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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笙     冒牌太子妃txt下载     冒牌太子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七十三章 王子与公主

    “那就更糟了,若是您将证据矛头都指向了五皇子,皇上反而会疑心是你所为。”

    “我!”李徇欲要争辩,可一时间竟发现徐勃说的不无道理,父皇多疑,疑心了一辈子,不相信任何人,以至于现如今也没人愿意去相信他了。

    只听徐勃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殿下,这种时候,您应该洁身自保才是,若是一定要追寻太子殿下的下落,那也只能背地里为之。”

    “我无心皇位,更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去陷害自己的手足,父皇若是不信,我也无法。”

    刘升摇摇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只听徐勃又道:“您的母亲现如今执掌后宫,虽不是六宫之主但在后宫也无人可比,这么多年来,你的外戚潘家虽然锋芒不露但也已经羽翼丰满,皇上不可能不知道,你完全有能力也有可能争夺皇位,皇上为什么要相信你?”

    “难道就让三哥这么平白无故的消失?还不知老五下一步又会对何人下手,这件事总得有个了断,若是他被猪油蒙了心要起兵叛乱,那恐怕连父皇都凶多吉少。”

    “暂时还没到那个地步。”

    “那若是到了呢?”

    “他也不会有任何机会。”徐勃看向刘升道:“太子殿下不可能什么都没准备。”

    “啊……”刘升呵呵一笑,一张老脸之上满是褶子:“已经在路上了,沈家的兵马。”

    “沈家的兵马乃是来护驾勤王的,若是连三哥都不在了,沈家的兵马就算来了又有何用?”李徇急了。

    “来保你。”刘升云淡风轻的说出三个字来。

    后者蹙眉,有些不解:“丞相何意?”

    徐勃不说话了,他的脸上并未露出讶异的神色,显然早就已经猜到刘升会这么说了。

    只听刘升慢悠悠的说道:“凡事都要留一条后路,而太子殿下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后路是给你留的。当初殿下曾与我商议,若是真的有朝一日他遭遇不测,恐怕要驳了你驰骋沙场的毕生心愿,而将你留在朝堂之上了。”

    “什么?!”李徇真是一刻也坐不住了,他脸色大变似乎想大声质问什么,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克制,压低了声音道:“怪不得你们不急不躁,原来是早就已经将三哥放弃了?!”

    徐勃却道:“我却并不知晓太子曾与相爷说过此话,只是觉得,若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与其让杀害太子的凶手登基称帝,不如我等力保四殿下您。”

    “不可能!我不会做的,我要去找三哥!”

    李徇说着就往门外走去,刘升却在后头叫道:“殿下,命运将您推到了风口浪尖,不是您能逃避的了的。”

    李徇脚步一顿咬紧牙关大步走了出去,心烦意乱如他一想到清泰殿上的那把龙椅,自己身穿龙袍坐在上面的画面就浮现在脑海之中。

    出身于帝王之家,人人都向往着那个位置,也都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幻想过。

    然而幻想归幻想,一国之君的位置又岂是人人能做的?

    摇摇头,将脑海里的画面扫出去,一个走神,冷不丁就被一人撞了一下。

    那人却是一副小厮的打扮,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是他高挺的鼻梁和灰绿色的瞳仁,一看就是胡人的模样。

    天子寿诞在即,这段时间国外使节也已经陆陆续续的前往京中来祝寿拜谒,在路上遇到个胡人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一个明明相信巫医的胡人,却抱了一大抱的药,要不是这些药挡住了他的视线也不至于在宽阔的街上撞到人。

    而李徇又偏偏是那个走神的人,被撞之后也有些心虚。

    “对不起,对不起。”那人用蹩脚的汉语向李徇致歉。

    他则道一声无碍又闷头往前走,小厮似乎是觉得此人有些奇怪的,回头看他一眼,又抱着药快步回了四方驿馆。

    鸿胪寺少卿今日照例来探望各地来使,顺带询问是否有所短缺,吃穿是否称心如意。

    小厮和鸿胪寺少卿正面相见,赶紧躬身退到一边。

    那少卿也是年纪不大,脸上笑容满面,见他抱着药马上关切的询问起来:“你是哪位使臣的家奴?可是你的主子病了?本官也好给通传太医前来。”

    小厮连忙说道:“无碍,无碍,没事的大人。”

    少卿又呵呵笑道:“没事就好,若是有事一定要说啊。”

    “一定,一定。”

    小厮说完又抱着药往四方驿馆的最东边去了,京中一共有三座驿馆,分别是同文驿馆,同德驿馆,还有四方驿馆。

    四方驿馆之内居住的多是周边国家,以及附属领主的来使,所以鱼龙混杂最是难办,但相对的,这里的住宿吃穿也最为上乘,大展国威。

    小厮奔向的地方圆门前挂着‘清风’二字,再往里去,还有一亭名叫‘自来’。

    此时在自来亭中正一坐一站两个人,坐着的男人穿着厚厚的鹿皮袄戴着鹿皮帽,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拍着手上的一张羊皮卷道:“你还要什么?你还求什么?这难道还不够?都到这份上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了啊?我的好妹妹!”

    站着的女子双手环胸,大雪过后,一身红衣的她婷婷而立显得分外扎眼。

    个头是少见的高挑,长相更是难得的貌美,她的头发尽数梳在脑后,一溜儿玉珠绑在后头,透着简单的干练。

    只见她眉头一挑,带着几分蔑视的神态道:“这人的救定了,你说的再多也没用。”

    “救什么救!你知道他是谁吗!你让我怎么跟五皇子交代!”

    “还有你交代?”女子冷笑讥嘲道:“他不是已经将割地的文书给你了吗?”

    “那你当初是怎么答应哥哥的?”男人看上去有些生气了:“你说为了避免五皇子出尔反尔不认账死活要我先去把割地的文书要来!现在都要来了!该死的人还没死!你让我怎么跟五皇子交代?”

    “那你就跟他说死了呗。”女子却是一点也不怕他的。

    男人双眸瞪的铜铃一样,刚要怒吼出声,在对上她尖锐的眼神之后又瞬间矮了一头,压低声音说道:“这人真的必须死,若是不死,会坏事的,五皇子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问都没问的把文书交给我了。你想啊,要是这个人没死,将来当了皇帝,这文书就相当于废纸一张!擦屁股我都嫌硬!”

    “你要嫌硬就扔了好了,又没人真的让你擦屁股!”

    “娅娅!”男人到底还是吼了出来。

    卢卡娅娅反瞪他一眼道:“哥哥,你居然对我大呼小叫的?”

    “我这不是着急吗!你怎么一点也不让哥哥省心啊!那个人该死!你救什么救?救了我们都得遭殃!”

    “放心,我是不会让他有机会还击的,我要带他走,带着他,带着我们的五十座城池,回胡歧。”

    “你要带他走?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后者耸肩,笑着说道:“看上了,怎么了?哥哥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好看?”

    “呸!和我胡歧国勇士相比!他就是一只瘦弱的病鸡!”

    话音刚落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风声,卢卡娅娅已经将软鞭缠在了男人的脖子上,英目含箭:“他是我的男人!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后者气急败坏的去扯脖子上的鞭子,虽然口气仍然很硬,但显然已经妥协了很多:“好好好,既然你觉得好玩就玩玩!玩玩好了!带回去也不是不行!但你得答应哥哥,哪天玩腻了一定要杀了他!听到了没有!”

    “我不会玩腻的!我阿妈说,那么多勇士我之所以看不上,是因为他们不是王子!”

    “废话!王子都是你的兄弟,难道你胡歧国的娅娅公主要嫁给自己的兄弟吗!”

    “眼前不就有个王子吗!我阿妈一定会满意的!”

    “我不满意!”

    “你不满意就憋着!”说着就刷的抽回鞭子,大步走向等候在旁的小厮道:“我让你买的药材都买齐了?”

    “齐了,齐了,公主殿下。”

    “好,跟我过来。”

    转着手上的鞭子,嘴里哼着奇怪的曲调往里屋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这在中原不比我们胡歧,中原人娇贵,体弱,一生病一受伤就得成了药罐子,这药得喝好几天呢,一天要喝好几碗,所以我买的这些药也不算多,说不定明天又得去买了。”

    “是,是。”小厮连声应答。

    进了内室,拂帘而入,温暖的炭火让这离的杜鹃开的正好,红红火火,一片艳丽。

    屋里伺候的两个丫鬟向卢卡娅娅行礼,后者挥手让他们下去,自己则坐在了床边。

    床上躺着的男人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剑眉星目的他长睫投影在眼睑上,安静如斯。

    “真好看。”卢卡娅娅再次感慨道:“这个男人真好看啊,金奴,你觉得他好看吗?”

    小厮便笑着答道:“好看,好看。”

    “你眼光还不错,比哥哥强,以后他就是本公主的驸马了,阿妈也不用在我耳朵边唠叨我嫁不出去了!”

    小厮仍然是笑眯眯的,打心眼里为他高兴。

第五百七十四章 捡到的太子

    “只是他身上的伤有些凶险,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若是不方便上路,我就在京城等他身体完全好了再回去,至于那五十城池,就权当是大宸皇帝给我们的贺礼吧。对了,你知道大宸要换皇帝了吗?其实换谁当皇帝都一样,我们只想要回属于胡歧的五十城而已!希望这个皇帝不要出尔反尔……”

    小厮轻声提醒她道:“公主,公主。”

    卢卡娅娅低头一看,却是躺着的男人已经颤巍巍的睁开了眼睛,她有些欣喜的说道:“大宸太子!你醒了?”

    男人的睫毛动了动,只露出一条细缝看着眼前之人,最后又沉重的合上。

    卢卡娅娅赶紧动手倒了杯水,看他又昏死过去便展颜一笑,喝了口水,凑到他的嘴边,以舌头撬开他的唇瓣,慢慢的将清水渡进去。

    男人干裂苍白的唇瓣得到了滋润,尚有一丝神智的滚动喉结,迫不及待的咽下了这口水。

    卢卡娅娅见效果不错,于是便又喝了两口喂他喝了,这才作罢。

    “大宸太子,你放心,我的人可以伤你,我也可以救你,我是不会让你死的,毕竟你是要做我驸马的人。金奴医术很好,他给你看过了,说没有伤到脏器和骨头,现在你只要好好躺着,安心喝药,伤口自然会慢慢痊愈,不要着急啊。”

    李彻没有任何回应,这个时候的他恍如一只破败的娃娃,可以任人宰割。

    卢卡娅娅却托着腮看他,这么一个俊俏的男人,真是让她越看越喜欢。

    李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这一次他的神智清醒了很多,还能确切的感觉到饥肠辘辘,稍微动一下身体,受伤的地方就恍如撕裂了一般,让人疼的想倒抽冷气,然而他连抽冷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看着头顶上陌生的帐顶,屋内陌生的桌椅和摆设,还有两个陌生的,正在打盹的丫鬟。

    他想张嘴叫人,喉咙里却恍如被什么堵着了一般,让他发不出半点声音。

    有些着急的,他一把攥住了架子床上厚重的帐幔,没用多大的力道却让上面缀着的珠玉发出清脆的声响。

    打盹的丫鬟恍然觉醒,连忙往床前奔来,在看到太子已经醒了之后一脸欣喜。

    后者则一脸茫然的盯着面前的这两个女人,胡人?

    胡人的体征还算是比较好辨认的,高鼻深目,棕发碧眼。

    两个丫鬟又飞奔出去,不一会就带来了两个人,一个穿着里衣披着头发大大咧咧走过来的女人,这要是在以前,他少不得要蔑视此女没有家教,但他家里的媳妇对比之下也是有过之而不及,所以他更加没有点评的勇气了。

    另外一个人是小厮,手上捧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

    “醒了?醒了好啊,终于醒了,多亏我没睡觉,你看,这不是把你等醒了吗?哈哈,来,喝药吧,为了让你一醒来就能喝到药,我可让金奴一直守着炉子煎药呢,凉了就倒掉重新煎,好在只倒了两碗你就醒了,来来来,喝药,喝药。”

    鸹噪的女人让他的脑仁有些疼,知道自己是受伤了,他也并非是讳疾忌医的人,自然不会推辞,再者说来,这二人也并没有什么恶意。

    “你别起来了,躺着,我喂你!”女人说着接了药盏,欲要像喂水那样无喂他喝药。

    先是含了一口药在嘴里,苦的她五官扭曲,不过马上又恢复正常,直接就向男人的嘴巴贴了过去。

    后者大惊失色,赶紧将头扭到一边。

    女人去捏他的下巴,似乎非得对上他的嘴唇不可。

    男人避之不及,终于冲破粘连的喉咙发出声音道:“放肆!”

    沙哑的声音凝聚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终于说出口之后才得以松了口气。

    女人直接将药吐在了痰盂之内,皱眉瞪他道:“你躲什么啊!你知道这药多苦吗!我含了这么长时间苦的舌头都不是自己的了!”

    “你是何人?”刚才笃定面前之人无害的他,现在已经一身警惕和戒备。

    女子笑着答道:“你不是见过我吗?”

    “见过?”李彻陷入回忆,却无论他怎么搜刮都不记得自己在哪见过她。

    “你真的忘了?一点映像也没有?”

    男人依旧摇头,没有。

    女子眼珠子一转,有些失落的在床板上一拍便道:“大宸太子,你太让我失望了,想当年我曾与父皇进京,人群中曾与你双目相对呢!”

    李彻再次汗颜,这就是她说的见过?都说了是人群了,他去哪记这么多去。

    “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那我就正式向你介绍一下自己,我叫卢卡娅娅,是胡歧国二公主,上头有个哥哥,下头还有三个妹妹,两个弟弟。”

    虽然对卢卡娅娅不熟,但李彻参政多年,对邻邦胡歧国还是比较了解的。

    胡歧国的老国王为人刚正,就是听说他的大儿子哈雷手段阴险不是个好对付的。

    “原来是,公主,殿下……”李彻挣扎着要坐起来:“失礼……”

    “你别起来,刚给你包好伤口,小心一会再裂了……”卢卡娅娅也是比任何人都着急。

    李彻也知晓自己身负重伤,仔细回忆起受伤之前却是被黑衣人连带一队京城戍卫队偷袭,这两人是一伙的,却是不知那身着侍卫衣袍的人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混淆视听,亦或者想要将他置于死地而没打算变换装束。

    “喝药,喝药,你自己能喝吗?”

    神游天外的人被卢卡娅娅给唤了回来,他赶紧应道:“能……”

    身上虽有两处重伤,但胳膊腿脚完好,欲要伸手却接,她却又道:“你躺好。”

    也罢,乖乖躺在那里任她用勺子舀了汤药送进自己的嘴里,不过方才她要嘴对嘴的喂自己,着实把他吓的不轻。都说塞外女子奔放,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奔放的。

    “这药是疗伤圣药,虽然大多数药材是在京城买的,但是呢,我哥哥从家乡带了一味好药西域丹杞,要没有这味好药,你也不会醒的这么快。”

    李彻蹙眉,躺在那里张着嘴,任她又将一勺药汁喂进自己的嘴里,确实很苦。

    听她话中的意思好像自己是喝了这药才醒的一样,难怪她方才上来就要嘴对嘴的喂自己喝药,感情是驾轻就熟了啊……

    不禁多看了她一眼,眉头皱的更深了,这塞外女子果然不同凡响……

    “好了,喝光了,金奴,水水水。”

    名叫金奴的小厮又捧着茶盏送上前来,她给李彻喂了一口道:“喝口水就不苦了,咽下去。。”

    后者漱漱嘴吧反而想吐出来,听她这么说为了表示礼貌和感谢,只好又咕嘟咽了下去。

    然而一张嘴还带着浓重的药味:“多谢公主,施救……这是,四方馆?”

    胡歧的公主展颜一笑:“对啊,对啊,这四方馆布置的还挺漂亮的,你喜欢吗?”

    问他?只好点头不谦虚的应答:“礼部今年才重新修缮,还不错,喜欢。”

    “如果你喜欢,那等我回去了也照样建这么个小院子!”

    你回去了建什么都和他无关,眼下赶紧回宫才是最要紧的。

    “公主是什么时候搭救了我?”

    “昨天晚上,路上捡的。”撒起谎来,她倒是面不改色。

    “公主倒是会捡……”他与女子四目相对,其中又隐藏着一层深意:“还请劳驾公主通报官府……”

    “你的伤还没好,先好好养伤。”卢卡娅娅坐在床边看着他,亦是笑容洋溢,但却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

    李彻不得不再次干咳一声道:“还烦请公主……”

    “现在已经子时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对了,你饿不饿?从昨晚到现在你什么东西都没吃。”

    “不饿。”

    “好吧,那你好好睡一觉,夜里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尽管跟她们说。”

    “嗯……”

    卢卡娅娅说完才起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不忘笑着冲他眨眨眼,这才将门扉关上。

    一室的静谧之后,李彻开始陷入沉思。

    这个胡歧国公主到底要干什么?虽然说天色已晚明天再说,但他显然听得出这其中搪塞的意味,明天她就算来了,也不会得到任何自己想要的答案吧……

    刚才的药苦涩难咽,此时仍然残留在舌根味蕾,难受欲呕,奈何头脑昏沉,眼前却是一片沉浮,恍如漂浮云端,忽上忽下。

    卢卡娅娅应该还没把自己的消息跟任何人透露,也不知现在宫里是个怎样的情形,他不见的消息泄露出去了没有。

    还有玉瑶,早先答应她早去早回,结果一消失就是一天一夜,她别再心急如焚出宫来找了……

    如此,虽然辗转反侧,但到底还是昏昏沉沉的睡了下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白光刺目,檐下雪水滴答而落,声响反复,听在耳中反而有些嘈杂了。

    待他强自恢复收回神智的时候才察觉到一双手正在他的身上触碰,几乎是异常警惕的,他扭头向一旁看去。

    只见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厮,低头为他检查伤口,丫鬟端着温水湿帕站立在旁。

    那人虽是个小厮,但手法熟稔,动作干练,一边检查一边轻声说道:“将您吵醒了?疼吗?”

第五百七十五章 喜欢就要成亲

    当然疼,让他试试在身上捅两个血窟窿疼不疼。

    但他好歹三尺男儿,有泪不弹,这点疼痛还是能捱过去的。

    “不疼……”

    “若是疼,你忍着些,熬了这一两天只要伤口不再挣裂总归会慢慢好起来的。”

    后者便又点头,任他动作,继而又蹙眉看向窗外。

    只见白雪皑皑覆盖在远处的屋宇之上,天地几乎都是一片银装。

    四方驿馆之中本就居住的鱼龙混杂,人来人往,时不时的可以听到窗外有人脚步声行过,带着兴奋交谈的声音。

    李彻又道:“贵国公主殿下……”

    “殿下跟王子出去办事去了,您有事?”

    “哦……你去把馆长或者鸿胪寺少卿叫来。”

    小厮打开一只银盒,从里面挖出棕色的药膏为他涂抹在伤口之上,虽然清凉,但却在接触伤口的时候疼的他微微痉挛。

    “你包好了就去。”他连疼带怒,说起话来也是咬牙切齿。

    刚才还能跟他交谈的小厮这会儿干脆装傻到底,一句话不说,低头认真严肃的为他上药,包扎。

    再一次用绑带将他的伤口包好,小厮便道:“那您躺在这好好休息吧,不要起身,不要乱动,我把你的伤口缝上了,若是挣裂就要重新缝。”

    “什么?”李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睁着大眼看着他:“你缝的?你会医术?”

    “略通了了。”

    此人虽然长着胡人的一张脸,但言行举止却像中原人,而且还医术了得,着实让他刮目相看。

    不过仔细想来,自己怎么总是和大夫这么有缘?大胡子这个大夫更是和他的母亲、娘子都有所牵扯。

    “你既知道我是谁,可知晓违抗我的命令是何罪?”

    小厮收拾了药盒,又将换下来带着红黑色血迹的布带一一收好,头也没抬的说道:“我只听从娅娅公主的命令。”

    “你!”李彻怒极欲要起身,去被那小厮眼疾手快的按住肩膀,伤处的疼痛迫使他被轻而易举的按倒在了床上。

    “太子殿下好好休息,不要再把伤口挣裂,少顷会有人前来伺候你用膳,都是些补血养气的药膳,有助于伤口的恢复。”

    李彻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走了出去,走的头也不回,着急间想要再坐起来,身子却沉的厉害,怎么都坐不起来了,这才意识到他刚才那一按八成是给自己点了什么穴道。

    胡歧国公主和王子出去的时间有点长,以至于卢卡娅娅回来后还在一直抱怨回来的太晚,都不知道她的病人怎么样了。

    推开房门入内,一身红衣的她恍如雪地上烈烈燃烧的火焰。

    一张白皙的面庞被冻的通红,吸溜着鼻子搓着手站站在火炉边烤火,挑眉笑着看向李彻说道:“我知道你躺在这里无聊,我也不想这么晚回来,但外面实在有事,你看我这一回来就先来看你了,怎么样,本公主对你也算是宠爱有加了吧?”

    躺在这里养伤的确是枯燥乏味,但李彻自己心知肚明,这种时候他的情绪不该有过大的波动。

    首先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其次自己还身负重伤,若是一个不小心,捡来的性命再丢了,那就太不值当了。

    “你吃饭了吗?喝药了吗?感觉怎么样?在这里还舒服吗?他们伺候的还好吗?”

    一溜儿问出来,迫不及待的坐在他才床边,托着下巴就眼巴巴的盯着面前这个男人看。

    这目光太过炙热,男人只好越过了她,看向她身后的人。

    “除了有的人不会当奴才之外,都挺好的。”

    卢卡娅娅莫名其妙道:“怎么了?谁啊?谁不会当奴才?你们中原人说话都喜欢拐弯抹角的,你直说不行吗?”

    “你那个手下,叫什么奴的?”

    “金奴?金奴对你不好?”她腾的站起身来,指着身后的小厮道:“你对他不好?”

    金奴不答话,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

    没想到下一刻卢卡娅娅已经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条长鞭出来,手起鞭落,没看到她用了多大的力气,却硬生生将一个男人抽倒在地,一条血红的鞭痕显现在金奴的脸上,顺着下巴脖颈,一直隐没向背后。

    李彻大惊,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有几分活泼可爱的女子,竟然会下手如此狠辣,莫说是跟着自己的奴才,就是一个陌生人,也不该无缘无故下此狠手吧?

    金奴被抽倒在地之后就赶紧跪在了地上,卢卡娅娅的鞭子在空中甩响,再一次的缠绕上金奴的脖颈,手腕一手,拉的他一阵踉跄,整个人扑倒在地上,一张脸涨成猪肝色,已然无法呼吸。

    李彻忙道:“你住手!休在我大宸草芥人命!”

    卢卡娅娅却并未松手,只是咬牙切齿的对李彻说道:“不会做奴才的奴才留着有什么用处!我最恨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果然野狼崽子是养不熟的!亏的本公主还对你这么好!”

    言罢就要置金奴于死地,李彻着急间欲要从床上下来阻止,奈何伤口崩裂,他吃痛倒抽一口冷气。

    这一身隐忍的痛呼比他方才的怒吼作用还大,马上就让卢卡娅娅变了脸色,急急上前搀扶了他,一叠声的叫道:“大宸太子!你怎么样!”

    “不要杀人!”他痛的蹙紧眉头,剑眉斜入发鬓,一股属于王者的霸气顿时让卢卡娅娅的气焰落于下风。

    “可,可他对你不好……”

    “下次他不敢了!”

    金奴跪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缠绕在他脖颈上的鞭子留下一圈圈青紫的鞭痕,空气涌入胸肺之中,刺激的他不断咳嗽出声。

    卢卡娅娅气的将手上的鞭子用力扔在地上,扶太子重新在床上坐好,继而对金奴吼道:“还不过来!”

    后者连滚带爬的上的前来,掀开李彻的中衣,只见白色的里衣也已经被血水浸透了。

    “无,无碍……”

    “这都无碍?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懂医术?我看你是成心不想活了吧!”

    金奴又赶忙说道:“总是频繁换药,于伤口无益……平躺休息,血自然会止住。”

    卢卡娅娅欲要发飙,却被李彻抬手阻止:“他说的没错。”

    金奴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位大宸的太子,只见他虽然面色惨白毫无血色,但言谈举止仍旧从容不怕,自有气度。

    “哼,今天先饶了你,不过你日后再敢对大宸太子不敬,小心本公主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不敢了。”金奴回答的唯唯诺诺。

    李彻也正看向眼前这个叫金奴的人,他似乎是一个谜,说着不敢的话,却没有丝毫怯懦,就算是方才命悬一线也没有到求情的地步。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身为一个奴才,居然有着不逊色太医的医术……

    “大宸太子是本公主喜欢的人,以后可是要做本公主驸马的!你们都给我机灵一点!不要自找死路知道吗!”

    “是!”屋里的另外两个丫鬟却吓的战战兢兢。

    李彻只觉得耳朵一紧,忍不住问了一句:“公主方才说什么?”

    卢卡娅娅又马上捧着一张笑脸看向李彻道:“我说我喜欢你,等你伤好了,咱们就回去成亲。”

    太子只觉得嘴角一抽,表情有点僵硬:“公主不要说笑。”

    “我没有说笑,你长的好看,我卢卡娅娅喜欢你!喜欢就要成亲啊,不然让别人抢去了怎么办。”

    李彻继续苦笑:“我已经成亲了,有妻有子,万不敢耽误了公主。”

    “没关系,那是你以前的事,我就不追究了,只要你以后好好跟我过日子就行了,儿子还可以再生嘛!”

    李彻这才意识到,她说的并非玩笑,脸上的笑容霎时间消失殆尽:“公主到底想要什么?胡歧国想要什么?跟本太子说这样的玩笑话?”

    “要你啊,我要你,胡歧国要你,等你父皇的寿宴结束了,我们就回去成亲!”

    她说的兴奋,热情洋溢,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似乎一闭上眼睛就是他们大婚的画面。

    “我已成亲,不会再娶旁人,就算纳妃也应征得正室同意,这是我们中原人的规矩,还望公主知悉。”

    卢卡娅娅笑着说道:“我不用知悉,再说了,你要是不愿意娶我,那我可以娶你,我阿爸阿妈不会反对的。”

    她说的认真,不似在开玩笑,话中带笑,神态轻松。

    不是在演戏,也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但是听在李彻的耳中却觉得有些警惕。

    奈何自己现如今被困在这里,只得退一步说道:“公主说的,一向没有先例,要是让我娶你也行,不过这婚姻大事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你我之间没有媒人,也得告知父母高堂,否则就是不孝。”

    “这么说,你答应了?”

    李彻见她言语间兴奋的迫不及待,便顺着她的话道:“我答应没有,我不是说了吗,要告知父母……”

    “你就是想要回宫呗。”卢卡娅娅站起身来,居高林夕的看着他,双手环胸说道:“敢情你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就是想回宫呗。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既然我卢卡娅娅在路上捡了你做夫婿,就不会轻而易举的将你放走,我们胡歧国地方小,人口少,打不过你们大宸,所以我也只能偷偷的带你走了,就让他们以为这大宸的太子,死了吧!”

第五百七十六章 以不变应万变

    言罢就冷哼一声装备转身离去,没曾想李彻却忽然怒斥她道:“胡歧公主!你未免太过任性妄为!你将我困在此处可知会导致什么后果!我乃大宸太子!不是普普通通的一界布衣!可供你消遣!”

    听他这么怒斥自己,卢卡娅娅也有些火了,回过身去,鞭子甩动就在半空中炸响。

    “我要不是看你快要死了!这一鞭子就甩你身上了!你给我听清楚了!别欺负我一个女人不懂国家大事,你是大宸太子又如何?不过就是一个虚衔,你兄弟那么多,谁当太子都能治理江山,离了你,这国家还能乱套?”

    “你!”

    “我什么我?我说到你的痛处了是不是?别以为我不知道大宸的太子是个什么角色,在胡歧我可没少听你的轶事,不过这次见了,却不想你还有可取之处,一张皮囊长的还算对本公主的胃口!本公主就留你一命,若是不知好歹!就让这大宸的太子真的死了吧!”

    言罢她就大步走了出去,不忘对旁边的人吩咐道:“今天不给他饭吃了!饿他两顿!”

    李彻扶在床榻之侧,气的是气喘吁吁,伤口剧痛,只怕又一次挣裂开来,血水流出来的时候,一片温热的黏,腻。

    不行,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不能,离父皇的寿宴越来越近,每一天都会有大事在看不见的地方发生。

    那些尔虞我诈在悄悄滋生,老五所筹谋的事情也即将达成,而他,本应该胜券在握随时准备将李衡彻底打压下去,如今却像个废物一样躺在这里被一个邻邦公主捉弄!

    等到寿宴一结束,自己真的被她弄到胡歧去,他将彻底一败涂地!

    躺在床上如何能不着急,越着急就越想挣扎着离开,扶着床柱才刚坐起来,双足还未踏在地上,就听到房门被从外面推开。

    却是刚才那个被卢卡娅娅打的金奴,只见他端着一只托盘,上面依旧是药膳粥,并简单的小菜。

    “病人不该起来,您躺下吧,我喂您吃饭。”

    这几顿饭都是丫鬟喂的,今天没想到他竟然要亲自动手。

    李彻看金奴的眼神多了几分戒备,只见金奴走过来道:“公主不让你吃饭,但你是我的病人,让病人早日康复是我的职责。”

    放下托盘,端起粥碗,舀了一口粥送到他的嘴边。

    后者眉头紧锁,冷汗涔涔,深邃而又阴骘的双眸死死将他锁定,就是不张嘴。

    “放心,虽然公主打我因你而起,但我也不会记恨你更不会毒死你。”

    “你怎么不说你没被打死也要感谢我呢。”

    “谢谢。”金奴看着他,说出这两个字。

    这顺从的态度让李彻有些意外,目光不觉柔和了许多。

    金奴又将勺子往他嘴边送了送,他张嘴,吃了一口粥。

    李彻看向他的时候不觉提出心中的疑问:“你到底是胡歧人,还是中原人?”

    “您看不出来吗?”

    “我若看得出来也就不会有此一问。”

    又一勺清粥送到太子的嘴里,金奴却并未答话。

    直到将半碗粥都喝的差不多了,他才开口说道:“眼下太子殿下赶快恢复身体才是要紧,如若不然,又怎么能成就大业?”

    “你到底是谁?”李彻真的一口也吃不下了,对眼前这个人,他充满了疑问,也充满了好奇。

    金奴稍作沉吟,低声说道:“弄影是我师姐。”

    李彻的双眸骤然大睁,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之人。

    只见他有着身为胡人的所有特点,身形高瘦,棕色的头发绿色的眼睛,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中原人。

    但他既然说自己是弄影的师弟,那么他颇似中原人的言行举止也就说的通了……

    “你也是刘相的人?”

    听到刘相两个字,金奴身形一震,将太子吃完的残羹冷炙收拾了:“不是。”

    “那你和弄影。”

    “现在不是了。”

    见他不想多说,也没再多问,明明有一肚子的疑问,却又因为要照顾他的情绪而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太子殿下眼下好好养伤吧。”

    金奴说着便收拾了东西退了出去,谁知房门才刚关上,一扇窗户却悄无声息的被从外面打开了。

    只见一个熟悉的,身着黑衣的女子恍如一阵风一般飘入室内。

    还没待看清那人容貌,女子就已经单膝下跪,毕恭毕敬的叫道:“太子殿下!”

    李彻有些讶异的,微微抬起身子来看着她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弄影。

    弄影道:“我不过是先一步拿到了神风营的情报,太子殿下消失之后多方排查,神风营坚信殿下只是受伤便四处打探医馆药店,排查购买伤药之人。说来也巧,昨日我遇到了买药的阿金……”

    李彻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只见她仍然穿着那身当日跟自己出宫时穿的黑衣,干涸的血迹因为和衣服的颜色混在一起已经有些看不清楚了。

    但她苍白的唇瓣,削瘦的颧骨仍然出卖了她心急如焚的心情,想必这两日来,她也是寝食难安日夜寻找自己。

    只是……这一切与其说是巧合,还不如说是有人故意为之。

    怎么那么巧的,他被胡歧国公主捡到了,纵然曝尸于街上,她一个公主下着大雪不睡觉出来到处溜达?

    而且这个公主手下有个奴才竟然是弄影的师弟,说起来也未免太巧了一点。

    若这一切是有人故意为之,那弄影又是他该相信的人吗?

    盯着弄影看了好一会,他才摇摇头,将闹嗲里的想法暂时搁置一旁,不管值不值得相信,眼下他似乎也是别无选择。总之自己警惕一些就好,省的被人背后捅刀。

    “你起来。”

    “是。”

    “小安子怎么样了?”

    那日他跟小安子一起离开,小安子为他挡刀跌落下马生死未卜。

    弄影反倒被问的一愣,摇头说道:“奴婢不知。”

    “若是无人救他,冰天雪地之中也难活命了……”

    听出他口气重的嗟叹,弄影忙道:“应该是被四殿下的人带走了,至于生死,奴婢没有过问,一直在查询殿下的下落。”

    “哦?”李彻又道:“那我可以信你吗?”

    弄影蹙眉,似乎有些不解:“奴婢本就是殿下的人。”

    “你这句话有些歧义。”

    弄影马上想到了另外一个解释,苍白的双颊不觉泛上一抹潮红。

    李彻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和语气,见她一个冷血的护卫也如此娇羞,嘴角不觉勾起一抹浅笑:“你确实是我的人,也足以让我深信不疑,但是金奴……又是何人?”

    “他本和我从小一起在相府受训,他天赋不高,练功总是不见长进,后来相爷让他学医,中原医术他倒是非常喜欢。他看的书比我们都多,明白的道理也多,渐渐地,想法都跟我们不一样了,想要自由,不想被束缚,想要回胡歧去。为此,相府的人没少打他,经常打的他只剩下半口气,再也说不出想离开的话了才放过他。”

    李彻眉头紧蹙:“难怪你们都被教的如此逆来顺受,相府暗卫果然都是着血水走过来的。”

    弄影又道:“后来,我见他可怜,协助他逃离相府,至此,五年,再无音讯。”

    “相爷会放过你?”

    “好在小姐良善,为我求情,弄影这才保下了一条命。”

    “想必在金奴的心中,也是视你为恩人的。”

    “阿金为人刚烈,此番屈就于胡歧公主的淫威之下,日后还望殿下还他自由之身。”

    “好说。”

    弄影又道:“眼下奴婢还不能带殿下离去,奴婢将此事告知了四殿下,四殿下与朱大人徐大人商议之后只告诉奴婢,以不变应万变。”

    李彻道:“徐勃回来了?”

    “嗯,只是殿下找到的事情仍然瞒着相爷……”

    “那便先瞒着吧……”他的瞳眸微微收紧:“人人都道刘升是只老狐狸,确实如此,他为官一身,深谙明哲保身之道。将来不管谁做皇帝其实都和他无关,他要保的只是自己和刘家的人而已。”

    弄影低声道:“奴婢已经不是刘家人了……”

    李彻失笑:“自然,你是李家的人。”

    弄影双颊又染上一抹绯色,只听太子又继续说道:“刘升虽然老谋深算,但为人太过小心,无论什么事都是背地里为之,能避开自己就避开自己,他这丞相也做不了几年了,朝廷上上顽冥不化的老东西也该退场了,该让那些年轻士子们大展拳脚了。”

    “是。”

    “想必让你以不变应万变的人就是徐勃吧,有他在,我还是放心的。”

    弄影忙道:“确实是徐大人,这两日来他都居于朱大人府上。”

    “他们……”李彻蹙眉,没想到在自己下落不明的情况下这两个人却在相聚而欢……

    “朱大人在殿下您遇刺当晚也遭遇了刺客。”

    “什么?”这倒是让他始料未及的,他没想到刺客居然没有对徐勃下手,对付的而是朱晚照。

    朱晚照此人虽有大才,但也并非冥顽不灵,若是稍加劝说,也还是能追随他人的。

    而徐勃就不一定了,他有着读书人特有的固执。

    一想到这一点,李彻就觉得有趣,原来在世人眼中,他的心腹竟然一直是朱晚照。

    “四殿下还让奴婢传达一句,说一切都照常进行。”

    说起他的计划,不得不牵连到户部:“王大人的死查的怎么样了?”

    “还没有查清楚。”

    不用查也知道是老五所为,他无非就是想要将户部的大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恐怕早先的户部侍郎已经取代了王平安的位置了吧,而那些特意为沈家军准备的粮草只怕也瞒不住了……

    “奴婢得走了,殿下。”弄影耳朵尖,已经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

    李彻点头,目送他从窗户离开。

    要说这两日躺在这里焦灼烦躁,辗转反侧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奈何不了一身伤痛,无法离去。

    现在弄影来了,为他解惑,他也终于能放下一颗心,不再遇事咄咄逼人,迫不及待的想离开了。

    只是弄影也不能尽信,该提防警惕的地方他自然会多留一个心眼。

第五百七十七章 欺上门来

    “再有两日就是父皇寿宴,你说,太子能赶回来吗?”

    听到太子妃的询问,焦嬷嬷放下手上的活计,笑眯眯的对她点头说道:“这可说不准,要是路上耽搁了那可能要推迟几日,不过奴婢听内务府的人说啊,七殿下就这两天回京,他们肯定是一起回来的,就算当天赶不回来,迟个一两天也没关系。”

    “若是父皇问下来呢?我依然说病了?”她其实挺不愿意撒这个谎的,好好一个人被她诅咒成生病了,这像什么话。

    焦嬷嬷却道:“也只能如此了,想也不是说了吗,不能实话实说,到时候解释不清楚的。”

    刘玉瑶点头应是,正兀自发呆的她突然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榻上乱爬的小家伙,防止他掉到地上。

    焦嬷嬷也是笑呵呵的看着皇长孙在太子妃的怀中咿呀学语,一边说道:“现如今有了长孙殿下,就算太子殿下寿宴当日不来,有长孙殿下也是一样的。”

    “他这么小,有什么用?”

    “皇上喜欢啊,皇上高兴啊,哪个上了年纪的人不喜欢孙子呢?”焦嬷嬷说着竟然露出憧憬的神色:“到时候看到长孙殿下,说不定一高兴就不去追问太子的事了。”

    她说的确实不错,明晰帝对这个孙子的喜爱程度绝对是太子的几十倍。

    但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些空荡荡的不落忍。

    “少顷奴婢给娘娘您试试寿宴当日穿的礼服,连带长孙殿下的,一起试了。”

    “行,不过可不要再给我穿的那么笨重了,光是戴的珠宝首饰就能把我压死。”

    焦嬷嬷连道:“不算多,不算多,不过就是按品所妆而已。”

    后者正要反问她一句,就听到外面传来侍卫脚步踢踏的声响。

    忍不住起身向窗外看去,只见屋檐墙头的雪水已经开始逐渐融化,露出建筑本来的颜色,地面上泥土潮湿,混杂着梅花送来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而这些不知来自哪里的侍卫破坏了这院落里的美景,他们正在交接换班,却比以前动静都大,人数也多,似乎全部都换了。

    只听焦嬷嬷有些奇道:“怎么都是些生人?”

    刘玉瑶看她一眼,又往窗外看去道:“这东宫的护卫都是由何人负责的?”

    “宫中禁军统一分派,不过在东宫的人都是太子殿下信得过的,从当初四殿下执掌宫中禁军以来,都没有动过。”

    “那他们现在是要做什么?”

    “应该之是交接换班吧……”焦嬷嬷也有些犹豫不定,她心里吃不准。

    然而刘玉瑶却道:“现在的禁军统领是皇后的人,谁知道他有什么目的,走,出去看看,寻芳,你看着小宝。”

    “是。”寻芳应了一声。

    这边焦嬷嬷给她披上一件大氅就跟着她一起出了暖阁,外头的冷空气窜进鼻子里,让人鼻头发痒,寒风从四面八方倾入,似乎穿了多少都不算多。

    “你们要去哪?”她叫住准备离开的侍卫。

    众人见是太子妃来了,纷纷跪下行礼。

    刘玉瑶又道:“到换班的时间了吗?你们要去哪?”

    几人面面相觑,却无一人答话。

    反而是进来的新人说道:“启禀皇后娘娘,属下们确实在交接换班。”

    她却秀眉一蹙,语气冷了几分:“谁让你回话了?”

    后者语塞,低头不言。

    另有一人牙关一咬,利索的答道:“娘娘,属下们以后再也不能在东宫保护您和太子殿下的安全了!属下们有了另外的差事,被调往京郊皇陵了。”

    皇陵,又是皇陵。

    虽然皇陵和皇宫只相差一个字,但刘玉瑶知道,那种境遇简直是天壤之别。避祸的都往皇陵去,犯错的都往皇陵去,若是好地方,干嘛让这些人去?

    “为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皇陵?你们以后继续留在东宫,我这个人怕生,不喜欢这里有陌生人。”

    那人眼下一喜:“谢娘娘!”

    方才被她呵斥的人可就有些不满了:“太子妃娘娘,请恕属下多言,后宫戍卫统一由统领大人管辖……”

    “我还没个禁军统领说话管用?”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也不是非要到东宫当值不可,您如果不想换的话属下也求之不得,毕竟属下在以前的地方当差也当习惯了,谁也不想在年底还去换地方。但是,这宫中术业专攻,各司其职,娘娘您的权利就算再大,但于这些小事上面,还是得统领大人说了算的。”

    刘玉瑶死死盯着说话的人,后者却似乎笃定她无法反驳自己一般,嘴角带笑,略有些期待的看着刘玉瑶。

    别人似乎看不出她的情绪变化,但她宽大的衣袖中,双拳已经紧紧握紧。

    “我说了不算,那太子说了算不算?”如果又来后宫不得干政这一套,那她把太子搬出来总行了吧!

    “太子殿下说了当然算,您说了也算,不过,我们只听从与统领大人的调遣。”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是要逼她去找禁军同龄求情了。

    “好!”她勾唇一笑:“行,既然如此,你们就先换着,等着让你们的统领大人亲自来接你们回去吧!”

    “多谢娘娘体谅!”

    刘玉瑶转身就往回走,焦嬷嬷肥硕笨重的身体紧随其后。

    一把撩开暖阁的帘子,她进去之后就直接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来扔在地上:“反了!反了!太子妃说话都不听!做这个太子妃还有什么用?!你看他刚才那个态度!这要是在以前,我早就一脚踹过去了!再给他十个大嘴巴子!看你敢这么跟姑奶奶说话!一口一个统领大人,统领大人!统领大人是你爹!?你爹说话你都未必这么听吧!”

    “娘娘息怒……”焦嬷嬷赶紧捡起了大氅上前安抚道:“现如今太子殿下还没回来,这些事,咱先忍着,等殿下回来了,一并算账!”

    “那他倒是快点回来啊!再不回来等哪天我们娘俩被刺客抹脖子了恐怕都没人知道!”

    “哎呦娘娘,您说这些干什么啊,这不还有奴婢们吗!”焦嬷嬷听她这么说也是又气又急。

    后者自知自己失言,略有些惭愧的说道:“我不过就这么随口一说,你别生气。”

    “不生气,不生气,奴婢就是担心您自己气着自己。虽然现在换的都不是体己的人,但他们也会尽心尽力保护您和皇长孙的安全,若是失职,等着他们的也是死路一条!”

    “我其实也不是担心他们失职,只是觉得心里有点不安,怎么偏偏是太子不在的时候换人,他们是不是知道太子不在东宫啊?”

    焦嬷嬷一惊:“此话怎讲?”

    “你想啊,要是太子还在东宫肯定不会容许他们乱来,换了也是白换,还得换回去。但是他们现在趾高气昂的登……登门……”

    “登堂入室。”一旁寻芳不忘提醒她。

    “对,他们现在趾高气昂的登堂入室了,就是吃准了不会被赶回去,为什么不会被赶回去?因为太子不在啊!”

    话音一落,焦嬷嬷也睁着大眼说不出话来了。

    还真是,这事有点邪乎……

    趴着窗户又往外看了看,似乎已经交接完别,身上的甲胄都没变,但脸却都变的如此陌生起来。

    只听焦嬷嬷说道:“还真是……莫不是真有人透露出去了?”

    刘玉瑶的目光在暖阁里扫了一圈,寻芳正在逗皇长孙玩,看着她的眼神吓了一跳,其他人更是低眉垂目的不敢抬头。

    “不会的,你们都是我的心腹,这要是在玄风寨,那就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过命之交,断然不会做出卖人求……”

    “卖主求荣。”寻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太子妃果然一直在学无之境的路上狂奔啊。

    “对,卖主求荣,你们会吗?会吗?”

    “不会。”众人齐齐回答,一个个表情倒是刚烈。

    “那他们怎么会知道的?”焦嬷嬷还在纠结这事。

    刘玉瑶也在纳闷,不过回答他们这个问题的不是别人,却是神风营统领夏忠。

    夏忠来的时候是在晚膳刚过,禁军侍卫真正开始交接换班的时间,平日这夏忠出入东宫随意自如,就算身着甲胄也无人过问他是哪个营的,什么编制。

    但是今天他进来还是破天荒的,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骤然从窗户闯入偏厅暖阁的时候寻芳差点失声叫出‘抓刺客’。

    好在刘玉瑶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寻芳的嘴巴,惊奇道:“夏忠?”

    夏忠单膝下跪道:“属下失礼,唐突了娘娘。”

    “不失礼,你起来说话。”她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夏忠也道:“现如今东宫的侍卫都换了一批人,属下不得不掩人耳目。”

    刘玉瑶微微蹙眉,隐约觉得事情好像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夏忠看着她的表情,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开口,思前想后终是说道:“属下前来,只是想告知娘娘一声……”

    “等一下。”她却将他要说的话打断:“在我的印象中,你就算不是一位统领也该是一位将军的,怎么还有掩人耳目一说?就算这里换人了……”

    “娘娘有所不知,外官深夜入宫自然要掩人耳目了。”焦嬷嬷一旁焦急的分辨。

    “哦?”刘玉瑶也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但却不知为何,心里有点疑问,有点不信。

第五百七十八章 神风营

    夏忠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娘娘,这个时候我还是跟您说实话吧,实不相瞒,我确实是神风营督统,但是神风营却是在大宸不存在的一支军队。”

    “可神风营明明存在。”她还记得李彻跟她提起过,当初狩猎迷路的时候,就是夏忠带着神风营去找到的他。

    “与其说是存在,不如说是只对殿下一个人存在,我们神风营乃先皇后所征募的军队,多是沈家旧部,唯一忠于先皇后一人。在贞元皇后故去之后就只对太子一人忠心,现如今太子殿下成婚,有了妻儿,您和长孙殿下亦是我们神风营的主子。”

    焦嬷嬷一旁有些局促不安的搓搓手心道:“娘娘有所不知,若是皇上亦或者其他人,知道太子拥兵自重,恐怕就有谋权之嫌,届时太子殿下有口也难分辨,夏统领这才一直隐于暗处。”

    “正是,以前东宫侍卫也都是神风营的人,虽然穿着禁卫军的衣裳,但骨子里都是忠于太子殿下的。”

    刘玉瑶听他说完,表情严肃依旧:“这么说,你以后再也不能随意进出东宫了?”

    “也不是不能,我若想来,自有我的法子。”

    “那你今天晚上过来,是想说什么?”

    “就是关于侍卫更换一事,此次禁军替换的不仅仅是东宫的人,大半个后宫都换了,就连皇上身边的戍卫都悉数更替。”

    “父皇就没有过问此事?”

    夏忠摇头道:“只要万福安不将此事禀报皇上,皇上就并不知晓。”

    “万福安这个老匹夫不知整天在想些什么,有的时候在太子跟前像个哈巴狗,有时候又屁颠屁颠的去皇后面前高密。”

    夏忠苦笑道:“不过就是个庸庸碌碌的跳梁小丑罢了,无甚紧要。”

    “太子不在宫里,我反而比较担心父皇的安危。”她的担心是真的,那位一国之君虽然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到底是太子的父亲,作为儿媳妇,这份孝心还是有的。

    只是她的孝心看在焦嬷嬷和夏忠的眼中就有些尴尬了,若是她知晓这么多儿子当中,最不孝的就是太子了,她又会作何感想。

    “咳咳,娘娘,眼下,您应该先保全自己和长孙殿下的安危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夏忠说道:“历来禁军换人之后都伴随着大规模的宫变,您是太子妃,也处于风口浪尖,要随时警惕,提防明枪暗箭。”

    “宫变?”这两个字念起来不过如此,但若是想起来,却又气势磅礴的令人胆寒。

    夏忠道:“正是。”

    暖阁之内的炉火发出噼啪炸响,灯花摇曳,晕出一片昏黄。

    没人说话的时候可以听到小宝咂嘴的声音,他在寻芳的怀中已经开始打盹了。

    焦嬷嬷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刘玉瑶,她姣好的面容之上没有一丝表情,灯影将她的轮廓加深,却是有些严肃和冷峻的。

    眼底虽然有种平静的淡然,但却又似乎沉重悠远,听说,和一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说话走路会像他,就连思考的方式也像。

    焦嬷嬷这个时候就似乎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正在思考的太子,同样是会用眼睛思考的两个人,彼此之间似乎早就已经心有灵犀了。

    “夏忠,你说李彻会在父皇寿宴之前赶回来吗?”

    后者一怔,抿了抿嘴看了焦嬷嬷一眼。

    刘玉瑶又道:“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正瞒着我呢?”

    焦嬷嬷急了:“奴婢真的一无所知,至于太子殿下去哪了,不正是娘娘您告诉我的吗?”

    刘玉瑶便又看向夏忠,后者赶紧答道:“属下已经派人去找殿下了,务必护送殿下赶回来,但若是没能赶到寿宴当日,还望娘娘您不要挂怀。”

    “让他不要着急,路上难走,小心为上。”

    “是。”夏忠暗地里松了一口气,拱手告辞离开。

    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刘玉瑶有些神色恍惚的看向室内摇曳的灯烛,心口堵着一口气怎么也吐不出来。

    那个人不在,这里的一切看在她的眼中都是如此的陌生和冷锐,只是那人此时此刻又在何处,是否仍在风雪兼程?

    “咳咳!咳咳!”伴随着一声咳嗽,瓷碗摔碎在地,发出咔嚓的声响。

    “你不想活了?!”女子指着床榻上的人厉声质问道:“本公主长这么大还没给别人喂过水喂过药!你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也就算了,居然还这么糟蹋东西!”

    金奴小心翼翼的抬眼向前看去,只见昏暗的烛火之中,胡歧公主卢卡娅娅站在床前双手叉腰,趾高气昂,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再看床上的人,此时正伏在榻前一个劲的干咳,方才一个喂药,一个不肯喝,等她好不容易灌进去了,他又呛的咳了起来。

    卢卡娅娅的一番好心好意一直在被他拒绝,怎能不气,直接将药盏扔在了地上,摔了个稀碎。

    “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还是死了的好!来人啊!把他给我抬到院子里!冻死!”

    金奴听闻,赶紧上前一步,跪在她脚下说道:“万万不可啊公主殿下,您忘了,这里是大宸的四方使馆,外头可都是大宸的人马,若是被人看到了……”

    “取刀来,我一刀砍了他,一了百了!”

    金奴知道她说的不过是气话,她怎么舍得砍这个人呢,要真想让他死,那她随身带着的鞭子绝对可以取他的性命。

    “奴才没有刀,公主若是有气,杀了他却也是不能泄愤的,不如等到明日皇上寿宴结束之后,将他带回胡歧,让他当牛做马,岂不是痛快?”

    卢卡娅娅哼了一声就指着床上的人说道:“听到了没有!这就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下场!你要是还不知好歹,我也不杀你!你就给我做牛做马吧!还想做太子?我看你一辈子也别想翻身了!”

    “咳咳!咳!”剧烈咳嗽的他带着身体的颤动,撕扯着伤口的疼痛,好不容易压制下胸肺中的不适,男人抬眼看向面前的女人。

    那眼神太过可怕,被他看着的人不免有些心虚的往后退了一步。

    只听李彻说道:“公主身边的奴才难道还不够用?若你执意要羞辱于我,付出代价的不单单是你,还有整个胡歧!”

    “你!”卢卡娅娅牙关紧咬,似乎恨不得将他撕碎。

    就是这样一个人,她不舍得打骂,也不舍得真杀了他,就算是让他当牛做马,莫说其他,就是她自己也不过是呈口舌之快,心里也是一万个不舍得的。

    但却没想到这个大宸的太子还真有一副傲骨,打定主意是要和她硬干到底了!

    “好!那你就慢慢等死吧!”

    言罢一脚将地面上药盏的碎片踢开,大步走出门外。

    金奴看了太子一眼,也赶紧快步追上了卢卡娅娅。

    “把门关上,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来给他送药送饭!尤其是你!”指着金奴就劈头盖脸的训斥道:“再让我看到你给他送法,我打断你的腿!”

    “是,奴才再也不敢了。”

    公主瞪他一眼,大步回了房间,只见她屋里早就有个人在等着了,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兄长哈雷王子。

    这位兄长纵然枭钻,但是对她这个妹妹却是真心疼爱,此时看她回来了,本来板着的一张脸又马上软了下来。

    “哎呀,娅娅,你这是怎么了?谁惹我的娅娅生气了?”

    “还不是那个大宸太子!他要气死我才甘心!简直不可理喻!”

    “什么!又是他?!哎呀我说娅娅,哥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个大宸太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该杀了他!就该让他死!死了,一了百了,死了还能气你吗?哥哥去把他给杀了!给我的娅娅出一口气!”

    卢卡哈雷说着就要往外面走,却没想到被卢卡娅娅死死拉住“你站住!你要是敢动他一下,我跟你没完!你以后就没我这个妹妹了!”

    这世上只有少数几个人能震慑的住这位哈雷王子,而卢卡娅娅就是其中的一位。

    “那你这不是给自己找气受吗?!”

    “我乐意,我高兴,我就算气死了那也是我自找的,哥,你就别操心了!”

    哈雷叹了口气说道:“也罢,等寿宴结束我们回了胡歧,天长日久,他也就妥协了,你也别把人逼的太紧,逼的越紧,反抗的越厉害,到时候啊,你也就越生气,哥哥心疼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你有事没?没事我要睡觉了。”

    “怎么没事!就算没事,哥哥就不能找你说会话了吗!”

    “你说不说?”她双手环胸看着眼前的人,忍不住翻白眼了:“我们之间有什么话可说的。”

    哈雷又气又笑,指着她道:“脾气越来越大了啊,都是你哥惯的!”

    “我哥是谁!还不是你,你要说啥就赶紧说啊!拖拖拉拉。”

    “好好好,明天不是要进宫了吗,我跟你说,到了宫里不要惹事,见机行事,无论发生什么,咱们尽管当一个看客就行了,什么事也不要做,什么话也不要说。”

    卢卡娅娅道:“这是五皇子跟你说的?”

    “不,没人跟我说,不管明天发生什么,结果是什么,咱们胡歧只要自保就行,知道了吗?”

    “知道,知道,赶紧走吧,我要睡觉了。”

    哈雷似乎还是有点不放心,点了她脑袋一下,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前脚刚走,卢卡娅娅就端起了桌上的例常供奉的糕点道:“我要去看他!”

第五百七十九章 两国争端

    “我要去看他!”

    金奴在门口一听,迅速张开手臂拦在她的面前,做完这个动作之后似乎也是觉得越矩了,支支吾吾倒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卢卡娅娅觉得有趣,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说道:“金奴,你这是长进了啊?怎么,赶拦我?谁给你的能耐?谁给你的胆子?”

    “公,公主殿下不是说不给他东西吃了吗。”

    “给,或者不给,这都是我说了算的。”

    “公主不能食言。”

    “我食自己的言,怕什么?让开!”

    金奴却依旧岿然不动的站在那里拦着她,怎么也不让她过去。

    “金奴,你不会又跟他有什么过节了吧?之前你不是挺挂心他吗?怎么了?他可没在我跟前说你的不是啊。”

    金奴却急的摇头说道:“不是,奴才以为,他身上的伤还在恢复期,吃的太多,反而不利于伤口的愈合。”

    “狗屁不通!也就你们中原讲究这么多,让开!”

    言罢就一脚踹上金奴的膝盖,金奴一个踉跄,站稳脚步又赶紧追了上去阻拦。

    卢卡娅娅越看着他这样,越是好奇,越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在金奴即将大声叫出‘公主’二字的时候,一条长鞭已经缠上他的咽喉,阻止了他的声音。

    金奴的脸被勒成了绛紫色,但却仍然张牙舞爪的挣扎,想要脱身。

    一手端着糕点,一手拉着金奴,卢卡娅娅就这么站在了李彻的门前。

    顺着门缝小心翼翼的往里面一看,只见那位卧床多日的太子殿下竟然站了起来,而且身上已经穿了两件衣裳,挡住了绷带裹紧的身躯。

    在他的身边却是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黑衣的女人,女人手脚勤快的伺候他穿衣,一边不忘低声说道:“殿下可以随明日采办的宫人混入宫内,见机行事。”

    “知道了。”

    “奴婢觉得……宫里终是不安全的,还是留在宫外比较好。”

    “这是你觉得,不是徐勃觉得,也不是刘升觉得。”

    黑衣女子微微咬着唇瓣,似乎因为这句话而感到委屈。

    只听李彻又道:“明天,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不会行动,所以明天我必须出现在宫里,不管是刀山火海,还是豺狼虎穴。”

    “奴婢……”弄影话音未落突然眸光生变,手腕一个翻转,一个铁蒺藜就从她的袖中甩了出去,咄咄咄戳破了窗纸向门外射去。

    门口的人身形一闪,一脚踹开房门就抛出手上的糕点盘子。

    “殿下小心!”弄影惊叫一声,携着李彻就躲过这件‘暗器’。

    却没想到她随即一条长鞭就裹挟着劲道的杀伐之气,恶狠狠的向她甩了过来,快的几乎看不清鞭子的形状,她后背之上就已经冒出火辣辣的一道火气来。

    等弄影抽出袖剑还击的时候,第二道鞭子已经将她的双腿甩的一颤,险些没有站稳。

    不过好在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气势丝毫不输当前之人,一红一黑两个身影很快就缠斗在了一起。

    李彻连退两步,躲开交战的中心,惊骇的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

    红颜确实不让须眉,但是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卢卡娅娅的武功,万万没想到,这个胡歧国的公主竟然功夫了得。

    她所学旁杂,有中原武学,还有西域功法,看的人的眼花缭乱,无法分辨。

    相对而言,弄影明显的落于下风了。

    “住手!”

    在弄影手上袖剑被她剥离,长鞭如长蛇吐信一般缠上弄影喉管的时候,李彻连忙大声叫道:“住手!住手!”

    卢卡娅娅却并未停下,长鞭直接圈在了弄影的脖子上。

    再去看李彻的时候,目光凶狠而又委屈:“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还想着要离开!这个女人算什么东西!她让你走你就走,我让你喝口药你都不喝?!我杀了她!”

    “住手!我让你住手!”

    身为太子的他,不需要任何练习,张口就来的话,带着磅礴的气势,珍摄的卢卡娅娅是用力也不是,松手也是,只得咬紧牙关与他僵持。

    “大宸太子!别以为我不杀你,就不会杀别人!”

    “娅娅公主!你放了她,我们之间,一切好说。”

    弄影一边剧烈喘息,一边在找准时机脱身,奈何这个公主眼色奇好,看她不老实了就手上一个使力,嘞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好说?怎么好说?你能跟我回胡歧,能跟我成亲?能对我和颜悦色的?要真这样,那我就饶她不死!”

    李彻蹙眉,站在当场的他,一只手捂住受伤的地方,目光清冷的看着她道:“公主加诸在我身上的这两道伤,足以换她一个奴婢的性命的吗?”

    卢卡娅娅大惊:“你,你不是说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我确实不记得,但我虽然被困在这里,想要知道的事情仍然会有人帮我查清楚。那晚公主去没去我不知道,但是行刺我的黑衣人正是公主你从胡歧带来的勇士!”

    卢卡娅娅被他说了个哑口无言,正要分辨,只听他又继续说道:“你和你的兄长此番入京,给父皇贺寿是假,夺回当年失守的十五城是真!所以你们就和老五联合害我。现如今,我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岂不是要谢谢你的不杀之恩,否则我现在就已经变成了一黄土。”

    卢卡娅娅被他堵的哑口无言,虽然当初就已经打算要跟他坦白的,但是看他并不认识自己之后,一点私心告诉她,这事可以瞒一辈子。

    原来这个男人什么都知道,而且,早就已经知道了。

    要是一开始就坦白,光明磊落,你是我的阶下囚也就一了百了了,反而是在假装了这么长时间的朋友,救命恩人之后被当头棒喝我早就知道了。

    这份羞辱和虚心让她有些无地自容,索性怒声叫道:“好!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好瞒你的了!”

    她虽是这么说着,但却听从李彻的话,将弄影甩在地上,弄影欲要起身反抗,却被李彻低声呵斥道:“不得对胡歧公主无礼!”

    弄影气结,却又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咬着牙根忍住了。

    只听卢卡娅娅说道:“我实话告诉你,要不是你长的好看,本公主看上你了……”

    “啊!”弄影一声厉啸,飞扑上前,抓起地上自己被她剥离的袖剑就向卢卡娅娅反击,身形快如鬼魅,手下杀招不留丝毫余地。

    “不自量力!”后者纵身一跃,横腿一扫,在她躲避的同时,手上长鞭卷起她的手腕一抻,但听骨头错位发出咔嚓的声响,又见她长鞭一卷,已经将弄影高高抛起,摔落下来的时候重重砸在墙边的琴桌上面,把桌子砸了个稀碎。

    弄影呕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看的李彻眼底红光涌动,但却仍然岿然不动的站在当场,冷静如常。

    “娅娅公主!”眼见着那个女人想要还击,李彻沉声叫道:“你若执意要杀我的人,那我们之间势必将要水火不容了。”

    “水火不容?”卢卡娅娅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等你跟我回了胡歧,这就不是你说了算的了!”

    “以公主才智难道会想不到,若我不想跟你回胡歧,你就算手段用尽,我也不可能跟你去的。”

    “我绑也能把你绑了去,别说你完好无恙,就说你现在重伤在身吧!难不成你还能一死了之?”

    “以死相逼不是大丈夫所为,但是在下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出不了大宸的京城,也有的是办法让胡歧再付出十五座城池,甚至是亡国的代价!”

    卢卡娅娅定定与面前的男人四目相对,胡歧是小国,早先曾因列强争霸而沦为鱼肉,惨遭分割。

    好在这几年胡歧明君辈出,厉兵秣马,再加上天公作美,多年来风调雨顺,小小胡歧已经让人刮目相看。

    不管是大宸,还是胡歧,都曾经饱受战乱的摧残,现如今能和平相处,绝对不会再动干戈。

    所以大宸太子既然这么说了,就让卢卡娅娅生出一种罪恶感,忍不住咬牙切齿的看向这个男人道:“早知道的,我当初就该把你杀了!”

    “好在你当初没有这么做,否则你就会悔恨终身,因为那个人承诺给你们的,都不会兑现!”

    “你胡说!他已经把城池划分给我哥哥了!”

    “没有玉玺,那不过就是小孩子画的一幅画而已。”

    “等他当了皇帝自然会加盖印章!”

    李彻冷笑:“就算没了我,这皇位也轮不到他来坐!”

    “大宸太子,你别吓我,也别威胁我,我卢卡娅娅还真就不吃你这一套,不要以为我喜欢你就不敢杀你,我现在把你杀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李彻又往前走了两步道:“如果你真这么认为,可以动手。”

    他气定神闲,一双深邃黝黑的眼睛看向面前之人,似乎对于她握紧的长鞭毫无惧色。

    卢卡娅娅并不是一个愚蠢的女人,她知道自己要动手的话,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胡歧和大宸彻底的挑起了事端,毕竟现在已经有许多人知晓太子在她手上了。

    忍不住咬牙切齿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弄影,她便又道:“今天,我不杀你!等明天大局已定!我再杀你!”

    言罢她就高声叫道:“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关起来!”

第五百八十章 交换的条件

    外头应声而来的胡歧勇士冲进来,七手八脚的将弄影捆了,堵住了嘴巴带去了其他房间。

    李彻眼珠子的看着人被带走却也是无能为力的,只是看着卢卡娅娅的眼神多了几分凶狠。

    后者晃动着手上的鞭子看向他道:“事到如今,你为何还不认命呢?”

    “认什么命?”

    “认了你已经无能为力的命,认了你对于大宸而言已经是个死人的命,认了你即将做我胡歧驸马的命!”

    “在我李彻的一生中,不会有这种命。”

    卢卡娅娅定定看着他,后者被她炽热的眼神看的发毛,也有些厌恶,忍不住蹙眉道:“公主打算今晚在这里看着我?放心,人被你抓了,他们不会再轻举妄动前来搭救我。”

    “我只是觉得……你的名字真好听,李彻?”她说着,还真如小女儿家一般的,腼腆一笑。

    太子却微微蹙眉,对于她突然间转移的话题有些不悦,但却也没有明说:“公主的名字也很好听,天色已晚……”

    “李彻,李彻……我只知道你是大宸太子,却不知道你的名字,那我以后不叫你太子了,叫你李彻行不行?”

    太子依旧面露不悦:“虽然你我同辈,但礼数不可废,公主殿下!”

    “你也可以不叫我公主,叫我娅娅就行。”

    “不能。”

    后者咂嘴,略有些失望,但却在得知他的名字之后,心情好了许多,一边靠近他道:“你不要站着了,到床上躺着休息吧,你放心,我是不会杀了你的。”

    “看来两国邦交还可以继续下去。”

    卢卡娅娅失笑,挑眉问道:“你都已经沦为我的阶下之囚了,为什么还如此笃定,这大宸的天下应该由你做主呢?难道非得我将你带到胡歧,你才能认命?”

    “我说过了,你带不走我,就算以我一己之力,我也会反抗到底!”

    他眼底的气焰好像正在燃烧一样,烈烈让人觉得可怖。

    卢卡娅娅微微一笑,看向他道:“怎么反抗?”

    “公主也许有所不知,我二十多年来,所受屈辱和折磨要比在你手下的这几天多的多。”

    后者来了兴趣:“难不成你的阿爸阿妈不是亲生的。”

    “与其说是亲生的,倒不如说不是,若是亲生,我阿妈就不会在我年幼无知的时候将我扔给一群豺狼虎豹狠心离去。若是亲生,我阿爸就不会对我百般不公,若是犯错,轻则打骂重则虢夺太子之位沦为庶民。就算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让人挑不出错来,到头来还是得安个莫须有的罪名。”

    卢卡娅娅听他如是说,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人并非从一出生就变成野兽的,在成为困兽之前,我也曾一路蛰伏摸索,现如今,终于到了我出笼之日,什么,都困不住我,拦不住我!”

    他眼底坚毅的神色一如他整个人一般,傲然而立,卓尔不群,因为身上有伤的缘故,苍白的脸色,给他凭添了一股凄美绝伦。

    “你真的要回去?”卢卡娅娅道:“她刚才跟你说了,回去很危险。”

    “我的隐忍和屈辱都是为了这一天,我必须回去。”

    她有些急了:“若是等着你的,是死路一条呢?”

    “我本来就是为了那个皇位而活,得不到,唯有死。”

    “你蠢!你傻!都说中原人饱读诗书,懂的道理非常多,但在我看来,你狗屁不懂!人只要活着就好了,就算没有钱,没有权,那也得有命啊,保住这条命才在最重要的!”

    “我说过了,我这一辈子都注定是为那个皇位而活的,那就是我的命。”

    算是彻底的败给了他的冥顽不灵,狠心一跺脚,转身就向外面走去,却走出门口之后又突然止住脚步,站在了那里。

    皓月无边,夜色凄寒,很多年后,李彻再次与这红衣女子重逢的时候,他的记忆中并没有她的刁蛮霸道,有的反而是她一身红衣,手握长鞭,站在冬日雪月下的倩影,那般美艳。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此番站了许久确实也是累了,干脆坐在榻上,定定看着门口的人。

    屋内的灯烛烧了一半,灯花炸裂发出噼啪的声响。

    冬夜的寒凉从大开的房门外传递进来,小小一盆炭火已经不能阻挡。

    一个站在门外,一个坐在房内,他看着她的背影,一直看她站了一炷香的时辰。

    李彻有些坐不住了,眼看着夜色越深,难道这位胡歧公主打算在这里守着自己一晚上?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岂不是一点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本来弄影前来搭救,带他回宫,神不知鬼不觉的等着李衡来自投罗网,却没想到,这位养尊处优的公主竟然比弄影的武功还要高强。

    可若是不离开这里,某些人的花花肠子说不定就要得逞了。

    就在他准备要过去问一问的时候,那位本来雕像一样站着的公主突然转过头来,定定的回视着他。

    李彻的屁股只好又重新落在榻上,看她向自己走来,看她脸色冰冷,唇瓣被冻的发紫。

    “李彻……大宸太子。”卢卡娅娅在他面前站定,嘴里的呼吸是白色的雾气。

    “公主何事?”

    “李彻,你说你这一生都是为了那个皇位而活,我突然开始理解你了。”

    “多谢公主体谅。”

    “在没遇到你之前,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遇到你之后,我觉得我是为你而活的。”

    后者眉头紧蹙,有些着急的分辨道:“公主年少,待人接物未免经验不足,现在你觉得我在你心中有一定的分量,但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

    “你听我说。”卢卡娅娅将他的话打断道:“你不用急着拒绝我,我本来只是觉得你长的好看,对,我就是因为你的这张脸,肤浅的喜欢你,但没有喜欢到为你而活的地步,兴许哪天我看腻了你,就把你杀了也不一定。”

    太子听到这话反而是眉头松动,暗地里松了一口气,真有种要谢天谢地的感觉。

    只听卢卡娅娅又继续说道:“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跟你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你一直很排斥我,但是我反而越来越喜欢你了,尤其是你今晚跟我说的这番话,胜过我胡歧所有一往无前的勇士。”

    “公主到底想说什么?”

    “我如果帮你回宫,助你夺位,你能和我成亲吗?”

    “如果真的助我夺位,这件事就更不可能了,你见过哪国帝王屈尊降贵的往他国做驸马的?”

    “我可以嫁到你的皇宫里去,我可以做你的皇后!”

    “荒唐!”李彻怒道:“我说过了,我已经成亲了。”

    “那不做皇后也没关系,大宸的皇帝不是有很多婆娘吗?我做妃子!做你的妃子!”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让刘玉瑶听听这话,让她有点自觉,看看,有的是女人愿意做我的妃,你竟然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整天想着要逃出宫去?

    “娅娅公主,你武功高强,容貌出众,完全不必为我做到如此,相信会有更好的男人在等着你。”

    “我不管,你不答应我,就别想回宫。”

    “我就算答应你,到时候也可以反悔,你若是不依不饶,还可以出兵讨伐胡歧。”

    “你!”卢卡娅娅急道:“你当了皇帝难道还要食言?”

    “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那你别想回去了!”

    “你不放我走,你以为我没有其他办法吗?”

    卢卡娅娅长这么大第一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那种感觉非常不好,好像有一口气别在胸口憋在喉咙,不上不下,吐不出,咽不下。

    那种又爱又恨的滋味,她也终于品尝到了,对,就是这种感觉。

    恨他,恨不得千刀万剐,爱他,又渴望与他长相厮守。

    “算了,我答应你!”卢卡娅娅道:“我帮你回宫,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李彻勾唇,微微一笑:“好,多谢公主成全。”

    给了她一个台阶下,还道了声谢,他这个大宸的太子也得有点风度才行。

    “不过你听着,我是不会放弃你的,说不定什么时候你会喜欢上我!”

    “家中有个母老虎,我没这个胆子。”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好像看着的是另外一个人,那种洋溢出来的幸福是无法遮掩的,而这个被他看到的人让卢卡娅娅如此的嫉妒。

    这个被李彻称之为母老虎的女人,多年来没心没肺的生活第一次被打乱,最可怕的是,她失眠了。

    一晚上没睡,就算李彻答应要回来但却没回来的那天晚上,她起码还半梦半醒间睡了许久,但昨晚,她没睡。

    心里空落落的发慌,闭着眼睛躺在那里怎么也睡不着,几次坐起来,看到身边熟睡的小宝,她怔怔的发呆。

    所以现在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再一次的呆住了。

    镜子里的那个人,眼底有一片青黑的痕迹,一开始以为是灰尘,用手指抹了半天才意识到,干净的床上哪来的灰,难不成她半夜去扒炉灰了?

    看她揉自己的眼睛,寻芳不由担心道:“娘娘一夜都没睡,是有心事吧?”

    她道:“你都听到了?”

    “奴婢在外间也没睡。”

    “对不起,连累你了。”

    “娘娘睡不着,奴婢也不安心。”

    她叹口气道:“今天父皇寿宴,不知道李彻能不能赶回来。”

第五百八十一章 失眠会传染

    “有些够呛,奴婢听说七殿下的书信送来了,说路上遇到了点麻烦,可能要迟两日进京。”

    坐在镜子前的人忍不住一惊:“麻烦?什么麻烦?遇到什么麻烦了?”

    寻芳有些忍俊不禁道:“一提起太子殿下和七殿下,娘娘您总是这么心惊肉跳的做什么?”

    刘玉瑶急了:“你倒是说啊!”

    “能有什么麻烦?左不过是路不好走罢了,昨儿晚上又下雪了,天冷地滑,车马不便,迟一些也正常。”

    “哦,又下雪了?”这才想着往窗外看去,只见檐上屋脊的白光并不是朝阳的颜色。

    “我总是有点不安心,你知道为什么吗?”

    弄影不解:“娘娘是放心不下太子殿下。”

    “如果他走之前跟我说去找七皇子殿下了,我倒是能放心,也相信他会解决好一切回来,可他走的时候明明说很快就回来,只是出个宫而已,到头来连京城都出了。我一天不看到他,一天听不到他说的话,我就一天不安心。”

    “那您也不能不睡觉啊,等殿下回来了,看到娘娘您形容憔悴,岂不是要怪罪奴婢们?”

    “你方希,他听我的话,不敢。”

    寻芳笑容加深道:“奴婢给您梳妆,陛下寿辰,举国欢庆三天,这宫里头的一切都是娘娘您这一个月操劳的结果,眼看到最后关头了,可千万不要出什么纰漏。”

    “没错,没错,我睡不着也是因为这个,来,赶紧给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听说还有好些外国人,我可不能给父皇丢脸!”

    看到她整个人兴奋起来了,寻芳的心情也开阔了许多,在宫里的时间长了,不知不觉间,她的喜怒哀乐早就已经和这宫中的主子关联在一起了。

    也是难得一次的,她主动要求把她打扮的漂亮一点,以前真是能省就省,能素面朝天,绝不涂脂抹粉,能扎个辫子,绝不仅冠锦帔。

    结果等她都收拾妥当,用了早膳,外头还一片白茫茫的,半个太阳都没露出来,刚起身的宫人却已经在忙着打扫收拾,务必扫尽残雪,玉阶整洁,准备大开宫门,迎四海来客,朝天子万寿。

    “寻芳,你见过外国人吗?”

    后者听了,微微一笑,却是摇头道:“奴婢没有见过。”

    “没有见过?京城里也有许多来做生意的外国人,你没见过?”

    “奴婢在家中的时候管教严苛,不准出门,进宫之后,也不曾见过外邦来使。”

    略有些失落的,刘玉瑶点点头道:“这么说来,你这个千金大小姐还没有我有见识啊?”

    寻芳忍俊不禁,点头应道:“没错,来,娘娘小心。”

    脚下的路虽然才扫干净,但因为被前人走过,有贴在石板路上的冰碴比较打滑,刘玉瑶一个不留神险些滑倒,多亏她底盘稳当,这才有惊无险。

    今日她也并非按品大妆,却已经比平日衣着华丽许多,太子妃照例枚红色斜襟银魂滚边袄,锦绣暗纹却是傲雪红梅,配香囊玉珏,流苏璎珞。

    一袭苏锦夹棉的素色贵妃斗篷,周边镶着雪白的狐绒,行动间水波轻漾,流光涌动,贵气逼人。

    今日梳的是端庄温雅的朝天髻,一水儿镶红碧玺的孔雀簪子最是出彩,在这冬日的严寒雪白之中增添了一抹动人之色。

    “娘娘走的累不累?奴婢叫他们抬肩舆过来。”

    “不累。”嘴里喷出白色的雾气,她摇头说道:“走走精神,一晚上不睡觉,这要是坐在上头保不齐得哈欠连天的。”

    寻芳有些心疼的看着她道:“今日只怕没有偷懒的时候,娘娘一定会忙的脚不沾地。”

    “这算什么,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给长辈过过生日呢,这次给父皇过生日,只要父皇高兴了,李彻就高兴,我也高兴,你说是不是。”

    “娘娘孝心可嘉。”

    “嗨,你是自己人,就不用夸我了。”

    寻芳掩嘴一笑,再次稳稳当当的将她搀扶好。

    这一路上只能看到脚步匆匆的宫女太监,各个也如逢年过节一般穿上崭新干净的衣裳,妆容靓丽,还有宫女悄无声息啊的在鬓边别了一朵海棠,杜鹃,更显娇俏。

    因为她们知道,今天即将进宫贺寿的不仅有文武百官,还有全国各地的达官显贵,外族番邦的皇亲国戚,这要是被谁看上了,那可真就是飞上枝头了,总比在这宫中苦苦煎熬的强。

    到长春、宫的时候丽贵妃才刚起身,坐在铜镜前,一双眼皮还在上下打架。

    “这都好几天了,我晚上都睡的不好,让太医给我开服药吃吧,李太医又说我这是心病,不用吃药……”抬了纤纤玉指揉着太阳穴,她说道:“我说我有什么心病啊,左不过是这皇上许多年没办寿宴了,今年办的这般声势浩大,若是出了纰漏,我担待不起啊。李太医就说啊,是了,就是这块心病,你说说我……唉。”

    “嗯?”正在抱着梅花糕吃的正香的人赶紧一股脑的塞进嘴里,接了话茬说道:“嗯,嗯,这确实是心病,等今晚就好了,母妃今晚肯定能睡个好觉。”

    “那也不行,这寿宴还有三天呢,你能睡得着?我见你眼睑青黑,想必心中也是忐忑不安的吧?”

    看着铜镜里,那个正坐在自己身后的太子妃,丽贵妃说的笃定。

    刘玉瑶又喝了口热乎乎的酸奶茶道:“我跟母妃不太一样,我是担心太子呢。”

    丽贵妃一听,便压低了声音道:“太子的身子骨,还没好?”

    虽然自己已经将太子出宫的事情告诉丽贵妃了,但是为了避免隔墙有耳,两人还是心有灵犀的,提起太子就说病卧在榻。

    “没好,不过快了。”

    “那就好。”丽贵妃挑拣了一支凤簪交给了身后的人,让她帮自己比划着戴在哪,一边对刘玉瑶说道:“让殿下安心养着身子,这要是好了,什么时候贺寿不是贺啊?不在乎这一两天的。”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需要太子殿下出席的场合,您就带着长孙殿下去就行了,对了,长孙殿下呢?”

    “我来的时候还在睡觉。”

    “嗯,不着急带出来,这外头天冷,而且今天要来许多人,乱糟糟的,这要是往外带,你可得看好了,得有专门的人看着,照顾着。”

    吃着糕点的人点头,说话有点不利索:“焦嬷嬷和大胡子看着呢,还有夏忠,他不放心,派了好些人给我。”

    提起夏忠,丽贵妃对他是非常满意的;“以往这宫里还是徇儿说了算的时候,值守长春、宫的都是信得过的人,但是自从那个什么狗屁统领上任之后,这宫中戍卫大不如从前不说,还把我宫里的人都给换了个遍!不过好在有夏忠在,暗地里没给本宫少派人手来,否则本宫早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如果有人敢对母妃动手,我和四皇子殿下都不会饶了他!母妃尽管放心!”冲她眨眨眼,似乎是在给她吃定心丸。

    后者微微一笑,甚是满意:“你们都是好孩子。”

    在长春、宫用了早膳,这整个皇宫才算是彻底苏醒了,早在多日之前就已经张灯结彩布置好了,今日只要大开宫门,等着宾客上门,上御膳果品,起舞奏乐观赏歌舞就好了。

    这每一件,每一桩都是她们二人精心计划布置的,若是有了小的纰漏也就罢了,如果有了大的毛病,还将影响整个大局。

    二人回东宫接了皇长孙往养心殿去,一路行来的时候,宫里已经热闹开了,远远的看到佳嫔也盛装而出,带着的却是九皇子李征。

    一看到刘玉瑶,小九儿快跑几步,飞奔上前行礼道:“丽母妃万福!三艘万福!”

    “这小嘴甜的,你母妃我是沾了太子妃的光吧?”丽贵妃说着抬手在他红通通的小脸蛋上捏了一把:“每次看到你三嫂都这么亲热,得亏你只是个小孩,要是跟你三哥差不多大,他岂不是得多个情敌。”

    “姐姐不要取笑征儿了,他就是玩心大罢了。”景贵人也走上前来屈膝见礼,在看到太子妃的时候不免有点不尴不尬的,毕竟上次闹出个夺子之事是因她而起。

    刘玉瑶却也说道:“景贵人是要跟小九儿去给父皇祝寿?”

    “正是!”小九儿抢先说道:“三哥呢?”

    “你的哥哥们是一伙的,咱们几个娘们是一伙的,九殿下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跟我们几个厮混在一处?”丽贵妃又在这儿奚落他。

    小九儿被冻的鼻头发红,急忙说道:“承轩不也跟你们一起吗,我怎么就不行了。”

    “九殿下要是跟承轩一般大,本宫还得亲自抱着呢,来,我抱抱。”说着真就作势去抱李征,后者马上又羞又恼的躲到了刘玉瑶的身后。

    “哈哈哈,瞧这孩子!”丽贵妃见他如此,心情大好。

    这边景贵人却道:“征儿,不得胡闹。”

    “让他闹呗。”刘玉瑶也替李征说话:“小孩子闹一点好啊,都那么死板干嘛?怕做错事说错话?掉脑袋?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人生得意就得使劲儿欢!”

    “哈哈哈哈!”丽贵妃的笑声好像能穿透云霄,这代表着她的心情很好。

    摸着小九儿的脑袋瓜子,刘玉瑶又问景贵人道:“怎么,佳嫔今天也不出来?”

第五百八十二章 进宫贺寿

    “也是太子妃提起佳嫔,众人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刘玉瑶是个不记仇的,奈何景贵人有些自责。

    “佳嫔姐姐不想出门,也是不好意思,她稍微有些清醒的时候跟我说,让我给太子妃赔个不是。”

    “没事儿,多大点事。”刘玉瑶说着又对身边的人吩咐道:“今日父皇寿诞,理应普天同庆,既然佳嫔娘娘不能过来,吩咐御膳房,该有的,一样也不能少,再告诉内务府,后宫祝寿时拿的金勺金碗也给佳嫔送一份。还有,还有,针工局忙过这一段就去给她裁几件冬天的新衣裳,过年穿。”

    “是,奴婢这就去办。”

    景贵人听了心中也是暖暖的:“臣妾代佳嫔姐姐谢过太子妃了。”

    “果然还是太子妃有心,这些本宫就没想到,既然是皇上寿诞,理应阖宫齐乐才对。”

    被丽贵妃如此一夸,刘玉瑶也不过是吐吐舌头直接笑着带过了,丽贵妃在后宫多久了,她又才进后宫多久,这些事无巨细还能比丽贵妃想的周全?她这么说,无非是想让景贵人感激自己,卖自己一个人情罢了,刘玉瑶心里清楚着呢。

    果然景贵人看她的眼神就多了分感激与自责,毕恭毕敬的请她走在前头,一起往养心殿去给皇上贺寿。

    小九儿一直缠在奶娘身边,逗弄着奶娘怀中的小娃娃。

    皇长孙李承轩也穿着黄锦暗纹的小袄,小手小脚被封在袖筒裤管理,焦灼的想要挣脱枷锁,一蹬一蹬的,看到九皇叔也是兴奋异常。

    “本宫和太子妃都想走走,散散心说说话,这才没有坐轿撵,怎么景贵人也不坐啊?”

    景贵人笑道:“每日出入都乘坐轿撵不免懒怠,今日皇上寿诞,步行前往也是应该。”

    “对,也是九殿下的孝心,积福泽呢。”

    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前面御道之上来往的都是已经开始入宫的外官以及使节,恰逢内监引着一群身着奇装异服的人路过,内监一惊,连忙叫道:“太子妃娘娘,丽贵妃娘娘,景贵人驾到!”

    说着就已经跪到了路边行礼,而那群人也都尾随着内监,做出右手贴胸,弓腰低头的动作。

    “外国人!”刘玉瑶眼睛一亮,有些兴奋的去拉寻芳的胳膊道:“你看,你看,这就是外国人,他们的头发不是黑色的,眼睛也不是黑色的!穿的衣裳也跟我们不一样!”

    寻芳急的连忙说道:“丽贵妃娘娘在呢……这……”

    丽贵妃见太子妃兴奋异常,也不免被感染道:“怕什么,本宫以前见蛮夷胡人的时候比太子妃还觉得新鲜。”

    “那是我在宫外的时候就看到很多了,不过寻芳说她没见过,让她见识见识。”刘玉瑶挽着寻芳的胳膊道:“你猜猜他们是哪里的人?”

    “应该是塞外胡人吧?奴婢在书中曾经看到过,说胡人金发碧眼,最擅骑射。”

    “没错!就是不知道是哪国人,塞外可有许多许多国家的的,吐蕃,楼兰,回鹘,等等等等。”

    丽贵妃笑道:“真没看出来太子妃还挺博学,是太子告诉你的?”

    “这可真不是,这都是我在宫外的时候,觉得新鲜,打听到的。”

    “太子妃打听这些做什么?”

    “等以后得空了,天大地大,策马塞外啊!”因为兴奋,她说话的声音不禁提高了许多,不仅周围的内监宫女忍俊不禁,就连那弓腰行礼的胡人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丽贵妃啧啧说道:“太子妃的兴致还挺高,不过这日后的事,可就难说了。”

    “其实我也就是说说……”她有些羞赧的摸摸鼻头:“我要跟李彻在一起,他在宫里,我是不会去塞外的。”

    丽贵妃眼底满是宠溺:“太子妃和太子的感情真好。”

    “是啊,真是羡煞旁人。”景贵人也不禁感慨。

    “感情倒是真好啊……”这一声小小的感慨却是发自一位胡人的口中,这是一位女子,身着红衣的她,身上多以骨质串珠装饰。

    鬓发间全都是珠玉金翠,高鼻深目的她,有着一头棕色的发和一双绿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俨然是个美人坯子。

    看着太子妃一行人走远,她直起身子,一声冷哼道:“感情还真是好啊,太子和太子妃。”

    另外为首的男子干咳一声说道:“这里是大宸内宫,妹妹不要多言!以免说的多,错的多!”

    “哼,那又如何,大宸皇帝难道还要小气到砍我的脑袋?”

    “妹妹!”男子真有些拿她没办法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就是。”

    引路的太监满脸堆笑的说道:“娅娅公主,女眷请随老奴往凤藻宫等候谒见皇后娘娘,哈雷王子得去清泰殿了。”

    “好!正好,不用听他嗦了!”

    卢卡娅娅说着就大步跟着太监走了,气的哈雷王子直跺脚,他可还有许多嘱咐没嗦呢!

    “太子妃还挺好看的嘛。”耿直如她,倒是一点也不吝啬夸赞的言辞,一边对身边穿着胡服留着短须面堂略黑的跟班说道:“你说是不是啊?”

    “是。”跟班低头答话。

    “那你说,我漂亮还是太子妃漂亮?”

    “太子妃。”回答的倒是一点犹豫也没有。

    卢卡娅娅一声冷哼道:“可惜漂亮是漂亮,就是没有一点母仪天下的样子,不是我跟你吹啊,要是我当了这大宸的太子妃,公里宫外绝对被我治的服服帖帖的!你看看她,刚才还抱着宫女的胳膊蹦跳,像什么鬼样子?还有啊,宫女走路都比她端庄,这就是所谓的毓秀名门?我看不过是市井泼妇罢了。”

    小厮答道:“就算她的缺点再多,太子娶的是她,也不是你。”

    前头引路的内监也是听到了,掩嘴偷笑,对这个小厮的胆量感到敬佩。

    “哼!你也不怕气死了我,我带你一起陪葬?”斜睨身边小厮一眼,眼底的飞出两片刀子。

    那小厮虽然低着头,但身形挺拔,衣着整洁,言语行动都从容不迫,一股气度犹如天成。

    “公主乃长寿之人,在下不怕。”

    “别以为你讨好我,我就能纵容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了,要是说了哪句我不爱听的,你就等着吃本公主的鞭子吧!”

    后者勾唇微微一笑,却没再多说其他。

    只不过想到刚才的太子妃一行,卢卡娅娅还是忍不住在自己的脸上摸了一把,有些怀疑的问他道:“我真的没有那个太子妃好看?”

    “公主和太子妃的美貌各有千秋。”

    这话说的她爱听,美滋滋的说道:“那就是了,等着那个太子说不定看腻了太子妃,到时候看上我了呢。”

    小厮没有答话,卢卡娅娅乐颠颠的去看他,正要奚落两句,却见他脸色苍白,唇瓣紧抿,这才意识到什么,连忙抓住他道:“你的伤口,是不是裂开了?我看看!我看看!”说着就要手忙脚乱的掀他的衣裳,后者却一个使力将其推的一个踉跄,马上有人上去搀了卢卡娅娅,又要对这个不懂事的小厮动手,场面一片混乱。

    “不要碰他!都住手!”卢卡娅娅对自己的手下使了一个颜色,让他们退下。

    引路的太监已经有些惶恐不安起来:“公主……您……您没事吧?”

    “没事!”她道:“我这小厮身子有些不舒坦,歇歇再走。”

    “我没事,不要误了参拜皇后娘娘的时辰。”小厮却低头隐忍,拒绝了她的好意。

    引路的内监拍着马屁道:“公主的心眼真好,对待下人也是如此的体贴入微,让奴才们羡慕。”

    “你们的主子心眼就不好了?”她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在看着那小厮。

    内监忙道:“好好好,我们的主子心眼也好。那公主,咱们是走呢,还是歇歇?”

    “走吧。”说话的是小厮。

    那人听后马上笑眯眯的在前头引路去了,一行人径直去了凤藻宫。

    凤藻宫本就成为了这宫里的第二个冷宫,却在皇帝寿诞之际重新修缮规整,现在看来却是崭新靓丽的有点不正常,花草树木也是才移植栽种,冬日苗木无法缓和,只得在上面绑了红绿绸缎来作为应景一看。

    凤藻宫中一大早就迎来了四方来客,都是各方女眷,他们在等皇后回来进行参拜。

    奈何皇后已经先一步往养心殿去给皇上祝寿了,一群人只得在鸣鸾殿中等候,却是衣衫靓丽各不相同,谈吐之间又都别具一格。

    而丽贵妃一行带着两个孩子到达养心殿的时候,也已经有不少人在此等候了,其中当先的就是皇后刘氏。

    这是她之前被禁足凤藻宫之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只见她虽然身着尊一品的皇后大妆,凤袍织锦,凤冠点翠,但再如何的光鲜亮丽也无法掩盖她暗淡的脸色。

    她坐于上位,正捧着一盏茶品尝,底下坐着的一众妃嫔连带公主郡主都各个噤声,没一个说话的。

    “呦,姐妹们都来的好早了,本宫以为和太子妃,景贵人来的就已经算早的了,没想到还是迟了。”

    “不迟,不迟。”端妃说道:“还有人现在还没来呢。”

    “某些人总得讲究一下排场的,少不得要梳妆打扮一番。”

第五百八十三章 团聚指日可待

    刘玉瑶看了一圈,知道她们在说贤妃。

    “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娘娘万福金安。”丽贵妃带头,上前与皇后见礼,笑眯眯的说道:“娘娘今日气色真好,这些日子瘦了许多,身形愈发苗条了,都似二八姑娘一般。”

    皇后带着长长护甲的手指在自己的脸上摸了一把,笑容可掬道:“是吗?丽妃妹妹越来越会说话了。”

    言罢眼珠子就滴溜溜的看向了太子妃,后者只得不情不愿的屈膝行礼:“给母后请安。”

    “都平身吧,若说气色好,谁人能比的上太子妃呢。”

    若说会说话,谁人又能比的上这后宫的女人呢,她们一个个的只怕昨夜都没能安枕,何来好气色一说。

    落座之后,这暖阁再次恢复成一片静谧,也就偶尔可以听到丽贵妃逗弄皇长孙的笑声,一群人正襟危坐看似在等皇上的驾到,实际是则是当着这位皇后的面,也没什么好说的。

    等了没一会,万福安一声通传,一国之君便从内室行了出来。

    明黄色五爪金龙的便服,玉带缠腰,玉冠束发,这位老者看上去似乎年轻了许多,只是被病痛折磨的他再也无法挺直了身体,也无法将脸上的纹络抹去。

    在他身边,搀着他胳膊的,不是别人,正是贤妃。

    贤妃今日打扮的何其花枝招展,用的品红色衣裳却是和皇后一个品阶,显然是在挑衅,但皇后却好似什么都没看见一般。

    “臣妾参见皇上(父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恭祝皇后万寿无疆。”

    明晰帝嗯了一声在首位之上坐下,看着熙熙攘攘跪着的人道:“都起来吧。”

    “谢皇上。”

    皇后起身之后笑着说道:“皇上身子骨看上去比前些日子硬朗了许多。”

    “嗯,朕也觉得舒坦多了。”明晰帝回答的倒是非常顺口,似乎将禁足皇后一事早就抛之脑后了。

    皇后又道:“陛下万万不可松懈,尤其寒冬腊月,更要多加保养。”

    “朕知道了,倒是让皇后你操心了。”

    “臣妾与陛下结发为夫妻,分内之事难免要惦记惦记。”

    贤妃一旁酸溜溜的说道:“娘娘您就算说的再好,这要谋害太子妃和皇长孙性命的事情也是无法一笔勾销的,那不成你还想着让皇上忘记了这事,被你的几句关心感动?若是如此,那臣妾侍奉病榻所做的这些又算什么呢?”

    她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说的皇后脸色一片白一片青一片红,让人看了目不暇接,光是看着就能感受的到她的那份尴尬。

    只听丽贵妃又道:“皇上今年的寿宴是臣妾和太子妃筹备的。”

    知道她在转移话题给皇后一个台阶下,刘玉瑶便配合的说道:“正是,我还跟母妃商量说有许多外国人来呢,备了好些外国的佳肴和歌舞,相信他们一定喜欢,也让咱们乐一乐,都是新鲜玩意,平日是很难见到的。”

    这话果然激起了众人的共鸣,对这寿宴万分期待,连带端妃都道:“刚才来的时候遇到了好些长相奇怪的外国人,你们遇到了吗?”

    “看见了,看见了,上次见这么多的外国人还是蹴鞠大赛的时候呢。”

    提起前几年的事儿,又共同经历的人又凑到一起回忆往事了,也顺带将皇后的事直接带过,毕竟今天皇上过寿,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弄的太难看的好。

    “这皇长孙都长这么大了啊,小孩果然一天一个样,这要是过了年,长的更快。”皇后要伸手去摸皇长孙的小脸蛋,却被寻芳警惕的抱着往后一缩,奶娘赶紧接过去道:“殿下饿了。”

    皇后也没纠结于此,反对刘玉瑶说道:“该会走路了吧?”

    “会一点,不过要让人扶着。”

    “会说话了吗?”

    “说不清。”

    “嗯,真可惜啊,太子还没看到他说话走路的样子呢。”没头没脑的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吓的刘玉瑶一身冷汗。

    虽然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直觉告诉自己不要问,什么都不要问。

    “不过也没关系,总会看到的,父子团聚也是指日可待。”

    她的眼睛里带着一股子不似活人的生气,反而嘲笑一般的看着面前之人。

    她知道太子不在宫里的事了?不可能啊,那她说的什么意思?

    今天的事情非常多,可以说的是,从睡醒睁眼,这些事就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了,让刘玉瑶觉得有点手足无措。

    先是后宫恭祝了皇上万寿无疆之后,由皇后携着妃嫔与来使女眷见礼,一国之君则往清泰殿中接见众宾客。

    待跟了皇后回到凤藻宫中之后,便见到了多日不见的好姐妹玉环。

    五皇子妃虽然也是皇上的儿媳妇,但严格意义上来说只能算是一个外臣,所以也只能和其他命妇女眷一同觐见。

    刘玉瑶还是第一次见到凤藻宫中这般热闹,以前后宫妃嫔前来晨昏定省的时候已经算的上是花枝招展热闹非凡了,今日再加上京里京外的命妇,还有各地来使,连带各国王妃公主,济济一堂。

    越过这些人,她眼里看到的只有刘玉环。

    所以待众人行礼问安,皇后赐茶饮用之后,太子妃就已经走到了刘玉环的身边坐下,与她双手相握,姐妹之间无需太多言语,已经知道彼此间心中在想些什么了。

    “等到父皇寿宴结束之后,你们就要启程了,你在路上要保重,到了南疆,若是有什么短缺或者是他欺负你了,你就派人来跟我说一声,还有,我得让夏忠派几个武功高强的人跟着你,让爷爷派两个弄影一样的丫鬟给你,还有……”

    “姐姐。”刘玉环眼见着她说着说着就要流眼泪了,不免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姐姐,你别为我担心,我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他欺侮忍气吞声的傻丫头了,现如今五殿下还忌惮刘家的势力不敢动我。”

    “那要是将来爷爷老了怎么办,刘家没人在朝为官了怎么办,你就能让他随便欺负了吗?”

    “他也不会欺负的了我的,我不是还有你吗。”刘玉环笑着捏了捏她的手道:“你看这满眼华翠,莺歌燕语,看似其乐融融,背后又有多少暗箭明枪。我虽然没在宫中生活过,但自小在深门大宅中长大,也见过婶娘和姨娘们之间的尔虞我诈,深知自保不易,好在太子殿下对你一往情深,但你也不可肆无忌惮,无论如何,自保要紧,于我,于刘家,也多有裨益。”

    “玉环……”她鼻头微酸,她早已意识到宫中生活的不易,但当初既然选择回头这条路,就代表她已经做好了走下去的心理准备。

    但是不知为何,再看看眼下这些笑语晏晏的妃嫔命妇,听着她们在耳边叽叽喳喳的貌合神离,那种憋屈的难受终于有点压抑不住了。

    “玉环……我跟你说,太子他,不在宫里。”终于把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如释重负的同时,又难受的有点想哭,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后者一凛,神情之中已经有些着急了,看看周围,确定没人听到这话的同时,她又压低声音问道:“太子殿下不是感染风寒,卧病在床吗。”

    “那都是假的,都是我骗别人的,爷爷说太子去了外地,我也不知道是真的是假的,总觉得爷爷好像也在骗我一样。”

    刘玉环抬手,掩住她的嘴巴,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姐姐你担心的也是我所担心的,我都懂,你别说了。”

    “我现在有点担心他。”

    稍作犹豫,刘玉环忽然苦笑出声,看的别人也是一头雾水,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只听她又继续说道:“只怕这次,我们又走不成了。”

    后者不解:“什么叫又走不成了?”

    只听她道:“我们本该早就离开京城前往封地的,结果他是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了皇上的寿宴来临。我本以为他是真的想拖到皇上心软的一天,让我们不必离去,或者留在京中过完年,但我没想到,他竟然早就有了狼子野心。”

    “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你说的话了。”刘玉瑶的一颗心扑扑直跳,有种无法言说的恐惧。

    “皇后娘娘起驾!”内监突然一声通传,惊的她一咯噔。

    只见刘皇后由妃嫔连带命妇簇拥着,好不受用,带着众人往清泰殿去了,熙熙攘攘的一路走去,也是热闹非常。

    太子妃被内监引着往前走,只得与刘玉环分开。

    临走之前,这个妹妹少不得又得嘱咐她两句:“你我尽管做好分内之事,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操心的,记住我的话,千万自保。”

    刘玉瑶被人群推挤着往前走,只得与她分开,耳边回荡的却是她方才说的那句话,‘他竟然早就有了狼子野心。’

    狼子野心,五皇子早就有了狼子野心,对太子下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若是这次再在路上埋伏,那李彻能躲过这一劫吗?

    正如是想着,身边又挤过来一个人,却是身着异族服饰的女子。

第五百八十四章 情敌

    那女子高鼻深目,棕色的发,绿色的眼睛,娇俏美艳是所有塞外女子的标致。

    “大宸太子妃,卢卡娅娅在此有礼了。”她笑着将手贴在心口处,与她见礼。

    “你好……你是哪国的公主?”她应的也心不在焉,不过就那么随口一问,没想到后者马上答道:“胡歧,太子妃去过胡歧吗?”

    “没有。”她以前活动的地儿就是登封山的一亩三分地,还没真走过那么远的地方。

    “胡歧是个好地方,天高地广,太子妃有空可以去看看。”

    “好。”

    她还是有点神情恍惚,低头走路,微微咬着唇瓣,俨然是在想事情。

    只听卢卡娅娅又道:“其实我觉得大宸也挺好的,山川秀美,民风淳朴,尤其是京城之中,人这么多,好玩的好吃的也多,来了就不想走了。”

    “那公主就在这里多住些时日吧。”说话的是走在最前头的皇后,她扶着林嬷嬷的手,目光温和的回头看向太子妃和卢卡娅娅。

    “我也打算在这里长住,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找一个汉人夫君。”

    “哦?”皇后来了兴趣:“不知公主喜欢什么样的,本宫倒是非常乐意做媒。”

    卢卡娅娅拱手道谢:“那再好不过,首先在身份上要足以和本公主匹配。”

    “这是自然,公主殿下乃是金枝玉叶,好在皇室子孙当中,未婚男子也不少,足以让公主挑选。”

    “其次要有眼缘,就如中原的那句哩语‘王八看绿豆,对眼了’!只要对眼了,就算成亲了也没关系,本公主可以做小。”

    “公主殿下真有意思,是不是啊?太子妃?”

    正在神游天外的某人被皇后提醒,显然有些不悦:“嗯,母后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没想到她竟然还真就不给自己一个面子,如此敷衍,不过很快就容不得她如此嚣张了,到时候新仇旧恨一起清算,看这丫头还能蹦几天!

    “皇后娘娘有什么合适的推荐吗?”

    皇后随口说道:“还真就不少,今日恐怕说不清的,明日公主进宫,本宫可与公主再细细来说。”

    “其实我心中已经有了如意的人。”

    “哦?公主说的是谁?”

    “太子殿下。”

    四个字瞬间就‘叫醒’了一旁的太子妃,她扭头看向那人,上下打量了一遍,似是觉得好笑,轻笑一声不置可否,也并未将她放在眼里。

    皇后有些意外道:“公主见过我大宸太子?还是说,公主心中,大宸太子不管是谁都是你心中的良配?”

    若真是如此,那如果大宸太子是李衡了,到时候再娶个胡歧公主,胡歧的大半兵权都在他的手上,还怕沈家?

    太子妃也看向了她,似乎也在期待她心中的答案。

    只听卢卡娅娅答道:“皇后娘娘误会了,那个与我有眼缘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宸太子李彻。”

    “可惜李彻跟你没有眼缘。”不等皇后说话,刘玉瑶已经先一步的反唇相讥道:“天还没黑呢,就在这里做白日梦了?你要是来给父皇贺寿,大宸欢迎你,要是来找茬,本太子妃的拳头不欢迎你!”

    说着就冲她亮了亮自己的拳头,眼底的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让人看了觉得还有几分好笑。

    然而皇后见她急了,却是非常受用的,笑眯眯的说道:“太子妃生什么气呢,娅娅公主不过说笑而已,就算不是说笑,公主配咱们太子,不也是门当户对吗。”

    “是吗?既然门当户对,皇后娘娘你可还有个比太子强得多的好儿子呢,五皇子殿下跟胡歧公主,正好一个王八,一个绿豆,一定能看对眼的。”

    对于她含沙射影的骂自己的儿子,刘皇后倒是好修养,不动声色的一笑:“娅娅公主看不上犬子,倒是本宫高攀。”

    卢卡娅娅也道:“大宸太子妃,你别急啊,也别生气,我不和你抢主母之位,我只想嫁给他,能和他同床共枕,同桌吃饭就足矣。”

    “这就够了?那你的野心还真是小啊!”刻意将一个‘小’字加重,太子妃俨然有些生气了,加快脚步超过了皇后,快步向前走去。

    焦嬷嬷等人见状赶紧跟了上去,生怕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娘娘,您,您别生气啊,她这就是在故意气你呢!”

    “我当然知道她是在故意气我!”

    “那您这是干什么啊,让旁人看了,未免要说您没大没小,不将皇后放在眼里。”

    “怕她做什么?谁爱说谁说去!要不是父皇过寿我和丽母妃去求情,她这会儿还被关着呢!我能关她一次!也能关她两次!我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还有那个什么公主!我要是再听她说一句想嫁给太子的话,我就打烂她的嘴!”

    言罢亮了亮拳头,已经是气的火冒三丈了。

    焦嬷嬷和寻芳彼此对视一眼,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好在进了清泰殿之后她也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众人贺寿,本应该由太子牵头,奈何太子卧病,更应该避讳,所以今日就由太子妃抱着皇长孙带头跪拜。

    一国之君喜欢这个孙子,喜欢这个儿媳妇,所以脸上的笑容倒是胜过太子亲来。

    众人拜寿之后就各自落座,各地来使又依次恭贺大宸皇帝万寿无疆,都是拣了最好听的话来说,听的明晰帝虽然受用,但难免耳朵里起茧子。

    今日宫里布置的壮丽气派,换上了一水儿寿桃宫灯,连带新的大红绸缎,光是看着都赏心悦目。

    清泰殿中熙熙攘攘,各桌都坐的满满的,内监宫女穿梭其间,上菜倒酒,百官也不忘趁此时机和多方交流。

    太子妃却是最不得闲的,由奶娘等人带着皇长孙陪王伴驾,她开始忙碌布置接下来要上的菜肴和歌舞表演。

    “这骊山王和他的王妃刚刚才赶进宫里,一夜没睡,王妃已经累坏了,您看……”

    “送她先去东宫歇息吧。”她马上说道:“去驿馆浪费时间,等她休息好了就可以一同前来宴饮。”

    “是,奴才这就去办。”

    “娘娘,太子妃娘娘,今晚的炮仗都准备好了,您要不要前去过目。”

    “不用了,让做炮仗的师傅进宫跟着,别出什么纰漏就行,你们也辛苦了,等这事儿过了,我一定好好奖励奖励你们。”

    “嘿嘿,这是奴才们分内的事。”

    “行了,去吧,去忙吧。”

    “。”内监应声而去,这边她又再次被人团团围住。

    待好不容易抽身,又远远看到一人出了清泰殿向她的方向行来,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她立马转身离开,那人却在她背后叫道:“玉瑶!”

    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

    “玉瑶!”那人加快脚步,几个箭步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后者回过头来,要抽手,皮笑肉不笑道:“呵呵,五皇子殿下,好久不见。”

    “玉瑶,见了我,为何要躲?”李衡依旧是那个李衡,青蓝色锦衣提花暗纹绣着皇子的四爪金龙,这是他的朝服,穿在他的身上高冠博襟配一张儒雅的脸,倒是丰神俊朗。

    只是这个李衡和以前的李衡有些不一样了,他的那双眼睛已经不再温和,而是充满了狡黠的戾气,看向刘玉瑶的时候丝毫也不掩饰自己贪婪的目光,似乎恨不得将她看透,看遍。

    “我不是要躲,我还有事,五皇子殿下能不能松开我?要是被人看到了,会说闲话的。”

    “让他们说去吧,他们说不了几次了。”

    后者白眼一翻,手腕一转,一个擒拿已经变成了自己握着他手腕的姿势,冷哼一声,将他的手腕甩开,转身就走。

    没想到李衡在她身后又叫了一声道:“这次父皇大寿,恐怕要可惜了你的一番心血。”

    “不可惜,我看父皇挺高兴的。”她随口应付了一句就匆匆离开,总觉得李衡话中有话,但她却又不敢深想。

    李衡负手而笑,看着她急匆匆逃离的背影,心情好了许多。

    在外头布置的差不多了,依次请上了皇家乐班子连带歌舞表演,不过这对于大宸的百官来说都是寻常能见的,他们比较期待的是今天晚上,听说今晚太子妃特意让人准备了各地的民俗表演,连带胡人歌舞。还听说胡人跳起舞来不穿衣裳,那小腰扭的,蛇一样,到底真不穿还是假不穿,就不得而知了。

    “父皇,我们兄弟几个敬父皇一杯。”大皇子牵头,坐在前头一桌的,连带李氏几位堂兄弟都起身给一国之君敬酒。

    明晰帝笑呵呵的应了,以茶代酒,算是喝了。

    只听六皇子不无可惜的说道:“三哥和七弟不在,不然更热闹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四皇子道:“三哥身体抱恙,七弟受皇命离京,就算人不在,心意到了也就行了。”

    “呵呵,老四说的没错。”大皇子道:“父皇寿宴要好好热闹热闹三天三夜,就算今日赶不回来,明日赶回来也行,就算这三天赶不回来,等回来了,我们兄弟几个再一起陪父皇好好喝两杯,还有太子殿下,太医不是说已经有所好转了吗,说不定明儿就看到了。”

    “只怕再也难有团圆之日了。”热闹温暖的氛围被这冷冰冰的一句话打破,众人齐齐看向了说话之人。

    只见李衡端着酒杯站在那里说道:“说起来也是可惜,每年父皇寿辰,就算不曾大力操办,我们兄弟几人也是聚在一起的,说不定从今年开始,就要少一人了。”

第五百八十五章 能干的儿媳妇

    “说起来也是可惜,每年父皇寿辰,就算不曾大力操办,我们兄弟几人也是聚在一起的,说不定从今年开始,就要少一人了。”

    “老五,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大皇子不悦蹙眉,对他说道:“你是想说缺了老七还是缺了太子殿下啊?”

    只听李衡又道:“至于缺了谁,相信很快就能知晓。”

    如此一听,兄弟几个席间的气氛马上就降至冰点,隔得远的官员不明所以,只是看到几位皇子脸上的神色都不太好看,而那位一国之君更是铁青着一张脸。

    就在这时,最小的九皇子却有些可怜巴巴的说道:“小九儿一个也不想缺,小九儿要哥哥们都在这给父皇过寿,将来给小九儿过生辰。”

    “不缺,不缺,放心吧,不会缺的。”老四呵呵笑着将他抱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你放心,不会缺。”

    “四哥可是答应我的?”

    “四哥答应你!”老四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看向五皇子的,后者与他对视,目光隐隐,嘴角却已经没了笑容。

    “朕过个寿都不得安宁,既然你们一个个的都互看不顺眼,还不如一个不来!省的让朕生气!”

    “儿臣有罪。”李徇率先请罪,几个兄弟也都一一跟着。

    又有官员适时进言,称赞万岁恭贺寿辰。

    “老四,你说老五刚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大皇子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后者却又看了李衡一眼道:“什么意思?这要问他,他一日不离开这京城,这京城就一日不得安宁。”

    “我在封地的时候怎么听说老五这段时间一直深居简出不怎么惹人注意,怎么,他在京中还起什么幺蛾子的?”

    “要说幺蛾子……这倒没有,要说暗箭明枪,倒是一直没断过。”

    大皇子也不禁扭头向李衡的方向看去,只见他虽然在低头用膳,但那一直微笑的嘴角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这笑容和他平日里的谦卑大有不同。

    “皇后娘娘被放出来了?”

    李衡点头,夹了一块拔丝的山芋送到小九儿面前的盘子里“此番父皇过寿虽然不是皇后一手操办,但万国来朝,岂能少了皇后娘娘主持大局?”

    “所以……这还是父皇的意思?”

    “也算是吧,不过是三嫂和我母妃向父皇求情,给他一个台阶下罢了。”

    “老四,你也是不简单的啊。”大皇子已有所指的说道:“现如今后宫里,中宫不过是个空壳,有名无权,贤妃娘娘虽得盛宠,但却是无名无权的。而丽母妃乃是仅次于皇后娘娘的一品贵妃,还执掌后宫大权,若是你母妃有所想法,让你当太子也不是不可能。”

    李徇蹙眉道:“大哥,这种事情可不是拿来说笑的,太子之位能者居之,小弟胸无大志,现如今做个好儿子,将来辅佐明君做个好臣子,此愿足矣。”

    “那四弟看来,什么样的君,才是明君?”

    “这话也不是我说了算的,我不懂这些,只要能让父皇满意,想必就是他心目中的明君人选。”

    “那四弟的意思是说,太子殿下就是未来的明君?”

    “难道不是吗?”李徇反问他。

    后者哈哈大笑,举起酒杯来,遥遥一敬,抬头饮酒,却是分外豪爽。

    酒过三巡之后席间众人已经酒酣耳热,更有外族来使不顾礼节放浪形骸,众人看着也不过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见。

    宴饮之后,午后又在御花园里摆了戏台欣赏歌舞曲艺,明晰帝的精气神较之以往好了许多,和前几日那个病入膏肓之人相差甚远。

    “母后这些日子瘦了许多,日渐憔悴,千万要保重自己。”李衡坐在皇后身侧,亲自给她挑拣了最为紫亮的大葡萄,剥了皮送到她的嘴中。

    刘皇后吃着儿子亲手孝敬的葡萄,分外受用,明眸看向对面,一水之隔的鸳鸯馆中,来自北疆的戏子正穿红着绿唱唱跳跳,热闹非常。

    “你放心,本宫好着呢,这瘦了也是好事,身子倒比以前轻便多了。”

    “母后以后自有享不尽的清福,今日所承受的不公,他日必将有所补偿。”

    “有你这句话母后就已经够安慰的了,你终于能开窍了,也不枉费母后这些年来花在你身上的心血。你看看,只要你大权在握,想要的人,想做的事,还有什么实现不了的呢?”

    刘皇后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看向那位一国之君,在他的身边,刘玉瑶正眉飞色舞的,绘声绘色的给他说着什么,当真是一副贴心孝女的画面,父女两个也是其乐融融。

    “母后,你知道我想要的人是谁。”

    “不就是刘玉瑶吗。”

    “这么说,母后你是同意了?”

    刘皇后微微一笑,抬手在儿子的胳膊上拍了拍说道:“从古至今,兄死娶嫂也屡见不鲜,既然你喜欢,母后不会过多干涉,毕竟你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大男人了。只是,母后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这女人是养不熟的,纵然表面上对你百依百顺,在看不见的背后还不知道会怎么害你呢,你可得小心了。”

    “太子已经不在了。”李衡压低声音,眉眼微垂:“她的儿子是我李氏的嫡系血脉,她们母子都离不开这个皇宫,日后她所能仰仗的,也就只有我了。”

    “你想的太简单。”刘皇后摇摇头,表示并不赞同他的说法,不过儿子此时意气风发,自己也没必要再泼什么冷水,此时先用刘玉瑶吊住他的胃口,稳住他的心,等到将来,再想办法将这个女人除去再说!

    否则,让她好不容易筹谋来的江山拱手于贼人之子,她这个做太后的也不会同意!

    “皇上起驾!”万福安高声唱喝,众人起身恭送。

    明晰帝由刘玉瑶亲自搀扶着站起身来,在外头应付一天了,看上去不免疲惫,只听他虽然呵呵笑着,但声音却略显沙哑的说道:“都坐,都坐吧。朕有些乏了,去歇息一下,你们继续,高兴高兴,不要辜负了太子妃的一番心意。”

    “今日宴饮都是太子妃所筹备?”其中有外国使臣由衷感慨:“陛下真是有一位能干的好儿媳妇啊。”

    “夸你呢。”明晰帝饱含骄傲的眼神看向身边的儿媳妇。

    后者提了裙角屈膝道:“多谢大人称赞,诸位吃好玩好,才不失我大宸的待客之道!”

    “呵呵,吃的很好,玩的很好,太子妃所备,让我等有宾至如归之感啊!”

    “那就再好不过了,两国友邦相邻不远,今年新修驿道马上就能通行,日后往来便利,商贸频繁,大人有空也可随时来我大宸游山玩水,再让本宫和太子殿下好好招待大人。”

    “如此甚好,老臣便多谢太子妃娘娘了,望两国永世交好。”

    “呵呵呵。”明晰帝赞赏的点头说道:“好啊,这国家大事,你们这一个使臣,一个小女子就给定下了,朕这皇帝做的真是省心!”

    “还不是陛下有一位好儿媳妇啊。”

    刘玉瑶吐吐舌头,调皮说道:“父皇倒是省心了,我们做儿女的却不省心了,父皇养好了身子比什么都要紧。”

    “走走走,朕去养身子,养身子。”

    “恭送皇上!”

    眼看着御驾起身离开,刘皇后由林嬷嬷搀扶了起身,嘴角虽然带笑,但低声说出来的话已经是含沙射影了。

    “你听听,皇上平日最恨后宫干政,这小妮子说的不仅没让皇上生气,还说什么‘朕这皇帝做的真是省心’,哼!若想省心,你怎么不把皇位给你的好儿媳妇!”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还是有些忿忿不平的。

    再一扭头看向身边的儿子,竟然发现他吃吃发笑,从眼神俨然可以看得出,他并没有在听自己说话,不免怒火中烧。

    “你到底有什么好高兴的?!”

    “母后不觉得玉瑶愈发讨人喜欢了吗?我以前只当她活泼聪慧,有一颗赤子之心,连带侠气十足,没想到她在宫中久了,亦是学的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单单此次寿宴就足以看出。”

    皇后冷哼一声说道:“你这还没把人弄到手就迫不及待的在本宫跟前说她的好话了?你放心,本宫也非出尔反尔之人,既然你认定的,我这个做娘的当然不会过多干涉,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不管你多喜欢她,玉环不可废!”

    “此时不可废,不代表永远不可废。”

    皇后眉梢一挑,已然有了几分质疑:“你想干什么?”

    “母后不觉得刘家亏欠你我太多?”

    说起这个,也是刘皇后心里一道难过的坎,从她做皇后开始,刘家中庸自保她也表示理解,但直到这两年的夺嫡之争,刘家背地里不帮自己的亲外孙,居然帮起了太子,这让她几度怀疑自己不是姓刘的人。

    “刘家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纵然不公,你我也只能忍耐。”

    只听李衡又道:“忍耐只能是暂时的,不是长久之计,这江山有一个李家就够了,什么沈家,刘家,留不得。”

    “衡儿……”

    “母后所虑,亦是我所思。”

    “那毕竟是母后的娘家……”

    “儿臣明白。”似乎是想给她吃一颗定心丸,李衡又是微微一笑,亲手接了宫人送上来的湿帕子给她一根一根的擦拭着手指道:“但母后也要明白,父兄可以反目,唯有儿子是您一生的仰仗。”

第五百八十六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但母后也要明白,父兄可以反目,唯有儿子是您一生的仰仗。”

    不知为何,这话说的她心中难受,没有人愿意和自己的亲人反目成仇,她也一样。

    台上歌舞不知羞,座下宾客醉几重。

    有人起身离席下去休息,有人趁乱惹是生非,场面不堪。

    皇后坐的也有些累了,正要以更衣为由起身离开,这边却有个伶俐的小太监快步前来,附耳于五皇子的耳边叽叽咕咕的说了什么,虽然听不见,但已经可以看得出他脸色大变。

    “吩咐禁军统领,关好宫门,任何人不得出入宫闱。老四没法出宫,京城守军他就无法调动,另外告诉京畿戍卫,拿下御林军统领,关闭京城大门,没有我的命令,四门不得开启!”

    内监得令,又匆匆离开。

    这边刘皇后却道:“发生何事?”

    “和我猜想的一样……”李衡搀她起身,挤出熙熙攘攘的御花园看台四周:“太子早就已经察觉到了我的动作,早就已经让沈家大军秘密回京,又联络户部兵部给大军沿途补给。”

    “户部尚书不是换了咱们的人了吗。”

    “王平安死前还留了一手,那就是让老七的人参与了沿途粮草补给,我当时疏忽了,没怀疑老七。”

    “只怕律儿也不知晓粮草补给的目的何在,否则他不可能由着太子胡来。”

    “嗯。”李衡点头说道:“所以我找了个由头,让众人上书父皇,把七弟支走了,我怕他会乱来。”

    “你做的很好。”皇后点头:“将来律儿会感激你的。”

    “此番沈家大军乔装回京,已经兵临城外,若是京里宫中无人号令接应,他们也不敢擅自行动。”

    抬手将拦在眼前的一枝红梅折断,刘皇后呵呵一笑,嘴里喷出一串白雾道:“只怕沈将军这个时候还在做着让他外孙做皇帝的春秋大梦吧?如果他此时擅自入京,就是叛逆之罪该满门抄斩!如果他不进京,那这宫里宫外,便是我们的天下了。”

    李衡却似笑非笑道:“明日,便是另一个天地了。”

    “哎呦,哎呦,我这头啊,感觉里头塞满了炮仗,好像一点火就能炸掉一样,哎呦!”一人叫嚷着从斜对过走来,却是丽贵妃连带她宫里的人。

    骤然和五皇子和皇后相遇,赶紧敛襟行礼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见过五殿下。”

    “丽母妃。”李衡笑着向她打招呼。

    “方才本宫还要说呢,这多日不见五殿下,愈发出落的俊秀了,一表人才,当真让人看了是赏心悦目啊、”丽贵妃丝毫不吝惜赞美之词。

    “本宫也许久不见徇儿了,今日看了,也高大威猛了许多,不愧为皇上是左膀右臂。”

    “这哪能跟五殿下七殿下相提并论呢?徇儿不过就是一介武夫罢了,哈哈哈。”丽贵妃笑着上前,又对皇后说道:“娘娘也是被前头戏台子叨扰的头疼,想出去避避?”

    “正是,妹妹头疼的厉害吗?要不要本宫叫太医给你看看。”

    “这倒不用,我回去歇歇就行了,也正好拖懒,今儿晚上的重头戏,可不能不看啊!”

    “没错,这多日筹备,就为了今儿晚上的戏码,妹妹可千万不要错过了。”

    丽贵妃只当自己听不出她话中有话,笑颜如花:“这是自然,五殿下记得一定要来啊。”

    “一定。”

    “那就恭送皇后娘娘先行一步吧。”

    “好。”

    目送着皇后跟五皇子离开,丽贵妃裹紧了身上的白狐围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殆尽:“这一对母子心机算尽,到头来,还不知要鹿死谁手,回宫!”

    长春、宫中早就已经有人在等着她了,一进门就听到二人齐齐叫了一声母妃。

    一个是她的儿子李徇,如今确实如皇后所说,人高马大,身形健壮,另一个却是在宫中多日不见的太子李彻。

    李彻身上穿着的仍然是胡人的衣裳,只不过摘了假胡子,洗了妆容,一张脸变的容易辨认了起来。

    “我听徇儿说你受伤了,伤在何处?要紧不要紧?来,给我瞧瞧,上药了吗?大夫怎么说啊?”

    李彻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还是在她的手忙脚乱中掀开衣裳的一侧:“不要紧。”

    李徇一旁打趣道:“母亲却是比我受伤了还要着急的,您也不想想,若是要紧,他还能站在这里?”

    “怎么不要紧,我瞧着都有血洇出来了啊?”丽贵妃一脸焦灼之色:“叫太医来看看?李太医还是信得过的,要不然去把东宫里头那个,那个什么大胡子叫来?”

    “不必。”太子放下衣裳道:“这几日伤口愈合的总不是很好,流点血也是正常的,此时宫中全是皇后的人马,连带东宫也是,若是叫了太医只会打草惊蛇惹人注意。”

    “没错,待此事了结之后,太子殿下有的是时间好好将养身体。”

    丽贵妃叹气道:“唉,你们这些人啊,仗着自己年轻就不把自己的身子骨当回事,总是这么说,可是不知道现在养不好会落下病根的。”

    “也就在今晚了,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太子说的笃定。

    丽贵妃无法,只得点头应下。

    “我还要求母妃一件事情,还请母妃今夜千万将玉瑶带走。”

    丽贵妃平日里嬉笑怒骂早已经成了条件反射,今日却分外严肃:“你不说,本宫也是要去做的,不仅是太子妃,连带你的孩儿,本宫拼尽性命也会保全。”

    李彻点头,拱手抱拳,单膝下跪:“母妃与四弟在宫中宫外为我所作所为,李彻无以为报。”

    “快起来,你这么说,又是置我与你母亲的交情于何地?”她说着又亲自上前,将人搀扶起身:“今夜过后,但愿你我都能喘息自如,心头不必再有巨石压迫。”

    李彻点头应声,漆黑深邃的一双眸中,却不知在看着什么,想着什么,让人不敢忖度。

    刘玉瑶本想借着伺候皇上歇息的空当也给自己偷偷懒的,结果大皇子妃二皇子妃也跟着寻了来,还带了几位番邦王妃公主,一群人济济一堂的坐在养心殿的花厅里,吃着点心,闲话家常,互相攀比,倒是比什么都热闹。

    “哈哈哈,我这儿也没什么新鲜笑话可以讲的了,不过听闻太子妃见多识广,读的书也比我们旁人要多,不如让太子妃讲个笑话来听听?”大皇子妃在这种场合中一直是一个活跃气氛的角色。

    骤然听到她点名,刘玉瑶支在手上的下巴险些掉下来,打了个呵欠,苦笑说道:“我不会说笑话啊。”

    另有皇族命妇说道:“方才听几位讲的笑话都让我们捧腹大笑,唯独太子妃兴趣缺缺,想必也是这些笑话缺些笑料吧?不如太子妃来讲讲,一来求个热闹,二来,也让这外族贵胄多了解了解我们大宸的太子妃。”

    她嘴角微微一抽,心中已经是将这人拍打了几十遍。

    了解?只怕要让这些人了解了大宸的太子妃,那大宸真要给人看笑话了。

    目光扫了一圈,只见这花厅之中,围炉而坐的这群人都是花枝招展,银碳与胭脂的香味在空气中相撞,让人闻了忍不住想要打喷嚏。

    可当她看到人群当中,刘玉环充满鼓励的目光之后,便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起身说道:“好,那我就讲个我听过的笑话给你们听。”

    “好啊!”二皇子妃抚掌而笑:“方才那些文人墨客的奇闻异事大家都讲的差不多了,有些还听过好几遍了,太子妃这个若是我们听过了,就要罚你饮酒三杯!”

    说着就有宫人配合着上了酒水,众人起哄。

    刘玉瑶自然不会将那几杯酒水放在眼里:“翘好吧!”

    “不知太子妃要讲的是哪位名家的趣事笑话?”

    “我要讲的是一位瓜农的笑话!”

    “瓜农?”有人疑惑道:“这瓜农是哪朝哪代之人?怎么名字听着如此陌生?”

    “瓜农俗称种瓜的农民!你总吃过西瓜吧?所以哪朝哪代都有!”一句话已经引的众人齐齐哄笑起来,连道有趣,还从未听过瓜农的笑话呢。

    连带刘玉环都打起了精神,迫不及待的想要听她的笑话。

    只见她步下座位,一边走一边比划着说道:“在京郊的登封山下有一片瓜田,那里的西瓜每年夏天的时候都结的水牛那么大!”

    “水牛那么大?我还真没见过呢。”

    “不光你没见过啊,许多人都没见过呢,而且还是沙瓤多、汁的,咬一口甜的掉牙!所以就引来了贼人的觊觎!”

    寒冬腊月的,好像回到了暑气喧天的夏日,那咬一口就浑身舒坦的西瓜正摆在眼前一样。

    “可那么好的西瓜从没丢过,因为啊种瓜的老头子日夜都守着那片瓜田呢!”

    “就他一个人?不眠不休的守着?”有人质疑。

    “可不是。”站在火炉前,她一边烤手一边说道:“后来啊,有个小偷连去了三晚上都空手而归,我问他,你怎么没偷到瓜呢?结果那小偷说,我每次去的时候啊,都想等着那老头睡着了再偷瓜,结果他每天晚上都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一遍遍的说:‘睡不着!睡不着!睡不着!睡不着!’”

    “竟然会这样?”

    刘玉瑶噗嗤一笑,又道:“后来我亲自去瞧了瞧,你们猜怎么着?原来那老头喜欢睁着眼睛睡觉,说的梦话就来回三个字‘睡不着!睡不着!’气的我啊,连偷了他十几个瓜!”

第五百八十七章 话不投机打了再说

    “哈哈哈哈!”一时间哄堂大笑,还有名门淑媛不顾形象的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想到那老头睁着眼睛,叫着睡不着,结果睡的死猪一样,刘玉瑶也是感慨万千分外怀念,笑着笑着也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马上意识到一个很大的漏洞……刚要转移话题,就听人群中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大宸太子妃真是好雅兴啊,半夜不睡觉,喜欢去偷瓜?”

    像是被点了穴道,所有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花厅里头,几十双眼睛又齐齐看向了太子妃。

    她霎时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应对,就听一旁坐着的刘玉环已经开口了:“太子妃得罚酒三杯,不是说要讲都没听过的笑话吗?这个笑话我听过了,当初府里的三伯讲这个笑话的时候,我也在场的,姐姐忘了吗?”

    “看我这记性!”在脑门上拍了一巴掌,刘玉瑶连道:“对对对,我怎么把你给忘了!不过玉环,没见着你胳膊肘往外拐的,就算你听过三伯讲的这个笑话了,但也不要当众拆穿我啊!”

    “我这就是大义灭亲。”刘玉环说着还有几分洋洋得意:“姐姐快罚酒吧。”

    众人马上意识到,偷瓜的哪是太子妃啊,不过是她转述了个别人的笑话罢了,又开始起哄太子妃喝酒,此事也就一笔带过了。

    不过混乱的人群当中,她的目光与方才拆她台的人遥遥相对,那人她记得,正是今早所遇,来自胡歧的刁蛮公主卢卡娅娅。

    哼,还真跟姑奶奶杠上了?姑奶奶好久没有遇到对手了!

    难得皇帝大寿,普天同庆,王公贵胄也都齐聚一堂,公里宫外许久不曾这么热闹了,因为有外族番邦之人,所以连带平日的礼数也不怎么讲究,本以为能自在一些,但却不想这个太子妃的身份仍然将她牢牢束缚。

    好不容易找了个由头想去外面散散心,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太子妃往哪去?等等我呗。”

    刘玉瑶回过头求,只见卢卡娅娅身边也没带丫鬟,就这么一个人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她觉得有趣,双手环胸看着这位胡歧公主,没想到在自己的地盘上,她居然还三番五次的来找茬,不禁笑道:“我要上茅厕,胡歧公主要一起吗?”

    后者嫣然一笑走上前去,二话不说挽了她的胳膊道:“有何不可啊。”

    寻芳见状有些着急,唯恐自家主子吃亏,然而刘玉瑶显然没将她放在眼里,对寻芳使了一个眼色,让她不必跟过来。

    二人在外人的眼中是手挽着手的一副好姐妹模样,背地里却在暗自较着劲。

    “这大宸幅员辽阔,山河锦绣,我卢卡娅娅此番前来本以为风景看尽,结果进了宫之后才发现我也是井底之蛙鼠目寸光了,这真正的好风景却是在这大宸宫闱之中的。”

    出了养心殿的花厅,二人却并不是要真的去出恭,高站在台阶之上便可看到远处殿宇恢弘,红墙黄瓦白雪皑皑,景致无出其二,简直是美不胜收。

    “娅娅公主,你来的不是时候,你看到的景致也不过是十之一二,一年四个季节,这宫里的景色都是不一样的,都各有特色,而且每年还都各不相同。”

    “但是对本公主来说,最好的风景还不止于此。”

    刘玉瑶扭头看她,微微一笑:“你是想说,今日的后宫佳丽?”

    卢卡娅娅便又笑答:“怎么,在太子妃的眼中,好看的风景只有这些吗?”

    “不然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难道太子殿下不是景致绝佳?”

    话音刚落,她便被刘玉瑶推了出去,一个措手不及,脚下一个踉跄,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看到她的表情后,愈发笑的开心起来。

    “胡歧公主,你是客人,所以今天在皇后面前说的那些话我就不追究了,没想到你还得了一寸要一尺!”

    “大宸太子妃,我问你,你愿意为了一个男人屈身做小吗?”

    “当然不愿意!”她想都不想的答道:“就算是太子也不行!”

    “我也曾和你一样,但是自从我见到李彻之后,我就改变了我的想法,这般男儿,纵然屈身做小,我也无怨无悔。你看,我都肯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了,足以见得我的诚心诚意了吧?你先别急着骂我,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太子娶我为妾,也不是全无好处,我胡歧势必会永世臣服,不生祸端,两国百姓安居乐业这也是太子殿下的愿望吧?”

    花纹繁复的袖口之内,刘玉瑶的双拳死死攥紧,指甲几乎快要掐进肉中。

    她双目冷凝,看向面前之人,心中忿忿。

    “你什么时候见过太子?”

    “这几天太子一直跟我在一起。”

    “你说什么?!”她不免惊骇。

    卢卡娅娅看得出她的表情不像是装的,不免也也觉得有趣道:“我还当你这位太子妃是如何重要的人呢,敢情太子连此事都瞒着你?”

    这话说的刺耳,没错,太子瞒她不是一次两次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瞒了她最大的一桩要事就是给她暗地里喂药,险些没了小宝,这也曾让她一直耿耿于怀。

    现如今都老夫老妻,本以为两人也都推心置腹,彼此间再也没有什么秘密,没想到他还有事瞒着自己。

    “你胡说,太子一直在宫里。”到这个时候了,她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哦?”卢卡娅娅笑道:“大宸太子妃撒起谎来真是信手拈来啊。”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见过太子?又凭什么说我在撒谎?”

    “不仅是太子,还有一个叫弄影的女人,这段时间也住在我那里,今天早上李彻跟我进宫和四皇子会和去了,我以为你都知道。当然,你也可以不相信我说的话,毕竟相不相信也没什么要紧的,我来只是告诉你,李彻是我卢卡娅娅看上的人,以后不管他做皇帝还是做太子,我都会嫁给他的。”

    “你休想!”一股恶气从心头升起,她几乎是想也不想的,抬手就向面前之人打去。

    卢卡娅娅身形一侧,迅速避开了她这一击。

    本只是气急想打她一巴掌让她住嘴,但却没想到她的身法竟然快过自己,顿时明白她也是身负武功之人,一时间不敢大意,反而是侧转过身,飞起一脚向她踢了过去。

    后者脚尖一点,迅速后仰,让她这一脚落空。

    好啊,身手了得,这就好办了,她在宫中一向不擅言辞,跟一群莺莺燕燕也话不投机只能忍让,现在好了,棋逢对手,话不投机,打了再说!

    又是纵身一跃,劈掌向她攻了过去:“我说过了!你要做客人,大宸欢迎你,若是来找茬,先问问我的拳头!”

    “大宸太子妃真让本公主刮目相看!”卢卡娅娅一声冷哼,不再躲避,迎上她的掌心,打的她连连后退几步,自己却稳如泰山,岿然不动。

    恼羞成怒的刘玉瑶不再犹豫,又向她攻了过来,却是手法杂乱毫无章法,事到如今,她也是使出自己所有的三脚猫功夫,不留丝毫余地。

    然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连弄影都是她的手下败将更何况是她,不过两个回合就被卢卡娅娅单掌擒住,再动弹不得。

    “大宸太子妃,若不是看在大宸太子的份上,我可以让你死一百遍!”

    言罢一个松手,让她重重跌在了地上,愤恨回头,也是心知肚明,这女人武功高强,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起来吧,要是被人看到了,未免难看!”

    虽不情愿,但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你就算把我杀了,太子也不会娶你!”

    “这就不是你说了算的,等太子事成,他就欠我一个人情,到时候你我可能就要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刘玉瑶银牙紧咬,怒声说道:“你做梦!”

    “太子对你确实重情,所以我来通知你一声,保护好自己,不要让自己的没用成为他的累赘!”

    “你!”

    “太子妃还有话要说?没用的话,我就走了。”

    言罢就轻飘飘的挥挥手,哼着得意的强调大摇大摆的沿着出来的路回花厅去了,剩刘玉瑶一人站在后头深觉无力。

    “好你个李彻!嘴里没一句实话!别让姑奶奶看到你!否则我就剥了你的皮!”

    如是一肚子的气,想到一天没见着儿子了,又赶紧往回走,在路上碰到等候在原处的寻芳,后者见她身上脏乱,大惊失色:“娘娘这是跌倒了吗?”

    “别提了,小宝呢?”

    “奶娘带回东宫午休了。”

    “走,去找小宝。”

    寻芳不敢多问,赶紧跟她回了东宫,焦嬷嬷跟着在外头也忙活一天了,大冬天的却流了一身的汗,回到东宫之后才刚宽衣软倒在榻上喘了口气就听外头的人说太子妃回来了,又赶紧掩了衣裳快步迎将出去,结果看到太子妃一身的泥尘雪水,也是瞠目结舌。

    “这是,这是怎么了啊?寻芳你是怎么照顾太子妃的?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我……我……”寻芳也是有口难言,路上本要问来着,但见太子妃一直黑着一张脸回来,她也不敢多话。

    进了暖阁之中,刘玉瑶在椅子上一座,一只手在桌上一拍:“焦嬷嬷!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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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财怎么了,山贼不都贪财吗!可为了一箱金子将自己送上腹黑太子床榻的山贼,古往今来就她一个了吧?大婚之日让她与太监拜堂不算,居然还命别人与她洞房!九龙夺嫡?后宫争斗?虽然和她没什么关系,可她也不是任人捏扁搓圆的软柿子!待她降服桀骜太子叱咤宫廷,没有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她宁愿继续去做那逍遥的贼大王!冒牌太子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冒牌太子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冒牌太子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