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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笙     冒牌太子妃txt下载     冒牌太子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七章 自作自受

    回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雪良娣,太子蹙眉看面前之人道:“找到了?”

    那内监忙不迭的点头:“真真的,奴才亲眼所见,二位殿下要不要过去瞧瞧?”

    刘玉瑶也是欣喜若狂,赶紧点头说道:“快带我去看!快带我去看!”

    她刚往前跑了一步,就又回头看向雪良娣道:“要是真找着了,我就来给你赔个不是!”

    言罢,她就快步跟着内监往后花园跑去。

    这东宫的后花园说大也不大,比之御花园还是小了很多,说小也不小,毕竟还有偌大的一片镜湖。

    内监引着她一边往前走,前面已经有人牵着一头小鹿往这边来了。

    刘玉瑶见状欣喜若狂,快步走上前去,抓住缰绳就蹲在那小鹿的面前,喜极而泣:“真是我的鹿,真是我的鹿,脚掌这里还被树枝划过呢!”

    牵鹿的人看到她高兴的笑的恍如一个孩童,也不禁会心一笑:“娘娘说的没错,正是您的那头鹿,厨房里的头杀的根本不是。”

    抱着鹿的脖子,她这才发现和自己养大的畜生会有这么深的感情,突然想起以前丽贵妃所说的话了,她说感情越深,日后分别的时候就越是难受,她到现在才体会的到了。

    “好了,如今这鹿也找着了,别哭了。”

    太子说着也蹲下身躯,抬起大掌在刘玉瑶的脸颊上擦了一把,说起来,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她哭的这么伤心。

    刘玉瑶点头,还是抱着鹿不肯撒手。

    只听太子李彻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方才找不到鹿的时候也没见你哭,现在找着了,你还非得矫情一把?”

    “谁说的,我才没有。”她说着就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再一抬头,见周围的人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角带着温柔的微笑,她的双颊就不自觉的一红,冲他们点点头道:“谢谢你们帮我找到小鹿。”

    太子看了众人一眼,众人赶紧屈膝答道:“奴婢不敢。”

    小鹿找到了,闹了一出乌龙,结果总算是皆大欢喜的。

    但对于雪良娣而言,不管结果好与不好,她都已经心如死灰,对刘玉瑶恨之入骨。

    蹲在门口抚摸小鹿的皮毛,刘玉瑶心事重重。

    只听画扇小声提醒道:“娘娘要去给雪良娣道歉吗?”

    一提这个话题,刘玉瑶先是不说话,又犹犹豫豫的说道:“要怎么道歉啊。”

    画扇微笑道:“奴婢不过是这么一说,您就算是不去道歉也没关系啊,毕竟您是太子妃,是正宫娘娘,规矩在那摆着呢。”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也不讲什么规矩。”刘玉瑶话音一落就站起身拍拍手道:“走,去给她道歉去,回来了咱就开饭。”

    弄影不满的嘀咕一声:“真麻烦!”

    刘玉瑶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已经懒的去理她了,为什么同是江湖儿女,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兰雪堂内的气氛非常低迷,想是她下午才大闹了一通,所有的热闹也都被她给赶走了。

    在这兰雪堂内伺候的丫鬟,看到刘玉瑶进来了,也不敢通报,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让开了位置让她走进去。

    一路通行无阻,刘玉瑶忍不住开始啧啧感慨:“这才像个奴才嘛!”

    正要撩了珠帘走进内室,里面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现今先好好养着身子,别想那么多。”

    很快,就听雪良娣娇柔虚弱的声音自带一股傲气道:“我自是没想那么多,不过有些事,也怪不得妾身想的多……”

    半晌之后,李彻却又开口道:“今天太子妃确实着急了些,说的话都是气话,一时冲动,你别往心里去。”

    外面刘玉瑶听了,忍不住冷哼,好你个李彻,原来我说的话在你耳中就一直是冲动和气话吗!

    “一时冲动和气话……”孟雪也不满了起来,似笑非笑道:“也是,若今日殿下晚来一会,我被太子妃折腾死了,您也就再也看不到妾身了……”

    她说着,已经发出低低饮泣的哽咽。

    “不会的,刘玉瑶进宫这么长时间,你也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心思单纯,并无恶念。”

    “谁说我没有恶念了!”早就忍不住的人一把将帘子掀开,吓的床上之人忍不住的一个哆嗦。

    太子蹙眉看向她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还不知你要说我多少坏话呢!”她箭步走到床前,一边看向孟雪一边说道:“狗!是你自己杀的!我的小鹿虽然不是你杀的,但也和你脱不开干系!你不就是想让我对你发脾气然后得罪你,让太子关心你责备我吗!”

    李彻去拉她的手道:“你乱说什么,老实点!”

    刘玉瑶一把将男人的手甩开,继而又瞪向孟雪道:“我玩不过你的心机!不陪你玩了行吧!”

    孟雪也冷笑出声:“呵,太子妃对妾身是有怎样的深仇大恨!竟然如此毁谤!”

    “以后再也不会有了!对了,我本来是要给你道歉的,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她说着就鼻孔朝上,瞪了孟雪一眼。

    太子起身去拉刘玉瑶,后者又看向他道:“太子殿下!谢谢您在这儿给我说好话!还给我道歉了啊,您就继续在这里当老好人吧!我告辞了!不奉陪了!”

    后者说完,转身直接走了出去。

    这边太子也被气的不轻,脸色铁青,一把将衣袖甩开,对刘玉瑶方才所说所做简直毫无办法。

    一直到用完晚膳太子也没回刘玉瑶住的院子,这边她坐在榻上,拿着一支银簪拨亮烛芯,郁郁寡欢。

    画扇殷勤的为她打着风扇,祛热,左右奉上冰镇的瓜果,原本作为一个正宗吃货的刘玉瑶,现在是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正在她发呆的时候,弄影推门而入,后者赶紧向她看去。

    只听弄影道:“太医给雪良娣诊脉,脉相很不好,太子就留在兰雪堂陪雪良娣用了晚膳。”

    刘玉瑶怅然若失的应了一声,稍作停顿,她终于问弄影道:“雪良娣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啊?要是真病那说起来还真怪我。要是假病,她那虚弱的身子骨不演戏子也太可惜了。”

    “弄假成真了吧……”画扇小声的嘀咕一声。

    刘玉瑶不解的问她道:“什么弄假成真?”

    “娘娘进宫的时日不长,不过奴婢在东宫也已经有段时日了,知道雪良娣到底是个什么秉性。”

    弄影冷嗤道:“你直接就说雪良娣喜欢装病骗取太子的关爱,甚至夜宿兰雪堂内就是了,尽说些有的没的!”

    画扇嘻嘻笑道:“奴婢哪敢这么直来直去的说啊。”

    “这里又没旁人!”弄影没好气的说。

    “雪良娣身子骨本是好的,只是正如太医所说,气血攻心,又喜欢胡思乱想,再加上故意生病乱吃药,很少活动,好好的身子骨如今也被她折腾的一日不如一日了,到最后就怕她这个人没了,太子殿下也得因此自责,但事实上,依奴婢看来,她完全是自作自受。

    这边刘玉瑶听了,只觉得心里杂乱无章,一想到自己还没嫁入东宫之前,他二人之间是多么的琴瑟和鸣,是多么的举案齐眉,她就膈应,就好像嗓子眼里塞了一块石头,上不来,下不去的。

    然而又一想太子今夜与雪良娣一起用膳,给她夹菜端汤,气就不打一处来。

    忽然,她从软榻上站了起来,吓的画扇赶紧去扶她道:“娘娘要去哪?”

    只听刘玉瑶咬牙切齿道:“我倒要去兰雪堂看看,他们那里的饭菜和我这里的不一样吗,还非得留在那里吃了!”

    弄影也不拦着,这是悠哉悠哉的说道:“他们早就吃完了。”

    刘玉瑶不满的瞪她一眼:“你不早说!”

    只听弄影又继续说道:“太子现今在书房,你要是想争宠,可以过撒撒娇,说点甜言蜜语。”

    一听说太子已经离开兰雪堂了,刘玉瑶又有点心虚的在椅子上坐下,小心看了面前之人一眼,转而对画扇说道:“我要睡觉了。”

    “太子还没来呢。”弄影说的话已依然还是冷冰冰的没什么表情。

    “来了也不管!不准把他给我放进来!”

    她说着就故意赌气似的,往床上一躺就拉起被子,整个儿蒙在自己的脑袋上。

    弄影和画扇对视一眼,彼此间已是了然,虽然嘴里说着讨厌,表面上是在生气,但想必这位太子妃比任何人都思念且渴望见到太子的吧。

    这一夜太子李彻还真就哪里也没去,而是宿在书房里的,所以第二天上朝的时候,他还呵欠连天,眼睑底下两片青灰色的痕迹。

    “殿下辛苦。”在往殿内走去的时候,户部尚书也不知是故意挖苦,还是没话找话:“东宫的美人各个都是如狼似虎啊?”

    太子冷瞥户部尚书一眼,又大大方方的伸了个懒腰,很是吊儿郎当道:“是啊,如狼似虎,差点没把本太子给吃了!”

    他话音一落,惹的就近几位大臣捂嘴笑了起来,背地里却是不知要怎么笑他了。

    众人进了清泰殿内,但听皇上身边的内监万福安一声通传:“皇上驾到!”

    当今天子身着龙袍,戴九龙旒冕,足凳祥云丝履在金椅上面坐下,众皇子龙孙,文武百官,跪地行礼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一百零八章 皇帝的心思你别猜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今天子明晰帝李尊,年纪不算大,毕竟他的长子也不过才三十岁而已,然而他外表看上却却显得极为苍老。

    冠冕之下的头发已经灰白一片,年轻时丰满的面庞因为消瘦的太快而露出高高的颧骨,以及一脸的褶子,平时还算是比较合身的龙袍,现在看上去也显得空荡荡的宽大了。

    一国之君已经老了,文武百官看着他的时候,无不冒出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纵然高呼万岁又能如何,皇帝也是人,还真有长命万年的时候吗?

    百官不自觉的将目光掠向当前的太子,以及太子身边的几位年轻皇子,他们英姿勃发正当壮年,是这个庞大帝国下一任的接班人。

    明晰帝有意的坐直了身体,让自己看上去一如当初的硬朗,高声说道:“朕昨晚收到边关八百里捷报,定疆大将军沈苍勤驱胡虏于燕山之西,占城池三座,驻守疆土,固若金汤!朕心甚慰啊……”

    “吾皇英明!国之大喜!”百官千篇一律的歌功颂德。

    明晰帝满意的点点头,又对百官说道:“既是又占三城,沈将军也向朕请命,今年秋,提前征兵入伍,遣送边关,驻守边塞,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有人出列道:“臣以为不妥,今年开春已经征兵一次,若是金秋再征兵,只怕劳民伤财,百姓怨声载道。”

    “正是,青壮年都应征入伍,家中留下老弱妇孺,还会影响田地收成和子孙繁衍,实在不是长久治国之策啊!”

    明晰帝听着他们一一说着,转而又问太子道:“李彻,你是储君,你说说,你若是朕的话,该当如何?”

    “既然沈将军说要用兵,自然有他要用兵的目的,沈将军不会没考虑过诸位大人所说的忧患,但还是和朝廷要人,就说明在沈将军看来,这驻守边塞才是当务之急!”

    他站在当中为首的位置,说起自己心中的见解倒是不做犹豫,还振振有词。

    当今天子一声冷哼,不置可否。

    他早该知道自己不该问太子的,太子向来悖逆,所答所说都和他心中所想大相径庭,所以对于这个儿子,他也很是不喜,然而正是因为太子有这样的思想,所以在朝中很不得人心。

    上一次让他从死藏龙袍一案中侥幸逃脱,本以为他会长点心,没想到还是如此不长进。

    不过太子不长进,不得人心又从侧面顺了他的心意,若是太子得百官之心,哪天在朝中振臂高呼,哪还有他一国之君的地位!

    明晰帝又问四皇子道:“李徇,你说说。”

    四皇子皱着眉头有点犹豫:“父皇真要我说?我这不得罪人吗,说不派兵吧,得罪了沈将军,说派兵吧,众位臣工又得说我不为百姓考虑,我还是不说了吧。”

    “没个主见!”皇帝轻喝他一声,转而问五皇子道:“衡儿,你说。”

    五皇子李衡眉目恬静温文尔雅,出列抱拳道:“儿臣以为诸位臣工所说在理,沈将军要兵也是当务之急。”

    四皇子李衡笑道:“五弟,你倒是谁也不得罪啊,四哥以后可得向你好好学学。”

    只见李衡又是微微一笑,君子谦谦道:“儿臣还以为,青壮年乃国之根本,更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今年春已经征兵一次,最快也得在明年春再次征收,到时候也可遣解甲归田休养生息,新旧交替。”

    “可人家沈将军现在都在要人啊。”四皇子继续说。

    “是啊,沈将军要的着急。”五皇子抱拳冲当今天子道:“父皇明鉴,我泱泱大宸,可不仅仅只有沈将军所驻守的那一方疆土,若守住那一方安宁,而让整个国家的青壮年疲于奔命,这无异于是对整个国家埋下了隐患。”

    皇帝点头,表示还算赞同这个儿子所说的:“你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一定也有解决的法子吧?”

    五皇子道:“父皇,儿臣斗胆,希望您下旨给沈将军,让他‘胡夷同汉’!”

    “胡夷同汉?”皇帝不解。

    “正是,沈将军多年来征战沙场,守我边塞,驱胡虏,占城池,所向披靡,手下俘虏以及胡夷百姓更是数以万计,不若就在他们当中征收青壮年充军,他们虽不可堪以重用,但可经过训练之后送往内陆交换士兵送往边塞,这样一来,既不用征收青壮,也可以有兵可用。”

    皇帝没有说话,也看不出他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而满朝上下,五皇子党众各个表示赞赏,对五皇子殿下这个主意表示非常支持。

    只听李衡又说道:“所谓胡夷同汉,不仅仅是针对青壮年劳力的征收训练,毕竟青壮年的思想已经非常成熟,无论身在何处都会心系家国,所以儿臣觉得,可以让沈将军多派一些夫子给胡族蛮夷的儿童教学,向他们灌输我泱泱帝国之文化,以我中原之威名震慑,让他们长大之后成为我汉族一员,当可为固守疆土的长久之计!”

    “好啊!五皇子殿下说的好啊!”

    “微臣也觉得殿下此计甚妙!甚妙!”

    “让他们全心全意臣服于我大宸才是长远之计啊!”

    听到百官的夸赞,李衡脸上没有任何得意的神色,反而还是微微笑着面向当今天子,想听他的定夺。

    明晰帝脸色并不怎么好看,没有笑,也没有生气,看上去反而像是在思考。

    半晌之后,他一声干咳,交头接耳的大殿安静了下来。

    只听这位帝王不看李衡,反而看向七皇子李律道:“老七,你说说,对于征兵一事,怎么看?”

    七皇子李律也不知在想个什么,一直神游天外,现在听到皇帝点名了,就极不情愿道:“我不知道,也没什么看法,父皇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你也老大不小了,倒不如几个哥哥了。”明晰虽然说着责备的话,但对这个成年儿子中最小的一个,他的眉目间还是比较慈蔼的,甚至还有几分欣慰。

    继而又问他道:“你三哥和五哥的建议,你觉得谁的好?”

    七皇子李律如临大敌,哭丧着个脸道:“儿臣都说没什么看法了,您还问我,三哥说的好,五哥说的也好!还是父皇自己决定吧!”

    他本就是率真的一个人,说出来的话也不经过大脑思考,在外人眼中似是得罪了皇帝,但殊不知当今天子早已见怪不怪,所以也并不往心里去了。

    明晰帝哼了一声又问百官道:“你们说说,太子和五皇子的建议,哪个更好一些?”

    文武百官互相对视一眼,现在这种时候无疑是在宣布自己立场的时候,更是向主子彰显忠心的时候了。

    “微臣赞同五皇子殿下的。”

    “微臣附议。”

    “微臣也觉得五皇子殿下的计策可行。”

    不出当今天子所料,太子所言所行皆不全面,悖逆不算,还不思长远,而五皇子所说都可圈可点,深得人心。

    但对于当今天子而言,听到这么多人附议李衡的,他却并未显露出欣慰的神情,甚至不如刚才看七皇子的时候那点温和。

    满殿之内吵吵嚷嚷的,明晰帝扫视一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终于,他的目光落在身着朱服仙鹤袍的丞相身上:“刘爱卿,你以为呢?”

    这百官之首刘升赶紧出列,众人噤声,等着听他的回答。

    刘升抱拳对皇帝行了一礼道;“老臣赞同五皇子殿下所说。”

    一句话,不需要过多的言语,那些本来并没表态的人,已经立马站到了丞相的队伍,表示赞同五皇子所说。

    李衡却有些受宠若惊了,虽说刘升是自己的外公,但他贵为一国丞相,向来洁身自好恪守中庸之道,七弟不发表意见那是他年少不懂政事,他不发表意见则是为官之道。

    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外公今天居然和自己站在一条战线上了,回去说给母后听,她未必会相信。

    只听丞相刘升又继续说道:“若是用了五皇子殿下的法子,到时候也不用劳民伤财的去保卫城池了,只要百姓一心向汉,全城百姓就都是驻军啊!”

    “是啊,丞相说的对啊。”众人点头表示赞同。

    当今天子的脸上这一次终于有了情绪变化,他这一次不仅没有露出赞赏的神情,脸色却黑了一黑,连日来病体沉菏本就瘦的皮包骨头的他一露出这个表情就显得有点骇人了。

    五皇子李衡在心中也暗自叫了一声糟糕,扭头看了刘升一眼,只见他正低着身子,脸上带笑。

    他早该想到的,刘升就是一只老狐狸,太子从私藏龙袍一案中脱身,刘家在背后没有少出力,现在刘升又表示同意自己的意见,那不是将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要知道,父皇最忌讳的就是结党营私一事,现今朝中百官都和自己站在一处,这恐怕是本朝以来朝堂之上最齐心协力的一次吧?

    儿子纵然是儿子,在皇帝眼中那也只是一个臣子,臣子的威名和人心都超越了一国之君,一国之君又岂会没有危机感?

    李衡的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来,他好像隐隐觉得自己被算计了一样。

    就在他绞尽脑汁思考用什么法子为自己脱身的时候,当今天子随即说道:“此事搁后再议,还有什么事情?一一奏来。”

    李衡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背后的衣衫却也是已经湿了。

第一百零九章 太子不能留

    “微臣当初向皇上保证,一定让罪臣左辞亲口说出陷害太子殿下的凶手是谁,在微臣的不懈努力之下,他昨天终于招认,但昨夜微臣监管不力,让歹人连夜取了他的性命,如今他却不能亲自到这里来向皇上指认凶手了。”

    只听明晰帝又道:“你不是说他已经招认了吗,凶手是谁?”

    “微臣不敢说,如今已经死无对证,微臣怕自己说了,无凭无据不仅不能将罪魁祸首拿下,还会得罪人啊皇上。”

    当今天子冷哼道:“朕看你不是不敢说,而是根本没审出个什么,来这里大放厥词吧!”

    “皇上既然这么说了,微臣也无从辩解,微臣认罪,还请皇上饶微臣一死,一如当初所说的,只革去微臣的乌纱吧。”

    “罢了!”皇帝也有些疲惫道:“朕那日也不过是随口一说,既没下圣旨,也不是敕令,你就继续担任刑部尚书一职,将功赎罪吧,至于左辞的招供,不管你是伪造的,还是真的,都给朕呈上一份来。”

    “是!皇上。”

    万福安高声问道:“诸位大人还有无事情启奏?”

    殿中安静,无人出列,他这才高声宣布道:“退朝!”

    文武百官从大殿之中走了出来,刘三思扶着丞相刘升走下台阶,却听到身后有人叫住道:“外公舅舅且留步。”

    二人回头,只见五皇子李衡携了七皇子李律一起走了过来。

    “呵呵,二位殿下。”

    刘升与刘三思冲他二人行礼。

    只听李衡道:“多谢方才外公在殿上支持于我,让我不至于落个尴尬,讨个不是。”

    只见刘升呵呵笑道:“殿下严重了,就算方才老臣什么也不说,您的妙计依然是被大多数人认可的啊。”

    “可‘聚贤生祸’,不知外公听没听过?”李衡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明明脸上带笑,说的话却是充满戒备:“满朝上下还真是难得的一次齐心协力,都站在本皇子这边,还真是有点意外。”

    “这说明殿下计策妙,而且还有仁义颇得人心。”刘三思如是说。

    只听李衡点头笑道:“恐怕外公和舅舅背后没少出力吧,我先在这里代母后谢过了。”

    说着就拱拳行礼,七皇子李律也赶紧学着兄长的模样行礼。

    刘升忙道:“不敢不敢,老臣真的是什么也没做,殿下还是不要胡乱猜忌了吧,殿下主意纵然是好主意,不过还是要等皇上最后定夺才行。”

    “正是,那我就不送了,外公和舅舅走好。”

    “好好好。”

    这边目送着刘升和刘三思与其他官员说笑着离开,五皇子的目光又掠向一旁的太子李彻,只见这李彻也不知在笑什么,这笑容在外人眼中只当是兄弟情深,但在李衡眼中,却满是讽刺的意味。

    “五哥,你还要去母后那里吗?”

    李律的问话终于唤回他的一点神智,点点头道:“不是照例要去给母后请安吗。”

    李律犹豫道:“我不想往凤藻宫去了,你代我给母后请安吧。”

    “怎么了?你有什么心事?”

    只听李律道:“也没什么心事,只觉得你们每每在一起密谋要害三哥,我却只能听着难受,又不能去告密,索性还是什么也不听的好!”

    “你!”李衡被气的不轻,一个你字说出来,再看他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只好无奈说道:“也罢,你不去就不去吧,省的哪天我这个与你同胞的哥哥再栽在你的手上。”

    李律终于笑了起来:“那你赶紧去吧,我先走了!”

    李衡哼了一声,恨铁不成钢,自己一个人没好气的往皇后的凤藻宫去了。

    天色尚早,太阳才从宫中鳞次栉比的琉璃瓦上升起来,在凤藻宫的花园之中洒下一片清辉。

    只见当朝皇后手执水壶,坐在木制的带轮子的椅子上头,由宫人推着,一路洒过去,让这些花花草草,在晨光之中折射出最美的勃勃生机。

    皇后正洒扫的认真,就听宫人通传道:“五皇子殿下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皇后点头,将手上的喷壶交给宫人,任由她们推着自己往廊下的台阶上行去。

    远远的看到身着皇子朝服的儿子正迎着朝阳向自己大步走来,不禁欣慰的微微一笑,冲他招手道:“衡儿。”

    李衡走近道:“母后怎么又坐上轮椅了,不是已经可以行走了吗。”

    “本宫今日恢复了嫔妃的晨昏定省,倒是要让她们看看本宫现如今的样子,故意做戏而已,你不必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李衡松了一口气,接过宫人所推的轮椅,推着皇后往偏厅中行去。

    只听皇后说道:“你父皇早朝的时候说了吗,关于沈苍勤捷报的事情?”

    “说了,和母后所说的分毫不差。”

    “那你也把事先准备好的计策说了吗?”

    “说了。”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嘴角噙着一抹自信的微笑道:“这样一来,你父皇,外公,以及满朝文武,都将对你刮目相看,仁治天下,总归是没有错的。”

    李衡没有说话,只是推着皇后的轮椅慢慢往前走,廊下飘带被夏风吹动,太阳还没升起来,所以透着一股湛凉的气息。

    皇后有点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李衡叹口气,便将今天早上在朝堂之上所发生的事情和母后一一说了,在说到皇上的眼神时,他甚至还补充了一句:“我越来越不知父皇是怎么想的了。”

    皇后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轮椅的扶手,冷哼一声道:“母后跟他这么多年了,早看透他的心思了,他恨不得将所有的权利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所以母后以前才让你低调谦恭,适时展露部分才华,但你现在小露锋芒,就让你父皇如临大敌,好像担心你会随时抢了他的皇位一样。”

    李衡笑了起来,似乎当今天子的这种做派就是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

    “不过父皇想的也没错,兄弟中这么多人,哪个不是为了他的皇位而来的,就算是大哥那样避世深居的人,将皇位给他,他比谁要的都快,这已经不是要不要皇位,而是想不想抢的问题了。

    皇后点头,缓声说道:“你应该知道的,皇上不喜欢锋芒毕露的人,若说太子长久以来就是在假糊涂,那么他其实是个真聪明的人,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再容他于世了,太子不能留。”

    李衡点头,将皇后推进花厅之内,宫人将她们身后的门关上。

    见皇后欲要起身,李衡赶紧以手搀扶着她,带她走到榻前坐下。

    皇后又继续说道:“皇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就连本宫都看得出来,他自己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他还是太过自信,不相信自己正值壮年就药石无医,也不相信自己的皇位会落到旁人手上。”

    李衡蹙眉道:“父皇病的蹊跷,他的身子似乎在太子入了大理寺之后就病的更重了,以前没发现父皇有什么隐疾啊。”

    皇后道:“他那般一个心思缜密之人,怎么可能让自己病的蹊跷?谁又能左右他生不生病呢?就算是他身边的万福安,想要对他下手恐怕都有难度吧?”

    李衡点头表示了然,继而又说道:“母后是觉得父皇……”

    命不久矣四个字,母子俩彼此间已经是心知肚明了。

    皇后点头:“所以说,太子不能再留了,以你父皇的性格,到死,他都会把皇位攥在自己的手掌心里,所以,名正言顺继承皇位的就只有太子李彻,到时候你我母子就沦为阶下囚,俎上肉了!”

    李衡点头表示明白:“之前太子在大理寺的时候,就不该对她有所心软。”

    皇后叹口气:“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后悔也没用了,你就不要回头去看了,万事都要往前看。”

    “知道了,母后。”

    皇后赞赏的点点头,继而又问他道:“律儿没来?”

    “他……他有事,所以让我代他向母后问安。”

    皇后低低叹了口气:“律儿比你小不了几岁,但却不如你行事稳重,想来你兄弟二人也老大不小了,府上虽有侍妾,但也没个正经的皇子妃,总像是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李衡一愣,看向面前端庄优雅的一国之母,似乎有点犯难,不过还是孝顺的点点头道:“那母后是什么意思?”

    “你就没想过成家立业?”

    李衡道:“现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成亲,怕是会分心吧。”

    皇后摇头:“你方才所说,你外公在朝堂之上赞赏了你的计策,也不一定他就是故意想让皇上对你有所猜忌,他向来刚正不阿,说不定也是打心眼里赞同的。”

    “难道母后是想让我与刘家联姻?”

    皇后点头:“刘玉瑶这颗棋子却是不能用了,待本宫再送一颗棋子进东宫去,除掉太子,你与刘家联姻,以后的皇位必然是你囊中之物。”

    一想到与刘家联姻,五皇子李衡的眼前就浮现出刘玉瑶的音容笑貌来,不管是当初在宫外所见,那个大家闺秀规行矩步的她,还是在宫中所见,那个步履匆匆,爬高蹦低的她,都是那般深入其心。

    尤其是想到她一颦一笑,一双漆黑的眼睛好像能滴出水来一般,霎时就觉得自己好像能沉溺其中了。

    “衡儿!”皇后突然抬高声音道:“你发什么呆?难不成是心里已经有意中人了?说说,母后给你参谋参谋。”

    意中人……若一定要定论一个的话,那这个意中人就是刘玉瑶吧……

第一百一十章 面具

    “没有,”李衡微微一笑,温文尔雅:“全凭母后做主吧。”

    皇后听闻,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我二哥去时还留下一个女娃儿,比玉瑶要小一岁,如今也到了婚嫁之龄,虽然她不不比玉瑶,有你外公贵为丞相,又有父亲在朝为官,但正因为孤儿寡母的两个人生活,才得刘家族中长老的关怀,若是能嫁予你为妻,刘家上下必然极为重视。”

    虽然刘家是自己的舅家,人常说,舅甥一家亲,但他因自小生在皇室,身份等级在这里摆着,所以和刘家并没有多少走动,就算在宫外,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也只知道刘家长女刘玉瑶。

    从当年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的心就不自觉的处处为她所牵动,但凡有人邀请他去什么赛诗会,他必然要先打听一下刘玉瑶去不去,若是去了,他也去,若是不去,那他去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皇后见他又走神了,不禁抬高声音道“衡儿,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自然不能实话实说的,这是笑道:“我在想,刘玉瑶的这个妹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以前有没有见过。”

    皇后摇头:“你应该是没见过的,我都没见过,只知道有这么个丫头,但却不知长的如何,品行如何,不过你放心,既然母后提起此事,必然也得想个办法将那养在深闺的姑娘挖出来好好瞧瞧,为你参谋。”

    “好,听母后的。”

    在五皇子李衡离开凤藻宫之后,他就开始斟酌要不要去给皇上请安,因为早上的事情,皇上说不定在对他心存芥蒂。

    去了,也许又会被他觉得自己太得寸进尺,不去,又有点不可一世。

    正在犹豫的时候,远远见皇上身边的内监总管万福安向这边行来,他赶紧迎上去,装作偶遇道:“万公公。”

    万福安一看来人,赶紧行礼道:“五皇子殿下,您这是……从凤藻宫出来的?”

    “嗯,刚才给母后请安,正要离开。”

    万福安呵呵笑道:“殿下仁孝,在这众多皇子之中,搬出宫去建府的,也就只有您还惦记着自己的母后,每日请安也不间断。”

    李衡又是微微一笑道:“父皇眼下在御书房吗?还是在偏殿暖阁,我正要过去给父皇问安。”

    “皇上在暖阁歇息了呢……”万福安话说的有点慢,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李衡全看在眼中,索性顺着他的话问道:“万公公脸色并不好看啊,是父皇生气了吗?”

    “可不是……”万福安又赶紧摆手道:“不过可不是因为您生气的啊殿下,只是皇上现在身子不大爽利,您过去了,难免碰一鼻子灰,不值当的……”

    “多谢公公提点了。”李衡了然道:“那我还是先出宫吧,不知公公现在是被父皇派了什么差事要往哪里去的?”

    万福安道:“奴才正要去找贤妃娘娘,皇上现在身子不适,贤妃娘娘有独到的按摩手法可以帮皇上缓解一下。”

    贤妃?李衡知道这个贤妃,比他的年纪大不了几岁,很得父皇的宠爱,他只是为这女子可惜和不值。

    “那公公请便。”

    “奴才告退。”

    李衡出宫之后登上自家府上的马车,车马辚辚穿街而过,在听到沿街小贩的叫卖声后,才终于放松了全部的身心。

    他想,也许不止是他,任何一个人在踏进那阴森可怖的皇宫之后,一墙之隔,都会戴上一张陌生的面具,蒙蔽自己,扮演着别人所喜欢的一个角色。

    五皇子的车架在府邸前停下,门房小厮赶紧端着脚凳送上来,请五皇子李衡下了马车。

    他松了一口气,一边往府里走一边问道:“今日可有人来?”

    “有几位大人来给殿下送了书信。”

    为了避免结党营私之嫌,李衡一向谨慎,从来不会和这些官员聚集在一起,今日朝上皇上脸色有变,相信不止是他,也有旁人看出这是一场什么阴谋。

    一路进了书房,贴身的丫鬟将书信递给李衡,后者在她手上摸了一把才将信拿过去,往椅子上坐了,细细看了起来。

    贴身的丫鬟往他腿上一坐,柔声细气道:“殿下今日回来的真早啊。”

    “回来晚了你说想念,如今回来早了还不好了?”

    “奴婢巴不得殿下每日都早早的回来。”

    丫鬟说着就轻轻撩动他的头发,冲他笑的柔情似水,然而男人的目光却不在她的身上,只是盯着那书信看的出神。

    有人端了茶盏送进来,往五皇子的手边送,贴身的丫鬟一把将茶盏夺了过去,狠狠的剜了那人一眼,继而又娇柔说道:“殿下,您喝茶。”

    李衡点头,要伸手去接,那丫鬟偏偏要去给他往嘴里喂,手上冷不丁的一晃,一盏茶就瞬间泼在了李衡的身上,连带他手上的信都湿了大半。

    那丫鬟吓了一跳,登时呆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李衡被这么一泼,也是愣了一愣,继而一把将身上的女人推倒在地,猛的站起来冲她的身上踹了一脚道:“该死的贱人!”

    地上的女子尖叫一声,匍匐在地抱住他的腿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只见李衡目眦欲裂,又一把将手上的信甩在她容若娇花的脸上,一改平日温和谦恭的模样,反而咬牙切齿的好像要将她吃了一般:“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滚!拉下去!”

    很快就有府上的侍卫冲进来,拖着那娇柔的女子就往外拉,一人还不忘小心问道:“殿下……怎么,怎么处理!”

    “剁碎了喂狗!”

    一句话瞬间让那哭喊求饶的女子昏死过去,被人像拖麻袋一样的拖了下去。

    李衡脸色铁青,蹲的抵上捡起那信来,小心翼翼的在桌子上抚平,将水渍拂去,一边看着上面写的字,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他突然冒出来的怒火以及可以瞬间平静下来的神情让众人害怕,没有一个敢去多嘴的,唯有府上的太监总管是跟着五皇子从宫里搬出来的,才敢小心上前道:“殿下,字还看得清吗?”

    “看的清。”男人说的平静,和刚才的暴怒大相径庭。

    内监很会察言观色,听了他的语气就知道暴风雨过去了,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这时,李衡又道:“你去打听打听,刘家二房好像有一位小姐。”

    “打听她什么?”

    “名姓,品行,年纪,身上有无隐疾,以及等等琐碎之事都一一向我报来。”

    “是,奴才这就去办。”内监点头匆匆离开。

    将桌上的信纸揉成一团,李衡一边撕碎一边在嘴角噙起一抹冷笑。

    李彻啊李彻,如今你太子之位既然坐的稳稳当当,那就让你继续坐下去好了,鱼离开了水还是鱼,但却不能活命,太子离开皇宫还是太子,只是恐怕得和那鱼儿一样了。

    在第二天早朝的时候,皇上就宣布采用五皇子李衡的建议,圣旨很快就送往疆塞,李衡松了一口气,且不论是不是因为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单单皇上没有对他有所猜忌和担心那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散朝后,跟太子一起回到东宫的还有刑部尚书朱晚照,两人关在书房就说起了悄悄话。

    朱晚照道:“昨日我已将左辞临死前的口供呈给皇上了。”

    “指名道姓,陷害本太子私藏龙袍一事的皇后和李衡?”李彻将脚翘在桌案上,头也不抬的问他。

    只听朱晚照点头说道:“可不是,不过死无对证,口供也不能做证据,再者说来,丽贵妃不是已经咬定龙袍是她的了吗,所以你别指望给他们母子来定罪了。”

    “我本来就指望。”太子还是继续看手上的文书,继而又道:“那左辞到底是真的承认了,还是你伪造的口供。”

    “真的承认了啊,”这位年轻的刑部尚书露出狡黠的笑道:“不过这一次不是太子殿下那‘满山红’的功劳。”

    太子这才抬了抬眼皮,没好气的看他道:“难不成你自己又发明了什么刑罚?”

    “还是老法子,拔指甲,筷子插鼻孔,脚底板钉钉子,没想到他就招了。”

    “估计是心死了。”李彻皱着眉头,不敢细想他说的这几样刑罚,不然浑身就都冒鸡皮疙瘩。

    朱晚照表示赞同:“他可能一直撑着一口气等着人来救他,但这么久了他才明白过来自己已经是一颗弃子而且是一颗早晚得被灭口的棋子,所以就索性招了。”

    李彻叹口气:“我让禁军统领和李徇一起预备给宫里的禁军换一批新人,你觉得呢。”

    “是该换了,皇上身子骨不行了,早早预备着,免得真到那一天,殿下控制不住大局。”

    李彻不满道:“这有什么好控制不住的,你当神风营和夏忠这些年都白养了吗。”

    朱晚照一听,不禁热血沸腾道:“真期待这一天早点到来。”

    那一国太子瞪他一眼道:“你这是在诅咒我父皇啊。”

    “呵呵,不敢,不敢,下官不敢啊。”

    在朱晚照告辞离开没多久,就听到书房外面有人小跑着过来嚷嚷道:“不好了,殿下不好了啊!”

    太子愁眉苦脸的往椅子上一倒,没好气的呵斥道:“怎么个不好了!刘玉瑶又怎么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狠毒的女人

    “怎么个不好了!刘玉瑶又怎么了?”

    只听来人叫道:“殿下!您去看看吧,太子妃娘娘的鹿……死了……”

    “又死了?”太子睁开一只眼看着他道:“没好好找找?”

    “找着了……死了……”

    这一次李彻才赶紧站了起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说道:“带路。”

    “是!”那内监带着李彻小跑着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汇报事情的来龙去脉:“娘娘早上要喂鹿的来着,找了一圈没找着,最后阖宫上下都在找娘娘的鹿,您猜在哪儿找着的?”

    “说!”

    “在,在西边那片荒园子找着的,脖子上被捅了一刀,鲜血流尽,估计是挣扎了很久才死的!”

    李彻眉心紧蹙,跟着内监快步往西园子去了,一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那内监高声通传说太子殿下到了。

    众人赶紧分开一条小道屈膝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李彻一眼就看到了当中一头小鹿正卧倒在草丛里,周围尽是斑斑血迹,折断的草枝和四散的泥土都证明这鹿确实是经过了好一番挣扎才死的。

    那血腥味冲天而起,让他不自觉的掩住了口鼻,扫视了在场众人道:“刘玉瑶呢?”

    只听领路的内监说道:“太子妃娘娘刚才还在这儿呢……”

    又有宫女道:“奴婢赶来的时候看到娘娘正抱着小鹿哭呢,刚才擦了把眼泪说是去找凶手了。”

    李彻头疼的以手扶额,继而低斥道:“你们怎么不拦着她!”

    众人战战兢兢:“奴婢不敢……”

    他转身,大步向兰雪堂而去。

    而此时的刘玉瑶没去别的地方,正是去了兰雪堂,一进门她怒气汹汹的叫:“孟雪!你给我出来!孟雪!”

    兰雪堂的宫女纷纷骇了一跳,乌压压的跪倒在地不明所以。

    此时的刘玉瑶双眼通红,脸上还沾着泪痕,双手叉腰,怒目而视,身后还跟着焦嬷嬷和弄影两个人。

    她指了一圈道:“孟雪呢?把她给我叫出来!”

    为首之人道:“雪良娣身子不适,还在床上呢……”

    焦嬷嬷也赶紧说道:“是啊,雪良娣身子骨弱,根本不可能去杀小鹿的啊……”

    “就是她杀的,除了她,谁还会这残忍!她连自己的狗都能杀,更何况是我的鹿呢!”

    焦嬷嬷又急又气,却又不敢大声呵斥刘玉瑶,现今这位太子妃娘娘也是长了本事,根本不将旁人放在眼里了,赶紧去向弄影求助:“弄影姑娘,您快劝劝娘娘吧,莫被误会蒙蔽了眼睛,坏了姐妹之间的情谊。”

    弄影冷看焦嬷嬷一眼,继而对身后的人道:“凶器应该还在,看看能不能搜到凶器再说吧。”

    刘玉瑶一听,也顿觉在理,一屁股在兰雪堂的主厅坐下道:“去搜!要是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孟雪杀了我的鹿,就当我的鹿白死了好了!”

    画扇也是义愤填膺,赶紧带着人去搜凶器去了,整个兰雪堂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搜了个遍,连带孟雪的闺房箱笼都翻了个底朝天,找见一件血衣,一把血迹干涸的匕首,快步捧到了刘玉瑶的跟前。

    “娘娘,在雪良娣的房间找到的。”

    刘玉瑶一见这两样东西,顿时就急红了眼,抓起那两样东西就扔到兰雪堂大宫女的跟前:“你说!这是不是!是不是孟雪的!”

    那大宫女先是被血吓了一跳,又支支吾吾的说道:“是……这衣服确实是雪良娣的……只是这匕首,奴婢真的不敢说……”

    “走,我去问问她,看她怎么说!”

    她一脚将拦路的人踹开,大步向兰雪堂的内室走去,焦嬷嬷和弄影紧随其后。

    只见孟雪正靠坐在床上,脸色苍白,形若蒲柳,恍如一张纸一般一戳即破,她目光幽幽的看了进门之人一眼,那眼神恍若能结冰一样,阴森森的冷骇。

    刘玉瑶却不吃这弱不禁风的一套,指着她就道:“你为什么要杀我的小鹿!你说!我和你到底有什么仇怨!你三番四次的和我过不去!现在还牵扯上一条无辜的生命!你说!你这是为什么!”

    孟雪嘴唇干涸,目视前方,一双眼睛好像没有焦距一样:“既然娘娘认定是我杀的……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不是我认定!”刘玉瑶转身,一把将画扇捧来的东西扔到她的床上,大声叫道:“你看看!这就是证据!这都是证据!我还冤枉了你不成?!”

    孟雪嗤笑一声,不说话了。

    她一见她如此,就是更加怒不可遏,一把将她的头发攥住,抬起她的头来,恶狠狠的与她逼视:“你为什么这么歹毒!为什么!”

    焦嬷嬷吓的大叫:“娘娘不可啊!娘娘您别生气,雪良娣还在病中,娘娘您松松手啊!”

    “滚开!”她一拐,将焦嬷嬷直接推倒在地,不忘大声呵斥着雪良娣道:“你装什么装!就算你是真病,这也是老天爷对你的惩罚!就该让叮当和小鹿来找你索命!”

    “闭嘴!”一人自门口的地方发出一声大喝,屋里的人听了都不禁一晃。

    “殿下……太子殿下……”地上的焦嬷嬷已经快要急哭了。

    小安子等人见状赶紧扑上去将这位身宽体胖的老嬷嬷扶起来,这边太子李彻扫视了一圈屋内,只见好好的一间闺房被翻了个乱七八糟不算,连带这闺房的主人都正在被刘玉瑶攥在手心里。

    孟雪被抓住头发不敢乱动,看到太子的时候,无声的流下两行眼泪,悲恸无疆,使人唏嘘。

    这边刘玉瑶也是气的不轻,看李彻的眼神瞪过来了,一腔怒火也终于被压制了些许,起码不像刚才那么冲动了,松开孟雪,一把将她往床上一甩。

    这边李彻大步走上前去,只见孟雪衣发皆乱,哪还有半点良娣的样子,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她看刘玉瑶的眼神不禁又怒了几分。

    “你到底干什么来了?”

    听到男人的质问,刘玉瑶反问他道:“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良娣干什么了!你怎么不问问她为什么要杀我的鹿!”

    太子不悦,压低声音道:“她杀你的鹿,你看见了?你这不分青红皂白和土匪何异?”

    一听土匪二字,刘玉瑶的火气蹭的一下又窜了上来,指着那床上的匕首和带血的衣物道:“你看看,我这是不分青的红的白的吗!就算是土匪怎么了!土匪行事也是要讲证据的!这就是证据!这就是事实!”

    扫了一眼床上的证据,李彻抬手抓住她的肩膀道:“你冷静点,这一看就是有人欲加之罪,故意在挑拨你们的关系,别生气了。”

    刘玉瑶一把将他的胳膊甩开,呵呵冷笑道:“我们之间没什么关系!不用挑拨!就她自己一天到晚的坏事做尽!就是她杀了我的小鹿!这事你别插手!我不管怎么着也得讨个说法!”

    “刘玉瑶!”李彻高声呵斥道:“你还反了不成!这里是东宫!本太子的话你都不听了?”

    他本想抬高声音吓唬吓唬她,却没想到刘玉瑶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惊的目瞪口呆:“好啊李彻!你怎么说的来着?永远不会质疑我的!现在才过了多长时间,你就变卦了!你就要给这个狠毒的女人说话了?”

    太子的脸色这一下也真的沉了下来:“别仗着给你几分脸色你就要开染坊!”

    “我就开了怎么着!现在是谁不分青的红的!”

    李彻气的不轻,转身拿过匕首和衣物给小安子道:“去查清楚!”

    小安子刚要伸手去接,就听兰雪堂的大宫女哭泣道:“太子殿下,不用查了,这匕首和衣服都是雪良娣的……”

    刘玉瑶哼了一声,在太子面前昂起下巴,那一副我看你有什么话好说的样子很是欠扁。

    太子抑制住胸口的怒气,转而又对床上的雪良娣道:“怎么回事?真是你杀的?!”

    只见孟雪呵呵一声冷笑,闭上了眼睛,却是心如死灰一般,流下两行清泪。

    只见那大宫女大声哭道:“太子殿下容禀……”

    “你闭嘴!”孟雪呵斥道:“我不用你们可怜……”

    那大宫女却还是不依不饶道:“奴婢今日一定要说,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这匕首和衣服虽然是雪良娣的,但上面的血却不是鹿血,而是她自己个儿的血啊,太子殿下明鉴!”

    那宫女说着就快步扑上去,一把将雪良娣的手拉了过来,撩开手腕,只见芊芊一段皓腕之上包裹着厚厚的一层纱布,上面洇洇透着一片血红。

    刘玉瑶骇了一跳,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而太子却勃然大怒道:“怎么回事?”

    孟雪还是一言不发,只听那宫人哭诉道:“雪良娣想要自缢,好在奴婢发现的及时,不然,不然太子殿下现在看到的就是一具冰冷的身子了……”

    刘玉瑶急道:“肯定是她心虚了!要是没有心虚为什么要自杀!”

    太子狠狠瞪了她一眼,继而又道:“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昨天早上,昨天早上太子妃娘娘的鹿应该还好好的吧?雪良娣有什么好心虚的呢!”

    刘玉瑶哑口无言,不过却又总觉得这事不对头,只听弄影忽然冷冷开口道:“若是昨天,那这匕首为什么不扔衣物为什么不洗?”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叮当没白死

    “若是昨天,那这匕首为什么不扔衣物为什么不洗?”

    “对啊!”刘玉瑶找到哪里不对头了,大声说道:“你分明就是故意用这个法子来给你自己脱身的!好啊!我以前以为自己够坏的了!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你这么狠毒!简直太不要脸了!能杀自己的狗!还能杀我的小鹿,还对自己捅刀子!你说!你到底目的何在!”

    “住口!”男人一声厉斥,劈手就在她的脸上甩了一个巴掌,顿时将她打懵了,也让这嘈杂的内室变的无比安静起来。

    刘玉瑶的头被打到偏到一边去,她眨了一下眼睛,这才恢复了一点神智,抬手摸了摸脸侧,只觉得麻麻的,木木的,什么知觉也没有了。

    过了一会,终于又好像中毒了一般,疼痛从这一片蔓延到全身,不用看也知道,这一巴掌落在她在宫内保养的细皮嫩肉的脸上,应当是肿胀通红了。

    她扭过头来看向面前的男人,那一刻,她真想拿起那把沾血的匕首和这个男人拼命,告诉他老娘也不是好欺负的!告诉他,从小到大还从没有人敢打过老娘!

    但是,她却又好像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抽光了所有的勇气,在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她被由里而外扩散的疼痛刺的体无完肤。

    她真的很想哭,想问问他,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些话都忘了吗,你之前怎么向我保证的!如今,如今哪去了?

    但眼泪即将要涌出眼眶的时候却又被她生生的憋了回去,一时间嘴角嗫嚅,生怕一张嘴,眼泪也无法控制了。

    焦嬷嬷吓坏了,快步上前来,扶住刘玉瑶的身体,对太子说道:“殿下……”

    李彻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下这样的手,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巴掌,却仍然是怒气不减道:“把她带回去!”

    “娘娘……我们先回去,先回去吧……”焦嬷嬷拉着她走,她却一把将焦嬷嬷的手甩开,仍然是一动不动的望着太子,一张口,眼泪汹涌而去,而在这一刹那,她又迅速将头扭了过去,大步的走出了孟雪的寝室。

    这边弄影恨恨看了太子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李彻眉头紧锁,还在盯着自己的手看,他似乎读懂了刚才刘玉瑶临走之前的那个眼神。

    那是一种名为寂灭的绝望。

    “太子殿下……”小安子捧着手上的匕首和衣服道:“这……”

    “退下吧!”

    “是……”

    屋里所有的人都赶紧退下,生怕再多做停留就会惹祸上身。

    然而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床上的人却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似乎终于达成所愿了一般。

    孟雪轻声说道:“太子殿下……我已是将死之人,不值得你为我动怒。”

    李彻扭头看她,只见这位曾经和自己最亲密的女人,如花容颜一朝枯萎,我见犹怜。

    他在床上坐了下来,也不去看那身体虚弱之人,只是怔怔的望向前方,内心五味杂陈,眼前浮现出的却是刘玉瑶的那张脸,她的一颦一笑都好似一张大手,握住她的心口,然后慢慢收紧,直到让他感觉到无力的疼痛。

    半晌之后,孟雪从背后抱住了他,将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压在了男人的身上,这位被称为雪良娣的女子,郁郁寡欢至今,也深知自己的身体已经无力回天,她将脸埋在男人的背上,泪水洇湿了他的衣衫。

    “太子殿下……妾身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日后恐怕是不能常伴君侧了。”

    “你别胡说,太医会尽力治好你的病。”

    “不可能了……”只听孟雪说道:“太医也是无力回天……妾身只是担心殿下,日后寒冬腊月谁为殿下端杯热茶,夏日炎炎,谁又能为殿下扇风纳凉,妾身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您却是连个孩子也不愿赏给妾身……若是妾身去了,有个孩子留在殿下身边,妾身也算是死得瞑目……”

    李彻眉头一紧,也不回头,只道:“你现在先把身子养好了要紧。”

    孟雪一听,不禁抱紧了他的身体,略有些激动道:“那养好了,殿下是愿意给妾身一个孩子了?”

    李彻没再答话,直到孟雪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听到他的沉默,才吃吃冷笑起来:“也是,殿下您毕竟从未当妾身是你的良娣啊……”

    太子道:“我现今的身份,有孩子只会成为众矢之的,以后再说吧,你好好休养。”

    他说着,将环抱住自己的手轻而易举的拿开,起身向外面走去,走的头也不回,孟雪整个人坐在当场,眼泪不停下落。

    出了寝室,小安子已经快步迎了上来:“太子殿下,这,太子妃的小鹿,还查不查凶手了?”

    只听李彻蹙眉道:“不查了,改日再给她一只就是。”

    这边又召了兰雪堂的大宫女道:“太医怎么说雪良娣的病症?”

    大宫女支支吾吾道:“太医说,雪良娣嗓子里头长了个什么疙瘩,不想吃饭,不想喝水,还整日觉得胸闷气短,半夜噩梦连连,奴婢也不懂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太医说尽力施救,无甚大碍。”

    太子点头:“主要还是让她高兴点,别整日胡思乱想,也不要让旁人进这兰雪堂,到她耳边胡言乱语。”

    “是……”大宫女又道:“奴婢斗胆,若殿下经常来看看良娣,良娣也就不用胡思乱想了。”

    太子瞥了大宫女一眼,甩了袖子离开,这大宫女诚惶诚恐,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在目送太子的身影消失后,她又赶紧进了寝室之内,命众人将寝室里乱糟糟的东西收拾好,自己倒了杯清水到床边道:“雪良娣,您喝杯茶,压压惊。”

    她的脸上尚带泪痕,如雨打梨花一般,嘴角却勾起一抹邪佞的微笑:“该压惊的不是我吧?刘玉瑶啊刘玉瑶,我的叮当可算是没有白死。”

    “是啊,这一次太子妃到兰雪堂撒泼,简直气度全无,活脱一悍妇啊,太子殿下都把她给打了,心里别提多讨厌他了。”

    “哼,你还是小瞧了刘玉瑶,也小瞧了太子,”雪良娣接过茶盏,抿了一口说道:“太子这种人,一旦动了真感情,那就是矢志不渝的了,不管刘玉瑶是什么样子,他都喜欢。”

    “那……”大宫女压低声音道:“那您还费心演这一出戏做什么?”

    只听雪良娣又说道:“我就是要让他们两个人生不如死!让他们也尝尝我求之不得百般煎熬的滋味!当初叮当死的时候正逢太子遭难,没有让他和刘玉瑶生出什么罅隙,如今目的达到了,叮当也算是没有白死了,我不好过,也让他们不痛快!”

    大宫女连连点头称是:“叮当也算是为您一场,没枉费您当初那么疼它,所以,雪良娣您就不要想叮当了,不想,晚上就不会梦到了。”

    “我没有梦到!”孟雪歇斯底里的突然一声大叫,怒目圆睁看向面前之人道:“我没有梦到!我没有梦到叮当!我为什么要梦到!我不心虚!我根本没有梦到!”

    “好好好,您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孟雪看着她,突然啊呜一声哭了起来,将小脸埋在掌心之内,哭声凄厉,闻着伤悲,也不知有怎样的经历才会这般的肝肠寸断。

    只可惜她的哭声李彻没有听到,不然指不定还要多么心疼她。

    太子李彻本是要回书房去的,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刘玉瑶住的地方,隔着一片池塘,穿过一条九曲桥就到了,然而他却没有往前继续走去,只是看着那池塘之后的一片房屋,似乎希望能望穿秋水,看到那屋子的主人。

    “殿下?”小安子低声说道:“您不过去?”

    太子不答,在九曲桥的石栏上坐下,看着一片碧波之中的游鱼和开放的荷花,看了一会又抬头看向那屋子。

    小安子等人也就陪着他在太阳底下干站着,直到脸上热汗涟涟的时候,他终于试探道:“殿下,要不要奴才去和太子妃娘娘通报一声?”

    李彻没好气道:“就你话多!”

    小安子赶紧捂住了嘴,看着自家主子自从皱在一起就没散开的眉头,不敢多说其他了。

    似是被太阳也晒的难受起来,李彻起身道:“回吧。”

    “回哪去?”

    李彻又瞪了小安子一眼,没好气道:“你要是不能在这东宫当差就赶紧去敬事房吧!”

    小安子嬉皮笑脸的摸摸脑袋:“那哪能呢,奴才陪您回书房去,给您切块西瓜凉快凉快,顺便给太子妃娘娘送一半。”

    本想骂他两句,都什么时候了还知道切西瓜,但一听到他后半句,李彻把要说出口的话又给咽了下去,也是,送快西瓜给她吧,算是他向她示好了。

    也不知她的脸怎么样了,不知嘴角破了没有,有焦嬷嬷在,应该会传太医过去看看的吧?

    太子又问小安子道:“东宫传太医的没?”

    小安子苦着一张脸道:“殿下明鉴,奴才刚才一直跟在您身边啊,不知道啊。”

    “那你不能去问吗!”太子没好气的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小安子大叫一声,赶紧屁滚尿流的去找人问去了,问了太子妃所住小院的守卫,那守卫一脸茫然道:“不曾传太医。”

    如实的和太子回禀了,太子却没好气道:“不传就不传吧,看她自己能不能忍!能不能受!”

第一百二十三章 逃出宫去

    言罢就大步离开了,小安子不禁惆怅起来,那到底要不要给太子妃传太医啊?

    正在忖度主子的心思,就听太子高声叫他道:“你还不赶紧滚过来!”

    “是是是。”

    此时此刻,刘玉瑶的脸上挨了那么一下,没有传太医是因为太医还在路上没有过来。

    当弄影带着太医推开刘玉瑶的房门时,狭长的眉眼不禁冷冷的眯紧。

    背着药箱的太医吓了一跳,紧张说道:“姑娘,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只见刘玉瑶的房内,丫鬟仆从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其中最扎眼的就是焦嬷嬷那肥胖的身躯,这些人看似也有呼吸,不像是死了。

    只听弄影说道:“你赶紧救治他们吧,其他的不用多问!”

    说着,一把将太医推进房内,将房门一关,她快步走了出去。

    门口的守卫看她来了,赶紧叫住她道:“哎,弄影姑娘,刚才太子殿下……”

    只觉得眼前一阵劲风闪过迷了眼睛,再扭头看的时候,弄影已经走出十丈开外了,他俩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这弄影姑娘是用跑的吗?

    弄影疾步出了东宫,几个闪步腾挪间已经跃上了最高的大树,站在树上极目远眺,虽说找不到刘玉瑶人在哪,但她看了一下这宫中的格局,已经心中有数了。

    飞身下树,她身形快的好似鬼魅,直接向着一个目标追了出去。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在红色的高墙边有一扇被侍卫把手的角门,平时常供宫人行走,此时一个穿着宫女衣服的女子,脸上蒙了一块面纱,冲守门的人道:“我真的有急事要出宫!”

    那守门侍卫道:“可有令牌或者批条?”

    那女子道:“太子妃的印鉴行不行?”

    几人对视一眼看中她道:“你是东宫的人?”

    来人迅速点头,在背着的包裹中摸出一只精巧的盒子,掏出盒子里的印鉴道:“太子妃让我出宫的!”

    几人拿着印鉴传看了一圈,认定不是假的,但又非常奇怪:“太子妃怎么直接把印鉴给你了?应该给你盖章就行了啊。”

    她急了起来:“我怎么知道要盖章!要盖在哪?印鉴都带来了,你们还不让我出宫,是不是故意要和太子妃作对啊?”

    那几人又连声说着不敢,将印鉴还给她,侧身道:“你去吧,外面还有三重门的守卫,不过应该都能认出太子妃的印鉴。”

    这女子刚要大步离开,就听后面一人恶狠狠的叫道:“你站住!”

    那女子头也不回,飞快的向角门外跑去,守卫见状,一边一个,飞快的抓住她的肩膀,就要阻止她。

    只见她猛一甩手,将两个人打开,又纵身一跃,守卫扑将上去,劈手就去抓她,她只好回身,与他们你一拳我一脚的交战在一处。

    随之赶来的弄影目光如炬,直接冲入交战中心,一把将那女子的面纱撕扯下来,她那半张肿的发亮的脸暴露在众人视线中,顿时让她怒不可遏。

    守卫停手,冲她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叫你站住你跑什么!”

    刘玉瑶气呼呼的往后退了一步,冲他们大叫道:“我要出宫!我有太子妃的印鉴,谁也不能拦我!”

    弄影对她冷然而视:“你休想!”

    说着就要去拿刘玉瑶,她自知不是弄影的对手,一把将手上的包裹扔了过去,被弄影一条胳膊甩开,也不知里面装的什么,竟然让她的胳膊疼的发麻。

    待包裹掉在地上摔散开来,众人才发现,里面竟然都是些金银器皿,装了慢慢一包袱,这才觉得事情非同小可。

    守卫大叫道:“好啊!你竟然私自偷带宫中物品!拿下!”

    众人呼啦啦的向她包围过来,刘玉瑶见状,夺路就逃,弄影在后面发足了力气去追,飞身一跃,在她面前落下,将她截住。

    刘玉瑶横腿一扫,在她闪避的瞬间快速出拳,直照她的脉门打去,弄影侧身一闪,反手一钳,抓住她的胳膊就将她挟制,后者大骇,再要使力挣脱的时候,双腿也被弄影抓住了。

    这边众侍卫也将他们团团围住,大声叫道:“拐带宫中物品!理应拿下天牢!”

    “住手!”弄影冷冷扫视一圈道:“她是东宫的人!轮不到你们动手!”

    “你竟然敢公然和宫中规矩作对!”

    “要想拿人找太子妃要去吧!我带她回去领罪!”

    守卫自然不同意:“此乃宫中禁军的职责所在!”

    “哼!那你先去东宫问问再说!”

    弄影说完,就夹着刘玉瑶飞身而起,几步越上屋顶,和树枝,带着她轻轻松松的驾驭轻功往东宫的方向去了,众人一见,这还了得,赶紧发足力追了上去。

    弄影将刘玉瑶直接抓回了东宫,也不管众多守卫诧异的目光,她就带着刘玉瑶飞身进了她的小院,一脚将房门踹开。

    正在给众人查看伤势的太医又被吓了个半死,转过头去,战战兢兢的看着来人道:“弄,弄影姑娘。”

    弄影不说话,一张脸比锅底还黑,拉着刘玉瑶的手就走了进去。

    这边刘玉瑶却死活不肯进去,抱着门框就不撒手了。

    太医只见此人的脸颊肿的老高,还哄的发亮,不确定道:“这,这位是太子妃娘娘?”

    弄影没好气道:“正是,你先别急着看她们了,给太子妃看看脸吧!”

    刘玉瑶嘟着嘴,以手捂脸,但在碰到皮肤的时候,痛的倒抽一口冷气。

    太医看看身边横七竖八躺着的人,这些人只是被敲晕了而已,就算不管,时间一长也会醒过来,倒是太子妃的脸。

    太医赶紧道:“娘娘,您这边请……”

    请刘玉瑶往内室去了,在榻上坐下,太医仔细斟酌查看着她脸上的伤痕,由此还可以清晰的看出一只巴掌,显然是挨了打,至于是谁打的,那就不得而知了,试问在这东宫,谁还有胆子打太子妃啊?

    “娘娘,您应该及时处理的,也不至于肿的这么厉害啊。”太医心疼的摇头。

    弄影又冷声呵斥道:“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这么多废话!”

    太医诚惶诚恐,在医药箱中翻来找去,找到一个小小的瓶子,在刘玉瑶的脸上倒出一种透明的黏液。

    清清凉凉的,倒是挺舒服的,起码脸上不再火烧火燎的了。

    刘玉瑶有点口齿不清道:“这什么东西?”

    “芦荟胶,”太医献宝一样说道:“对皮肤很好的,还能暂时缓解一下,不过要想快些恢复,还需要老臣回去调个药方来。”

    刘玉瑶点头,又可怜兮兮的看着太医道:“我以后要是再挨打了,该怎么弄啊?”

    弄影皱紧了眉头:“你是太子妃,怎么会挨打!”

    刘玉瑶不满的指指脸道:“这不就是吗!”

    太医叹了口气,将手上的芦荟胶交给她道:“娘娘可以闲来用一下,若是将来再受伤了,记得一定要用冰敷一敷,不要让淤血凝结,就不至于肿的这么厉害了。”

    拿着手上的芦荟胶,她乖乖点头道:“我知道了。”

    就在这时,外面已经有禁军闯入了东宫,东宫侍卫自然是无法和宫廷禁军抗衡的,只见他们一群人冲进来就高声质问道:“属下求见太子妃娘娘,还请娘娘交出贼人!”

    刘玉瑶赶紧求助一般看向刘弄影,只听弄影高声说道:“此人太子妃回自行发落!”

    门外禁军却面面相觑,还在犹豫。

    只听刘玉瑶高声道:“你们!退下!别惹我生气!”

    众禁军这才没有多言其他,将手上的包裹举到面前道:“这是那贼人偷挟的东西,都是娘娘的御用之物,还请娘娘收好!”

    有宫女快步过去接了禁军的包裹在手上一掂,还挺沉的。

    待禁军离开之后,宫女进了内室道:“娘娘?是谁偷了你的东西啊?”

    刘玉瑶与弄影对视一眼,后者冷然瞪了她一下,她将脖子往下一缩:“没事了没事了,小贼已经被我斩杀了!”

    宫女却还是不明所以,这边太医已经写好了散热化瘀的药方,急急往太医署配药去了,刘玉瑶捂着脸坐在那里苦不堪言。

    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弄影终于开腔了,他先是一声冷哼道:“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要偷跑出宫不算,还拐带宫中物品!”

    “我为你们演戏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自知我逃出去是拿不到金子了,所以就在宫里拿点值钱的东西……”

    弄影一把攥住她的脖颈,突然间的这个动作把刘玉瑶吓了一跳。

    她抓住弄影的手,与她对视,焦急说道:“你干什么!放开我!”

    弄影恶狠狠道:“你要是再敢擅自逃离,我不介意亲自将你杀死,宁愿让刘玉瑶死在这宫中,也不能让假的刘玉瑶在外面穿帮!”

    她一边说着,一边加大五指的力度,好像真的能随时将她掐死一样。

    刘玉瑶急了,掰不开她的手,只能以眼神来和她战斗:“你,你还好意思说!当初,当初是谁说,等太子从大理寺出来!就帮我离开的!”

    弄影一把将她甩开,让她猛的撞在榻上,不停的干咳喘气,带的脸上的伤又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就算要帮你离开,也不是现在!”

第一百二十四章 给刘玉瑶烧纸

    “就算要帮你离开,也不是现在!”

    刘玉瑶嗤笑道:“不是现在,不是现在,时机永远不成熟!永远还没到机会!你就会这么说!”

    她因为说话声音太大,扯的脸皮生疼,眼睑之内已经一片水色氤氲。

    弄影瞪向她道:“你最好老实一点!有我在这一天,你就不能随心所欲!”

    “可我受够这里了!我不想再留在宫里了!不想,一刻也不想!”

    她说着,眼泪已经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弄影道:“无非是打了你一巴掌,也怪你当时太不自量力!起先你和他感情要好的时候忘了?”

    “都是骗子!都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刘玉瑶委屈的不能自已,她现在真的恨透了这个地方,要知道,不管是谁,都在骗她。

    在这个皇宫里,没一个好人,本来以为太子是个例外,起码有真心待她好过,就算以后离开皇宫了,也能多一分彼此的念想。

    但现在看来,心如死灰也不过如此。

    “你别再哭喊不休了!”弄影呵斥她道:“老老实实的坐你的刘玉瑶,做你的太子妃,我还可以饶了你!否则我便向老爷支会一声,取你小命!省得你以后再给刘家惹上什么麻烦!”

    她擦了一把眼泪,在碰到脸上肿胀的部位时,痛的倒抽一口冷气。

    刘玉瑶觉得普天之下没有比自己更可怜更倒霉的人了,虽然她表面上看上去风风光光的是个太子妃,但她在一天之内就失去了自己养的宠物,还被原以为真心待她的男人掌掴,更甚者,她连基本的自由都没了,想要逃脱这个牢笼还被弄影给抓了回来。

    以至于她这两天一直郁郁寡欢。

    太医给她的脸上才上完药膏,看着脸上的肿胀似乎要消退了,焦嬷嬷总算松了一口气道:“娘娘,明日奴婢要出宫去,您有什么想吃的,想买的,奴婢去给您买?”

    她眼睛一亮看向焦嬷嬷,但房内弄影目光冷然瞪她,她又不自觉的矮了半截。

    皱眉摇头道:“什么也不要。”

    焦嬷嬷便笑着诱惑她道:“蜜源祥的糖果子呢?上次太子殿下给您买的,奴婢见您好像很爱吃啊!”

    “不吃!我以后再也不吃蜜源祥的糖果子了!”

    所谓爱屋及乌,她这是恨屋及乌了吧!

    焦嬷嬷赶紧说道:“好好好,不吃!咱不吃!那奴婢就去看看有什么新鲜的小玩意,给您买了,逗趣儿!”

    “随你吧。”虽说焦嬷嬷现在在向她示好,但她也不敢太过放肆,免得这个老嬷嬷看她不顺眼,又开始折腾她,如今有个弄影她已经彻底的烦透了。

    外间画扇进来禀报道:“太子殿下宿在自己的房内了,娘娘还是早些休息吧。”

    刘玉瑶翻身直接躺在了床上,没好气道:“我又不是在等他!就算他来了!我也把他赶走!”

    焦嬷嬷等人对视一眼,知道这位太子妃还在气头上,哪敢多说其他,赶紧赶着众人出去了。

    吹灭了灯烛,刘玉瑶的一双眼睛在这夜色之中却异常明亮。

    摸摸脸颊,虽然已经恢复了不少,但还是有些许肿胀,脸上的疼痛也许只是暂时的,但心里的痛却是无可磨灭的,尤其是在那之后,这太子就好像是消失了一样,再没了踪影。

    偶尔听画扇为她担心,悄悄询问焦嬷嬷太子哪去了,焦嬷嬷也只是支支吾吾的说,太子在兰雪堂。

    呵呵,兰雪堂,什么海誓山盟,什么永远信她,到头来,还是比不上兰雪堂的那位娇媚俏佳人啊。

    也罢,也罢,人家二人本就是一对,而且相识多年,她刘玉瑶说白了就是一个外来的,占了另一个刘玉瑶的名号,将她取而代之,所得到的这些不过都是偷来的罢了。

    心中烦躁不堪,只觉得胸腔间一口恶气来回激荡,连喘气都不怎么痛快了。

    忍不住从床上做起来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又茫然四顾,才发现,这房间里的家具在夜色之下好像是蛰伏的什么猛兽,黑色的影子令人觉得头皮发麻。

    点亮了房里的灯烛,她披上一件单衣。

    不知弄影睡了没有……不过不管她睡没睡她都没打算现在逃走,如果现在走了,一定会被禁军当刺客抓起来,还是得想办法摆脱弄影之后白天离开。

    这么想着,人已经出了房间。

    这个夏天都快要结束了,夜风吹来的时候,身上一片湛凉,但听夏虫还在做最后的鸣唱,夜空中还有蚊子嗡嗡嗡的合奏。

    这宫中不仅有奇珍异兽,还有这些小虫凑热闹,但她的小鹿却没了,就这么无辜的丧生在一个两个女人的战争之中。

    沿着九曲长桥,走绕到假山水池之后,她一边走,一边在琢磨,如果要离开皇宫的话,她该怎么做?

    弄影真对得起她自己的名字,像自己的影子一样一刻也不分离,如今自己逃跑的法子都用了个遍,只怕她不会再轻易让自己得逞了吧。

    正这么想着,却听到前面有了什么动静。

    刘玉瑶一个激灵,闪身到假山之后。

    什么人会在入夜之后走动?难道是太子?

    皱紧眉头小心往前看去,却不是太子,来人身量苗条,步伐矫健,左右看着无人,竟然在一块假山之后蹲下。

    刘玉瑶有点奇怪起来,本想向前走两步看个究竟,却没想到那女子在假山之下蹲着,竟然一晃手上的火折子点燃了一堆纸,火光映射在那人的脸上,她终于得以看清了。

    原来是弄影……

    没想到弄影居然大晚上的在这里烧纸……

    自从被她抓了回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那火石一般,一擦就着,为了不惹麻烦,她还是先行离开吧,被她看到又说不清了。

    正要悄悄撤退,却听到弄影在那火光前咕哝起来。

    “玉瑶小姐。”

    她又是一个激灵,忍不住回头看去。

    只听弄影说道:“玉瑶小姐,今天是您的生日,您活着的时候荣华富贵,一朝仙去,连个给您烧纸的人都没有。”

    她刘玉瑶还好好的站在这呢,所以弄影这纸铁定不是给自己烧的,而是给那真正的刘玉瑶烧的。

    还是第一次见到弄影如此,可见她和这个刘玉瑶的感情也非常深厚,只听她唏嘘喟叹也让刘玉瑶心生怜惜。

    在假扮这个身份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多多少少对真正的刘玉瑶有所了解了。

    知道她貌美,知道她知书达理,知道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可惜这样一个完美之人,偏偏是个可怜人,居然在成亲的前一天病死了。

    唉,不过就算她不死,嫁入东宫被太子折磨,她哪有自己这样的厚脸皮,说不定早在洞房之夜就一根上吊绳勒死自己了。

    正这么想着,只听弄影忍不住落下泪来:“小姐,您自幼没受过什么委屈,老爷和相爷对您也是宠爱有加,您怎么能一时想不开,为了那不值得的沈文华做这种傻事?”

    刘玉瑶动了动耳朵,觉得事情好像有点蹊跷。

    只听弄影又道:“奴婢不能赶到您跳崖的地方给您送钱花,刘家也不能为您举办法事招魂,您如果在天有灵,就过来把我这里给您烧的纸钱都拿走吧,想吃什么买什么,想用什么买什么,出门做轿撵,回家住高屋。”

    她话音一落,就平地起风,那风吹的邪乎,将烧着的纸钱在空中打了几个转才落在地上。

    刘玉瑶见了,只觉得心里头隐约冒出一点忿忿不平的气来。

    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刘玉瑶是跳崖死的,她这么长时间来一直在扮演一个跳崖死的人。

    刘家瞒着她也就算了,居然谨慎到连给人家做场法事都不肯,还口口声声的宠她,人都死了,后事也不给办,成了孤魂野鬼,有什么可宠的。

    对自己的亲闺女,亲孙女都如此,更何况还是她呢?

    见弄影哭哭啼啼烧的差不多了,刘玉瑶忽然扯着嗓子大喊起来:“来人啊!不得了了啊!有刺客啊!来人啊!!”

    弄影一急,猛的站起身来,飞快的抬脚去灭火,然而等她将火灭掉的时候,整个东宫的守卫已经闻风而动,纷至沓来,将这一片地方围了个水泄不通。

    “刺客在哪?哪呢?”

    “娘娘?”

    侍卫统领跪地行礼,惊讶道:“娘娘您怎么在这?刺客呢?”

    此时弄影也已经擦了脸上的眼泪向这边走来,刘玉瑶纤纤玉指一指道:“她就是刺客!”

    侍卫将弄影包围,手上火把的光亮照过去一看,松了口气道:“娘娘,这位是弄影姑娘啊!”

    “弄影?”刘玉瑶故作惊讶。

    此时焦嬷嬷也一边扣着襦衣一边快步向这边跑来,略微有些肥胖的她跑过来时已经气喘吁吁:“哎呀,累死我了,娘娘您不是就寝了吗?怎么出现在此处?刺客呢?刺客在哪呢?”

    刘玉瑶故作不解道:“我睡不着,出来散步,以为弄影是刺客!”

    弄影冷嗤一声,又恢复了自己一贯清冷的做派:“您看错了,回去歇息吧。”

    刘玉瑶却摇头道:“没有!我还看到火了呢!”她说着就往弄影刚才烧纸的方向走去:“是刺客想要放火烧东宫!既然刺客是你,是不是你想放火烧东宫啊弄影?”

    弄影厉声说道:“奴婢怎么会放火烧东宫,您一定是看错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发配掖庭局

    “奴婢怎么会放火烧东宫,您一定是看错了!”

    “我没看错!”她斩钉截铁,一把夺过一个侍卫手上的火把就往那假山下面一朝,只见一片黑乎乎的纸灰,她又用脚一踢,底下没烧尽的纸钱又呼呼烧了起来。

    刘玉瑶从地上捡起一片纸道:“哎呀,这是什么啊?难道你要用这个东西烧东宫?”

    焦嬷嬷定睛一看,赶紧说道:“娘娘说的严重了,这是纸钱,给死人烧的纸……”

    话没说完,焦嬷嬷又急急闭嘴,惊骇的看向弄影。

    不用焦嬷嬷说完,一众侍卫已经明白过来了,这弄影感情在这儿烧纸钱呢,至于烧给谁的,他们不想知道,也不必知道。

    只一条,宫中严禁私下祭拜给先人烧纸。

    要知道,这皇宫可是皇帝的家,你在人家里烧纸显然不吉利,而且还容易招来孤魂野鬼,这倒也罢,若是不小心走水烧了花花草草和房屋,那可是行刺的大罪。

    “啊?”刘玉瑶故作惊骇道:“弄影?你居然烧纸钱,你真的是在给死人烧纸钱啊?”

    “这种事情宫中的严明禁止的!”侍卫统领呵斥道:“弄影姑娘怎么能明知故犯!”

    焦嬷嬷赶紧去拉那侍卫道:“小声点,小声点,咱都是一家人,不必弄的咋咋呼呼的,关起门,自家说话能听见就行啦!”

    焦嬷嬷显然是在护着弄影的,所以她也不以为意道:“奴婢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犯了。”

    刘玉瑶叹了口气:“好在你只是烧纸,不是真的要放火,不然,你的小命可就不保喽,唉,你们把她带到掖庭局责罚去吧。”

    焦嬷嬷与侍卫统领面面相觑,好像没听到刘玉瑶在说什么一样。

    只听她又重复一遍,还在她的身上拍了拍道:“弄影你放心,我不会生你的气的,你去掖庭局好好受罚,我一定找到机会接你回来!”

    后者双眸骤然大睁,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要将我发配掖庭局?”

    “不是我要将你发配啊,这件事是你的不对,而且大家都看到了,我有什么办法!”

    她说着就一挥手,冲侍卫统领道:“带走!”

    侍卫统领得了命令,命人上前捉拿弄影。

    弄影本要挣扎,但对上刘玉瑶得意的眼神之后,她又停止了反抗。

    要是反抗的话,正好顺了刘玉瑶的心意,她弄影不仅在宫中烧纸,还违抗命令,就算刘玉瑶不找她麻烦,宫中那么多规矩束缚着她,她也再难以在宫中留下了。

    临走还不忘盯着刘玉瑶道:“太子妃娘娘,您一定要等我回来,否则,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

    刘玉瑶冷哼一声在心中腹诽,都要永别了,还这么多废话!

    侍卫将弄影带了下去,这边焦嬷嬷还是惊疑不定的看着刘玉瑶道:“娘娘啊,方才明明可以不用让弄影姑娘去受罚的啊,您也太当回事了!要是您现在反悔,奴婢就将她追回来!”

    刘玉瑶道:“难道宫中没有这个规矩?”

    “有倒是有……只是……”

    刘玉瑶道:“没那么多只是!弄影犯错了,就得受罚,就是这么简单!”

    她说着,心情不错的往房间里走去,经过这一折腾,她恐怕更睡不着了,弄影这个绊脚石终于被挪走了,下面她就可以好好计划一下自己怎么逃出去了。

    要说她怎么知道宫中不能烧纸的,还得好好谢谢弄影,当初才进宫的时候,她就曾因为一个宫女烧纸而呵斥了她,如今没想到被她刘玉瑶捡了便宜,学会了这招。

    弄影武功高强,在掖庭局肯定也不会吃亏,所以她根本不用担心。

    而外面侍卫跑来过去的举着火把也惊动了太子李彻,他从房内走出来急急问道:“怎么回事?”

    只听小安子快步上前答道:“刚才听太子妃娘娘说有刺客。”

    他几乎是想也不想的,直接冲了出去,又听小安子在后面急急叫道:“殿下您慢点!没有刺客!没有啊!”

    他这才停下脚步,回头怒道:“到底发生何事?”

    只听小安子气喘吁吁的说道:“是这样的殿下,太子妃娘娘出来散步,撞见弄影姑娘在烧纸,以为是刺客呢,就惊动了侍卫和焦嬷嬷,这不,发落到掖庭局去了。”

    “谁发落的?刘玉瑶?”太子不禁疑惑起来。

    小安子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除了太子妃娘娘谁敢啊?”

    这个刘玉瑶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弄影不是她的陪嫁丫鬟吗?怎么她胳膊肘反而往外拐了,连自己的陪嫁丫鬟都赶走了?

    难道是对自己的怒气发泄在弄影的身上过了,那弄影确实有点太无辜了。

    小安子又道:“您要过去看看太子妃娘娘?”

    “不去了。”太子转身往房内走去。

    小安子又眼巴巴的跟了上去:“为什么不去了?殿下您好久没和娘娘说话了啊。”

    “才多久?两天而已。”

    “娘娘一定希望殿下和她说说话……”

    “她要真这么希望早就和本太子主动说话了!”

    男人走进房内,砰的一声将房门带上,看都不看小安子一眼了。

    这边小安子哭丧这个脸,很是无奈的遥遥,叹了口气。

    夏日天长,太子早上起床上朝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任宫人给他穿戴整齐正要离开,却见孟雪正笑盈盈的站在门口。

    李彻的眉眼不自觉的温和了几分道:“你怎么出来了?不在屋里躺着。”

    只见孟雪穿着一袭白衣,恍如那碧波绿水间盛开的一朵白莲,而她因为生病,整个人也显得苍白瘦弱,病如西施一般。

    她看着太子,略有些踌躇的说道:“妾身在床上躺的时间长了有些累,特地来看看殿下,殿下要上朝去?”

    “嗯。”太子一边说着一边在铜镜前看着里面的自己,向来衣冠端正的他容不得自己有半点瑕疵。

    孟雪走上前去,为他理顺了衣袍,又从手上抖落出一枚白色剔透的玉佩道:“妾身想将这玉珏配在殿下的身上。”

    太子认出这玉佩是她的贴身之物,自然不肯去拿:“这不是你的东西吗,说是你母亲留给你的,给我作甚?我这里玉佩多的是。”

    只听孟雪说道:“正因为是珍贵之物,妾身才更要给太子殿下佩戴在身上,就权当是妾身在陪伴殿下吧。”

    李彻只觉得头皮有点发麻,因为他实在不愿佩戴这么个多余的东西,但又觉得拒绝了这个还在病中的女人显得自己太混账了点。

    半推半就的,终于任她将那枚所谓珍贵的玉佩给自己佩戴在了身上。

    孟雪挂好玉佩之后,仔细一端详,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殿下,奴婢这个玉佩对您来说也许不算什么珍贵的东西,但若是将来,妾身不在了,还望殿下看到这个玉佩的时候,能记住妾身的音容相貌,记住妾身的好。”

    李彻点头,竟觉得她所说所做,都像在交代后事一般,心下不禁一软:“你放心,你的病太医会尽力医治,若宫外有什么良医仙方,本太子也尽力帮你寻来。”

    孟雪这才又露出微笑屈膝行礼道:“殿下早些上朝去吧,妾身等殿下回来之后用膳。”

    还是有点不太好意思拒绝,男人点头答应。

    日出东方,将晨光洒满这浩浩乾坤,早在清泰殿前,已经有文武百官到场,各色官服交织在一起,三三两两的说着话。

    只听皇上的贴身内监总管万福安高声说道:“上朝”

    文武百官才一一走进殿内,冲那高位之上的帝王行礼,三呼万岁。

    明晰帝已经老了,他咳了两声道:“都起吧,整天万岁万岁的,朕也不见的真能活一万岁!”

    百官起身,其中站在最前面的还是当朝太子李彻,以及他的那些兄弟们。

    只听当今天子说道:“水陆运输一直是朕的心头大患,早年开凿的京南运河虽然已经成型,但漕运却越治越乱,以至于出现了许多靠漕运为生的朝廷蛀虫,江南府向朕弹劾中饱私囊的官员一十二位,但朕觉得,恐怕远远不止这个字数吧?”

    文武百官噤声,不敢多言,只听皇上继续说道:“这十二人就交由刑部严加审问,告诉他们,若是坦白交代还有什么人参与,朕便可饶他们不死,全家释放!”

    刑部尚书朱晚照出列,抱拳应了一声是。

    只听太子又提议道:“皇上,不如派人南下视察漕运,顺便整治一下水陆行船的规范制度,以免让人有机可乘啊。”

    太子话音一落,很快就招来了一片质疑的声音。

    “殿中怎么保证,御史就一定没有和他们狼狈为奸呢?”

    “漕运的规矩是老祖宗早就定下来的,虽然京南运河是新开凿的,但也还得按照老一辈的规矩来!”

    看到这么多人反对太子的提议,主位之上的一国之君反而问他道:“那你说说,什么人可堪此重任。”

    “这确实是件困难的选择,若是儿臣毛遂自荐,父皇一定觉得儿臣不自量力,所以,这么一件大事,父皇还是交由五弟来办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阴谋阳谋

    太子话音一落,文武百官都望向了五皇子李衡,只见这李衡也被李彻的话击了个措手不及,看看当今天子,又看看一旁的太子李彻。

    只见李彻脸上笑容依旧,清澈而又坦荡,好像他只是在闲话家常一样,并不带任何心机和计谋。

    李衡心念急转,在竭力去思考,太子这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好端端的,为什么让他南下视察漕运?他去视察漕运对太子有什么好处?一旦他离开皇宫,离开京城,这太子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李衡,你觉得呢?”皇上开口,在询问李衡。

    李衡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太子这么说必然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在其中,然而自己如果拒绝,于情于理都不该,还会在皇帝面前留下一个悖逆的形象,但如果他答应……

    “带御史去视察漕运,儿臣以为,并非全能之计。”眼下李衡也只能这么说了。

    皇帝听闻,已经有些不悦,抬高眉梢看着他道:“你莫不是不想去吧?太子也不过是随口这么一提,朕也并非一定就指定你去,怎么现在就迫不及待的推辞了?”

    李衡背后冒出一片冷汗,赶紧说道:“儿臣不是这个意思,若是父皇和太子觉得儿臣可堪此重任,南下视察儿臣责无旁贷,但若是能有更好的法子解决漕运一事,何乐而不为呢?”

    皇帝的语气稍微得以缓和,他点头说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儿臣一时没有想到,还请皇上宽限几日。”

    “宽限几日?朝中大事,样样都宽限几日,这国家还如何治理?百姓还如何能容你?”

    五皇子拱手应道:“父皇所言,儿臣谨记,但儿臣此时真的是别无他法。”

    “罢了,你们回去都好好想想,明日早朝再商议此事,若是都没有什么好的政策针对漕运一事,朕就采纳太子的建议,派人南下视察!”

    “是!”

    早朝结束之后,五皇子照例去给皇后请安,将此事和皇后一说,这位母仪天下的正宫娘娘就已经皱紧了眉头。

    “太子让你离开皇宫恐怕是要根除你的势力,衡儿你要早做打算才是啊。”

    经皇后这么一说,李衡也意识到太子可能真的要对自己下手了,上次送他入大理寺关了那么长的时间,他不可能一点也不想报复自己。

    回到宫外府上,召集心腹臣子一起商议,主要是针对漕运一事,众人坐在五皇子府上的偏厅里,也是一个个的眉心紧锁。

    “你们若是想不到什么法子,本皇子只能去往江南,届时这宫里宫外,你们谁又能为本皇子独当一面?”

    众人不言,五皇子李衡品着手上的清茶,他目光清澈,在看向他们的时候眉眼之中似乎带着温和的微笑,但却让他们没一个敢与自己对视的。

    只听一大臣开口说道:“殿下,老臣以为,您这次去往江南并不一定是太子的计谋啊,您在朝中,拥护者众多,从您之前对沈将军胡服骑射的提议来看,皇上对您也颇为器重,此番南下,还能拉拢江南官员,对您也不是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啊。”

    李衡稍微沉默,开口说道:“话虽然这么说,可在宫中的皇子出了太子之外还有旁人,此去南下,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归来,或者是再也难以回来了也说不定。”

    “殿下身边还是得多带一些侍卫贴身保护才行。”

    “殿下放心,我等一心追随于您,绝无二心。”

    “够了!”李衡冷冷的开口说道:“我叫你们来,不是让你们表忠心的,也不是让你们分析利弊的,而是让你们出出主意,仔细的想一想,除了南下视察之外,还有什么法子能治理漕运!”

    众人面面相觑,不说话了。

    李衡真有些恨铁不成钢,看他们只会枯坐,不会说什么,终于耐着性子道:“也罢,你们都散了吧,有些事,还得我自己亲自去面对。”

    众官员对视一眼,跪下行礼,告饶告退。

    在他们结伴才走出偏厅,李衡手上的茶盏就重重的在地上摔了个稀碎,茶叶水渍溅的到处都是。

    厅里伺候的丫鬟全都跪下,战战兢兢,唯恐这位五皇子殿下雷霆大发。

    李衡怒急,稍微喘息了一下道:“管家呢?”

    其中一人赶紧跑出去传府里的管家进来,这跟五皇子一起从宫中出来的内监总管一进屋,看到这一地的狼藉,也不禁吓了一跳,赶紧跪下道:“殿下?您有何吩咐?”

    “上次我让你查的那个人,你查的如何了?”

    内监总管赶紧答道:“刘家二房确实有一位小姐,据说还是一位遗腹子,名叫刘玉环,与孤孀母亲深居简出,很得刘家上下的照顾,见过她的人都说这位小姐品行温和,和大姐刘玉瑶如出一辙,长的虽然没有太子妃娘娘漂亮,但也算是个美人胚子,只是个头略微娇小一些。”

    李衡负手点头,原地转了两圈。

    内监总管见他只是转圈不说话,又斗胆问道:“殿下还需要奴才去查什么吗?”

    “不用……”五皇子一边转圈一边觉得心乱如麻,思前想后自言自语道:“到底该不该提亲,若是这个时候提亲,想来可以躲过南下一事,到底该不该提,该不该提……”

    内监总管也是一头雾水:“殿下是打算娶妃了?”

    五皇子点头,又摇头,烦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走了一会终于说到:“也罢,此事再问过母后再做打算,你们退下。”

    “是。”难得的,这位皇子殿下没有因为生气而牵连旁人,众人赶紧离开。

    也许今天一整天,或者今晚,他都会坐立不安的思考这些问题,如何治理漕运,该不该南下视察,该不该娶刘家二房的小姐为妻。

    越是这么想,他就越是焦躁不安,这样的焦躁也唯有摔东西,撕字画来发泄了,整个五皇子府上的奴婢无不战战兢兢,唯恐他的怒气波及到自己。

    而点燃李衡怒火的始作俑者却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一样,在东宫之内倒是悠哉悠哉,刑部尚书朱晚照进了东宫,将李衡在府里的模样一说,君臣二人立马躲在书房里哈哈大笑起来。

    李彻不禁感慨道:“我还真没见到老五有过这样的模样,他向来是谦逊温和,人人面前都是彬彬有礼,却不知他在自己的府里居然会这么失态,难以想象,难以想象啊。”

    只听朱晚照又道:“您要是难以想象,下官给您学学?”

    太子急忙摆手道:“学他做什么,他有什么好学的,自以为聪明的很,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只听朱晚照又道:“今日在朝上,您不该让他去的,明知最后皇上不会派五皇子去视察漕运,您还举荐,这不是平白向他宣战了吗。”

    “本太子就向他宣战了怎样,这么多年了,本太子虽然装疯卖傻,但好歹也没怕过谁,如今打算做回自己了,难道就要忘记世人给我扣上的嚣张之名?”

    “哈哈哈!”朱晚照笑着摇头道:“太子殿下,这也怨不得您嚣张,放眼天下,您是储君,您难道在人人面前都得低眉顺目的,这才不是嚣张吗?”

    “你如今也会怕马屁了!”

    “呵呵,微臣确实会拍马屁,可太子殿下您也不是马啊。”

    太子以手指他笑道:“就冲你这话,本太子灭你九族都不为过。”

    朱晚照也是拱手一笑:“微臣斗胆,只为博殿下一笑,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在诛九族之前,微臣还是先行告退吧。”

    “你去吧,对了,看看最近谁还在调查神风营。”

    “是!”

    朱晚照离开之后,太子漫步出了书房,只见如今这夏日的光华已经逐渐褪去,虽然天气还有些炎热,但已经听不到什么蝉鸣了。

    他还记得当初刘玉瑶大咧咧的爬在树上为他捉蝉,不顾一切的样子不仅滑稽可笑,也让他委实感动。

    他当时甚至还想过,若是生在平民百姓家里,他是个书生,刘玉瑶是个普通农妇的话,恐怕为了让他安心读书,什么事也不会让他这个大老爷们去做吧?

    以前常听人说起过这种事情,女子撑起半边天,现在一想,觉得自己和刘玉瑶的相处也是如此滑稽。

    小安子见太子一个劲的望着不远处太子妃所居住的临湖小院,试探性的询问道:“殿下,您要不要去看看太子妃娘娘?自从弄影姑娘被抓之后,太子妃也不大爱出门了……可能心里很难受。”

    “哼,”太子冷哼一声道:“也没什么好看的,弄影被放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她自己不想放吧。”

    “这……”小安子不知该说什么了。

    太子刚走下台阶,就见前方分花拂木,孟雪一身白衣袅袅娜娜的行来。

    在对上太子的目光之后,孟雪屈膝行礼道:“妾身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点头:“你怎么出来了,不在房里休息。”

    “妾身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李彻点头,继续漫步向前走去。

    只听孟雪又道:“殿下是打算去哪里的?要去看太子妃娘娘吗?”

    太子不禁皱眉,怎么一个个的都在说刘玉瑶。

    “本是要去看你的,但你既然来了,所幸无事,就陪本太子走走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痴男怨女

    “本是要去看你的,但你既然来了,所幸无事,就陪本太子走走吧。”

    孟雪眸中一亮,羞赧的点头应了下来,身若折柳,貌如娇花:“那妾身就陪殿下走走,也活动活动自己的筋骨。”

    “好。”

    两人并肩行走在湖边小道上,暖风袭来,送来这夏日最后的清凉。

    只听孟雪道:“这一病,竟不知道夏天已经过去了。”

    “你以后若是觉得好受了就多出来走走,看看风景也能陶冶情趣,现在也不热不冷,闷在房中就太可惜了。”

    孟雪点头应道:“妾身也这么觉得,只是一个人行走未免乏味,以前常有殿下相伴,如今殿下事务繁杂,妾身也不敢叨扰……”

    李彻扭头看着身边的女子,见她脸色苍白,整个人似乎又受了许多,不禁叹口气道:“你别想这么多,也别担心,以后本太子得空就陪你出来走走。”

    “好……”孟雪盈盈笑了起来,看上去如一朵娇羞的芙蓉花。

    走了没一会,她就觉得头晕脑胀,有些体力不支,太子见状,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急急往兰雪堂去了,这边马上命人传了太医过去。

    而这一幕早就落在了刘玉瑶的眼中,她坐在轩窗里头,一边磕着瓜子吃着核桃,一边发出一声冷哼。

    自从弄影被抓走之后,她身边贴身伺候的就只有焦嬷嬷和画扇了,两人对视一眼,知道她心里不痛快,没有一个敢说话的。

    过了一会,刘玉瑶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皮,又冲焦嬷嬷说道:“如果谁要出宫的话,是不是得我同意?”

    “谁要出宫啊?”焦嬷嬷奇怪道:“奴婢怎么没听谁禀报啊?”

    “嗯……向我禀报之后还要和你说吗?”

    焦嬷嬷赶紧摇头道:“这倒是不必,只是一般通常情况下,若有人想要出宫,跟老身说了,老身酌情处理,若是觉得有必要出宫,那才报给娘娘是否批准。”

    刘玉瑶点头,又问她道:“我要是批准的话,要给怎么批准?”

    “娘娘写张假条盖上东宫太子妃之印,就行了。”

    刘玉瑶又道:“假条怎么写?”

    “这……”焦嬷嬷犹豫道:“酌情而写啊,写上因为么什么事出宫,出宫多久,什么时候回来,就行了。”

    “哦……”刘玉瑶点头,只是她到底没写过,而且她会写的字也不多,所以又问焦嬷嬷:“那我要是想出宫呢?”

    焦嬷嬷一愣,反问她道:“娘娘要出宫做什么?要回娘家省亲?”

    “不是,我只是想出宫转转。”

    焦嬷嬷却赶紧摆手道:“这就得皇后娘娘批准了,再者说来,这宫中女眷不得随意出宫,一直也没有说出宫转转的规矩,奴婢劝娘娘还是不要去皇后那里说了,她也肯定不会同意!”

    “哦……”刘玉瑶点头,对她说道:“我知道了,你们退下吧,我自己一个人静静。”

    焦嬷嬷与画扇屈膝退出房内,一出房门,画扇就奇怪道:“娘娘怎么想出宫了?出宫不回家中省亲,还能去哪啊?”

    焦嬷嬷摇头,叹了口气:“只怕娘娘对太子殿下生出许多芥蒂,心里堵得慌,想出宫随意走走吧。”

    “我见太子妃娘娘一直是性情中人,可别出了东宫就不回来了,那可如何是好!”

    焦嬷嬷瞪画扇一眼,后者赶紧捂住了嘴巴。

    只听焦嬷嬷说道:“你这丫头说话越来越口无遮拦了啊,虽然在太子妃身边伺候,但也要多注意一点!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了,于太子妃不利,老身第一个剥了你的皮!”

    画扇连连点头,心有余悸,保证道:“奴婢知错了嬷嬷,您别生气。”

    焦嬷嬷一声冷哼,拽着肥胖的身子离开,虽然对画扇刚才说的话很生气,但她自己也不禁有点怀疑起来,还真别说,这太子妃一旦离开皇宫,还真有可能不回来了……

    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往兰雪堂走去,只见兰雪堂之内挤满了宫人和太医,太医的脸上神色难看,对太子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太子李彻的表情也不大好看。

    焦嬷嬷上前行礼,太子看着她道:“嬷嬷,你来了。”

    “殿下,奴婢有太子妃娘娘的事要和您禀报?”

    李彻皱紧了眉心,负手道:“她又闹什么鸡飞狗跳的事了?是觉得这东宫太过平静了吗?”

    “那倒没有……娘娘这两日一直很安静。”

    “算她知趣,你进去看看雪良娣吧。”

    焦嬷嬷还想说什么,但见太子负手离开,自己只能进了兰雪堂的内室。

    雪良娣躺在床上,正微笑着让宫人给自己喂药。

    焦嬷嬷看她脸色苍白,身形单薄的好像一片纸,急急说道:“哎呀,良娣啊,您怎么把自己的身子折腾成这样了啊?”

    雪良娣扭头看了焦嬷嬷一眼,苦笑出声,没好气道:“我这地方小,恐怕容不下焦嬷嬷这尊大佛啊,您怎么屈尊降贵的来看我了?”

    焦嬷嬷一听,一张脸是红一阵白一阵,好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她的脸上打的啪啪作响,就连兰雪堂中的大宫女看她的眼神都带着鄙夷的神色。

    现如今焦嬷嬷在东宫没少被人诟病,当初雪良娣受宠的时候,这焦嬷嬷是鞍前马后,后来太子从大理寺中出来,对太子妃宠爱,焦嬷嬷立马倒戈,又对太子妃卑躬屈膝。

    虽然她在这东宫之中仍然是声望最高的老嬷嬷,但已经被人所不齿。

    听到雪良娣的斥责,焦嬷嬷讪讪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道:“良娣啊,您这话就是不对了,老身好心好意的来看望您,您怎么能这么说老身呢?您自进宫就是老身看着的,您生病,我也是感同身受啊。”

    “不敢……嬷嬷这话说的我都有罪恶感不敢生病了,可这病来如山倒,我也没的办法。”

    “那良娣您就好好的喝药,听太医的嘱咐,不要胡思乱想,身子总能康复的不是。”

    雪良娣一声冷哼,竟是带着嘲讽的。

    焦嬷嬷见她不大高兴,索性转移话题,问她身边的宫女道:“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良娣……”

    “你少说两句吧。”雪良娣没好气道:“太医不管说了什么,我这病也得治,日子也得过,说那么多做什么?闹心。”

    宫女讪讪闭嘴,焦嬷嬷自讨没趣,见她一副清骨不易折损,也就作罢,站起身道:‘既然良娣不想多说其他,那老身还是告退吧,以免让您动怒了,于身体上更不好受!”

    她说完这话就起身屈膝,扭身离开。

    这边的宫女却有些伤心道:“雪良娣,您可一定要撑住啊,保重自己的身子才好,如今您这一病,恐怕也是墙倒众人推啊。”

    孟雪苦笑道:“太医不是说我还有两三年的时间可活了吗?那我就要用这两三年的时间,好好的活一活,让欺我,负我之人也好好付出点代价!”

    “如今太子殿下不管怎么说,心里是向着您的,您高高兴兴的,放宽心,好好喝药,莫说两三年,就是二三十年也有的,可千万不要想不开。”

    “他如今待我,已经不复当初,他不过是可怜我罢了,不过也好,起码我还有让他可怜的资本。”

    雪良娣双目一闭,缓缓流下两行清泪:“只是那刘玉瑶着实可恶,就算现在被太子冷落,但等我一死,只怕还不知怎么嚣张!”

    宫女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这宫里宫外的斗争,她们永远不懂,也永远无法插手涉足。

    焦嬷嬷离开兰雪堂之后就径直找太子去了,太子从孟雪那里离开,就不大高兴,一个人坐在凉亭水榭之内,看着面前一片碧波湖水,陷入沉思。

    小安子等人伺候在外,看到焦嬷嬷满头大汗的走来,将她拦住道:“嬷嬷,您可别过去,太子殿下如今正在自己个儿气自己呢。”

    焦嬷嬷忙道:“怎么回事?是因为雪良娣?”

    小安子道:“那倒不是,咱们家殿下向来就没把雪良娣放在眼里过。”

    “你这混小子倒是说啊?是要急死老身?”

    小安子这才嘿嘿笑道:“您瞧殿下望着哪里的?”

    焦嬷嬷顺着太子的目光看去,果然越过大半个小湖,望着的地方是刘玉瑶所居住的院落,只是他也许不知,刚才他与雪良娣并肩散步的时候也尽数落在了刘玉瑶的眼中。

    “唉,都是一对痴儿,为何老天又爱这么作弄人。”

    小安子道:“嬷嬷去和太子妃娘娘说一说,让她给咱们殿下服个软,什么误会不都能过去吗。”

    “太子妃那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怎么可能服软,估计就算殿下向她服软,她也未必消气。”

    “可咱殿下也不可能向她服软啊,这让太子的脸往哪搁?”

    焦嬷嬷横眉一竖,不禁抬高了声音道:“那你还让我去说?我去说还顶什么用?说了也是白说!让他们两个各自怄气去吧!”

    “这……”

    凉亭中太子被惊动,不禁蹙眉看过来道:“你们在说什么?”

    焦嬷嬷狠狠瞪了小安子一眼,好像刚才是他在大声吵嚷一样,一边又快步往凉亭中走去:“太子殿下。”

    太子点头,对她说道:“你过来坐。”

    “是。”焦嬷嬷往凉亭中去了,在太子面前的石凳上坐下,这才看到石桌上摆放着两碟小菜,并一壶好酒,太子杯中酒水已经去了一半。

    抬手又为太子斟满酒杯,焦嬷嬷犹豫道:“雪良娣的身子不太好?”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太子醉酒

    “雪良娣的身子不太好?”

    太子沉吟道:“是不太好,太医说是比较难治。”

    焦嬷嬷心下戚戚,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这比较难治说的很模糊,到底能不能治好呢?能治好最后,若是不能治好,花儿一样的姑娘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殿下不必为雪良娣伤心,这都是各自的命,也是各自的造化。”

    只听李彻嗤笑道:“这样的命,这样的造化也是她自己找的,上天是公平的。”

    焦嬷嬷不明所以,只听李彻又继续道:“小安子已经查过了,那刀上的血确实是小鹿的,而当初叮当之死也是她自己一手炮制,本太子不说,不代表不知道。”

    焦嬷嬷心下大惊,万万没想到雪良娣居然还这么心狠手辣。

    “当初叮当之死是在行宫,奴婢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但以奴婢对太子妃娘娘的人品了解,她应该是做不出这样的事的。”

    “嗯,算了,一切都过去了,她现在身染重疾,我也不想追究,虽她去吧。”

    焦嬷嬷点头,看着太子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目光始终望向不远处的小院,终于开口道:“太子妃娘娘每日也和殿下一般,魂不守舍的,还心心念念的想要离宫……”

    “离宫?”太子眉梢骤然一挑,他那张脸本就峻拔的轮廓分明,这生气的样子让人一眼就能看出。

    “正是,奴婢问她想去哪,是不是要回刘家省亲,她却说不是,可能知道自己没法离宫的,就又不说旁的了。”

    “呵!”太子嗤笑出声,他只觉得听了这话之后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也一片眼花缭乱,他攥紧了拳头,似笑非笑,好像在自嘲,又好像在发怒。

    焦嬷嬷见状,也吓的不轻“殿下息怒啊。”

    “我不生气!我为什么要生她的气!是啊,她想离宫,可离宫之后她就消失了你知道吗?”太子的拳头在石桌上重重一击,目光含怒的看向焦嬷嬷,一字一句道:“派人将她看好了,不要让她消失!不要让她在这个东宫消失!听懂了吗?”

    “是!”焦嬷嬷急忙起身答道:“奴婢这就去安排!”

    她说完之后就急匆匆的去了,虽然不知道太子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但却又隐约觉得事情很严重。

    李彻猛的将杯中酒水灌下,又连喝了两杯,才觉得沸腾的怒火终于稍微得到了一点平息。

    刘玉瑶啊刘玉瑶,你根本不是刘家人,离宫之后消失在茫茫人海,这就是你的目的吧?

    而你毫不留情的将弄影发落到掖庭局,就是为了让自己更加顺利的离开是不是?

    呵,好一个刘玉瑶,好一个狠心的女人,竟然任性到这个地步,不就是被打了一下吗,如今竟然还拿离宫来威胁他!

    太子手上猛的一个使力,酒盅被他捏在手上啪的一声碎成一片一片,而他鹰隼一样的眸子,死死锁定那方小院,只觉得胸腔之内气血翻涌,恨不得将那小院中的女子五花大绑,死死的困在自己的身边。

    一把将酒壶的盖子拿掉,他索性以壶当杯,咕嘟咕嘟连喝了好几口,当真痛快的同时,那烈烈烧酒却又好像锋利的刀刃一样,从他的喉管一路划进胃底,那种燃烧的灼热让他愈发清醒的意识到。

    他不能,不能让刘玉瑶离开!

    接连让小安子送来三四壶酒,他都仰头灌了下去,本想命他再去取的时候,小安子已经哭丧这个脸道:“太子殿下,您已经喝的实在太多了,万万不能再喝下去了,要是喝醉了可如何是好?”

    “去拿!”太子一声令下,小安子忙不迭的去了。

    就在这时,一人快步从远处行来,见到亭中的太子骤然一愣,赶紧跪下说道:“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扭头看去,眨眨眼,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指着他哈哈笑道:“万公公!你,你怎么有空到本太子这里来,来来来,过来满饮一杯!”

    “太子殿下,”万公公着急说道:“您别喝了,皇上叫您呢!”

    李彻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深深呼吸一口气,问他道“谁叫我?”

    “皇上啊!皇上叫您过去呢!”万福安有点着急道:“还传了其他几位皇子殿下,说是去考校课业,您快过去吧。”

    这位帝王很久没有考校他们兄弟之间的课业了,似乎儿子们长大之后出宫建府,他就没有再提课业这回事,不仅对他们没提,对未成年的两位皇子也没提。

    “哦……”太子点头,站起身来还有些摇摇晃晃的。

    万福安赶紧上前一步要去搀扶着他,李彻却坚持将他拂开道:“不可,不可,要是被有心之人看到了,传到父皇耳中了,他又得说,你这还没当皇帝呢,就要支使朕的人啦?”

    说完这话,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哈哈笑的不能自已。

    万福安着急的跺脚说道:“您可别开玩笑了我的殿下,老奴搀您一把也是应该的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李彻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忽的高声叫道:“小安子!”

    “来了!来了!”小安子腿脚利索的抱着两壶酒飞奔过来,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道:“太子殿下,您的酒!”

    李彻道:“传醒酒汤来,给我更衣!”

    “啊?”小安子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待看到一旁的万公公,赶紧问道:“万公公,可是皇上通传。”

    “是啊,赶紧给殿下预备着吧,哎呦,殿下还得更衣还得喝醒酒汤,不知道再赶过去还来不来得及!”

    小安子听闻,赶紧搀着太子往内室走去,奈何他自己不想走快,一边走一边说道:“父皇也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心血来潮查什么课业,难道是要看看谁更适合做太子之位?谁更有学识?”

    万福安跟在身后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您是太子,这是永远都不会变的事实啊!”

    李彻指着他笑的意味深长:“万公公在这宫中八面玲珑,也难怪,谁让你尽说大实话!”

    万福安哭丧着个脸道:“那殿下就当是了可怜奴才,快着些吧。”

    “好好好!”太子点头,已经跟了小安子进了内室,一番洗漱穿戴,走了出来。

    他换了一身月白绣金线的常服,腰上备着容嗅香囊并一块九龙玉佩压着下摆,头发梳的一丝不乱,挽着金玉冠垂下两条璎珞丝绦。

    只见太子经过这一打扮,一收拾,也没刚才醉的那么厉害了,身上的酒味也淡了许多。

    宫人又赶紧呈上醒酒汤来,让太子喝了,他就闭目在椅子上坐下,不动如钟。

    万福安却着急的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终于明白了人们常说的,皇上不急,急死了太监是个什么意思了。

    “殿下?殿下?您,您赶紧的吧,就算是路途最远的七皇子殿下此时也该进宫了啊。”

    太子睁开眼睛,那一双黑幕如养着的两丸黑水银,铮铮发亮。

    他冲小安子吹了一口气道:“还有酒味吗?”

    “有有有!”小安子忙说道:“要奴才去给您摘片香草嚼嚼吗?”

    “那你干脆拿头蒜来。”太子没好气道。

    “也行啊,蒜味肯定能把酒味盖住了!”

    太子失笑,起身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走吧,省的万公公急死!”

    万福安听到这位祖宗终于要动身了,赶紧前头领路,带着他就往清泰殿中去了。

    太子行路还是有些不稳,这边小安子一路搀扶道:“殿下,您真应该再多喝些醒酒汤,现在醉的糊里糊涂的,一会行差踏错,还不知皇上会如何怪罪。”

    李彻浅笑说道:“本太子没醉,也不糊涂,清醒的很,只是走路不大文档而已。”

    小安子叹了口气说道:“这在御前,走路不稳当是也罪啊,您可千万悠着点。”

    “嗦。”

    他倒恨不得自己糊涂点,醉的严重一些,倒是省去了这一趟,或者彻底的醉了,在那位帝王面前,他会有点胆量也说不定。

    正兀自自嘲,清泰殿就到了,万福安领着太子径直往配殿中去了,一路行来静悄悄的,就连周围的侍卫都好似没了呼吸一样。

    太子心下一沉,他总觉得这个画面好像在哪里见过,是在梦中,还是在过去?

    他好像也走过这样的一条路,前面领路的是万福安,身边守卫的也一个没变,这条路安静异常,总给他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脚下一顿,万福安回头看到:“殿下?”

    这两个字瞬间又让他清醒过来,啊了一声,对万福安说道:“到了?”

    万福安看他神情恍惚,不禁为他担心起来:“皇上在里头呢,您可还撑得住?”

    李彻点头,让自己更加清醒了几分,对万福安道:“还行。”

    万福安知道他的素来能忍,自制力也比旁人强上许多,这才放心的点头,往前开门,向里头禀报道:“皇上,太子殿下来了。”

    李彻走进了清泰殿的配殿,只见里面的光线比外头略显昏暗,主位之上坐着的是当今天子明晰帝,万万没想到皇后居然也陪伴在侧。

    以他的情报来看,皇上近日总是冷落皇后,没想到今天两人同坐一处,竟然还显得举案齐眉来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做皇子做什么

    再往左右看去,除了远在外地的的大哥二哥,几个弟弟已经在桌案前坐了,桌面上摆着笔墨纸砚,他们要么在埋头苦思,要么在抬头冲他微笑。

    其中七皇子李律本就是小孩心性,还一个劲的冲他眨眼。

    从他们几个的情况来看,皇上的心情应该不错,不然他们怎么敢嬉皮笑脸的玩笑。

    李彻跪地行礼道:“儿臣李彻,参见父皇,皇后娘娘。”

    当今天子嗯了一声,也不让他起来,头也不抬,继续看着手上的折子。

    皇后看了太子一眼,将手上的水晶葡萄往皇帝嘴里送去,明晰帝慢慢张开嘴巴,吃下那粒葡萄,这才抬头看了看太子。

    他双目微眯,似乎有点看不清这个儿子了,但一眼看去,纵然这个儿子在人群之中他也能认出来,毕竟谁也不会如他这般注重衣着打扮,整洁的一尘不染,而且还自有一股傲气存与眉目之间。

    “起来吧,坐。”皇帝终于开口了。

    其中有一张桌案是给太子留着的,上面也摆放着笔墨纸砚,他撩了衣袍往桌案后面坐下。

    只听明晰帝又继续说道:“朕给他们出了个题目,说,若他们并非生在帝王之家,也不是那皇亲国戚,想要做什么,又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让李彻有点讶异,也难怪自己才进来的时候,他们神色自若,吐着舌头,一脸的轻松。

    敢情今日所说的查课业,却不是考核八股文书,考的却是这种天马行空的题目。

    再去看旁人,只见四皇子李徇和七皇子李律最是坐不住的,已经咬着笔杆开始啃了,纸上零星落下几个字,也不知写了什么,再去看最擅长辞藻的五皇子李衡,他已经洋洋洒洒的在纸上写满了一个通篇,眼看都快写不下了。

    另外几人也写的差不多,唯他的纸上还是一片空白。

    刚才喝了碗醒酒汤,他也算还清醒一点,看着这张白纸,却无从下手。

    为什么好端端的要问他们不做皇子了做什么,他们生在帝王之家,外人看来,这是他们前世的造化,今世大富大贵,但在他看来,这却是一种折磨,是对前世做尽坏事的报应。

    但凡能生在寻常百姓家里,谁还想做什么皇亲国戚忍受痛苦?

    看着这些儿子做着不同的动作,似乎在思索不同的人生,明晰帝将手上的折子往桌上一扔,没好气道:“竟比科举考试还要难吗?”

    太子以手捏捏鼻梁没有说话,四皇子却道:“这有什么难的,儿子已经写好了。”

    众人往他桌案上看去,只见他上面才写了几行字,是所有人当中最少的。

    七皇子李律一见,顿时乐了:“那儿臣也写好了。”

    “呈上来!”皇帝道:“给朕瞧瞧。”

    内监总管万福安赶紧将这两位皇子手上的纸张呈给皇上,在万福安退下的时候,五皇子以及其他几位小皇子都说自己也写好了,那么就只剩下太子还在那捏着鼻梁打呵欠了。

    皇帝没好气的看太子一样道:“你怎么不写?难不成除了做太子,你就没想过旁的?”

    李彻以手支颐,看向皇帝道:“儿臣想过很多,不知从何下手。”

    皇帝蹙眉:“你是不是醉酒了?”

    既然被他瞧出来了,太子也索性不再隐瞒:“嗯,喝了一点。”

    “哼!大白天的饮酒,当真是荒诞无度!”皇帝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这边太子又反问他道:“难道要大晚上喝吗?”

    四皇子听闻哈哈哈笑了起来,见皇帝瞪过来的眼神,又讪讪闭嘴。

    只听当今天子道:“你看谁和你一样,每天浑浑噩噩,身为储君,倒不如几个弟弟强!”

    “他们比我强了多少呢?”太子嗤笑道:“父皇无非是觉得儿臣不成器,那您看他们谁适合做储君就让他们做去吧。”

    众人抬头纷纷看向太子,不难从个别人眼中看到贪婪的凶光。

    就连万福安也径自为太子捏了一把汗,在皇帝身边一个劲的向他摆手,劝他不要再说了。

    出乎意料的,明晰帝没有生气,只是晃着手上的一张纸道:“你看,各个都比你强,你的呢,拿来给朕看看!”

    李彻看着面前这一张空白的白纸,忍不住问道:“不知诸位兄弟都是怎么想的?省的我写重了。”

    天子道:“老四,你先说。”

    四皇子李徇抱拳起身,对主位之上的人说道:“儿臣纵然不是皇子了,也想守卫这大好河山,早年儿臣游学的时候,就曾踏遍江山万里,知这江山锦绣,若让胡虏践踏简直生不如死,所以,儿臣恳请,若是父皇准许,让儿臣去往边塞,到沈将军麾下,保卫山河吧!”

    皇帝道:“你这事先暂压不议,你尚还年少,在京中历练几年不晚,再者说来,你母后未必舍得下你。”

    “好吧,那儿臣也就说完了。”

    众人看向四皇子李徇,尤其是五皇子不禁多了几分警惕。

    李徇在京中已经小有兵马势力,一直保卫皇宫,就算去军中也不乏是一员猛将,父皇这么爱惜他,将他留在京里,难不成,皇位也有意给他?

    但皇上的心思谁又能猜的透呢,只听皇帝道:“这老四写的是从军杀敌,保卫山河,虽然写的不多,但字字珠玑,一番热血男儿的气概,老五,你来。”

    “是。”五皇子洋洋洒洒的交了一大张纸,所以起身之后说的也略微有些多:“做皇亲国戚纵然风光,但身上背负的责任也不可避免,皇亲国戚若是不能以身作则,立身立业,也会被百姓所指责诟病,若是能再有再选一次的机会,儿臣宁愿做那普通百姓。”

    “哦?”只听当今天子道:“若是有再选一次的机会,朕也宁愿做普通百姓,只是不知这普通百姓,又该过着怎样的生活?”

    皇帝话音一落,皇后就赞赏的冲儿子点了点头,没有哪个父亲会讨厌和自己如此相似的儿子,这想法简直是如出一辙。

    只听李衡又继续说道:“儿臣愿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春天耕种夏天收获,若得闲暇还想行走于山水之间,遍看名山大川,写诗作画也不失为人生的一种乐趣。”

    “五哥想的却是和我想的一样。”九皇子也急忙道:“我也想过这样的日子,悠哉悠哉的,多快活!”

    只听明晰帝不无宠溺道:“你现在已经够快活的了,朕怎么听说太傅最近也不怎么查你功课了,你懈怠了吧?”

    九皇子还只是一个少年,听闻急忙摆手道:“不曾,不曾,儿臣没有一日是懈怠的,父皇若是不信,可查来看看。”

    “改日再查你的,今日先查你这几个哥哥的。”

    李衡说完,本是轮到六皇子了,但太子却支着脑袋笑而不语,只是用毛笔在桌上敲击,发出啪啪的响声,惹的皇帝不悦:“你敲什么?有话就说话!”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五弟说的简单,只怕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过着这样的日子的吧?”

    皇后冷笑一声开口问道:“那太子殿下是想说,当今天下百姓还不够安居乐业,所以不能如五皇子所说的,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皇帝听闻,更加不悦的看向太子,他这不摆明了是在说自己不是一个治世明君吗。

    李彻却道:“需要劳作的百姓自然没有闲情逸致画画作诗,有此闲情的要么是家境优渥方能得钱得闲游历名山大川,要么就是卖字画为生,要么就是以考科举为志向,哪有五弟所说的,这么舒服,那人人都愿意过这样的生活了。”

    一句话说的众人哑口无言,当今天子的脸色却又黑了几分,不过倒也没说什么。

    七皇子李律见状赶紧起身道:“父皇,您看我写的没?快看看我的!”

    他这一打岔,气氛才稍微得以缓和了一点。

    皇帝翻找出七皇子所写的,先是皱着眉头道:“你看你写的这一手难看的字,还不如螃蟹爬的好看!”

    皇后见了,也以手捂着嘴巴噗嗤一声笑道:“还真是,跟你五哥比起来的倒是差远了,平日让你多练练字你也不听!”

    “这有甚要紧,儿臣也不指望自己能妙笔生花,会写几个字就行了!”

    皇帝眯着眼睛看向他写的,然后说道:“你就算不说,朕也知道你早有这个想法了。”

    众人不解的看向七皇子,四皇子笑道:“七弟说说,是不是也想跟我一起往军营去历练历练?”

    “不!我要是不做皇子了,也不会去军营,我要去的地方名叫江湖!学一身高强武功,行侠仗义,娶个如花似玉的侠女为妻!”

    “哈哈哈!”四皇子指着他道:“现今也想娶妻了。”

    皇帝脸上也终于露出一点温和的微笑,在将自己的儿子询问了一遍之后,最终看向太子,本来上扬的嘴角瞬间下压:“太子,你来的晚,现在也该想好了吧?”

    只见李彻似乎醉意愈浓,双目迷蒙,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却饱蘸浓墨,在纸上一挥而就,写的一手上好的狂草。

    内监总管万福安赶紧将太子手上的纸张呈给皇上过目,只见上面墨迹未干,他那一手字当真是劲力十足,似乎可以穿透这张纸一样。

    笔锋如龙,又似惊涛,看的皇上脸色一变。

    皇后也看着太子写的这一手行云流水的字,不动声色的端正坐好,她似乎预兆到了,即将到来的一场狂风暴雨。

第一百三十章 娶侧妃

    “你写的是什么?”明晰帝将手上的纸张往桌上一拍,没好气道:“写的是什么?当朕是老了吗?”

    太子起身,身形还略微有些不稳当,他翘起唇角,露出个孩子一样邪肆的笑来:“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摧。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今宵一场醉!”

    “朕看你先是醉的不轻!”皇上抬手指着他,怒目说道:“还皇图霸业!你下一步就要问鼎江山了吧!”

    李彻似是不解:“父皇为什么生气?难道儿臣说的有不妥之处?”

    “三哥!”四皇子赶紧起身道:“你喝多了,赶紧向父皇赔个不是!”

    “哦……”李彻稀里糊涂的,向皇帝深深躬了身子道:“父皇原谅儿臣口无遮拦吧。”

    “你!”皇帝气的吹胡子瞪眼,正要站起来,却又一屁股坐下,抚着胸口不停喘息。

    皇后赶紧伸手抚着他的胸口道:“皇上息怒,万万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啊。”

    “父皇,您别生气了,三哥今天真的只是喝多了,他都求您原谅了不是。”李律也急忙求情,却得到皇后背地里一记眼刀。

    只听当今天子道:“他这哪是口无遮拦,简直是在不把朕放在眼里,哼,也是,朕老了,何曾被你们放在眼里过!”

    “儿臣惶恐!”众皇子齐齐跪下向主位之上的人行礼。

    太子见他们都跪下了,自己也才跪下,补上一句道:“父皇定能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再寻常不过的话,此时听在明晰帝的耳朵里就好像带着浓浓的讥讽意味,纵然是天子如何,也不可能真的万岁永生。

    到头来,他一命呜呼,这皇位天下还不是这个太子的!

    一想到他将来得意的样子,这位一国之君就是更加气的不打一处来。

    “好,朕就来个长命百岁给你们看看,你们都退下,太子留下!”

    “是!”众人见皇帝生气,也不敢多说其他,只是四皇子临走之前却狠狠掐了一把太子,此举就是想让他清醒些,却见他面不改色,甚至连疼痛都没察觉到一样。

    不禁暗自腹诽,难不成这太子并没有真醉?那他惹父皇生气的目的又何在?

    当这殿中皇子都离开之后,就只剩下太子一人在阶前跪着,他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向主位之上的帝后二人:“父皇,您还有什么话要训导儿臣?”

    只听明晰帝道:“李彻啊李彻,你是觉得朕拿你越来越没办法了吗?”

    太子却摇头道:“儿臣从没这样以为过!”

    “朕本以为你能收起顽劣之心,安心国事,所以对你多有栽培,你回报给朕的,就是这样一句皇图霸业谈笑中?”

    “儿臣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儿臣不适合做什么平民百姓,也不适合做什么侠客将军,唯有做这皇子,方得心应手一些!”

    ‘嘭!’皇帝一掌重重击在桌案之上想,吓的皇后都忍不住一个心悸。

    只见他又指向太子道:“你越发嚣张不逊!纵然成家之后也还是如此不羁!”

    “皇上息怒……”皇后赶紧安抚他道:“太子殿下到底年少,还是小孩心性,太子妃也年纪尚轻,不知轻重,更不会敦促太子,日后还得皇上多多教导才是啊。”

    “哼!朕国事繁忙,哪有那么多时间教导他!”

    李彻不明所以:“儿臣想做太子也是错吗,儿臣不就是太子吗?为什么还要教导我?”

    “太子殿下,”皇后急急说道:“您少说两句吧,少说两句就少惹皇上生气,你这也算是尽一份孝心了啊。”

    “哦……”太子莫名其妙的点点头,继而又道:“那我不说了,父皇说吧。”

    皇帝斜睨他一眼,尚还气的吹胡子瞪眼:“朕看这太子妃既然不能辅佐你,你还是再娶几位侧妃吧!督促你成熟稳重些!”

    太子这才皱眉,也不似醉酒的模样了,抬头看向皇帝道:“东宫里头的侧妃已经很多了。”

    他说的没错,虽然他不常召幸她们,但了为了不落人话柄,确实已经有几位良娣充房。

    “多几位侧妃也无妨的,”皇后温和一笑:“知道太子和太子妃两人伉俪情深,怕是太子答应了,太子妃会不高兴吧?”

    太子看向皇后的眼神则是充满敌意,他早该想到的,今天皇后不会无缘无故的陪在在皇上身边。

    “她心眼小,儿臣不过是宠幸了一位良娣,她就争风吃醋。”

    然而皇后却笑着摇头道:“本宫所见太子妃却不是这样的,本宫前几日还曾和她说过,让她昔日的好姐妹一起进宫来侍奉你,她却是很欢喜呢?”

    “刘家还有谁?”太子蹙眉。

    “太子误会了,不是刘家的,是那外姓王爷,方王爷家的,方家曾是开国元勋,势力虽不比如今,但在朝中仍然举足轻重,将她们家琴棋书画都不输玉瑶的才女配与你为侧妃,应该不委屈太子吧?”

    李彻尚未开口,皇上就已经说道:“这个方茉朕是见过的,确实比太子妃稳重端庄,日后让她好好辅佐你左右!多提点一下你的言行举止!”

    太子的脸色很是难看,任谁也看得出他此时的不悦,然而纵然他再怎么不悦去,却还是没办法直截了当的拒绝。

    正在想该如何应对的时候,就听皇上又道:“此事宜早不宜迟,你既然这么喜欢皇位,那就在封了侧妃之后往江南去视察漕运吧!”

    他话音一落,太子与皇后都同时看向这位天子。

    皇后眼中的惊喜却是藏也藏不住的,似乎想立刻告诉儿子这个好消息,也省的他为了不去江南而焦虑不已。

    太子的脸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来,只是那双黑漆漆的眼底,却忽的一闪,缓声说道:“父皇为什么要派儿臣去?”

    “怎么?你不想?你早朝的时候不是说,毛遂自荐的话,担心自己不自量力,朕不觉得你不自量力,你就去吧!”

    不容置喙的口气,说的太子已经不满的撇嘴了。

    只听皇帝又道:“你回吧,不要在这里跪着了。”

    “是。”

    “待本宫选个黄道吉日,就迎方小姐进宫来。”皇后不忘笑呵呵的补上一句。

    这边太子看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扭头向外面走去。

    他想到自己来时的心情,有些害怕,有些沉重,但在踏出这扇门后,却又觉得眼前豁然开朗,那巍峨宫殿,广阔的广场,都变的分外可亲起来。

    李彻笑了,似乎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竟然这么容易就让皇上把他派往江南了,也得亏他为此不惜举荐五皇子去江南视察漕运。

    他知道,但凡是自己坚持的东西,所有人都会和他作对,都会认为他有所图谋,所以,在他真的有所图谋之前,已经学会了先和大众背离。

    夕阳已尽,天边一层红色的火烧云也在慢慢消退。

    他在踏入御道的时候,刚走了没两步就对身边的小安子说道:“抬肩舆来。”

    小安子见他脸色不悦,本想安静的跟在他后头,听他如是说了,又赶紧招手,招呼身后的人上前,请太子坐上肩舆。

    太子如今年心情挺不错,所以才想着要坐肩舆回去,不然他一定会一个人心事重重的漫步回东宫。

    小安子跟在他的身边有一段时日了,所以还算能忖度出他的心思。

    东宫之中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季节已经指向初秋,早晚的风已经有些湛凉,各个宫室的院落的宫女内监已经准备伺候主子用晚膳了。

    画扇推门走进偏厅的时候,屋子里空荡荡的,忍不住紧张的叫道:“太子妃娘娘?”

    “啊?我在!”内室传来刘玉瑶的声音她才稍微松了口气,快步撩了帘子走进去道:“娘娘。”

    刘玉瑶手忙脚乱的将被子一扯,盖住了不知是什么东西。

    画扇问道:“您藏了什么啊?”

    刘玉瑶赶紧摇头道:“没什么,你怎么来了?”

    “奴婢来传膳的,您想吃什么?”

    “吃什么都行,”刘玉瑶说着就冲她摆手道:“去吧,去吧。”

    画扇一头雾水,不过还是乖乖的走了出去。

    这边刘玉瑶在看她关门出去后,才紧张的掀开被子,从里面将自己的包裹抱出来继续整理。

    除了一身衣裳之外,其余的基本就是金银器皿了,尤其以首饰居多,她一直信奉着一个道理,只要有银子,走到哪里都不怕。

    另外,他还自己给自己写了一张出宫的假条,以免被侍卫盘问的时候自己掏不出个什么。

    只是这个假条写的着实难看了些,上面的字还被她涂涂改改的,脏乱不堪,字写的难看不说,盖的印章还歪三斜扭的,她在考虑要不要重新写一张。

    就在这时,房门却被又一次推开,她赶紧将被子一拉,盖住所有的东西。

    “又怎么了啊?画扇?”

    “是我。”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却让她再熟悉不过。

    刘玉瑶赶紧从内室走出来,只见那身着月白常服绣金线的太子殿下正站在门口,因为逆着光线,这即将落山的夕阳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让他看上去好像有点不太真实。

    自从那日被他掌掴之后,两人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面。

    时间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那天的她多愤慨可想而知,今次再见,虽然也觉得有点生气,但已经不是当初想打他的心了。

    “你来干嘛,”刘玉瑶不满的嘟囔一声,看向面前之人。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也是我的

    “你来干嘛,”

    “我为何不能来?”太子一边大咧咧的推门进去,一边用手去揽她,却被她飞快躲开,自己也不禁失笑。

    晃晃悠悠的走了进去,男人在桌边坐下,冲刘玉瑶招手道:“过来。”

    后者反而没好气的往一边挪了挪:“我这里不欢迎你,请你走吧。”

    太子却不以为杵,似乎是酒气上头,他一手支着脑袋,一边侧脸看她,狭长锋眸之内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这里是东宫,谁也没有资格赶本太子离开,”他继续说道:“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那我走好了,你随意。”

    她说着就往内室走去,太子眸光一变,脸上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你站住!”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要再说一个走字,信不信我将你捆在东宫让你连这个门都出不去?”

    刘玉瑶正要出口反驳,但一想到室内自己收拾好的包裹衣服,她又不禁心虚起来,反正自己早饭也是要走的,在临走之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和这个男人正面冲突,以免惹怒他,让自己出逃计划落空。

    不情愿的走到桌边坐下,刘玉瑶也不去看他,只是忍不住琢磨他今天来到底要做什么。

    谁知这个男人半晌也没说话,自己又不禁抬起头来,却不期然的与太子刘彻对了正着。

    只见这位太子殿下高鼻深目,深邃的眸中透露出些许睿智的光芒,一边看向她,一边似乎在想什么事情,脸上神情有点严峻。

    画扇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副画面,太子妃托着腮正和太子殿下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而太子殿下明明看着她的,却又好似没在看她。

    画扇脸上不禁一喜,赶紧对身后的丫鬟道:“快,再拿一副碗筷来!”

    丫鬟领命,急急下去了,她这边才招呼传膳的宫人进来。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她的出声终于惊动了那两个人,只见刘玉瑶扭头看了过来说道:“起来吧。”

    只见太子冲画扇微微一笑:“做什么?”

    画扇急忙说道:“奴婢命人传膳来了,殿下来的突然,也没准备什么殿下爱吃的东西。”

    “太子妃爱吃的,本太子都爱吃。”李彻倒也大方。

    刘玉瑶指着他道:“你不是吧!还要赖在我这儿吃饭!”

    李彻冲她挑眉:“本太子陪你吃饭你该感恩戴德才是。”

    “感什么恩!没准备你的饭!你还是去找孟雪吃吧,爱怎么吃就怎么吃,她自己还会做饭,能给你做你爱吃的各种东西!走吧,走吧!”

    她说着就要上前推搡太子,画扇却急急说道:“娘娘,奴婢这边准备了很多饭菜,足够你们吃的了。”

    太子指着画扇笑道:“多有远见。”

    “准备多少都不够我吃的,反正你别赖在这里了!”刘玉瑶推着太子,他却不动如山的坐在那里。

    她气的跳脚,画扇已经招呼了宫人将晚膳摆在桌上,又上了两副碗筷,一时间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刘玉瑶见自己赶不走这个人,索性直接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一边鼓着腮帮子可劲的吃,一边冲李彻瞪大眼睛道:“这些完全不够我吃的!你别和我抢!”

    男人不以为杵,只是脸上笑意加深,对画扇道:“来壶酒。”

    “是。”画扇喜滋滋的下去了。

    刘玉瑶却不满的瞪他一眼:“你这一身的酒味,还喝酒!喝死你吧!”

    “放心,喝不死,喝死了你不是得守寡了吗。”李彻笑的好整以暇。

    “巴不得呢!”刘玉瑶又冲他翻了个白眼,见他提起筷子要去夹菜,猛的将他的筷子打开,还老母鸡护雏一样把菜盘子往自己面前拉了拉。

    李彻索性将筷子放下:“你吃,量力而为,别撑坏了。”

    啊呜一口吞下一块肉,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向这个男人展示自己的肚量。

    画扇为太子斟酒,又问刘玉瑶道:“娘娘要不要喝?”

    打了个饱嗝,她点头说道:“好,来一点。”

    说着就将自己手上的酒盅递了过去,太子却从画扇手上接过酒壶,为她斟了小半杯。

    刘玉瑶怒急,瞪着太子,显然有些不满,又将酒盅往前凑了凑,太子却摇头,将酒壶放下。

    她这才没好气的将杯子里的酒一口闷了,专心致志的吃菜,也不和他争执。

    李彻品着杯中美酒,一边看她,一边抬手,将她嘴角沾着的汤汁擦去。

    被他这一碰,刘玉瑶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抬眼看他,却见他眸光深邃,好像喝的酒都泉在了他的眼里一样,迷蒙晶亮,惹人沉醉其中。

    忍不住将桌上的菜往前推了推:“你吃吧,我吃不了……”

    太子见她向自己示弱,终是心情不错的笑了起来,张开嘴巴冲她示意,刘玉瑶没好气的夹了一筷子辣椒塞进他的嘴里。

    李彻如遭雷击,一口将嘴里的辣椒吐了出来被辣的有苦难言。

    刘玉瑶哈哈哈笑了起来,见他如此只觉得心情分外舒畅,不过还是盛了一碗汤往他嘴里灌进去。

    “男人不能吃辣,还是男人吗?”她洋洋得意的奚落。

    “是不是男人,你不是最有发言权吗。”他没好气的接过画扇送上来的手帕擦擦嘴,只听他又说道:“不吃了,你吃吧。”

    “吃吧,我不给你辣椒吃了。”刘玉瑶说着又夹了一块肉塞他嘴里。

    后者享受一般咂咂嘴道:“不吃辣椒也不吃了,不饿。”

    “你难道吃过饭了?”她又夹了块菜塞男人嘴里。

    “没有。”

    “那你就都吃了吧。”又一块肉塞进男人嘴里。

    李彻笑道:“你要是一直这么喂我,我觉得我可以全都吃掉。”

    “美的你!”刘玉瑶这一块肉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见他正聚精会神连带笑意的看向自己,不禁咬着筷子道:“你看我做什么。”

    李彻看了看筷子,又看看她,这一次她总算反应过来了,有点尴尬的把筷子从嘴里拿出来。

    这一顿饭基本上也都是她在吃,李彻说自己不饿,只零星吃了几口,晚饭过后天色已晚,焦嬷嬷等人要来伺候刘玉瑶洗漱的时候,却见太子正坐在房中,不禁喜上眉梢。

    再去看刘玉瑶,她正和太子面对面的坐着,手上掂着个黑白棋,扭头看焦嬷嬷一眼道:“哎,焦嬷嬷,你手上拿着什么?”

    “我……”焦嬷嬷两手一摊,空空如也,根本不知太子妃在说什么。

    太子也忍不住向自己看来,谁知那太子妃趁机将手上的白子在棋桌上摆了一溜,太子再扭头看过去的时候,眉峰一紧道:“你胡闹什么。”

    “我做什么了?”刘玉瑶抠抠鼻孔,得意笑道:“我是不是赢了啊?”

    李彻没好气道:“跟你好好下盘棋就这么难?”

    刘玉瑶嘟着嘴嘿嘿傻笑:“我不是说了我不会吗,你还非要和我下,还怪我赖皮。”

    李彻冲她招手,刘玉瑶不明所以,刚把手递给他,就见他一个使力将自己拉入他的怀中,扑鼻而来的是一阵浓烈的酒香,是从这个男人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带着他独特的味道。

    与他坚实的胸膛撞了个正着,刘玉瑶还没反应过来,屁股上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个巴掌,她蹙眉忍痛,想要将他的身体推开怒道:“你干什么啊!干嘛打我!”

    李彻却将她抓紧,不准她逃离:“打你是因为你不听话!”

    “我干嘛要听话!你放手!”她欲要挣扎,却不想这个男人反而将她禁锢的更紧。

    “刘玉瑶,你是不是还没认清自己的身份?”男人低头锁定她的视线,见她更加用力的挣扎,自己也不禁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是本太子的太子妃,不再是宫外那个任性的小丫头了!”

    李彻真的是喝醉了,抓的她胳膊生疼,疼的就好像那天他落在自己脸上的巴掌一样。

    然而,这个男人也只有在对她的时候才如此粗暴吧?对孟雪就从来不会这样,白天的时候还温柔的带着她花园散步来着,人家弱不禁风的一个哆嗦就立马抱怀里了。

    可笑,她为什么要忍受这些?

    “你放开!”她忍不住怒上心头,低下脑袋就在男人的手背上重重咬了一口。

    直到她锋利的牙齿一直陷入男人的手上,渗出丝丝血迹,他也没有要松开的迹象。

    门口的焦嬷嬷和画扇见状,着急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焦嬷嬷本就是护着太子的,一直视如己出,现今见了连忙说道:“娘娘!太子妃娘娘,您万万不能啊,快松开!”

    刘玉瑶却睁着眼睛,一边用力的咬着太子的手背,一边红了眼眶,嘴中满是血腥的味道,明明是这个男人的手被她咬破了,她却觉得好像是咬到了自己的舌尖一样,疼的厉害。

    终于,她的嘴巴慢慢松开,眼睛红通通的看向这个男人,而他也在回看向自己。

    他抬起自己还在流血的手,为她擦净嘴角的血迹,柔声问她道:“出气了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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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财怎么了,山贼不都贪财吗!可为了一箱金子将自己送上腹黑太子床榻的山贼,古往今来就她一个了吧?大婚之日让她与太监拜堂不算,居然还命别人与她洞房!九龙夺嫡?后宫争斗?虽然和她没什么关系,可她也不是任人捏扁搓圆的软柿子!待她降服桀骜太子叱咤宫廷,没有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她宁愿继续去做那逍遥的贼大王!冒牌太子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冒牌太子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冒牌太子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