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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笙     冒牌太子妃txt下载     冒牌太子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二十九章 亲疏远近

    “她不敢,除非她想自掘坟墓。”

    “她要是敢那可就晚了,十个她,不,一百个,一千个她都换不癞我一个小宝!”

    男人失笑,在她背后轻轻揽了一下。

    前面帝后二人已经登上轿撵先行一步,后面一众皇亲国戚也一一跟上,太子夫妻二人却不急着走。

    刘玉瑶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瞧着人都忙着簇拥帝后二人前行去了,她推开身边簇拥着的宫人,冲不远处站着的太监招招手。

    长安殿的内监总管常喜快步行至跟前,他高高瘦瘦的个头在人群中分外扎眼,众人给他分开一条路来。

    常喜正要跪地行礼,却被李彻虚扶一把,让他不必多礼。

    刘玉瑶则与他丝毫没有主仆之分,一边献宝一样的把小宝往他怀里送,一边说道:“小宝,让阿公抱抱,这是阿公,以后你长大了要好好孝顺阿公。”

    “啊啊!”小家伙倒是赖着不觉,又伸着小手去攀常喜,后者喜不自禁的将娃娃接了过去,又倍感隆恩,激动的不能自已。

    “奴才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李彻却笑道:“没事,等他长大了,你也未必还活着了。”

    “怎么说话呢!”刘玉瑶不乐意了,在李彻的身上打了一拳,后者哭笑不得。

    “玩笑话你都听不出来。”

    “玩笑话也不能说,阿公能长命百岁!”

    自从上次和皇后一起来长安殿为明晰帝祈福之后,她被常喜成功‘解救’知道了一些曾经贞元皇后的事情,就对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太监格外在意。

    不仅仅因为他伺候过贞元皇后,忠心为主可歌可泣,更大的原因是在这毫无人情冷暖的宫中,有他和焦嬷嬷不至于让失去了母亲的李彻成为那真正没有心的行尸走肉。

    感恩他们让自己遇到了最喜欢的那个他,无论是笑的,还是哭的,是闹的,还是安静的他,每一面都是她最喜欢的,而这一切,都拜这两人所赐,所以哪怕焦嬷嬷再对她挑三拣四,她也都乖乖的听着而不是像个叛逆的女儿一样顶嘴。

    明晰帝走了一会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太子夫妻二人才上了轿撵跟上来,拉出老长一段距离,纵然离的远也能看到他们身边的常喜。

    过往之事纷纷浮在眼前,心中亦是百感交集。

    但听身边‘咚’的一声,却是万福安只顾着回头张望,一脑袋撞在轿撵上了。

    明晰帝似笑非笑道:“你这是要干什么?想不开了?”

    万福安告罪,嬉笑道:“奴才眼瞎了。”

    “朕看你不是眼瞎,是眼馋吧?照理说太子妃统共没和常喜见过几次,却与他情谊深厚,你心里不舒坦了?”

    万福安又一脸苦笑:“陛下别打趣奴才了,咱们做奴才的不管主子喜欢不喜欢,都应该尽力服侍伺候主子才是,就不该存这些小心眼。”

    “你还真应该多存点小心眼,怎么人家常喜就有这个本事?你有本事了,也让太子妃叫你一声阿公啊。”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虽然嘴里道着不敢,但是心里不舒坦是真的有。

    他本想着,不管以后将来谁做皇帝,能不让他殉葬,或者将他继续留在清泰殿做内监总管,或者放他出宫养老安享晚年都行,这一声阿公就算叫了他也不敢去答。

    只是照这个情形来看,太子大有卸磨杀驴之势,自李衡败了他对自己的态度可谓是逆天之变,连以前遇到自己时的笑脸都懒的伪装了一般,似乎笃定了他已经没用了一样。

    这一点让万福安着急,担忧,心里抓敢挠肺一般的难受。

    待銮驾移到泰安殿的时候,宫人已经将宴上美酒佳肴准备齐全了。

    其中不少人都看到了刚才太子夫妻二人与一个老太监关系亲密,这时候有人便忍不住说起当年常喜在宫里头的事情,也是难免有人要唏嘘一两声。

    刘玉瑶坐在一旁听了才知道常喜在宫里人缘果然不错,这种不错的人缘和万福安不一眼,他虽然人缘也好,谁遇见了都客客气气的,那是因为他狐假虎威的缘故,客气的不是他,而是他背后的主子。

    常喜就不一样了,虽然自己的主子死去多年,自己又在长安殿名不见经传,每日守着些牌位过活,当别人还是喜欢他,那种肃然起敬的喜欢。

    “当年常公公还曾跳水里救过我呢。”许久未见的大皇子坐在太子身侧,唇上留须,增添许多成熟的稳重。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记得?”

    “哈哈哈,那时候还在王府,你也小着呢,不记事的。”

    刘玉瑶反倒是一直在注意观察大皇子的王妃,只见她端庄的坐在身后,锦绣华服没有半点褶皱,一板一眼好像不会说笑的娃娃一般。

    “出云郡主没跟大哥一起进京?”李彻将话题转了,为的就是让刘玉瑶插进话来。

    果不其然,她马上把脑袋伸了过来“出云郡主?”

    “嗯,大哥的次女,你在皇陵行宫的时候出生的,你大概不知道。”

    知道大皇子曾有一位小郡主不幸夭折,嫡孙尚未出生,两位比太子年长的哥哥也不敢擅自生养,唯恐生个儿子过继给正统做嫡子。

    好在这次王妃有孕,生下的是个女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不久之后传来太子妃产子的消息,大皇子和二皇子这才敢再去要孩子。

    “真的?带来了吗?”果不其然,同是做娘的人,坐在一起就要聊聊孩子。

    看着眼前这灵动跳脱的太子妃,大皇子的王妃温婉笑答:“丫头肠胃带寒,经常吃坏肚子,奶妈的喂过也是喝了就吐,担心她会水土不服,所以这次没敢带到京里来,等大一点的吧,大一点兴许会好些。”

    李彻轻笑一声,端起酒盅来与大皇子碰了一盅,席间皇亲国戚彼此寒暄,也多是许久不走动不来往的,这次皇长孙的百日宴将他们聚在一起,少不得要互通有无一番。

    “咱们家这丫头忒没用了,比长孙殿下这个弟弟要大上两个月,现在看来还没长孙殿下重,没长孙殿下个儿高呢。”大皇子也附和。

    刘玉瑶却摆手说道:“哎?话不能这么说,姑娘家的都是金枝玉叶,跟咱们家的臭小子不一样的。”

    太子看她一眼道:“是吗?我怎么没看出你金在哪里,玉在哪里。”

    一记白眼伴随着撒娇一般的在他身上掐了一把,刘玉瑶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大皇子夫妻二人一旁看他二人互动,几乎惊的快要跌下下巴了,然而又不得不干咳一声,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这还是自己当初离宫时那个嚣张跋扈的太子殿下了吗?那时候别说谁掐他了,就是奚落一句就无异于老虎屁股上拔毛,现在看来,有人显然已经把‘拔毛’的技艺练到熟稔!

    “等下次进宫的时候带来给我们看看吧,让小宝和姐姐认识一下。”

    “是,臣妾遵命。”大皇子妃笑答。

    刘玉瑶又道:“不要用这种口气说话,咱们私下里就是好姐妹。”

    “这叫妯娌!”太子一旁提点。

    “对,就是好妯娌!”

    大皇子与皇子妃笑容更深,与他二人一来二去的聊的多了,彼此之间也没了之前的拘束,反倒饮酒欢笑,好不自在了。

    然而这一切看在皇后眼中只觉得危机更加重了几分,当年太子为求自保算是得罪了所有的兄弟,没想到多了一个刘玉瑶,又把这些兄弟的感情给拉近了。刘玉瑶啊刘玉瑶,本宫还真是小瞧了你,既然是本宫亲手把你送到太子跟前的,那便也亲手把你毁了才叫一个痛快!

    “宫里头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一国之君坐在首位,并未饮酒但却已是神态微醺,看着满目之中皇亲国戚皆是熟识之人,都是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叔伯还子女侄甥,不觉间双目有些恍惚,时间过的真快,上次坐在这里的有些老人再也无法回来了,而上次不曾出现过的年轻人也已经登堂入室。

    时间过的真快……

    “朕今天高兴,祖宗们也高兴。”

    一群人停下交谈宴饮,静静看着那位老者,听他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感慨的话。

    “在长安殿的时候,祖宗们看到朕的长孙都挺高兴,他们知道这个孩子将来一定是能成大器的,他们也一定会庇佑这个孩子,若是天命所归,朕希望能看到他长大的一天。”

    “父皇长命百岁!还要看着长孙殿下娶妻生子呢。”嘴甜的六皇子率先拍起了马屁。

    一国之君笑了笑,并未多言。

    倒是一旁皇后已经不动声色的变了脸色,她扫了一眼在座的,大皇子二皇子已经不成气候了。

    四皇子纵然文才武略卓悦非凡,但他无心皇位权势,老六却是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他心里说不定就在盘算着太子和自己的儿子斗个两败俱伤去捡个现成的。

    老八和老九年纪不大,要想争想抢,那也得再过个十年八年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就当她以为自己的劲敌就只有太子的时候,刘玉瑶的肚子倒是争气,居然生出了一个皇长孙。

    正所谓爱屋及乌,听那一国之君的口吻,还真恨不得百年之后传位给孙子了!

第五百三十章 大皇子妃

    一股恶气涌上心头,只觉得眼前什么食物都让她难以下咽,然而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

    最后她到底还是以身体不适为由,扫兴告辞,明晰帝随意挥挥手,似乎连看她一眼都不想看了。

    然而她脸色苍白,在临走的时候依旧带笑,一一与李氏宗族几位长者告辞,并向太子与太子妃说道:“今天是承轩的大日子,本宫却是扫兴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可要替本宫在承轩面前说句好话,不是皇祖母不给承轩面子,是这身子不争气,着实有些撑不下去了。”

    刘玉瑶莞尔一笑:“母后去吧,小宝不认得你,不碍事的。”

    刘皇后脸色又白了几分,不过仍兀自笑道:“是,毕竟还小,不懂人事……”

    言罢就由林嬷嬷搀扶着出了泰安殿,待步下那高高的台阶,将身后的喧哗热闹远远甩开的时候,面前空旷殿宇,高屋广厦才显得格外凄凉起来。

    “皇后娘娘……”林嬷嬷蹙紧眉头道:“您别糟蹋了自己的身子啊……”

    话音刚落,就听闻皇后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干呕,整个身子向前倾去,惊的焦嬷嬷赶紧将她结结实实的搀住了,连忙惊叫道:“娘娘?”

    “别,别出声……”她纵然脚步虚浮,眼前一片五光十色天旋地转,还是在坚持着一步步往前走,谁也不知道,她将身体大部分的重量全都压在了焦嬷嬷的身上。

    她一边走一边呵呵笑道:“本宫不能让他们看笑话,不能!”

    这一字一句说的她咬紧牙关,兀自强撑着向前走去。

    林嬷嬷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知道她这是急怒攻心的症状。

    最近这段时间五皇子和太子跟前几番过招都以惨败收场,她这个皇后也是徒有其名,论实权不如掌管后宫的丽贵妃,论宠爱不如贤贵妃,她所剩下的还有什么?

    好在她还有两个儿子,还有个奔头,可五皇子已经断了前路,七皇子还愈发不争气,她怎能不气,怎能不恨。

    明明拥有所有的人是她,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刚才听皇上说什么了吗?说要看着皇长孙长大啊……”皇后一步步打着晃儿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苦笑出声“看着他长大?哈哈,他也不看看自己还能活几年,真是不自量力,长大了又能怎么样?皇位都不舍得给亲生儿子,还能舍得给孙子?”

    “许是陛下刚才在长安殿看到那一幕红绸加身,隐约觉得是老祖宗显灵……”

    “显灵?”皇后笑的都开始打颤了:“显灵?显什么灵啊?死都死了,还怎么显灵?要是真能显灵,神通广大的,你们一个个的,倒是活过来啊!”

    林嬷嬷听了手忙脚乱的去堵皇后的嘴巴:“娘娘,不能说,不能说啊。”

    刘皇后将她推了开来,眉头微微一紧,心底略有些疑惑,她慢慢止下脚步道:“你说,哪有这么灵验的事儿?那长安殿里头那阵妖风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娘娘的意思是?”

    她又站在当场仔细斟酌了一番,细细回忆了当时的情况,虽然没看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有一点她却想起来了。

    那阵风能吹的动红绸,却没有吹灭蜡烛,没有吹掉香灰,想不让人怀疑都难。

    想到这一关,她却突然豁然开朗起来了,堵在心口那块不上不下的大石头也终于被一拳打碎,让她的胸肺足以吸入新鲜的空气,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好啊,好!很好!”她笑道:“太子和太子妃可真是有心啊,为了博取好感,不惜拿着自己的儿子玩这一招阴的!本宫还真是小瞧了刘玉瑶!”

    焦嬷嬷依旧不解道:“娘娘的意思是?”

    皇后冷笑一声,慢慢踱步向前走去,她现在头也不晕了,腿也不颤了,走起路来,一步一个印子,那一腔仇怨似乎都化作了动力一般,好生解气。

    “连祖宗都骗,现在的年轻人啊,真应该死无葬身之地!”

    林嬷嬷有些害怕的看着她的表情道:“娘娘,您别再这么较真了,五殿下现如今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争的呢?”

    “那可不一定!老五现在不还在京城吗,没了老五还有老七!这深宫长日,有的是时间让本宫来慢慢跟他们算账!”

    “可五殿下未必愿意……还有五皇子妃,他们夫妻二人……”

    “你想说老五不争气?”皇后看她。

    后者急忙辩解:“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本宫也知道他不争气,只是现在不是争不争气的问题了,而是很不狠心的问题了,若是他的心够狠,能给自己一条活路,不够狠,却只有死路一条。”

    “您当初让五殿下清泰殿前自尽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这一次总不会重来一遭吧?”

    刘皇后笑着摇头说道:“这一次,没这么简单了……要永除后患,赶尽杀绝才行……”

    “娘娘还是不要再折腾殿下了吧……”

    皇后扭头看了焦嬷嬷一眼,不知为何,本是心有怨怼,到了嘴边的话却因她老眼浑浊隐含泪光而咽了下去。

    “嬷嬷,本宫的娘亲去的早,从小到大就当您如亲娘一般。”

    “奴婢不敢……”

    “本宫知道,衡儿和律儿都是你亲眼看着长大的,看他们受难心中必然不忍,可你有没有想过,眼下一点苦楚咽进肚里往后才能走康庄大道。若是眼下以小段荆棘都跨不过去,那再好的日子他也没命去过啊。”

    林嬷嬷点头,眼前已经逐渐模糊,声音略带颤抖的说道:“奴婢可能是老了,人也越发心慈手软胆小怕事了,只是到了奴婢这个年纪,就晓得该惜福才是,娘娘也该为自己惜福啊。”

    “本宫不用,就算折寿也没有关系,只要本宫的儿子替本宫好好的活着,活的扬眉吐气一些,那么,本宫在地底下也能在她跟前挺直了腰杆!”

    知道她嘴里所说的那个她是已逝的贞元皇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心思单纯的豆蔻少女开始较劲,一争就争了这二十多年。

    曾几何时,她也曾天真明快,一片冰心,却不想光阴如梭,带走的不仅仅是她年轻的容颜,还有那颗已经腐朽的心。

    百日宴过后,大皇子和二皇子难得带妻妾回京,一时半会也不急着回去,加上明晰帝身体时好时坏,两位常年不在京中的皇子正好可以床前尽孝。

    一来二去的,大皇子的王妃徐氏也成了东宫的常客,知道太子妃为人爽落,和气大方,两人又都是有孩子的人,坐在一起总能就孩子的事情聊个没完。

    加上她的身体也还没有好利索,每日吃个药膳嘴里淡出个鸟,徐氏总是从宫外蜜源祥为她带来些点心打打牙祭,一时间更是将徐氏视为金兰姐妹一般。

    “要是将来有机会,太子妃能往我们蜀地去看看就好了,那边比之京城虽然不够繁华热闹,但山明水秀,民风淳朴,人人都过的无欲无求,那小日子也极为舒坦。”

    刘玉瑶一脸艳羡道:“你说那地方真听话的,可惜我没法去,我答应李彻了,以后不能再随便出宫,他在哪,我就在哪。”

    徐氏在她的手上拍了拍道:“上次见到太子妃还是在春狩之时,那时候你们才成亲没多久,外界闲言碎语说你二人多有不和,现在看来却是有好事之人在背后乱嚼舌根了,你们夫妻二人的感情真叫人艳羡。”

    刘玉瑶抿嘴浅笑,曾经种种也并非不实,只是现在想起过去,纵然小打小闹那也是蜜里调油,个中滋味只有自己品自己知罢了。

    “对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前几天进贡来的波斯菊?都开的可大了,什么颜色都有,红的黄的紫的,还有绿的,我这辈子没见过绿色的花呢!”

    见她兴奋的拉着自己的手要去赏菊,徐氏也推拖不得:“好,少顷大殿下该过来了,臣妾就该随殿下出宫了,也赏不了多久,待明日细看也好。”

    “不如你今晚住在宫里吧!”

    “这……”对于太子妃的提议,她并没有马上拒绝,而是有些犹豫才道:“外戚不得在宫中留宿……”

    “没事,父皇不会责怪我。”她倒是洒脱,恍如手握金牌令箭一般。

    徐氏还是摇头说道:“说实在的,我与太子妃一见如故,每日进宫来,殿前殿后没个认识的人,活像块木头杵在那儿……”

    她也曾体会过这样的一段时间,当初才入宫的时候,周围的人对她来说都是陌生人。但好在她性格开朗,很快和所有人打成一片。

    “父皇身边的万公公虽然刁钻但也很好说话,还有照看父皇的那两个医女也很健谈,你们以后倒是可以在一起说说话。”

    “嗯……”徐氏一边跟着她往前走一边说道:“每次去探望父皇的时候,都是跟皇后娘娘,丽贵妃,贤贵妃一道请安,他们几位我也不认识,丽贵妃还能跟我问两句,问什么,我就答什么,总觉得答的不够好,惶恐不安,又唯恐忽视了皇后娘娘落个不是。”

    “哎呀!”刘玉瑶又在她手上拍了一下:“你总是这么胆小做什么?丽母妃是宫里最好说话的人,至于皇后和贤妃,假装他们不在好了,等你日后回了蜀地,还管她们谁是谁啊,就算得罪了她们,还能追到蜀地去把你杀人灭口?”

    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的又捂住了嘴巴,一脸严肃的对她说道:“你胆小点也挺好,我出宫了还被追杀了呢。”

第五百三十一章 眼熟的义父

    “你胆小点也挺好,我出宫了还被追杀了呢。”

    徐氏在蜀地也不是没听说过太子妃的事情,知晓她曾经被人追杀,脸上留下偌大的一条疤痕,好在太医妙手回春,让她的脸逐渐恢复。

    现在下想想还心有余悸:“这么看来,大皇子殿下当初早早去了封地也是好事一桩,起码能保住性命,太子妃和太子殿下身处是非之地,日后也要加倍小心才是。”

    “你放心!”刘玉瑶勾唇一笑:“不管是洪水猛兽还是小鬼夜叉,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谁要是再惹我,我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不知为何,虽然这太子妃平日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说这话的时候还比划着手势,一副要上山打虎的模样,但徐氏知道她说的认真,说的笃定,身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她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二人说笑间已经到了花房,太子以前总有些玩物丧志,不管是京官还是外官,也都爱用些珍奇异物来讨好他,吸引他的注意力,所以东宫到处都可以看到奇花异草,那都是底下人孝敬上来的。

    李彻表面上嘻嘻哈哈高高兴兴的收了,再一回头早就抛到脑后,再后来这东宫多了个女主人,从小在登封山上长大,刘玉瑶对这些花花草草有着格外的情愫。

    主子喜欢,做下人的自然也就卖力了许多,按照时令节气弄了好些花草过来。

    这次进贡的波斯菊统共没有多少,被搬进东宫的足足有一半的数量。

    一进了花房,正逢菊花斗艳,一片芳菲。

    大皇子妃徐氏纵然也是出身官宦人家,有身为王妃什么景致没有见过,但是看到这么多鲜艳夺目,花球巨大的菊花还是惊骇不已。

    “果然不同凡响,与我们日常所见之菊相差甚多。”

    刘玉瑶不无得意的炫耀道:“那是,这是波斯来的,波斯人你见过没?就是穿着那种露肚脐眼个胳膊的衣裳,走起路来脖子也晃,屁股也扭,就这样,这样。”

    说着她竟然模仿胡人的模样在花丛中摇头甩臀的穿梭自如起来,逗的一旁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算了,我就不丢人现眼了,反正那么好的地方生出那么美的人,那么美的花,一点也不奇怪!”

    徐氏笑着点头,倒是一片温婉。

    刘玉瑶不觉咧嘴笑着看向她,看的有些痴傻一般。

    刘氏反而有些不自在了:“太子妃娘娘为什么这么看着臣妾?”

    “我想玉环了,我妹妹。”

    “哦……洛清王……五皇子殿下的正妃?”

    “对,她是我妹妹刘玉环。”

    这次太子和五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决定了现在朝野之上的格局,而这对姐妹俩也因为各自男人的关系站在了对立面。

    “早先长孙殿下的百日宴上本以为能见到五弟妹,但却不想,她竟然没来。”

    “要不是知道李衡现在卧床休养,我就跑去找她了!”她倒是直言不讳,但是却并未讲出原因。

    其实原因也不用讲,虽然她拆穿李衡为人的那晚上大皇子夫妻二人不在,但是这种丑闻就好像一阵臭味,总是能轻而易举的随风飘散,人尽皆知。

    所以徐氏也是自然心中有数,只是她现如今见了刘玉瑶才明白,外界所说,这两人宛如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一般,果然不假。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就觉得你跟玉环一样,都是很温和的人,所以看到大嫂就想到玉环了。”

    徐氏笑了笑,没再多言。

    等到太子和大皇子尽孝回来,欲要接了王妃出宫的时候,徐氏竟然开口说道:“臣妾今晚想留在东宫陪太子妃说说话。”

    大皇子比之李彻大了足足十岁,唇上已经蓄了乌青的胡茬,衣着朴素整个人倒是显得和普通人无异,在宫中也属于极不起眼的。

    听到爱妻的提议,讪笑一声说道:“你最近总往东宫跑,你们两个多少话说不完呢?”

    “这就是所谓的一见如故!再见倾心!”刘玉瑶连忙向太子邀功道:“我说的对不对?”

    后者轻笑一声,不置可否:“又在这里卖弄你的‘才女’之名。”

    后者吐舌,挽着徐氏的胳膊央求大皇子道:“大哥,就一晚!我们姐妹两个,呸!妯娌两个老早就想躺在一张床上熄了灯说悄悄话了!”

    大皇子作势要去找灯:“你们现在说行不行?”

    “不行,不行,就得晚上说。”堂堂太子妃开始撒娇耍赖了。

    大皇子哭笑不得的看向李彻,似乎在等他说句话。

    后者笑道:“大哥便成全她们吧,难不成离开大嫂一天都不行?”

    大皇子忙道:“怎么就不行了?行,行,既然太子殿下都发话了,我也不能说什么。”

    妯娌两个自然喜不自禁,要留大皇子在东宫多坐坐,他却急着出宫,也没再多做停留。

    李彻送大哥到东宫门口,正好碰见了从太医院回来的大胡子,与大胡子对视的瞬间,大皇子愣住了。

    大胡子也傻眼了,两人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站在了东宫门口。

    李彻眼观六路,已经猜到这两人八成认识,只是没有说破。

    大胡子率先反应过来,干咳一声道:“见过太子殿下,大皇子殿下。”

    李彻道:“玉瑶今晚和王妃住,说是有悄悄话要说,你若是请脉,早些过去。”

    “是。”

    大胡子应了一声就急匆匆的走了,大皇子却已经震惊不已。

    想到刚才所见之人,下巴上蓄着长出来的胡子,但面容却显得非常年轻,一张脸却又非常眼熟,只是一时半会想不到在哪见过了。

    太子在他肩头拍了拍道:“大哥想什么呢?莫不是认得玉瑶的义父?”

    “义父?”大皇子先是一惊,随即又释然道:“不认得,不认得。”

    “那怎么盯着看了这么久?”

    “看着有些眼熟,面善,却想不起来了,许是许久不曾回京的缘故,看到谁都不敢认了。”

    李彻道:“也许你上次见到他还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哦?殿下何出此言?”

    “据我所知,玉瑶的这位义父很多年前就已经隐居山林不曾与外人联系过,你又从何得见?”

    听李彻这么一说,大皇子反而释然一般哈哈笑着点头:“也是,也是,不过这世间长相相似的人多了去了。”

    “嗯,这倒是。”

    “那愚兄就先告辞了殿下。”

    “好,小安子,送送大哥。”

    “不用不用,几步路而已,你就留太子殿下跟前伺候着吧,我这里使唤不上你。”

    兄弟二人在东宫的门口作别,李彻转身就大步往回走,远远看着焦嬷嬷正在吩咐小厨房的宫人晚上做点什么点心,毕竟还得照顾着大皇子妃。

    “焦嬷嬷!”

    焦嬷嬷肥硕的身子转过来,看到太子脚步匆匆正沿着小道行来,连忙叫一声祖宗,提着衣裙下摆快步的迎了上去:“殿下,殿下,这是怎么了啊?走慢些,小心脚底下!”

    “你们都下去。”

    众人退下,他这才对焦嬷嬷说道:“那个大胡子,你是不是认识他?”

    焦嬷嬷见他一脸严肃本以为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现下听了就松了一口气道:“才见面的时候总觉得有些眼熟,到现在也没想到在哪儿见过这个人。”

    太子听闻也不说别的,直接拉了焦嬷嬷的手腕就往书房走去:“你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书房,找出当初那卷留住大胡子的画打开给焦嬷嬷看,上头窈窕淑女,身姿聘婷,却依旧看不清面容。

    那是已逝之人,是曾经侍奉在贞元皇后身边的人,焦嬷嬷记得清楚。

    “殿下为什么让老身看这个啊?难不成那胡子就是这个人的兄弟?”

    “大胡子认得这个人,还曾向我索要?”

    “什么?”

    焦嬷嬷不免惊讶,将那画像举起来仔细的看了看,确定画上的只是一平凡女子,不是让人一见钟情的天仙之后终于问太子道:“他为什么要这幅画?殿下就没问问?”

    “问了,但他说的明显就是在撒谎,说是没进宫之前两人是故人,进宫之后分开,这么多年才只见到这么一幅画,要留着作纪念。”说完之后又看向焦嬷嬷,见她嗤之以鼻,知道她跟自己想的一样:“这些个舞姬名伶自幼都是孤儿,统一由戏班子关起门来教功夫,一直到能登台的年纪都没机会和外人相处,哪里来的故人一说?更何况,大胡子是学医的,她是学舞的,两人天差地别,八竿子打不着。”

    焦嬷嬷听闻连连点头,觉得太子说的非常在理。

    只听李彻又道:“所以二人就算认识也只能是在宫里认识的了,更何况,今次觉得他有些眼熟的人不止是摸摸你了,还有大哥,他也觉得似乎见过这个人。”

    焦嬷嬷惊道:“大皇子殿下?”

    “正是,大哥十八岁之后就已经出宫建府了,二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前往封地,现如今十年过去了,既然他说见过,肯定在在十五年前见过,这么长的时间了,你们记不清也很正常,况且他为了伪装曾经满脸留满白色的胡须,稍加伪装一下你们就认不出他来了。”

    “殿下说的没错,经殿下这么一提点,奴婢想起了一桩事。”

    “你说。”

    “当年照顾贞元皇后的半个太医院太医,也被陛下勒令,陪葬了……”

第五百三十二章 夜半刺客

    “当年照顾贞元皇后的半个太医院太医,也被陛下勒令,陪葬了……”

    李彻不免骇然,惊讶的看向焦嬷嬷:“这是真的?”

    “唉,千真万确,造孽啊……”想起当年往事,焦嬷嬷还在不断唏嘘:“当初太医们医治不好皇后娘娘,皇上震怒,说都给娘娘陪葬,本以为是几句气话,却不想真的做了。”

    “哼,虚情假意!”李彻却冷峻了眉眼,冷声说道:“不过是为了给我外公一个交代,逢场作戏罢了。”

    焦嬷嬷叹了口气道:“当时多少人因此冤死。”

    给贞元皇后陪葬的不仅仅是她自己的画像,还有许多无辜的生命,这在宫中也不算是秘密,只是无人胆敢告诉太子,对他来说都是未知而已。

    然而焦嬷嬷今天说了,既然扯到太医院,大胡子又恰巧会医术,不免让人多了分遐想。

    “弄影!”

    “奴婢在。”

    焦嬷嬷一个激灵看着身边突然冒出来的弄影,不禁倒抽一口冷气道:“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奴婢一直都在。”她低眉垂目,说着谦卑恭敬的话,却一副极为冷傲的口吻。

    焦嬷嬷白她一眼道:“出去进来跟做贼的一样,都不能发出点动静?”

    弄影也懒的解释她一直跟在太子的身边,反正作为暗卫和刺客,要的就是‘不起眼’三个字。

    “你去跟夏忠说一下大胡子的事,让他费点心。”

    这是打算查大胡子的来历了,弄影应了一声就闪身消失。

    “殿下怀疑大胡子跟当初那些太医有关系?”

    “嗯。”李彻点头,剑眉微敛,神情之中有丝让人看不透的意味。

    然而焦嬷嬷还偏偏就想去琢磨琢磨:“就算有关,殿下又能怎样呢?难不成还打算问问当初贞元皇后的死因?”

    “不,我只是隐约觉得查清楚大胡子的来历,就能查清楚玉瑶的身世。”

    “哦……殿下说的在理,在理。”焦嬷嬷神情恍惚的应了一声,心中不知该叹该悲。贞元皇后是太子活下去的理由和倚仗,他所做一切都有一个贞元皇后的死在背后鞭策,现如今他的生命中多了另一个女人,一切就都变了,他做的一切不再是因为贞元皇后,而是为了那个女人,那个将要和他携手一生的女人。

    当天晚上大皇子妃徐氏就留宿在了东宫,她本名门闺秀,擅长女红,两人坐在灯下,一个认真铺开棉花缝着银狐滚边的加绒红缎小袄,一个手上正缠着一团丝线,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无非都是家长里短,坊间趣闻,时不时可以透过窗棂听到里头欢快的笑声。

    寻芳推门而入,抱来了一匹新的四季织锦道:“焦嬷嬷开了府库,说这织锦是去年进贡的,一直没舍得用呢,叫奴婢送来,看能不能用的上。”

    徐氏抬眼一看,笑容可掬:“太子妃这里尽是些好东西,这四季织锦是两广织造府进贡的吧?每天统共也就五十匹。”

    “是吗?”刘玉瑶歪头问寻芳道:“东宫里有多少?”

    “足足十匹呢娘娘。”

    “也不多嘛。”

    “怎么不多呢,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以及丽贵妃娘娘那里也不过各是五匹而已,更不要说旁人了。”

    在僧多粥少的情况下有人连点毛边都见不着吧,没想到刘玉瑶却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说实在的,这些东西给我我也用不上,做一身衣裳能穿好几年呢!难不成还做被面?”

    寻芳笑着将织锦放在桌上道:“焦嬷嬷问给长孙殿下做的衣裳,能不能用的上。”

    “他那么小一个毛头能穿多少衣裳?用多少布啊?你去取无匹颜色鲜亮的给大嫂包上,让大嫂带给小宝的姐姐!”

    “使不得使不得。”徐氏连连摆手说道:“太贵重了,臣妾惶恐啊娘娘。”

    “这有什么贵重的?”刘玉瑶一脸茫然道:“我又没给你真金白银,给你几匹布而已,我又用不上,留着占地方还招虫子,这不是在给你,是你在帮我呢。”

    “这……”徐氏受宠若惊,起身行礼道:“臣妾谢太子妃恩赏。”

    “起来,起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谁跟谁啊。”

    “是,是。”王氏连连应了。

    这边寻芳又不忘提醒道:“天色已晚,娘娘就寝吧。”

    “小宝睡了?”

    “奴婢不太清楚,早些时候被太子殿下抱走了。”

    刘玉瑶微微蹙眉道:“是太子亲自抱的?不是别人?”

    寻芳哭笑不得:“若是旁人奴婢自然也不会撒手的。”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也不怪她处处警惕,现如今回宫之后,她也开始草木皆兵了,以前是她糊涂,被人蒙骗欺侮还不自知。好在吃一堑长一智,那些人若再想对她下手,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还击,因为她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今晚不用照看小宝,大嫂不要走了,跟我睡吧。”

    “这……”徐氏略有些犹豫道:“于礼不合吧,况且臣妾唯恐夜间对娘娘有所叨扰。”

    “咱们今天不说礼节,就当是妯娌,是姐妹,要说叨扰,你应该担心我叨扰你才对,我睡觉可不老实了,大嫂要多多包涵啊。”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徐氏也只得笑着应了下来。

    两人躺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叽叽咕咕的,说到高兴的地方甚至还趴在被窝里偷偷笑出声。

    一直到子时两人才迷迷糊糊的睡下,可她们虽然睡了,但有人却还没有安寝。

    此时月明星稀,天朗气清,临湖小院金桂已开,夜风送来幽香阵阵。

    一人缓步行过,裙裾带起来的花瓣细细飘飞,打着转儿又在那人的脚边落下。

    她一边往前走,一边左顾右盼,探看着周围的情况,只是花影扶疏之间影影绰绰,让人看了有些胆战心惊。

    快走两步悄悄推开刘玉瑶的房门,却看到外间两个丫鬟正靠在榻边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睡梦中似乎也不**稳。

    进来的人掏出袖中的白色小瓷瓶,悄悄的送到那两人的鼻尖,随着呼吸进入她们的胸肺之中,很快,她们彻底陷入平静的昏睡之中,就是有人在他们的耳边敲锣打鼓也未必能叫的起来了。

    得手之后她又悄无声息的撩了内室的帘子走了进去,月光皎洁,透过薄薄的鲛绡窗纱映射在屋内,落在地上,一片清凉的惨白。

    床帐被拉了上去,看不见床上的人,她一只手将帐幔轻轻撩开,一只手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刃,对着床边睡着的人就扎了下去。

    但听一声警惕的惊呼,一只手拉住被她扎的人猛的往内里一带,行凶之人一刀下去却也是扎到了血肉,随即痛呼的声音响彻夜空。

    “抓刺客!”

    刘玉瑶大叫一声,自己率先从床上本来出去,直接扑向了行凶之人。

    那人看似不会武功,但脚步飞快,出了内室沿着回来的路就向前夺路而逃。

    在她逃跑的同时,已经有不少东宫戍卫包围了过来,纵然月光皎洁,但也是入夜,要想藏匿起来,简直再容易不过。

    刘玉瑶追出来的时候已经可以看到不少人拿着火把向这边包围,她只身着里衣,披头散发,一边跑一边说道:“刺客呢?刺客呢?”

    众人一脸茫然道:“什么刺客?娘娘可看到刺客长什么样子?往哪边去了?”

    “走开!”她一把推开这些人,就大步的追了出去,不忘嘀咕道:“要你们有什么用!”

    整个人拔足狂奔,追出东宫之后才大手一挥,叫了东宫的禁卫统领道:“给我搜!估计还没出东宫!”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听前面传来一个声音:“都给我来!”

    这才发现说话的人是弄影,她又忙道:“听到了没有!跟上去!快点!”

    众人不敢懈怠,赶紧拿着火把跟弄影冲出东宫。

    这一出了东宫,宫中上下就开始鸡飞狗跳闹的不得安生了,四处掌灯叫嚷着抓刺客抓刺客。

    刘玉瑶看着禁卫离开的方向,嘴角微微一勾,马上胸有成竹了。

    弄影是故意分散了兵力,造成四面楚歌的局面,还偏偏没有目的,为的就是瓮中捉鳖。

    现在还不是她出场的时候,思及此处马上又转身回去。

    此时屋内已经灯火通明,进进出出宫人忙的不可开交。

    寻芳见她回来了,忙快走两步迎了上去,急忙说道:“娘娘,您,您没事吧?有没有事?”

    说着还拉着手上下左右转着圈的看,唯恐漏看了她哪里的伤处一般。

    “没事,没事。”将寻芳的手甩开,她大步走进房内道:“大嫂如何了?”

    屋里的人给她让开一条道来,鹤衔明烛,灯火煌煌的照了过来,让整个屋里头亮如白昼一般。

    大皇子妃已经起身了,此时正坐在软榻之侧,身上披着一件外裳,神态冷静,倒也安详。

    太医还没赶过来,给她看伤的是大胡子。

    好在当时刺客下手的时候有刘玉瑶反应迅速,将睡在床外的人拉了一把,让她跟着自己滚到了里面,没有伤及要害,只是胳膊上划了一刀。

    这伤口虽然不大,但因用力过猛,扎的就有些深了,血如泉涌,不知大胡子用了什么法子止住血,此时正在包扎。

    “大嫂!”她看了那一地的血已经开始有些触目惊心了:“大嫂你怎么样了?大胡子!我大嫂伤的重不重?”

第五百三十三章 太子惧内

    “大嫂你怎么样了?大胡子!我大嫂伤的重不重?”

    大胡子气定神闲的瞥她一眼:“你放心,没事没事,还有,你怎么就这么跑出去了?也不穿件衣裳。”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怪我没穿衣裳?”

    大胡子无奈摇头,索性也不说什么了。

    一旁大皇子妃虽然受伤脸色苍白,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失血过多的缘由,仍旧强自欢笑道:“有劳娘娘挂怀,臣妾无恙,若非当时太子妃反应迅速,臣妾这个时候只怕……”

    刘玉瑶忙道:“呸呸呸!没事了,不许乱说!有人敢在姑奶奶眼皮底下把你伤了,胆子不小,你放心,我会给你报仇的!”

    “若是冲臣妾来的倒也罢了,此事息事宁人最好,但若是冲太子妃您来的……臣妾只怕……有一再有二啊……”

    “你说的没错。”她点头道:“得亏今晚咱们睡的晚,我还没睡死喽,要真是睡的死沉死沉的,那睡梦中让人杀了都不自知呢!”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传来众人嘈杂说话的声音,却是禁军统领连带戍卫京师的四皇子等人簇拥着太子殿下过来了。

    太子早得了消息,本是出去找刘玉瑶去了,没找着人,听说她回来了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结果就和这几个人碰上了。

    “谁看见刺客了?刺客长什么样子?”禁军统领一边走一边问道:“刺客武功如何?逃路的时候可是用了轻功没有?”

    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只听小安子人群中说了一句:“只怕只有太子妃娘娘看见了。”

    正说着的时候,刘玉瑶已经从屋里出来了。

    只见东宫的夜空已经被明晃晃的火把照亮了,软甲加身的宫廷侍卫正紧张有序的来回巡逻奔走,宫人内监将这临湖小院也是看守的水泄不通,唯恐再飞进来一只蚊子苍蝇。

    除了太子身着里衣之外,四皇子和禁军统领都银甲红衣,利落干练的与她见礼。

    李彻见她人好好的,先是松了一口气,继而问道:“大嫂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大胡子给她看过了。”

    “嗯。”他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可见到了刺客的模样?”

    “我没看清,不过看身形和衣着,应该是个宫女。”她说笃定。

    只听四皇子一拍巴掌就说道:“既然是宫女那就好办了,先将各个宫室的宫人都召集清点一下,看看哪个宫室丢了宫女,就算是没丢,一一排查,也总能找到可疑的人。”

    禁军统领一听,冷笑出声道:“原来四皇子殿下以前就是这么保护宫中安全的啊,难怪皇上会将殿下派往行宫呢……”

    李徇扭头看那禁军统领一眼,也不说话,只是淡淡一笑,似是完全没将人放在眼中。

    没等禁军统领再说话的时候,大胡子已经从屋里出来了,他扫视一眼众人,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却又对刘玉瑶从容说道:“那两个丫头我也查过了,没什么大碍,中了海涎嗅,这东西无色无味比迷烟更容易让人昏睡,还不容易留下任何的线索。”

    “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您都能给查出来,看来阁下也是一位高人啊,敢问可是太医院的哪位院士?这么巧,事发之时就在东宫?”

    话音刚落刘玉瑶就不禁叉腰质问了起来:“这位大人,现如今是我东宫遭了刺客,你不好好抓刺客还在这里冷言冷语的说什么呢?你像知道什么?想问什么,直接冲着我来好了,大胡子是我干爹!我儿子就他接生的!你还有什么要问?是不是还得问我怎么刺客只往我东宫跑,不往别地儿跑呢?巧了!我也正想知道这个呢!”

    “太子妃娘娘息怒,您放心,卑职既然担负着宫中戍卫安全,一定会给您和太子殿下一个完美的交代,一个交代!”

    刘玉瑶冷哼一声不置可否,正要继续奚落他,就见茫茫夜空之中,忽然一人踏月而来,身形矫健,一个翻身就稳稳落地。众人皆是一惊,正大叫刺客刺客的扑上去,就听李彻高声叫道:“住手!”

    众人停手,刘玉瑶拉住落地炙热道:“弄影!找着了没有?”

    弄影稳稳落地,脸不红气不喘,微微拱手,面无表情的说道:“刺客进了凤藻宫,奴婢已经勒令侍卫将凤藻宫团团包围,量她插翅难逃!只是若要进去搜寻却难以下手,再不去抓,又唯恐夜长梦多。”

    “等什么啊!去凤藻宫!敢伤我大嫂!今晚谁也别想睡觉!”

    太子妃一声令下,气势汹汹的一招手,就要往凤藻宫去。

    四皇子赶紧阻拦道:“现如今已是深夜,太子妃若要执意去凤藻宫,只怕惊了皇后娘娘!此事兹事体大!”

    禁军统领也表示赞同四皇子的说法,他本就是皇后提拔为禁军统领的,对皇后也是俯首帖耳。

    没想到太子妃却不是个好相与的,见他拦路,直接提起一脚就将那禁军统领踹翻在地。

    摔了个大大的跟斗,他根本就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对他动手,而且还是一个女人!但正因为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地位斐然的女人,所以他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却又不能还手,只能吃了一个哑巴亏了。

    只听刘玉瑶一声冷哼,指着地上人横眉瞪眼:“给我爬起来,赶紧把你的人带上,去凤藻宫!”

    被踹了一脚正愁无处可以发泄呢,这次干脆以不变来进行还击:“哎呦,我的太子妃娘娘啊,您再大也大不过皇后娘娘啊,没有皇后娘娘发话,属下万万不敢僭越啊!”

    刘玉瑶忍不住上去还想再踹一脚,却被李彻抓住了手腕:“是啊,你先不要冲动,我知道你生气,但那毕竟是母后,这么晚了,擅闯凤藻宫可是要掉脑袋的。”

    “你怕死?”她反过来问李彻,又扭头去问李徇:“你们怕死?刚才差点死掉的人是我,我都没怕,你们就怕了?男人都是懦夫!”

    李徇满脸堆笑道:“三嫂说的对,我和三哥那就是懦夫了,三嫂息怒。”

    看着李彻与李徇兄弟两个唯唯诺诺的胆小模样,禁军统领已经得意的笑出声了,他干脆也不站起来,盘腿坐在地上,瑟的摇头晃脑。

    刘玉瑶却并不打算善罢甘休,最后干脆撸了袖子,指挥着小安子和弄影道:“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男人都是懦夫!咱们可不是!抄家伙!甭管黑的白的!今儿老娘要下山了!小的们!给我走!”

    小安子一脸苦哈哈的模样:“那奴才们是什么啊?奴才们不是男人,不是懦夫,可也不是女人啊!”

    话音刚落,弄影已经从一侍卫手上夺了一把刀扔在他的手上,接的恍如烫手山芋一般。

    “还想在东宫混的!认我这个老大的!今儿晚上咱就以牙还牙去!”

    那‘贼大王’干脆利索的一挥手,一群人立马从后头屁颠的跟了上去,倒是群情激昂,一片愤慨,好像真对凤藻宫有什么神抽打横似的,随手抓起树枝笤帚鸡毛掸子就跟在了太子妃的身后。

    “哎哎哎!”李彻见状大惊,一把抓住要往外冲的太子妃,蹙眉怒道:“你要干什么?别没大没小的!”

    “一边呆着去!”太子妃倒是毫不含糊的将人一甩,直接让他一个踉跄。

    坐在地上的禁军统领瞬间傻眼了,知道太子自从娶了太子妃之后就没临幸过其他良娣,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惧内都惧到这个程度了!

    可自己刚才被踹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呢,太子惧内也不是没有道理啊!

    李彻跺脚狂叹:“你别给我惹是生非了啊!”

    李徇也一旁叫道:“三嫂息怒啊!此事不能胡来!”

    “两个人娘们一样!”看都懒的看他们一眼。

    太子怒了:“这话过分了啊刘玉瑶!本太子给你面子你别不要面子!”

    听都懒的听他说一句,直接带着一群乌合之众出了东宫。

    禁军统领见状又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不指望太子能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了,他只能靠自己的权利来阻止了。

    “站住!太子妃娘娘再往前去不要怪卑职无礼了!”

    “你来啊!我还就怕你不失礼呢!省的我揍你的时候说我无理取闹!”

    “你!”连这禁军统领也深深明白一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

    被甩在后头的太子和四皇子却彼此对视一眼,尽是意味深长的一笑,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准备看好戏了。

    太子妃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往凤藻宫去,一路上禁军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走了多久就僵持了多久。吸引了不少围观的宫人不算,各个宫室也都开始掌灯,似乎都在等着看笑话。

    一时间,睡着的没睡着的都爬起来了,整个后宫都一片灯火通明。

    “外头怎么回事?大晚上的,都不睡觉干什么呢?!”一向浅眠的贤妃一把撩开了床上的帷幔,披头散发的嘟着嘴巴抱怨。

    贴身宫女快步进屋禀报道:“启禀娘娘,好像是东宫在抓刺客?”

    “刺客?!”异口同声,贤妃与一国之君同时开口。

    睡在里侧的男人坐起身来,贤妃又不得不回身将他扶坐起来,轻轻的顺着他的脊背道“皇上,您且歇着是了,哪来的刺客啊。”

    明晰帝眯缝着眼睛看向帐外明亮的灯烛,一张布满褶皱的脸上隐约带着几分挂怀:“哪里的刺客?”

第五百三十四章 告御状

    “回皇上,是东宫的,听说险些要了太子妃的性命。”

    “这么说,太子妃没事?”

    “没事。”

    “皇长孙呢?”

    “长孙殿下也没事,受伤的是大皇子妃娘娘,她今晚正巧留宿东宫,与太子妃同住。”

    贤妃忍不住翻白眼了:“这女人也真不消停,不知道宫里的规矩啊,居然还把老大媳妇留宿了!这是要做什么啊?啊?这是要给太子牵线吗?”

    “你胡说什么!”明晰帝怒了,瞪了她一眼。

    贤妃觉得委屈:“您还说臣妾呢!上来就问太子妃!问你孙子!自己个儿的亲生儿子都不问一句,您问太子了吗?就不怕伤着的是太子殿下?”

    “哼!”明晰帝已经要起身了:“伤着谁也伤不了他,没人比他更精了。”

    贤妃只觉得一个激灵,隐约觉得他那双浑浊的双目好似看透了一切。

    不过这个感觉也不过是转瞬即逝,她马上又干咳一声,伺候着明晰帝起身,抱怨说道:“您这是要做什么啊?去给儿媳妇抓刺客去啊?这大晚上的,宫里头那么多侍卫呢!抓个刺客还不绰绰有余?”

    “外面都在抓刺客,你睡得着?没人比你更没良心了。”

    说着作势在她的脸上轻轻拍了两下,贤妃鼓着嘴巴半是撒娇的半是给他更衣。

    待更衣完毕,宫人也禀报了外头的大致情况。

    无非是刺客已经发现在凤藻宫了,太子妃要去拿人,太子、四皇子、禁军统领都在一路阻拦,才闹出这么大个动静。

    听到刺客在凤藻宫的时候,贤妃明显见他脸色一变,知道这八成有好戏看了。

    但听到太子妃气势汹汹的去拿人的时候,便又是一笑:“这确实是她的风格。”

    这下变脸的成贤妃了,忍不住将他的玉带死死一紧,作势怒道:“谁的风格?你老相好?还是你儿媳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她!可她是你儿媳妇!你眼里只能有我!不许有旁人!”

    明晰帝哭笑不得的配合了她,在她脸颊轻轻捏了捏道:“听话。”

    贤妃这才给他稍微松了松腰带,自己也更衣完毕,两人就起驾去了凤藻宫。

    此时凤藻宫的门口那可相当热闹了,里三层是太子妃正与禁军统领太子四皇子对峙,外三层是各个宫室派过来看热闹兼打听消息的宫人。

    一声皇上驾到,贤妃娘娘驾到,惊的众人齐齐下跪行礼。

    没等万万岁说完,就听一声哀嚎从人群中传了出来:“父皇!你要给儿臣做主啊!父皇!!”

    明晰帝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太子妃,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这是怎么了啊?”

    贤妃冷眼扫过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天心月色明亮,地上火把通明,在这一群人当中,衣衫不整者有之,衣饰华贵者有之。

    真情假意者有之,假戏真唱者有之,一张张伪装的面具背后是什么其实并不难看出,只是若要真的分辨善恶对错,那就有一定难度了。

    “不得无礼!”一声呵斥打断太子妃的呼喊,李彻膝行两步上前,匆匆扣头请罪道:“儿臣该死!纵然内子失仪,还请父皇恕罪!”

    “都起来,李彻你也起来!”明晰帝倒是沉着冷静:“朕知道你拦不住她!”

    “儿臣没用……”他一脸自责的站起身来,一边还不忘用眼神去责备刘玉瑶。

    后者却是浑然恍如不见,直接叫嚷道:“父皇!我要告御状!”

    这么清脆脆的一声父皇叫的明晰帝非常受用,马上笑眯眯的问道:“你说,朕今儿让你告这个御状!”

    “儿臣要告他们几个!”说着用手指指向太子四皇子和禁军统领道:“包庇刺客!”

    “你参的这一本朕记下了,等抓着了刺客,再一并跟他们算账!”

    刘玉瑶又一转身,指向那宫中唯一黑灯瞎火的凤藻宫道:“还请父皇准许儿臣进凤藻宫抓刺客!”

    明晰帝来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太子妃这么一闹,不仅把自己从床上闹起来了,连带各个宫室的所有人,甚至角落里的蛐蛐都醒了,唯独凤藻宫岿然不动,依旧黑灯瞎火的,似乎泰山崩于前不变色般沉稳。

    “准了!”

    若非心虚,为何不掌灯。

    刘玉瑶得了金牌令箭,也不用自己带来的宫女太监了,直接指着包围她的禁军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进去搜!搜到刺客!重赏!”

    众人听闻面面相觑,又都将目光聚焦在禁军统领的身上,也不知该听谁的好了。

    只见禁军统领一咬牙,当着皇上的面他也不能乱来,直接说道:“听太子妃的!”

    刘玉瑶得意了,满意了,高兴了,悄无声息的看了太子一眼,见他微微勾起唇角,知道他也满意了,不禁心中又多了分兴奋的意味。

    一群人进去一搜,这才惊动了皇后。

    万福安刚通报了皇上驾到,一时间就灯火煌煌,皇后严妆华服的出来接驾了。

    贤妃挽着明晰帝的胳膊,看着身着凤钗鸾衣的皇后,笑吟吟的说道:“皇后姐姐这衣裳穿的可真够快的。”

    她这哪是穿的快,显然早被惊动却又沉着不变,直到皇上来了,她才现身。

    皇后也微笑而答:“贤妃妹妹见笑了。”

    太子等人也与皇后见礼,李彻甚至还代太子妃的无礼向皇后道歉,全程谦卑,竟然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皇后也只能是皮笑肉不笑的应了,陪着一国之君坐在鸣鸾殿里等着。

    “说实话,臣妾是不相信皇后娘娘会包庇刺客的,就算是找着了刺客,那也说不定是刺客慌不择路,在凤藻宫避难呢。”贤妃美目婉转,看向明晰帝道:“是不是啊?皇上?”

    “嗯……”故意拖长的音调不置可否,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贤妃有点自讨没趣了,挽着明晰帝的胳膊,打着呵欠,眯缝着眼睛,却时刻在将眼角往太子的方向倾斜。

    好一个狐媚子,挽着一个不忘勾搭另一个,皇后也不过是心中腹诽几句,无凭无据,她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太子妃是坐不住的,鸣鸾殿的人都在坐着等消息,她却站起来焦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时不时的东看看,西看看。

    随着时间的流逝,皇后脸上自信的笑容愈加深刻起来。

    她见连明晰帝都坐不住,开始打呵欠了,便开口说道“太子妃今晚这动静可真够大的,阖宫上下的人都在陪你抓刺客,东宫的守卫可得多多加强一些,这样的乌龙就不要闹第二次了。”

    明显没将她的挑衅放在眼里,只听她又爽快说道:“没关系!只要刺客抓着了,还要什么守卫啊!还能给大嫂报仇,就什么都不怕了!”

    说起大皇子妃,明晰帝便问她道:“你大嫂如何了?”

    “阿弥陀佛!父皇不用担心!大嫂已经没事了,好在我反应快啊,拉了大嫂一把!”

    “你和她住一块的?”

    “是啊!我今晚留大嫂住在东宫,为此还特意让太子把小宝带走了,所以我才能和大嫂……”

    话说到这里,她突然止住,一脸惊慌恐惧无措的看向那坐在首位上的一国之君,后者亦是神色沉重。

    刘玉瑶忽然惊的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仓惶四顾,拔高了声音大声质问道:“刺客要杀的不是大搜!是我和小宝!”

    鸣鸾殿内鸦雀无声,似乎人人都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但却没一个人愿意开口打破真相,太子妃的反应不免有些后知后觉了。

    明晰帝微微阖目,沉声问道:“人,找着了吗?”

    禁军统领上前两步屈膝见礼道:“回陛下,卑职无能,还没找到。”

    “是谁看到往凤藻宫来的?”

    “许多人都看到了,不可能看走眼了。”刘玉瑶忽然神色冷冽,扭头看向一旁严妆华服的皇后道:“母后把人藏起来了吧?还不如趁早交出来,省的闹个彼此难看。”

    皇后先是明眸圆瞪欲要发怒,但随即也不知如何说服自己冷静下来,哼笑一声与太子妃说道:“怎么,太子妃上来就对本宫发难?难不成是早就打算栽赃陷害了?”

    “我可不敢对母后栽赃陷害,只是我担心找出刺客来让母后难看,给您一个台阶下罢了!”

    皇后听了这话岂能不气,然而她贵为后宫之主,以不变应万变才是完全之策,这么多年的风浪一路走来,还怕了她不成?

    “本宫倒是要看看太子妃如何给我难堪!”她咬牙切齿的看向刘玉瑶,等着看她还有什么手段。

    后者却转身问禁军统领道:“你知道你怎么找不着吗?”

    那人茫然无措,眨着眼睛看向太子妃:“显然,显然是人不在这里。”

    “你错了,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刺客就在这鸣鸾殿中,就你这猪脑袋永远也想不通吧?”

    禁军统领吃了一记蒙棍,心生忿忿,没好气的嘟囔道:“太子妃不是没看清刺客的容貌吗?怎么刺客变笃定刺客就在这鸣鸾殿中呢?”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但凡进了我屋里的人,都有个比较容易认出来的特点!”

第五百三十五章 把刺客拿下

    【】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但凡进了我屋里的人,都有个比较容易认出来的特点!”

    话音一落,鸣鸾殿中就有人开始在暗中彼此互相观察起来,一边看还一边在嘀嘀咕咕的,似乎是在猜想,如果那刺客真在这里,又会是谁呢。

    皇后稳坐凤位岿然不动,笑容不改的看向刘玉瑶道:“太子妃不妨直说,何必在这里卖关子呢?当着皇上的面,你可不要信口雌黄啊,小心欺君之罪!”

    这欺君之罪四个字念的是咬牙切齿,一方面双目赤红在迫不及待的等着看她好戏,另一方面,她若说心里不担心,那也是假的,毕竟她兴师动众的过来,不可能只是为了演一出戏!

    “在揭发刺客之前,儿臣想向万公公核实一件事。”

    万福安本来老老实实的站在明晰帝的身边,这会儿被突然点名,不免有些受宠若惊,连连点头哈腰的问道:“娘娘有何吩咐?”

    刘玉瑶道:“敢问万公公,今年宫中一共收到多少波斯菊?这些菊花又分别放在哪的?”

    万福安刚要开口回答,明晰帝却将其打断:“这事不用问他,朕就知道,这第一批次送来的花是三车一百二十盆,悉数送进了东宫,第二批次的还没送过来。”

    皇后听闻忍不住向刘玉瑶剜了一眼,这丫头难不成就是想在众人面前炫耀她圣眷正隆吗?还真不知好歹!

    但刘玉瑶的目的显然不止于此:“儿臣要好好谢谢父皇赏赐的这些波斯菊,若是没有这些菊花,儿臣只怕现在还抓不住伤了大嫂的刺客呢!”

    她说着就一步步向皇后的方向走去,在众目睽睽之下,灯光赫赫之间,葱葱玉指直直指向后宫之主道:“刺客,该现身了吗?”

    “放肆!”皇后目瞠欲裂,一把拍在扶手椅上,指着她就大声质问道:“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刘玉瑶却依旧气定神闲的站在当场,不急不缓的说道:“儿臣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玉瑶!不得无礼!”一直站在旁边看好戏的太子终于开口了:“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虽然总是处处与你针对,但那也是为你好,你怎么能不知恩泽反来胡言乱语!”

    皇后气的一口银牙差点咬碎,这夫妻两个,看来早就有所预谋。

    “谁说是皇后娘娘了?”当事人却无辜的眨眨眼睛。

    贤妃倚靠在明晰帝的身边咯咯笑道:“本来就不是皇后娘娘啊,人家皇后娘娘要杀个人还用得着自己出手吗?派个人就成了,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那都易如反掌啊!”

    明晰帝斜睨了皇后一眼,没好气道:“到底是谁?”

    “她啊!”刘玉瑶说着就将林嬷嬷身后的一个太监给拽了出来:“我说是啊!”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皇后本以为她还有什么招数呢,没想到就算是栽赃陷害,她的手段也不过如此。

    “太子妃,要本宫提醒你吗?你刚才可是亲口说过,行刺的刺客是个宫女,你这会儿嫁祸本宫身边的太监是想做什么?啊?”

    后者却气定神闲:“是啊,看到有人穿了宫女的衣裳,不是宫女,难道是太监吗?”

    “太子妃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才,奴才是太监啊,不是宫女啊……”那小太监被她提溜在手上,哭丧着个脸来浑身发抖。

    “别怕,别怕。”在他的肩上拍了拍,太子妃笑眯眯的安抚道:“你放心,本太子妃呢,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好人!你也别担心我会说什么天太黑,没看清的话,因为……”

    她话音刚落就一把扯下那太监的衣裳,在他挣扎间‘嗤啦’一下将衣裳的布料扯破。

    “因为你就是穿了宫女衣裳的太监!”

    鸣鸾殿中众人纷纷倒抽一口冷气,看着那裹着破衣烂衫瘫倒在地穿着一袭宫女服侍的小太监。

    就连明晰帝也忍不住屈身向前看了看,确定自己没看错之后,虽然依旧没有太多表情,但是周身散发出来的怒火依然掩藏不住。

    贤妃幸灾乐祸的掩唇一笑:“没想到这凤藻宫真让人大开眼界,太监都喜欢穿宫女的衣裳?不男不女到底是没说错的,你到底是想做女人啊?还是做男人啊?”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见纸包不住火了,咚咚咚对着皇后直磕头道:“皇后娘娘救救奴才!娘娘救救奴才!娘娘救命!救命啊娘娘!”

    皇后登时也是雷霆震怒,抬起一脚就将那小太监踹倒在地:“蠢东西!你穿宫女的衣裳做什么!”

    说着又要上前去补上第二脚,此时的她早已忘记自己一国之母的身份了,只想将那内监踹死一般。

    刘玉瑶马上上前来,一把将她推开,本就不会武功的人,身着繁重的衣饰被她这么一推,倒在地上就摔了个呼天抢地。

    “娘娘!”林嬷嬷等人见状马上扑上前去救人,皇后摔的钗环都乱,衣鬓不整,极为滑稽。

    刘玉瑶走到她跟前气势汹汹的问道:“让我来告诉母后吧,他穿这身衣裳就是去我房里行刺大嫂的!不,应该是去杀我和小宝的,只不过今日恰好大嫂遭遇毒手,让我还能好好站在这里找到真凶,如若不然。就算你们掘地三尺也想不到居然会有个太监假扮成宫女,去我东宫杀人!”

    “就算是穿宫女的衣裳也不一定就是刺客啊!说不定真是个宫女行刺的呢,太子妃这会儿说不定冤枉了好人……”

    禁军统领依旧不死心的为自己的主子争辩,然而刘玉瑶似乎看准了他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又一低头,扯了那太监站起来道:“方才父皇也说了,宫里眼下的波斯菊都是进贡来的,数量少,而且都在我的东宫。

    除了花房有没开的菊花之外,真不巧,盛开的菊花因为大嫂喜欢,我都搬到我的寝宫去了。众所周知,波斯菊花大如盖,花粉繁多,若是有人出入寝宫,身上一定会沾染波斯菊的各色花粉还有异香,你眼睛好用,不妨过来瞧瞧,这是什么?”

    说着就扯了那小太监身上穿着宫女衣裙给众人看,离的远了看不清,就算离的近了也得仔细辨认。

    贤妃往前两步看了之后又对太子妃轻声笑道:“还真和太子妃身上的花粉一个颜色一个味儿,阿嚏!哎呦,这花粉我是受不得的,吸到了总会打喷嚏。”

    言罢又迈着小碎步快步回了明晰帝身边,往他身上一靠就娇声说道:“还是陛下体恤臣妾,没把那花往臣妾的宫里搬。”

    后者目光冷峻的看向皇后等人,他不说话,这鸣鸾殿中人人都在忖度他的意思。

    此时此刻,那小太监的身体抖如筛糠看向皇后,似乎打算做垂死挣扎。

    就在所有人静观其变的时候,林嬷嬷忽然高声叫道:“来人啊!还愣着干什么!把刺客拿下!拿下!”

    禁军统领率先反应过来,大手一挥就让人冲了过去。

    万万没想到,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的明晰帝竟然一掌拍在扶手椅上,怒声说道:“当着朕的面!你们还要颠倒黑白?”

    鸣鸾殿中众人齐齐跪下,高呼不敢,皇上息怒。

    “父皇!”李彻膝行两步上前,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内子口不择言,还请父皇恕罪,今晚刺客一事未必和皇后有关!”

    “你一向不是最能无风起浪,最喜欢惹是生非的吗?怎么今天还做起和事佬了?!”

    李彻语塞,支支吾吾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明晰帝微眯双眸,更有几分疑惑,这还是他那个无法无天的儿子吗?

    跪在明晰帝跟前的刘玉瑶回头看他一眼,似乎是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跪地磕头说道:“那还是让统领大人再查查吧,说不定是我弄错了……”

    这一会一个模样,两人还异口同声的怯场了,想不让人生疑都难。

    然而皇后此时却已经脸色惨白,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出现生机,反而是被这夫妻二人逼向了死路。

    良久之后,明晰帝一声冷哼站起身来,指着地上那内监就厉声说道:“胆敢刺杀太子妃和皇储!凌迟处死!”

    皇后身形一晃,耳边嗡嗡嗡一阵乱响,后面的话是什么,她没听清楚,众人都在做什么,她也没看清楚。

    因为这个时候的她眼花耳鸣,恍如五雷轰顶,打的她措手不及,惊慌失措。

    又好像从头到脚泼下一盆凉水,冻的她瑟瑟发抖,由外而内,每一块皮,每一根手指,都不能幸免。

    直到一群人围着她一个劲的叫唤娘娘,娘娘,她才终于找到一点神智。

    然而再看向鸣鸾殿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消失不见,却又恍如大梦一场,终于是身子一软,昏死过去。

    结果明晰帝的轿撵出了凤藻宫没一会,就有人追了上来高声呼唤万岁,并且禀道:“皇后娘娘在宫里头晕死过去了,林嬷嬷求陛下能传太医!”

    想都没想,大手一挥道:“走!”

    传话的人还在一路小跑的追上来:“陛下,这太医,传还是不传?”

    “哼!让她死在里头吧!”

    万福安给传话的人使了一个颜色,那人连忙止住步伐。

第五百三十六章 彼此坦白

    万福安又快步跟上轿撵,只听另一乘轿撵上的贤妃打了个呵欠问道:“陛下就算将皇后娘娘禁足于凤藻宫,也不能连太医都不给传啊,就算是打入冷宫也没这个做法啊,再说了,皇后娘娘那身子骨,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您又不是不知道。”

    “哼!病了这么多年了,不也好好的吗!让她病着吧!还真当自己是手眼通天了!这宫中内外都被她弄的乌烟瘴气!连太子那么跋扈的人都知道在她跟前收敛锋芒不敢得罪了!朕再不收拾她!她是不是下一步就要坐朕的江山了?!咳咳咳咳!”

    一股脑的将自己的怒气发泄出来,一国之君剧烈咳嗽起来,身形剧烈震颤,连带抬肩舆的人都有些抬不稳当了。

    贤妃象征性的安抚了两句,让他不要动怒小心身子,又声娇笑媚的问他:“皇上现在怎么这么偏心太子殿下了啊?别说您对儿子们都一视同仁,臣妾可不相信。”

    “朕这不是偏心太子,朕这是在整治后宫!”

    言罢扭头向贤妃看去,深深夜色之中,宫人提着红色的灯笼在前面引路,光芒折射在他浑浊的眼中,恍如燃着一小团簇簇烈焰,让贤妃看了不禁有些心虚。

    她点点头,娇笑说道:“臣妾谢陛下体恤后宫姐妹们水深火热,上次臣妾被禁足,现如今也可以让皇后娘娘尝尝那滋味了!”

    明晰帝没再说话,只是秋风吹来,也不知是觉得冷了还是怎么了,他脸色难看的厉害。

    相对于那些四世同堂的老人而言,他的孙子还没满周岁,他的年纪也不算大,但从内到外似乎都已经油尽灯枯一般。

    这浮沉一生,权谋一世,到头来真真假假,他已经无从分辨,甚至不知道自己刚才所见,皇后失魂落魄,到底是实是虚。

    他累了,想休息了。

    太子妃离开东宫带走了大半的宫人和内监,焦嬷嬷稳坐东宫,看护着熟睡中的皇长孙和大皇子妃。

    等外头有人传报说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回来了,她才急急起身,挪动着肥硕的身子快步奔了出去。

    大皇子妃听说后刚要出来,结果外头的人声惊动了熟睡的孩子,只得又让奶娘抱起来出去。

    只见焦嬷嬷正拉着太子妃的手上下左右的打量,似乎真以为她带人打架去了一样,现下看着她安然无恙,终于松了一口气。

    太子扭头向这边走来,从奶娘手中将皇长孙接了过去,做过不知多少遍的动作,娴熟稳妥,孩子一进他宽厚的怀中就咿咿呀呀的止住哭声,委屈的抓住父亲的衣襟,轻声哽咽。

    “大嫂受惊了。”太子道:“今夜之后,大可高枕无忧。”

    大皇子妃一愣,看向太子的时候,只觉得他那双犀利明锐的眼底隐约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自己亦回以一笑:“多谢殿下关怀。”

    李彻依旧是将孩子带走,太子妃回来一番洗漱,依旧和大皇子妃躺在了床上。

    本以为以太子妃的性子,回来之后一定会兴奋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然而让徐氏意外的是,她回来之后连笑的时候都让人觉得其中满满的苦涩,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个时候不应该躺在这里,这个位置应该是属于太子,让他好好宽慰宽慰她才行。

    如是想着便坐了起来,叫住要离开的寻芳道:“帮我将衣裳拿来。”

    刘玉瑶也赶紧坐起来,疑惑道:“大嫂要干嘛?上茅厕?”

    徐氏微微一笑摇头说道:“不,我只是觉得今晚太子妃受到了惊吓,若是让太子殿下过来陪伴,应该能让太子妃觉得慰藉。”

    “嗨,没有受到惊吓,没有的事,你这会儿再去厢房还得收拾,还得捂被窝呢,多麻烦,再说了,是我让你跟我睡的,我总得保护你不是。”

    “这……”

    “大嫂,你若真为我好,就不要离开好吗,我还有好些话没跟你说呢。”

    银烛之下,她的目光清亮闪烁,一向坚强如她,坐在床上,亦恍如小鹿受惊一般。

    心中到底不忍,点头躺下。

    寻芳将房内帐幔放下,似乎有些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最终吹熄了灯烛。

    “大嫂,你的伤,还疼吗?”

    “疼过了便不疼了,你那位干爹医术非常高明。”

    听到她的称赞,没有意料之中的笑出来,就在徐氏以为她睡着了之后,才听她的声音在黑暗中缓缓响起,音色略微有些沙哑。

    “大嫂……对不起。”

    徐氏没动,只是笑着说道:“这么说,今晚的刺客,真是太子妃安排的?”

    躺在她身边的身体僵硬了,良久之后问道:“大嫂,你,你都知道了?”

    “我也是猜的,不过现在应该可以证实了。”

    当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人,那些从深宅大院里走出来的女人,如皇后,如玉环,女人之间什么样的伎俩没见过,应该也都见怪不怪,一片从容了。

    只是此番她为了达到目的,不惜设计将徐氏算计其中,其中的风险就不仅仅是性命之忧,还有双方兄弟妯娌之间即将破裂的关系。

    “我知道你一定会想到这些,”事到如今,她本就无意隐瞒:“我心中有愧,更是对不起你,害你受伤。扳倒皇后我不觉得愧疚,伤及无辜我才觉得罪无可恕。”

    “我知你想救我心切,并不打算让我伤着,可你不觉得若不流点血,皇上未必能狠的下心吗?”

    黑暗之中,刘玉瑶的双眸骤然睁大,扭头看向朦胧的那个人影。

    只听徐氏又继续说道:“这一刀扎在我的身上不算什么,但若是扎在皇长孙的身上,只怕性命堪舆。”

    刘玉瑶一瞬间只觉得心跳骤然加快,她撑起一条胳膊,强打着精神看向她道:“你,你说什么?”

    “之前你拉我那一下,我并未急着躲开。”

    “你那时候就知道……”

    “不,我当时并未想的太多,只是心中想着,若是受点伤也没有坏处。”

    “那……”

    “我在蜀中并不受宠,大皇子殿下待我举案齐眉,成亲多年,关系多有疏离,我今夜留宿在此也是为了让他对我多几分重视。遭遇刺客之时,不管生死,还是重伤,我想着的都是若能得他关怀青眼,我也值了。”

    刘玉瑶不再说话了,半晌之后道出两个字:“大嫂,多谢你了。”

    徐氏微微笑道:“虽然当初大皇子殿下居于宫中之时我与他并未成亲,但也对皇后当初对他兄弟几个打压有所耳闻,若非走投无路,他也不会远避蜀中。而就算去了封地,每年为讨好皇后一党,岁岁进贡也是苦不堪言。”

    “那这么说,大嫂并不恨我利用了你?”

    “何谈利用,此番对皇后出手,就当是我们兄弟妯娌一条心好了。”

    刘玉瑶这才微微得以展颜,重重点头说道:“嗯,一条心!大嫂你放心好了,你的伤我一定让大胡子好好医治,保证一点伤疤都不留下!若是你还觉得不解气,我也在胳膊上扎一刀,这样咱们就一样啦!”

    后者失笑出声,拉她老老实实的在床上躺下:“太子殿下仁厚,太子妃直率,若是将来真能让你们执掌江山,臣妾今日所做,也算是为自己日后留了生路,帮你们,就是在帮我们自己。”

    “嗯,有大嫂这话我就放心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她却并未真的放心,也没真的松口气。

    这要是放在一年前,保不齐她就该高兴的再无任何防备,可今时今日,看惯了尔虞我诈,她知道,没有人会无缘无故不求回报的与你并肩。

    今晚之计本是她和太子的合计,就算得罪了大皇子和徐氏也在所不惜,因为太子不舍得让她受伤,而让旁人躺在床上又漏洞百出,说不过去,只得拉徐氏前来。

    但此番徐氏一口一个帮他们,一口一个一条心,显然就是要给自己的男人邀功了,胜利的果实也得算他们一半,今夜还言谈甚欢,明日之后就不知是否会再以此作为要挟……

    可不论如何,到底还是和盘托出了,心结也算解开了一部分,至于另一部分,她觉得自己再也无法解开,亦无法偿还。

    第二天一早大胡子过来给大皇子妃看伤,看到刘玉瑶眼底一片青黑之色就知道她昨晚没有睡好。

    大皇子来了之后听说了昨夜的事情也是觉得惊心动魄,太子夫妻就此事向长兄谢罪,虽然称呼一声大哥,但他万万也不敢高出一头,除了唯唯诺诺之外亦不能说别的。

    夫妻二人去给一国之君请安去了,尤其是今日皇上身体抱恙,早朝也没露面全是太子主持,只怕还得在榻前伺候汤药。

    人一走,大胡子就急急对刘玉瑶说道:“你怎么能这么糟蹋身子呢?”

    “啊?”后者刚抱着娃娃坐在桌边就不解的抬头看向大胡子道:“我怎么糟蹋身子了?”

    “昨儿晚上一宿没睡,不为自个想想,也得为小宝想想,你这样,怎么照顾孩子?”

    “别担心,有焦嬷嬷她们呢。”她笑的一脸无所谓,却又惹的大胡子气的连连摇头。

    这边李彻也已经更换了常服坐在桌边,指指身边的位置道:“吃饭。”

    大胡子垂头丧气的走过去坐下,一边不忘小声抱怨:“一点也不为自个儿着想,你这每天惊心动魄的,我的魂儿都要被吓没了。”

第五百三十七章 没的改

    “一点也不为自个儿着想,你这每天惊心动魄的,我的魂儿都要被吓没了。”

    “你也不能怪她睡不着。”李彻说着看刘玉瑶一眼,亲手接了寻芳手上的粥碗,舀了一勺子粥吹凉送到她的嘴边。

    将粥吃了,刘玉瑶眉眼微微下垂,似乎有隐忍的痛楚没有发作。

    又喂她吃一口粥,李彻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已经定罪了,父皇金口玉言的凌迟处死,没的改。”

    “哦……”她应了一声,眼眶竟然有些微微发红。

    大胡子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细细一想,竟然问道:“是昨晚那个刺客?”

    刘玉瑶道:“嗯,那个刺客叫莫风。”

    寻芳正盛汤的手一哆嗦,竟然将碗打翻在桌上,汤水流了一桌子。

    太子扭头看她一眼,英目含威,更是吓的她低眉垂目浑身哆嗦。

    刘玉瑶拍了太子一下,示意他收起那吃人的目光,这才幽幽说道:“莫风是我认得的人,我就是有些难受。”

    何止是认识的人,这个被她口口声声叫着小疯子的人与画扇曾为异姓兄妹,画扇的死已经让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小疯子了,而他,本应该好好呆在行宫之中当差,等着被放出去的一天,却在四皇子与五皇子妃刘玉环住在行宫的这段时间,旁敲侧击的得知太子和太子妃在宫中的险境,所以在一次调动之中重新回宫。

    回宫之后他本来是在掖庭局当差的,几次三番鬼鬼祟祟想要接近太子被神风营的人发现直接带到太子跟前,这才从那时候开始,将这颗棋子安插在了皇后的身边。

    这一次,神风营禀报说皇后在宫外招买高手要行刺杀之计,一家三口不留活口,若不能办到,能刺杀最容易的皇长孙,让他们东宫失宠也是好的。

    在知道她赶尽杀绝的计划之后,他没有坐以待毙,也没有设计等着凶手自投罗网,而是快人一步,主动出击,就是要来一个措手不及,还能让她的计划胎死腹中!

    这次是他模仿了当初刘升给刑部尚书朱晚照的四个字:无中生有。

    “既然做了行刺的勾当,就该想到今天。”大胡子依旧鸹噪道:“但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不该不珍惜自己。”

    “这你放心,我已经这样了,身体也不如从前,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因为我还得保护小宝!”说完之后,她又强自挤出一个笑来,这个笑很难看,因为这个笑的背后有个无辜的人,因她惨死。

    李彻看着她的笑容,看着她怀中那个半大的娃娃,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当初八抬大轿抬入东宫的那个人,她秀美活泼,灵动可爱,纵身一跃可以翻阅高墙粗木,但这才短短几年时间?就让她变成现如今的模样。

    疲惫不堪,一身伤痛,最重要的是,那些看不见的恐惧将她包围,让她再也无法露出肆无忌惮的笑容。

    他不想这样,也不能让这样的生活继续下去。

    拳头收紧,他亦不动声色的在心底暗下决心。

    直到晌午的时候,大皇子二皇子携带两位皇妃来东宫请安,留下用膳也就自然而然了。

    说起昨夜惊魂,二皇子妃是心有余悸,刘玉瑶不禁要逗她一逗:“不如二嫂今晚留下来陪我吧!”

    二皇子妃可是相当精明的一个人,知道她这话不过是玩笑话,就咯咯笑道:“好啊,若是今晚再遇刺客,臣妾也算是护驾有功了呢。”

    “哪那么多刺客啊,都让我们几个遇上了。”大皇子妃呵呵笑着插嘴。

    刘玉瑶也附和道:“就是,就是,有了这一次,看谁还敢来惹姑奶奶!”

    二皇子妃神神秘秘的说道:“这话倒说的没错,就算后边有皇后撑腰也不过如此!哎,我怎么听说……皇后娘娘这次禁足凤藻宫,还不如冷宫妃嫔呢,蚊虫鼠蚁都不得随便出入,更不要说传递消息给外头,或者是见什么人了。”

    大皇子妃道:“有信鸽啊。”

    刘玉瑶冷哼一声:“抓住一只烤一只,抓住两只酱一双!”

    “哈哈哈哈。”二皇子妃继续笑着说道:“母后也不容易啊,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被打入冷宫又装病了,结果连个太医的影子都没见着。”

    “冷宫可不会没太医。”大皇子妃亦回以一笑。

    “可不是,冷宫里头谁有个头疼脑热的太医都得往里头跑,你说她现在可不就是不如冷宫吗。”

    “听二嫂这么说,好像也深受其害啊。”刘玉瑶一副准备听故事的模样。

    只听二皇子妃轻轻啐了一口说道:“她这妖妇,谁人不恨?”

    “好啊!”太子妃击掌笑道:“连妖妇都叫上了,我可得告状去!”

    二皇子妃见状故意去拉扯她:“你要是去告状啊,以后也别想去我们陇地去玩了!”

    “好二嫂,我说笑呢!”

    “就知道没人比太子妃更胡来了!”

    妯娌几个在这边说笑,太子兄弟三人大老远就听到了声音,一进门就问道:“说什么呢?笑的这么高兴,不如也给我说说。”

    “小宝呢?小宝呢?”刘玉瑶见了就急着找儿子:“你怎么不看着点?”

    两位兄长看笑话道:“原来太子殿下在东宫就是奶娘啊?”

    李彻以手抚额,瞪了自家媳妇一眼道:“有焦嬷嬷看着,你急个什么劲。”

    后者吐舌,笑容充满生机,看的两位皇子都有些移不开眼睛了。

    几位用膳之后各自回去,太子亦往军机处处理政务。

    自从皇后被禁足凤藻宫,四处封闭之后,就再也无人前去,省了每日的晨昏定省倒让后宫妃嫔解脱了。也省了老七李律的请安,但他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独自一人去五皇子府上的时候,远远看到五哥李衡正坐在窗边看书。宽厚碧绿的芭蕉叶子横在窗前,将他半遮半掩。

    一袭宽松的白色长衫穿在身上,公子如玉,说不出的慵懒洒脱。

    李律干咳一声,埋头快步走过去说道:“五哥。”

    李彻扭头看向窗外,见到这个局促的大男孩,不禁展颜一笑:“站门口干嘛?进来吧。”

    “嗯。”应了一声走进室内。

    还是五哥习惯居住的卧房,里头靠墙挂着一把剑,靠窗是一张书桌软榻,他正在看的书是《太平广记》。

    “五哥,你可好些了。”

    后者笑着点头说道:“不劳七弟挂怀,已经好了许多。”

    “那就好,那就好。”手足无措的,他先找了地方坐了,眼神有些心虚的胡乱看。

    自家的亲弟弟,从小一起长大的,往往就能从他的眼神之中判定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了?你有话不妨直说。”

    “嗯……咳!”干咳一声,这个人高马大的大男孩反而有点不敢去看兄长的眼睛了。

    “五哥,近日宫中行刺太子妃一事,你应该听说了吧。”

    李衡点头,等他继续说下去。

    “你觉得此事会是母后所为吗?”

    李衡没有摇头也没点头,只是看向他道:“我不知道,此事我并未参与其中。”

    “我觉得不是母后所为……”李律这一次却出乎意料的开窍:“若是母后所为,她为何不杀人灭口?以前不是做过吗。若真是母后所为,她也不会偏挑大皇子妃留宿东宫的日子。”

    李衡道:“可母后现下正被关在宫中,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我想问问五哥,眼下你我兄弟二人一起向父皇求情,兴许,兴许我也能说服三哥,咱们一起向父皇求情,应该可以赦免母后的吧?我听说母后身子不适都没有太医过去探望,难道五哥不担心吗?”

    李衡慢慢将手上的书卷放下,他却并不急着回答,又悠哉悠哉的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低低叹道:“纵然我担心又能如何?我兵行险招为什么还是被父皇逐往封地?这些还是要拜太子所赐。”

    李律随即蹙眉,似乎对他的说法不愿苟同:“是你先不顾手足之情,陷害三哥,囚禁三嫂,才换来这个下场。”

    李衡淡淡的目光掠在他的脸上:“一直以来,你眼中所看到的只有我的错处,你三哥总归都是对的?”

    七皇子不说话了,知道他身上伤势没有痊愈,所以也不会说些让他生气的话。

    只听李衡又继续说道“罢了,先前的事暂且不提,这次我挥刀自尽确实是想让父皇收回成命,可……”

    “那也不是三哥的缘由。”这位年轻的皇子时刻不忘为他辩白:“三哥当时也是抱恙在身,一直在东宫养伤,没有参与朝中政务,当时不还有许多三哥一党的官员向父皇求情了吗。”

    “坏就坏在求情二字上面,知道的自然明白他们是太子的人,兴许受太子背后指使为我求情,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是我结党营私,树大根深,父皇便是那么认为的,留我在京中不是养虎为患了吗。”

    七皇子抿嘴蹙眉:“求情的人当中也不乏你的人吧。”

    “算了,你到底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总之,你现在若是联合人手去给母后求情,只怕母后中宫之位也难以保存。”

    “不会吧?!”李律腾的站了起来,惊骇问道:“父皇不会这么绝情的吧?母后到底与他夫妻多年……”

    “夫妻失和,父子离心,这在皇室算不得什么新鲜事。”

    李律蹙眉不语,半晌之后方点头说道:“五哥,我听你的,那我不去求情了,我去探望一下母后总是可以的吧?”

第五百三十八章 婚姻大事

    “五哥,我听你的,那我不去求情了,我去探望一下母后总是可以的吧?”

    李衡点头:“你可以去,父皇还尚未对你有任何戒备,我就不能去了,他现在只希望我赶紧好起来,然后举家去往封地,否则,赶尽杀绝的心都是有的。”

    “我有时候都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他为什么不喜欢三哥,总让旁的兄弟们对皇位充满幻想,然而五哥你文韬武略都是众兄弟之中是为佼佼者,父皇为何对你还是有所偏戒,父皇到底怎么想的?”

    “哼。”李衡眉眼微微一阖,想到自己这些年来所经历的种种,只觉得可笑亦可叹:“在他眼中,你我都不是他的孩子,他的孩子只有江山社稷,而他所信任的也只有自己罢了。”

    “但父皇总有老的一天,若是,若是百年之后……”

    话说了一半,他掩嘴不语,兄弟二人坐在这房里清风自来,安静的有点尴尬。

    人人都会有老的一天,都会死去,化为一捧黄土,一堆白骨,到那时候,这江山社稷又会掌控是谁人手中呢?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门外环佩叮当,五皇子妃刘玉环莲步轻移拂帘而入,见李律在此便莞尔一笑与他见礼:“七弟。”

    “五嫂。”赶紧起身回礼,李律只觉得这屋里的气氛更加尴尬了。

    下意识的去打量刘玉环,只见她已经换上了早秋的葱绿缎面夹衣,云鬓素色钗环,纤纤玉手接了丫鬟端着的药盏和蜜枣放在桌案之上,又将李衡面前的残茶倒去。

    他又仔细的看了看她那露出衣领的一截白色的脖颈,柔滑的皮肤并未有任何伤痕,想必最近没有新伤,看到这里便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说实在的,他心里挺瞧不起打女人的男人,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一向温文尔雅的五哥会打女人。如果说粗犷豪放的四哥打女人他绝对不会有丝毫怀疑,但为什么偏偏是五哥呢。

    李衡似乎察觉出他在想些什么,便开口说道:“你不是说要去探望母后吗?”

    刘玉环扭头看向七皇子,后者马上起身连连说道:“对对对,我还得去看母后呢,那五哥五嫂,我就先走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刘玉环亦急忙将他叫住:“算起来,我也许久没有往宫中请安了。”

    “这……”李律正犹豫的时候,他那五哥已经将其打断:“不行。”

    刘玉环面色不悦,扭头看向自己的夫君,他也面无表情的回看着自己。

    这个英俊儒雅的男人不笑的时候,那种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只听他一字一句的说道:“跟着小叔进宫,成何体统?”

    李律巴不得自己赶紧消失,省的弄的人家夫妻失和,马上叫道:“我骑马呢,先走一步,先走一步,五哥你好好养伤,改日我再来看你!再来看你!”

    言罢就脚底生烟,飞快的跑了出去,往门口寻自己的马儿去了。

    这边刘玉环只得回身,端了桌上的药盏就递给李衡道:“喝药。”

    后者接了碗,看都没看,一股脑的喝了下去。

    等着她再拈蜜枣要给他吃的时候,一截白皙的手腕却被他铁钳一样的大手死死抓紧,与其对视,看到他已经目露凶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想去找你的好姐姐告状?”李衡看着她,这张姣好的面容显得沉着而又镇定,看的他恨不得伸手将那张脸上的面皮扯个稀碎。

    “今天不让你跟老七去,不代表明天就可以让你自己去,有我在这府中一天,你就别想出门一步!”

    言罢就将她的手腕甩开,而她的手指上却还拈着那颗蜜枣,神情倔强,呆站了一会,似乎平定了心中波澜,抬手将那蜜枣送到李衡的嘴边说道:“殿下请用。”

    后者张嘴,吃了那颗蜜枣,一双眼睛依旧直勾勾的看着她,似乎就要看穿她在耍什么猫腻一般。

    李律急匆匆的离开,一头就扎进了门口的马车里,险些一脑袋撞在马车的车壁上,里面的人伸手拉了他一把,轻声责备道:“怎么了,后面有人在追你?慌不择路的。”

    叹了口气,在里头坐好了,就对车夫道:“回家吧。”

    春生见他心事重重不免更加疑惑“五殿下怎么说?”

    “跟你说的一样,他不打算去给母后求情,说这样只会让父皇更加苛责母后。”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就这样吧,既然你们两个都这么说了,我就算再怎么担心母后也不能胡来不是,先回去,然后我再想想怎么求父皇同意让我去探望母后。”

    身边坐着的人不说话了,车夫驾车缓缓前行,李律扭头看她,见她神情严肃,干脆伸手挤着她的脸颊逗她开心:“怎么啦?又不高兴了?”

    “不要求情,也不要去探望。”

    “为什么?”他蹙眉道:“难道我去探望母后父皇还会以为我和她结党营私?就算结党营私怎么了,我可是她儿子啊,母子一心自古以来都是没错的。”

    春生却是摇头,这张与当朝太子妃一模一样的脸上却有着与其相悖的睿智和沉稳,她秀眉微微一紧,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忧:“这朝堂京师若想风平浪静,五皇子殿下必须去往封地,皇后娘娘必须关在凤藻宫之中,你应当明白。”

    “我明白,若非如此,三哥三嫂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可这和我去探望母后有什么关系?不瞒你说,虽然我平日多有悖逆,但那是我母后,我也敬她爱她,如今她身体抱恙,我却不能前去探望,心中不免焦灼。”

    “一定要去吗?”

    “我想去。”

    春生想了想,便不再多言:“好吧,不过这也得皇上同意才行。”

    “父皇会同意的。”他也是了解这位一国之君的,就算他再如何冷酷也抵挡不了亲情的攻势,在他的心中,这个父皇就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男人。

    不知为何,现在做什么事情若是得了春生的首肯,就能长松一口气了,浑身都显得轻松自在了许多。

    单手环着她的肩膀说道:“我现在在越来越不想去五哥那里了,气氛尴尬不说,还总觉得五哥越来越可怕了,我果然还太不了解他。”

    “又是怎么了。”

    “你是不知道刚才,五哥看五嫂的眼神,要杀人一般,我当时在想,我是留在那儿救五嫂呢,还是赶紧走呢。”

    春生噗嗤一笑,歪头看他:“显然你跑的比谁都快。”

    “多亏我跑的快,不然五哥还真能杀人,当着外人的面,他总得树立一家之主的威风不是。上次在宫中父皇责备过他了,他现在应该还不会对五嫂怎么样。”

    春生点头:“你说的没错,五殿下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只是玉环……”

    玉环到底是她的妹妹,得知她婚后被五皇子如此欺侮刁难,不禁有些黯然,对这个妹妹,更多的则是心疼。

    还记得当初在家中的时候,她永远温软懦弱,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若是配以文人墨客,夫妻二人琴瑟和鸣倒也不失佳话。恐怕家中父兄也是如此想的,而五皇子人品也是最为合适,但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她也是太过可怜了。

    “你别担心,以后去了封地,五哥会有更多事情仰仗刘家,不会亏待了五嫂。”

    可那又怎么样呢,为了一定利益而结成的婚姻注定会蹉跎一生,她比谁都明白,都看的通透,否则也不会在成亲之前逃婚一死。

    “真的,别担心了好不好?”李律握着她的手背,龇牙一笑:“太子妃嫂嫂也会护着她的,你总这么担心旁人,什么时候来担心担心咱们啊。”

    春生笑而不语与其对视,后者以对上她那双善睐明眸就有些羞赧起来,干咳一声说道:“就是是前几天跟你说的事儿。”

    “我只当你是胡说,你竟然还提?”

    李律一听顿时急了,少年心性,剑眉飞扬:“婚姻大事怎么能是胡说呢!我是认真的,我李律今生唯你不娶,你若是不肯嫁,那便让我做和尚去吧!”

    急吼吼的一叫唤,惊的春生赶紧伸手将他的嘴巴捂了个结实:“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叫这么大声若是被人听到怎么办。”

    马车外头就是热闹的长街,过往行人,沿街商贩总是容易被这么华丽的马车吸引目光,顺便听听墙角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律被她捂住了嘴巴,就剩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向面前之人,呜呜一阵叫唤。

    “你说什么?”

    “唔唔唔!”

    只得将手松开,压低声音道:“小点声。”

    那人便攀在她耳边,轻声问道:“若是换个地方说,你就肯应了我?”

    春生眼下也是哭笑不得,见她笑了,后者又连忙将人圈在怀中,嗅着她身上似有似无的清香,不忘继续怂恿道:“行不行?便应了我吧!”

    “你也时候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我现如今这样,怎么成亲?”

    “我也想过了,直接跟相爷他们坦白你还活着,咱们就到老人家面前拜个天地让他给咱们主婚。”

    “那皇上皇后那边又如何解释?难不成你想将我金屋藏娇,不让任何人知晓?”

第五百三十九章 九叔

    “那皇上皇后那边又如何解释?难不成你想将我金屋藏娇,不让任何人知晓?”

    “没有!我要真这么想还费这功夫跟你拜天地做什么?咱们现在这样,可不就是金屋藏娇吗!?”说着还一副讨好的样子将其圈在怀中,眼巴巴的瞅着她。

    春生道:“那你有何打算?”

    “我是想啊……就跟父皇和母后说,我府上有个丫头,不知羞耻的勾引我!”

    春生冲他横眉一瞪,后者马上摇尾乞怜:“我错了,错了!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好娘子不要生气!”

    被他弄的有些哭笑不得,略作思索,春生道:“这样说,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若皇上要见我,也只能易容相见。”

    “这么说,你同意了?!”喜的李律直接蹦了起来,结果一脑袋撞在马车顶上,又痛的哎呦哎呦叫唤,看的春生心疼不已。

    抬手揉着他的脑袋,略有些苛责道:“早已家冠却总是一点稳重都没有,我如何能对你托付终身?”

    后者立刻挺直了腰杆,坐直了身子,赌咒发誓的说道:“我为了你可以改,比大哥二哥都成熟稳重!你放心!放心!”

    “未老先衰吗?那还是算了吧。”

    “你还没好了,够挑剔的啊。”

    “红尘三千,我挑剔了这么许久,怎么能白白便宜了你。”

    “那你说,我要怎样才能占你这个便宜?”

    春生眉眼弯弯,但笑不语,似乎让人很难捉摸。

    当夜行刺太子妃和大皇子妃的刺客被执行死刑之后,皇后已经被禁足凤藻宫多日,宫中总算迎来了一段时间的风和日丽。

    在这深深宫闱之中,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现如今天下虽然是皇上的天下,但后宫已经不是皇后的后宫了。纵然没了皇后,还有两位贵妃,四妃七嫔,但真正说了算的却是太子妃刘玉瑶。

    后宫里的人最擅察言观色,对东宫敬而远之的有,巴结拍马的有,以至于东宫的人出门那绝对可以在任何地方畅通无阻,甚至横着走也是没人敢说什么的。

    浣衣局对东宫的衣裳要率先缝补清洗,新上贡的好东西内务府也先拣着往东宫送,更不要说还有各局各司都以讨好太子妃为己任。

    本来还有人等着看东宫的笑话,如此肆无忌惮的在后宫招摇早晚会惹的妃嫔震怒一状告到皇上那儿。

    结果东宫还偏偏有个铁面无私的焦嬷嬷,毕竟曾经是贞元皇后身边的人,管教下人自有一套手段,对后宫妃嫔也都礼让有加,最会笼络人心,一时间后宫也是歌舞升平,一派祥和,就连一向不愿意出门的太子妃也时常带着皇长孙四处溜达。

    “这宫中的一切那以后都是长孙殿下的,要什么没有啊,说好听了,等上几年,本宫这殿宇还不知会易主成为何人呢,不就几颗珠子吗,让他玩,玩坏了就坏了。”长春、宫的主人丽贵妃摇着七彩斑斓的羽毛扇,一边笑呵呵的说着,一边满意宠溺的看着面前地毯上那个正在抱着两个硕大夜明珠玩的高兴的小娃娃。

    皇长孙李承轩是跟刘玉瑶来的,结果到了这儿恰巧遇到了景贵人带着九皇子过来作客,八、九岁的孩童看到这肉嘟嘟的小娃娃爱不释手,两个都是孩子,也能玩到一块去。

    看到那摆放的夜明珠,小娃娃要玩,刘玉瑶自是不给他乱动,但丽贵妃一句话,两颗都摘了来给他玩。

    “母妃你不能太顺着他,太子都说了,不能要什么就给什么!”做娘的不乐意了:“就拿这夜明珠说吧,他屁事儿不懂,一会再给摔碎了,多可惜啊,值好多银子呢。”

    “嗨,”丽贵妃用扇子轻轻在她身上拍了拍:“千金难买他高兴啊,让他玩去,多大点事,摔碎了我就不要了,小九儿你小心瞅着点,别真碎了割破了手。”

    “碎不了,小宝没那么大劲!”

    李征话音刚落那滚圆的珠子就被小娃娃咿咿呀呀叫着扔了出去,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珠子在地上滚了两滚,磕磕碰碰的碎成了七八块。

    “啊啊啊啊!”不会说话的小人儿咿咿呀呀的叫着,要从波斯毛毯上爬下来去捡。

    李征赶紧抱住这小家伙的腰:“小宝听话,听话,咱们不要了,这儿还有一个呢。”

    小家伙看到他拿的另一个,张嘴就去咬,结果啃不动,糊李征满手都是口水,他却乐呵呵耐着性子给他擦口水,陪着小家伙玩闹。

    “呵呵,刚才还说碎不了,这会儿就成这样了。”景贵人一旁品茶,看着宫人收拾捡了碎片送过来:“可惜了这么好的珠子。”

    “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小宝高兴就行。”

    看着那么好的夜明珠碎成这样,刘玉瑶也心疼啊,不过自家儿子闯的祸,自己就得给收拾啊,一会回去还得挨他爹训一顿。

    “母妃,我宫里也有这个珠子,一会送过来。”

    “哎呦喂,多大点事啊,你还要赔给我啊?那可就折杀我了!”丽贵妃嗔怒道:“别说这珠子了,就是皇长孙把我这长春、宫拆了也不算什么啊,一颗珠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多小气呢。”

    “不是,太子说了,不能顺着小宝,也不能让他闯祸,闯祸了就得管,就得负责,就得善后,就得……”

    “瞧瞧。”丽贵妃指着太子妃对景贵人说道:“这娃娃还不会说不会走呢,太子殿下就这么个管教法了,那以后要是长大了可怎么办?这男人啊口口声声说严加管教,殊不知打在儿身痛在母心!”

    景贵人表示赞同的点头:“好在征儿上头有几个哥哥争气,皇上对他不会太过严苛,不过纵然如此,每次去御书房背课的时候,我都为他捏了一把冷汗。有时候回来,一双小手被戒尺打红,我的眼泪都忍不住了,要哭也得背对着征儿偷偷抹眼泪。”

    “征儿算是好的了,还小,等大一些了皇上也老了,管不动了。老四十几岁的时候最是顽劣,每次都被打的皮开肉绽,我这做娘的不也得受着?这不是他们十月怀胎生的孩子,男人们到底是不知道心疼的。”

    “是啊,丽妃姐姐说的没错。”

    两个找到共同语言的母亲说起自己的儿子所受苦楚也是不断唏嘘,丽贵妃一转头又看向刘玉瑶道:“以前本宫觉得太子殿下不是那么严苛的人,怎么承轩这么小就这样?你可得好好说说他。”

    “啊?”将嘴里嚼着的糕点默默咽下去,刘玉瑶眨着一双杏眸,很是无辜的问她二人:“额……很严吗?”

    另外两人彼此对视一眼,对她这完全没听进去只顾着吃的做派很是不满,都是做娘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不严吗?”

    刘玉瑶歪头想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一般说道:“严!他还打小宝屁股呢!不过也该打,上次小宝都尿他身上了!”

    “……”

    “罢了,罢了,总觉得我们说这么些也都是白搭,太子妃自己心中有数就行。”

    “要是不听话,那就该打,他要是不打我也会打的!”

    “……”

    “母亲!”李征高声叫了景贵人一句缓解了她们之间的尴尬,只听他圈着怀中的小娃娃叫道:“母亲,我想带承轩回去!”

    另外三人一愣,倒是刘玉瑶率先反应过来,大手一挥就准奏了:“行啊,带回去吧,不嫌弟弟爱哭就行!”

    “三嫂错了!我是叔叔!”小家伙义正言辞的给她纠正。

    丽贵妃听了哈哈大笑,指着刘玉瑶就道:“这话要让中宫听到了,指不定要说什么闲言碎语呢!”

    刘玉瑶吐吐舌头,知道自己失言了,好在这里没外人,否则还不知道要怎么搬弄是非。

    “征儿听话,承轩还小离不开娘的。”景贵人道。

    刘玉瑶却不以为意:“真没事,让奶娘跟着就成了,去别的地方我不放心,跟着小九儿我最放心不过。”

    “那是,我可是他叔叔,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的保护好他!”

    一句话说的在座三个女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的感动,本朝帝王子女最多,这些兄弟姐妹之间各自为政笑里藏刀。从来没有一人能拍着胸脯说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彼此,纵然也会觥筹交错,到头来不过都是笑里藏刀。

    就连他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就知道对自己的兄父敬而远之,唯独对这样一个小娃娃才能毫无戒备的说出这些话。

    难道到头来,能让彼此信任的只有无知稚子了吗。

    “带走吧,带着你的……额,侄子!玩去吧!”刘玉瑶倒是大方。

    李征满心欢喜:“谢谢三嫂!”

    这边丽贵妃和景贵人还是放心不下:“你不在身边能行吗?若是有什么纰漏……”

    “没什么事,你们不要想这么多。”

    “就是,真没事。”李征说着就抱着那小娃娃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年纪尚幼的他抱着孩子还有些吃力的,欢欢喜喜的要往外走。

    一群奶娘宫人赶紧追了上去,唯恐摔着碰着。

    看着他们出去了,刘玉瑶也站起身道:“我也先回去了,一会还得去给父皇送杏仁酪呢。”

第五百四十章 为了二人世界

    “我也先回去了,一会还得去给父皇送杏仁酪呢。”

    “皇上近来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了,”丽贵妃也起身送客道:“大皇子和二皇子都留在京中侍候了,看来五皇子也不急着去封地了。”

    “臣妾听说,五殿下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这算日子也该去封地了,不过这时候皇上病倒了,倒给他一个榻前奉药的名头好留下。”景贵人嘴角含笑看向太子妃。

    在听到李衡的消息时,果不其然,这丫头的脸色还真就难看了几分。

    丽贵妃示意她不必再多说什么,太子妃辞别了二人往东宫去了,丽贵妃才摇着羽扇缓缓开口道:“太子和太子妃不像是沉不住气的人,因为这宫中有人比他们更沉不住气,更着急。”

    景贵人的目光掠向另一个方向,朝丽贵妃睇了个眼色道:“姐姐是说中宫?”

    “不然呢?”

    笑盈盈的屈膝道:“妹妹先告辞回去了,这长孙殿下莅临,可千万不能怠慢了他。”

    “你好走,长孙殿下现如今可是咱宫里的宝贝疙瘩。”

    “妹妹省的。”

    目送着景贵人走远丽贵妃才回宫去,自从皇后被禁足,后宫妃嫔少了晨昏定省,一个个不知多自在,但她却轻松不下来。

    一方面后宫琐事皆由她定夺,事无巨细无比繁杂,还有就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要变天了。前一刻兴许还能谈笑风生,对坐品茶,后一刻,谁又会知道谁会突然拔刀相向呢?

    五皇子在家中养伤的这段时间,五皇子妃就没进过宫,甚至皇上病倒罢朝,连大皇子妃和二皇子妃都唯恐落人话柄日日请安侍奉她都不曾进宫。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和担心,是不是她在府上又受了什么委屈,但就焦嬷嬷表妹的女儿在府上当差暗地里传出来的消息来看,两人一直都是礼让有加,相敬如宾,她也只能自我安慰,兴许是玉环对他有情放心不下,才一直没有进宫。

    不过就算她没进宫自己也不至于孤独寂寞,大嫂和二嫂三不五时的往东宫跑,她那也热闹很多。

    今日从长春。宫回去的时候太子刚从宫外回来,两人正好在路上碰上了。

    她提着裙摆小跑两步叫住他道:“李彻!”

    除了自家那媳妇,还真没人敢这么叫他。

    男人一回头就被媳妇撞了个满怀,一边将人抱紧一边抱怨道:“你能不能慢点?这要是块石头,你也一脑袋撞上来?”

    后者听闻哈哈笑了起来,干脆手脚并用的爬在他身上,一双杏眸笑的弯起,恍如月牙一般。

    “你以为我是你?看到石头就往上撞?除了你,我谁也不撞!”

    男人一手托着她的屁股和腰,一边美滋滋道:“这话说的没错,除了我,谁都不准撞!”

    “你去哪了?”

    “去城外视察城防。”

    “快问问我去哪了?”

    “你去哪了?”

    “带着小宝去找丽母妃玩了,还有景贵人,小九儿,我告诉你啊,小九儿笑死我了,平时就是一个小毛孩,结果一在小宝面前跟个小大人似的,你是没看见他那样……”

    太子忙道“等一下,你说你带小宝出去的?那你自己回来了,儿子呢?”

    后者一惊,连忙从他身上跳下来,慌乱间原地转了一圈没找着,指着身后的一群人就叫道:“我儿子呢!”

    李彻见状登时惊出一身冷汗,对这个冒冒失失的媳妇他也是无言以对,只得对那些人问道:“从长春、宫带出来了吗?”

    一群人看看挤眉弄眼的太子妃,又看看太子,唯唯诺诺的低下脑袋,显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说话!皇长孙呢!谁看着的?奶娘呢?有没有去别的地方?!都哑巴了?”

    “哎哎哎,你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在宫里还能丢了不成?”

    没想到这太子妃话音刚落,自己就也跟着挨训了。

    “你这个娘是怎么当的?!连儿子丢了都不知道!”

    “丢不了,丢不了!丢了我再给你生一个呗。”说着还冲他一个劲的飞眼。

    后者登时被她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脾气没出撒,干脆不去看她,大步往长春、宫的方向走去。

    刘玉瑶立马急吼吼的扑过去,从背后将人圈住,连声说道:“没事没事,小宝好好的呢,跟他九叔去玩啦!”

    “九叔?”他还没反应过来,多亏刘玉瑶又提醒了一句:“小九儿!”

    “小九儿怎么成……”说了一半才意识到,还真是九叔!

    一直以来,小九儿都是他们兄弟中年龄最小的一个,他甚至潜意识里将小九儿当成了小宝的哥哥一样,现在突然听到九叔这个称呼难免有点对不上号。

    “小九儿带走了?他一个孩子,能照顾的了另一个孩子?简直胡闹!”

    言罢干脆直接改路要往玉芙宫去,却又被刘玉瑶拉了个结实。

    “不用担心,还有两位奶娘,三四个丫头跟着呢,能出去什么纰漏,就你想的多!”

    “我能不担心吗,不对啊,应该是你这做娘的更担心才是!”

    “我也担心啊,但是……”眼珠子咕噜一转,她一把挽住男人的胳膊说道:“这孩子大了,早晚得离开父母出去历练历练的!咱们总不能一辈子给困在身边吧!”

    “可咱家小宝还不到一岁。”

    “额……那也是男子汉了,男子汉和年龄无关!”说着挽着他的胳膊连拖带拉的往东宫拽去。

    拽着任走了两步,她又回头,笑的一脸狡黠:“今晚咱俩床上没第三个人了!”

    李彻以楞,随即挣开她的拉扯,主动往前走去:“想要就说,让焦嬷嬷带走就是,何必把他给扔给小九儿?”

    被看穿了心思,薄薄的面皮一红,她故作莫名其妙的说道:“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原来你这丫头也知道矜持。”

    “矜持是什么?我不知道!”乐滋滋的人儿眼角飞扬。

    李彻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脸上表情微妙的变化,忽然一个没忍住将人拦腰抱在怀中,惊的她大叫一声:“干什么!”

    “放心,要干什么也得回宫去干,你别着急,忍着点。”

    “你你你!我忍什么啊!放我下来!”她开始挣扎了:“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了!你再不放我下来,我要打你了啊!我可会真打的!”

    男人全然无视,抱着怀中的人笑容满面的向前走去,那份执着和满足,看在外人眼中也不禁被其感染。

    然而被一抱在怀中的人虽然一个劲的嚷嚷着要下来,要打人,但就是没有付诸实际行动。

    “你下次再挣扎的时候能不能把抱着我脖子的手……放下来?”

    不仅没松开,反而还勒紧了:“想的美,我知道你想趁我不备摔我个屁墩!”

    “我怎么舍得摔你呢,就算我俩摔倒了,也得让我给你垫着。”

    这可不是随口说说的一句话,多少危机时刻都是他垫在她的身下。

    心也在以瞬间被他所融化,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老老实实的,任他将自己抱回东宫去,这一路上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引的多少人频频侧目。

    一进东宫,焦嬷嬷也被这架势给吓了一跳,眉目弯弯,笑的见牙不见眼:“殿下和娘娘一起回来的啊。”

    “嗯。”李彻应了一声就抱着怀中的小女人向前走去,待行至临湖小院的时候,又回头冲众人说道:“都下去吧。”

    言罢对寻芳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点点头。

    待看着太子夫妻二人进去了,焦嬷嬷才拉住寻芳的手问道:“殿下刚才冲你眨眼了?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寻芳何等通透,自然知道李彻的意思,点头笑道:“殿下让奴婢去带长孙殿下回来。”

    焦嬷嬷这才想起刚才一起回来的时候没看到那个宫里的宝贝疙瘩,此时环顾四周连奶娘都没看到一个,不禁有些着急的问道:“怎么,长孙殿下在哪啊?”

    “嬷嬷不要着急,长孙殿下人在玉芙宫呢。”

    “玉芙宫?”提起玉芙宫,她率先想到的不是景贵人,而是玉芙宫里那位一宫之主,位份最高的佳嫔,登时就着急问道:“怎么去了玉芙宫了?谁带去的?怎么尽是胡来!”

    也不怪她着急,在宫里头的老人都认得玉芙宫中的佳嫔,早年也是貌美如花的大家闺秀,一进宫也颇得宠爱,养了个公主不足两岁就夭折了。后来有孕,恰逢贞元皇后病重,在动了胎气之后太医没有及时赶过来而流产,从此之后一蹶不振,年纪轻轻就白了头发,也因此失宠。

    加上她性格内向,不喜言语,不与人走动,整日将自己关在宫中闭门不出,皇上也对她颇为怜悯,便准许她不必往中宫请安。如此一来,除了玉芙宫里的人,谁也没再见过她,也就只有焦嬷嬷这样年纪大的老宫女还记得有佳嫔这一号人物。

    “是九殿下喜欢长孙殿下,说是带过去住两天,娘娘也允了,只是看太子殿下似乎有些不放心,奴婢去将长孙殿下接回来少不得还得在太子妃跟前圆个谎,说是九殿下给送回来的。”

    焦嬷嬷忙道:“行行行,你先别说这么多,赶紧的,赶紧派人去带回来,那地方不吉利。”

第五百四十一章 寻找皇长孙

    “行行行,你先别说这么多,赶紧的,赶紧派人去带回来,那地方不吉利。”

    寻芳听闻微微蹙眉,眼看着焦嬷嬷一脸嫌恶之色也不再多说,屈膝告辞就赶紧往玉芙宫去了。

    玉芙宫位于整个后宫的西北角,宫室不大,平日里也很少有人前来,只住着佳嫔和景贵人还有一位近几年新选的美人。

    佳嫔闭门不出已是失宠,那位美人跟贤妃一起进宫的,贤妃宠冠后宫,也就没她什么事了。

    所以玉芙宫的一宫之主俨然已经变成了景贵人,她虽然年纪轻,但好在有个儿子,母凭子贵,这个儿子也是她日后的指望。

    到玉芙宫的时候天色已晚,余晖晚照,寻芳快走了两步,打算在掌灯之前就回去,但是越往这边走,就越是人烟稀少,连往来的宫人都少了许多。

    如此就不觉加快了脚步,本以为进了玉芙宫后会好一些,但没想到这种阴森的气息竟然会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怯场想要后退。

    想起焦嬷嬷的话来,说这玉芙宫不吉利,难道真有什么污秽?只是朗朗乾坤,又是在天子脚下,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如此给自己壮胆,就大步往景贵人所住的宫室走去,远远的听到里头传来说话的声音,并依稀看到有灯烛点起,心底那点阴霾也终于被灯烛的光芒驱散。

    “劳驾妹妹通报一声,东宫大宫女寻芳求见景贵人。”

    门口的小丫头看似聪明伶俐,乖巧的应了一声进去通报了。她这才扭头打量着周遭的环境,景贵人住在玉芙宫的最东边的主殿,这本应是佳嫔的住所,也让给了她这个有儿子的人。

    而佳嫔住的地方偏北,天色已晚,里头还一片乌漆墨黑,似乎住在里面的人根本不需要点灯一般。

    那位不受宠的美人与景贵人比邻,有几次在皇后处见过她,此时想必也已经开始用膳了吧。

    “寻芳姑姑,主子请你进呢。”

    “有劳了。”

    寻芳跟着一路进了偏殿暖阁之中,只见景贵人穿着一件褪色的缎子夹衣,松绾着头发,正坐在那里做针线活,新点的灯烛被搬到了她的身侧,照出她苍白而又瘦削的面颊。

    “主子,寻芳姑姑来了。”引路的宫人将她带了进来就赶紧退下了。

    这边寻芳与她见礼,说明来意。

    景贵人面色和善的笑道:“就知道太子妃是舍不得的。”

    “奴婢反倒觉得太子妃娘娘是舍得的,可唯独太子殿下放心不下,这才背地里交代奴婢过来带长孙殿下离开。太子殿下还说了,他一个不懂何物的小娃娃半夜哭闹还得叨扰贵人休息,给您添许多麻烦,若是如此,那他心里就该过意不去了。”

    “有劳殿下惦记。”景贵人用牙齿咬断丝线,将绣圈放下道:“早先跟征儿玩的累了,已经被奶娘哄的睡着了,连带征儿一起呢,这两个人,还真如哥俩一般。”

    “是了,奴婢算起来,这个时辰也该睡了。”

    两人说着一前一后往内室进去,撩开内室的帘子,干净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景贵人也是一个懂得享受的人,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要叫醒了吗?不叫醒的话抱着走在路上再吹了风……”

    “不碍事的,裹好了就行。”

    内室的架子床上躺着个半大的孩童,不是九皇子李征是谁,可这里头除了熟睡的李征,一个人也没有。

    景贵人先是一愣,继而又对门口的人说道:“长孙殿下没有休息吗?”

    门口的人也是一知半解,磕磕巴巴的答道:“奴婢不知啊,奴婢跟着主子进来之后就没往内室去过。”

    “许是醒了,奶娘担心打扰到九殿下休息给抱走了吧。”寻芳如此说道。

    毕竟这两位贴身照料的奶娘,连带给小殿下拿东西的宫女那都是受了太子殿下的命令,寸步不离的贴身跟着,正因如此,太子妃才放心让她们把孩子带走的。

    经寻芳一提点,景贵人恍然大悟:“应该是的,我也是刚回来,只听她们说两人睡下了,却是连看都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呢。”

    “那奶娘在哪?”寻芳问门口的宫人。

    小宫女犹豫了一下,指指外头。

    景贵人带着寻芳还没进厢房小厅,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肆无忌惮的笑声。

    彼此对视一眼,寻芳已经皱紧了眉头,几乎是二话不说的,一把将门推开。

    霎时,死一样的寂静,继而里头的人全部都慌张无措的跪在了地上,结结巴巴的连声道,给景贵人请安。

    这几个人正是伺候小殿下的两位嬷嬷和几个宫女,在进门之前,她们还正围着圆桌而坐,上头摆着瓜子糕点一壶美酒连带几粒骰子,不用想也知道她们在玩骰子小赌怡情呢,却不想被寻芳和景贵人撞了个正着!

    当然,这几个人本是东宫的,初来乍到自然没这个胆子胡来,除了她们之外,还有两个玉芙宫的大宫女,正是由她们牵头,几个人凑在一起在这里玩骰子。

    景贵人素来温顺,待下人也极为宽厚,她这样的性格在后宫一直不怎么引人注意,哪怕是在自己的家里,也容易被人欺上瞒下。

    今天要不是急着找皇长孙她也不会来这宫女住的厢房,如今以看到眼前的景象说不气那都是假的。

    “主子恕罪……主子……”那两个宫女彼此对视一眼还是鼓起勇气解释到:“两位奶娘都是东宫来的贵客,奴婢们,奴婢们不敢怠慢,好吃好喝的招待了,一起坐着说说话,歇歇……”

    “这就是坐着说话?你们可知道在这宫中,宫女太监聚众赌博是什么罪吗!”就连训斥底下人,景贵人也拿不出那么大的威严来。

    两人更加战战兢兢,连忙扣头说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寻芳跟在后头冷眼看着,她一看这状况就已经明白了个大概,这两人在玉芙宫中恐怕也是地位不低的,玉芙宫中哪是景贵人说了算,背着她,恐怕也是奴才当道,这会儿在景贵人跟前扣头也全然一副装可怜的架势。

    但这都跟她无关,她也不想过问,当下只有一件事是最要紧的。

    “长孙殿下呢?”她这么越矩的急急逼问,惹的两位奶娘也惊慌起来。

    “不是,不是跟九殿下睡下了吗?”

    寻芳一听这话,心顿时凉透了,若非这里没个能主事的人,她肯定双腿一软就倒下了。

    怎么就这一会的功夫,皇长孙才进了玉芙宫多久她就赶过来了,结果连人都没了。

    “没有和九皇子在一起。”景贵人也是急了:“你们没把孩子抱走?跟你们一起来的,还有别人吗?”

    两位奶娘跪在地上左右看了看,连忙答道:“平日伺候长孙殿下的就只有奴婢几个,再没别人了。”

    “是啊,奴婢们知道殿下歇下了,而九殿下浅眠,伺候九殿下的姐姐让我们在外间等候,不要进去打扰他们,所以奴婢们……”

    寻芳也是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问道:“你们这是在外间等候?都等到这里来了!?你们到底怎么当差的!”

    两位奶娘毕竟年纪比较大,因为伺候皇长孙的关系,在东宫也是地位斐然,这会儿被寻芳指着鼻子呵斥,自然下不来台面。

    “寻芳姑娘,你也别生气,别着急,兴许是睡醒了哭闹被谁抱走去哄着了,也或许是太子殿下派人来接走了呢。”

    寻芳一听,更是火大。

    “若真是被人抱走,孩子哭闹,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抱来给你这个奶娘!还有,我就是太子派来接长孙殿下的!若是殿下有什么差池!你们谁能担当的起!”

    如此义正言辞的一番训斥,几个人这才脸色瞬变不知所措起来。

    寻芳真是又气又急,景贵人连忙安慰道:“你别急,别急啊,兴许真的是被谁抱走了,我先问问侍卫有没有看到谁抱着孩子出去。来人啊,你们也都四处找找去,一个孩子不会平白无故不见了的,好在这玉芙宫也不大,找去人来也容易。”

    寻芳虽然着急,但眼下也就只有这个法子了。

    包括奶娘在内,所有人都被景贵人打发找孩子去了,她特跟着着急,原地转圈,急的满头大汗。

    寻芳站在门口向外看的时候,只见天色已黯,各处灯光明亮,唯独一个地方漆黑一片,那深邃的黑恍如能将人吸进去一样,又好像里头驻扎着某只豺狼虎豹准备把误入的人撕碎。

    那种刚进玉芙宫的恐惧又不由的遍布全身,正打算问问景贵人那地方怎么不亮灯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宫女脚步飞快的跑过来,一边气喘吁吁的一边说道:“找着了,找着了,可算找着了!”

    景贵人面上一喜,却并未全部松口气:“在哪呢?你是找着了吗,怎么不带过来。”

    “主子,您快去看看吧,是善佳堂的佳嫔娘娘,奴婢们听到她院里头传来了婴儿的哭声!”

    “什么?”

    “佳嫔?”寻芳看向景贵人,再次核实道:“就,就是那位很少出门的佳嫔娘娘?”

    景贵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寻芳问第二遍,她才心事重重的点点头,两只手交握在一起,绞紧的手指出卖了此时她紧张无措的心情:“是,是佳嫔姐姐,不过,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第五百四十二章 佳嫔

    “是,是佳嫔姐姐,不过,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景贵人这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问别人。

    其中一个宫女抢先答道:“奴婢们听侍卫说,好像在傍晚的时候佳嫔娘娘过来了一次,还笑眯眯的问他们累不累,他们没答话,她又笑眯眯的进屋说等您回来,等了许久之后抱着床被子走了,他们也没往心里去,却没想到里头裹着皇长孙殿下呢。”

    早就对佳嫔的事情有所耳闻再加上夜色蔓延,善佳堂中还没有点灯烧蜡,一进门的恐惧和担忧几乎将寻芳包围。

    她赶紧说道:“既然找着了,那就去赶紧把皇长孙殿下带回来吧,太子殿下这会儿该等急了。”

    没等她走出一步就被景贵人一把拉住了胳膊,不解的回头向她看去,却在她眼底看到深深的坚定。

    “寻芳,你不要去,先不要急着去,我们得好好想想……”

    寻芳被她拉着胳膊,回头看人的时候目光凶狠的厉害,但碍于眼前之人是景贵人,是这宫里的主子,所以到了嘴边的话又给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只得又耐着性子质问道:“奴婢愚昧,不知道娘娘还要想什么,奴婢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带长孙殿下回去,眼下天都黑了,耽误不得。”

    景贵人见她如此,知晓她心中着急,但她也有自己的原因,一手拉着寻芳欲言又止。

    寻芳一狠心将自己的胳膊从她的手中抽出来,屈膝道:“奴婢告退。”

    言罢就快步往佳嫔所居的善佳堂去了,都这个时候了,善佳堂里还没有点任何灯烛,一片漆黑,走的近了方看到一群人叽叽咕咕的围在善佳堂的外面,却没有一个往里面去的。

    寻芳快步行来急急问道:“长孙殿下呢?”

    有人认出她是东宫来的,便分开一条小道。

    “长孙殿下应该在里头,刚才还听到哭了,这会儿却听不到了。”

    有哭声还好,若是没有哭声简直不敢想象,寻芳登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二话不说就要往里面进。

    “姑姑!”小宫女在背后急急将她拉住。

    寻芳又折返回来,从她手上夺了个灯笼继续往里面走。

    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谁说了一句景贵人来了,又都齐齐看向后面。

    景贵人急匆匆的赶了来,眼看着寻芳已经提着灯笼进去了,忍不住呵斥那些人道:“怎么都不拦着她!”

    “奴婢们拦了,可是姑姑不听劝阻……”

    景贵人也赶紧尾随上去,知道自己是拦不住寻芳的,索性就跟她一起。

    寻芳从刚才开始就已经有点纳闷,觉得今天景贵人反复无常和平日那个温婉柔顺的她大不相同,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果不其然的看到她开始心虚起来。

    佳嫔将玉芙宫主殿让给景贵人住之后,自己就住在了这善佳堂中,地界不大,好在她平时也不常出门,在这种地方安身立命倒是非常合适。

    等到了门口就可以依稀听到里头有个女人在说话,寻芳不敢贸然闯入,毕竟那位是当今陛下的妃嫔。

    正要行礼,就听到里头的女人说道:“外面吵什么呢?我和孩子要休息了,让他们不要吵闹。”

    景贵人先寻芳一步答道:“姐姐,是我,你在屋里吗?”

    “征儿娘?”说话的女人向门口走来:“我方才还去找过你呢,听他们说你去丽姐姐那里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回来有些时候了。”

    房门被打开,寻芳被眼前看到的人惊了一跳。

    这个人的年纪虽然比景贵人大,但也绝对大不过皇后和丽贵妃,但此时此刻,寻芳眼里所看到的这个人几乎都快被她误认为是伺候佳嫔的老嬷嬷了。

    说是老嬷嬷也不太贴切,毕竟她没有老人佝偻的身段,也没有老人摧枯拉朽的声音。

    她有的只是灰白的头发,褶皱的皮肤,和深深下垂的眼袋,这似乎是一张瞬间衰老的脸,配上她只有三十来岁的身体显得极为不协调。

    难道她也是一个和大胡子一样,将自己刻意扮老?

    但又似乎不像,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可能是粘个假胡子那么简单的。

    惊讶完毕之后,她的目光又落在佳嫔臂弯中的那个襁褓上面。

    不是皇长孙李承轩是谁,只见这小家伙似乎才哭过,在襁褓之中依然抽噎,粉妆玉琢的小脸上带着泪珠,我见犹怜,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擦一擦,拭去他脸上的泪痕,抱在怀里好好的哄一哄。

    寻芳也确实这么做了,她迫不及待的伸出手道:“佳嫔娘娘,奴婢奉太子殿下的旨意前来接长孙殿下回东宫。”

    没想到佳嫔却直接抱着孩子躲开了她的动作,一副厌恶的表情看向寻芳,对着景贵人说道:“这是谁啊?怎么这么没大没小?本宫虽然不再受宠,但位份在那摆着?这些个宫人也学着拜高踩低了?”

    寻芳一愣,她明明已经自报家门了啊。

    然而景贵人却又对她好生安抚道:“姐姐,姐姐您不要生气,底下人这不是看着您抱孩子累吗,给您抱一会。”

    “不累,我自己的孩子自己抱,不用别人插手!”

    恍如遭到雷击一般,寻芳张口结舌的站在当场,张嘴间就是欲言又止,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只听景贵人又连连笑答:“对对对,您既然觉得不累那就自个儿抱,还正好让她们拖懒了。”

    “进来吧,掌灯,吃了吗?在这里吃吧。”

    “好,不知道今晚小厨房做了什么好菜。”

    “半下午来问我的,我说你们看着做,每天都来问,客客气气的,弄的我都怪不好意思的,这说明皇上心里也还惦记着我呢,虽然我在这里不出门啊,可他一点委屈也不给我受。”

    “当然,皇上时常提起姐姐,让姐姐多出去散散心。”

    “有什么好散的,我还是喜欢在屋里守着孩子,安生本分的过日子,省的一出门就招祸事!”

    “瞧姐姐说的。”

    若非是这最后一句‘守着孩子’让寻芳一个激灵,前面说的一切都好像和常人无异,也都无比正常,但偏偏是这最后一句,寻芳瞬间已经心思斗转。

    景贵人跟着佳嫔进屋,示意寻芳在外面等着,不要让她轻举妄动。

    寻芳已经猜到了几分,却也没有坐以待毙,在她们进去之后又快步出去,对外面围观的宫人说道:“去,去找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

    “找,找太子殿下,奴婢怎么说啊?”

    “就说寻芳让他们来玉芙宫的,他们一定知晓和长孙殿下有关。”

    “是。”

    看着宫人小跑着离开了,寻芳心里猫挠的一样,继而又问她们道:“佳嫔娘娘平时是不是和常人有点不一样?”

    几人对视一眼,默默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说法。

    寻芳又继续问道:“怎么不一样?疯疯癫癫?说胡话?做莫名其妙的事?”

    “这倒没有。”一个小太监答道:“主子唯一跟人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对我们特别好,本来以为景贵人对我们已经够好的了,但没想到主子对我们还要好,就是不喜欢照镜子,晚上不喜欢点灯。”

    不喜欢照镜子无可厚非,没有哪个女人愿意看到自己老去。晚上不点灯就有点奇怪了,所以寻芳又问道:“为什么不点灯。”

    “奴婢们不知道,主子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不点灯,除非有旁人在身边。”

    “就只有这些吗?她真的,真的和常人一样?那你们刚才为什么拦着我?为什么都不让我进去?”

    “我们主子不喜欢别人打扰她,她会生气的。”

    “嗯,我们做奴婢的自然不能惹怒主子,每当有新人进来,景贵人都要好好叮嘱叮嘱。”

    是怕自己惹怒佳嫔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皇长孙怎么办?听她的口气,似乎俨然将皇长孙当成自己的孩子了啊。

    “佳嫔娘娘平时有想自己的孩子吗?”她终于还是问了。

    几人对视一眼不知如何回答,其中一个人道:“想不想我们不知道,不过对九皇子殿下非常好,视如己出。”

    “那也不对啊……”刚才她叫景贵人‘征儿娘’,自己在旁边听的一清二楚,虽然视如己出,但也没到真的把李征当成自己的儿子的地步。

    眼下情况,皇长孙还在她的手里,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等着了,等着太子和太子妃赶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玉芙宫的人往东宫通报的时候,李彻正和刘玉瑶躲在屋里说悄悄话,只是这说悄悄话的地方是在软榻之上。

    刘玉瑶背对着男人趴在上头,感受着他的一双大手力道均匀的给自己拿捏肩头,正舒服的闭上眼睛享受,那只手又顺势而下,在她敏感的腰眼处捏了一把,顿时激的身下之人一阵战栗。

    刘玉瑶也不含糊,直接翻身坐起,压着那人就往榻上滚了上去,一双玉手更是迫不及待的去拉扯他的衣裳,却被男人哭笑不得的抬手推阻。

    “听话,听话,这次好好拿捏穴位,不乱来了,保证不乱来了。”

    女人这才撒手,鼓起嘴巴一脸幽怨的看向他道:“真不乱来了?”

    “不乱来了,我保证!”男人举手承诺。

    后者白眼一翻显然不信:“每次都说好好的不乱来,结果还是一点也不安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第五百四十三章 找到共鸣

    “每次都说好好的不乱来,结果还是一点也不安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男人义正言辞道:“什么也不想做。”

    “说嘛,说不定我就答应你了呢?”拉着他的大掌,小女人冲他横抛媚眼,笑里含娇。

    这表情看的他忍不住咕嘟咽了口唾沫,只得闭了一下眼睛,将心底的**强行压制下来。再睁眼的时候,眼底已经一片清明。

    “咱们不急在一时,等你的身子彻底养好了,我再让你卧床几天几夜!”

    后者权当没有听明白,依旧风情万种的笑看向他,只是有些无辜的问道:“怎么?养好身体为什么还要卧床啊?你想对我做什么啊?啊?做什么啊?”

    柔软的身体带着独特的芬芳向他贴了过来,拉着他的手就将自己圈在怀中,扭动的腰身顿时让两个人彼此接触的地方燃烧起火焰。

    李彻浓眉收紧,内心在进行天人交战,软玉温香在怀,他不认为自己是柳下惠。

    小女人攀上他的肩头,明明是在故意勾引挑逗他,结果也弄的自己气喘吁吁。

    就在内心的防线即将崩溃的时候,外头传来焦嬷嬷焦急的声音:“殿下,娘娘,玉芙宫来人,说是寻芳姑娘赶紧请你们过去呢。”

    这话好像一盆冰水,让屋里的温度霎时降了下来。

    刘玉瑶看看面前的男人,后者坐直了身体,褪去**的脸上写满了冷肃。

    “我去瞧瞧。”他拉了旁边的外裳披上,刘玉瑶赶紧蹦下来跟上道:“怎么回事啊?我跟你一起。”

    “大老远的的,你别去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可……”出于做母亲的直觉,她觉得可能是出什么事了。

    “不行!我跟你一起,李彻你觉得我要做的事情你拦的住吗。”

    男人深呼吸一口气,无语望天,好像还真没几件事是他能拦的住的,当初离宫是如此,不肯回宫亦是如此,就连他不让她生这个儿子,她都坚持拖着虚弱的身子给生了。

    她就是这么一个倔强而又要强的女人,也罢,就随她吧。

    “把斗篷披上。”男人说着从屏风上拿了件红色双层夹色的斗篷给她披在肩头,系好带子,终是拉着她的手开门出去:“发生什么事了?”

    焦嬷嬷忙道:“来传话的人也长了张不利索的嘴皮子,怎么也说不清楚!奴婢也急啊,一点也不敢耽搁就来禀报殿下和娘娘了。”

    “先去看看怎么回事。”李彻拉着刘玉瑶的手扶她坐上肩舆,用披风将她的手和身子裹紧,唯恐漏风,这才自己也坐上去,眉头紧蹙道:“去玉芙宫。”

    焦嬷嬷要跟着过去,却又被打发留在东宫等着,毕竟这里没人照应着点也不行,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一股脑的去那么多人做什么。

    “我也去!也带上我!”一个焦急的声音在后面叫住二人。

    刘玉瑶回头一看,只见大胡子也过来了,他的胡子已经长出来许多都不舍得剪了,灰白的胡须与他的年轻不相匹配,看上去有些滑稽。

    只是他对刘玉瑶和李承轩的担心却是一点也不含糊,此时听说皇长孙出事也是担忧不已,快步跟了过来。

    “你去做什么?”太子蹙眉道:“那是后宫,岂容你随意出入?”

    “若是,若是真有什么麻烦……我也能帮上一点。”不知为何,这大胡子在刘玉瑶的跟前总能拿自己当个长辈,训起人来好似念经,在李彻的跟前又矮了一头,连说话都软语温声的。

    “让大胡子一起去吧。”太子妃发话,太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也隐约觉得大胡子是个奇人,人又聪明,知道的又多,如果真有什么麻烦,说不定还真得靠他。

    入秋的夜风吹在人的身上冷飕飕的,抬着肩舆的太监们马不停蹄走的飞快,在夜色之中之看到两行灯笼的光芒出了东宫往后宫而去。

    被这冰冷的夜风一吹,刘玉瑶只觉得太阳穴疼的厉害,看来这具身躯真的已经是大不如从前,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冷吗?”李彻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黑暗中,他的那张脸被灯笼映照出温暖的黄色,给人一种十足的安全感。

    刘玉瑶笑了:“我哪有那么娇贵,是不是你冷了。”

    “看你笑我就不觉得冷了。”

    “有你看腻的一天。”她忍俊不禁,却不自觉的低下头,避开男人炽热的目光。

    等到了玉芙宫的时候,这里的安静有些不同寻常,一句通禀,众人才都从善佳堂赶了过来,其中一路小跑走在最前面的是正是寻芳。

    “殿下,娘娘!”寻芳焦灼的跪下,却被李彻抬手阻止。

    “怎么回事?”

    “长孙殿下被佳嫔娘娘抱走了。”

    刘玉瑶不觉松了口气:“我还当什么事呢,是佳嫔娘娘和景贵人让我们过来玩的?”

    寻芳搀扶着她小心下了肩舆,她这才发觉周遭已经是鸦雀无声,人人都一片噤声,正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和太子。

    再去看李彻,只见他从出了东宫就挂在脸上的严肃表情也没有丝毫松懈。

    顿时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犹豫了一下问道:“佳嫔为什么抱走小宝?”

    “长孙殿下本来已经和九殿下睡了,佳嫔趁人不备进屋里抱走了长孙殿下……”

    “奶娘呢!”李彻忽然沉声呵斥出三个字,把她们几个都吓了一跳。

    只见两个奶娘连带三个宫女从人群中出来,战战兢兢的跪在太子和太子妃的面前,一脸惶恐无措的神色,结结巴巴道:“奴婢……奴婢们听说长孙殿下睡了就守在门外,奈何,奈何玉芙宫的大宫女说我们当差辛苦,用些茶点……”

    “只是用茶点吗!”寻芳真恨不得当场撕破她们的嘴脸,将玩忽职守的事情都抖落出来,奈何又觉得同是做奴婢的,何必彼此为难,只好又硬生生的咽下,气的她胸口一鼓一鼓的。

    两位奶娘心虚,也不敢说话,跪在那里瑟瑟发抖。

    李彻正欲发作质问,却被刘玉瑶拉了一把。

    “好了,好了,又不是丢了,这不是知道在哪吗?你别生气,别生气,我这就去把小宝带回来。”

    说着就向善佳堂走了过去,李彻又狠狠瞪了那几人一眼,对小安子道:“拖到浣衣局去!”

    “是!”小安子利索的一招手,顺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几个侍卫就飞快上前,不等她们向太子妃呼救就被捂住了嘴巴拖走了。

    这边小安子级又快步追上太子的步伐,只见他们已经到了善佳堂的门口,外头守着人,里面一灯如豆,却无人敢进。

    时不时的可以听到屋里传来佳嫔和景贵人说笑的声音,刘玉瑶想进去,又唯恐太冒失,就悄悄打开一条门缝道:“我可以进来吗……”

    屋里的两个人看向门口露出来的那个脑袋,后者赶紧回以一个调皮的微笑,让人看了很是欢喜。

    景贵人看上去有些紧张,正要说话,却听佳嫔先一步说道:“呦,这哪里来的小姑娘啊,长的水灵又好看。”

    景贵人尴尬道:“这,这不是什么小姑娘,她是太子妃。”

    “太子妃?”佳嫔瞬间欣喜若常,站起来急急奔向门口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太子妃呢,以前我不常出门的。”

    一双手被她热情的攥住,那手背上的鸡褶皱的鸡皮以及她满脸衰老的沧桑和白发,配上室内昏暗的灯烛,让人看了游戏害怕。

    可她那热情的笑容又不似是在伪装,完全是出于内心和本意,这一点,同样爱笑的她非常清楚。

    接着她就又看到靠墙素淡的梨花木软榻之上,襁褓中的婴儿正睡的稳妥,丝毫没有被外界的声音干扰,这一下彻底的放心了。

    虽然对佳嫔的容颜感到惊讶,不过她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脆生生的叫了一句“佳嫔娘娘,我时常听丽母妃提起过您。”

    佳嫔一听更乐了,脸上的褶子层层堆叠:“是吗?丽妃姐姐都是怎么说我的啊?”

    “丽母妃说您是个大美人,果然不假!”

    “哈哈哈!”佳嫔看上去很是受用,拉着她的手往桌边坐下:“丽妃姐姐那是抬举我了,说的都是我年轻时候好看吧?现在老了,不行了,不好看了,太子妃才好看呢。”

    “你们正在吃饭啊?”

    景贵人也笑着温声答道:“是啊,太子妃吃过了吗?”

    “还没有呢。”

    “难正好。”佳嫔忙不迭的拉了一张凳子过来,忙着亲自为她拿筷子和碗碟布菜:“正好,正好,在这吃吧,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都是些粗茶淡饭,太子妃可不许嫌弃啊。”

    刘玉瑶看她忙里忙外的样子,一瞬间有些愣神,隐约觉得她这个人和谁有点相似,却又想不起具体是谁了。

    之所以会这么认为,完全是因为她和宫里的那么多拿腔作势的主子不一样,就算是平易近人的丽妃,也是端着名门闺秀的架子,作为仅次于皇后的贵妃,那她的气势更是无人能比。

    再看位份较低的景贵人,她也绝对不会自己拿筷子,自己端碗布菜,除了不用别人把饭菜塞进她的嘴里外,什么都有底下人给做,这就是主子,这是身份的象征,区分她们和宫里这几千女人的方式。

    然而佳嫔却是不一样的,外头那么多人,屋里却没一个伺候的,她还怡然自得的该说说,该笑笑。

    似乎突然找到了共鸣,她不觉对这佳嫔的映像好了很多。

    “来尝尝,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道酒糟鸭,就怕你吃不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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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财怎么了,山贼不都贪财吗!可为了一箱金子将自己送上腹黑太子床榻的山贼,古往今来就她一个了吧?大婚之日让她与太监拜堂不算,居然还命别人与她洞房!九龙夺嫡?后宫争斗?虽然和她没什么关系,可她也不是任人捏扁搓圆的软柿子!待她降服桀骜太子叱咤宫廷,没有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她宁愿继续去做那逍遥的贼大王!冒牌太子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冒牌太子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冒牌太子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