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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笙     冒牌太子妃txt下载     冒牌太子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二章 龌龊事

    第九十二章】龌龊事

    “衡儿,这不怪你心软,要怪只能怪我们小瞧了李彻!”

    李衡自然知道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今日在朝堂之上,看似是一场误会被解开,所有人都拨云见日了,但实际上却是一场早就已经计划好的营救。

    而太子挨了皇上那顿打也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让计划布置完善,所有证人证据都筹备完整。

    “确实如此。”李衡点头道:“不过,母后,吃一堑长一智,我们从今往后也没必要对他再手下留情,他并非纨绔不驯,而是在养金蓄锐,就待有一天厚积薄发!”

    皇后重重点头,在儿子的肩膀上拍了拍,眼底通红道:“不过他在朝中孤立无援,孤掌难鸣,今日四皇子和丽贵妃能救他,明日呢?衡儿,你还有母后,我们母子二人还能斗不过他?”

    看着皇后的神情,感受着她拍在自己肩上双手的力道,李衡只觉得又愧又恨道:“让母后为儿臣承受了这么多身体上和心理上的痛苦。”

    “这些都不算什么,谁让你是本宫的儿子,从将你生下来的那时候起,本宫就决定,日后一定要让你君临天下!”皇后攥紧了拳头,目光炯炯的看向前方。

    人活在世总要得有个对手,以前,她的对手是后宫妃嫔,是贞元皇后。

    前皇后死去,她的对手又变成了贞元皇后的儿子李彻和这朝中其他皇子。

    不管是谁,只要挡住了她的路,那都注定没有好下场!

    太子被放出大理寺有一段时日了,因为身上带伤,所以一直没有上早朝,但太子私藏龙袍一案却成为了文武百官茶余饭后所议论的主要内容。

    觉得此事蹊跷的人不仅仅是他们,就连皇上也觉得此事蹊跷,但有些事情想的久了就会觉得头昏脑涨无法静心,所以他干脆不去想了。

    太子没有去上早朝,并非他还卧床不起,毕竟当日能出现在殿上据理力争,事后又岂会这么脆弱娇贵。

    他如今在东宫之内闭门不出,铺纸研磨,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练字和陶冶情操。

    焦嬷嬷一大早就塞了一碗王八汤给麦豆豆,说是什么十全大补甲鱼汤,让她给太子送去。

    刘玉瑶表示很是不解:“为什么你自己不去送。”

    焦嬷嬷却眨巴着眼睛说道:“还是太子妃去吧,别辜负了老身的一番心意。”

    刘玉瑶看的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这位老嬷嬷到底卖的什么关子,但看在这几天焦嬷嬷对她一直不错的份上,还是答应帮她这个忙。

    说实话,自从太子回来之后,她就没怎么见这个人,毕竟他卧病在床,有宫女和其他良娣照顾,她去了反而还会破坏气氛。

    好在这一次太子是在书房,总不至于身边还陪伴着软玉温香吧?

    这么想着,弄影已经推开了书房的门,刘玉瑶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太子李彻正站在桌案后面,手上执了一支笔,正在全神贯注的写字。

    他穿着一件月白宽松的长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一手压着镇纸,一手握着笔杆,身体微微向下倾斜着,能让人看到他紧蹙的眉心。

    不知为什么,刘玉瑶总觉得他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看上去既可爱又可笑,干咳一声道:“我给你送汤来了。”

    写字的男人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其他。

    将王八汤放在桌上,刘玉瑶侧着身子问他道:“你在写什么?”

    男人没有答话,手腕轻转,落下最后一个笔锋,继而直起身子,仔细看了一遍道:“写的如何?”

    刘玉瑶不懂书法,认识的字也不多,只看到这狂放不羁的自出现在纸上,让人看了情不自禁的感觉到一股豪气。

    想来是太子写的,必然极好,所以也连连点头说道:“甚好,甚好!”

    “念来听听。”太子搁下笔,一手圈住了刘玉瑶的腰身,这个动作好似做过千百遍一般,再自然不过。

    她的注意力全部被眼前的这张字吸引了,只觉得额头上一个劲的在往外冒冷汗,踌躇半天终于说到:“额!你写的字当然得你来念!更能体现出你的感情,你的气势!”

    没想到这个男人倒没推辞,高声应道:“好!”

    他一手指着字,一手揽着刘玉瑶道:“慷慨过燕市,从容做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好诗!好诗!”对于完全听不懂的,那必然是好的!刘玉瑶目光炯炯的看着李彻,发自内心的赞叹。

    “那你可知道这诗的出处?”

    “啊?这不是你写的啊?”

    李彻挑眉道:“你居然以为这诗是本太子写的?”

    “我,我忘了!”她赶紧转移话题去端桌上的王八汤,眼神飘忽道:“焦嬷嬷给你做的,让你趁热喝,你快喝吧!可香了!”

    男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接过她手里的汤,重重放在桌上,手上力道一收,将他拉近自己,阴险说道:“说起来,本太子还从未见过太子妃的墨宝,听说太子妃待字闺中的时候,一幅字画还千金难求啊。”

    “是吗?”刘玉瑶一脸无辜的呵呵笑道:“我怎么不记得了啊。”

    “来,写一写,让本太子给你估算一下价值几何。”

    说着,他已经将一支笔塞进刘玉瑶的手中,强制她攥紧了笔杆。

    刘玉瑶此时真是骑虎难下,想哭的心都有了,赶紧急中生智去想解决办法。

    “我已经不写字画很多年,生疏了,生疏了,呵呵。”她想放下笔,却被这个男人攥住手,让她没办法松开。

    只见太子李彻定定望着眼前之人,一双深邃的黑眸好像要看进她的心底一般。

    “本太子让你写你就不写了?还是说,你只给沈文华写?”

    “沈文华?”猛的想起沈文华是谁,刘玉瑶赶紧否定道:“不,我也不给他写,以后我谁也不给写了,我要封笔!对!封笔!”

    只听李彻呵呵冷笑,一个使力,就圈着她撞进自己的怀中,目光冷骇道:“你为什么要去找沈文华,还在对他念念不忘,是不是?”

    刘玉瑶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什么时候对他念念不忘了?”

    “那你为什么被皇后禁足东宫?”男人好心提醒着她。

    刘玉瑶赶紧撑开他的胸膛,和他拉开距离道:“我不就是为了救你才去求沈文华帮忙的吗!你以为我愿意去啊,到头来好人没做成,还被皇后给关了小黑屋!”

    “我什么时候需要你来低声下去的去找旁人求情了?!”男人的声音陡然提高,锁定面前之人道:“还是说,你求情是假,借故和他见面是真!”

    “不是为了给你求情的话,我干嘛和他见面,简直莫名其妙……”刘玉瑶对他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非常不能理解,一边用力推开他道:“放手!我要回去了!”

    太子反而收紧了手臂,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一边看着她一边压低身子:“不要以为本太子不知道你和沈文华之间的龌龊事!”

    “你话说清楚,什么龌龊事?姑奶奶行的端坐的正!什么时候做过龌龊事了?”

    “哦?”凌峥冷哼一声,鹰隼一样的眸子将她锁定,一边梳问他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出不来了?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去找老相好了?你们之间所谓郎才女貌的破事足以写成一本书了!”

    “是啊,我就是想去找老相好,想和他私奔!”刘玉瑶冲他翻了个白眼,用力在他身上捶打起来:“松手!”

    男人的目光一时间变的沉冷而又可怕:“你给我记住!刘玉瑶,从今往后你生是我李彻的妃,死是我李彻的鬼,要是你敢再去想沈文华,我不介意让他在这个世上彻底消失!我说到做到!”

    刘玉瑶只觉得此时的他变的非常可拍,不禁心虚了几分,如果她这个时候承认自己不是刘玉瑶,和沈文华没什么关系的话,会不会死的更加堪堪。

    只得模棱两可的举手发誓道:“行行行!我保证再也不会去想沈文华,再也不去见沈文华,如违此誓就让我五雷轰顶生不如死!”

    她一脸认真,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但不知为何,看在凌峥的眼中却充满讽刺的意味,就好像是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她在用毒誓掩盖自己的心虚吗?

    内心的懊恼和气愤让他毫不犹豫的低下头去,直接攫住了身下之人的唇瓣,含住她那绵软的温暖。

    刘玉瑶的耳朵里发出嗡嗡的声响,登时就傻眼了,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个人,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到了自己的嘴巴。

    男人的吻带着强烈的侵占意味,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焦急迫切的撬开她的唇瓣和牙齿,用舌尖攻城略地的扫过她嘴里的每一寸肌肤,渴望而又霸道的想在她的嘴里留下属于自己的味道。

    “唔!”被这个男人饥渴的占有弄的嘴巴生疼麻木,几乎无法呼吸的她终于抬起拳头用力捶打着这个人的肩膀,想要挣脱开来。

    奈何一旦品尝到了她的滋味,李彻又岂会这么容易放过她,不自觉的加深这个吻的同时,他圈住小女人的腰身的手仍然还是忍不住的上下摩挲,感受着她身体的美好曲线,恨不得塞进她的衣衫之内。

    终于,刘玉瑶猛的抬脚,一脚踩上男人的脚背,只听他发出闷哼一声,终是气喘吁吁的放开自己。

第九十三章 东宫聚餐

    刘玉瑶一边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赶紧抬手去擦拭嘴上的口水,看了李彻一眼,她逃也似的转身飞快离开。

    剩下男人懊恼的站在书房里,一把将桌上的字团在手上,重重的扔在地上。

    他继而跌坐在椅子上,不知为何,心情突然糟糕的无以复加,他想问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在看到刘玉瑶的时候,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

    无法控制心的人不止是他,此时的刘玉瑶也是心乱如麻,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口,她飞快的向自己的房间跑去。

    一直站在门口的弄影显然不知道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脚步轻移就追上了刘玉瑶的步伐,却没想到她回到房间后就重重的把门关上不让自己进了。

    刘玉瑶知道,被这个男人轻薄不是第一次了,最严重的一次甚至是上次在行宫的时候,那已经算不上是轻薄了,都应该说是非礼了,可她那时候虽然心乱如麻,但起码也没像这次这样心慌过。

    就好像经历了一场生死的浩劫,她突然发现心里住了一个人,这种感觉很不好,非常之不好!

    弄影推开房门走进去的时候,就见到她正一言不发的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忍不住冷冷问道:“太子又冤枉你杀狗了?怎么还哭起来了。”

    “我什么时候哭了。”她不满的嘟囔一声,趴在床上还是一动不动。

    弄影有点不快道:“那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想出宫……”刘玉瑶扭头看她道:“你之前说过的,如果太子平安回来了,就帮我从宫里逃出去,你不会是说话不算话吧?”

    弄影顿时语塞,板着个脸不说话了。

    “你不是吧?真的打算不承认了?”她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弄影面前道:“你忘记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吗?”

    “不是我打算出尔反尔,”弄影没有看她:“你以为出宫是那么容易的事吗?这次太子得以平安归来,相爷一定也参与其中了,相信他一定也考虑过你的原因才出手帮忙的,你想离开,就更不容易了。”

    “凭什么!”刘玉瑶不满道:“当初是怎么说的?让我代嫁然后找个理由得病死了离开皇宫,现在都拖到夏天了,也不见你们放我走!不会是打算把我一辈子关在宫里吧!”

    弄影看她一眼,只冷冷说道:“如果你真想离开,我会尽力帮你,不过不是现在。”

    她说完这话就转身离去,走的头也不回,刘玉瑶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从未像现在这么懊恼。

    晚上用膳的时候,出乎意料的,焦嬷嬷亲自前来传话道:“太子殿下请娘娘去花厅里用膳。”

    刘玉瑶有点尴尬,尤其是想到白天那个吻,现在嘴唇还火辣辣,难道那个男人就不尴尬吧?怎么还请她去用膳。

    随便收拾了一下,就跟着弄影往东宫的水榭偏厅去了,夏日的凉风吹来,将池塘里的荷花香气缓缓送来,满室都是馥郁的芬芳。

    不过相对花香而言,桌子上的美味佳肴反而更吸引刘玉瑶的注意。

    但看到花厅里还有别人,一颗心顿时又沉了沉,小心的扫了一圈,却是包括孟雪在内的几位良娣。

    这几位良娣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唯独孟雪一声白衣胜雪,亭亭而立,恍如清纯佳人,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将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

    “参见太子妃娘娘……”众人屈膝行礼。

    刘玉瑶小心翼翼的点点头:“都,坐下吧,别站着了……”

    “谢娘娘。”

    众人落座,刘玉瑶也在弄影的搀扶下坐在属于自己的位子上,面对着满桌子的美味珍馐,她咕嘟咽了口唾沫,但因为太子没来,所以现在还不能动筷,这点规矩她还是知道的。

    几位良娣在轻轻说笑,也不和刘玉瑶打招呼,反而将她冷落在场显得无比尴尬。

    只听焦嬷嬷干咳一声道:“太子殿下来了。”

    众人又齐齐起身道:“参见太子殿下。”

    弄影也去扯刘玉瑶,后者却懒的动一动,也多亏太子很快就说道:“都坐下,不必拘礼。”

    才站起来的众人又都坐下,太子身着一件月白的锦衣,发束玉冠,腰佩金带,踏月而来,端的是风流雅致。

    他看了刘玉瑶一眼,与她四目相对,面无表情的将目光移开,在座椅上落座。

    一张圆桌,太子坐于首位,刘玉瑶和孟雪分别两边坐了,其他几位良娣围绕在另外一边,脸上都带着期冀的笑容,迫不及待的搔首弄姿想展示自己的美貌。

    “吃饭吧。”本来以为这个太子把人叫齐了会说点什么,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什么也没说。

    刘玉瑶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既然说了让吃饭,就自然而然的低头吃了起来,撩着袖子先夹了块早就看上去的鸡腿肉放在自己的碟子里。

    另外几位良娣不禁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她,而太子则好像见怪不怪的,安静喝酒吃菜,照样是面无表情。

    焦嬷嬷呵呵笑着,拿起长筷,为刘玉瑶殷勤的布菜道:“娘娘您喜欢吃什么,奴婢帮你夹。”

    刘玉瑶一直认为做奴婢是个辛苦活,尤其是在主子吃饭的时候,自己不仅没的吃,还得在旁边看,看也就罢了,还得给夹菜,夹了还吃不了,那得多么的生不如死啊。

    “谢谢你了焦嬷嬷,我自己可以夹,你别忙活了。”

    焦嬷嬷却对她露出一个和蔼的笑道:“娘娘说这话就见外了,这是老身分内的事。”

    刘玉瑶见自己说不动她,也只好随她去了。

    焦嬷嬷一边给她布菜一边亲切问道:“娘娘您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

    “这些就很好啊,我都喜欢吃。”她指着桌子上的菜肴道:“而且做的也非常好!”

    焦嬷嬷却摇头说道:“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改日,奴婢叫厨子给您做了来。”

    “特别想吃的……”虽说她是个吃货,但一时还真没想到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我好像什么东西都爱吃,无所谓的,有什么吃什么吧,我不挑食。”

    “好好好,娘娘真是一个随和的人啊。”焦嬷嬷一边说着,又忙不迭的给她盛了一碗汤,让刘玉瑶更加受宠若惊起来。

    在座的其他人,忍不住恨恨看着她。

    太子喝了一口酒打趣道:“焦嬷嬷,你怎么现在待她就像待自己的儿媳妇一样?以前你可吧是这样的。”

    焦嬷嬷老脸一红,自打了一个嘴巴道:“太子是奴婢一手带大的,如今太子妃可不就如奴婢的儿媳妇一样吗?以前是奴婢不好,奴婢目中无人,给太子妃娘娘脸色看了,该罚,该罚。”

    “行了,我怎么会罚你,”太子有点不耐烦道:“到底怎么回事?本太子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焦嬷嬷笑道:“殿下出事后,奴婢算是看出来了,谁才是真心为殿下着想的,谁才是一门心思想殿下平安归来的,奴婢一直将殿下视为己出,关心自己儿子的人,奴婢怎么能不感恩呢?”、

    李彻听闻,深深看了刘玉瑶一眼,后者低着脑袋继续扒饭,一句话也不想说。

    今天还在质问她和沈文华之间有什么龌龊事,她可不想为自己再辩解什么了。

    在太子左手边,早就已经有点按捺不住的孟雪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太子面前的碟子里道:“殿下,尝尝这个,好在不幸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想起也不要再提及了。”

    “嗯,”太子应了一声,冲孟雪微微一笑:“你也多吃些,近日越发瘦了。”

    “好,谢殿下关怀。”孟雪温婉一笑,眉眼弯弯,娇柔可爱,与太子一同坐在那里被月光洒满周身,人谁看了都会感慨一句:好一对男才女貌啊。

    东宫的人难得聚在一起吃这顿晚饭,待吃的差不多了,将桌子收拾好,宫人奉上茶汤和水果,一起赏起月来。

    窗外皎月如辉,夏荷点点,太子不开口也无人说话,竟都成了他的陪衬一般。

    终于,孟雪打破沉默,盈盈笑道:“荷风有幸,良辰美景,不如殿下即兴赋诗一首吧?”

    另外几位良娣随即附和道:“殿下赋诗一首吧。”

    李彻微微一笑,一边侧头看着窗外圆月,一边用指尖在桌上敲打道:“香篆袅风轻,纸窗明月团,团月明窗纸,轻风袅篆香。”

    “殿下好一首回文诗。”孟雪赞赏道:“许久没有听到殿下赋诗了,妾身还很是怀念。”

    李彻望着她皎月一般美丽的面庞,也不知是酒水喝多的缘故,还是漫天星子都碎在他的眸中,让他的眼神看上去分外温和。

    这样的眼神,不管望向谁,都会让人忍不住心跳加快,孟雪也不能避免。

    只听李彻说道:“你也吟一首听听。”

    这本是一个在太子面前展示自己的大好机会,谁知孟雪却摇头道:“有殿下这首夏月在前,妾身不敢卖弄,还是请太子妃娘娘为我等做个榜样吧。”

    一直低着脑袋抠桌沿的刘玉瑶一听,先是啊了一声,再抬头惊讶道:“我?”

    只见孟雪温和笑道:“殿下以为如何呢?”

    李彻扭头看向刘玉瑶,虽说已经是夏天了,但晚上凉风送爽,天气也不闷热,她的额头鼻尖竟然渗出丝丝缕缕的薄汗来。

第九十四章 动情了吗

    李彻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让刘玉瑶作诗的情境,那是她以太子妃的身份第一次出现在皇帝面前,她手足无措的做了两句蹩脚的诗。

    他当时还嘲笑她来着,甚至还讥讽她的才气都是欺骗别人得来的,当日看她受辱,心中自然万分痛快。

    但是今时今日,在看到她为难的蹙眉时,心底一软,却是忍不住的想要抬手,抚平她的额头。

    “怎么?太子妃娘娘要推辞吗?我等姐妹对娘娘的才学也早有钦慕。”

    有了孟雪带头,其他几人也附和说道:“是啊。”

    “娘娘就不要推辞了,我们一直听说娘娘和皇后娘娘一样都曾是京中才女,不如让我们开开眼吧。”

    刘玉瑶看了弄影一眼,有些着急,话说有了前车之鉴,弄影确实让她背过一些诗词名句,但她显然是记不住的,就算是死记硬背记住了几句,这种关键时刻还是忘了个一干二净。

    开始有点着急起来,她的手心都冒出一阵冷汗。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太子却率先站起身道:“天色已晚,还是各自回了吧,至于这诗词改日再做也行。”

    “是……”太子发话,众人自然不敢反驳。

    李彻带头走了出去,这边孟雪急急追了上去,轻声呼唤道:“殿下。”

    李彻回头,月下的他卓然出尘,神色难得的平静,好似一汪春水。

    “什么事?”

    孟雪抬起一张鹅蛋小脸,眼眶之中略微有些湿润发红道:“妾身每日睡着都会在噩梦中惊醒……”

    “怎么回事?找太医看过了吗?”

    孟雪身边的小丫鬟犹豫说道:“找太医看过了,太医说,这心病还需心药医……”

    太子皱眉道:“怎么就有心病了?哪来的心病?”

    孟雪屈膝道:“想来是妾身多日未见殿下,对殿下有所思念了吧,不过今晚能与殿下共进晚膳,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了。”

    她身边的丫鬟却又急急开口道:“这可未必,您自从春狩归来就魂不守舍的,还大病一场,哪这么容易好的!”

    太子看了她那丫鬟一眼,继而问道:“你说。”

    只听孟雪呵斥道:“不准胡说。”

    “奴婢不胡说,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叮当死了,殿下遭了劫难,我家雪良娣每日里都在噩梦中醒来,梦到叮当被太子妃娘娘煮食,梦到殿下遭遇不测。她却又觉得这是不好的预兆,什么也不敢说,只是自己一个人闷在心里,长此以往,不眠不休,吃的少了,喝的少了,什么人能受得了啊。”

    “那让太子却陪雪良娣睡一觉不就好了吗。”刘玉瑶拎着腰上的衣带一边晃动一边没好气的从花厅中走了出来,她冷哼一声看向孟雪主仆道:“你们演这出戏不就是想说这句话吗,何必把一只死掉的狗搬出来说事。”

    那丫鬟不禁怒眉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家雪良娣!”

    “大胆!”焦嬷嬷低声呵斥道:“不得对太子妃无礼!”

    孟雪看了焦嬷嬷一眼,只见本来站在自己身边的老嬷嬷,如今却是和刘玉瑶站在一处了,心底不禁一凉,苦笑出声。

    “殿下,当妾身什么也没说吧……”

    她屈膝行了一礼,一手扶着丫鬟,一边慢慢向前走去,身形纤瘦,走几步就好像撑不住了一样。

    众人在她身后看着她,终于不负众望的,她脚踝一歪,整个人倒了下去。

    “哎呀,雪良娣。”焦嬷嬷一声惊呼。

    太子看了刘玉瑶一眼,见她仍然是面带怒色,终于还是大步向孟雪走去,一把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嘱咐丫鬟道:“赶紧传太医来。”

    孟雪的身体轻如柳絮,被男人抱在怀中,好像无物,快步向兰雪堂奔去。

    而刘玉瑶却没好气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向相反的方向走去,一脚将石子路旁的石头灯幢给蹬倒,反倒把其他几位看热闹的良娣吓了一跳。

    “哎呀我说,看来孟雪是要和太子妃抢人了。”

    “什么叫和太子妃抢人?太子殿下什么时候是属于太子妃的?”

    “就是,别看她风光,是皇上赐婚的太子妃,说白来也和我们一样,连太子的边都沾不上。”

    “要不我说啊,这太子自始至终都是人家孟雪的,你看人家孟雪多有手段啊,就算得不到正妃之位,起码得到太子的心了啊。”

    “你要是羡慕你也去得啊,真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你!”

    焦嬷嬷见状,不禁叹了口气,她不得不承认,孟雪确实有一把抓住太子的手段,可人家刘玉瑶好歹也是明媒正娶进东宫的,认识的时间长了,还发现她怪可怜的,她一个老嬷嬷都有点怒其不争了。

    太医署值班的太医连夜赶到了东宫,在兰雪堂内,隔着一道珠帘,他开始为雪良娣悬丝诊脉。

    太子坐于外间,什么也没说,只是一边喝茶一边若有所思。

    只听太医诊完脉道:“殿下,雪良娣身体虚弱,血气不济,多半是因为心疾引起的失眠盗汗所致,在用汤药调理身体的同时,主要还是得把心态调整过来。”

    “怎么调?”

    “这……”太医被太子问了个哑口无言,斟酌再三终于说到:“万事顺心,吃点爱吃的,做点爱做的,殿下多陪陪她,想必就能度过难关了。”

    只听太子又问他道:“若还是不好呢?”

    “那微臣就真的不知道雪良娣还会喜欢什么了…总之,顺心为妙,顺心为妙…”

    “你下去吧。”

    “是!”太医得到大赦,背着药箱下去开药方了。

    只听珠帘后响起孟雪虚弱的声音道:“殿下……”

    李彻拂帘而入,在她的床边坐下。

    孟雪仓惶间握住他的手,眼底隐隐含泪:“妾身让殿下担心了,实不相瞒,自从殿下平安归来,妾身的心就放下一大半了,本以为这失眠盗汗的症状就能得以痊愈,但却不知怎的,每每闭上眼睛,就看到叮当在我跟前叫啊叫,叫啊叫……”

    太子蹙眉,略有些不悦道:“叮当已经死了。”

    “确实……”孟雪说着,眼角就滑下泪来:“所以妾身看到的叮当是血肉模糊的……它睁着眼睛看着我,好像在质问我为什么让它平白无故的死了,为什么太子妃讨厌的是我,偏偏把它给杀了……”

    李彻看她哭的梨花带雨,一改常态,然而什么也么说。

    只听孟雪又哭诉道:“妾身不求殿下能给叮当做主了,只求殿下惩罚妾身吧,惩罚本该由妾身担当的罪业却被叮当承受了……妾身对不住它,愿意为它赎罪……”

    “你如今还在病中,就是为它赎罪了,不用多想,好好睡一觉吧。”

    他说着就要起身,一只手却被孟雪死死拉紧,忍不住又低头看了床上之人一眼。

    只见她满面泪痕,梨花带雨,身体还在怯怯发抖。

    男人的眉心紧紧皱在一起,最后又在床边坐下道:“我不走,你睡吧。”

    “殿下这是对太子妃娘娘动情了吗?”孟雪突然幽幽开口,女人的心思一向玲珑剔透,几乎能从任何细节之处一眼看出一个人的变化。

    被她这么突兀的问了出来,李彻显然有些不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孟雪苦笑道:“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妾身去苛责太子妃的殿下了……她煮食叮当,将我折磨的生不如死,您竟然不舍得惩处她了……”

    李彻反道:“刚才好像你只说惩罚自己吧?”

    “呵,那是因为殿下已经忘了大婚之日,在我这兰雪堂里说了什么……”

    李彻定定看向她道:“说了什么?”

    “殿下说,你娶太子妃,是形势所迫,万不得已,殿下还说,她先是皇后的侄女,刘家的女儿,自己的敌人,其次才是太子妃,殿下难道都忘了吗?”

    “那日饮酒太多,忘记了也不算什么。”太子说着就要离开,只听孟雪趴在床上哭着叫他道:“殿下!”

    太子止步:“你不就是想让我惩罚刘玉瑶吗?好,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好好睡吧。”

    他扔下这句话,他就大步离开,走的头也不回。

    “殿下……”孟雪趴在床上掩面而泣,因为她发现,这个男人好像连敷衍的话都不愿意对他说了。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将一颗心都掏给了你,为什么到头来还是这样对我……”

    她哭的不能自已,身形单薄如她,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幅画面太过凄凉。

    第二天一早,刘玉瑶伸着懒腰醒来的时候,弄影已经带着宫人伺候她更衣了。

    这边画扇小声说道:“娘娘,太子殿中昨晚没有宿在兰雪堂内,在自己房里睡的。”

    刘玉瑶再打了个呵欠,眼眶里还有因为困乏留下的眼泪,她点点头,继而说道:“太子在哪睡跟我什么关系。”

    画扇低头一笑,看了刘玉瑶一眼:“是是是,没关系,昨晚辗转反侧的也不是娘娘您!”

    “刘玉瑶没好气的白她一眼。”

    只听外面有人传话道:“娘娘,奴才小安子,特意来向娘娘请安了。”

    冷面阎王弄影看了门外一眼,继而问道:“何事?”

    “殿下上朝之前嘱咐奴才,说等娘娘醒了,就迎娘娘往殿下书房里等着。”

    想到昨天给他书房里送王八汤被这个太子给亲了那么一下,似乎两个人的心思都有些微妙起来,毕竟昨晚吃了那顿晚饭都尴尬的没有说话。

    “叫我去干嘛?”她心虚道:“难不成真让我去写诗?”

    只听小安子犹豫道:“殿下,殿下说了,您,您杀了雪良娣的狗儿,所以,所以让您去殿下身边伺候他几天,权当是惩戒了……”

第九十五章 掌嘴

    “殿下,殿下说了,您,您杀了雪良娣的狗儿,所以,所以让您去殿下身边伺候他几天,权当是惩戒了……”

    刘玉瑶以为自己还没睡醒,一时听错了,扭头看了一眼弄影,略有些奇怪道:“小安子说,让我去伺候太子?”

    弄影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表示她没有听错。

    刘玉瑶打了个呵欠,有点不太满意的伸伸懒腰道:“别人家的太子妃也这样吗?”

    弄影继续冷冰冰道:“太子妃只有你一个。”

    “哦……”她继而又抬高声音对门外的小安子道:“你回去吧,我一会过去,不过我可不敢保证能把他伺候好了。”

    小安子似乎没想到刘玉瑶答应的还挺痛快,如蒙大赦,赶紧忙不迭道:“好好好,奴才这就回了,娘娘也过来和殿下一道用早膳吧。”

    “行!”她展颜一笑,在宫人为她梳妆打扮完毕后,在镜子前转了一圈,看上去还算不错。

    继而又问弄影道:“刚才小安子是说太子上朝去了吧?”

    弄影也在奇怪这个问题,本以为太子这次会推脱身体不适晚几天再上朝,没想到他今天就去了。

    “嗯。”

    “那是不是说,我以后也不用禁足东宫了?”

    弄影却冷冰冰道:“你还觉得自己对皇后得罪的还少吗?老老实实等到一月期满再出去吧。”

    “哦……”不满的嘟着嘴巴,她显然又有些不开心了。

    跟弄影去往太子住处的时候,已经有人早早的等在那了,不是别人,却是兰雪堂的孟雪。

    只见孟雪端坐在椅子上,以手支颐,微闭双目,似乎在养神小憩,在刘玉瑶走进去后她还是一动不动。

    直到弄影干咳一声,这才惊醒了孟雪,孟雪身边的丫鬟忍不住剜了弄影一眼。

    刘玉瑶冲她笑了笑,在椅子上坐下,又忍不住伸了个懒腰,锤锤腿。

    这边孟雪起身,屈膝道:“妾身参见太子妃娘娘。”

    “嗯,你是不是也起早了?没事,继续睡吧,就当我不在好了。”

    孟雪什么也没说,抬起头来,幽幽看了刘玉瑶一眼,在椅子上坐下。

    只听孟雪身后的小丫鬟道:“我家良娣每天都起的很早,太子上朝的时候还会伺候殿下更衣梳头,送殿下上朝。”

    “哦……”刘玉瑶随口应了一声,倒没再说其他。

    只听那丫鬟又道:“我家良娣现今精神不济却不是因为起的早,而是因为近日来都被噩梦折磨,娘娘居然没做噩梦?”

    刘玉瑶不明所以:“我为什么做噩梦?难道东宫最近流行做噩梦了?”

    “娘娘杀死叮当,将它烹食,难道就不会梦到叮当血肉模糊的往娘娘梦中去索命?!”那丫鬟说的咬牙切齿。

    只听孟雪幽幽说道:“你少说两句吧,尽说到我的痛处……”

    “是……”

    “是啊,你少说两句吧,省的你家主子想起自己是怎么杀死一只无辜小狗,然后嫁祸给姑奶奶我,以至于心慌头慌,睡也睡不着觉!”

    刘玉瑶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对孟雪的行为她早已厌恶。

    “你胡说!杀死叮当的明明是你!”那丫鬟怒道:“你敢做,为什么不敢承认!”

    “反正不是我做的,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姑奶奶是君子坦荡荡!”

    “老天爷看着呢!叮当一定会去找你索命!”那丫鬟继续不依不饶。

    刘玉瑶觉得委屈,将头扭到一边,也懒的和她理论了,叮当要是在天有灵,指不定找谁索命呢!

    弄影忽然开口道:“娘娘说什么?”

    刘玉瑶先是啊了一声,又一脸茫然的看着弄影。

    只见弄影双手交握在腹前,面无表情的说道:“哦,娘娘说这丫头以下犯上该打?”

    “我说了……”吗?一个吗字还没出口,就听弄影就冲外面呵道:“来人!”

    两个丫鬟快步走进堂中,屈膝行礼。

    弄影说道:“雪良娣身边的丫鬟以下犯上,诬蔑太子妃,掌嘴,让她长长记性!”

    那两个丫鬟听闻,默默对视了一眼,似乎有点犹豫。

    因为在这东宫,自从太子妃嫁进来之后,这里不管良娣还是仆从,都势力的拜高踩低,无一例外的围绕在受宠的雪良娣身边,对正宫太子妃反而是百般冷落和无视。

    现在听到弄影的命令,自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见弄影柳眉倒竖,又呵斥一声道:“都聋了吗!”

    吓的刘玉瑶往后一缩,却在心中不住为弄影叫好,真看不出来啊,弄影不仅冷冰冰的,也还挺有气势,也知道为自己出头,真想和她义结金兰啊!

    这一声呵斥倒起了作用,那两个丫鬟得令,快步向孟雪身边走去。

    她身后的小丫鬟顿时就吓的花容失色,大声叫道:“不要!良娣!良娣您救救我啊!”

    孟雪也着急起身道:“太子妃,您何必将对我的怨愤发泄在一个宫女的身上。”

    刘玉瑶这一次装傻起来:“我对你没怨愤啊?我只是觉得刚才她说话不好听,所以想发发火喽,有本事你也打我啊……”

    孟雪万万没有想到,堂堂东宫太子妃居然耍起无赖来,张口结舌道:“不,不行!你不能打她!”

    “那就连你一起打好了。”刘玉瑶笑的阴险狡诈。

    果不其然,一听到这个,孟雪吓的脸色苍白。

    而那两个宫女纷纷上前去,一个拉住小丫鬟的手,一个左右开弓就在她的脸上甩了两巴掌。

    小丫鬟尖叫道:“你凭什么打我!太子殿下回来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良娣,良娣你要为奴婢做主啊!为奴婢做主啊!”

    自己身边的人被打,雪良娣不管是于面子上还是感情上都有点过不去,但看到刘玉瑶的嚣张模样,却是只能气的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听刘玉瑶又施施然说道:“看来你还是不知错啊,继续打,打到她知错为止!”

    “是……是!”宫女又在小丫鬟脸上打了起来,被打的人全程都在骂骂咧咧。

    只听弄影冷然怒道:“没吃饭吗!打人的没力气!骂人的却浑身是劲!”

    弄影平日在东宫就是个冷面阎王,这么一呵斥,两人也不敢懈怠,打人的动作更狠了几分,啪啪啪落在脸上,声音清脆,终于让那个小丫鬟从一开始的谩骂到最后的呜咽哭喊了。

    焦嬷嬷扭动着肥硕的身子一进门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太子妃正坐在主位上喝茶,雪良娣坐在一旁浑身颤抖,而两个宫女正架着雪良娣身边的丫鬟,左右开弓一个劲的掌嘴。

    一看这架势,身在宫中多年的她必然看出这是太子妃和雪良娣之间又起冲突了。

    连忙跪地求饶道:“娘娘,您犯不着为了一个奴婢气着自己啊!”

    刘玉瑶一脸茫然道:“我没气着自己啊,要说刚才还有点生气,现在人也打了,气也出了,心里挺痛快啊。”

    焦嬷嬷登时语塞,又急忙说道:“她毕竟是雪良娣的人,您就当是卖雪良娣一个人情,一个面子,可不要把好好的一个姑娘给打坏了啊……”

    刘玉瑶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被打的人,那打人的宫女根本没用全力,有意放水,打到现在,那两边的腮也只是红了红而已。

    只听刘玉瑶没好气道:“好吧,好吧,不要打了,不过我不是给孟雪面子,是给你面前,虽然你表面凶了点,但比某些人藏着的坏心眼可好多了。”

    焦嬷嬷连忙叩谢道:“谢娘娘,谢娘娘!”

    “起来吧。”

    这边焦嬷嬷才从地上爬起来,太子后脚就回来了。

    他今日穿着明黄的锦衣蟒服,戴珠玉翠冠,容颜峻拔,玉树临风。

    回来一看到这一屋子的人,双手一摊道:“给本太子把这外裳脱了。”

    孟雪擦一把眼泪,快步走上前去,为太子解开腰带,脱下繁重的外衣。

    太子剑眉一挑,看了孟雪一眼,又看刘玉瑶和焦嬷嬷一眼,再看堂中的架势,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他干咳一声,顺势问道:“怎么了?”

    雪良娣将外裳交给宫人道:“没怎么,殿下回来就好。”

    “怎么没怎么。”刘玉瑶站起身不满道:“孟雪的丫鬟骂我,被我给打了!”

    太子看了孟雪一眼,又看那丫鬟跪在地上,果然在捂着脸低声啜泣。

    “可真有此事?”

    孟雪急急辩解道:“没有,谁敢以下犯上去骂太子妃娘娘,左不过是娘娘不肯承认杀死叮当一事,恼羞成怒……”

    “这都什么成年往事了,有什么好聊的吧?”刘玉瑶无奈走过去冲太子道:“你那天怎么说的?只要我说叮当不是我杀的,你就相信我,好,我告诉你,叮当不是我杀的,这事儿可以翻篇了吗?”

    孟雪惊骇的看着太子,又看看刘玉瑶,哭的梨花带雨:“殿下……”

    太子李彻那一双漆黑深邃的眸中倒映着刘玉瑶的身影,与这个得意的小女人对视,他半晌之后忽然开口道:“是,我信你。”

    “殿下!”孟雪如遭晴天霹雳,委顿在地,仰头看着这个她深爱了多年的男人。

    太子没有回应她,只是往一旁的偏厅走去:“传膳吧,太子妃过来伺候。”

    刚走到门口,又忽的转身,险些撞上小跑跟上来的刘玉瑶,他指着孟雪的那个小丫鬟,怒眉横竖道:“把她给我发落到敬事房去好好管教管教!”

第九十六章 太子难伺候

    “把她给我发落到掖庭局去好好管教管教!”

    “殿下!”孟雪惊怒交加,猛的抬起头来,不可置信道:“殿下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

    太子冷哼一声,却什么也没说,扭头就走,虽然不知道掖庭局是什么地方,但刘玉瑶现在可不敢多说其他,也不敢插嘴了,乖乖跟在男人身后,离开了这里。

    他们前脚一走,焦嬷嬷后脚就要跟上,却被孟雪抱住她的腿哭喊道:“殿下怎么能这么狠心!嬷嬷,你可要为我说句话啊。”

    只听焦嬷嬷也着急说道:“雪良娣,殿下并未对你动怒啊,你让老身说什么啊,难道在这东宫,殿下连发落个奴才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孟雪仍然哭啼不休,摇着头不愿相信太子居然会对她这么狠心。

    只听焦嬷嬷又对她说道:“老身知道良娣不舍,也知道您于面子上不好过,不过您放心,等将来有了恰当的时机,老身就把她给您接回来,你看,怎么样?”

    “嬷嬷……”

    “好了,快别哭了,仔细着点身子骨啊。”说着就吩咐左右的人扶孟雪起来,送她回去休息。

    这边又紧赶慢赶的赶到偏厅,已经有宫人端着早点鱼贯而入。

    太子的脸色看上去很难看,也不说话,刘玉瑶虽然自认没错,但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坐在膳桌前,拿着筷子小心翼翼的等着他说开饭。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太子冷言斜睨她道:“谁让你坐下一起吃了?”

    刘玉瑶骤然一愣:“啊?”

    不解的看看弄影,又看看焦嬷嬷道:“不是你叫我来的?那我回去吃了。”

    巴不得远离这个冷冰冰的太子,刘玉瑶把筷子一放就站起身来。

    只听太子道:“身为太子妃不以身作则,自从进了东宫就没消停过,你就一点也不知悔过吗?”

    摸摸鼻头,刘玉瑶心虚的应了一声:“我当然悔过,你以为我愿意出丑吗?”

    听她这么回答,李彻纵然心里有火也发不出了,半晌之后干咳一声道:“那就罚你在本太子身边伺候几天,好好学学这宫里的规矩!”

    忽的想起早上小安子的话来,刘玉瑶惊讶道:“让我做宫女吗?”

    “你还是你的太子妃,只不过以后要做宫女做的事。”

    忍不住想要腹诽一通了,想她马上就要离开皇宫重获自由了,学这些个规矩有什么用啊?难道当山贼还需要学规矩吗?

    不过眼下她是不敢说的,也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表情这么严肃,刘玉瑶点头哦了一声,站在那里不动了。

    太子道:“先伺候早膳吧。”

    “好。”她乖乖走到桌边,学着平时宫女伺候她的样子,用筷子夹了个小小的紫薯蜜卷儿放到太子面前。

    太子看她一眼,她又赶紧夹了一筷子清脆可口的笋尖送过来。

    太子又看她一眼,这一次她把筷子放下,盛了一小碗的米粥送到太子嘴边道:“你喝粥吧。”

    “不喝。”

    “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夹。”她的言行举止倒是非常诚恳,和平日里那个叛逆的刘玉瑶相差甚远。

    只听太子道:“这都是你爱吃的吧?”

    刘玉瑶故意无所谓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不挑食,这可以说是我爱吃的。”

    太子道:“你坐下吃吧。”

    “不让我伺候你了?”

    男人瞥了她一眼道:“不吃饱一会怎么有力气伺候?”

    刘玉瑶展颜一笑,大大方方的在桌前坐下,只见太子没好气的将自己面前的吃食端到她面前,故意皱眉不耐烦道:“既然是你爱吃的,就都吃完。”

    后者点头,嬉皮笑脸的看着他道:“其实你挺好的,心也不坏,以后别再这么凶了,刚才把我吓坏了。”

    太子又冷哼一声道:“刚才也不知是谁惹祸在先。”

    本以为这个小女人会为自己辩驳,但没想到,她却乖乖的什么也没说,只是闷头吃着嘴里的粥。

    一顿早饭下来,有官员前来拜访,和太子关在书房里不知聊的什么,这边焦嬷嬷在耳房内冲泡茶水,刘玉瑶一旁看着茶炉里的滚水道:“焦嬷嬷,掖庭局是什么地方?”

    焦嬷嬷扭头看了一眼刘玉瑶,又看了看那个冷面弄影,见她没作表态,才终于小心问道:“娘娘当真不知那是什么地方?”

    刘玉瑶不明所以,难道这个地方很有名?

    只听焦嬷嬷认真说道:“这掖庭局可是宫里奴婢们最害怕的地方!不知多少奴婢死在那了!”

    “啊?难道是宫里的监牢?”

    “比监牢更可怕!”焦嬷嬷故意压低声音道:“那里头啊,全是些掌刑罚的姑姑!但凡是进去的奴婢那就都是犯错的,先通过各种刑罚,再送去劳役,廷杖都是轻的,有好些都捱不过去给活活折磨死了。”

    刘玉瑶只觉得毛骨悚然,忍不住一哆嗦道:“这么可怕啊。”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啊!奴才不听话,当然得严厉惩治一下啊!娘娘还是太年轻,心软,你看别人……”

    话到嘴边,焦嬷嬷不说了,要说女人间斗狠的心思,她在宫中多年,没人比她更清楚,更了解了!

    只不过眼前的这位太子妃这么懵懂无知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忍不住又补充一句道:“殿下让娘娘懂点规矩是为了娘娘好,总好过将来在这种小事上面吃亏,落人话柄,被人欺负了。”

    刘玉瑶点头:“我又没说什么,这不乖乖跟你来煮茶了吗。”

    焦嬷嬷呵呵笑着看着面前之人,又不禁感慨道:“奴婢和娘娘说的话一多,就老觉得娘娘的性子像极了贞元皇后。”

    又是像贞元皇后,之前的长安殿的常喜公公不也这么说过吗?

    只可惜这个贞元皇后死的早,不然她还真想见识见识。

    但话又说回来,以如果自己的性格脾气真和贞元皇后相似的话,她又为什么会生出李彻这样的儿子。

    那个集多种性格和各种矛盾于一身的太子,有时候让人心疼,有时候又让人无话可说。

    书房里的官员被内监送出东宫后,刘玉瑶端着手上的茶送了进去。

    小小一杯茶,端在她的手上一晃一晃的,险些被烫到,一进门看到太子正伏案写作,脚下生风,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将茶盏一放,就捏着两边的耳朵嚷嚷道:“好烫,好烫。”

    写字的男人抬头看她一眼,又低下头道:“有你这样奉茶的吗?”

    “那应该怎么做?”

    “好好想想旁人是怎么做的,重新来过。”

    强忍着心里的不满,她只好重新端起桌上的茶道:“请太子殿下喝茶。”

    “去门口重新进来。”男人还是头也不抬。

    刘玉瑶气的将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端着茶杯到门口去,茶水溅出来,烫的手指发红也不吭一声。

    这一次她走的稳重缓慢,到桌前,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大声道:“请太子爷喝茶!”

    太子李彻这才抬头看她一眼道:“重来。”

    “李彻!你!”

    太子眉心一紧,与她对视。

    后者在气势上显然没办法取得优势,只得咬牙切齿端着茶杯又重新走到门口去,深呼吸,平复自己起伏的胸膛。

    她目视前方,迈步走到桌前,一屈膝,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至于带了那么重的怨怒。

    “请太子喝茶。”

    李彻冷看她一眼,这才将茶水从她手上接了过去,刚抿了一口就又塞回她的手上道:“凉了,重新泡了来。”

    “你!你能不能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看我手指头都烫红了!而且这大夏天的!哪这么容易凉!”

    刘玉瑶说着又将茶往他手上塞去,没好气道:“爱喝不喝!还真让你得寸进尺了!”

    太子不肯接那茶,干脆把手藏到了背后,语气之中略带薄怒道:“你给本太子记着!这是宫里最起码的规矩!”

    “我还偏就不记了!爱喝不喝!要喝自己倒!”刘玉瑶看他不肯接茶盏了,干脆怒上心头,一甩手给扔到一旁去了。

    但听哗啦一声,杯子摔在盛放书画的青瓷缸里头,打出清脆的声响。

    随即,屋里的两个人都变了脸色。

    弄影听到动静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刘玉瑶和太子李彻都睁大眼睛看向书画缸,而斑斑茶渍不仅满地都是,还沾满了卷起来的书画上面,白色的背纸变的又湿又黄。

    “我不是故意的!”在太子发火之前,刘玉瑶赶紧蹦了起来,快步冲过去抢救书画,一杯水洒在上面不算,杯子破碎,又是茶叶又是水的全部倒进了缸里。

    她手忙脚乱的将书画抱了出来,有一些眼中的严重已经湿透了,而有一些虽然没有被直接泼上去,却还是沾上了茶色的水点子。

    弄影也赶紧上去帮忙,因为所有的画都是卷起来的,湿了一个地方,一打开,就能看到卷在一起的好几个湿窝。

    刘玉瑶欲哭无泪,忍不住回头看了太子一眼,只见这位太子殿下自早上回东宫发火之后,脑门上的怒气又比之前高了几分。

    吓的她赶紧抱着一大捆书画往书房外面跑,一边跑险些被门槛绊倒,多亏弄影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她逃的飞快,不忘叫道:“我去晒干了!我去晒干!你别生气!”

第九十七章 添乱

    “我去晒干了!我去晒干!你别生气!”

    刘玉瑶抱着手上的卷轴就冲了出去,好在外面阳光正好,她赶紧将画卷在廊下一字排开,一边打开一边冲冷面弄影说道:“快过来帮忙啊!”

    弄影冷冷的看她一眼,终于慢吞吞的走过去,帮她打开这些沾上水滴的字画。

    刘玉瑶手忙脚乱的将字画摊开在廊下的栏杆上,搭在灌木上,实在没处搁了,为了不沾上泥土灰尘,她还抱着棵树就飞身一跃,将字画挂在了树枝上。

    这边弄影将手边最后两幅字摊开,只见刘玉瑶把那两幅字往肩头一搭,抬眼看了一圈,选中了一棵不矮的树就往上爬了起来,一边爬一边去够旁边的树枝。

    眼看就要抓住那根树枝了,就听男人一声呵斥道:“你干什么!快点下来!”

    刘玉瑶一惊,还真差点掉下来。

    苦着脸回头看了一眼道:“我把这个画搭在上面就下来!”

    只见李彻黑沉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听闻此话就快步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怒气冲冲道:“晒干也是毁了!晒什么晒!下来!”

    “谁说的,晒干这水渍起码还能轻一点。”她说着,就又去够那根树枝。

    一时间太子身边伺候的人都呼啦啦的围了上来,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树上,当朝太子妃居然衣衫不整的抱着一棵大树,要挂字画,不禁啧啧称奇。

    自然是称奇,恐怕大宸国开国至今,只有这一位太子妃爬过树跳过墙吧?简直是奇女子啊!

    焦嬷嬷却担心的要命:“娘娘啊!您快下来吧,别摔着磕着,这样也不成体统啊!”

    “别嗦了!我这就下来!”她不禁又小声嘀咕起来:“体统,体统,就知道体统,我现在不是给太子当宫女吗,要体统干什么。”

    她一把将树枝抓住,另一只手随即松开树干,单手挂在树枝上,整个身体摇摇晃晃的吊在那,吓的众人纷纷倒抽一口冷气。

    只听刘玉瑶有些费力的说道:“别担心,这就好了。”

    一手抽下肩上的字画挂在树枝上,又换了一只手抓住树枝,另一只手去挂字画。

    然而就在她换手的空当,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看似很粗的一根树枝居然咔嚓一声从中断裂了。

    “玉瑶!”但听太子大叫一声,飞身一跃,一脚踩上树干,借势腾空,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在空中一旋随即落在地上。

    而断裂的树枝则兜头盖脸的向他们砸了下来,则被他又一掌打出老远,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沟。

    被男人抱在怀里,刘玉瑶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一边看向太子道:“多亏你了,多亏你了,不然姑奶奶非得摔个嘴啃泥不可!”

    太子浓眉紧皱,严词厉色道:“你下次再这么不听劝告本太子就将你吊在树上打一顿!”

    刘玉瑶听闻脸色一变,赶紧从他怀中挣脱出去,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道:“别介,万一树枝再断了,我可真会摔死的啊!你就是杀人犯了啊!正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啊!”

    太子冷哼一声,负手向书房内走去。

    只听焦嬷嬷道:“都散了吧,散了吧,今日之事都给我三缄其口!要是出去乱说一个字,小心你们的项上人头!”

    宫人们这才打扫的打扫,收拾的收拾,一哄而散。

    刘玉瑶有点可惜的看着地上破碎的两幅字画,唉声叹气道:“这要是送到当铺去,可得换不少的银子啊。”

    弄影面无表情的走到她面前道:“原来你晒字画就是惦记着你的银子。”

    “当然不是,这是太子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去拿,不过他要是肯赏给我,那我就谢他八辈祖宗!哈哈哈。”

    “太子刚才为了你可犯下一个大错,你还有心在这里胡言乱语。”

    揉了揉爬树的手,她有些不解的看向弄影道:“什么大错?”

    “太子刚才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显露了身手,这些人中,指不定哪个就是某位皇亲国戚的眼线细作。”

    弄影没有继续说下去,好在刘玉瑶也没有愚蠢到一无所知的地步。

    太子在宫中向来的形象是纨绔不羁,自傲愚蠢的,更是没有什么身手,在春狩的时候一箭双雕也不过被人说是他一时侥幸,而他刚才的动作不仅迅速敏捷还充满力道,不是练功多年的人根本达不到这种境界。

    万一真被暴露出去,那他这些年韬光养晦都将功亏一篑,还会让敌人更加警惕起来。

    回到书房之后,太子正一边翻看着一本书,在纸上誊写什么东西,发髻上垂下的璎珞荡涤在他的耳边,似乎一点也没干扰到他。

    刘玉瑶心虚的往前走了两步,对太子说道:“不好意思,让你暴露了……”

    李彻抬头,挑起一边的眉毛看她一眼,又继续认真书写道:“暴露什么。”

    “就是你之前对别人说你不会武功,现在却忽然亮出这么厉害的功夫,这不是暴露是什么。”

    李彻点点头,却没看她:“算是吧。”

    没想到他居然回答的这么平静,似乎这件事对他根本没什么影响一样。

    刘玉瑶又奇怪道:“你居然不生气?还是说你一点也不担心?”

    “早晚得知道,没必要瞒了。”

    他说着,将手上的书扔给刘玉瑶道:“放回书架上。”

    赶紧接了过去,奇怪的看他一眼,又将书往书架上一插,在她转过身的时候,只见太子用一种挺无奈的眼神看着自己。

    刘玉瑶不解了:“干嘛?”

    “放错地方了吧。”

    回头看了看书,她不禁心虚起来,自己大字不识几个,莫不是真放错了?

    只听太子又道:“对齐!”

    后者这才恍然大悟,整个书架上的书由厚到薄,由高到矮排列的整整齐齐,她这么随手一插,这本书就在里面显得格格不入起来,显然不是一类的。

    又将书抽了回来,再去找其他地方插进去,但还是感觉比周围的书高了些许。

    太子似乎看不下去了,大步走过去,抽出那本书,插进另外几本书的中间,有些不满道:“你怎么这么笨?”

    被批评的人显然更不满,二话不说,又抽出几本书,在书架上胡乱一通乱插。

    太子瞪她一眼,又把她搞乱的书重新放回去,再一转身的时候,只见自己的整个书房都变的面目全非。

    桌上笔墨纸砚的摆放被弄的一团糟,墙上挂着的剑也被调了方向,更打乱了一盘棋谱,还正在将桌椅茶几拉的歪三斜扭。

    李彻大步走上前与,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怒道:“你干什么!”

    “我帮你收拾房间啊。”刘玉瑶忍着笑人认真说道:“你不是想让我给你做宫女吗,做宫女不就是得收拾房间吗!”

    李彻一个使力,将她整个人向后压下去,后者一个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震惊的看着面前之人道:“你干什么啊!放开我!”

    只见这个男人居高临下近距离的打量着她,嘴角扬起一抹邪肆的微笑道:“你这激将法用的不错,你以为你故意捣乱本太子就能放你回去了吗,门都没有!”

    刘玉瑶无所谓的耸肩说道:“不放就不放,我本来是带着一颗诚心来的,但你却总是这么刁难我,反正你也看到了,我什么也不会,只会添乱,让不让我走,你随意。”

    她无所谓的态度和语气让男人有点哭笑不得,他无奈的看着身下的这个小女人,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半晌之后终于说到:“你让我该拿你怎么办好?”

    自昨天之后,她终于在这个男人的脸上看到了一抹浅浅的微笑,刘玉瑶顿时觉得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好像她放低身段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重新在他的脸上看到笑容一样。

    “你不用拿我怎么办,别欺负我就行。”

    男人一手攥着她的手腕,一手抚上她的面颊,她肌肤柔嫩吹弹可破,恰是二八芳华,最美的年纪。

    然而也是在这样的年纪里,她被当成一颗棋子嫁入东宫,注定要成为被牺牲的那个。

    “刘玉瑶。”男人忽然叫出她的全名。

    后者冷不丁的吓了一跳:“啊?你想说什么?”

    “日后跟在本太子身边,也许不能许你白头到老,但起码不会让你再受欺负,也不会让你莫名其妙的牺牲,你觉得如何?”

    刘玉瑶皱眉看他,总觉得这个人说话挑眉的样子有点太过臭屁:“不跟在你身边也没人欺负的了我。”

    “是吗,我怎么看你在弄影面前,就成软柿子了?”他一边说着,嘴角的笑容绽放的越大,压低身子,似乎眨一下眼睛睫毛就能扫在她的脸上一样。

    被他紧盯不放的人,有点尴尬的往后缩了缩:“再说吧……”

    太子又勾起唇角道:“你在犹豫什么?是心有所属了,还是另有所求?”

    她当然另有所求,求的是自由。

    然而,还没等她张口,就感觉到这个男人攥自己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不禁吃痛的抬头看他道:“放开我。”

    因为离的太近,男人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他的喉结微微滚动,咽下一口唾沫,目光近距离的巡视着她肌肤上的每一个毛孔。

    最终,男人在她的鼻尖上落下一吻,让她的身体顿时绷紧。

    又一个吻落在她的腮上,他的眼皮上,她的额头上,她的下巴上,继而含住了她的唇瓣。

    那般轻柔而又旖旎,就如一个缠绵的梦一样。

第九十八章 父女相见

    绵软无力,却又带着霸道的坚持,男人撬开她的唇齿,与她滑腻的舌尖共舞,交融在一起的唇瓣时不时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水渍声。

    好像在品味上等的甜品,仔细而又缓慢,担心吃的太快会因为过甜而窒息。

    刘玉瑶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她坐在椅子上,脖子向后仰去,最终因为身体上的劳累让她不得不推开这个人,推开这个令人脸红心跳的梦。

    就好像上次一样,她想夺路而逃,然而没等她站起来,整个身子就被男人圈在怀中,刘玉瑶怔在当场,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别逃了。”李彻在她耳边轻飘飘的说了这三个字,继而又似挑逗一般的,在她鼻尖吹了一口热气。

    刘玉瑶的身体更加僵硬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咕嘟咽了口唾沫,低着头不敢看太子一眼,只听李彻又道:“以后跟在本太子身边,你什么也不用做,也不要乱想,听到了吗?”

    她只觉得耳边嗡嗡嗡的一阵乱响,就是没听清楚太子到底说了什么,只得胡乱的点了点头,最后犹豫道:“我想回去了……”

    “去吧。”

    被这个男人放开,她赶紧夺路而逃,一脚窜出门外去。

    弄影不明所以,见她出来了也快步追了上去,待回到太子妃的住所,看她脸颊绯红一片,似笑非笑,小女儿家的姿态纤毫毕现,心下顿时了然。

    又深深看了刘玉瑶几眼,她什么也没说。

    自从太子从大理寺中获释恢复上朝之后,朝中官员的格局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其中官员降罪的,或者升迁的尤其之多。

    这些刘玉瑶都不懂,也都不知道,她每日被禁足东宫,只知道往东宫来的官员逐渐多了起来,一开始常来的刑部侍郎擢升为刑部尚书,总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也逐渐围绕了许多其他官员。

    每每焦嬷嬷让她往太子身边去伺候的时候,她却总以太子那边太忙为由不肯过去添乱,背后却又忍不住用手贴在脸上,只觉得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热气蒸腾。

    夏天来的很快,各个宫室还没上冰,刘玉瑶本就苦热,只穿了一件轻丝软萝坐在曲水湖边,躲在树荫底下。

    微风送爽,听到知了在耳边鸹噪,她左右看着无人,索性将鞋一脱,赤脚泡在了水中。

    “你如今是太子妃,多少应该注意一点。”弄影一旁面无表情幽幽说着。

    “反正又没外人,再说了,被人看到脚又不会死。”

    弄影白了她一眼,忍不住说道:“在东宫这么久了,你还没学会谨言慎行吗。”

    后者吐了吐舌头,用脚踢水,哗啦啦的响,继而说道:“你什么时候帮我离开这里啊?都这么久了。”

    “等时机成熟的。”

    “时机成熟……”刘玉瑶呵呵笑道:“你要是不肯帮我,我就自己逃出去,你别拦我就行。”

    弄影又看她一眼,倒是什么也没说。

    隔着这一池湖水,只见曲水游廊拐弯处行来几人,当先一人身着颜色浅淡的蓝色衣衫,黑发梳的齐齐整整,以一根玉簪绾了,恍如芝兰玉树一般,不是太子是谁。

    再看太子身边跟着的,除了小安子等人之外,居然还有一个刘玉瑶万万没有想到的人。

    “老爷?”弄影惊了一跳,脱口而出。

    刘玉瑶这才发现,与太子一起来的,居然还真是刘玉瑶她爹刘三思。

    上一次见刘三思还是太子被释放那天,她在华清殿中远远的看了刘三思和刘升一眼。

    “他来这里做什么?”刘玉瑶问弄影。

    弄影摇头表示不知,刘家向来恪守中庸之道,不帮太子,不帮五皇子,不帮皇后。

    表面看上去刘家似乎从不拉党结派,然而因为刘家为官多年,丞相刘升贵为百官之首,年年监考科举考试,所以朝中大部分的官员都是刘家一党,更是刘家的得意门生。

    据说,这次太子之所以能全身而退,还是刘升暗中布局。

    难道……刘家打算和太子站在一处了?

    正这么想着,太子居然带着刘升走过来了。

    弄影赶紧叫道:“快把鞋穿上!”

    “啊?”刘玉瑶一时间着急道:“他们是要过来吗?”

    “快点!”

    虽然有点不情愿,但她还是赶紧把脚从水里拿出来,手忙脚乱的去穿鞋,不忘叫道:“帮我找块擦脚布去,别弄湿了鞋!”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这些!”弄影虽然这么说着,但也还是着急起来,左右去找手帕,最后看到刘玉瑶腰间挂着的帕子道:“你这不是有吗!”

    “哦哦。”赶紧扯下腰间的手帕,正抱着脚要擦,就听到太子干咳的声音。

    匆匆抬眼看去,只见太子一行已经行至眼前了。

    自从那天离开书房之后,刘玉瑶总是避免和他单独碰面,这厢见了,难免有点尴尬,冲李彻弯着眉眼呵呵一笑。

    后者见她坐在碧水之岸,赤着白嫩的双足,身边花团锦簇绿树成荫,宛如夏日的芙蕖仙子一般,使人见之忘俗,被烈日灼晒的心情没来由的一扫而光。

    刘三思也笑着抱拳行礼道:“微臣刘三思,参见太子妃娘娘千岁!”

    “啊?”刘玉瑶没反应过来。

    只听弄影在她耳边传声说道:“赶紧说话。”

    “哦!哦!免礼!免礼平身!”

    太子李彻亦面带笑容看向刘玉瑶道:“玉瑶在干什么?”

    “我在……看风景!”她一本正经的说着,将脚往裙子底下缩了缩。

    刘三思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道:“许是天气太热了,太子妃才往这湖边坐着吹吹凉风吧?”

    “是本太子考虑不周,让太子妃苦夏。”李彻又对身边的小安子道:“一会嘱咐底下人给太子妃的房里摆上冰缸。”

    “是。”小安子笑眯眯的应了:“殿下对娘娘真好,这阖宫上下也还没有上冰的呢。”

    “呵呵,”刘三思一边微笑一边满意的点头。

    就算是刘玉瑶这么笨的人也看出来了,这太子是特地在岳父面前演戏来着,不过就算演戏,她也挺受用,反正热,有冰可以用,求之不得。

    “老爷。”弄影见刘玉瑶也不说话,只得屈膝行礼道:“娘娘一直在思念老爷和夫人,今日能见到老爷,娘娘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了。”

    刘三思又笑着看向刘玉瑶道:“朝官不得出入后宫,纵然微臣也想念太子妃,但也没有随意探视的自由,今日与太子殿下议事,殿下体恤微臣,这才带微臣前来见过娘娘。”

    刘玉瑶没想到刘三思句句恭谨,言辞卑微,纵然笑的老奸巨猾,但心里还有一种凄凉之感。

    也真够为难他的,对自己的女儿行这样的大礼,这要是在民间,做女儿的承受这种礼数简直是大逆不道啊,更何况,她还不是刘三思的亲生女儿。

    “爹……”刘玉瑶踌躇了一下,坐在地上轻声叫道:“你别这么客气啊……以后你要是想我了,就常让太子带你来看我好了,还有娘,都来看看我好了。”

    她说完就露出小女儿家的笑容来,只见刘三思一改常态的,双眼红了一圈,一手捏捏鼻梁,似乎在克制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刘玉瑶和弄影见了,也心有戚戚。

    也许他并不思念自己,但想念女儿怕是真的,那个他一手养大的女儿,早就香消玉殒了吧……

    “好好好。”刘三思点头有点哽咽道:“好,等娘娘将来有了殿下的子嗣,你娘就能进宫伺候娘娘,常伴左右了。”

    这本是一句好话,刘玉瑶双颊却是一红,仓皇无措的看向太子,后者脸上继续挂着温和的笑容。

    “本太子也期望那天早点到来。”他用一句话表现出自己对刘玉瑶对刘家的重视。

    “那,微臣就不多做逗留,殿下,我们还是先出宫去吧。”

    李彻点头,本要转身离开,却又忍不住回头看刘玉瑶一眼道:“岳父大人稍后。”

    说着这话,他又走到刘玉瑶的面前,在这曲水碧波前蹲下,一手攥住她裙子下面的一双玉足,后者吓了一跳却逃无可逃。

    只见属于男人的大掌攥住她的脚,拿过她手上的帕子仔细的为她擦干,套上那双绣花绒鞋,这才抬眼冲她微微一笑。

    纵然是只有这一个眼神,刘玉瑶也觉得自己好似身在梦中一样,看的醉了,痴了,好似整个人都要被太阳晒化,融入到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眸中了。

    “虽说已经立夏,天气炎热,但这湖水却凉的厉害,你少往这里跑,太危险,水太凉,对身子不好,记住了吗?”

    记住了吗?

    她要记得住才怪,她看到这个人薄唇张合,知道他嘴唇的温度和柔软,知道他贴过来时身上所沾染的龙涎香,就是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太子最后微微一笑,在她脸上轻轻摸了一下,扶她站起,这才转身和刘三思离开。

    剩下刘玉瑶站在当场,花落肩头,恍惚迷离。

    太子做足了一场好戏与刘三思离开,后者抱拳感慨道:“殿下待太子妃娘娘如珍似宝,当真是伉俪情深,外界所传却是故意要离间刘李两家,真是居心叵测!”

    李彻看向刘三思,继而笑道:“外界所传不虚,本太子向来黑白分明,喜欢的就拿全部身家去爱护,不喜欢的,纵然是你刘家儿女亦不能幸免,以前,是我辜负了玉瑶,如今日久生情,纵然让本太子把心掏给她,也绝不含糊。”

    “呵呵,”刘三思不住点头道:“我这个做父亲的,为玉瑶找到太子这样的良人也感到高兴,高兴啊!”

    两人相视一笑,一道出宫。

第九十九章 尚书恶趣味

    太子是做戏老手,刘三思比谁都清楚,他能用二十多年来为自己精心营造出一个负面形象,也能在刚才营造一个爱妻的形象。

    会做戏的人自然比谁都清楚,什么样的戏能被看出来是戏,什么样的戏又能以假乱真,所以他大方承认外界传言不虚,也表示今后会对刘玉瑶更加体贴,可见对于自己和刘家的结盟,他是下定了决心。

    刘三思坐在轿子里,一边捻着嘴边的胡须,一边若有所思。

    外面车马辚辚,传来贩夫走卒的声音,随即又听小安子前面叫道:“殿下,大人,已经到了。”

    轿子慢慢落下,刘三思这才从轿中走了出来,抬眼望去,只见刑部的匾额悬挂在门楣之上,门口还有侍卫看守,进进出出的还有身着捕快衣服的六扇门捕头。

    只见前面的那顶轿子也已经掀开轿帘,太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太子穿着一身浅色的蓝衣,玉树临风,虽然博人眼球,但多少还是压下了一点富贵王侯的样子,免得在这里引起骚乱和别人的注意。

    只见太子李彻冲小安子点点头,小安子快步上前与守门的人耳语一阵,他们赶紧派了一人进去通传,剩下的人齐齐抱拳跪下道:“见过殿下,见过刘大人。”

    李彻点头示意他们免礼,又对刘三思道:“我们进去吧。”

    “好。”刘三思跟在太子身后一起进了刑部大牢,只见刑部虽然在三省六部之中听上去最是血腥的一个地方,但乍然一进来,就见花团锦簇,一点也不似个冷血无情的地方。

    倒有点心有猛虎西嗅蔷薇的即视感。

    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刑部了,刘三思还是不住感慨道:“自从新的刑部尚书上任之后,朝中上下皆知他铁面无私,却没想到他那样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居然将刑部收拾的这么漂亮,呵呵,赶上微臣的花园了。”

    太子一边走一边负手左右观看起来,也是觉得新鲜,他也没想到刑部尚书朱晚照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但他还是笑道:“朱晚照冷血无情吗?那看来大人对他还是不甚了解。”

    刘三思点头应了一声:“官场上确实不是很了解,私下里也没有多少深交。”

    “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深入了解一下。”

    太子话音刚落,就见一行人穿着官袍,浩浩荡荡的快步迎来,当先之人穿着朱色官服,头戴雁翅翎,不是朱晚照是谁。

    只见他带头向太子行礼道:“微臣参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驾到,有失远迎。”

    “起吧。”李彻点头,冲他说道:“让无关紧要的人都散了,本太子此番出宫也只是想寻你说几句话就走。”

    朱晚照尚还年纪轻轻就升任尚书,而在他的部下之中,不乏有比他年龄大的。

    只听他一声吩咐下去,众人纷纷应诺,得令离开。

    朱晚照又冲刘三思笑道:“大人,刘家所赠苍锦之恩,我与太子殿下都不胜感激。”

    “呵呵,你我既然都是为殿下差遣,又何必如此见外?”

    刘三思的这一句话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也在间接的告诉朱晚照,大家都是一伙的,也都以辅佐太子为己任,不必藏着掖着了。

    朱晚照意味深长的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似乎知道太子此番前来所为何事一样,将他们向刑部大牢引去。

    刑部大牢表面上看去与普通的监狱没什么不同,仍然有侍卫巡逻把守,守卫森严。

    而从大门进去之后才会发现,这里较之于普通牢狱多了很多东西。

    囚犯多,刑具多,蛇虫鼠蚁也多,更有数不清的凄厉哭喊,在牢中传来荡去,使人听了难免的毛骨悚然。

    刘三思一路上都在以手掩着口鼻,微微蹙眉道:“这是谁的叫声?”

    “刑部最近在审左辞的案子。”

    刘三思了然,这位督察御史左辞当初在指控太子私藏龙袍上面不遗余力,在太子还朝之后,由他老爹刘升牵头,百官弹劾,说他居心叵测,恶意构陷太子,险些害储君性命不保,所以皇上一声令下,给他下了一个诛九族的大罪。

    然而好不容易抓住对手破绽的***又岂会就此罢休,朱晚照一不做二不休的表示,左辞一个小小的督察御史自然不敢指控太子,背后必然有人操纵,他要求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皇上那日还在殿中当着文武百官问他说,你凭什么向朕保证就一定能查出真相,你凭什么就认为眼前看到的这些就不是真相。

    朱晚照义正言辞的表示,凭自己脑袋上的乌纱帽。

    所以皇帝就怒了,说他如果找不到真相那就让他乌纱不保,如果找到真相就为他加官进爵。

    朱晚照自然是求之不得,所以这才将左辞留在牢中严加拷打。

    他们一行三人进去的时候,左辞正被捆缚双手绑在一根粗大的木桩子上头,在他背后是寒冷漆黑的牢中暗水,在他面前则摆着一只燃烧的炭盆。

    严刑逼供的人正用筷子插进他的鼻腔之内厉声吼道:“你招不招!招不招!”

    左辞传来一声哭天抢地的嘶吼声,面前之人又将筷子往里面插入几分:“招不招!”

    刘三思见了只觉得浑身上下一个劲的在起鸡皮疙瘩,再去看身边二人,朱晚照在朝中本来就是有名的酷吏,曾因一手活剥人皮名声在外,发明的刑罚简直数不胜数,所以他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是没想到太子这样长在深宫,从小锦衣玉食养大成人,呆在温暖的花房避免风吹雨打,没想到面对这种血腥的场面居然还面不改色。

    他的从容大气让刘三思不禁佩服,这才是储君应有的气度,以前那个看上去窝囊又嚣张的太子将所有人都骗过去了。

    朱晚照干咳一声道:“行了,行了,退下吧。”

    行刑的人这才看到有人来了,嬉皮笑脸道:“大人,这个刑罚太简单粗陋了些,改日我们再合计合计,把筷子换成烧红的铁条不是更好吗!”

    朱晚照噗嗤笑了一声,冲他挥挥手道:“没见到有贵客在吗,勿的在这里丢人显眼,赶紧退下吧。”

    “啊?哦,好,是。”

    那人退下之后,李彻悠哉悠哉道:“你好像后继有人了啊。”

    朱晚照哭丧着个脸不满道:“微臣这还没成亲呢,哪来这么大的一个后人。”

    “哈哈哈!”刘三思发出爽朗的笑声道:“殿下自然是指你这刑部的接班人。”

    “他还有的学呢,再说,我还年轻,这刑部尚书的位置我还想多坐几十年呢。”

    “呸!”啐出嘴里的一口血水,绑在木头桩子上的囚犯发出呵呵冷笑道道:“你,你就等着被皇上革职吧!”

    朱晚照双手环胸看向他道:“嘴还挺硬,等我剪了你的舌头,再一颗一颗的拔掉你所有的牙,看你的嘴还愿不愿意张开。”

    “哼……”已经没有力气说话的人干脆什么也不说了,只是用这样的语气表达了自己的嘲讽和讥笑。

    朱晚照不忘说道:“你看看你临死之前谁来看你了,有什么未了的遗愿吗?”

    满脸血水的他抬头扫了一眼,早看到刘三思居然和太子站在一起,不禁仰天狂笑起来:“难怪!难怪太子居然会,一朝得势,咸鱼翻身……原来这其中都有刘家……呵呵,刘三思,你和刘升是眼瞎了吗?”

    “让你失望了,家父和在下双目视物依然清清楚楚。”

    太子一旁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冲朱刘三思竖起了个大拇指。

    “呵呵,龙生九子,子子不同,每位皇子都如此优秀,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偏偏选了他!你们会后悔的!毁了你们整个刘家的百年英明,和大宸的基业!你们会后悔的!”

    太子扭头看了刘三思一眼,见他面无表情不为所动,自己也没说什么。

    只见朱晚照从一旁的炭盆中夹出一块烧红的煤炭,慢慢向左辞靠近。

    后者睁大眼睛,用一双涣散的瞳孔盯着这块煤炭,他的身体开始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好像恨不得学会缩骨神术,从枷锁里面逃出去。

    而朱晚照举着这块煤炭就是迟迟不落下,越是这样越能让人心中的恐惧,惶惶不可终日。

    只听太子说道:“让你开口就这么难吗?开或者不开,都逃不了一死的命运,难道你不想死的痛快点,何必受这种折磨?”

    “是啊。”朱晚照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不忘将手上的煤炭落在他的胸口上,但听他一声嘶吼,煤炭与皮肉结合在一起,发出撕拉撕拉的声音。

    刘三思赶紧扭过头,抬手捂住了鼻子,不用看也知道现场是多么恐怖,尤其是这股熟肉味,让他觉得自己可能得一个多月不敢吃肉了。

    作为一个文官,左辞受不了这种折磨只能以鬼哭狼嚎来发泄,他的唇瓣苍白如纸,不断颤抖着,似乎恨不得赶紧寻死一样。

    “是不是皇后和五皇子?”

    “我,我是死也不会说的……”已经疼到毫无知觉的她眼睛一翻甚至快要昏死过去了。

    朱晚照将由红变黑的煤炭从他胸口上移开,只见他的身上冒出肉的热气和因为烧焦的而散发的白烟,重新将碳扔进炭盆里,他有点无奈道:“难得,我进刑部这么多年,居然碰到对手了。”

    李彻微微一笑,看向这个把朱晚照都难住的人,忍不住问他道:“你放心,活着永远比死了痛苦,刑部尚书正好可以挑战一下,他能把一个人玩几天。”

    “说我的好像有很大恶趣味似的。”朱晚照苦笑。

    太子道:“难道不是吗?对了,之前步生莲花的法子你用了觉得如何?”

    “挺好,殿下不愧是殿下,这种以铁定刺脚板在地上走路的法子几乎是屡试不爽。”

    “那本太子就教给你一个加强版,权且叫满山红吧。”

第一百章 官场权谋

    “那本太子就教给你一个加强版,权且叫满山红吧。”

    刘三思眉头紧皱看向太子道:“是何说法?”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在椅子上排满钉子,然犯人坐上去?”朱晚照猜测回答。

    刘三思却是想也不敢想那鲜血淋漓的画面,皱着眉头脸色苍白。

    只听太子又道:“不仅椅子上排满钉子,椅背,扶手,都要有,不然怎么对得起满山红这个名头。”

    “高啊!”朱晚照适时拍起了马屁。

    刘三思却若有所思的看向太子,他有勇有谋,更有帝王的铁腕和狠厉,大宸帝国掌握在这个人的手里,应该不会太差。

    他们在这里旁若无人的探讨各种刑具,绑在木桩子上的人却吓的抖如筛糠。

    “李彻!你心狠手辣!是为无道!无德!”他使出最后的力气吼道:“你狼子野心!预谋篡位!是为不忠!不孝!”

    太子眉心一冷,慢慢踱步走到他的面前,一手猛的捏了他的下巴抬起他的头与自己对视,目光骇然,恍如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一般。

    “左辞,本太子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本太子是这朝上的储君,皇位继承人,你居然敢与我作对?居然还敢说出无道无德不忠不孝的话?”

    “呸!”左辞使出浑身力气吐出一口口水,太子侧头躲过,一把将他甩开,很是厌恶。

    只听左辞呵呵冷笑道:“五皇子殿下德才兼备,由他继承皇位,我大宸江山才能永固太平!”

    “本太子是正宫嫡子,是储君!是太子!这江山天下都是我的!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个续弦所生的庶子继承皇位!”李彻目眦欲裂忽的怒吼出声。

    他的眸中好像能射出杀人的利刃,锁定面前的囚徒道:“你说我狼子野心,没错!可相对于当今陛下,我算什么?他要铲除所有觊觎储君之位的人,乐于见我们兄弟相残,党派相争!若大统不定!只会血流成河!这就是你的愚忠!你们的愚忠!”

    被李彻的几声怒喝震慑住的不止左辞,就连朱晚照和刘三思都有些震惊了。

    太子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转身向门口的方向走去,语气忽然平静如常道:“朱大人,继续用刑吧。”

    “是。”朱晚照抱拳,与刘三思对视一眼,相继一笑,这个时候,两个平时没什么交集的人好像突然达成了共识。

    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朝中为官为宦,得觅良主,死而无憾。

    刘三思从刑部离开之后就与太子分手回了刘家,一进门就有小厮快步迎上来掀开轿撵道:“老爷是从宫里回来的?”

    后者下轿子,将袍袖往他面前以送道:“你闻闻,这是宫里头的味道吗?”

    “哎呦,这什么味啊?”连丞相府里的小厮都闻出他身上一股怪味,皱着眉头道:“老爷这是去哪了?”

    “这是血腥味,皮肉味,炭火味,霉臭味,屎尿味!”刘三思一边说着一边提步进府。

    小厮跟在后面亦步亦趋道:“相爷还在等您呢,您是直接过去还是去换身衣裳?”

    “直接去吧。”刘三思知道他爹等他是为何事,左不过还是因为太子的事情,想听听他的看法。

    在要进福寿堂之前,他先把外裳脱了交给小厮,这才推门进去。

    只见福寿堂内因为窗户较少,所以死显得有点光线暗淡,点着熏香,当朝丞相刘升正坐在窗边,就着一根明烛看着手上的卷宗。

    “父亲。”刘三思一进门就抱拳道:“我回来了。”

    刘升看了儿子一眼,点了点头又对他道:“近处坐。”

    刘三思也不拘礼,直接在他桌前坐留下下来,翻看着桌上的卷宗道:“您还在看今年的考生资料?”

    “嗯,我怎么瞧着,四大门阀家族的子弟比往年少了许多,我们刘家可堪重用的也没有几个了。”

    “刘家男丁要么已经参加过考试了,要么就是尚未到做官的年龄。至于京城的沈家除了沈文华还留在京中之外,整个家族的都迁往边塞,太子正值风口浪尖,他们再保举沈家之人进朝为官,那势必要让皇上觉得太子有结党营私之嫌。”

    “嗯,”刘升点头:“还有两家也已经开始学会弃官从商了,看来如今的朝堂果真是让大多数人心寒了。”

    “明主即将现世,必定力挽狂澜。”

    刘升听到这话,默默抬头看了这个儿子一眼,他已经到了不惑之年,今日看来却是面庞红润精神振奋,自己也随之微微一笑道:“看来你已经选定太子了。”

    刘升点头,不过还是小心问道;“父亲以为呢?”

    只听这位头发花白稀疏的老人缓声说道:“为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将来的朝堂是你们的朝堂,我还能上几天朝,服侍几代帝王?”

    “父亲的阅历毕竟摆在哪里,就算是颐养天年,在朝中也仍然言比烁金。”

    听到儿子这么奉承自己,刘升哈哈笑了起来,指指他无奈摇头道:“你啊,倒是比我这个做爹的会说话,心眼也多,不就是怕得罪你妹妹吗。”

    被老爹看出心思,刘三思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点头说道:“是啊,妹妹毕竟是皇后,五皇子也是我刘家的一半血脉。她处心积虑就是想将李衡扶上太子之位将来继承大统,一个女儿家,也不容易。”

    “谁也不容易,你能说太子这些年来的忍辱负重就容易?将来的史书上还不知要如何记述他做太子时的跋扈。”

    “确实,我只是有点心疼妹妹,她却是连父母兄弟都没得指望,心里一定非常难受。”

    刘升低声叹了口气道:“你妹妹入宫二十余载,与我们见面次数也是寥寥可数,毕竟父女一场,为父心中对她也甚是挂念,但在江山社稷面前,切记不可感情用事。”

    刘三思点头,表示明白。

    只听刘升又继续说道:“我刘家已经位及百官之首,享尽荣禄光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要求什么?外戚干政这种事,我们不做,结党营私这种事我们也不能做,挟天子以令诸侯更不能做。我们刘家忠的是这个天下,是这天下的百姓,怪只怪你妹妹她养的好儿子表里不一,不配做这储君吧。”

    刘三思再次点头:“我懂了,父亲。”

    “对了,你今日进宫,可有见到玉瑶了?”

    提起刘玉瑶,刘三思不禁想起湖水岸边,那女子娇俏可人的坐在树荫下,露出白嫩的双足,一双黑眸恍如受惊的小鹿。

    他的嘴角不觉微微勾了起来:“见到了,一切都好。”

    刘升啧啧称奇道:“我还真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还能在宫里活到现在。”

    “是啊,不过正因为她多面受敌,反而更加不容易被毙命吧。”

    “当初太子明明不想要这颗棋子,却没杀她,你妹妹知她背叛也没杀她,当初听她受辱,我本以为她会自裁,却没想到这丫头不仅命硬,还跟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一样,你说奇不奇怪?”

    刘升却摇头道:“一点也不奇怪,她本就是山贼出生,有这么顽强的生命力也很正常。”

    “自太子被抓大理寺之后,听闻她那些举动,我却是越来越喜欢这丫头了,”刘升呵呵笑了起来:“现在刘家向太子示好,他为了拉拢我们,日后必定不会亏待这丫头,也不枉她为我刘家做了这许多。”

    “这也是她的造化,也是她的福气,算的上是苦尽甘来吧。”

    刘升点头,眉目慈蔼带笑。

    如果他走在大路上,人人都会以为他是一位祥和的老人,怎么也不会把他和那令朝堂风云再起的丞相联系在一起。

    刘玉瑶是晚上被太子叫过去的,以为又得一家人坐在一起赏月吃饭吹吹荷风送爽,去没想到,凉亭小榭之中只有太子一人。

    太子远远便看到她了,冲她露出温和的一个微笑。

    在宫人所提宫灯的掩映下,这位太子殿下笑容璀璨,如光似华,皎皎如天心明月一般,使人挪不开眼睛。

    不知怎的,刘玉瑶双颊一红,好在天光昏暗,看的不是很清楚。

    进了凉亭之后才看到当中石桌上面摆放着一些佳肴,太子道:“坐下吃饭吧。”

    “不等别人了?”

    “没有别人。”

    听他这么回答,心里无来由的有些高兴起来,殊不知这点小心思却是全部展现在脸上了。

    在石桌对面与太子坐了,拿起筷子也不推辞,直接开始吃了起来。

    这石桌本就不大,也难得两人吃饭的时候终于能离的近一些了,太子帮她夹了一筷子菜道:“日后兴许会比以前忙碌一些,陪你吃饭的时间可能不多,不过但凡在东宫,我就与你一道用膳,可好?”

    虽然不明所以,不过刘玉瑶还是点头应了声道:“都行,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尽管忙你的,我一直自己吃饭,不也习惯了吗。”

    习惯了……这三个字听在太子耳中却是又心疼又刺耳。

    “你多吃些。”太子掩饰了自己的情绪继续给她夹菜。

    刘玉瑶道:“你也吃啊。”

    “好。”后者点头。

    这边小女人一边吃着菜一边仔细端详对面之人,后者晒然一笑道:“有什么好看的?”

第一百零一章 太子献殷勤

    【第一百零一章】

    “有什么好看的?”

    “我觉得你变了,好像变成另一个人了一样,比以前话少了,还稳重了,对我也好像更好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太子没好气的白她一眼道:“对你好反倒不好了?”

    “不是!”刘玉瑶嘟囔道:“我巴不得你少找我麻烦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手腕上挠了一一把道:“还有,干嘛非得在外面吃饭,好多蚊子。”

    “外面风景好。”太子说完就冲旁边的宫人使了个眼色道:“给太子妃扇扇。”

    “是。”宫人应了一声赶紧拿着扇子来给她扇蚊子了,刘玉瑶这下弄的反而更不好意思了,吃个饭,宫女在旁边只能看不能吃也就算了,现在还得给她扇风,还是赶紧吃了离开为妙。

    就在她急匆匆的吃了两口,太子又开腔了:“慢点吃,你家中父母就是这么教你吃饭的?”

    “我没有父母啊。”刘玉瑶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太子耳尖,却听了个清清楚楚。

    后者也觉得自己似乎失言,仓惶间抬眼去看对面的人,见他眉心一紧看向自己,顿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席间一阵诡异的沉默。

    “娘娘您还在怪老爷?”亭子外面的弄影叹口气道:“您如今和殿下举案齐眉,还是不要再为逼嫁的事情生老爷夫人的气了。”

    “哦哦,我当然生气!”刘玉瑶眼珠子一转配合着弄影演起戏来:“我知道成亲这种事是皇上的旨意,我爹也没的法子,我现在就气他和娘老是不来宫里看我,要啊再不来,哼,我就没他这个爹了!”

    弄影好生说道:“老爷进出内宫没那么容易,今日得以一见还是太子殿下成全。”

    “那你以后多叫我爹和娘进宫来看看我吧。”她说着,冲太子展颜一笑,柳眉杏眸,琼鼻樱唇,好似月下仙子一般。

    “好。”太子也是微微一笑,继而又夹了一筷子菜送道她面前的碟子里道:“你多吃点吧。”

    “嗯嗯!谢谢,你也吃!”

    不管怎么说好歹糊弄过去了,太子还笑了,应该也没有多想吧?刘玉瑶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心有余悸。

    吃完饭,就见小安子捧着一只食盒送了上来,露出一脸讨好的笑容道:“娘娘,太子殿下给您的。”

    刘玉瑶很奇怪,对太子道:“不是吃饱了吗,我吃不下了。”

    李彻冲那食盒努努嘴道:“打开瞧瞧。”

    “什么东西?难道不是吃的东西?”

    “哪来那么多话,打开不就看到了吗。”太子没好气的说。

    无奈,只好小心翼翼的将食盒打开,以太子的秉性,别在里面放个什么活物捉弄她就算是好的了。

    出乎意料的是,里面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反倒先闻到了一阵甜香,再仔细一看,竟然是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几碟造型别致的糖果子。

    有蝴蝶酥,有梅花饼,有龙须糖,还有牛皮糖,再打开第二层,则是些一眼看过去就让人忍不住想要流口水的果脯。

    刘玉瑶看呆了,终于想起来惊喜说道:“这不是蜜源祥的糖果子吗?”

    李彻点头:“之前说过要给你买的,今天出宫,顺便,有没有很高兴。”

    “都是给我的啊?”她用手指拈了一块糖放进嘴里,满嘴都是甜的,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太子点头:“都是给你的,喜欢吃的话整个蜜源祥都是你的。”

    这个时候的刘玉瑶唯一想做的就是把这一大盒糖果子带到玄风寨去,让兄弟们都尝尝,省的每次进京的时候,一群人才只舍得买一包,一人分一个就没了。

    “你真好!”她脆生生的说了一句,又拈了一块糖送到李彻的面前道:“你尝尝,可好吃了。”

    太子看了一眼她的手,随即张开了嘴巴,示意她喂,刘玉瑶心情好,也不和他计较,塞进他的嘴里后却没想到他居然冷不丁的把嘴巴闭上了,险些咬到她的手指。

    赶紧把手抽了回来,多块她眼疾手快。

    后者见奸计没能得逞,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很多时候刘玉瑶都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太孩子气了,不过她也有点孩子气,两个人在一起虽然有点争执,但也和小孩似的,一觉醒来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弄影拎着食盒,太子于太子妃双双二人结伴而行,宫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在地面上,还正是青春芳华的年纪,也惯爱说笑的两人却彼此不言不语。

    走了一会,太子忽然抬手一抓,扭头笑问她道:“你猜我手里抓到个什么?”

    “什么?”刘玉瑶刚才只顾着看自己脚尖了,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

    “是个虫子。”

    后者用一种你太无聊的眼神看着他:“连个虫子你都抓,是有多闲。”

    太子一笑,露出一拍洁白的牙齿,在黑夜中显得极为明显。

    “你怕不怕?”

    “虫子有什么好怕的,以前见多了。”想当初姑奶奶占山为王的时候,还不是天天与蛇虫鼠蚁为伍。

    李彻将手伸到她面前去,她也不躲不避,只一副正义凛然的看着他道:“我看看,是什么虫子!”

    太子这才将手心张开,里面一只闪着微光的飞虫缓缓飞了起来,似乎还没有找到方向,一个劲的原地打转。

    “呀,萤火虫!”刘玉瑶大喜,想要去抓,却又半路把手缩了回去。

    太子见她如此,忍不住道:“想不想要?”

    后者摇头:“不想要了。”

    “抓回去放在房间里,晚上睡觉的时候一闪一闪的,不好吗?”

    “不好……”她仍然有效犹豫。

    “为什么不好?”

    这一次,她终于把心里所想的说了出来:“若是被抓,困在房内,就失了自由。”

    失了,自由……

    李彻负手看她,目光深邃,面前这个小女人居然是他最熟悉却又最陌生的人,他想问她,你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被隐藏?还有多少心里话不敢宣之于口?

    刘玉瑶见他不说话了,扭头看去,冷不丁的撞进他的眸中,一阵局促道:“怎么不走了,咱们回去吧,外面蚊子多。”

    李彻点头,不忘打开手上的折扇,一边走一边给她扇着道:“若你想宫外的生活了,明日本太子就带你出去转转。”

    “当真?!”刘玉瑶面带喜色,说不定可以趁机离开……

    然而弄影却背后不知弹了个什么打中她的胳膊,让她感觉到了轻微的刺痛,脸上的表情随之垮了下来。

    “不是我不想去啊,只是我觉得你最近好像挺忙的,要不,等你忙完这段时间吧!”她哈哈笑了起来。

    太子亦点头称是:“也好,不过你要记得,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你将来更自由,这天下江山都能任你行走,就恍若这飞禽昆虫一般,无拘无束。”

    虽然不太明白他的深意,但刘玉瑶可以听得出来,他这句话话说的四平八稳,诚意十足。

    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跟他一起回了小院之内。

    太子本想跟她一起进门去,有了上次在行宫之中的教训,刘玉瑶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是万万讨不到好处的,赶紧拼命阻止道:“不要进来了!我要睡觉了!你也快点回去吧!”

    李彻显然有些不悦,一掌将那房门打开,闪的刘玉瑶一个踉跄,继而大步走进了房内。

    “本太子要去哪里还从未被谁赶过。”

    刘玉瑶咂咂嘴,见他既然已经进房了,索性也不管他了,从弄影手上接过食盒,将那些糖果子好好的放着。

    自昨天湖边见她玩水,说了让宫人给太子妃的房内摆上冰缸,小安子就手脚麻利的命人送上了。

    于是刘玉瑶的房间也是整个皇宫之中最早有冰缸的地方,宫内妃嫔听说此事不知有多艳羡,这也都是后话。

    此事刘玉瑶将食盒里的糖果子一碟一碟的端出来,索性放在冰缸上面晾着,省的天气热,糖容易化。

    太子收起折扇往内室的榻上一坐,悠哉悠哉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摆放着点心,不无打趣道:“这夏天有冰自然是极好,一进来就觉得冷气袭人,你晚上睡觉可仔细些,别着凉。”

    “我怕热,不怕冷。”刘玉瑶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摆放碟子。

    弄影为太子奉茶,她着急道:“你还打算在这里喝茶吗?我都要睡觉了。”

    太子端起茶盏笑而不语,先是浅尝一口,又放回桌上:“今晚本太子就宿在你这里吧。”

    刘玉瑶大惊,一碟糖果险些要掉进缸里去,急急回头道:“那,那我就去你房间睡?嗯,这样也好,也好。”

    “你也在这,哪都别想去。”

    慢慢将最后一碟糖果放在缸上冰镇着,她扭头看了太子一眼,忽的夺路而逃。

    太子见状眉心一紧,一个箭步上前去,正好抓住了前脚刚跨出门槛的她。

    刘玉瑶哭丧着个脸回头笑道:“我床小。”

    “谁说的,太子妃的床还小的话,那这东宫就没个大床了。”

    男人说完手上一个使力,直接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顺便拦腰抱起。

    后者吓了一跳,赶紧环抱住他的脖子,紧张兮兮的看着这个人,直到被他扔在床上,她才发现这件事真的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了。

    李彻也随之在她身上压了下来,先是孩子一样对着她的睫毛吹了口气,后者缩着脖子好像一只小兔子一般。

    他又在她耳边说道:“你当今晚本太子这些殷勤是白献了吗。”

第一百零二章 难不成还想给第二次?

    “你当今晚本太子这些殷勤是白献了吗。”

    男人的声音虽然不似女子那般温柔,她似乎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一样,对这个男人有点畏惧,却又有点憧憬。

    太子李彻随即在她耳边落下一吻,刘玉瑶急了,抬手就去挡他,却被他一把攥住了两只手腕,高高举在她的头顶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底一片晦暗之色。

    那种眼神有点令人不敢直视,就好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却又带着成熟男人的隐忍、专横。

    “我想了很久,若非真的对你有情,我完全不必来招惹你。”

    李彻话音刚落,刘玉瑶的脑袋就嗡的一声响了起来,她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个人,呼吸有点不能平定,脑海中一遍遍的回响着的,是他所说‘有情’二字。

    有情,有情,真是有情还是做戏?她觉得自己除了笨手笨脚之外,脑袋起码不笨,但此时此刻,红烛帐暖,她竟然笨到听不出这句话到底是真是假了。

    她的身体软了下来,身上的男人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定定看着她明眸之内含着一片潋滟水光,微微咬着唇瓣,和平日那彪悍的太子妃简直判若两人。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本以为刘玉瑶是个例外,但现在看来,却也不是了,只有在她所爱的男人面前,她才是水做的吧。

    一想通这一关节,李彻不禁微微一笑,在她颊边落下一吻,又对她轻声说道:“今晚,便为你补上洞房花烛,我李彻指天发誓,日后一定善待于你,不管将来是富贵王侯,还是落马穷寇。”

    这句话她也听不明白了,也不知他是真的发自内心,还是随口这么一说,亦或者,这东宫那么多良娣,每个人都听到过这句话。

    见她不说话,李彻终是有点失去耐心,略微有些薄怒的微微使力,攥紧了她的手腕,质问她道:“怎么了?你在想什么?是不信我?还是说厌恶我?”

    “啊?”吃痛皱眉,她终于开口道:“我不讨厌你,只是,你不是一直挺讨厌我的吗……成亲那天……”

    她还记得成亲当日被他羞辱,被他强迫与太监拜堂,新婚之夜被他抛给了旁人……

    一想到那日的种种,她就觉得心肝疼。甚至还想过如果当初没劫持刘三思,没嫁入东宫该多好。

    “成亲那天是我不好,若我知道今日会对你动心,那日万万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来。”

    刘玉瑶咬着唇瓣将头扭到一边,想要避开他的目光,一颗心却扑通扑通的一阵乱跳。

    太子见自己的深情告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不禁恼怒的低下头去,直接吻上了她的唇瓣。

    “唔!”刘玉瑶想要挣扎,此情此景让人忍不住脸红心跳,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刘玉瑶终是沉醉其中了。

    她第一次发现,与这个男人融入彼此的感觉是这么好,他的嘴里有淡淡的酒香,他的身上有新熏的龙涎香味。

    终于,她放弃挣扎的时候,这个男人才由迫不及待逐渐恢复成平日的温柔。

    她松了口气,只觉得这个人虽是松开她的手腕,但却还是抱紧了她的腰身,好像她会随时消失一般,非得将她牢牢抓在手心才行。

    太子低低喘息,看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低声说道:“不怕,我会小心一点,没事的。”

    刘玉瑶却摇摇头,欲言又止,看他要继续动作,终于开口道:“我又非处子之身,你还有什么好稀罕我的。”

    “本太子自然知道你不是处子之身的。”

    “那……看来你一点也不在乎……”她低声说完,手上的力道就松了下来,情绪上略微有些失落。

    这一晚上她似乎都心事重重不在状态,李彻自认阅女无数,就是没看不懂她在想些什么。

    索性停下自己猴急的动作,一脚踢下靴子,双臂将她揽入怀中,一边为她一根根拔下头上所戴簪环随手扔到了床下。

    “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说我又怎么会知道,所以想什么就说什么,不要藏着掖着。”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自己不是……有点尴尬……”她说着,小心去瞄这个人的神情,却没想到,他竟然笑了起来。

    男人的这一笑恍如临风玉树一般,令人移不开眼睛。

    刘玉瑶不解了,小心问他道:“你笑什么?”

    “傻丫头,你当人有几次处子之身。”

    “一次啊。”

    “那不就是了,你给了我一次处子之身,难不成还想给第二次?”

    他说着就已散了她一头的秀发,另一只手又猴急的去解她的衣带。

    “等一下!”刘玉瑶大惊,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身边的人道:“你,你说我第一次……”

    太子好整以暇的支棱着脑袋看着她,微微眯着眸子,在烛光下显得极为魅惑:“你以为呢?”

    刘玉瑶只觉得脑袋哄响一声,又羞又气,想到自己当初还差点向四皇子表白心意了,原来这一切竟然都是一个乌龙。

    洞房那日竟然真的是他?

    “你是不是在骗我?不是四皇子吗!”她急道:“你那天明明是去了兰雪堂!别以为我不知道!”

    “对啊,不然你睡醒了就能看到我了。”男人显然有些不悦,声音低沉道:“没想到你竟然以为是四弟……”

    刘玉瑶双颊红的更是厉害了,若她一开始就知道洞房的人是这个太子的话,她恐怕连看他一眼都会羞愤交加,现在知道真相了,更是尴尬的不知手该往哪里放才好。

    “我,我当时听到声音以为是四皇子……”

    “那天本太子与你说话的次数最多吧?”男人危险的眯起眸子道:“没想到你竟然以为是四弟,看来你心中就只有四弟了!”

    “不是!”

    没等刘玉瑶辩解出声,他人就抬手挡在她的嘴边,似乎也不需要她辩解一样。

    “李彻……”刘玉瑶低低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嘴角不禁弯起一抹弧度,脑海里似乎有个声音告诉她,真想和这个男人就这么紧紧拥在一起,不离不弃。

    终于,她抬起手来,将这个她又爱又恨之人抱入怀中,一时间只觉得这夜晚明亮如昼,眼前百花盛开一般置身于星河苍野。

    她觉得,这也许就是幸福吧。

    李彻一连四五天都是宿在刘玉瑶那里的,每日里除了上朝之外,他也非常忙碌,出宫的次数愈加频繁,每每回到东宫,身边也一定带着些官员。

    难得得空,他一从书房出来,就往刘玉瑶的院子钻,小安子还得抱着一沓文书在后面追,以方便太子殿下在陪伴太子妃娘娘的时候顺便御览一下。

    夏天真的是彻彻底底的来了,但凡有树的地方,总有知了叫的嘶声力竭,那些和夏天有关的东西在这个季节里就是霸主,不管你愿不愿意,总得保守噪音的折磨。

    李彻刚进校园的时候,就见一群宫人顶着大太阳呼喊道:“娘娘小心啊,太子妃娘娘,您小心啊。”

    再往人群中心一看,只见刘玉瑶正顺着把梯子往树上爬去,手上还拿着根竹竿,一边爬一边说道:“已经够吵的了!你们能不能闭嘴啊!”

    众宫人却不肯闭嘴,还是叽叽喳喳道:“娘娘您下来吧。”

    “奴才给您去抓蝉吧!娘娘您下来吧。”

    “娘娘小心!”

    “等你们抓到,蝉早就飞了,再说了,你们不放心我,我还不放心你们呢,姑奶奶好歹有功夫防身,你们掉下来不得摔个半死?”

    李彻远远听到,不禁皱紧了眉心,小安子要高声通报,就见太子伸手阻止。

    他负手踱步过去,已经看到刘玉瑶整个人都钻进树冠里去了,还兀自骂骂咧咧道:“该死的小东西,还挺会藏,这一会儿钻哪去了?你们看到了吗?”

    “在那呢,娘娘!”有人眼尖,赶紧给她指明方向。

    弄影本负手站在人群外围看热闹,在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后猛的回头,却见是太子,脸颊微红,屈膝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李彻点头,望向刘玉瑶道:“她在干什么?”

    “粘蝉。”弄影回答的干净利索。

    李彻没好气道:“我自然知道是粘蝉,好端端的,粘什么蝉啊?就这么贪玩?你也不拦着点!”

    弄影虽是腹诽,她虽然明面上是看着这位太子妃的,但在东宫也不过是个奴隶,哪有阻拦太子妃的权利,嘴上却还是说到:“娘娘说殿下回宫之后就该过来看文书了,知了太吵,恐殿下会看不进去。”

第一百零三 与幸福为伴

    “娘娘说殿下回宫之后就该过来看文书了,知了太吵,殿下会看不进去的。”

    李彻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听到了一个这样的回答。

    再去看树冠上藏着的刘玉瑶后,只觉得这丫头比平时愈发可爱了许多。

    “粘到了!”树上的小女人举着竹竿高兴的不得了。

    下面围着的人适时拍起了马屁,这个说娘娘好厉害,那个说娘娘简直伸手了得啊。

    梯子上的人更是好不得意,忽然有种当初在京郊占山为王,在玄风寨中呼风唤雨的日子,在一群彪形大汉中,她虽然年纪最小,力道不足,但他们却都义气的保举她这个唯一的女孩做上了玄风寨的寨主。

    每每抢的一票好生意,兄弟们也是这么拍她马屁的,现在会想起来才觉得当初这样的话既不是奉承,也不是事实,只是为了满足她一个小丫头的虚荣心而已。

    这些鱼她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说不定还在刘家的大牢里,等着她去解救呢。

    本来还笑着的她,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垮了下来。

    如果她逃了,这些兄弟再死难免,如果她不逃,还要在这个东宫留多久?

    真的能举案齐眉白头到老吗?她有点不敢去想,因为在她心里似乎有个回答早就已经生根发芽,那就是,他俩根本不可能。

    见她举着个竹竿在站在梯子上发呆,宫人又齐齐叫嚷起来:“太子妃娘娘,您快些下来吗,蝉不是已经抓到了吗。”

    “啊?”刘玉瑶举着手上的竹竿看了看,又低头去看众人,冷不丁的一瞥,却看到不远处太子李彻正长身而立,面带笑容看着她。

    一时间她只觉得头顶的太阳愈发热烈了许多,晒的她有点眼花缭乱的,惊叫一声脚下一个不稳,险些从梯子上跌下来。

    “娘娘!”众人惊叫,李彻也紧张的预告奔过去,但看她稳住了身形,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但刚才温和的眉眼一时间染上一片薄怒。

    终于回到了室内,弄影伺候刘玉瑶洗漱完毕进了花厅,太子果然正在矮几前坐了,一边看着手上的折子一边瞥了门口之人一眼,冷哼一声,不作多言。

    刘玉瑶见他似乎是不大想理自己,不禁高兴的要退出去,却听太子冷斥道:“你站住!”

    刘玉瑶讪讪止步,有点不耐烦道:“你在这里忙于政务,我又帮不上忙。”

    只见李彻冲她招招手,后者不解,疑惑道:“干嘛?”

    “近一些。”他仍然是神神秘秘的不肯说破。

    越是神秘越是正中刘玉瑶的软肋,她快走几步上前好奇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李彻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拉她与自己一同坐在软垫上。

    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下,她差点吓个半死,没好气的在男人身上拍了几巴掌道:“魂都要被你给吓出来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

    “我一惊一乍?”太子没好气的扫她一眼,对她的说法显然不能苟同。

    于是两人坐在一处就变成了他一手抱佳人,一手阅文书。

    刘玉瑶还在推搡道:“这么热的天,你能不能松松手?”

    “不能。”太子忽的指着折子上的一行诗道:“你知道这诗是谁写的吗?”

    一听到诗这个字,刘玉瑶简直是一个脑袋十个大,为什么偏偏这个刘玉瑶没什么其他的优秀品质,就是会吟诗作对呢?这让她怎么学?

    最不济会跳个绳,耍个大杆,砍个柴,游个水也行啊!吟诗作对有什么用,能赚到银子能填饱肚子吗?

    “怎么,你居然不知道?”太子面露惊讶。

    刘玉瑶还在盯着那首诗仔细看,一边看一边不住点头,表情严肃,还配合的发出嗯嗯嗯的声音。

    李彻见她一目十行看了几十遍了,终于再一次提醒道:“还没想起来?”

    莫说这诗没个落款,就算是有,她大字不识几个,又不知道写的什么。

    可恶的弄影,你倒是告诉姑奶奶答案啊!

    弄影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怨气,传声入耳,悠悠送过去几个字道:“我也不知道。”

    “……”刘玉瑶真想自己背后一定长出了眼睛,然后冲弄影大大翻了一个白眼。

    “我看不懂!”她急中生智对李彻说道:“这个字写的太潦草了!简直潦草到任何一个夫子见了都不会教这种学生,没的救了。”

    “哈哈哈哈!”李彻爽朗的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对刘玉瑶道:“只怕这世上还真没有哪个夫子敢教他,他是本太子的师父,太子少傅王远,少傅一向是一手草书写的出神入化,恐怕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草书有一天已经潦草到你这个大才女都看不懂了。”

    刘玉瑶赶紧澄清道:“也还好,还好,我只是比较喜欢你那一手好字,端端正正的,多好看啊。”

    “我那日不过是有闲心,随手写了几笔楷书就被你记的这么清楚了,在你这位京城才女面前不是班门弄斧了吗。”

    “搬什么门?”刘玉瑶正兀自奇怪的自言自语,就见太子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他这种表情这种微笑简直再熟悉不过了,以前知道他要作弄自己的时候,他总是露出这种笑容。

    果不其然,只听李彻冲弄影说道:“取笔墨来,本太子要欣赏欣赏太子妃的墨宝。”

    好家伙,该来的总算是来了,她现在假装手腕断了还来得及吗?

    弄影屈膝退下,去拿笔墨了,这边刘玉瑶真想用传声入耳大声把她叫住:弄影你不要命了吗!我一写就露馅啊!咱俩不是得被砍头吗!弄影你不要去啊!!

    然而她到底武功低微,根本使不出这么耗费内功心法的技能。

    不一会的功夫弄影就捧着笔墨纸砚送了上来,在矮几上一一摆放好。

    太子饱蘸浓墨,将手上的笔递给身边的小女人道:“写吧,让我见识见识。”

    “我……”刘玉瑶手上握着毛笔看看这个男人,在他眼中读出了期待两个字。

    犹豫了半晌,手上握着笔举在白纸上面,就是迟迟没能下笔,而弄影一旁好像事不关己一样高高挂起。

    太子也没催,终于,在刘玉瑶急中生智想在纸上画点什么的时候,太子却低低叹了口气,从她手上抽出那支笔,一把甩出老远。

    “不想写就说,咱就不写!”李彻的语气似乎带着点为怒,尤其是那一只毛笔,在光洁的地面上滚出老远,划出一道磨痕。

    刘玉瑶没想到他真的没有再强迫下去,不禁庆幸的松了口气。

    只见这位太子扶着她的臂膀,与她目光相对,深邃漆黑的眼底一片水光潋滟,似乎稍微有点犹豫,他终于说到:“我可以等,等你想告诉我一切为止。”

    刘玉瑶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怎么觉得自己的身份早被这个太子看穿了一样。

    急急扭头向弄影看去,只见弄影微微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看不出任何表情,和平时的她没什么两样。

    怎么她发现自己被识破了反而一点也不紧张了?

    后来刘玉瑶问过弄影这个问题,她说,太子知道我不是刘玉瑶的时候,你为什么一点也不紧张和担心。

    只听弄影一如既往,语气冰冷道:他连冒牌的刘玉瑶都不在乎,可见是动了真感情,我又有什么可紧张担心的。

    那是后话,而此时的刘玉瑶正面对太子,紧张的话都说不出一句了,摆着冰缸的花厅,感觉却似个火炉一般。

    终于,焦嬷嬷急急在门外叫了一声打破了室内难堪的沉默,只听她道:“娘娘,太子妃娘娘,皇后请您往凤藻宫去一趟。”

    刘玉瑶正好有了个借口和理由赶紧挣开太子,胡乱抹了一把脸,好使自己清醒一点。

    然而她清醒后才震惊的冲门外叫道:“什么!皇后叫我!是不是要杀我的头啊!”

    但听太子失笑出声,继而一声冷哼道;“她敢!你尽管去吧。

    话说这个太子李彻不能为她做主,她还是得去征询弄影的意见。

    见她眉眼微垂不做表态,想必就是默认了。

    有点紧张的在轿撵上坐了,由焦嬷嬷与弄影一同陪伴她往皇后所住凤藻宫行去。

    虽然已是半下午了,但这大夏天的仍然骄阳似火,烤的树叶蔫了,石板路滚烫,连地啊知了似乎都在叫的有气无力。

    坐在轿撵上,刘玉瑶一直在想,她该如何向皇后说明一切,如果她怪自己背叛她,要惩罚她,那倒是无所谓,怕就她到时候再迁怒太子。

    在凤藻宫前下了轿撵,焦嬷嬷搀着她,她按照弄影所说规行矩步,似乎越是这样,宫人太监愈发去注意她了。

    进皇后所住的宫室之内,只见她正笑眯眯的和一个小姑娘谈话,时不时传来爽朗的笑声。

    听到脚步声,皇后看了过去,连带她身边的小姑娘也转过头来了,却是方茉这个人。

    一直被禁足东宫,她所知道的消息比较少,现在看来,连被皇后召见都能和她来个偶遇,可见她为了自己能进宫也是蛮拼的了。

    “儿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当初在行宫所受的伤似乎还没好,身子懒懒的靠在沙发上,一抬眉一转眼,都显风韵十足。

    “是茉儿给你求情,否则一定要关上你一年才行!”

第一百零四章 太子妃,不是刘玉瑶

    “是茉儿给你求情,否则一定要关上你一年才行!”

    “谢过……额,方茉姑娘,谢过皇后娘娘。”刘玉瑶斟酌用词,仔细掂量自己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只听皇后冷哼一声道:“玉瑶啊,你和姑母愈发生疏了,和你昔日的好姐妹也是愈发生疏了,本宫近日听闻你与太子琴瑟和鸣,你也算啊苦尽甘来,真是可喜可贺啊。”

    她还在保持屈膝的动作,纵然腿上酸疼,但还是不愿用弄影的法子,在这位皇后娘娘面前服软,只露出一个爽朗的微笑道:“有劳姑母惦记了,托您的福。”

    “呵,托我的福……”皇后现如今已经将她视为弃子,纵然心里有气,也得维持着慈母风范,不肯透露出自己的真实心思。

    又对林嬷嬷道:“给太子妃看座吧,若是站的时间长了,回去和太子说自己腿疼,太子还不得到本宫的凤藻宫里问罪来!”

    林嬷嬷抱着凳子放在软榻前面,请刘玉瑶落座。

    她坐下后终于微微松了口气,只要坐下了就好说,皇后说她什么,骂她什么,她忍着就是了。

    皇后倒没再说什么,接过方茉递上来的茶盏就喝了一口,闭目养神。

    这边方茉将茶盏接回去后就笑着问刘玉瑶道:“太子妃娘娘,您昔日最喜兰花,写过一首首脍炙人口的兰花词一向被众姐妹视为范本,不知进宫后可有再写?也好让我拿出去给诗社的姐妹们欣赏欣赏。”

    “没写,”又来这一招,但凡和诗词歌赋扯上边的,她最讨厌不过:“写诗这种事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来的,要有灵感,你懂什么是灵感吗?”

    方茉掩嘴轻笑:“您最喜欢兰花的啊,哪首不都是信口拈来吗。”

    刘玉瑶没好气道:“信口拈来你也信啊,其实我背地里对着兰花看了很久,想了很久才写出来的呢。”

    方茉无奈点头:“好吧,好吧,太子妃娘娘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这边皇后睁开眼睛看向面前之人:“玉瑶如今是太子妃了,对我这个亲姑姑有芥蒂也就罢了,但茉儿以前可是你最好的姐妹,你怎可如此生分,要知道,女人成亲了,生活的圈子里头可不单单只有夫君的!”

    她最后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一语双关:“做人,可不要忘本。”

    她可没忘本呢,她是京郊玄风寨的贼头子,可不是这宫斗的棋子。

    “知道了,谢谢姑母皇后的提点。”

    皇后又是嗤笑一声,不置可否。

    这边方茉又道:“太子殿下乃人中龙凤,太子妃娘娘眼里只有夫君也很正常啊,让茉儿也很是艳羡。”

    “哦?”皇后看向她的时候目光柔和了几分:“你和玉瑶倒是同年,也到了婚嫁之龄,可有相中的男子?”

    “娘娘……”方茉羞涩的垂下脑袋,不知该说什么了。

    这边皇后又道:“这里又没外人,你不必害羞,说了便是,本宫给你做主。”

    “没有……”方茉的脸颊微微一红,娇羞道:“茉儿还不想这么快成亲呢,成亲后就没机会进宫伺候皇后娘娘了。”

    “也亏的你和玉瑶情同姐妹,对本宫尽了一份侄女的孝心。”

    刘玉瑶忍不住腹诽,你们谈婚嫁谈的好好的,怎么又车上她了,她正巴不得当一个透明人在这儿干坐呢。

    只听皇后又掐指一算道:“衡儿的年纪倒与你匹配,他恭孝仁顺,本宫和皇上一直对他寄予厚望,你觉得他怎么样?”

    不错啊,刘玉瑶在心里替这方茉做了回答,五皇子李衡挺温文尔雅的一个人,和方茉这么知书达理的姑娘在一起,当然很匹配。

    然而方茉却变了脸色,由红转白,仓惶间噗通跪倒在地道:“臣女,臣女配不上五皇子殿下,还望皇后娘娘明察!”

    皇后嗔怪道:“你快起来,本宫这不过是随口一提,也没要你非嫁他不可,瞧你这吓的,好好好,不嫁老五也就罢了,但你要告诉本宫,你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不要以为本宫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

    刘玉瑶看戏正看的精彩,只听这位方家大小姐支支吾吾了半天,又看向了她。

    后者一头雾水,显然有点不大明白,蹙眉道:“难不成你有断袖的癖好?看上我了?”

    “我,我怎么会有这种癖好!”方茉焦急分辨道:“我是想说太子殿下!”

    说完之后,她才自觉失言,急急的掩住口鼻,再一次的跪下向皇后请罪。

    刘玉瑶也被她吓了一跳,嘴角一抽就问她道:“你居然喜欢太子?!”

    好家伙,太子的行情这么好?不都说他自以为是,嚣张跋扈吗,唯一可取的就是一张好皮囊了吧。

    只听方茉声音颤抖道:“臣女……臣女有罪,还望娘娘责罚!”

    皇后的语气虽然好不到哪里去,倒也没有到发脾气的境界,没好气道:“起来,女儿家的有个小心思也很正常,只是本宫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对太子有意……”

    “娘娘就当臣女没说过吧……”

    皇后却道:“既然说都说了,还怕什么,本宫也非不开明之人,太子虽不是本宫亲生,但本宫不也把自己的侄女嫁给她了吗。”

    刘玉瑶再次咂嘴,嫁的明明是颗棋子好吗……

    这边方茉又大着胆子问:“那娘娘的意思是?”

    “你若真对太子有意,太子身边侧妃之位倒还空悬,你与玉瑶又是亲如姐妹,自古以来,姐妹二人共侍一夫向来都是一段佳话。”

    刘玉瑶呵呵冷笑:“这种佳话我怎么没听说过,可能民间男人三妻四妾的人不多吧。”

    “怎么不多,你那位已经过世的二伯,不就娶了蜀门江家的两朵姐妹花吗,不是说你的针工还是她们教的吗。”

    算了,她还是不说话了吧,真是说多错多。

    只听这边方茉羞红了脸道:“臣女不知能不能高攀的起太子殿下……”

    “你若有意,本宫倒是愿意成人之美……”

    “不行!”刘玉瑶腾的站了起来,对皇后怒目而视,手上攥拳好像随时都能扑上去打一架一样。

    而皇后也登时柳眉一横,斥责她道:“你放肆!本宫说话!连皇上也不曾打断过!你眼里还有没有本宫!还有没有姑母!”

    纵然再怎么不满,她还是一屁股重重坐回了凳子上,气的一个劲的喘粗气。

    东宫的那些良娣还少吗!虽说不见太子临幸她们,但摆在那里也够碍眼的,再来一个方茉,呵呵,日子不用过了,她还是休夫出宫去吧,越快越好!

    皇后见她终于老实了,自己却是怒气不减:“太子妃有太子撑腰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不过也是,你可是太子妃,储君的正宫,日后这凤藻宫还得你来坐,本宫可不敢管你这许多。本宫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成人之美虽好,但也要你这个东宫的当家主母同意才行,你这就迫不及待的和本宫顶撞开了?!”

    刘玉瑶语塞,咬着嘴唇不说话了,心里却想,你早说啊,早说她不就不顶撞了吗!

    皇后见她不说话,也没好气道:“本宫就是多日未见你了,未免惦记,如今见了倒是生了一肚子的气,你走吧!回东宫去吧!”

    这正是刘玉瑶求之不得的,赶紧起身,刚快走了两步,似又想起什么,回头跪下磕个头道:“我告退了。”

    然后又麻溜爬起来快步离开,皇后又立刻不满起来:“这个刘玉瑶进宫之前真的一点礼数也没学过吗!简直丢尽了刘家的脸!”

    方茉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微笑着看向皇后道:“当然不是,玉瑶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对礼射骑术都有研究,怎么会连宫中的礼节都不懂呢。”

    “你还给她说好话?哼!”皇后冷哼。

    “臣女是在给玉瑶姐姐说好话,可不是在给她说好话啊娘娘。”

    皇后看向面前这位微笑着的左家娇女,一肚子疑惑,蹙紧眉心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娘娘明鉴,这太子妃,不是刘玉瑶。”

    皇后惊了一跳,赶紧从软榻上坐直了身子,伸手招呼道:“你过来,坐近些。”

    方茉顺从的在她的软榻上坐了,任由皇后拉着她的手,娓娓说道:“难道娘娘没发现这个刘玉瑶和我们认识的刘玉瑶不一样了吗?难道您就没怀疑过,她不是真的刘玉瑶。”

    皇后吃了一惊:“本宫也觉得事有蹊跷,当初才见她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时间一长再看她,竟越来越觉得她和以前不同了。”

    “那娘娘就没怀疑过,是被人替嫁?”

    “本宫只怀疑过她之前的美名都是刘家故意制造出来的,恐怕就是为了让她出名,好嫁入宫中,若是替嫁,天下怎会有如此相似之人?”皇后推翻了自己的推测,再次摇头道:“再者说来,父亲和三哥还没有这么个胆子来找人替嫁吧!”

    方茉却固执己见:“依茉儿对玉瑶姐姐的了解,她确实是才女一个,哪怕是姐妹间一时兴起行个酒令,即兴赋诗对对子,她也是我们当中的佼佼者。”

    皇后倒抽一口冷气,开始有点动摇了,越来越多的证据指向了刘玉瑶的身份之谜。

    只听方茉又说道:“方才我还特意试探了一下,更加确定了心中所猜。”

第一百零五章 一波未平

    “方才我还特意试探了一下,更加确定了心中所猜。”

    “你快说,试探了什么?”

    “娘娘还记得玉瑶姐姐曾经中过蜂毒吗?”

    经她一提醒,皇后瞬间恍然大悟,所有的一切都拨云见日,真相呼之欲出。

    她攥紧手心,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本宫当然记得。”

    事情过去十多年了,但她还是记得,当年三哥曾经为这孩子求蜂毒的解药跪在她凤藻宫前一天一夜,她年轻时终归心软,把皇上所赐,唯一一颗救命药丸给了三哥。

    所以她有时候看到刘玉瑶的时候就在感慨,这丫头第二次的命本该是她的,日后她遇到什么危险可就没有救命药丸了啊。

    至于这丫头为什么中毒,说来话也不长。

    只因她幼时在兰花田里玩耍,碰到了毒蜂窝,小小一个孩子这才差点一命呜呼。

    但从此之后,她谈兰色变,就算长大后已经不记得小时候发生的事情了,但看到兰花还是避着走,似乎是什么凶猛野兽一般。

    这就是人的身体对于危险本能的预警,她讨厌兰花,但就是说不出为什么,听到长辈提起幼时的恐怖经历也不过是一笑而过,独独还是讨厌兰花,一个这么讨厌兰花的人,怎么可能为兰花赋诗!怎么可能还顺着方茉所说,那么喜欢兰花?

    “娘娘想起来了?”方茉笑问。

    皇后目光深沉的望向面前之人,缓缓点点头道:“父亲和三哥当真以为在朝中可以只手遮天了……居然还敢犯这欺君之罪!”

    方茉笑道:“娘娘可以跟他们说清楚,若是刘家站在五皇子殿下这一边,倒是可以让这件事就这么瞒天过海,如若不然……这欺君之罪……”

    “你太放肆了,茉儿……”皇后拉长音调道:“本宫也是刘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轮不到你在这里出谋划策!”

    “是,方茉逾越了。”

    虽然说这逾越的话,但方茉却是笑着的,因为她明白,皇后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刘玉瑶回到东宫后太子已经出宫去了,桌上还摆着一盏残茶,她扫了一眼,画扇就赶紧上来道:“奴婢眼拙,没看见,这就端下去。”

    她却道:“太子去哪了?”

    画扇摇头表示不知:“只是小安子来传话,然后匆匆叫走了。”

    “最近越来越不知他忙的什么了。”

    在椅子上一屁股坐下,她盯着屋里头的冰缸发呆。

    这边弄影又问她道:“方才皇后跟你说了什么?一路上看你也不怎么高兴。”

    “还能说什么,现在她看到我跟太子站到一个阵营了,就挖苦我呗。”玩着衣带,她没好气的嘟哝:“说我和太子好,说我终于熬出头了,唉。”

    “你放心,她是皇后,这里是皇宫,纵然她对你不满也不敢对你下手。”

    “我又不怕她对我下手,其实我谁的阵营也不是,我就是我自己个儿的阵营的!”

    弄影知道她又在想着要出宫去了,只好转移话题道:“除了这个就没说别的?我怎么听说方王爷家的小姐也在?”

    一提起方茉,刘玉瑶就打起了精神,像是讲笑话一样激动道:“我跟你说啊,方茉说喜欢太子呢。”

    弄影眉心一紧,眼底蕴着杀气。

    刘玉瑶见她变了脸色又赶紧招手笑道:“她还真好意思说,不过皇后说了,就算是她喜欢太子,只要我不同意,她也没办法嫁给太子,哈哈哈!可算出了一口恶气了!”

    弄影听闻,脸色依旧难看,语气冰冷道:“危险临头你还不自知!”

    “什么危险?”刘玉瑶奇怪道:“你是说方茉嫁给太子我就危险了?她总不至于是另一个孟雪吧?你放心,我现在要拿出太子妃的架势了!绝对不让太子娶她!”

    “只要皇后想让她嫁,那也就由不得你和太子做主了,皇后说要你同意才行,也不过是表面上的客套话。”

    刘玉瑶不满的嘟囔道:“我不管她客套不客套的,只要我在皇宫一天就不会同意,那非得让太子娶她的话,我还是赶紧出宫去吧。”

    扯来扯去,话题又绕到出宫上面来了,弄影索性也不再接茬。

    这边画扇端着切好的西瓜送上来道:“娘娘您吃块瓜解解渴吧。”

    刘玉瑶见了西瓜欣喜不已,赶紧招手道:“快拿来我尝尝甜不甜。”

    “可甜了,还是沙瓤的。”画扇将西瓜放在她面前的桌上,捡了一块西瓜子最少的送到她的手上。

    这边刘玉瑶又招呼她和弄影道:“你们也坐下吃吧,这些我也吃不了啊,天气这么热,放着放着就馊了。”

    两人跟在刘玉瑶身边这么久了,索性也不推辞,陪她说说笑笑一起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又有宫女进来通报道:“娘娘,今日晚膳是传御膳房的,还是让小厨房给您做鹿肉吃?”

    刘玉瑶歪头问道:“鹿肉?哪来的鹿?”她又惊急站起身道:“不会是我的鹿吧!”

    小宫女赶紧摆手道:“不是,不是,是之前宫外使臣送进宫来的,皇上赏给各宫院了,东宫也得了两只,已经宰杀了。”

    “啊?杀了啊?”刘玉瑶露出心疼的神色:“好可怜。”

    “你在行宫的时候不是挺喜欢吃鹿肉的吗。”弄影没好气道。

    “我是喜欢吃鹿肉,可我自从自己养了鹿之后就不吃鹿了,那么可爱的小家伙被杀了也太可怜了。”

    传话的小宫女又小声询问道:“娘娘是不打算吃鹿肉了吗?”

    “还是算了,不吃了,免得我家小鹿闻到我身上有鹿肉味不和我亲近了。”

    弄影不忘补刀:“它现在也不怎么和你亲近。”

    刘玉瑶没好气的瞪弄影一眼,三两下啃完了西瓜拍手道:“我去看看我的小鹿,你们慢慢吃,对了,给我一块西瓜我拿去喂它。”

    画扇赶紧递给她一片西瓜,弄影也放下吃完的瓜起身追了过去。

    这个时候日头已经落山,也不似中午那么热了,夏风送爽,让东宫的后花园一片清凉,还夹杂着点点花香。

    “小鹿!小鹿!”刘玉瑶一边捧着西瓜一边到处找了起来。

    画扇后头跟着急急叫道:“娘娘您慢点,小心脚底下啊。”

    “奇怪,我明明把小鹿拴在这儿的。”她在树下到处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小鹿的身影。

    直到弄影在不远处捡到小鹿身上带着的皮制项圈,刘玉瑶才惊了一跳,想到刚才宫女所说杀鹿的事情,她的瞳孔骤然一缩,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与弄影和画扇对上一眼,她们二人似乎所思所想都与她相同,更是吓的不轻。

    刘玉瑶二话不说,提起裙摆就快步向东宫小厨房的方向奔去。

    在这偌大的一个深宫里头,除了御膳房每日为各个宫室的主子费尽心机的做美味佳肴之外,但凡大一点的宫室包括东宫在内,都有一间小厨房,供主子们什么时候嘴馋做点他们爱吃的东西。

    而刘玉瑶对这个小厨房并不陌生,平时可没少来蹭东西吃。

    这边她一跑到小厨房就累的弯下腰,气喘吁吁。

    整个厨房的奴才见状,哗啦啦的跪了一地:“奴才参见太子妃娘娘。”

    “鹿,鹿呢!”她上气不接下气的问。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没听明白。

    只听随后跟上来的弄影高声呵斥道:“混账!太子妃问你们话呢!鹿呢!是不是被你们宰杀了!”

    当先的奴才讪讪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赶紧答道:“不敢欺瞒娘娘,奴才们适才确实宰杀了两头幼鹿,肉已经放在冰库里头了,非常新鲜,娘娘今晚是打算尝尝吗?”

    刘玉瑶抬起一脚就将说话的人踹倒,她可算是真的怒了,又是喘的,又是气的,说话都不顺了,只是一个劲的指着那人怒眉倒数。

    可怜那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战战兢兢诚惶诚恐。

    终于,刘玉瑶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后质问他道:“你是不是把我的鹿杀了!是不是把我的鹿杀了!”

    那人赶紧跪下扣头道:“娘娘明鉴!娘娘明鉴!给奴才一百个脑袋奴才也不敢杀娘娘的鹿啊!”

    “那我的鹿呢!我的鹿呢!”

    看她目眦欲裂的怒吼,那内监真恨不得回她一句:您老人家的鹿自己不看好了,找我算是个什么事啊?

    “奴才真没看到娘娘的鹿啊,奴才杀的两只鹿是皇上赏的,关在笼子里头呢,娘娘的鹿总不至于自己钻到笼子里头吧。”

    这边又听一个厨娘小声说道:“其实奴婢方才觉得有些蹊跷,怎么皇上赏给旁人,就连凤藻宫里头也不过是一只鹿,到咱东宫就变成两头鹿了?也太奇怪了些。”

    那奴才一听,大惊失色,结结巴巴道:“不,不,的的确确是关在笼子的啊。”

    众人这才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对这两头鹿的来历有点奇怪。

    刘玉瑶听闻,身形一晃,险些倒下去,她气的用手指向那奴才:“你干的好事!杀了我鹿!你给我赔!给我赔!”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奴才真的是去笼子里捉的鹿啊!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奴才,所以才把娘娘的鹿关进了笼子里,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第一百零六章 杀鹿报复

    看到太子妃勃然大怒,整个东宫小厨房的人都战战兢兢唯恐她迁怒于自己,不住的扣头,呼喊着饶命。

    刘玉瑶气的浑身都在颤抖,虽说她以前吃过鹿肉,虽说她并没有什么菩萨心肠,但自己亲手养的小鹿被杀,一想到那小鹿吃草的样子,蹦跳的样子,还有那楚楚可人的黑眼珠子,她就觉得心如刀绞。

    不知那小鹿临死之前是个什么感觉,也不知它身上的皮被活剥下来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鹿呢!在哪!”她大声质问。

    “奴才,奴才带您过去看看……”为首的内监要领路,弄影却伸手拦住,冲刘玉瑶摇摇头。

    后者也攥紧拳头不言不语,也不往前走了。

    弄影知道她现在是个什么心情,想去看看自己养大的鹿,又唯恐太过血腥,看了心里更难受。

    索性对她说道:“将这些人发落了仗打就是,娘娘还是先回去吧。”

    画扇也一个劲的点头道:“是啊,是啊,天气这热,您为几个奴才生气不值当,小心自己的身子啊。”

    跪在地上的人哭喊道:“娘娘,奴才真的是什么也不知啊,只知道笼子里有两只鹿,所以要宰杀掉,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若是知道那是娘娘的鹿,奴才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敢啊,娘娘明鉴!”

    “娘娘明鉴!”众人跪在地上附和。

    这边刘玉瑶却咬牙切齿道:“好好好!不怪你们!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害死小鹿的人!让她后悔!”

    她说着又风风火火的往回跑去,弄影和画扇对视一眼,只好劳心劳力的追了上去。

    这刘玉瑶虽说是个大家闺秀,不过走去路来虎虎生风,看的东宫的奴才们一愣一愣的,只觉得这位太子妃娘娘还真和宫里头的其他主子相差甚远。

    她目标明确,直接一脚踹开了兰雪堂的大门,只见兰雪堂内空无一人,她大声叫道:“孟雪!孟雪你给我出来!”

    这一叫果然有效果,惊动了宫人快步出来,一见来的是刘玉瑶,赶紧跪下磕头道:“参见太子妃娘娘。”

    刘玉瑶可不管她们,径直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道:“孟雪呢!”

    “雪良娣还在内室,娘娘……”

    没等那丫鬟说完,刘玉瑶就一把撩开内室的帘子,杀气腾腾的闯了进去。

    兰雪堂内室她还是第一次来,见到这雪良娣的闺房也很陌生,但正当熊熊火气的她走进去后才发现,这里居然还有旁人。

    只见孟雪正身体虚弱的靠坐在床上,一脸病态。

    而床前的圆凳上坐着东宫的另外两位良娣,虽说都是太子的女人,这两个人恐怕和太子单独见面的时间都少的可怜。

    一见来人,包括雪良娣在内,通通行礼道“见过太子妃娘娘。”

    刘玉瑶没好气的挥手让她们赶紧起来,继而责问道:“孟雪!我问你!是不是你把我的小鹿关进厨房的牢笼里去了?”

    只见那位病美人披散着一头乌黑的发丝,脸色苍白,虚弱答道:“娘娘一来我兰雪堂就给妾身安了一个这么大的罪名,妾身可真担当不起。”

    “我只问你!”刘玉瑶指着她大声说道:“是不是你害了我的小鹿!你尽管回答!不要拐弯抹角。”

    “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孟雪依然是模棱两可。

    另外两位良娣见状赶紧做起了和事老,安抚刘玉瑶道:“娘娘您凤体娇贵,可别气坏了身子,小鹿没了还可以再养一个嘛。”

    刘玉瑶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了,尤其是看到孟雪事不关己的冷漠态度,她真恨不得把她从床上揪下来。

    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快步走到床边,她不顾孟雪的尖叫就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齿道:“你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只听孟雪明眸泛红,回答的仍然不吭不卑:“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你!”刘玉瑶被堵了个哑口无言,手上一个使力,猛的将她甩在床上,好像随时都能将她这个瓷娃娃摔破一样。

    只听她目眦欲裂紧紧锁定面前之人,一字一顿道:“如果是!我就杀了你!让你陪葬!如果不是!就当我今天什么也没说。”

    “娘娘好大的口气,就算是太子,也不能随随便便的要了我的性命吧!”孟雪幽幽冷笑:“不过您尽管动手吧,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刘玉瑶怒不可遏道:“还真是你!就算你的叮当死了,你也不能害我的小鹿啊!叮当已经死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是我杀死的,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只听孟雪呵呵冷笑道:“你我之间,早已经不是一只狗的问题了。”

    另外两位良娣赶紧上前劝架:“雪良娣,你就少说两句吧……”

    刘玉瑶疑惑道:“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在用这种手段和我争宠?”

    “是争宠又能怎样,如何上位,还不是要各凭本事。”

    刘玉瑶发出一声冷哼,后退两步,指着床上的孟雪,气的手指直哆嗦:“难道一只鹿还能和你竞争谁去给太子侍寝!”

    孟雪讥诮一笑,不置可否。

    刘玉瑶退了两步本是打算离开,却又忽的止住,一个箭步窜上前去,一把抓住孟雪的衣襟就将她从床上拖了下来。

    只听孟雪尖叫一声,哭喊不已:“你干什么!放开我!”

    “我倒要看看!你连我的小鹿都能关进厨房的笼子里还在这里装可怜,假装自己有病一样!”

    “娘娘啊……”另外两位良娣急忙求饶道:“您可千万不要这样啊,雪良娣身子骨不好,万一有所损伤,您对太子也不好交代啊不是!”

    刘玉瑶呸了一声:“不好交代就不好交代!我的小鹿总不能白白死了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爽朗的声音。

    “你今天怎么有雅兴到这里来了?”

    众人回头,齐齐跪地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太子李彻,他从一进门,看到房间里的景象,一张脸就瞬间板了下来。

    只听太子道:“你们在干什么?”

    只见除了别人在给太子行礼之外,刘玉瑶就活脱一个泼妇的模样,生拉硬拽着孟雪的衣襟将她按倒在地上。

    “她弄死了我的小鹿,我是来找她算账的!你不用插手!”刘玉瑶坚定自己的立场。

    李彻一听小鹿两个字,几乎是瞬间就联系上了之前叮当之死事件,虽说当时的所有矛头和证据都指向了刘玉瑶,但他既然答应她永不相问,就是选择相信她,没杀就是没杀。

    “殿下救我!娘娘的小鹿真的不是妾身害死的啊,有姐妹为我做主。”

    只听另外两人附和道:“雪良娣所言句句属实,妾身今日一天都陪在兰雪堂和雪良娣说话呢。”

    “是啊,她根本就没走,娘娘您可不要冤枉好人啊。”

    只见刘玉瑶登时哑然,竟然不知该如何反驳了,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只听孟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太子哭诉道:“更何况,妾身的叮当才去世,也深知养一只宠物心里是什么感觉的,怎么会对您的小鹿动手!”

    刘玉瑶发现哪里不对了,刚才太子还没来的时候这个孟雪说话几乎都绕着弯弯,激怒她生气,逼着她动手,等太子回来之后肯定会给自己问罪。

    而现在太子回来了,旁边的两人也开始坐正了,孟雪也开始哭诉了,简直一唱一和堪比双簧啊。

    刘玉瑶一把将手上的人甩开,拍拍手站起身道:“你太会演戏了!你去戏班子卖艺简直可惜了,你现在目的达到了,我的小鹿已经死了,你高兴了是不是!”

    只见孟雪哭的更加涕泪横流:“殿下为妾身做主啊,妾身真的不曾见过那只小鹿啊。

    刘玉瑶也扭头看向太子,只见这位太子殿下正冷然站在当场,面对难以搞定的家务事,他有点头疼的敲敲脑袋,不知该说点什么。

    长久不见他说话,雪良娣又一次哭诉说道:“妾身每每想起血肉模糊的叮当就心痛不已,寝食难安,太医开药亦不起作用,现如今躺在床上还好,若是多站一会,多走一会,就觉得心跳加速,腰酸腿痛,试问,这样的我,又是如何去杀小鹿的?”

    “你没杀!但你把小鹿关到厨房的笼子里了!让旁人给杀了!”

    “我没有!”雪良娣焦急的目标已经到达了,膝行至太子面前,扯着他袍子的下摆道:“殿下你要相信妾身,这件事真的和妾身没有一定关系啊殿下?”

    太子也不看她,一手揽了刘玉瑶的肩膀道:“本太子之前说过了,要信你,不怀疑你,这一次,便也信你。”

    那一瞬间,她好似觉得春暖花开,这个男人说过很多话,但算的上甜言蜜语的,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四句。

    几家欢喜几家愁,孟雪已经哭哭啼啼疯疯癫癫了,她指着太子质问道:“好啊,好啊,太子殿下不分青红皂白,如何治国平天下?”

    李彻冷冷扫了孟雪一眼道“你今天的话怎么这么多。”

    他说完就要带刘玉瑶离开,外面有人赶紧进来通报道:“太子殿下!娘娘的小鹿找着了,厨房查了备案,说陛下确实是赏了两只鹿来,至于娘娘的鹿,还在假山后头午睡呢。”

    “呵呵,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从今往后,太子殿下还是不要到妾身这里来了。”

    雪良娣说的不吭不卑,看上去似乎已经心如死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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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财怎么了,山贼不都贪财吗!可为了一箱金子将自己送上腹黑太子床榻的山贼,古往今来就她一个了吧?大婚之日让她与太监拜堂不算,居然还命别人与她洞房!九龙夺嫡?后宫争斗?虽然和她没什么关系,可她也不是任人捏扁搓圆的软柿子!待她降服桀骜太子叱咤宫廷,没有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她宁愿继续去做那逍遥的贼大王!冒牌太子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冒牌太子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冒牌太子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