”

    大胡子一愣,反问她道:“姑娘把孩子带过来了?”

    用力点点头,她记得清清楚楚,刚才把小宝放在房间不放心,这才一起抱过来的,至于孩子什么时候从她手上被抱走的,她就有点没印象了。

    想了一下,又赶紧抓着旁边的丫鬟道:“方才我是不是把小宝给你了?”

    “不是奴婢,是姑娘带过来的一位姐姐。”

    “我带过来的?”

    “是啊,跟着姑娘一起来的,奴婢们还以为那是姑娘的贴身婢女呢。”

    “我哪有什么贴身婢女!”要一定要说有的话,那也是画扇和寻芳啊,可这两个一个死了,一个在行宫里头呢。

    管家听闻已经是脸色大变,指挥着旁边的人道:“赶紧去找!一定要把孩子找到!”

    “是!”于是乎,整个王府在接连丢了两个人之后鸡飞狗跳忙的不可开交起来。

    只剩下刘玉瑶这个游手好闲的站在当场,有些呆傻。

    她还是不能想象,大胡子都一把年纪了,和人无冤无仇的,怎么会被绑走。

    而小宝才只是个刚出生的娃娃,难道也有了仇家?

    想来想去,她也就只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她刘玉瑶的仇家。

    而她在京中的仇家就只有中宫皇后一人,皇后有事尽管冲着她来好了,何必对大胡子和小宝这两个一老一少的下手。

    常年浸淫于江湖之中,她很快也就猜到了那人绑架小宝和大胡子的目的是什么。

    “姑娘!姑娘!”

    一个晃神的功夫,就被人一把抓住,只听那奔来的丫鬟气喘吁吁的说道:“姑娘,有人看到有位陌生女子抱着个孩子从府里后门出去了,都以为是厨娘呢,没人拦着。”

    刘玉瑶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丫鬟,过了一会才张嘴说道:“我知道了。”

    后者又是心疼,又是难过,默默垂泪道:“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没有看好您的孩子,姑娘,都是奴婢不好。”

    “没事,这不怪你。”她言罢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群人在忙着找那一老一小,另一群人对她担心不已,也生怕她会丢了,又都开始围着她打转了。

    而她也不说话,也不着急,就那么回了房间,往桌边一坐,竟然发起呆来。

    人人都道这位姑娘八成是丢了孩子,受到了打击,如今一蹶不振了,只怕接下来找不到孩子还不痴傻了啊。

    管家看了也着急,赶紧差人去找七皇子了,他是知晓刘玉瑶身份的人,也知道那个孩子意味着什么,没想到在七皇子府中还有人胆大包天的偷孩子,简直罪该万死!

    刘玉瑶坐在屋里头,一群人围在外面,有人送茶水点心进去,见她神色如常,到嘴的安慰话也说不出来了。

    要说她正常吧,她这不声不响的样子确实也不正常,要说她不正常吧,作为孩子的亲娘,却还依旧不动如山。

    只有刘玉瑶自己知道,她在等,等一个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等的人很快就出现了。

    确切的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人送过来的话。

    那只长约两寸的描金细眉镖穿透窗纸,直直冲着她射了过来,她微微侧身,那支飞镖就咄的一声扎在了一旁的圆木之上。

    其实就算她不避开,那射出飞镖的人也未必能伤的到她。

    不知是技术太差射偏了,还是技术太高,故意的。

    她将飞镖从圆木之上拿下来,上头搀着一块小小的布头,打开之后布头还有些湿润,上面用小篆写着:南门朱街口。

    虽然只有简单的五个字,她也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南门朱街口,有人在等她。

    握紧手上的布条,腾的站了起来,结果她刚将房门打开,就有一众丫鬟小厮等在那里,齐齐看向了她。

    她全然无视,大步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人也赶紧跟上,她有些无奈的回头道:“你们跟着我做什么,都找孩子去!去啊!”

    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毕竟也无人下令他们一定要跟着她,可一想到接连少了两个人,下一个说不定就轮到她了,想不担心都难。

    “都回去吧,我出去找找孩子,总这么呆在家里也不是个事。”

    说罢就大步出了七皇子的府门,另外有人赶紧找管家汇报了这一情况。

    结果管家一拍大腿,顿时觉得事情不妙,再着人出去找刘玉瑶的时候,熙熙攘攘的街上,哪还有她的身影了。

    “这事有点糟……”管家着急的原地转圈:“得,三个人都丢了!”

    有人不解道:“您怎么说三个人都丢了?姑娘出去找孩子,找不到就会回来的。”

    管家叹了口气,知道跟他们也说不通“你们懂什么……”

第四百五十六章 真的太过分了

    “你们懂什么……”

    正长吁短叹准备派人去找刘玉瑶的时候,结果一辆马车徐徐在门口停下,李律直接从车里蹦了出来。

    管家见状赶紧上前一步相迎道:“殿下!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

    李律显然早就听到了之前的消息,年轻的脸上写满焦灼,鼻尖上布满细腻的汗珠。

    “人呢?”

    “丢,丢了!”管家结结巴巴的回答。

    “我问你我三嫂!”

    管家这才又眼神飘忽道:“也,也丢了……”

    李律指着那管家咬牙切齿的说不出话来,最后一甩袖子,对他也算是彻底失望:“我早上走的时候就丢了一个,结果我一回来就都丢了!废物!一群废物!还不赶紧去找!”

    “能派出去的人手都派出去了……”管家一脸难色。

    “那你也给我去找!”

    管家摊着双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只见马车车帘再次被撩开,春生从里面探出头来,对着李律叫道:“你急躁躁的有什么用,这府中事务都还需要管家主持。”

    李律恨恨一跺脚,转身回去,长臂一展,直接将她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那你说怎么办?他连个人都看不好!简直就是个废物!我让他看家?不把我整个府邸给丢了就算是好的了!”

    管家一脸哭丧的模样,求助似的望向春生。

    春生站在当场也是眉心微蹙,最后对管家说道:“派出去的人就不要再叫回来了,此番能劫持他们的人也并非无能之辈,最好不要惊动官府,否则事情闹大了,宫里也不好交代。”

    “是,是是。”管家一边连连点头,一边暗自擦了一把汗,好在他刚才虽然着急,但也只是派人去通知官府来人取证,并未说明到底丢了什么人,一会官府的人来了,他只要说人找到就好了。

    李律也未进府中就直接对春生说道:“你回去,我去找人。”

    “你去哪找?”

    “这京中还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听他这么一说,春生就已经猜到了几分:“尚无证论,你去了只怕也见不到。”

    李律道:“你知道我要去哪?”

    “难道你不是要去洛清王府上?”

    一击掌,李律恍然笑道:“对了!就先去五哥府上!三嫂在我府上也就只有五哥知道!牵小爷的马来!”

    管家赶紧着人牵马,这边春生要叫住他也来不及了,罢了,他想去也就让他去吧。

    虽然两个人都想到洛清王嫌疑最大,但两人想的理由却不尽相同。

    春生认为,洛清王抓太子妃一定是出于某种目的,而且这京中除了他之外也没人有这个胆量。

    李律也不耽搁,直接奔着王府去了,结果到了那巍峨府邸之前,守门的侍卫却说王爷在宫里,还没回来。

    他这才想起他早先拉着自己要一起去见母后,结果他以户部有事为由逃脱了,想必他现在仍然还在中宫。

    “那我进去等着五哥!”

    作为洛清王一母同胞的弟弟,侍卫自然不好阻拦,众人也都以礼相待。

    但他却不是一个老实人,直接从前堂穿进了后园,走起路来风风火火,偌大一个王府楞是让他一会的功夫给转了个遍。

    管家等人跟在他后头一起跑,跑了半天之后已经是气喘吁吁,却一句话也不敢多问。

    从最后一间小院出来,李律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皱紧了一双剑眉。

    这边他庆幸太子妃的失踪和五哥无关的同时,又一次为太子妃的去向感到深深的忧心。

    结果他前脚刚走到前庭,就听人禀报道:“王爷回来了。”

    他又快步行至门口,只见李衡正从马车上下来,看到他从府中出来,露出一个温润之笑:“七弟?你怎么来了。”

    李律也回他一笑,看看他身后的马车,又嘻嘻哈哈道:“五哥现在才回来啊,我还以为你早就回来了呢。”

    “从母后那里出来又往京郊去了一趟。”

    “五哥去京郊做什么?”

    “吏部周侍郎的父亲病逝,我前去吊唁一番。”

    能让堂堂一个亲王吊唁,这是何等的荣耀,亦是他收买人心的法子,但凡红白喜事,他都很少缺席。

    李律点点头:“周侍郎年纪轻轻,想必他父亲年龄也不大吧。”

    “还未到花甲之年。”

    “唉,太可惜了。”

    “人各有命吧,他不必在这里受病痛折磨也是好事。”

    “是啊,是啊,五哥就是坐着这辆马车去的?”

    “嗯,怎么了?”

    “哎呀……”李律向那马车靠近:“这马车造的当真精致,用了不少年头了吧?整天载着五哥风里来雨里去的,今天还去了京郊这么远的地方,看上去还这么结实啊。”

    李衡有些哭笑不得:“你看上了?便带走吧。”

    “君子不夺人所爱!”李律说完唰的一下掀开马车的车帘,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车厢之内,又慢慢把车帘放了下来。

    “那五哥既然回来了,我就先走了。”

    李衡负手而立,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道:“你今天到此等我半日,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就是想……”他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就是想问问,母后想我了没。”

    李衡微微挑起眉梢,反问他道:“你觉得呢?”

    “应该更生我的气吧。”

    “母后也并不忍心责怪于你。”

    “那就好,那就好。”拍拍心口,虚惊一场,李衡道:“明儿你要去见母后的话叫上我。”

    “明日我只怕没空,你自己去吧。”

    “也行,那没别的事了,五哥,我先走了。”

    “好。”

    目送这个弟弟翻身上马,策马离去,李衡的双眸不禁收紧。

    他这蹩脚的谎话看似毫无破绽,殊不知全无重点,前言不搭后语,但凡仔细推敲就知道这只是他随便找的借口而已。

    管家一旁小声说道:“王爷,方才,七殿下在府里府外转了个遍,似乎在找什么人。”

    李衡勾唇一笑:“只怕他在找这个人吧。”

    说着指向了不远处,在那里,一顶青天小轿向这边抬来,在门口稳稳落下,轿帘掀开,刘玉瑶从轿中走了出来。

    管家是见过刘玉瑶的,此时见她出现在王府的门口却并无惊讶之色,赶紧侧身闪到一旁,毕恭毕敬的给她行了一礼。

    这刘玉瑶和上次偷来王府时的打扮并不相同,衣裙素淡清雅,长发以发带随意挽在脑后。

    她有一双善睐明眸,只是此时看人的时候带着许多戒备。

    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经过了半个夏天的曝晒而变的比以前黑了许多,只是纵然珠宝蒙尘,也难掩她天生丽质。

    “玉瑶,进来吧。”

    后者蹙:“你不要叫我玉瑶。”

    李衡却恍然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对她说道:“饿不饿?想吃什么?我让他们给你备下晚饭。”

    “不饿,你让我看到宝宝我才能吃的下。”她这么说道。

    李衡继续轻笑一声,上前一步拉住她的纤纤玉手。

    要将手从他的禁锢中抽出来,奈何男人的力气很大,若不来硬的,肯定无法脱身。

    只是一抬眼对上这人温雅似水的眉目,那般润泽无华的笑容,她便又无法狠心抽手了,想着儿子和大胡子还在他的手上呢,眼下也只能先忍忍。

    两人双双携手一起进了府中,当真也是郎才女貌之态。

    管家小跑着一路跟上,直到进了偏厅才询问道:“现在传膳吗?王爷?”

    “传吧。”

    虽然在门口问过她想吃什么了,但她也并未告知,可依次上来的饭菜却又色香味俱全,还都是她喜欢的口味,不得不说,李衡也并非全无准备,也并非没下一番功夫。

    只是看着这些美味佳肴,她还是无法动筷:“五皇子殿下,我都跟你回来了,你怎么还不让我见见小宝和大胡子呢?你可不能这样说话不算话啊。”

    “我不会说话不算话的,我会让你见到他们的,但什么时候见,这就是我说了算了。”

    “你可真会蛮不讲理啊……”她幽幽的嘀咕了一句。

    后者只当自己没听到什么,殷勤的给她布菜:“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八宝鸭,尝尝这里的厨子可比宫里强了多少。”

    夹了一筷子菜吃了,味道确实很不错,想到那日大胡子在街上说的,宫中纵然富贵荣华,天子拥有一切,却连自己喜欢吃的东西都吃不上,也着实可怜。

    又乖乖吃了两口,她道:“我吃饱了,我要见小宝。”

    李衡却还在不紧不慢的用膳,他吃东西的时候很认真,每以筷子都优雅的好像在习字作画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听刘玉瑶这么说的时候,他微微一笑道:“我对你的饭量了如指掌,你骗不了我。”

    “李衡!我吃多少饭你也管得着啊!”她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对洛清王直接叫出名讳,惊的伺候的人都浑身一哆嗦,紧张想看向这个女人,只怕她接下来要遭殃了。

    果不其然,那个一向谦卑温顺的洛清王却是看都没看她的,继续用膳,就好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

    刘玉瑶却是全然无知的继续叫嚣道:“你也太过分了!我以前那么喜欢你,觉得你这个人比太子善良,比七殿下聪明。但我没想到你为了让我住到王府来居然用大胡子和小宝来威胁我!你真的是太过分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你是我的了

    “你也太过分了!我以前那么喜欢你,觉得你这个人比太子善良,比七殿下聪明。但我没想到你为了让我住到王府来居然用大胡子和小宝来威胁我!你真的是太过分了!”

    “我这是在保护你。”李衡回答的好整以暇,依旧在认真的吃着面前的饭菜,只是严肃的表情让他看上去没有以前那么和蔼可亲了。

    刘玉瑶道:“我在七皇子殿下的府上很安全。”

    “你想进宫?”李衡这才抬眼看她。

    后者有些欣喜道:“你愿意带我进宫?”

    在就让七皇子想想法子带她进宫的,但却总被他以各种理由搪塞,如今看来,除了李律她也不是毫无办法。

    只听李衡点了点头:“进宫也不难,不过我不会带你进去。”

    “为什么啊!”她一脸颓败之色,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对着李衡说道:“难道我连自己也没法保护了吗?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如果真为我好,就该让我去做我想做的事。”

    “就算是你想做的事情又能怎样,你尚无法分清对错是非,我不能任你胡作非为。”

    “可你现在就在胡作非为,把大胡子和小宝抓了来,难道不是胡作非为?这要是李律找不到我们该多着急。”

    “他知道你在我这。”如果不知道的话,也不会火急火燎的来找人了,虽然没找到,他应该也心知肚明。

    “什么,你俩串通好的?”刘玉瑶大惊。

    后者也懒的解释,只是又往她的碗里夹菜,先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见小宝。”

    听他这么说了,只好重新将碗捧了起来,一口一口的扒着饭吃。

    吃饱之后,又陪着李衡喝了盏茶,见他悠哉悠哉的倚在软榻之上,一边喝茶一边看书,自己就算心急如焚也没别的法子,生怕他会突然改变主意不带自己去了。

    两杯茶下肚,夏日的热风吹进屋内,吹的她有些昏昏欲睡,上下眼皮打架,最后干脆合在了一起。

    可就算是闭上了眼睛她也不敢完全睡去,心中忐忑,对小宝和大胡子都有些惦记,迷迷糊糊间觉得脸上有点什么,她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向眼前这张被放大的俊脸。

    男人真的很好看,尤其是近距离看的时候,他的脸上几乎没有一点瑕疵。

    这归功于他自幼养尊处优,也归功于他的情操陶冶以及皇上和皇后的龙凤之姿。

    看就是这么一个好看的人,平日温文尔雅,此时却正伸出两根手指,轻佻的捏着她的下巴,一双温柔似水的眸子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

    “你干什么!”她迷糊间觉醒,想抬手用力将人推开,却觉得臂膀犹如千金重,怎么也抬不起来,好不容易抬到半空中,又跌了回去。

    骤然间,她发现连带自己的身子都变的无比沉重起来,想要坐直身体都非常困难。

    她大惊看了看李衡,又看了看刚才被自己喝光的茶水:“你,你对我下药?”

    后者好整以暇的在她身边坐下,深呼吸一口气,将人揽入怀中:“你是我的了……”

    这简单的五个字恍如雷击一般,让刘玉瑶登时说不出话来了,不过就算能说话又如何,她现在动弹不得,还不是任人宰割。

    男人将她拥入怀中,亦是如斯深情,此般大好男儿不知是多少闺秀梦中情人,哪怕无法以身相许,光是相依相偎就足以让人欲罢不能了。

    可她刘玉瑶不是别人,亦不是那对李衡抱有非分之想的人。

    她的心房总共就那么大一点地方,如今鼓鼓囊囊的塞了一个李彻,如何还能塞的下别人?

    所以对于这个拥抱,她先是惊吓,接着是恐惧,接下来就只剩下厌恶了。

    “放开我!五皇子殿下,你自重!放开我!”

    李衡却恍如没听到她说的话一般,将人拢在怀中,陶醉的嗅着她发上的味道,似笑非笑的说道:“我早就想这么抱着你了,想了很久很久,从当初太子的婚礼上就已经想了……”

    刘玉瑶这才不禁怀疑道:“你……你喜欢刘玉瑶?那你怎么不说?那你为什么娶了玉环?”

    以前太子在民间风评极差,那样一个放,荡不羁目中无人的太子殿下,随时都有得罪皇上掉脑袋的可能,刘玉瑶不愿意嫁给他而逃婚也情有可原。

    可如果当初要嫁的人是李衡呢,那可就不一样了,贤王之名,也并非虚有其表。

    只听李衡深深叹了口气,继续陶醉在她发间的味道中:“我喜欢的那个人,不是刘玉瑶,而是你……”

    虽然身体沉重笨拙,但她的脑袋却依旧灵活,马上警惕的问道:“你什么意思?我就是刘玉瑶啊。”

    “你不是。”几乎是笃定的,想也不想的说道:“你不是。”

    这一下,她心底大震,什么都不敢说了,原来李衡和李彻一样,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按这么说来,皇后岂不是也知道了?皇后既然都知道了,那皇上……

    她不敢去想,万一皇上也知道了,她这次回宫就是自投罗网,欺君之罪,死路一条啊……

    这一下,她老实了,不敢动了。

    脸颊贴在李衡光洁清凉的胡锦上头,听着他胸膛内强有力的心跳声,一时间心思百转,想着该如何脱身。

    良久之后,男人收紧臂膀,轻声说道:“你应该明白,如果父皇知道这一切,会怎么样。”

    “皇上总至于把我砍头吧,我好歹还给他做过很多杏仁酪呢。”

    只听李衡轻笑一声又道:“不止是你,就连整个刘家也不能幸免。”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了,所谓一国之君的权利,就是从这些诛九族中所体现出来的。

    “现在解决这件事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你消失。”

    刘玉瑶转着眼珠子继续和他闲扯:“所以你就要把我关在王府里,让我消失?”

    “是和你的孩子生离死别,还是选择带着孩子从别人的视线里消失,你选择。”

    当然是后者,此番得知太子被人陷害,她进京来就是孤注一掷的,可就算如此,让她死,她还是一万个不乐意的。

    “我不想死,也不想离开小宝,但你刚才说吃完饭让我见小宝,可到现在,都没让我见着他……”

    “你要明白,我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做,我视你为妻,今生不会再与旁人牵扯,同样,我也会视小宝为我的儿子一样,疼爱他,照顾他,就算你将来会给我生其他子嗣,只要你一句话,我的一切也都会留给他一人。”

    刘玉瑶不淡定了……她没想到这个李衡居然也会永清至此,连以后的道路都盘算好了。

    “五皇子殿下……”

    “叫我的名字好了,玉瑶……”

    他的声音温柔好听,恍如泉水叮咚,沁人心脾,其中的带着蛊惑的味道。

    刘玉瑶点了点头,深呼吸一口气道:“李衡,你有没有想过……玉环……”

    后者在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她嘴里叫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欣喜若狂了,收紧臂膀,将无力反抗的她抱进怀中:“我知道,就算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她也是你的好姐妹,你肯定希望我放她自由,但是不行。”

    “为什么?”刘玉瑶赶忙道:“玉环对你那是没的说的,她对你的喜欢,我比不上万分之一啊,你这又何必伤她的心呢?”

    “她注定得是一个伤心人,你我之间的情爱本就有悖伦理,总得有人为此牺牲!而她,就是那个人!”

    一个男人居然可以对自己的结发妻子说出这样狠心的话,也是让人心底发凉。

    不过此时,自己为那人所困,纵然有气也只能放在心中,憋了半天,忍了半天,想了半天,终于说出一句话道:“李衡,你喜欢我,我却不喜欢你。”

    “我知道,水滴石穿,铁棒磨针,总要下一番功夫才是,就算是花掉我一生的时间,我也愿意等你到喜欢我的那天。”

    既然都花掉一生时间了,这又是何必,郎情切切,如此情话,听在旁人耳中只怕也会心猿意马,但是刘玉瑶却是心急如焚。

    她想蹦起来打他一顿,骂他一顿,可奈何身体酸软,无力挣扎,只得默默忍受,在心中掂量其他。

    “我的小宝……”

    听她念念不忘的又提小宝,男人失笑,在她发间落下温柔一吻:“我带你去看他。”

    眼下一喜,赶紧说道:“那你快给我解药。”

    “不着急。”后者直接将她拦腰抱起,大步走出房间。

    并非是第一次被男人这么抱着了,上次被李彻抱着的时候她全然五觉,这次被他抱着,只觉得身体僵硬的没一处服帖。

    四肢不知该如何摆放也就罢了,甚至连眼睛都不知该往哪里去看了。

    本来对李衡还有不少好感,经过今日之事,算是荡然无存了,眼下她只想着自己的儿子和大胡子,想着如何能脱离他的摆布才好。

    然而李衡却好似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早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一般道:“你就算离了王府也无济于事,父皇听说你人不在行宫,已经着人前去,若是你在,就将你带回,若是没有带回,就说明你不在。”

    刘玉瑶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事情有点严重了。

    “你说,如果宫里知道你人已经不见的事,他们会怎么做?”

第四百五十八章 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你说,如果宫里知道你人已经不见的事,他们会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指不定那城墙根四野通缉的告示上就变成她的画像了,那她如何还能走脱的了。

    李衡也并非是吓唬他,他今日上朝的时候就已经听万福安说过了,皇后提起太子妃不在行宫一事果然引起龙颜大怒,非要验证一番。

    他倒不是怀疑太子妃,而是生皇后的气,总觉得她处处与太子妃针锋相对,此番若是能将太子妃带入宫中,只怕也是为了保护,而不是为了责怪。

    “我……我……”刘玉瑶在他的怀中结巴了:“我,我可以回宫啊!”

    “你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不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只有在我身边,你才是最安全的。”

    他说的笃定,那双眼睛没了平日的温和柔顺,只是让人看了觉得有些心寒不已。

    刘玉瑶犹豫了一下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可以保护好自己。”

    “除了我,没人能保护的了你!”他强调这个事实的时候已经微带愠怒,顿时让她意识到,自己如果强行和这个男人作对,不会落的一个好下场。

    人人都说李彻这个人不好惹,但他再怎么不好惹,嚣张跋扈那都在明面上。越是李衡这样的笑面虎最可怕,仅这一天的功夫她就已经把这个人给看透了,只是不知玉环看透了没有,兴许在玉环面前,这个男人又是另一种样子呢。

    他将人径直抱入了一间房内,本以为大胡子和小宝也在这里的,她挣扎着从男人的怀中离开,谁知双脚刚踏在地上,就一个趔趄险些委顿当场。

    “小心。”李衡快手一把将人抄了起来,语气责怪道:“你着什么急,本王既然说让你看,人还能跑了吗!”

    “小宝呢?大胡子呢?”她能不急吧?抓住他的衣襟就开始质问道:“小宝这个时辰都该喂两遍奶了!你没有孩子,所以只会对孩子这么狠心!”

    “谁说我没孩子?以后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男人抓住她的手腕,一字一句的强调道:“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以后要教他说话!教他叫我爹!叫你娘!”

    “你就是个疯子!”刘玉瑶觉得自己用这个词语形容他真是再贴切不过的。

    男人却是甘之如饴:“对,我是疯子,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疯子,要不是你,你以为我会让李彻活到现在?”

    “你们是亲兄弟啊!”她终于忍无可忍大吼出声:“为了一个皇位,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放过吗!”

    “难道李彻没告诉过你?皇家没有所谓的血缘至亲,你信不信,如果父皇现在写了遗诏传位给他,他甚至能做出杀父弑君的行为!”

    “不会的!”她冲那人吼道:“李彻就算想做皇帝也不会像你这么心狠手辣!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杀父弑君!也没想过要伤害其他的兄弟!倒是你母后……不,现在应该连你也一起算上了!倒是你们!一直不肯放过我们!李彻当初南下归来的时候就差点丢掉性命!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做的!”

    李衡握她手腕的力道不禁收紧,咬牙切齿的质问她道:“没错,是我做的,可那又如何,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她双目赤红摇头说道:“我以前以为你是身不由己,纵然做过伤害他的事情,我还觉得你是个好人,那些事情都是皇后做的。但我现在不这么认为了,你就是个穷凶极恶之人!你很坏!你和皇后一样坏!”

    “我承认。”这个男人呵呵怪笑起来,那张如珠似玉的脸上写满了狰狞:“我要是不坏怎么能保护你?你的李彻是好人,但他不还是照样把你给弄丢了,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你死心吧,我是不会离开他的,你就算把我的人带来了,我的心也和他在一起!”她不吐不快,可一股脑的说出来之后又有些后悔起来。

    要是这个男人以小宝来威胁她,那可如何是好。

    没想都她越是这么说,男人脸上的笑容就愈发加深了几分,他抬手,轻而易举的攫住了她倔强的头颅,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很好,贞女烈妇,我心中的你就该如此,不过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时间和你慢慢谈情说爱!”

    就是这位翩翩君子,此时让她觉得恶心想吐,将头扭到一边去,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

    男人拽着她的手腕,半拖半抱的将人拉到墙边,让她面向一面屏风。

    刘玉瑶急了:“你干什么!”

    “你不是想看小宝吗?”

    她这才注意到,面前不是一扇普通的屏风,在这扇雕龙画凤的屏风上面,有两个泛着光芒的小洞,因为正好在一条龙的眼睛上,所以看上去栩栩如生,以假乱真。

    “这是什么?”她有些奇怪的问道:“小宝在哪?”

    “你自己看。”

    她将瞳眸对向了画壁上的两个孔洞,一望进去,就不禁急的大叫出声:“大胡子!大胡子!”

    可任凭她怎么呼唤,对面的人就是无动于衷。

    只见大胡子翘着二郎腿坐在一个四方小院里,手边的石桌上摆放着饭菜,显然是没吃几口,倒是又给自己面前的酒盅里倒了几杯酒。

    虽然大胡子剃了胡子,变的让人不敢认了,只是这一愁眉苦脸的时候,那蹙起的眉峰仍然让人觉得熟悉。

    刘玉瑶又大声嚷嚷干起来:“大胡子!你听到我说话了没有啊!大胡子!”

    后者继续叹气,显然没听到。

    李衡倒是悠哉悠哉的说道:“他听不到,你是用水晶镜面看到他的,他人还在离你十丈远的偏院呢。”

    虽然不太明白什么是水晶镜面,但是光听到一个十丈,刘玉瑶就觉得心下一凉,恨恨扭头看向了李衡。

    感情他早就计划好了的,不然不会准备的这么齐全。

    李衡任她看着自己,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微笑。

    就在大胡子这一顿饭磨蹭了半天的功夫时,一个丫鬟抱着个小小的娃娃走了过来。

    刘玉瑶又急忙叫道:“小宝!”

    一想到他们听不见自己说话的声音,只得闭嘴。

    那丫鬟逗弄的怀中的娃娃咯咯直笑,大胡子伸手抱了过去,好像护雏一般,对这娃娃百般维护。

    丫鬟又不知对大胡子说了什么,他点点头,也回了几句,丫鬟莞尔,言辞间颇有几分灵动,大胡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个没良心的!这才多久啊,就开始对着敌人微笑了!刘玉瑶在心中暗自腹诽起来。

    “你放心,有奶娘给他喂奶,饿不着我们儿子。”李衡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看到小宝面色红润,嬉笑顽劣的模样,她也已经猜到了应该还有奶娘照顾他。

    但这一会的功夫从李衡嘴里出来就变成咱儿子了,这个男人也真是可怕……

    看了好一会,一刻也不想将目光从那面墙上移开,直到男人抓住她的手要带她走,她才急急说道:“我现在被你下药了,不能跑不能跳的,你能不能把小宝还给我,我自己来照顾他!”

    男人的目光一瞬间变的阴骘可怖起来,后者却依旧不吭不卑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只听李衡坚决摇头说道:“你现在没有办法照顾他。”

    “那你给我解药啊!你要是给了姑奶奶解药!我还抱不了他吗!还照顾不了他吗!”她再次大吼出声,索性也不在他面前虚以为蛇了!

    “你放心,本王会给你的,不过不是今天。”

    “那什么时候?等我爱上你的时候吗?”她讥嘲道:“那你永远也不用给我了。”

    男人却是不怒不恼:“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

    “好好好,我现在已经爱上你了!把解药给我!”

    男人突然低下头去,猝不及防的将自己的嘴巴贴上她的,她惊叫一声,将头扭到一旁,这个动作几乎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不禁开始气喘吁吁起来。

    然而男人炙热的唇瓣还是落在了她的脸颊之上,登时让她又羞又恼,想抬手擦干净嘴巴,但又怎么抬不起胳膊来。

    李衡笑道:“你爱我吗?”

    “你滚!你走开!离我远一点!”

    “那你还说你爱我!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话意味着什么!”男人抓狂一般死死拽住她的衣领,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我最恨别人欺我!骗我!既然你说你爱我!为什么要躲!为什么!”

    他大吼一声,继续强行却贴上她的唇瓣,却不想她这次早有准备,鼓起一口唾沫就径直向这张俊颜吐去,吐了他一脸的口水。

    不过口水总算起到作用,让他停止了进一步的侵略。

    “我讨厌你,这句话没有欺你,骗你!离我远点!”她大声呵斥。

    男人反而是笑了起来,用衣袖擦擦脸上的口水,甘之如饴:“好,很好,你这样说不就行了吗。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喜欢。”

    言罢就将人从屏风前抱走,径直往内室走去。

    想到刚才脸上那个火辣辣的吻,她到现在都觉得恶心反胃,一看他这个架势,就不禁担心他会进一步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一想到这个可能,纵然浑身酸软无力也不禁开始挣扎起来,叫嚷道:“你干什么!放开我李衡!不要让我恨你!”

第四百五十九章 太子妃回宫

    “你干什么!放开我李衡!不要让我恨你!”

    “怎么不叫我五皇子殿下了?你不知道你越是叫我的名字,就越是让我想要将你占有吗?”

    这话一说出来,刘玉瑶登时噤声,气喘吁吁的看向他。

    很快,她又被这个男人极尽温柔的放在软榻之上,脸侧的乱发还被他顺手拨到耳后。

    “五皇子殿下……不要让我,恨你……”

    男人不怒不恼,脸上笑容加深,只觉得她看上去分外滑稽:“你放心,我不会再吓着你了,放心,放心。”

    这让她如何放心的下,他就是一个笑面虎!平生第一次,觉得如此无能为力!

    刘玉瑶觉得胆怯,对这个男人抱有十足的警惕之心,但她越是如此,看在这个男人的眼中就越是觉得心疼。

    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男人说道:“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绝对不会,也绝对不会像李彻那样对你。”

    “他对我很好……”

    “你难道忘了?当初他是如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新婚的你?”李衡慢慢说道:“你可知,那时看在我的眼里,疼在我的心里。”

    刘玉瑶张了张嘴巴,深呼吸一口气道:“那好,你说要好好待我,如果食言,我就死给你看!”

    她本是极为刚烈易折之人,说出这种话的时候神情冷漠,语气决绝,大有一种同归于尽的架势。

    男人笑了:“好,好,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我会让你发现,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李衡是最爱你的人!”

    点点头,她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

    “从今往后就要委屈你先在这王府内院居住一段时间了,等到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让你重见天日。”

    咕嘟咽了口唾沫,她的身体在男人的抚摸下颤抖:“好……”

    李衡笑了,这一笑,宛如微风拂柳,很是沁人心脾,但这样的面具之下,又是怎样的锋利和龌龊。

    在太子李彻被打入天牢之后,大理寺卿和洛清王李衡负责此案的审理一事。

    就在所有人以为太子死到临头的时候,刑部忽然上书请命,要监察审理和此案有关的所有人员。

    当初就是担心刑部尚书朱晚照和太子相好从中包庇,此案才没有让刑部插手,如今他自己请命,胆大包天不说,光是这份魄力就是在向世人宣布:不管你们怎么想的,反正我是要给太子洗白的!

    此事若只是刑部上书一个人的意思也就算了,偏偏百官之首刘升态度坚决甚至还参了大理寺一本,说是大理寺至今毫无进展,就是在审查犯人方面远不如刑部驾轻就熟,一番铁腕。

    刘升一开口,定疆大将军沈苍勤抱病家中也上了折子,说此事他也难逃干系,为证清白,愿入天牢。

    一时间朝中人心惶惶,突然觉得要变天了一样,那些没有结党营私的官员也开始为求自保跟丞相站齐。

    最近几日明晰帝为了李彻的事情也是心力交瘁,只得准了刑部的奏折,不过严令禁止动用皮肉之刑。毕竟和此案有关的人员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是国之栋梁。

    最后的结果还没出来,孰是孰非还有待定论,岂可伤了忠臣之心呢。

    朱晚照勾唇一笑应了下来,他最擅长的莫过于验伤都看不出来的内伤了,要知道他刑部阎王的名号也并非空穴来风。

    “朱大人现如今是称心如意了吧……”刑部尚书与朱晚照一起并肩出了清泰殿。

    下了早朝的几位官员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却将耳朵伸长了来听这边的动静。

    只听朱晚照道:“也不尽然,本官若是称心如意,有些人却要寝食难安了。”

    “怎么会呢,有朱大人力挽狂澜负责此案,朝中纷乱也好早日平息。只是朱大人,本官听说已经罪证确凿,您纵然要翻案,也得有明确的证据来推翻证据才行啊。”

    朱晚照拱手而笑,那双眼睛阴骘的让人觉得胆怯:“好说,好说,不过本官掌管刑部对于查案审人最有一套,也就不劳大人费心了。”

    “哼,你……”刑部尚书似乎要说什么,却听得后面万福安连连叫道:“朱大人留步,留步。”

    众人赶紧离远了些,朱晚照回头看去,只见万福安手上拿着一封折子快步前来:“朱大人,这是皇上给的诏令,让您把天牢里的人都带到刑部打牢里去,也好方便您提审不是。”

    朝着清泰殿拱拱手,朱晚照接过万福安手上的折子,又笑眯眯的看向了他:“还有劳万公公亲自跑这一趟,真让下官受宠若惊啊。”

    平日在这宫里,他万福安就是链接百官与皇帝的桥梁,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客气的说这话,万福安很是受用,小嘴一抿就笑了起来:“咱家只是个做奴才的,皇上吩咐焉能不从?”

    “不,万公公您可不是奴才,就算是奴才,也不是普通的奴才啊。”

    “呦,瞧大人您说的,奴才就是奴才,难不成还能像诸位大人一样,名垂青史啊?”

    只听朱晚照好整以暇的说道:“您一句话就能将徐勃徐大人调离京职,这名垂青史也不是不可能啊。”

    说完这话,深深看了万福安一眼,又勾唇一笑,这一笑很是离奇,明明嘴巴是笑着的,眼睛里却好像能射出冰锥子一样。

    万福安一个哆嗦,再去看那人的时候,只见他已经甩了衣袖悠然远去。

    他这才抿紧了嘴巴,收起脸上的笑容,悻悻往回去了。

    当时他只想着一心讨好洛清王,把徐勃这个太子的左膀右臂支走,让太子在宫外的活动无人奔走。

    但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既然他都看出徐勃与朱晚照有分桃之嫌,怎么就偏偏忘了朱晚照这个刑部阎王呢。

    以他对朱晚照的了解,他也是睚眦必报之人,若是将来自己落到他的手上,只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百官走出宫门的时候,正好见着一排装饰华丽的马车,带着夜露迎着朝阳,星夜兼程而来。

    众人纷纷侧避一侧,都在交头接耳的忖度这是何人马车。

    只听守卫宫门的禁卫军统领说道:“是太子妃娘娘和长孙殿下回宫了。”

    原来是太子妃……百官之中有人面露唏嘘之色,心疼太子妃和皇长孙的命途多舛。当然,也不乏有人幸灾乐祸。

    大多数人都将目光移到了丞相刘升和中书令刘三思的身上,却见这父子俩神色如常,丝毫没看出什么破绽出来。

    走在七皇子李律身边的户部尚书说道:“看来是连夜回宫的,早先听说太子妃不肯回宫,这会儿难道是知道太子出事才回来的?”

    李律皱眉,没有回答。

    一旁却有人接过话头道:“只怕是被勒令归来的吧,太子妃乃京中才女,并非愚笨之人,若为自保,她就不该回来。”

    另有人辩解道:“正因为是刘家千金知书达理,所以才通晓三从四德之理,太子出事,她怎么还能心安理得的在行宫坐得住?”

    一群人嘀嘀咕咕的向宫外走去,争论不休,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反正这是皇家的家务事,他们说说也就得了,没什么好争执的。

    “什么!?太子妃回宫了?”皇后在听到林嬷嬷在耳边一番小声言论之后,骤然变了脸色。

    一大清早前来请安的妃嫔本都在说说笑笑,眼下见皇后脸色大变,也都止住了笑声,彼此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太子妃回宫了?

    皇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惊讶,声音太大,现在所有人都听到了。

    林嬷嬷道:“千真万确,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东宫了。”

    皇后袖下的那只手紧紧抓住楠木座椅的雕凤扶手,纵然极力克制了自己的愤怒,一双眼睛仍旧是目眦欲裂。

    “娘娘……”林嬷嬷不得不提醒道:“各宫娘娘可都还在呢。”

    皇后慢慢平息了心中的怒气,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之后问道:“太子妃生了?”

    “生了,是个儿子,应算的上是皇长孙了。”

    “呦,那可真是可喜可贺!”丽贵妃站起来哈哈大笑道:“别看太子妃年纪轻轻,这行事倒是相当稳妥,现在回来,看来这月子都已经坐完了。”

    “就该这样。”一旁端妃附和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谁知道孩子没生之前会不会有人从中作梗呢,谁知道坐月子的时候会不会有人下毒手呢,太子妃这么做倒是应该。”

    “端妃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皇后看向她,冷冷说道:“这禁宫内院,朗朗乾坤,哪有你说的奸佞小人!莫不是你在责怪本宫治下不严?那本宫就先治你个胡言乱语之罪!”

    “皇后娘娘恕罪!臣妾,臣妾不过就是一时嘴快!一时糊涂!”

    “掌嘴!看你日后还敢嘴快!还敢糊涂!”

    皇后在椅子上用力一拍,就有宫人快步上前,对着她的嘴巴就左右开弓,啪啪啪的打了起来。

    耳光打在脸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打的她鬼哭狼嚎,听的人也觉得毛骨悚然。

    任谁也没想到,这个平时温柔恬静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今天居然会因为一句话就动怒,还丝毫不给人解释的机会,直接就打。

    丽贵妃见状讪讪一笑,也不去替端妃求情,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悠哉悠哉的摇着团扇,什么也不说了。

    教训完了端妃,将人都散了,皇后这才咬牙切齿的对林嬷嬷说道:“不可能!太子妃根本不在行宫之中,怎么会连夜把人给接回来了!”

第四百六十章 概不见客

    “不可能!太子妃根本不在行宫之中,怎么会连夜把人给接回来了!”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只是宫里上下都传遍了,说太子妃带着皇长孙回宫了。”

    皇后站起身来若有所思,她原地走了两步,眉头紧锁,她心下忿忿却又无处发泄,扭头向殿外看去,只见那青空万里一片玉宇澄清,却觉得好似暴雨将来,阴云压抑。

    “娘娘想去东宫看看?”林嬷嬷问她。

    后者却冷哼一声说道:“让本宫屈尊降贵去看她?!还是让她死了这条心吧!”

    “是……”林嬷嬷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她若真有心思,也该主动来拜见本宫才是,本宫倒要见识见识这个谜一样的太子妃!”

    而此时东宫之中,正有人在为要不要去参拜皇后争执不休。

    寻芳一向内敛沉静,寡言少语,此时却和焦嬷嬷据理力争:“太子妃娘娘连夜劳顿,本该好好休息休息,这个时间您还不忘让她遵守那些宫里头的规矩,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若真是主母也就罢了,只怕不是主母反倒是夜叉!”

    “你!”焦嬷嬷听闻气的肥肉乱颤,指着寻芳就怒声斥责道:“你是跟着太子妃在行宫久了!眼里还有没有宫里头的规矩!这是要骑到我的头上去啊!”

    “奴婢不敢!奴婢只不过是就事论事,既然是太子妃的人,奴婢自然要维护太子妃。”

    “照你这么说,我就不是太子妃的人了?老身没有处处维护太子妃,还害了她不成?!”

    “您如果真要维护她,就不该让她此时去给皇后请安。”

    “这是宫里头的规矩!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太子妃好!省的让皇后抓住话柄没完没了!到时候还不知要怎么为难娘娘!平日里看你也是挺聪明的一个丫头,在这事上脑袋怎么就不转圈呢?让浆糊给糊死了?!”

    她一股脑的责骂下来,让寻芳急红了脸,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总之!太子妃累了,哪也不去!”

    焦嬷嬷双手叉腰还就不乐意了,盯着寻芳看了半天,一把推开她就要进门,寻芳连带行宫一起回来的人将大门守了个死紧,就是不让焦嬷嬷进去。

    “怎么回事?哦,你们几个跟着太子妃往行宫走了一遭,那就是太子妃的心腹,就是她的人了?就全然不把老身放在眼里了?这是要恃宠而骄啊,还是怎么的?我去伺候娘娘都不行了?”

    “没有娘娘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这间屋子。”

    “我今天还偏要进了!”焦嬷嬷说着就大力推了寻芳一把,迈动着肥硕的身子就要硬闯,却听后头传来小安子的声音。

    “嬷嬷!来了几位娘娘!”

    焦嬷嬷这才放过寻芳,转身去迎接几位娘娘去了。

    “来的都有谁啊?”

    “丽贵妃,景贵人,还有贤妃娘娘。”

    “贤妃?”丽贵妃景贵人过来也不足为奇,她们素来和太子妃交好。

    贤妃往东宫来,还是头一遭,况且她也是这两日才解了足禁,因为四皇子的事,她最近都没在宫中露面。

    这一解了足禁太子妃就回来了,她就过来了,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焦嬷嬷这么想着已经快步向门口的方向迎去,尚未看到人呢就听到丽贵妃高昂的笑声。

    “本宫怎么说的来着,这东宫里头的奇花异草最是种类繁多,一到这夏天啊,所谓乱花渐欲迷人眼说的只怕就是东宫了。”

    景贵人也随之附和道:“是啊,没想到太子殿下也是喜爱侍弄花草之人。”

    贤妃却一声冷哼道:“他这哪是喜欢侍弄花草,他这是故意给自己找话柄呢。太子有什么兴致也是一阵一阵的,想当初他为了搜罗这些好东西可没少搜刮那官员和百姓吧?御史台都不知道为这事参了他多少本了,他不长记性,皇上也拿他没办法。”

    焦嬷嬷内心不住腹诽,虽然您是皇上的妃子,但这样议论储君难道就不怕惹祸上身吗?

    估计她以前是怕的,只不过如今太子沦为阶下囚,也算是墙倒众人推了。

    不禁叹了口气,绕过一道花墙,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奴婢见过丽贵妃娘娘,贤妃娘娘,景贵人。”

    “呦,焦嬷嬷。”丽贵妃连忙笑道:“行什么礼啊,这里又没外人。”

    “是啊,咱们跟前你还这么客气。”贤妃幽幽说道:“几日不见焦嬷嬷,越发珠圆玉润了。”

    “托贤妃娘娘的福!几日不见娘娘,娘娘也是日渐丰腴啊。”

    贤妃脸色一变,暗中抿了抿嘴唇,她最近禁足在玉萝宫中除了吃就是睡,长点肉也是难免的,只是心想着应该还不至于被人看出来的地步,但万万没有想到焦嬷嬷居然一语中的,心虚的她都没兴致去和她反驳了。

    这边景贵人也乐呵呵的说道:“听说太子妃回宫了,丽妃姐姐和贤妃妹妹要过来看看,我也就跟过来凑个热闹。”

    “回景贵人的话,娘娘回宫是回宫了,不过这会儿……正休息呢。”

    “休息?”贤妃乐了:“这排场可真够大的啊,人都回来了,也不去给皇后请安,先倒头就睡?”

    焦嬷嬷脸色难看,但碍于对方身份也不敢说什么。

    丽贵妃却道:“听说是走了一夜的路才赶回来,长孙殿下还小,太子妃也才生产,身子虚着呢,让她好生歇着,陛下和皇后不会怪罪的。”

    “对,让她歇着吧,最好让她多歇几年,哎呀,本宫一想到皇后那张猪肝色的脸,心里就别提多舒坦了。”

    只听焦嬷嬷干笑两声,也没再说什么。

    而这边丽贵妃又道:“既然太子妃歇下了,我等还是回去吧,省的扰了她。”

    焦嬷嬷连忙致歉道:“让几位娘娘白跑这一趟了。”

    “不白跑,不白跑,镇日呆在宫中,身子懒散有气无力的,出来活动活动是好事啊。皇上不也说了吗,让我们没事的时候多走动走动,将来也能长命百岁不是。”

    “就是。”贤妃乐了:“贵妃姐姐和景贵人那都是有子嗣的人,长命百岁这日子也好过,倒让那些没子嗣将来伴着青灯古佛好生羡慕羡慕。”

    “贤妃妹妹……”丽贵妃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了,也得亏这里没有旁人,否则她话中影射皇上命短只怕也落不到一个好下场。

    贤妃打着哈哈道:“得,咱们走了,哎呀,这东宫真不错,可惜本宫也没法子住在这。”

    焦嬷嬷一路送她们出了东宫,催促着她回去,三人又悠哉悠哉的向后宫行去。

    还尚未到玉萝宫就见着有个小太监快步迎了上来,单膝折腰道:“给三位主子请安,贤妃娘娘,皇上找您呢。”

    “皇上?”丽贵妃摇着团扇看向贤妃道:“这后宫新人再多,皇上眼里也只有贤妃妹妹您啊。”

    “丽姐姐见笑了,本宫也没什么特别的优点,左不过是天生丽质难自弃罢了。”

    这话要是让皇后听了,心里指不定怎么怄火呢,但是丽贵妃和景贵人也并非那种小家子气的人,听闻此话也不过是哈哈笑着了事。

    “皇上来了?”贤妃问那小太监。

    后者却道:“陛下在养心殿呢,着奴才来请娘娘过去。”

    “那本宫就去了。”

    “去吧。”丽贵妃与她道别,目送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微微一笑,对着景贵人说道:“听贤妃那意思,好像等皇上百年之后她不用常伴青灯古佛一样。”

    景贵人也道:“贤妃一向聪颖,想必已经给自己留了后路。”

    留没留后路丽贵妃不在乎,但她却知道就算留了,这后路也难走。

    贤妃也未乘坐轿撵,一路走到了养心殿,到门口的时候已经是香汗淋漓,稍微整顿衣装,万福安已经出来传话,说皇上叫贤妃娘娘进去呢。

    贤妃款款进门,扑面清冷的气息让她倍感舒适。

    一边柔声软语的唤道:“陛下,可把臣妾给热坏了。”

    一国之君正坐在案后批阅奏折,抬头看她一眼道:“还没到正午呢,哪这么热。”

    一旁万福安赶紧说道:“贤妃娘娘一路走来的,也未乘坐轿撵,能不热吗。”

    “怎么不坐轿子?”

    “臣妾哪还敢坐轿撵啊。”贤妃嘟着嘴巴走到御案之后,翘臀一扭就在龙椅上分出一小块地方坐下:“陛下这是嫌弃臣妾身上有汗味了吗?”

    “朕不是嫌弃你,朕是心疼你!”明晰帝看着她叹了口气,亲自拿了帕子将她额上的汗水擦去:“下次坐轿撵!”

    “臣妾不敢。”

    “怎么个不敢。”

    “臣妾担心那轿撵再莫名其妙的坏了,摔着臣妾不说,还再被有心之人设计捉弄,皇上下次可就不是光把臣妾禁足这么简单了吧!”

    一国之君低低笑了起来,盯着这张娇俏的容颜看了半天说道:“你这是在抱怨朕?”

    “臣妾怎么敢啊……”虽然是这么说的,但还是鼓起了嘴巴,一脸埋怨之色。

    只听明晰帝对万福安吩咐道:“给贤妃换新的轿撵,享半幅皇后仪仗。”

    “哎呦。”万福安忙道:“恭喜贤妃娘娘,老奴这就去办。”

    看着万福安退下去,贤妃脸上的笑容这才逐渐恢复。

    “皇上,听说太子妃回宫了,怎么,没来给陛下请安?”

第四百六十一章 无中生有

    “皇上,听说太子妃回宫了,怎么,没来给陛下请安?”

    明晰帝拿着狼毫笔去饱蘸朱砂,在折上批了两句说道:“让她先歇着吧,人都回来了,还怕没见面的日子?”

    贤妃低低笑道:“太子妃也真是累坏了,臣妾方才跟丽妃姐姐,景贵人姐姐一起往东宫去走了一趟。”

    “你这禁足几日,礼数到时长进不少。”

    要知道贤妃以前可从不称呼旁人姐姐妹妹,也不喜旁人这样称呼她,总是不喜和她们一般,然而这次主动叫起了姐姐不说,连带说话的语气都温婉了不少。

    “臣妾这不是长进,是老实了。”贤妃没好气道:“以前臣妾初入宫闱,陛下对臣妾体贴有加,臣妾以为在陛下心中,臣妾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但现在看来,不仅一样,而且还说禁足就禁足,倒不如别人呢!臣妾这还哪敢恃宠而骄啊,可不得乖乖的吗!”

    “哈哈哈。”明晰帝难得露出如此爽朗笑容,忍不住抬手在贤妃吹弹可破的脸上轻轻捏了一捏,不无心疼的说道:“这次是委屈你了,下次朕给你还回来。”

    “这可是陛下您说的,您是君子,是皇上,要金口玉言要一诺千金!”

    “是朕说的!你且继续恃宠而骄吧,这整个后宫也就只有你对着朕是露出真性情的。”

    贤妃笑眯眯的端着茶盏要喂给他,却又惊道:“这些个奴才也忒不会办事,水都凉了,臣妾去给陛下斟茶,许是没有万公公手艺好,陛下凑合凑合吧。”

    “你就算给朕毒药,朕也甘之如饴。”

    贤妃笑眯眯的端着茶盏去了隔壁耳房,万福安刚回来也赶紧跟了进去。

    只见贤妃捏着一撮茶叶扔进杯中,宫人提着长柄铜壶将茶水泡透,贤妃长长的尾指在茶水中轻轻搅动了两下,就被万福安一把攥了个结实。

    贤妃看看手腕上的手,又看看万福安,眸光一敛,幽幽说道:“呦,万公公……”

    “不敢劳烦贤妃娘娘,这斟茶倒水的活,还是奴才来吧。”

    贤妃乐了:“本宫给皇上斟过无数次茶,也没见到过公公如此殷勤啊。”

    万福安又呵呵一声笑道:“那是因为以前老奴并不知娘娘对皇上还有二心啊。”

    贤妃不动声色的看着万福安道:“皇上可说了,就算本宫端着毒药给他,他也照喝不误!皇上都没说什么呢,你这阉人倒是急的火烧眉毛了啊。”

    万福安虽然是个阉人,但力气也大的很,听闻此话,一把将贤妃的手从茶盏上挪开,已经面露凶悍之色。

    “贤妃娘娘自重!”

    “让本宫自重?你这阉人做的好事还少吗?你是瞧见太子殿下入了狱中,这才生了反逆之心吧?奴才到底是奴才,永远不看重用,亏的殿下以往待你不薄。”

    “娘娘不要怪奴才多一句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娘娘总该听过吧?老奴和娘娘那都是陛下的跟前人,镇日跟着陛下,早已揣摩圣意,娘娘应该不难看出,现如今在陛下眼中最为重要之人不是旁人,反而是洛清王殿下。”

    “他眼里有谁跟我什么关系?我只知道将来荣登大宝之人是太子殿下。”

    万福安脸色有些难看道:“太子殿下现如今可还在大牢里头呢,娘娘还是不要痴人说梦了!”

    “大胆!你竟然敢这么跟本宫说话?”贤妃纤纤玉指指向他道:“皇上平日果然对你太纵容!”

    “奴才是皇上的人,贤妃娘娘您还没这个资格教训奴才呢。”

    “我看你是巴结了新主目中无人了吧,赶紧给我让开,皇上等着用茶呢!”

    万福安继续拦路:“老奴给娘娘换一盏!”

    “不必!”

    “老奴若是将事情捅出来……娘娘,你我脸上都不好看吧?”

    贤妃得意道:“确实不看看,本宫就算要下大狱也得拖着你!”

    万福安又道:“娘娘这话说的,您的指甲里头,可是货真价实的罪证。”

    “你说这个?”贤妃闲闲的冲他弹了弹指甲:“太子殿下早就担心你心术不正将我反咬一口,这才让你我合作。你大概没想到吧,我这东西就算送到太医院也验不出个什么,左不过是女人家染指甲的染料而已,并不能致命。倒是万公公你,你还是赶紧自求多福,将那些东西处理干净了吧,否则一旦东窗事发,等着公公的可不止天牢而已了。”

    果不其然,万福安脸色骤变:“既然娘娘这东西无毒,你又明知我现如今不会对陛下下毒,为何还要在这茶盏中加东西!”

    贤妃凉凉说道:“许是习惯了吧,不加点什么,看他春风得意,本宫心里头不痛快!”

    言罢一把端起那杯茶,撞开万福安的身子,径直回了正殿。

    万福安站在后头气的咬紧了牙关,不过一会他可得回去好好搜一搜,将太子当初给的东西悉数扔掉才行。

    太子妃回宫的当天,太子等人就被从天牢中移交了刑部大牢,此案本来由大理寺和洛清王负责,如此突然多了一个人,一时间呈三足鼎立之势,而大理寺卿偏偏是最不好做的那个,既要敷衍洛清王,又得斟酌着刑部的意思。

    大理寺卿周文胜向刘升抱怨:“相爷还不如跟陛下说一下,让下官退出算了,这么夹在中间,心力交瘁不说,还里外不是人。”

    刘升正在自家后院的池塘里喂鱼,看到颜色各异的锦鲤在他的手下翻滚游动,狭小的眉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隙。

    “他们问你要什么,你尽管提供什么就是了,接下来就让刑部和王府里头各展所长。”

    “要真能这么容易也就行了,相爷是有所不知啊,光是王府其实也好对付,洛清王此人虽然急功好利,但也还算沉稳,对下官一番旁敲侧击,下官只管装傻充愣,到底也没为他所用。但刑部这位可就不好惹了,他来去风火轮一样,说话也直白,好像随时都能从背后掏出一块烙铁一样贴在下官的身上,然后逼问下官:你招还是不招!”

    “哈哈哈!”刘升爽朗的笑了起来,没想到周文胜比喻的倒是非常恰当,刑部尚书朱晚照在徐勃被调离京城之后,看到谁就好像谁刨了他家的祖坟一样,一脸的苦大仇深。

    “哎呦,下官一看到这个朱晚照就惶惶难安,想也您还笑的这么高兴!”

    “这是好事,你只管继续装傻充愣,不必刻意去帮扶朱晚照,他自有他的法子。”

    “既然相爷您都这么说了,那下官也落得一个清闲。”

    “嗯。”

    在周文胜离开之后,刘升背着手慢悠悠的向书房的方向走去。

    他的书房一向门窗紧闭,采光不是很好,但里头却摆着几颗罕见的大珠子,就算是晚上也让这屋子亮的恍如白昼。

    找了张笺子,提笔写了四个字仔细封了,交给小厮道:“送到刑部尚书的手上。”

    “是!”那小厮看似其貌不扬,穿着一袭青色小衫小帽,谁知他出了书房就纵身一跃,极目远望,哪还能寻得到他的身影。

    片刻之后,这个身影出现在刑部,因长相平平,还是小厮打扮,一路无人阻拦,就那么登堂入室,进了朱晚照看文案的房屋。

    朱晚照还在琢磨卷宗,对比太子的笔迹,眼前就凭空多了一封信,他抬头看的时候,那小厮的衣角已经消失在眼前,跟着追了出去,却没看到他的身影。

    打开那封信,里面只有一张四字小笺。

    “无中生有……无中生有……”喃喃念着小笺上的字,朱晚照突然低低笑了一声,将那小笺递到烛火面前引燃,笑容不改,只是神色之中多了几分阴恻。

    明晰帝这几日身子大好,觉得舒坦了许多,经万福安提醒,才想起来太子妃已经回宫,他却一直没有见到。

    正这么想着,外头有人通报说皇后娘娘求见。

    一国之君冷哼一声说道:“让她回了吧,不见。”

    万福安不忘旁敲侧击的说道:“皇后娘娘也有日子没来了,老奴听闻这两日皇后娘娘身子骨不大爽利,还跑过来探望陛下,也是对陛下一片关怀。”

    “朕不要她的关怀,有这么多心眼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

    万福安听出他语气中有丝怒气,也不敢再多说其他了,赶紧出去回禀了皇后道:“皇上这会儿正再气头上呢,娘娘还是改日再来吧。”

    “气头上?莫不是本宫来了,他就在气头上了?”

    “这……”万福安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皇后倒也不恼,淡淡问道:“本宫问你,太子妃可有前来给陛下请安?”

    “不曾。”万福安回答的倒是十分爽快:“这都两天了,就算再怎么舟车劳顿,也不该犯这样的打错!”

    “皇上没说什么?”

    “皇上说,随她歇着去吧。”

    皇后眼珠子一转,已经开始有些纳闷起来,照这么说,这个太子妃还不仅不给她这个皇后的面子,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了?

    听说丽贵妃去看了两回,但也没见着人,难道……

    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中冒出来,一时间有些兴奋异常太子妃果然不在行宫之中!

第四百六十二章 皇后来请安

    “摆驾,东宫。”皇后坐在轿撵上,得意的拍拍扶手,脸上笑容满面好像今日天气晴好,不冷不热,连带她整个人都明媚无比。

    平日里她是不怎么往东宫去的,尤其是在太子入狱之后,这东宫对她而言就是个污秽之地。

    今天既然要往东宫去,这一路上竟觉得繁花似锦,天高气爽。

    一直走到东宫的门口,皇后娘娘驾到的声音透过层层守卫传递进去,焦嬷嬷赶紧带着宫中一干人等,连带几位良娣迎了出来,行礼接驾。

    在林嬷嬷的搀扶下,刘皇后下了轿撵,慢慢踱步过去,看着乌压压跪在眼前的一群人道:“怎么,这太子谋逆的罪名还没定呢,东宫就无主了?”

    焦嬷嬷诚惶诚恐的答道:“启禀娘娘,太子妃身体不适,在内室休养,不知皇后娘娘驾到,尚不能出门迎驾。”

    刘皇后冷冷扫了她们一眼说道:“这都回宫几天了,怎么身体还是不适?得的什么病啊?太医看过了吗?”

    “只是有点舟车劳顿,略感疲惫,太医说还需要卧床几日好好休养休养。”仍旧是焦嬷嬷答话。

    “你们都起来吧,既然太子妃病了不能去给本宫请安,那本宫就来给她请安好了。”

    说着就扶着林嬷嬷的手向内院走去,焦嬷嬷一爬起来就挪动着肥硕的身子跟了上去,一边追皇后一边说道:“娘娘,娘娘留步,怎么能劳烦您屈尊降贵呢。”

    皇后瞪了焦嬷嬷一眼道:“你这奴才愈发不知规矩了?竟敢拦本宫的路?”

    焦嬷嬷面露难色,看向皇后说道:“就因为碍于宫规,奴婢才觉得惶恐,不敢劳烦娘娘去探望太子妃啊。”

    “太子妃为皇室开枝散叶劳苦功高,本宫就算是去探望探望她也在情理之中,还用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说着就将焦嬷嬷推了一把,她那一身肥肉还没怎么推的动。

    直到怒目而视焦嬷嬷才一脸为难的让开了,这边刘皇后马不停蹄,径直往刘玉瑶的临湖小院去了,身后跟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好不气派。

    进了临湖小院之后寻芳等人又出来接驾,刘皇后冷冷的目光在当下一扫,似乎并未看出女主人在这里生活的痕迹,便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疑,大步进去说道:“太子妃呢?本宫来探望太子妃和皇长孙。”

    寻芳连忙说道:“怎敢劳烦娘娘亲自探望,奴婢这就去禀告太子妃娘娘,皇后娘娘在此稍坐片刻。”

    都已经走到跟前了,也不怕刘玉瑶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她要是再敢借故推脱不肯出来,那她就直接掀开帘子走进去,看看这一群奴才到底胆大包天到何种地步!

    坐下没一盏茶的功夫,内室的帘子就已经被掀开,寻芳扶着一人出现在刘皇后的视线之中。

    那一瞬间,刘皇后脸色的表情分外难看,几乎也是瞬息万变,先是青,再是白,继而又如吞了苍蝇一样嗓子眼里咕噜噜作响却又不得不闭紧嘴巴,什么都说不出道不出。

    “玉瑶给母后请安,母后千岁!”刘玉瑶屈膝行礼,双膝跪地,倒是她记不住礼节的时候惯会用的伎俩。

    刘皇后深目仔细看向了她,只见她似乎真的卧病在榻,穿着一袭宽松的白色中衣,披着一件碎花外裳,倒是清雅俊俏。

    长发未经打理,随便披挂在肩头,那如画眉眼反而更生出几分做了母亲后的温和婉转。

    之后是在她的右脸之侧有一道淡淡的疤痕,虽然不至于非常醒目,但在这张美人脸上稍微一个黑痣都算的上是瑕疵,何况是这么大一条疤呢。

    皇后的心情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强迫自己接受刘玉瑶已经回宫的事实,便又柔声说道:“太子妃才生产完毕,身体虚弱,就不要跪着了。”

    “谢母后。”

    寻芳搀扶她起身,皇后又让她坐下,她这才笑呵呵的坐在了椅子上。

    刘皇后又将她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遍,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话题只好再次回到她的脸上。

    “太子妃脸上的疤是怎么来的?本宫记得你走的时候,这脸可好好的啊。”

    “此事说来话……”话说了一半,就觉得背后被谁用小石子弹了一下,这才连忙改口说道:“嗨,别提了,就在我出宫的时候啊,路上遇到了刺客,保住了一条小命,脸却被划了一刀。这也是太子要回宫我不想跟他回来的缘由,我觉得我都没脸见人了。”

    她说话的时候皇后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似乎是想着她脸上看出撒谎的破绽,然而毫无紧张之后只得又接茬说道:“哦,这么惊险,好在性命无忧,本宫见你这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怎么,这疤没法去吗?”

    “有法子去,不过总得慢慢来。”

    刘皇后又点点头道:“若说是有伤在身不去给皇上请安也在情理之中,本宫看你无恙也就放心了,不过现如今多事之秋,太子还在牢中,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千万要处处小心。”

    刘玉瑶乖巧的点头应答:“多谢母后提点。”

    今天她倒是懂事了许多,还以为这丫头一看到自己就会闹个鸡犬不宁呢。

    皇后又笑着站起来道:“好了,本宫一是来探望你的,更是来探望皇长孙的,快让本宫瞧瞧。”

    “是。”

    说着就领着皇后,焦嬷嬷,林嬷嬷等人进了内室。

    在内室之中的婴儿床上,撩开鲛绡帐幔,里头一个胖嘟嘟的小娃娃正睡的一脸香甜。

    “哎呦,瞧瞧这小鼻子小眼的,跟太子殿下小时候真像啊。”

    一旁焦嬷嬷已然是将白眼翻烂,说的好像太子殿下小时候你见过一样。

    “是吗?”刘玉瑶也附和笑道:“我还总担心不像太子呢,这小家伙挺胖,抱起来可沉了。”

    “小孩子胖点好,就该胖点,那要是太瘦了,还怎么长身体呢。”皇后问她。

    “母后说的对,母后生养了两位殿下,想必也是深谙养儿育女之道。”

    话音刚落就觉得背后一疼,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位善于将自己隐藏于人群之外的弄影所下毒手。

    想起弄影所说,刘玉瑶最不擅长的就是成语诗词,才觉得自己刚才有点说的过于晦涩了。

    刘皇后却没有发现这一点,伸出手指在小家伙的脸上轻轻的摸了摸。那长长的指甲让人忍不住怀疑能随时将这孩子的脸蛋戳破。

    不过她也确实有这个想法,但却又不得不生生克住。

    “好了,本宫看你无碍心里这块石头也就放下了。现如今你脸上有疤,出门不便,闭门不出也是好事,也省的在这多事之秋给太子招些闲言蜚语不是。”

    “母后说的是。”

    “行了,那本宫就先走了,你好好养伤,嘱咐太医院去调配些好药使用。”

    “是。”

    焦嬷嬷等人送皇后离开,室内闲杂人等退出,也就只剩下寻芳和刘玉瑶二人。

    心有余悸的拍拍心口,寻芳忙道:“您是不是知道,方才皇后娘娘盯着您看的时候,我生怕她会看出什么破绽。”

    刘玉瑶看着床上沉睡的孩子,缓缓摇头说道:“当初她可是用了很长时间才发现她不是我,现如今,她要发现我不是她,只怕还得用相同的时间。”

    “那可不一定。”一个幽幽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寻芳和刘玉瑶这才想起来,这间房子里还有一个最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人。

    只听弄影说道:“有了前车之鉴,她只会更加警惕,甚至在还没将你的身份调查出来之前就会杀了你。”

    刘玉瑶抿紧嘴巴,皱紧眉头,俨然一副沉静之态。

    “小姐。”弄影走到她跟前说道:“您一定要尽量按照她的言行举止来演好这场戏,否则,等着刘家的,等着你的,都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我明白,对于了弄影,你没事的时候再跟我讲讲她平日举止吧,我想这两日就带着小宝去给皇上请安,回宫这么久总不露面,多少也说不过去。”

    弄影拱手抱拳:“是,小姐。”

    一旁寻芳笑着打趣道:“弄影姑娘也就在您的面前乖顺。”

    刘玉瑶也莞尔一笑,看向弄影道:“你还是和以前在府里的时候一样,但我想必已经变了很多了吧?”

    “小姐变的更漂亮了。”这是弄影说的大实话,只是脸上这道疤痕破坏了她如画的脸庞。

    刘玉瑶道:“你就不要奉承我了,我这脸上偌大一跳疤,我自己看了都害怕。”

    “李太医不是说了吗,会调配药物为小姐治疗疤痕。”

    想了一下,刘玉瑶缓缓摇头道:“算了,就当是条印记,就当是给自己提个醒,日后总不至于在犯蠢犯傻,这疤,就留着吧。”

    寻芳一旁笑道:“若是留着,只怕难觅良人。”

    而刘玉瑶却是莞尔一笑,并不回答。

    若说良人,这倒是有个现成的,只是不知他眼下人在哪里,在做什么。

    天气转凉,可有加衣,无人相伴,酒水少饮。

    当初他义正言辞的表示纵然父皇震怒也不愿让她冒险进宫,结果她依旧走的义无返顾,想必那人对自己也该心寒心痛了吧,毕竟他那么在乎自己,而她只担心刘家生死荣辱。

第四百六十三章 这么恨你

    李彻自从移交刑部大牢之后才算是正儿八经的睡了几天好觉,朱晚照虽然人称刑部阎王,但是做起以公谋私的事情那也是毫不含糊。

    所以当李彻住进了刑部厢房,谁也不敢多说一句外话,生怕朱大人某天出其不意的来和自己探讨一下最新刑具。

    能睡个安稳觉也不全是好事,只能说是有好有坏吧。

    这不,当他挣扎着从梦中醒来的时候,眼神如窗外上弦月一般清冷,却已经是再难入睡。

    在皇宫天牢虽然没受什么折磨,但那一段生活简直生不如死,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要不是徐勃被逼走了,朱晚照这个慢性子指不定还得再挨到什么时候才能把他从天牢里弄出来。

    只是人虽然出来了,但也是不得自由。

    刚将厢房的门打开,外头守着的人已经抬手拦在了李彻的跟前。

    “对不起殿下,您还不能出去。”

    “这么晚了,没人看到。”

    “那也不行,殿下,还请您体谅一下我们身为下属的职责。”

    李彻也不为难他们,干脆转身又回了房间,只是打开窗户,看着外头那一片清凉月色。

    他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罪名坐实,惨遭五马分尸。还梦到刘玉瑶的身份败露,她和孩子都被凌迟处死。

    所谓凌迟也是刑部中最残忍的刑法之一,将人身上的肉用刀一片片削下来,削个九九八十一刀人还得活的好好的。

    朱晚照提起凌迟之刑的时候不过嗤之以鼻,世人之所以觉得残忍是因为能看得见最原始的血腥,但是那些所不能看得见的,足以将人折磨的生不如死的刑罚才是最残忍的。

    他如今死不足惜,只是可恨自己无能为力,偏让刘玉瑶也趟了这浑水。他现在还真恨不得她能对自己无情无义,一走了之的好,起码好过他在这里担惊受怕。

    现如今她人已进宫,这场赌博就更不能输!

    与此同时,同样的月光却让远在朱雀长街的另外一人难以安枕。

    刘玉瑶最近一直睡不踏实,如今她的饭食当中掺杂了软骨散,腿脚酸软行动不便,唯一能撑着力气走到那扇屏风跟前,往那一坐,顺着小孔向内里看去,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晚上是看不清那方小院里有什么的,但她总觉得以躺下就听到里面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是小宝在思念娘亲,还是饿着了?渴着了?亦或者是病了呢?

    当初这孩子在她手上的时候她不以为意,如今骨肉分离才觉得这份痛楚和无奈。

    呆呆在屏风前坐了一会,一只大掌落在她的肩头,不用回头看去也知道这只大掌的主人是谁。

    她不动,身后的人也不动,良久之后她终于开口说道:“五皇子殿下,我想见见小宝。”

    面部表情隐藏在黑影的轮廓当中,男人对她说道:“那便求我。”

    “我求你,五皇子殿下……”

    这个男人终于稍微有了一点动摇的迹象,却最终狠下心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见了一次就想见第二次,见了第二次就想见第三次,以你的聪明才智,势必会想法子脱身,到时候我连制衡你的筹码都没了!”

    他说话的声音冷冰冰的,却因为语速的加快而显得有点急促。

    刘玉瑶不说话了,李衡说的没错,她就是这么想的。

    让她留在这里坐以待毙?那绝对不可能,想方设法脱身才是她的本意。

    可李衡又是何等心思缜密之人,岂会让她的想法得逞。

    刘玉瑶沉默了,呆坐当场不言不语。

    半晌之后男人又再次说道:“我若是不来,你是不是又得在这里坐到天亮了?你这出苦情计对本王并不起什么作用。”

    刘玉瑶缓缓摇头说道:“我没让你来看我的苦情计,是你自作多情,门开着,你还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李衡忽然将她的身体扳了过来,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就这么盯着她看。

    对上刘玉瑶漠然的双眸,他突然开始抓狂起来,声音急促且颤抖的说道:“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为什么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多和我说一句话?为什么?!啊?!我问你,为什么!!”

    “因为你是玉环的相公,因我是你的嫂子!”她回答的不吭不卑,神情严肃。

    李衡却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笑着一边蹲下身子,晃动着刘玉瑶软绵绵的身体说道:“这么说,除了这些缘由之外!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

    “这就是我要说的另一个原因了,我现在看都不想看你一眼。”

    她平静的说完,表明着自己现如今的心迹,果不其然,在李衡的脸上,她看到了迅速变化的表情。

    由兴奋蜕变为抓狂,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刘玉瑶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你要的答案我已经告诉你了,还请五皇子殿下自重,不要再做无谓的事情了。”

    李衡的嘴唇一直在哆嗦,最后连带他的身体都在不停的颤抖。

    刘玉瑶蹙眉看着这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谦谦公子,总觉得他会立马挥出一巴掌将自己打翻在地,但他却又用常人难有的克制力硬生生的忍住了想要做的事。

    “你知道吗?父皇派人去行宫里接你……”

    “你跟我说过。”她不知道他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听李衡道:“你宫里的人也是胆大包天,欺君罔上不算,连天下人都欺!若是有朝一日被发现东宫之内空无一人!整个东宫里的人都将会为太子陪葬!”

    刘玉瑶忽的紧张起来,费力抬手,一把攥住李衡的衣袖,急急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他们把太子妃接回宫了。”

    “接的是谁?”

    李衡见她着急了,担心了,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人在我这,你觉得接的是谁?”

    谁也不是,所以他们是要一起合起火来犯欺君之罪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那一瞬间心里就没底了,更不会想到因为自己的任性,让那一群人行走在风口浪尖,以命相搏。

    “我要回宫!你快让我回宫!李衡!你让我回宫!”她抓住男人的衣袖叫的声嘶力竭,但是面前之人却是无动于衷。

    “我说过了,你回去只有死路一条,你想都不要想。”

    “李衡,我从没像现在这样恨过你。”

    ***起身来,背后的月光投射在他的身上,让他的阴影将刘玉瑶笼罩,恍如可怕的魅影,让她无法挣脱逃离。

    “这是好事,起码证明我在你心中并非全无地位。”

    他话音落下就将椅子上的人拦腰抱起,径直送进了内室床榻之上,临走之前还特意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摸了摸,收获了她阴恻恻的目光。

    男人也不恼,只是平心静气的说道:“我会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送到你的脚下,唯独李彻不可以。”

    他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剩下刘玉瑶躺在床上气的咬牙切齿,再多的主意也因为身上的软骨散之毒而变成了死路一条。

    “什么?!太子妃回宫了?”

    骤然拔高的质疑声让刘皇后险些受到惊吓,额角青筋一跳,看着面前这个一向稳重有礼的儿子说道:“你怎么这么不镇定?太子妃回宫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也没见着你这么紧张过!”

    言罢又斜睨儿子一样,知子莫若母,她岂会不知道自己儿子心底那点龌龊的思想,不过这个刘玉瑶早晚也活不成,她也就不必费心扼杀儿子这些思想了。

    谁知李衡的震惊并未因此消失,反而是再一次的确认道:“母后,您去见过太子妃了?”

    “哼,这小妮子架子端的够大,摆明了她要不往凤藻宫来,本宫势必为了核实究竟而望东宫去的。她就端着那太子妃的架子等着本宫去请安?也是胆子不小,看她还能端几天!”

    李衡关心的只有一个:“您亲眼所见,那人就是刘玉瑶?”

    也不知是儿子儿媳蒙骗自己刘玉瑶在行宫中是真,还是自己的探子得到的最新消息是假,总之这个刘玉瑶回来了,如假包换。

    “是啊,本宫亲眼所见,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李衡顿时就显得有点魂不守舍了,思前想后摇摇头,又对皇后说道:“太子妃和离开行宫的时候变化很大?”

    如果变化很大,说不定还有找人替身的可能。

    只听刘玉瑶摇头说道:“没什么变化,若说变化,那当属她脸颊被刺客划伤,留下的那道疤痕了。”

    听到刺客和疤痕两个字,李衡也不禁为刘玉瑶当初的经历捏了一把汗。

    “您看清楚了,真的是刘玉瑶?”他再次核实。

    皇后已经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本宫总不至于连自己的侄女都不认得。”

    李衡忙道:“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是担心母后被人蛊惑,看不太清楚。”

    刘皇后冷嗤一声说道:“本宫自进去到出来,一切顺意,你倒是来诅咒母后了?”

    李衡自然赶紧告饶,想到刘玉瑶在自己的家里,而皇后见到的又不知是谁了。

    想着想着,她便拱手告退,皇后却叫住他道:“衡儿,这后宫琐事你不要搀和,用不了多久,太子被除,你我才可高枕无忧。”

    “儿臣明白。”出了凤藻宫,李衡就直接吩咐身边的人道:“去东宫,本王倒要看看着是何方神圣!”

第四百六十四章 不要算计我

    “去东宫,本王倒要看看这是何方神圣!”

    洛清王以前也来过东宫,每次见到刘玉瑶都非常便利。

    但他现在忘了一点,那就是太子已经被抓入牢中,他如果直接说来找太子妃自然会遭到阻拦。

    再者说来,洛清王妃如今人在行宫之中,没了这个挡箭牌,要见人自然也得避嫌。

    所以人还没进去就被焦嬷嬷义正言辞的拦在了外头,只得又悻悻回了王府。

    夏日将尽,这个漫长而又酷热的夏天朝中也是雷雨阵阵,先是太子谋逆被捕,接着是沈将军千里被召。

    朝中风向大变,一如这说来就来的雷雨天。

    李衡到了府中的时候,已经开始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了。

    院子里的几棵新栽的桂花树在风中飘摇,好似随时都会被折断一般。

    他前脚刚进了大门,后脚就听到有人通报说道:“王妃娘娘着人捎信回来,说太子妃既已回宫,她在行宫清修的也差不多了,天气转凉过几天就回来。”

    通报的人显得一脸喜色,只因王妃在府中人缘极好,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那些人没少看李衡的脸色,整个王府中倒显得极为压抑闭塞。

    然而李衡在听说刘玉环要回来之后却是脸色一黑,一把将面前的人推开,什么话也不说的,径直向后园走去。

    后园的花匠们在紧急搭了草毡木棚,准备让那些脆弱的花草抵挡住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李衡的脚步加快,沿着抄手游廊一路走去,一脚将一扇门扉踹开。

    在那扇门的后头,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一面龙凤屏风前面,背影一动不动,神情却是极为专注。

    “王爷……”伺候在内的丫鬟见他这个架势,不禁吓的一哆嗦,赶紧屈膝行礼。

    “滚出去!”低吼一声,那几个人也不敢停留,忙不迭的出了房间。

    这边李衡大步走到刘玉瑶的面前,一把抓住她颈项间的衣裳,就急声问道:“你还有什么瞒着我!还有什么瞒着我!”

    刘玉瑶本在心中也打算好了的,若是李衡今日再来招惹她,她就不闻不问,权当自己是个死人。但她万万没想到李衡一上来就对她动手。

    现如今她身中软骨散的毒,反抗自然是不行的,眼底不免有些慌乱,急急要开口说话却被口水呛到,说的话也是语无伦次。

    只听李衡怒道:“你到底有什么阴谋!什么计划!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什么阴谋?我应该问你的吧!”她难免激动的回应。

    后者咬牙切齿,忽的一个使力,将她整个人从椅子上提起来,一把扔在了地上。

    刘玉瑶惊呼一声,整个人摔在那儿,浑身都痛的好像要散架一样。

    低着头不禁腹诽起来,这个李衡还真不是东西,下手居然这么狠,虽然早就看得出来他不是个好人,但未免也太坏了吧……

    还没等她靠自己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那个人又快步行至刘玉瑶的面前,再一次的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提溜起来。

    李衡盯着面前之人,一字一句的逼问道:“你说,你是不是和李彻串通好了的!你到底是谁!你是谁!”

    “我还能是谁……”她也不禁咬紧牙关:“你自己把我抓来的,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那宫里的那个是谁!”

    “什么宫里的?”刘玉瑶看着他那张抓狂的脸,不禁疑惑起来:“你到底在说什么?”

    李衡平息了内心的喘息,半晌之后才让自己稍微冷静下来,将抓变成抱,一把将人抱入怀中,两只手在她的背上杂乱无章的拍抚。

    “对不起,对不起玉瑶,吓着你了,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没有做欺骗我的事情,告诉我,告诉我。”

    这个男人的身上还带着在皇后宫中所沾染到的洛神香,只是这种味道对刘玉瑶而言既恶心又难受,她推搡着男人的身体想从中挣脱,奈何力不从心,反而让他越抱越紧。

    “你是不会离开我的,不会算计我的,是不是?天下的人这么多,谁算计我都可以,唯独你,唯独你不能算计我!你明白吗?”

    “我明白,不过你先放开我。”

    话音刚落,这个男人就一把将她从怀中抽了出来,却并未撒手。

    刘玉瑶看到他的眼眶开始泛红,看到他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双唇竟然也不知为何,在不自觉的抖动。

    这样的李衡真可怕……她这么想着又不禁龇牙咧嘴的看了一眼自己臂上男人铁爪一样的双手,示意他弄疼了自己。

    然而这个男人却依旧不为所动,依旧定定的盯着她看:“从小到大我都在被人算计!吃饭睡觉都在被人算计!但是你,玉瑶,我最信任的人只剩下你了,你不可以,听到了吗?”

    “我没算计你。”她实话实说道:“因为在我心中,你一直是个好人,我干嘛要和你过不去呢?”

    男人听闻激动的将她再次拥入怀中,她知道自己无法挣脱,干脆也不动了,那种脱力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此时外头已经阴云密布,雷声轰鸣。

    透过这个男人的肩头向外看去,这样的风,这样的雨,这样阴沉沉的天色,忽然让人生出几分悲凉。

    她倒真想冲出去让大雨好生冲刷一番,然后仰天长啸,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李衡是冒着大雨离开的,临行之前脚步混乱,整个人的状态都有点奇怪。

    殊不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下人上报的一句话再次引起他的暴怒,一脚将人踹出老远,摔在廊外,雨水冲刷的泥泞溅了那人一身。

    “废物!没用的东西!要你何用!”李衡指着那人骂了两句,大步向另一个方向行去。

    虽然下着大雨,但无人敢去阻拦他,等他一出回廊,一群人就撑着大伞上去给他遮雨。

    暴雨裹挟着狂风,一边向他的身上拍打,一边脏了他的衣衫。

    小小院门在他面前打开,男人大步冲了进去。

    院子里的布置相当清雅闲适,沉雨水冲刷的泥尘呛的人睁不开眼睛,脚下的青石板几乎都被淹没在水中。

    然而这一切都无法阻挡他前进的步伐,男人进了屋才听到那被大雨掩盖下来的婴儿哭声。

    屋外风雨大作电闪雷鸣,屋内哭闹不休丝毫不亚于狂风骤雨。

    七八个丫头连带两个奶娘都束手无策,变着花样的去哄这个孩子,就是无法平息那撕裂的哭声。

    “怎么回事?”李衡眉头一皱,就让屋里的人都不禁一个哆嗦,纷纷跪在地山,谁也不敢第一个说话。

    大胡子为了不妨碍他们哄孩子,自己早就找了远远的一个角落坐下了。

    他面前放着一壶好茶,正慢慢享用,如今以看到屋里的人除了那嚎啕大哭的婴儿和自己之外都跪下了,一时间有些踌躇,也不知该不该跪。

    可看到李衡没发现自己,索性就拖懒了。

    只是让他看不懂的是,李衡这么一个温文尔雅的贤王居然在府中如此声威,一句话就足以让那些人震颤不已?

    很快,他的疑惑得到了答案。

    因为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位洛清王行至一人面前,一脚将人踹倒在地,厉声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宫人虽然吃痛,但却不得不赶紧爬起来答话:“启禀王爷,小公子哭闹不休不肯喝奶,奴婢们也不知如何是好。”

    “是啊,昨天还乖乖喝,今天就不喝了……”其中一位奶娘回答的也是战战兢兢。

    李衡咬紧牙关,目露狠色:“莫不是你玩什么花样!”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王爷不信可以问孙奶娘,他也不喝孙奶娘的奶啊……”

    谁知她话音刚落,李衡就回过身去,一把将侍卫身上的佩剑抽出来。

    大胡子眸孔一睁,差点喊出刀下留人的话,就见李衡手上的刀剑一个偏颇,硬是将奶娘胸前削平。

    但听一群人惊吼出声,两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掉在地上,一片血腥冲天。

    奶娘先是一个怔愣,随即才察觉发生了什么,才痛不欲生的嘶吼一声,整个人晕死过去,身下蔓延开来的是那大片的血迹。

    李衡阴骘的目光在当下一扫,众人浑身冷汗,颤抖的更厉害,却一个个都捂着嘴巴,大气不敢出一点,甚至在那血渍蔓延到腿下的时候也是动都不敢动一下。

    大胡子到底是医生,一见这个情况就要扑上来救人,却被李衡那一把剑抵住了身体,弄的他也不敢在上前一步。

    整个屋子里除了娃娃哭闹的声音之外,简直安静的可怕。

    侍卫冲进来将奶娘,连带他削下来的东西一起清理出去,只怕人是活不成了,大胡子顿时觉得好生心寒。

    只听李衡又对剩下来的孙奶娘说道:“你,去给孩子喂奶,若孩子不肯喝,继续哭,那你就去给他陪葬吧。”

    不止奶娘受到了惊吓,连带大胡子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只听李衡又继续说道:“饿死了也无妨,再找一个,等到过个两三年,谁也认不出这个孩子是不是原来那个。”

    大胡子瞪向李衡,知道他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想来他也知晓自己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王爷……您就不要为难奶娘了。”大胡子说道:“小宝就是想娘亲了而已,喝了这么多天别人的奶,他当然……”

    “你闭嘴。”李衡扭头看他,见他碍于自己的长剑不敢上前一步,终是慢慢说道:“他娘亲身上有毒,你是真想让他死吧?”

第四百六十五章 皇长孙

    “他娘亲身上有毒,你是真想让他死吧?”

    大胡子再一次语塞,只是从李衡口中却又获得了两个重要线索。

    一是刘玉瑶确实在王府,二是为了留下她,不惜给她下毒……

    李衡气势汹汹的来兴师问罪,杀了个人出出气,床上的小家伙已然哭闹不休。

    他的眉头随即皱起,盯着床上的小娃娃看,越看那眉心就皱的越深,就在他以为自己控制不住的时候,大胡子已经一个箭步跑回去,抱起襁褓里的孩子就晃着胳膊轻声哄了起来:“听话,听话,小宝听话不哭啊,听话……”

    随着哭声逐渐弱了下去,李衡才觉得一颗砰砰乱跳不停躁动的心终于趋于平静。

    平静过后他收了剑,转身大步向外行去。

    剩下一屋子的人险些瘫倒在地上,京中人人都知刑部尚书阎王之称,却殊不知这位洛清王才是货真价实的阎王!

    李衡走后大胡子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将小宝塞到奶娘的怀中,道一声辛苦了。

    奶娘虽然浑身瘫软,双手还哆嗦着,但接了小宝却又不得不撩开衣襟去喂奶,也不知这孩子怎么了,从昨天开始一口奶也不肯喝,就在李衡来之前还是不肯的,这会儿却偏偏喝的专心致志,一副饿了许久的模样。

    大胡子看着这个孩子也不禁心疼起来,心疼之后又开始在屋里转圈圈琢磨该怎么从这个是非之地逃离出去。

    刘玉瑶自然不知道孩子现在的处境,满脑子就一个想法,刚才李衡那一下子可真疼啊,长这么大,她何曾吃过这种亏。

    看着窗外的暴雨来去匆匆,她连叫两声:“疼疼疼。”

    正在伺候她更衣的丫鬟们顿时不知如何是好了,不知是谁,大着胆子说了一句:“姑娘,您也算是好的了,王爷未曾对您动手。”

    “这叫算是好的了?那要是不好呢?是不是就得拳打脚踢了?”

    丫鬟们彼此对视一眼,默默点了点头。

    刘玉瑶小心翼翼的问她道:“这么说,你们都挨过他的打?这李衡未免也太跋扈了吧!”

    都说太子不仁,那不过是他表面上装出来的,私底下在东宫倒不曾见他对谁不仁过。

    见她们几个摇摇头,刘玉瑶又松了一口气:“也是,他一个王爷何必跟你们这些人动气。”

    “王爷若是跟我们动气,那奴婢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什么?有这回事?!”刘玉瑶大骇:“那你们说的动手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又彼此对视一眼道:“是对王妃娘娘。”

    “什么!”她一巴掌拍在桌案上这才觉得浑身无力,这一下子还摔的手疼,这份疼痛转嫁到对李衡的不满和对刘玉环的心疼上面来,又不禁怒火中烧。

    几人见她生气了连忙宽慰道:“所以我们觉得姑娘是极为好说话的人,千万不要惹怒王爷,若是王爷真的生气了,您也不是王妃,那生生死死还不是跟我们一样。”

    “就是,不管怎么说,保命要紧。”

    难姐难妹们的一声声忠告让刘玉瑶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她现在倒是不担心李衡对她动手。她本江湖儿女,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她担心自己之后,玉环该如何自处。

    “奴婢伺候姑娘更衣。”

    她点头,任她们将自己外衫褪下,方才摔在地上的地方已经一片青紫之色,看上去分外骇人,轻轻碰触一下就觉得一阵酸疼。

    这要是在以前,马背上打打杀杀,就算红刀子进白刀子出那也没什么。

    可是放在现在,她被李彻在宫里头养的一层细皮嫩肉,再被这般欺负,心里那个委屈啊。

    夏日里的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半下午的时候暴雨停歇,但那淅淅沥沥的小雨仍然连绵不断。

    这是秋雨即将到来的前兆,一层秋雨一层凉。

    下小雨的时候天气已经觉得分外凉爽了,京中四处都可听到暴雨过后排水沟渠哗哗啦啦的水声。

    大雨刚停,四队轻骑就由京城四门分别冲向了四个不同的方向,在找人方面李律不似四皇子李徇那般沉着冷静。

    眼下京中寻人未果,又恐人已出京,思前想后到底还是不放心,这才时隔多日之后派人往四个方向沿途打听。

    其实在李律的心中,李衡和皇后的嫌疑本是最大的,但假的太子妃进宫之后,皇后并未拆穿,反而还信了个十成十。更可怕的是,在和太子妃的交锋当中,还隐约可以看得出皇后要对此人下手,由此可以预见,母后对于太子妃消失一事真的是毫不知情。

    若是母后和五哥的嫌疑排除了,那可就当真难办了,会是谁呢?

    这边李律在府中寝食难安,时不时的还要为东宫的替罪羔羊拿捏一把冷汗。

    殊不知宫中那位此时正张罗着去给一国之君请安,要送到御前的东西不敢有丝毫差池,都是她一一张罗出来的。

    核桃露,杏仁酥不过都是些普通的吃食,但因为做法的不同,吃到嘴里的味道也不尽相同。

    焦嬷嬷先尝了一块杏仁酥,又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核桃露,冲着太子妃竖起一个大拇指道:“好吃,好吃,娘娘的手艺反倒比离宫之前好了太多了。”

    刘玉瑶莞尔一笑,眉眼间尽是无尽风华,看的焦嬷嬷也不禁羞赧几分,只觉得自己和她站在一起却如云泥之别,真是说句话都有点自贬身份。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太子妃生了皇长孙,整个人恍如脱胎换骨,言行举止无不彰显闺秀本质,并且让人肃然起敬。

    这要是搁在以前,她焦嬷嬷岂敢在这位面前耀武扬威。

    “嬷嬷觉得没问题就行,那咱们走吧。”

    “是。”寻芳忙嘱咐人带上吃食,自己亲自抱着皇长孙,与弄影一左一右护送太子妃登上肩舆轿撵,摆驾养心殿而去。

    一场暴雨过后,阳光已经撕裂云层投下一束束光线。

    而与此同时,小雨未歇,仍旧淅淅沥沥,远处半空横亘着一条不长的彩虹,却是如此色彩斑斓。

    一顶芳云华盖挡住向下泼洒的雨水,太子妃端坐在轿撵之上,怀中抱着娃娃,神情自若。

    自太子妃回宫以来,整个人就在东宫之中深居简出,不少人甚至传说太子学着定疆王呢,知道太子此番凶多吉少,自己也要避嫌,所以不肯离开东宫。

    但也有人说,她虽是太子妃,但也是皇后的亲侄女,此番正好和太子撇清关系,力求太子倒台之后皇后能给她多多庇护。

    直到此时她人出了东宫,那些蛰伏在廊道拐角,栏杆前后,门扇后头的宫女太监,不管来自哪个宫室,都出奇的达成了一致偷窥太子妃的招摇过市。

    每当有人迎面碰上,躬身垂首,等着太子妃的銮驾一过去,就有人呼啦啦的围了上来,纷纷询问。

    看到太子妃了?看到皇长孙了?太子妃精气神怎么样啊?是否削瘦,是否生病啊?

    皇长孙又长的如何,像太子,还是像太子妃啊?是胖是瘦,是美是丑啊。

    被问的人哑口无言,想了半天才想到最关键的一点:“太子妃脸上又道疤!”

    疤?

    “你这脸上的疤是怎么弄的?”

    果然,首先引起那位一国之君注意的并非是摆上来的香甜核桃露,而是太子妃脸颊之侧那一道骇人的疤痕。就如好好一张美画被谁不小心泼上了墨汁,脏了脸不说,还再难还原到原来的神态美丽。

    刘玉瑶刚被赐座,听闻此言,微微一笑抬头与那一国之君说道:“父皇,此事不提也罢,自儿臣回宫之后,那些人总是围着个疤问来问去的,儿臣都被问烦了。”

    寻芳抱着怀中的孩子小心翼翼的看了弄影一眼,见她目光清淡,面无表情站在太子妃身后好似一尊门神,就知道她对太子妃模仿刘玉瑶的神态举止还算满意。

    一国之君呵呵笑道:“既然能跟别人说那么多遍也无外乎再跟朕多说一遍,说吧。”

    “父皇不如尝尝儿臣的核桃露?”她歪头一笑,小女儿家的灵动活灵活现。

    明晰帝看着面前的那盏核桃露,刚抬手端起来,就被万福安阻止,忙不迭的要拿银针试毒。

    后者却没好气的将人推到一边,端起核桃露喝了两口,放于桌案之上久久回味:“手艺见长。”

    “父皇谬赞。”太子妃又道:“现如今眼下虽然依旧炎热,但已经是夏末秋初,早晚凉爽,父皇少贪些冰凉之物,多吃些补身子的,喝些热的,千万保重龙体。”

    “你让朕保重龙体,朕就要乖乖听你的话了?”

    没想到他会这么跟自己说话,说是朋友也不像,堂堂一国之君,口吻倒似孩童一般,这才发觉太子妃在他心中地位果然不低。

    只听明晰帝又继续说道:“既要朕保重龙体,朕也得关心关心你,说吧,脸上的疤到底哪来的,若是不说,朕有的是法子知道。”

    “也没什么大碍,只是当初往行宫去的途中遭遇刺客,好在儿臣福大命大,保住了性命。”

    “哦……”明晰帝的轻轻应了一声,眉头紧蹙:“可你却毁了容貌……”

    “容貌毁了不算什么,这不是命保住了吗,要是小命不保,我要这张脸还有什么用处啊?”

第四百六十六章 糊涂东西

    “容貌毁了不算什么,这不是命保住了吗,要是小命不保,我要这张脸还有什么用处啊?”

    听她如是一说,明晰帝粗狂的声音哈哈笑了起来,惹的守在养心殿外头的宫人都忍不住纷纷向里面侧目张望。

    真的是许久未曾见陛下笑的这么开心了,太子妃一来就好像扫清了所有阴霾,虽然这阴霾的罪魁祸首是那还被关在牢中的太子殿下。

    笑过之后本以为他会问起刺客一事,但却直接说道:“给朕看看那小东西。”

    寻芳连忙将怀中襁褓抱到万福安的手上,后者接了孩子又小心翼翼的送到明晰帝的怀中,不忘挤出一脸讨好的笑容道:“陛下,长孙殿下还醒着呢。”

    看着襁褓中的孩子,那位一国之君抿着嘴巴,粗粝的胡茬看上去都在微微抖动,半晌之后终是说道:“稚子何辜……稚子何辜……”

    座下太子妃与弄影默默对视一眼,并未说话。

    只听万福安又连忙笑道:“长孙殿下真是和陛下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爷孙俩简直太像了!”

    这万福安在宫中浸淫多年,深谙溜须拍马之道,此番太子朝不保夕,所以他是连太子一个字都没提,直接跳过了太子,拿着皇长孙和那做爷爷的来进行对比。

    这句话直接说进了一国之君的心坎里,可一想到牢中的不孝子,明晰帝又深深的蹙紧了眉头。

    若是太子罪名坐实,太子妃和这孩子都不能幸免于难,他岂不是又要失去一个孙子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顿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上天发怒,所以到老来孙辈屡遭夭折。

    这么一想,怀中襁褓就更加不舍得放下了。

    “是挺像的,宫里许久没有喜事了……”

    万福安趁机说道:“那不如等长孙殿下满月的时候好好热闹热闹。”

    明晰帝的脸色又一瞬间变的难看起来,他摇摇头并未理会万福安说的话,只是盯着襁褓的眼神多了几分深邃。

    一直到太子妃等人离去,他才一声呵斥万福安道:“糊涂东西!”

    万福安吓了一跳,想起自己之前说的话,终是没敢吭声。

    “太子的案子进展如何?都过去多长时间了!”

    在他的嘴中听到了不耐烦的话,万福安连忙说道:“陛下……奴才听说,大理寺那边已经出结果了,周大人几次要上呈陛下都被朱晚照给拦了下来……”

    他人在禁宫当然不可能知道宫外发生的事,周文胜也还没糊涂到跟一个宦官说起朝中大事。

    此话只怕不是周文胜说的,而是洛清王说的。

    明晰帝也未拆穿,只是问道:“李衡怎么说?”

    万福安眼珠子一转,回答的倒是紧身:“王爷说当初陛下让他协助大理寺断案,他只是从旁协助,这断定一事还得由周大人来,周大人既然没打算跟陛下说,想必其中还有蹊跷之处没有查看明白。”

    “你是收了老五多少好处,为他说这么多好话?”

    “奴才不敢!”万福安一听连忙匍匐在地,倒是战战兢兢。

    “你起来,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倒不如以前老实了,该说的不该说的自己都拎不清,唉……”

    听他叹了口气,似乎在为他万福安扼腕,又或许是有几分无奈的忧心,后者愈发羞愧不已:“奴才知罪。”

    “让朱晚照查去吧,查去吧!”

    他话音落下,万福安的眼珠子就又不自觉的转了两下。

    带着皇长孙回东宫没多久,淅淅沥沥的小雨也都停了,只是到了晚间,天气转凉,寻芳忙着指挥宫人将门窗关好。

    “这一天天的凉了,也不知太子殿下如今如何了。”焦嬷嬷站在窗下,一脸忧色,低低叹气,说着还抹了几滴眼泪。

    只听寻芳说道:“嬷嬷不必挂怀,沈将军现如今仍在府中平安无事,可见陛下并未真正动怒,否则哪还等什么罪证确凿啊,现在就该把沈将军拿下才是。”

    “陛下仍然忌惮沈家。”刘玉瑶坐在榻上,端了茶盏吹吹上头的浮沫,眼神坚定道:“陷害太子之人想趁此机会对沈家打击,殊不知沈家若是能动,陛下也不至于隐忍多年。”

    “娘娘说的甚是在理。”寻芳看太子妃的眼神多了分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欣赏。

    然而焦嬷嬷回过头来,依旧忧心忡忡的说道:“若是罪证确凿,就算无法动沈家,也能削弱沈家兵权,陛下何乐而不为?还有太子殿下,若是能保全性命,这太子之位恐怕也坐不住了,说不定还会被贬为庶民。”

    她的担心不是没可能,只是眼下谁也说不准,这个案子到底要怎么判,而他们只是女流之辈,身处深宫,什么忙也帮不上。

    刘玉瑶喝了一口茶淡淡说道:“眼下走一步看一步,太子殿下毕竟是陛下的亲生儿子,陛下就算再怎么不喜,也不会厚此薄彼,只要人活着,就能有办法。”

    “娘娘说的是。”焦嬷嬷被她几句话宽慰的心中舒服了很多。

    内室的婴儿哇哇啼哭起来,寻芳赶紧去抱了出来,笑着对刘玉瑶说:“殿下睡醒了,估计是饿了呢。”

    “让奶娘喂喂吧。”淡淡说了一句话,那端坐原地的太子妃并未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停留过长时间。

    焦嬷嬷见状不免有些心疼这个孩子,从寻芳手上接过来之后就道:“娘娘纵然为太子殿下忧心挂怀,那也是无能为力,眼下这个在眼前的还不得好好疼着?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太子殿下的骨肉啊。”

    太子妃向焦嬷嬷看去,淡淡一笑,并未多言。

    只听寻芳赶紧转移话题道:“陛下说长孙殿下和他很像呢,奴婢实在就不懂了,为何这孩子一团稚气,圆乎乎的看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就能看出他像陛下了呢?”

    寻芳不说焦嬷嬷还没注意,仔细盯着那孩子看了一会,也不禁笑了起来:“像太子殿下,更像陛下,等长大了就更像了。”

    刘玉瑶但笑不语,只是微微摇头。

    她若是知道这个孩子只是市井买来充数的,只怕又得立马说不像了。

    寻芳的话她能回答,左不过是他们对血统的期望,就算不像私心里也是觉得像的,那也是一种自己后继有人的证明。

    第二天早朝过后洛清王李衡就知道了太子妃带着孩子去给皇上请安的事情了,若非皇后提前说过自己见过太子妃,他绝对会当着众人的面震惊失色。

    李律注意观察着李衡脸上的表情,见他未曾有什么变化,又不禁开始怀疑真正的刘玉瑶消失的事难道真的和她无关?

    他不过就是偷听万福安对李衡说了什么,如今听完了,为了不引起注意又开始跟着大多数的官员向宫门走去。

    然而李衡去的方向是凤藻宫,万福安就一路尾随在他的身后。

    “陛下已经知晓大理寺出了调查结果,老奴也没说结果是什么,陛下就说,让刑部继续查吧。”

    李衡一边缓步前行,一边琢磨着万福安话里的味道。

    “老奴当然是据理力争啊,希望陛下不要总是偏袒太子殿下,但陛下估计是碍于沈将军的面子,还呵斥了奴才,说不该说的不要说!”

    李衡微微一笑:“辛苦公公了。”

    “这哪叫辛苦啊,老奴现如今和王爷一心,自然要急王爷所急。”

    “让刑部查吧,此事不宜一拖再拖,刑部若是查不出个什么来,父皇自然也没别的法子。”

    “就是说。”

    只听李衡又道:“太子妃可安好?”

    “好着呢,奴才本以为太子殿下生死难定,太子妃娘娘必定寝食难安,昨儿见了也是红光满面,体态丰腴,丝毫不受太子的影像。”

    李衡点头:“那就好。”

    “王爷没什么事,那奴才就先行告退。”

    “公公走好。”

    万福安慢下脚步,李衡依旧是往凤藻宫去,他则不动声色的转上了另外一条路,又转去了养心殿的方向。

    李衡到了凤藻宫,将万福安的话跟刘皇后一说,后者一声冷笑道:“本宫就知道他人老了,心也老了,现如今倒是开始学着慈悲了!”

    “想来,父皇也是碍于沈家。”

    因为沈家兵权在握,所以此番陷害太子于沈家勾结意图谋反就显得轻而易举了。

    也是这个兵权在握的原因,那位一国之君不敢轻易定罪,生怕激怒沈家,大军围攻皇城逼自己退位太子。

    所以他让刑部也查,一是为了拖延时间,二是为了将来定罪的时候不至于让太子和沈家太难看,毕竟他也是动用了各方能耐将此事彻查多遍了。

    “太子这次怕是死不成了……”想到沈苍勤,刘皇后也不禁长吁短叹起来:“沈家一日不除,太子就高枕无忧。”

    李衡眉头微蹙,再抬头的时候与皇后双目对视。

    母子俩似乎达到了某种共识,只见皇后微微点点头,似乎默许了他的做法:“一定要做的干净一点……”

    纵然心中不愿,但他也并未当着皇后的面拒绝,只是点头应了一个是字,接着忧心忡忡的出了凤藻宫。

    一路上他都在琢磨万福安的话,生怕自己理解错了什么大意。

    直到走到东宫的门口,他才开始确定,看来那位一国之君真的不打算让太子死……

第四百六十七章 你让我怎么办

    抬头看了看东宫的圆门,不知里头是什么光景,较之自己上次来的时候反而热闹多了。

    早先太子被捕,太子妃人在行宫,整个东宫也死气沉沉的。

    虽然现在太子生死难料,但起码太子妃带着长孙殿下回来了,一切的一切都在向好的一面发展,所以还能听到东宫之中时不时传来几人说笑的声音。

    李衡正打算离开,身后却传来行礼之声。

    “奴才见过王爷。”

    回身一看,正是太子近侍小安子,只见这小子长的虎头虎脑,一脸精明,跪下行礼的时候还时不时的拿余光去小心翼翼的瞥他。

    李衡眉眼微微一垂,道一声:“免礼。”

    小安子正待要急急回东宫去,就听李衡又叫住他道:“太子妃的身子可好了?”

    小安子眼珠一转马上答道:“娘娘大好了。”

    “那本王去看看。”

    说着就要跟小安子进去,他一愣神的功夫,这位洛清王已经步履生风的从自己面前走过去了。

    “王爷!王爷!”小安子赶紧又提步追上,一连叫道:“王爷!只怕于礼不合!”

    李衡却是看都未看他一眼,就连他张开手臂拦在自己跟前也是一把推开,径直向刘玉瑶所住的临湖小院而去。

    小安子心下大骇,以前只觉得李衡是一位柔弱书生翩翩君子,却不想他的力气竟然也这样大,今儿是怎么把他给惹急了?

    心下想着又赶紧追上去,拔高声音道:“王爷!王爷!您这样擅自闯入,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了!只怕坏我家娘娘清誉!”

    这话一说出口似乎生了一点效用,李衡竟然还真就止步不前了。

    他越过小安子的肩头看了一眼,眉目微敛,似乎带着几分质疑,几分讶然,最终化作一分戾气,转身沿着来的方向大步离去。

    小安子回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的梧桐树下,一张案几端正摆放,女子素衣钗环,皓腕提笔,正在专心致志的作画。

    “太子妃娘娘?”小安子惊叫一声,又看看李衡离去的方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李衡回了王府之后就径直去找刘玉瑶了,他一脚将房门踹开的时候并未在那扇屏风前看到自己想见的身影。

    “人呢?”他怒声质问。

    一旁宫人赶紧答道:“回王爷,姑娘说想出去透透风……”

    “我问你人呢!”

    “在屋后……”

    他又大步向屋后行去,这方小院平日里很少敞开,这次就算有人住了进来依旧是大门紧闭。

    所以刘玉瑶活动的范围也就只剩下屋里,门前,以及屋后了。

    夏日已尽,屋后墙上一丛蔷薇正开的一片颓败,接近荼蘼之色。

    当他快步行至屋后,看到那人之时,竟不觉松了口气。

    只是屋后一座枯井,高高的石台之上,她正坐在上头,也不知在看什么,双眼无神的盯着天上的光景。

    “玉瑶!”李衡惊叫一声。

    她被吓的一个晃荡,加之身体无力,整个人向后倒去。

    男人见状快步奔上前去,一把抄了她的腰身,就稳稳扶住。

    虽是短短几步,就足以让他气喘吁吁心跳加速,好不容易将人扶稳,又不禁咬牙切齿的看向了她。

    刘玉瑶自他的眼底看到连自己的身影,却又看见他又急又气的模样,还没待她开口,就听李衡怒声向周围的人斥责道:“谁让你们带她到这里来了!谁让你们让她坐在这里的!拉下去!杖毙!”

    周围伺候的人一看到李衡的身影窜过来就自知小命难保,此番听他呵斥一个个吓的面如死灰,跪在地上就呼天抢地的求饶。

    刘玉瑶一把抓住李衡的衣袖,急忙为她们争辩:“是我自己要来的!是我自己要坐在这里的,你要是生气就打我一顿出气!为什么动不动就要为难她们!”

    “你听错了,不是为难,是让她们死!本王府上不养这些没用的东西!”

    “王爷!王爷饶命!王爷饶命!”一群人跪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

    刘玉瑶真的又气又急:“她们虽然是奴婢但也是一条人命!也有父母亲人!也有兄弟姐妹!你这样说杀就杀!让她们的亲人怎么办!”

    “还愣着干嘛!拖下去!”

    侍卫冲上来就这些哭喊的丫鬟拖了下去,刘玉瑶简直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要知道,就算李衡在她面前已然暴露出了本相,但她仍然不相信这个男人居然可以随随便便的草芥人命。

    “李衡!你真是一个暴君!真是一个疯子!天底下没有人比你还心狠手辣的了!”

    “为了你,我可以更心狠!”他盯着面前的人说出出这句话的时候,刘玉瑶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男人一把将人从井沿上抱下来,不给她丝毫挣扎的机会,直接就抱着人往内室走去。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如此对待,刘玉瑶无从挣扎,只是想到刚才几条人命因她受到牵连,心中到底还是惴惴不安。

    “李衡,你能不能饶了她们?”

    “不能!”

    “为什么!我不是说了吗,都是我要去的,你有气就对着我来撒!”

    男人的目光紧紧将她锁定,待将人抱进内室放在榻上,他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我怎么舍得对你撒气!”

    “哼!”对他的话,刘玉瑶嗤之以鼻,她被推倒在地,现在身上的青紫还没消呢。

    李衡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忽然间手脚无措的将她的脸转了回来,让她面对自己,嗫嚅着双唇道:“你知道……我刚才,多害怕吗?多害怕吗!你行动不便,她们不能照顾好你,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就算将她们五马分尸也不足以平息的我愤怒!我要是不让她们死还怎么在府中立威?以后她们人人都可以不把你的性命放在心上了是不是!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你让我怎么办啊……”

    说到最后,双手颤抖的捧住了她的脸庞,喃喃自语却又一脸哀伤。

    “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这样充满疼惜的言辞若是听在别人的耳中必然会为之所动,然而刘玉瑶是什么人,她恨恨看了男人一眼,真想将他这张脸上的伪善连血带肉的撕下来!

    “你就是个疯子!”除了这句话,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

    “我就算疯,也是为了你,你真的一点也不为之所动?”

    “我只想杀了你!”

    一句话说的李衡身形一震,四目对视,他在她的眼底看到了深深的仇视,似乎不敢相信,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喃喃问道:“为什么?你还在生我的气?我错了,我之前不该那么对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真的错了,玉瑶,我不该那么对你,不该。”

    后者却道:“你先是陷害我的相公锒铛入狱!又让我和小宝骨肉分离!还给我下了软骨散让我动弹不得!你说我为什么恨你?!啊?你说啊!难道我不该恨你吗!”

    “成大事者哪一个没有一点魄力?”李衡反问她:“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吗?我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为了你啊!”

    “不要说了!”刘玉瑶将头扭到一边去:“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心里有的只是自己的杀戮和霸业,我和你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走!”

    男人慢慢松开钳制她的手掌,薄唇紧抿,慢慢转身离开了这里。

    后者恍如虚脱一般,瘫在软榻之上,想到方才那几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无辜惨死,她登时觉得眼底湿润。

    看看室内其他人,一个个也都惶惶不安,心生不宁。

    是她牵连了她们,也是她害了她们,如果能逃出去,就好了……

    李律最近很忙,不仅要忙着找刘玉瑶,也要忙着打听宫里太子妃的情况。

    找不到真正的太子妃,春生势必还要继续留在东宫,在深深宫闱中长大,没人比他更了解那个宫廷的可怕。

    若是太子罪名坐实,还不知要牵扯到多少人。

    想到这个可能,他又快马加鞭的直奔刑部而去。

    刑部尚书朱晚照正坐在廊檐下逗鸟,那是一只黑色的小鹩哥,看到有人来了一蹦一蹦的很是欢快。

    “主子!主子!今儿要写字吗!”

    李律虎步生风走过去就道:“你还有心思逗鸟,真不知道你是真急还是假急。”

    朱晚照见了来人也不起身行礼,微微一笑,眼底敛起一丝光华:“拖一天是一天呗。”

    “拖?!”李律听闻此言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若非伸手不打笑脸人,他真想对着这姓朱的来一顿拳打脚踢。

    “你倒是能拖,太子殿下能拖吗?太子妃能拖吗!若是父皇等不及了,到时候拿了大理寺的证据给太子定罪,我看你怎么跟我三哥交代!”

    朱晚照但笑不语,继续给鹩哥喂食,看的李律急不可耐,伸手就去拿笼子。

    他这才有些着急了,赶紧站起身来阻止李律的动作:“你急什么,怎么,太子是你哥哥,洛清王就不是你哥哥了?”

    “我!”李律顿时语塞。

    若是要给太子洗清罪名,那幕后黑手势必还要连根铲除,到时候多多少少肯定会牵连五哥和母后,这事,他比任何人都心知肚明。

    朱晚照见他不说话了,便又在他肩上拍了拍:“殿下有时候活的未免太累,世上哪有什么两全的好法子,纵然你担心太子牢中受苦,但也得为洛清王日后的境况想一想。但凡我朱晚照想查的案子还没有查不出来的,我拖延一天不是为了太子,而是为了洛清王啊,可以让他晚一天受牢狱之苦。”

    李律表情严肃,薄唇紧抿:“大人何不卖我一个人情?卖母后一个人情,只为太子洗清罪名,至于旁的……”

第四百六十八章 刑部刺客

    “大人何不卖我一个人情?卖母后一个人情,只为太子洗清罪名,至于旁的……”

    朱晚照听他如是说了,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李律,看的他有些无地自容。

    然而看归看,倒也没再说其他,只是抬手在他的肩上拍了拍。

    “马上就要立秋了,这个案子就算再怎么拖也不至于拖到秋后,等到陛下问起来,大人怎么说呢?”

    “殿下放心。”朱晚照气定神闲:“在陛下问之前,本官自会跟陛下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也好……”听他这么说,李律本以为自己的心情会轻松一些,有他打包票起码可以确定太子将会安然无恙。

    但是太子安然无恙则会代表此事也会波及旁人,届时……

    一想到这个可能,便又心事重重的出了刑部。

    朱晚照看着他的背影显得有些沉重,也并未说什么,只是一转身又去逗弄身边的那只鹩哥。

    “主子,主子!要写什么字啊!”鹩哥叫的欢快,朱晚照也是眉开眼笑。

    他这几天一直住在刑部,并未回家。

    早先习惯了家中多了一个人,待那人搬走之后不免觉得空荡荡的。

    不过好在离的近,每日里上朝下朝也都能并车而行,就算哪天不想住在家里了,也能赖在那人的府上,听他慷慨激昂的议论政事光是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

    等他一转身问自己的看法时,他除了咧嘴一笑,说句甚好甚好,竟不知怎么接他的话茬。

    他却恍如遇到知音,又好似自己的见解得到了师长的肯定,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会露出得意的笑容。

    殊不知,他朱晚照嘴里的甚好甚好是对人不对事的。

    现如今那人远发外地,要想再见一面难上加难,他知道自己着急了,想必有人比他还着急。所以当天晚上刑部中传来大牢失火的消息时,他一时间眉目凝重,一方面又松了一口气终于来了。

    刑部上下所有人马都奔大牢而去,提水的提水,抬沙的抬沙,力求将大火扑灭。

    这火烧的凶猛,不给人丝毫喘息的机会已经将大牢的门口烧成一片火海,隔着这片火海可以清晰的听到里头的囚犯哭天抢地的喊救命。

    朱晚照站在远处大声指挥着众人手脚麻利早些把火扑灭,叮咛着不能让牢里任何一个人伤到。

    虽然他表面上火急火燎的,但心里却是气定神闲。

    因为他知道这火烧不到牢里头,身为刑部尚书,每天要在这个门口来回走上好几趟,没人比他更了解。

    刑部大牢大门虽然说是木头打造,但是除了这扇门之外都是石头钢铁,顶多被烟火呛一呛,烧死倒是不至于。

    火光照亮了整个大院,朱晚照的目光却又向另一个方向看去。

    而此时在他看的方向,两条黑色的身影趁着混乱无人把守之际破窗而入一间厢房。

    刑部上下一片嘈杂,厢房里的人自然无心睡眠,听到动静他抬头的瞬间,一把明晃晃的长刀就对着自己横劈过来。

    李彻一个侧身急急躲过,翻身的瞬间其中一人又将长刀结结实实的劈在了床板上。

    就在长刀再向他劈来的时候,他不知何时居然从被褥之下抽出一把剑来,但听铿锵一声金属争鸣,一刀一剑死死抵在一起。

    另外一人见时机已到,对着他的心口就斜刺过来。

    李彻又飞起一脚将与自己对峙的人踢飞出去,纵身一跃,避开另外凶险一刀。

    若论上马杀敌,亦或者射箭搏击,他兴许还能占上一点上风,但这实打实的比武功,拼内力,他就远不如这两个江湖出身的刺客了。

    既然无法招架,他也不作逗留,再避开一剑的同时飞身出窗外。

    那二人追将出来,却冷不丁从天而降一张大网冲他们兜头罩脸的裹了下来。

    二人大惊失色,手上刀剑一顿乱砍乱劈,终于脱身之后,四方又飞身下来四个撒网的人,将他二人团团围住,与其交战。

    一看就是他们早有准备,二人心知肚明,眼下还是完成任务要紧。

    其中一人拖住那四人,另外一人冲着李彻袭来。

    没等他近身,又有一人跃至李彻身前,与他斗在一处。

    借着月光可以看清眼前拦路的是个女人,只是这女人黑衣黑发,眼神冷冽,恍如夜叉一般,尤其是她找找狠辣,不留丝毫情面,将刺客逼的节节败退。

    这场战斗有了弄影的加入很快就结束了,本想擒住两个活人,却不想那二人用早已藏在牙缝中的毒药自尽,弄影再去查看的时候已经都没的救了。

    与此同时,大牢那边的火也都扑灭,留着师爷带人勘察现场,清算损失,调查火因,朱晚照又带人急急往太子这边来了。

    一进小院,看到地上躺着的两个人,他竟微微一笑:“还好,今天没有白白忙活。”

    李彻负手行至那两个刺客跟前,他眉眼微眯,笑意加深:“可惜死了。”

    “死就死了吧。”朱晚照无所谓道:“自尽也好,省的脏了我们的手。”

    李彻又对弄影使了一个眼神,她应了一声上前,在那两人身上一番搜查,最后对他们摇摇头,看样子是一无所获。

    “殿下……”弄影蹙眉:“眼下该当如何?”

    “你不该问我,该问的是朱大人。”李彻哼笑一声,回答的倒是不紧不慢。

    弄影又看向朱晚照,却不想他竟然比李彻还要气定神闲:“啊?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说着又对李彻拱手笑道:“时辰不早了殿下,早点歇着吧。”

    “我只怕自己睡不着。”

    “哎呀,是下官的不是了。”只听朱晚照一拍脑门叫道:“这里是刑部,自然没有东宫里头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将您围绕,要不要下官往百花坊走一趟,给殿下寻觅几位合心意的?”

    李彻抬手指着他道:“希望明天就有人参你一个淫官之罪!”

    “哈哈哈哈!”得了扣头上的便宜,朱晚照很是得意,一边又对李彻说道:“下官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先行告退。”

    带着人将尸体拖走,朱晚照不知道李彻今晚能不能睡着,反正他可以睡个好觉了。

    一连几天都在焦急等待,稍微有点动静就能惊醒,今晚过后,总算能过太平日子了。

    待所有人都离开,弄影见李彻还在坐在床边挑着灯花不说话,就打算转身去外拓守着,却听李彻叫了一声道:“回来。”

    想到刚才朱大人开的玩笑话,弄影又不觉双颊一红。

    只是室内烛光昏暗,看的不是很真切,她脸上的绯色也都被掩盖在阴影之下。

    “太子妃在东宫可好?”

    一个怔愣,方惊觉他在说什么,想了一下点头应道:“还好。”

    李彻的表情在烛光背后显得有些肃穆,他定定盯着弄影看了好一会,才又问她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弄影答的倒是非常痛快。

    她越是如此,李彻就不免更加疑心:“太子妃做事容易冲动,你和焦嬷嬷平时要多看着她一些,千万不要让她一着急就乱来。”

    “是。”

    “你告诉她,凡事都在本太子的掌控之中,让她不必担心,用不了多久,我们一家人就能团聚。”

    “是。”

    见弄影自始至终就低着头不肯多说,李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说道:“既然如此也没别的事了,你回去吧。”

    “奴婢在此保护殿下。”

    “我这里用不着,今晚之后你我都可高枕无忧。”

    “可是……”弄影还要说什么,却被这个男人抬手阻止。

    他年轻坚毅的脸上写满了不可违抗的执着,又冲弄影挥挥手,她只得退下。

    出门之后她也并未急着回东宫,只是趴在屋顶的死角,将自己隐藏起来,等着看是不是还有什么变故。

    但一直等到下半夜都没等到一个人影,临走之前,她又往太子的厢房看了看。

    室内布置虽然简单,但却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太子披头散发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也不知他在想什么,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光是这么看着就让人不免揪心,弄影索性也不看了,脚尖一点,纵身而去。

    月色之下,她的身影矫健而又迅速。

    在她脚下,皇城根中,无数的达官显贵的深宅大院显得极尽奢靡。

    平日里京中百姓就算知道这些宅子豪华也无从窥探,而她从屋顶上看就不一样了,那些小桥流水,假山石亭,又有灯火通明,丝竹管弦,当真是一片**。

    然而她却不曾逗留,直奔一座深宅而去。

    那是洛清王的府邸,从早先听说七皇子怀疑刘玉瑶在洛清王府上的时候,她就一直想要来看看。

    但是来了才发现,这里院门层叠,环环相扣,根本无从下手。

    她专挑偏僻的地方寻找,加上入夜无灯,要找人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找了一个时辰还是一无所获,反而还惊动了王府之内的戍卫,她也只好抽身而去,盘算着改日再来这里一探究竟。

    回到东宫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她一把将房门推开,就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

    焦嬷嬷神款体胖,不动如山的坐在桌边,一下子将室内大半的空间占尽。

    只是她的脸上一片青灰之色,神情凝重略带薄怒,看着弄影回来了才幽幽开口说道:“我还琢摸着呢,你这几天都往哪跑的?你弃太子妃于不顾,在外面撒的倒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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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财怎么了,山贼不都贪财吗!可为了一箱金子将自己送上腹黑太子床榻的山贼,古往今来就她一个了吧?大婚之日让她与太监拜堂不算,居然还命别人与她洞房!九龙夺嫡?后宫争斗?虽然和她没什么关系,可她也不是任人捏扁搓圆的软柿子!待她降服桀骜太子叱咤宫廷,没有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她宁愿继续去做那逍遥的贼大王!冒牌太子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冒牌太子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冒牌太子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