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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煌贵胄     大明优秀青年txt下载     大明优秀青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七章 勿动,动则灭国!

    大明人和倭奴的区别,在跪和拜这一礼节问题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按照朱重八定下的规矩,凡大明百姓,哪怕是见到皇帝,也是至多四拜,而且拜的姿势还有两种说法。

    首先是拜伏于地,这种姿势虽然和跪姿看起来差不多,但是拜姿实际上是从传统的正坐姿势演化而来,不存在跪的含义,拜下去的时候,双方垫于额前,头不碰地。

    另外一种拜,则是百姓见官、下官见上官、官员平时见皇帝的拜姿,严格说起来只能说是作揖鞠躬,身子要直,行揖礼的手要深,尽量接近地面,这是最常见的一种拜姿。

    而跪,则是像眼前的倭国国主躬仁称光天皇和源义持一样的姿势,屁股要撅起来,双手要放在脑袋的两侧,头要深深的触在地上以示恭敬。

    倭奴平时什么鸟样儿不太清楚,但是在迎接代表了朱老四的伊逍等大明使臣时,则是和朝鲜国主迎接大明使臣的时候一样,不仅要跪,而且要跪的整整齐齐。

    眼看着躬仁称光天皇和源义持老老实实的跪伏于地,后面又呼啦啦跪了一片,除了那些充做仪仗的所谓足轻之外,基本上就没有一个站着的倭奴了。

    伊逍瞧了瞧躬仁称光,又瞧了瞧源义持,翻身下马后便和吕渊还有熊处默一起走到了躬仁称光天皇的身前。

    从吕渊的手中接过圣旨,伊逍便朗声道:“有旨意!”

    躬仁称光和源义持老老实实的再次跪拜,嘴里喊道:“下国小臣,恭聆上谕!”

    伊逍点了点头,展开圣旨,朗志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倭寇屡禁不止,乃是你倭国国主与大臣等未尽人臣之责,数次遣使斥责,尔等却无视朕一片苦心,实在有负圣恩!

    今番最后一次警告,若再有倭奴扰我大明疆土百姓,凡被捕者,尽蒸之,朕亦会亲提大军问罪于你倭国!

    另外,自永乐十六年起,倭国割让岛根以南至九州岛为大明所属,岛上倭民由倭国自行迁出,待天兵至,即行交割!钦此!”

    读完了圣旨,伊逍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丝冷笑,说道:“躬仁国主,还不接旨?”

    躬仁称光心中憋屈万分。

    名义上的倭国天皇,实际上屁用没有,这些个所谓的幕府,又有谁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如今大明派使前来,自己还得挨骂?

    挨骂也就算了,还得割让那么一大片土地?再往北一点儿,就到京都城下了!我干脆把京都都割让给你们呗?

    心中这么一憋屈的时间,躬仁就错过了接旨的时机,伊逍手里拿着的圣旨就这么悬在了空中。

    源义持悄然抬头望了一眼,见躬仁傻了巴唧的跪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当即便膝行两步,打算先替躬仁把旨意接下来再说其他的。

    如果正常来说,管事儿的是源义持这个室町幕府将军,整个倭国现在也是他说了算,他来接这个旨意,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然而操蛋的是,偏偏躬仁才是名义上的倭国天皇他不接旨,源义持来接?

    伊逍顿时就想起来杨少峰所说过的话。

    “倭奴之属,尚不如禽兽。禽兽尚有反哺跪乳之行,倭奴不如之,得中原教化至今,不思回报,反而任由倭寇横行,无礼无仁无德无义至极!”

    自所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伊逍当下也不废话,直接把刚刚卷好的圣旨塞回吕渊手里,顺手便从熊处默的腰间抽出了腰刀,直接向着躬仁称光的脖子劈了过去!

    如果论到杀人的手法,那么只有过杀鸡和看人杀猪经验的伊逍显然算不上什么好手,比之熊处默这样儿的锦衣卫就更加算不得什么了。

    但是这些用新炼出来的好钢打造出来的刀,其质量和锋利程度却弥补了伊逍手法上的不足刀至人头落,无头的脖腔之中鲜血狂喷,溅了伊逍一头一脸!

    颤抖着的刀尖指向源义持的脖子,满脸鲜血,狰狞如魔王的伊逍冷哼一声道:“倭国国王躬仁称光不臣,今已伏诛,源义将军,你来接旨?”

    源义持呆住了。

    实际上,呆住的不仅仅是一个源义持,包括在场所有的倭国人,甚至是吕渊和熊处默都被惊呆了。

    惊呆的吕渊心里闪现过无数个名字,从陈汤到傅介子再到王玄策,最终定格在伊逍这个不起眼的名字上面。

    同样被呆惊的熊处默反应倒是快了一些,直接挥手命身后的锦衣卫抽刀在手,只等着倭国士卒靠近便要大杀一场。

    伊逍动了动刀尖,瞧着缓缓靠近的倭国士卒们喝道:“天兵将至!勿动,动则灭国!”

    说完之后,伊逍望着当真停下脚步的倭奴士卒,用刀刃在源义持的脖颈处比划了一下,冷哼一声道:“源义将军也不打算接旨?”

    源义持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指旨指旨,就要动,一动,这刀就有可能把脖子给划掉,而且接旨就代表着认怂,不仅要割让大片的土地,而且倭国以后也彻底抬不起头来了。

    不接……躬仁称光的脖子到现在还在流血……

    眼见着源义持也傻跪着,伊逍又大喝一声道:“若不接旨,今日尽屠你倭国朝堂上下,天兵至日,倭国上下俱为齑粉,鸡犬不留!”

    源义持这时候也终于回过神来,叩首,双手举过头顶,做出捧物的姿势源义持认怂了,颤声道:“下臣,接旨!”

    伊逍冷笑着将圣旨放到了源义持的手里,说道:“既然源义将军已经接旨,那么接下来,咱们就可以商谈后面的事情了。”

    源义持实在不知道自己跟伊逍有什么可谈的,当下便试探着问道:“不知天使可是要回国?源义不才,愿送天使登船?”

    伊逍冷笑着道:“躬仁称光不臣,蔑视大明皇帝天威,今诛之,源义将军可另择贤王,待报过朝廷,陛下自会遣使册封!

    当然,只要源义自觉能承担得起一切后果,源义将军大可不报朝廷,自行废立也无不可,包括割让岛根以南土地之事,源义大军大可现在就杀了我等,或者待我等走后违背圣意!”

    源义持憋屈万分的说道:“下臣万不敢行此悖逆之举!倭国上下,定然尊奉天朝上国皇帝旨意!”

    实际上,源义持后面会怎么样,会不会不尊旨意,会不会自行废立新王,伊逍已经来不及去想了。

    刚刚回到船上之后,伊逍就开始抱着栏杆狂吐不止,就算是喝水也会全吐出来这辈子头一回杀人,实在是太血腥了!

    吕渊的脸上也不复之前的淡定,反而满是愁苦之色,愣愣的坐在伊逍身旁,叹了一声道:“死里逃生啊,若不是有源义持,只怕我等今日就要粉身碎骨了。”

    见伊逍依旧在狂吐不止,吕渊又接着说道:“说起来,伊翰林先是当着倭国人的面杀了倭国国主,又挟持着源义持送我等归船,痛快倒是痛快了,只是这事儿传出去,只怕不大好听啊?”

    熊处默一边拍打着伊逍的后背,一边瞪了吕渊一眼,说道:“猪狗一般的东西,杀了也就杀了,又算得了什么大事?”

    终于缓过来一些之后,伊逍喘着粗气说道:“一个倭国国主而已,杀了也就杀了,陛下也不会因此动怒,谁管他倭国怎么样。”

    向着熊处默坚了坚大拇指,伊逍又接着道:“多亏熊百户了,要不是有你在身旁,我还没有那么底气敢暴起杀人。”

    熊处默挠了挠头,嘿嘿笑着道:“俺也没想到,你一个书生,居然也敢抽刀杀人,还是当着倭国朝堂上下的面,直接就杀了人家的国王,俺敬你是条汉子!”

    吕渊斜了熊处默一眼,说道:“擅杀他国国主,如今倒成了英雄好汉?”

    伊逍勉强笑了一声,说道:“陈汤杀得,傅介子杀得,偏我杀不得?师尊说倭国不如禽兽,狼心兽行,当初我还当是倭奴得罪了师尊,可是这次通过宣旨之事,我才发现师尊话里的真意。”

    “真意?”

    吕渊疑道:“真意?”

    伊逍点了点头,说道:“倭奴百姓畏其官府,若源义持当真有心整顿倭寇,则倭寇难以为患。

    可是从这次宣旨的情况来看,源义持此人狼子野心,既没把他们国主躬仁称光当回事儿,也没把我大明皇帝当回事儿。

    既受册封,又不尽为臣子的本身,不是狼心兽行是什么?所以,我杀躬仁称光,就是杀给源义持来看的。”

    吕渊愁眉苦脸的说道:“那旨意呢?尽管源义持接了旨意,但是后面肯定会背约,等于我等没有完成此行该完成的事情。”

    伊逍摇了摇头,说道:“他们若是不背约,那才是真正让人头疼的。

    事实上,都城的修建,一直在受到劳工数量的制约,这许多的倭奴不拉去当劳工,实在是可惜至极。

    事实上,夏部堂所谓的让倭国割让石根等地,其实也是想要激怒倭国而想出来的。”

    吕渊:“……”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杨癫疯不是什么好东西,教出来的学生更是坏到了骨头里!

第一百九十八章 请诛夏原吉!

    直到连胆汁都吐了出来,实在没什么东西可吐了,伊逍也算是彻底缓过来了,挣扎着站起身来,伊逍向着吕渊和熊处默拜道:“多谢吕行人和熊百户,若非二位在,伊某身死多时矣。”

    吕渊一把扶住伊逍,说道:“下次若再有这种事情,伊翰林还是多多考虑一些,莫要这般冲动了。不对,没有下次了,下次出使,老夫无论如何也不跟你一起了!”

    熊处默道:“怕倒是不怕,可是你下次一定要提前说一声,省得兄弟们仓促应对。”

    瞧了瞧伊逍,又瞧了瞧吕渊,熊处默又接着说道:“吕行人也不用怕,就算那些矮矬子们敢冲上来,俺也会护得你们周全!”

    吕渊呵的冷笑一声,反问道:“当时倭奴有多少?就算你锦衣卫能以一当十又如何?或者说,如果你护不住我等,又该如何?”

    熊处默挠了挠头发,说道:“吕行人放心,旦凡锦衣卫里还有一个人活着,就不会眼看着你被倭奴给杀掉,如果我们锦衣卫都死光了,那我就没办法了。”

    被熊处默的回答给气笑了,吕渊干脆不再理会这个憨货,转而对伊逍拜了一拜,说道:“无论如何,哪怕回去被陛下斩首示众,吕渊也感念伊翰林大恩!”

    熊出默疑道:“吕行人莫不是傻了?如果咱们被陛下斩首,那就是他伊翰林害的,你还要谢他?”

    吕渊瞪了熊处默一眼,说道:“你懂什么?正所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此番倭国之行,千百年后也会有人记得我吕渊曾随伊翰林一起出使倭国!”

    抓着熊处默递完来的水袋咕咚咕咚灌下去好几口,伊逍抹了抹嘴角,哈哈大笑道:“强汉有傅介子杀楼兰王,大明亦有我等杀倭王,值!”

    说完之后,伊逍又忍不住叹了一声,说道:“现在想想,倒还是有几句话没来得及说,否则我等更添三分气势,倭奴更丧十分胆量!”

    熊处默好奇的道:“什么话这么重要?”

    伊逍拍了拍脑袋,说道:“若是换成师尊在此,定然要说一句: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悬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今汝倭国欲试我大明兵锋耶?

    若如此,我又何必挟持那源义持,反倒是那倭国上下会老老实实的恭送我等归国。”

    吕渊和熊处默互相瞧了一眼,又各自转开了目光瞧向别处,干脆都不再看伊逍。

    ……

    吕渊和熊处默不想理会伊逍这个装逼犯,而大明皇帝朱老四却对伊逍很感兴趣。

    伊逍,男,洪武三十二年顺天府生人,未曾婚配,父母俱在。永乐十年中秀才,十三年会试后拜入杨少峰门下求学,永乐十五年顺天府乡试解元,十六年中进士,入翰林院为编修翰林,永乐十六八月初五奉诏往倭国。

    永乐十六年九月初一至倭国,宣诏之后当众斩杀倭国国主躬仁称光天皇,挟持倭国幕府将军源义持,并称:勿动,动,则灭国!

    永乐十六年九月初一,乘船往朝鲜补给,同日,复归天津卫。

    朱老四在大殿里来回踱着步子,过了半晌之后才忽然对侍立在侧的白庚说道:“换成是你,你会如何?”

    白庚琢磨了半晌,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不如伊逍师兄果决,似倭国这般情况,臣只会陈之以利害,从而挑动倭国王室与幕府相争。”

    朱老四嗯了一声,又接着问道:“倘若倭国王室不争,又该如何?”

    白庚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倭国王室争与不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幕府会怎么想,只要让人找到证据,证明倭国王室打算除掉幕府,那么幕府就会为了自保而先行动手。

    同样的,这些证据可以拿给王室去看,证明幕府打算取王室而代之,那么王室同样会为了自保而与幕府相争。

    臣记得黄学士曾经说过,彼分则易制,一则难图,只要倭国王室与幕府不合,我大明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瞧着振振有词的白庚,参加朱老四这次闭门小会议的一众大佬,如杨荣、金幼孜、夏原吉、吴中、张辅等人,都是死死的低下头,强行忍着想要狂笑的冲动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古人诚不我欺!

    朱老四黑着脸道:“果然,你们两个师出同门,学来的也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枉他杨癫疯还自称什么正人君子,君子可是这般模样的?”

    白庚躬身道:“启奏陛下,伊师兄当众斩杀躬仁称光,使倭寇再不敢正眼瞧我大明,英雄也。”

    朱老四显然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闻言也只是嗯了一声,转而又对杨荣问道:“依杨卿之见,倭国之事又该当如何?”

    杨荣躬身道:“启奏陛下,《书》曰:有备而无患。伊翰林既然斩杀倭国国主,那么倭国接下来的反应无非就是两种。

    其一,倭国幕府忍不下这口气,或举国来攻,或暗中支持倭寇,使其为患我大明海疆。

    其二,倭国幕府强行忍下这口气,另立新君,然后老老实实的迁走岛根以南的所有倭国百姓。

    臣以为,应当抽调部分边军,充入备倭卫,以防倭寇生乱,并严令海边诸卫谨守门户,以防倭国来攻。”

    一开始的时候,夏原吉和吴中等人还在乐呵呵的听着,可是后来听着听着,就发现不对劲了忍下这口气?迁走岛根以南的所有倭国百姓?

    彼其娘之!

    劳工上哪儿弄去?

    尤其是吴中,恶狠狠的瞪了夏原吉一眼,起身向着朱老四拜道:“启奏陛下,臣要弹劾户部堂官夏原吉!”

    吴中满脸悲愤的指着夏原吉,说道:“夏原吉当初信誓旦旦的保证倭国不会老老实实的遵守陛下旨意,如今伊翰林当众斩杀躬仁称光,倭国上下必然丧胆,若岛根以南的倭奴尽数迁走,臣工部所需劳工该如何解决?臣请诛夏原吉!”

    夏原吉心中更怒,指着吴中骂道:“吴老匹夫!你凭什么请诛老夫?人是伊逍杀的,你怎么不请诛他?”

    “啊呸!”

    吴中啐了一口,骂道:“夏老匹夫无礼!伊翰林此举乃是效法傅介子,扬我大明国威于倭国,当赏才是!反倒是你,如今弄巧成拙,不诛你诛谁!?”

    眼看着两大马仔就要开始动手,朱老四忍不住揉了揉额头,说道:“先停下!杨卿说的也只是一种可能,你们现在就开始吵起来,像什么样子!”

    吴中躬身道:“启奏陛下,臣只是觉得杨勉仁说的有理,若是倭国真个迁移了劳工,臣原本计划的河道桥梁之事,岂不是又要耽搁下来?”

    朱老四疑道:“什么计划?十五年年尾的时候,不是已经做好了十六年的计划了么?你又做了十七年的?”

    吴中自觉失言,当下便讪笑着道:“启奏陛下,上次夏老抠说倭国之地能凭空多出几十万劳工,臣就合计着干脆把黄河的河道也好好疏理一番。”

    朱老四忽然发现自己的手下尽是些人才这肉还没到碗里呢,就已经想好怎么吃了?

    同样无可奈何的还有杨荣。

    杨荣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区区几句话居然会惹得夏原吉和吴中翻脸开怼,当下只得安慰道:“吴部堂莫急,下官说的也不过是一种可能。

    实际上,就算是倭奴想要尽迁岛根以南的百姓,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吴中心疼的道:“他迁一个倭奴,老夫就少一个劳工,这损失谁来补?夏原吉当真不是个东西!现在想来,倒不如直接待水师准备好了直接出征,也省得再出这许多波折!”

    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朱老四干脆不再理会吴中,转而对张辅道:“准备抽调卫所将士吧,跨海远征,绝非一日之功。宝船战舰要准备,登陆作战的军马也要准备,粮饷更是要准备充足。”

    张辅躬身道:“启奏陛下,臣打算从万全都司抽调一部分兵马充入备倭卫,再从泰宁三卫、鞑靼部和瓦剌部抽调一部分骑兵出海。

    另外,辽东总兵官都督刘江传来消息,近来巡视各岛倭寇出没之处,发现金州卫金线岛西北望海埚其地特高,可望老鹳嘴、金线、马雄诸岛,可驻千余军士守备,洪武年间,都督耿忠也曾在这里筑堡备倭。”

    朱老四嗯了一声,说道:“准。命其修缮耿忠所筑堡垒,严加备倭,以防倭寇来袭。”

    说完之后,朱老四又对夏原吉问道:“国库方面如何?”

    一听朱老四问起国库,夏原吉本能的就想说国库没钱,转而又想到朱老四所问的乃是征倭之事,然后夏原吉就想到了石见银山。

    顿时就来了精神的夏原吉起身向着朱老四一拜,说道:“启奏陛下,国库可调拨现银一百万两,粮食一千万石,宝钞另算!”

    朱老四嗯了一声,说道:“如果倭国老老实实的遵旨行事,那就调派卫所过去接收岛根以南的土地,户部准备好迁移百姓之事。倘若倭国悖逆不臣……”

第一百九十九章 要做主人喜欢的忠犬!

    在朱老四看来,倭国如果不愿意割地,那就打到他愿意,如果倭国直接就同意割地,那就先占了石见银山。

    至于劳工问题,朱老四觉得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先不说倭国会不会迁移倭国百姓,就算他们把倭国百姓都迁走了又能怎么样?大明之前不是赦免了一大批的贱籍?这些原本就没有土地的人,不正是最好的劳工?

    如果表现的好,再把这些人往岛根那些地方一扔,给他们分配土地,等过上个百十年,那里就是大明自古以来的固有领土!

    然而令朱老四等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伊逍前脚带人跑路,干仁后小松上皇后脚就带着躬仁称光的尸首找到了源义持,他需要源义持给他一个交待。

    不可能好处全让足利家全占了,而死人的事情却由天皇一系来承担。

    只不过,被怒火和心痛给冲昏了头脑的干仁显然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自打幕府这个玩意出现之后,别说是幕府的那些将军了,就连倭国的民间也不太把天皇当回事儿,甚至有武士对着天皇的车驾射箭,把车驾掀翻后再把公卿们暴打一顿的事情。

    倭国的士人阶层甚至有一种说法:“如果没有天皇不行的话,就用木雕一个,或以金铸一个,把活的天皇流放到别的地方去,省得惹麻烦。”

    另一种说法就更扯蛋了,一度有“凤凰生末世,落魄亦堪悲;雉鸡遭野火,被逐无巢归”的说法。

    面对着找上门来的干仁后小区,原本心情就不太好的源义持显然不太感冒,让人将躬仁称光的尸首抬出去之后,源义持就恶狠狠的盯着干仁后小松道:“上皇不止一子,死一个躬仁称光,不是还有伏见宫彦仁皇太子么?如果彦仁也死了,不是还有一休宗纯这个私生子么?”

    “ばかやろう!”干仁后小松气得破口大骂:“原本就是你惹出来的麻烦,才导致了称光身死,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交待,那么我就给你一个交待!”

    “你能给我什么交待?”源义持瞧着干仁后小松,呵呵冷笑着说道:“你能调动京都的足轻?你能指挥得动各地的守护大名?你能让倭国百姓顺从你的旨意?

    醒醒吧,你就是一个名义的倭国天皇,你不是大明的皇帝,你指挥不了军队,你甚至指挥不了你的子民,我的天皇陛下!”

    “ばかやろう!你和你的父亲一样,都是倭国的罪人!”

    干仁后小松猛的一拍桌子,也顾不得什么天皇的形象了,干脆破口大骂道:“把土地拱手送人,你让那里的子民怎么办?岛根,倭国之岛根,非大明之岛根!”

    源义持哈哈大笑几声,笑声中充满了讥讽之意:“要不然呢?你准备跟大明开战?”

    “ばかやろう!”

    干仁后小松除了这一句之外,忽然找不到其他的词汇来骂源义持了。

    沉默了好半晌之后,干仁后小松才无奈的道:“难道,你真的要把岛根以南的地方全部割让给大明?”

    源义持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如果你不愿意,那就请上皇征兵吧,去跟大明帝国开战,祈祷着神风再一次眷顾倭国,吹翻明国人的战船!

    当然,在此之前,请允许我将一切的权利都交还给您,而我,将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躲起来,等着你的脑袋被砍掉的那一天,我会派人去收殓你的尸体!”

    干仁后小松悲哀的瞧着源义持,说道:“义持,你的胆子已经被明国人给吓破了。论治国,你不如你的亲,论胆识,你依旧不如你的父亲。如今这般局面,都是由你一手造成的,现在你却说出来这些话?”

    望着忽然怂下来的干仁后小松,源义持道:“说什么话,重要吗?大明的皇帝要岛根及岛根以南的土地,又有谁敢不给?你?我?还是这千千万万的倭国百姓?

    大明的皇帝不是蒙元的皇帝,他手下宝船无数,将士无数,而且他是中原正朔,神风不会再一次保佑倭国,懂吗?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会老老实实的做自己的上皇,让一休宗纯或者伏见宫彦仁来做这个倭国的天皇,或者随便选一个人来做。”

    “为什么?难道你还想让一休宗纯来做下一任的天皇吗!”

    干仁后小松忽然愣住,甚至不敢相信这话会是从源义持嘴里说出来的。

    源义持却冷笑着道:“你还不明白吗?现在做倭国的天皇,已经不仅仅是傀儡不傀儡的问题,而是一个随时可能丧命的差使,因为大明已经张开了獠牙,要吃人了!”

    瞪着目瞪口呆的干仁后小松,源义持又接着说道:“一休宗纯的母亲是望南派的,她支持南派天皇,而你是北派天皇,如果一定要有个天皇去送死,那就让南派天皇去死吧!

    当然,如果你足够聪明的话,就自己上表给大明皇帝陛下,自请去除天皇的称号,改为倭国国王,我会配合你自请削去足利家的倭国国王封号。

    这样儿一来,你依旧是倭国至高无上的主宰,我依旧是幕府的将军,一切都不会有什么改变,除了岛根以南的地方。

    当然,你愿意继续做你的倭国天皇也没关系。而我,源义持,将会是大明皇帝册封的倭国国王,是大明皇帝的臣子!”

    干仁后小松继续目瞪口呆。

    源义持又接着说道:“当然,看在咱们是亲戚的份上,我还是推荐一休宗纯来接任倭国国王,你继续做你的太上王,这样儿就是最好不过了。

    记住,我们现在跟朝鲜一样,是大明的藩属,朝鲜有多么恭谨,我们就比他们更加的恭谨三分!”

    干仁后小松沉默了半晌,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连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可惜,一休宗纯已经不见了。”

    源义持愣道:“不见了?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是怎么不见的?”

    干仁后小松道:“躬仁身死的时候,我就想召一休去做一场法事,可是派去的人却回报说,一休已经不见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否则的话,现在应该是一休宗纯陪着我一起过来的。”

    “那也没什么,”源义持摆了摆手,说道:“既然他愿意做和尚,那就随他去,回头让伏见宫彦仁来做这个天皇算了。”

    干仁后小松点了点头,干脆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事实上,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源义持愿意给大明当狗,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倭国天皇又能怎么样?如果反对,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间屋子?

    ……

    “就这么给宰了?”

    围着伊逍转了好几个圈子,杨少峰才疑神疑鬼的问道:“往常你连杀只鸡都要抖半天,这次怎么这么痛快了?”

    “是,”伊逍答道:“当时学生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想着区区倭国国主敢僭称天皇,又迟疑着不奉诏,学生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刀将躬仁称光给砍了。”

    旁边抱着个胖娃娃的朱瞻基显然不想听这些打打杀杀的破事儿,说道:“行了,砍都砍了,现在还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伊逍是大明的使臣,他砍了人,就等于是大明砍的,难道源义持还敢找大明要个说法不成?大不了再把他给砍了也就是了。”

    噗的一声,杨少峰刚刚喝下去的茶水全喷了出去,咳了半晌才对朱瞻基竖着大拇指道:“这个说法好!”

    说完之后,杨少峰又对伊逍说道:“这次干的不错,一会儿为师亲自下厨整治几个菜,咱们好好喝一杯,算是犒劳犒劳你这个大功臣!”

    杨少峰匆匆忙忙的带着狗子出去了,朱瞻基却瞧着伊逍说道:“我要是你,我现在就跑,有多远就跑多远,不回头的那种。”

    伊逍一愣,问道:“请师伯明示?”

    朱瞻基道:“你傻吗?你那个师尊是个什么玩意你又不是不清楚,他说给你整治几个小菜,你当能有什么好菜?脑花,血豆腐,肥肠,心肝舌头之类的玩意摆上来,你能吃得下去?”

    “呕!”

    不等朱瞻基说完,伊逍就已经开始干呕不止了,到时候连眼泪都出来了,却是什么东西都没呕出来。

    朱瞻基拍了拍怀里的胖娃娃,说道:“瞧瞧,一听这些东西你就呕,你还能吃得下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能习惯适应了这些,以后你就真成了你师父说的那种君子,倒也是好事儿。”

    “呕!”伊逍再一次干呕一声,说道:“师伯,您还是别说了,学生现在又想吐了!”

    朱瞻基见伊逍呕成这个样子都没有逃跑的意思,目光里也忍不住带上了三分欣赏之意,随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本书,对伊逍说道:“拿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错漏。”

    从朱瞻基的手里接过书瞧了几眼,伊逍忍不住疑道:“儒林外史?这是?”

    见伊逍一副好奇的模样,朱瞻基笑道:“你师父花了足足三年多的时间才写出来的,这是刚刚刊印出来的。”

    伊逍点了点头,翻看了几页之后忍不住说道:“这?如果传了出去,师尊?”

第二百章 倭国无好人

    如果用网文圈的眼光来看,《儒林外史》本身的名字就自带流量,再加上六首状元杨少峰潜心三年所著这个噱头,大火特火的潜质就有了一半。

    而另一半,则要看其本身的内容有多招人恨除了某些血还热乎的愣头青之外,剩下的那些老油条子们,有谁不恨《儒林外史》?

    这是把大家身上的遮羞布给扒的一干二净,连个线头都不给留下!

    更操蛋的是,杨少峰杨大少爷还是没能上头条。

    当初在京城高中了六首状元开诗会喷人,热度被朱老四给压了下去,如今发书骂士林,结果又被伊逍阵斩倭国天皇的热度给盖了下去。

    这是何等的卧槽?

    明明就是人家躬仁称光老老实实的跪好,然后伊逍抽刀袭杀,而且抽的还是人家熊处默的刀好吗!

    结果就被这些集体犯病的大明老中青少文青们传成了伊逍在百万倭国大军面前义正严辞的历数倭国不臣之罪,然后阵斩躬仁称光,数百万倭国大军“皆惊惧不已。”

    就连伊逍当初拜入杨少峰门下的事情都避口不谈,仿佛伊逍生来就有这么牛逼一般。

    一点儿脸都不要的同时,也绝不给杨少峰杨大少爷蹭热度的机会。

    然而比这些大明文人更不要脸的是源义持和干仁后小松远躬仁称光的头七刚过去没多长时间,倭国的使者伏见宫贞成就来到了顺天府,而且极为乖巧的按照朝贡流程觐见。

    伏见宫贞成表示,倭国与大明一衣带水,自古以来就是中原王朝的走狗,因为蒙元南下灭宋,这才导致了倭国流浪在外,没办法找到自己的主人。

    等到大明太祖高皇帝赶走了蒙元,倭国原本应该立即恢复朝贡,重新回到中原王朝温暖的怀抱里面,可是倭国正值混乱之际,乱臣贼子横行,以至于凭空生出了许多的误会,直到高天原神使伊逍前往倭国之后,倭国君臣才彻底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愿意就此拨乱反正,重归大明爸爸的怀抱。

    为了表示诚意,倭国愿意立即迁移岛根县及其以南的倭国百姓到其他地方,只等着大明爸爸派军队过去接收。

    至于那些为患大明海疆的倭寇,倭国能抓的已经尽数抓了,回头统统在海边蒸死以为处罚,只是还有一些不在倭国的倭奴,倭国想要处理也没有那个能力,只能请大明爸爸代为出兵剿杀,一个活口都不用留下。

    为此,倭国愿意承担大明爸爸的一应军费。

    同时,倭国后小松太上王也认识到了自己天皇的称号属于僭越,愿意自请去皇为王,以后倭国天皇请封为倭国天王。

    另外,躬仁称光已经死了,倭国新选出来的天王是伏见宫彦仁,请求大明皇帝给予正式的册封。

    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条件都说完之后,伏见宫贞成又悄然打量了一眼高坐在龙椅上的朱老四和朝堂上的诸位大佬。

    朱老四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偶尔嘴角会露出一丝丝的笑意,也不知道究竟代表了什么。

    但是朝堂之上众位大佬们的反应,却是被伏见宫贞成给看在了眼里。

    左边那些武将勋贵体系的大佬们多半都是面无表情,最前面的一个嘴角含笑,似乎是很赞成自己所说的。

    右边文官体系之中,基本上都是面露赞许之意,唯有最靠前的几个人脸色阴沉,其中一个瞧模样恨不得吃掉自己,估计不是什么好人。

    伏见宫贞成心里很清楚,自己这次出使,基本上算是成功了。

    黄棘先生曾经说过,除了一休宗纯外,如果倭国还能有什么好人,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什么坏人。

    伏见宫贞成代表干仁后小松和源义持提出来的这些条件,确实是经过干仁后小松和源义持商量之后得出的,然而倭国的天皇,并不是只有一位。

    这个时代的倭国,正好处于南北对立结束的时间点上。

    大明洪武二十五年,室町幕府的和泉纪伊守护大内义弘开始同南朝方面的吉田宗房和阿野实为交涉两朝统一之事。

    同年十月,室町幕府将军足利义满通过神官吉田兼熙为媒介,向南朝提出了两朝讲和的条件,即明德和约。

    同月二十八日,南朝君臣接受和约,带着三神器离开吉野,闰十月二日到达京都的大觉寺,同月5日,三神器从大觉寺被移到北朝后小松天皇所居住的土御门内里。

    同时,南朝的年号元中被废除,后龟山天皇弟弟护圣院宫的东宫之位被废除,倭国的南北对立也算是宣告结束。

    南北统一之后,后龟山居住在大觉寺里,时人称之为“大觉寺殿”或“南主”,享受室町幕府的优待。

    洪武二十七年二月四日,后龟山第一次和足利义满在天龙寺会面,同月二十三日接受了“不登极帝”和“太上天皇”的尊号。

    洪武三十年十一月二十七,后龟山辞退了自己的尊号和兵仗,足利义满也没有提出异议。

    此后后龟山出家,法号金刚心,过上了隐居的生活,身边只有阿野实为、公为父子以及六条时熙等亲近的公卿侍奉,吉田兼熙、兼敦父子在身边进讲神道。

    永乐八年十一月二十七,由于室町幕府违反了明德和约中两统迭立(由南朝系大觉寺统和北朝系持明院统交替继承皇位)的条件,准备立后小松天皇的儿子躬仁亲王为太子;后龟山突然出奔嵯峨,秘密临幸吉野,欲召集旧南朝势力以示抗议。

    永乐十年,被伊逍一刀砍死的倒霉蛋躬仁亲王登基,成为称光天皇,永乐十三年,伊势国司北满雅发动叛乱,反对幕府。

    在上野亲王(后龟山法皇的弟弟)的调停下,北停止了进攻,后龟山法皇同幕府达成和解。

    永乐十四年,室町幕府认为将后龟山法皇安置在吉野十分危险,在广桥兼宣的交涉下,后龟山又回到了京都大觉寺。

    然而伴随着躬仁称光被砍,干仁后小松和源义持又打算卖掉倭国的南部江山尤其是九州岛,熙成后龟山又一次跑路,并且召集了南部的所有守护大名,包括那些心向北朝的守护大名在内,打算彻底跟北朝决裂,并且要跟大明掰掰腕子。

    但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伏见宫贞成显然没有全部交待出来,尤其是熙成后龟山再一次跑路并且召集马仔的事情,伏见宫贞成更是一个字都没说。

    现在倭国的天皇还是干仁后小松,掌握了倭国话事权的依旧是源义持如果因为熙成后龟山的事情激怒大明皇帝,再一次派出高天原神使伊逍杀了他们两个,那自己的儿子伏见宫彦仁登基之后,自己就是太上王,在倭国也不会有人能够掣肘自己。

    至于自己的儿子?

    一个还不满一岁的小孩子能知道什么叫争权夺利?自然是要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来帮他,干仁后小松想利用我伏见宫贞成的儿子,我伏见宫贞成还想送你去死呢!

    ……

    散了大朝会,回到御书房之后,朱老四来回打量了伊逍好几眼,也没发现伊逍到底有哪里像高天原神使莫非长得高就行?

    可是就伊逍这个身高,放大明也就算是个普普通通一般人的水平,比他高的有的是,大街上一抓一大把。

    当然,伊逍被倭国人称为高天原神使的原因究竟是因为长得比较高还是因为杀人时的干脆利落,朱老四一点儿都不在乎,朱老四只是觉得伊逍的表现还不错,该赏。

    至于夏原吉,则是琢磨着等出宫之后应该去找杨癫疯,让杨癫疯暗中派人把伏见宫贞成活活打死,就当他没来过大明。

    对,就是当他没来过,这样儿的话,大明该出兵征讨倭国的还得继续出兵,该抓劳工的还能照样抓劳工。

    什么朝贡?什么使臣?没见过,兴许是海上风浪太大,说不定已经死在海上了?

    朱老四眼见夏原吉不断转着眼珠子,便笑着道:“夏爱卿在想些什么?”

    夏原吉心里的话顿时就脱口而出,说道:“先套麻袋!”

    被弄得一头雾水的朱老四疑道:“什么先套麻袋?套谁?”

    夏原吉旁边的吴中躬身道:“启奏陛下,臣知道!”

    见朱老四示意自己说下去,吴中便向着朱老四拱了拱手,然后盯着脸色涨红的夏原吉道:“夏老抠肯定想着学杨癫疯打魏国公一样,把那个伏见宫贞成给套上麻袋打死!

    臣刚才想过了,这伏见宫贞成一来,军府那边不太好直接出兵,可是回头把伏见宫贞成给处理掉,那我大明就能当他没来过,该出兵的继续出兵,好歹是几十万劳工呢。

    所以,臣赞成夏老抠的做法,前番激怒倭国的计策不成,如今去打死伏见宫贞成,也算是让他将功赎罪!”

    朱老四满脸黑线的瞧了瞧吴中,又瞧了瞧夏原吉,问道:“夏爱卿,吴爱卿说的,可是你心中想?”

    夏原吉讪笑道:“臣是打算让杨癫疯去做这事儿。

    陛下曾经说过,杨癫疯患有癫病,属于脑疾,无药可医的那种,所以就算他打死了一两个人,官府也不太好治他的罪。”

    朱老四干脆不再理会夏原吉和吴中没一个靠谱的,都他娘的学坏了!

    将目光投向伊逍,朱老四面带鼓励的笑着道:“伊爱卿怎么看?”

    面对着朱老四的问话,伊逍斟酌着说道:“启奏陛下,臣记得师尊曾经说过,若是倭国除了一休宗纯和女子之外还有好人,那这世上便再没有什么坏人。”

第二百零一章 调教藩属如养狗

    略微一迟疑,伊逍又接着说道:“臣以为,伏见宫贞成所提出的这些条件,其中必然包藏着祸心。”

    抬头瞧了朱老四一眼,见朱老四眼中满是鼓励的神色,伊逍心中顿时有了些底气,说道:“臣和吕行人前往倭国之时,曾听闻倭国有南北朝之乱,其民间甚至有一天二帝南北京之说,躬仁称光便是北朝之主,而南朝之主则在两朝合一之后居于倭国京都大觉寺。

    如果倭国想要使什么坏主意,那么想来便是在南北朝的身上做文章了,比如南朝之主叛逃出去,组织倭寇侵犯我大明海疆,或是袭扰岛根等地,却是能给我大明添一些麻烦。”

    朱老四笑着点了点头,从桌子上翻出一个信封,示意无心交给夏原吉之后笑道:“夏爱卿和吴爱卿不妨瞧瞧。”

    夏原吉瞧了平平无奇的信封,又瞧了瞧朱老四,打开看了一遍之后就递给了吴中,然后躬身道:“若真如信中所奏,那陛下大可答应伏见宫贞成之所请。”

    吴中同样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如此甚好,也好省下夏老抠一条麻袋。另外,正好让伊翰林带着伏见宫贞成在顺天府好好走走瞧瞧。”

    旁边一直未曾出声的杨荣在看过了吴中递过来的信之后,忽然开口道:“启奏陛下,朝鲜使臣沈温正好在顺天府朝贡,不若……”

    朱老四点了点头,说道:“准。”

    亲自在杨家庄子喂养过大狗子和二狗子的朱老四很清楚,狗这种东西不能只养一只,如果条件允许,最好养上两只或者更多。

    因为只养一只狗,狗子就会自我感觉良好,甚至会出现不拿自己当狗的情况。

    而是主人养了两只甚至更多狗子的时候,一旦有哪个狗子抽疯了向主人呲牙,另外的狗子也会扑上去护主。

    倭国和朝鲜也一样。

    朝鲜就有些不拿自己当藩属,反而完全一副拿着自己当大明亲儿子的态度对待大明的时候还好些,对待其他的藩属,朝鲜也是向来强横的一批,光跟建州卫的那些女真野人就争斗了无数回。

    在这种情况下,朱老四觉得不如借这个机会,让朝鲜的李跟倭国的伏见宫贞成两个人多交流交流,也好帮着两个狗子找清楚自己的定位。

    吴中依旧心有不甘。

    夏原吉上次出主意说让伊逍带着让倭国割地的使命出使倭国,结果阴差阳错之下这主意打了水漂,好几十万的劳工就这么着飞了,剩下一个倭国南朝天皇一系,也不知道能剩下来多少劳工。

    现在夏原吉又说让伊逍去陪着倭国使臣和朝鲜使臣在顺天府逛逛,吴中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安。

    不行,弄劳工这事儿不能光靠夏原吉夏老抠一个人的歪主意,自己也得想想法子。

    琢磨了半晌之后,吴中又躬身对朱老四道:“陛下,臣听说当年状元公进京赶考,他那未婚妻曾花了六百两银行,在静心庵的主持师太那里求了个土地公的神位,甚至还被传成了一段佳话?”

    夏原吉忽然躬身道:“启奏陛下,如今越来越多的学子效仿此事,可是那静心庵却是一文钱的税都不交,臣以为此风断不可涨!”

    朱老四哭笑不得的望着夏原吉道:“怎么,你还打算把税收到尼姑庵去?”

    夏原吉道:“启奏陛下,静心庵是佛家观音菩萨的道场,土地公的神位却是天廷所属,那静心庵摆明了就是骗钱的!臣觉得该抄没了静心庵,充入国库!”

    吴中瞪了夏原吉一眼,对朱老四躬身道:“启奏陛下,臣觉得不管静心庵是不是骗钱,夏老抠说的都有几分道理。

    方今僧、道、尼多数不通经典,私行剃度之事屡见不鲜,不事生产,不纳赋税,除了说着导人向善之外,却又收着百姓供奉……”

    点到即止。

    剩下的话,吴中没有接着说下去。

    而事实上,吴中也用不着再接着说下去了,因为朱老四的脑袋里已经出现了天下之人大半光头的景象。

    ……

    “相公,该起床了。”

    “不,”杨少峰裹了裹身上的被子,全没有半点儿起床的意思,哼哼叽叽的对林棠说道:“起床干啥,朱二九还没抱着他儿子来显摆呢,我杨二九急什么。”

    拽了拽杨少峰身上的被子,却发现杨少峰裹的很紧,根本就拽不动,林棠顿时好气又好笑的呸了一声,说道:“相公可是嫌弃妾身没有身孕?”

    呼的一声掀了被子,杨少峰一边找衣服,一边说道:“嫌什么嫌?身孕这种东西又岂是说有就能有的?晚两年生娃最好,咱不着急。我衣服呢?”

    林棠晃了晃手里拿着的衣服,笑道:“在妾身这里。相公如果想要的话,就请相公吟诗一首,妾身双手将衣服奉上。要不然啊,您就让灵儿或者芫儿拿新的衣服过来换上吧。”

    杨少峰黑着个脸,说道:“让她们拿新衣服,你相公我岂不是要被看光了?”

    想了想,杨少峰又嘿嘿笑道:“月下云翘早卸,灯前罗帐眠迟。昨宵犹是女孩儿,今日居然娘子。小婢偷翻翠被,新郎初试蛾眉。最怜妆罢见人时,尽道一声恭喜。”

    “呸!”

    林棠顿时羞红了脸,扭头骂道:“刚刚成婚的第二天,你便拿这首歪诗来取笑,如今又翻了出来,当真是登徒子!”

    杨少峰哼了一声,从林棠的手中抓过衣裳,一边穿着一边说道:“你这三天两头的就让为夫吟诗,难不成以为你相公是批发诗词的么?”

    穿好了衣服,杨少峰又跺了跺脚,说道:“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工地上眼看又要停工,到时候为夫陪着你好好在顺天府逛一逛。”

    林棠将毛巾在灵儿端来的水盆里搓了搓,拧干后递给了杨少峰,笑着道:“那七十三个学生还在庄子上呢,你倒想着逛顺天府?”

    擦完脸的杨少峰一拍脑袋,说道:“坏了,把他们给忘了。”

    林棠低声笑着道:“伊逍算是你开山大弟子,出使倭国不知给你涨了多少脸面,这七十三个学生之中不知要出多少个伊逍一般的学生,你偏不上心?”

    “吃点儿猪脑花就吐成死狗的学生么?”

    杨少峰忍不住嘲讽起了伊逍:“说起来,不该让伊逍去倭国的,该让我去才是。那二傻子就宰了一个躬仁称光就被吹捧成这般模样,若是换为夫前去倭国,便只有那百十个锦衣卫,也能让他倭国改天换地!”

    事实证明,人这种生物是经不起念叨的杨少峰前脚还在编排伊逍,后脚伊逍就登门拜访杨少峰来了。

    一同前来的还有抱着胖娃在村口晒太阳的朱瞻基。

    朱瞻基一见了杨少峰,就兴冲冲的说道:“我跟你说啊,刚才我儿子在村口拉了好大一坨,金黄金黄的,全让你家二狗子给吃了!”

    杨少峰皱着眉头道:“有事儿就说,没事儿就带着你儿子滚蛋,在这里显摆什么?等过两年,我跟我媳妇也生上一大堆,天天抱着去你家串门!”

    朱瞻基嘿嘿笑道:“有正事儿。朝鲜李芳远遣陪臣沈温来朝谢立朝鲜世子恩,同时上表奏请让李袭国。”

    听朱瞻基这么一说,杨少峰顿时就来了精神,嘿嘿笑着道:“李要袭国了?好事儿啊。”

    说完之后,杨少峰又对伊逍说道:“还没问你呢,你这大清早的不老老实实上朝去,跑庄子上干什么来了?”

    伊逍老老实实的躬身道:“回师尊,学生被陛下指派了差使,这几天就陪着倭国使臣伏见宫贞成和朝鲜使臣沈温在顺天府里逛逛。”

    杨少峰道:“那你就陪着他们逛呗,反正别带他们来杨家庄子逛,免得坏了我家风水。”

    朱瞻基黑着脸道:“你说的这是人话吗?不能来杨家庄子是怕坏了你家的风水,那让他们在顺天府逛算怎么回事儿?不怕坏了我家风水?”

    杨少峰振振有词的反驳道:“我杨家庄子屁大点儿地方,如何能跟顺天府相提并论?他们两个再怎么坏风水,也坏不动顺天府的风水啊,有皇城镇着呢。”

    朱瞻基哼叽了两声,说道:“还有个事儿。李彬命人送来了十八头大象,我合计着回头弄一头大象来庄子上养着,以后让娃子来骑大象,如何?”

    杨少峰瞥了朱瞻基一眼,嘲讽道:“回头你再让纪纲给你弄几个锦衣卫来庄子上替大象铲屎?你想都别想!”

    说完之后,杨少峰也不再理会臭着个脸的朱瞻基,转而对伊逍说道:“回头带他们逛,好好逛,什么国子监啊,贡院啊,这些死读书,读死书,读书死的地方,都带着他们逛,让他们好好见识见识。

    对了,刚刚修好的宫城那里,还有东侧的皇城,也带着他们去见识见识,问问他们想不想修个同样雄壮的都城。

    至于那些水泥工坊,钢铁厂,还有新修好的那些学堂学院之类的地方,就不要带他们去了,连看都不带他们看。

    跟他们聊天的时候多聊聊四书五经之类的玩意,剩下的墨家法家兵家之类的玩意提都不许提,明白么?”

    伊逍躬身道:“是,学生明白。”

第二百零二章 倒霉的一休(还债17/418)

    除了不拿倭国天皇当干部,反而拿着人家当小鸡崽一样给宰了之外,现在的伊逍在其他方面堪称是君子的楷模,书生的典范,就连杨少峰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杨少峰要伊逍带着沈温和伏见宫贞成好好逛逛顺天府,伊逍就老老实实的带着他们逛;杨少峰说不能让他们接触水泥作坊之类的地方,伊逍就绝对不让他们有接触到水泥工坊的机会。

    然而大明的百姓并不太关心倭国使臣和朝鲜使臣的事情,因为顺天府的使臣多如狗,而且跟大家的生活没什么关系。

    相比之下,大明的百姓更关心皇帝又在抽什么疯。

    永乐十六年十月末,朱老四又明发一道诏书,规定今后想要出家为僧道者,府不过四十人,州不过三十人,县不过二十人,而且限制年龄在十四以上,二十以下,要父母都同意之后然后上报官府,邻里之间还要出面担保,官府核实之后才能到寺观里出家。

    当然,这个出家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出家,必须要在寺观里面学习五年之后,把佛道典籍都给学明白了之后到僧录道录司考试,合格的给度牒,不合格的干脆不允许出家。

    另外,如果孩子或者父母不愿,以及有祖父母、父母无他子孙侍养者,同样不允许出家,以前曾经出过家又还俗或者逃亡的,同样不允许再次出家。

    当然,这道看似针对佛道的诏书,其本质就是在针对佛道,因为朱老四觉得丁口不够用跟赋税无关,民赋民税已经彻底给免了,朱老四也不指望那玩意赚钱。

    真正让朱老四在意的,是劳工不够用,关外地太多而无人耕种,交趾那边现在又空出了大量的土地,同样无人耕种。

    再加上夏原吉和吴中的鼓动,朱老四干脆就下定了决心,直接把出家为僧道这个丁口减少的大口子给彻底封闭,顺便再让僧道司好好核实一下以前出家的那些人。

    凡是不合格的,一概弄回去当普通百姓,该种地的就回家种地,没地的可以来顺天府的工地上面做劳工,管饭,还给工钱。

    然后伊逍就指着一大票被强制还俗后来到工地上干活的工夫,告诉伏见宫贞成,大明需要劳工,大量的劳工,只要劳工不是大明百姓,大明就不会关心这些劳工是哪儿来的。

    再然后,沈温就带着朱老四赏赐下来的一大堆东西回朝鲜了,同行的还有礼部的两个官员,他们要去朝鲜册封李为朝鲜国王。

    伏见宫贞成则是派了身边的随从回倭国,自己却留在了顺天府,因为伏见宫贞成觉得,现在有必要派遣倭国的学生来大明学习了。

    ……

    动画片里曾经指着屏风上画的老虎说这老虎太凶恶了,麻烦你把老虎给捆起来的义满将军就是足利义满,在大明的官方称呼是源义满,被大明册封为倭国国王,是现任倭国室町幕府将军,倭国国王源义持的亲爹。

    一休的回答,估计很多人都知道请将军把老虎从屏风上赶下来。

    当然,在这个故事里面,幕府的义满将军是个大坏蛋,因为他以倭国国王的名义向大明称臣纳贡,并且在倭国尚有天皇在位的情况下接受了大明的册封,所以他成了故事里的大反派。

    在这个故事里面,义满将军面对着机智的一休毫无办法,只能把这件事情当做一场玩笑给揭了过去,故事充分说明了一休是个善于思考,充满了智慧的小和尚。

    然而,能够随意调笑巴依老爷的阿凡提本身也是位巴依老爷,能够打断魏国公徐钦狗腿的杨少峰本身是朱老四的干孙子,能够被足利义满特意针对并且从应应对的小和尚一休,其实是当时倭国天皇干仁后小松的儿子。

    只不过,一休宗纯的母亲是出身于南朝权臣世家藤原氏的藤原照子,还曾经图谋刺杀北朝天皇干仁后小松,所以一休宗纯从小就被逐出宫廷,出家于倭国京都安国寺,从来就没有享受过倭国皇子的待遇,其本身却不是出身微寒的小和尚。

    是的,一休宗纯就是一休小和尚,那个动不动就割鸡却总也不割的那个一休,面对着幕府义满将军的刁难也能从容应对的一休。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对于一休宗纯来说是不公平的,因为他没办法选择自己母亲的出身,也正是这种种不公,再加上伊逍当着倭国所有人的面斩杀了倭国天皇躬仁称光,以至于让一休宗纯对倭国失望透顶,甚至产生了大明的空气都充满了香甜的气息,而倭国的空气里面则是充满腐朽和无能的气息,哪怕只是一口,也足以让人感觉到恶心,甚至窒息的感觉。

    在海上颠簸了十几天,好几次险死还生,如今终于来到大明的一休宗纯忍不住大口大口的,贪婪的呼吸着大明的空气真香。

    得益于中原王朝自古以来的影响力,这个时代的倭国上层基本上都会说汉语,也都认识汉字,不会的那些会被视为没有开化的野蛮人,是会遭到所有人鄙视的。

    而一休宗纯就会说汉语,而且说的还很不错,起码比很多倭国人和朝鲜人要说的好。

    这给他带来了很大的便利。

    在从倭国到了朝鲜的时候,因为一休宗纯能说一口极为流利甚至正宗的大明官话,他在朝鲜只是凭借着度牒丢失的借口,不仅没有受到任何的刁难,反而享受到了极好的礼遇。

    就连这次到大明来,一休宗纯也是搭了朝鲜商人郑京的商船前来的,而且一路上被奉为上宾,吃住都有人伺候着。

    眼见着一休宗纯现在这般模样,站在一休宗纯旁边的郑京笑了笑,对一休宗纯道:“一休法师久居国外,如今终于回到了大明,当真是可喜可贺!”

    一休宗纯向着郑京施了一礼,答道:“一路上多亏了施主照拂,小僧感激不尽,当定日夜在佛前为施主诵经祈福。”

    得了一休宗纯的承诺,郑京顿时大喜,向一休回了一礼,说道:“法师慈悲!”

    只不过,一休宗纯接下来问的一句话,却是让郑京心里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一休宗纯指着眼前的天津城,说道:“顺天府雄壮至斯,施主可要好好游览一番才是。”

    郑京忽然就感觉得自己挺傻的,怎么眼前这个和尚说自己是大明的和尚,自己就能相信他是大明的和尚呢?

    顺天府?这特么是天津卫的城池,尽管修建起来的时间不长,看上去也比较新,可是这天津卫的城池离着顺天府的规模也差的太多了吧……

    向着身边的几个随从悄然比划了一个抓的手势,郑京笑眯眯的对一休宗纯说道:“宗纯法师说的是,也只有大明的都城,才有这般的雄壮啊。”

    一休宗纯点了点头,说道:“郑施主不妨先去忙自己的生意,等诸般事情都忙过了,再来大相国寺寻我,我带着施主好好逛一逛顺天府。”

    郑京终于可以确定这个所谓的一休和尚根本就不是大明的和尚大明的都城是金陵,大明皇帝没正式下旨迁都之前,顺天府就只能称之为北京,而不是都城。

    更重要的是,顺天府什么时候有大相国寺的?确定大相国寺不是在开封?开封是宋朝的都城没错,可是那些大明的都城有什么关系?

    被人当成二傻子忽悠了一路的郑京终于怒了,对着身后的几个随从暗中比划了几个手势之后,对一休宗纯道:“法师一路上瞒得我好苦!”

    一休宗纯一愣,问道:“施主怎么这般说法?却不知小僧瞒什么了?”

    郑京道:“这是天津城,不是顺天府,大明的都城是金陵,顺天府现在还不是大明的都城,哪怕它很快就是。而大相国寺,更是远在开封,顺天府根本就没有大相国寺!”

    被人当面揭破,一休宗纯的脸色忍不住一红,双手合什向着郑京行了一礼,说道:“罪过,罪过。施主慧眼,小僧确实不是大明僧人,一路隐瞒,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一休宗纯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老老实实的承认反正都已经到了大明的国土上面,估计这个朝鲜人也拿自己没办法了吧?

    出于别抓错人的考虑,郑京又接着问了一句:“法师既然有苦衷,那在下也就不多问了,只是不知法师究竟是何人?从何处来?又往何处去?”

    一休宗纯道:“小僧一休宗纯,自倭国而来,往大明顺天府而去。”

    然后郑京就笑了如果是大明和尚,自己确实抓不起,抓了一休宗纯就等于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回头就得用命去填;如果是朝鲜和尚,那抓了一休宗纯就等于抓了自己的同胞,也有些说不过去。

    可是偏偏一休宗纯是倭国人,那抓起来就没有压力了,回头往顺天府的工地上面一卖,就能换到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啊,买肉吃,它不香吗?

第二百零三章 跑偏的一休

    被一个朝鲜商人教做人的一休宗纯终于见识到了大明的顺天府,尽管是以劳工的身份。

    但是一休宗纯并不怨恨,既不怨恨大明,也不怨恨那些督促他干活的监工,甚至都不怨恨把他抓来当劳工的郑京。

    因为宗纯一休坚信,大明就是高天原神国,大明皇帝就是高天原的神王,大明的百姓就是生活在高天原神国里的神民。

    神王是至高无上的,他不会关注到自己这样儿一只蝼蚁,所以自己被抓来当劳工,并不能怪罪神王。

    那些督促着自己干活的监工,他们就是神国里面的神使,他们的责任就是要替伟大的神王营建起新的都城,所以自己被抓来做劳工的事情,又怎么能够怪他们呢?

    那些跟自己一样干活的百姓,他们是神国里面的神民,他们和善,他们友好,他们瞧自己和郑京的眼神是一样的,并不会因为郑京有钱就高看一眼,也不会因为自己是个劳工就将自己瞧得低了。

    至于那些像自己一样的劳工,他们应该对大明充满感激因为他们只要认真努力的干活,就能穿得暖,吃得饱,而且不仅仅是吃饱那么简单,偶尔还会有酒肉被赏赐下来。

    多么伟大的神国啊,感谢佛祖,感谢郑京,感谢神使伊逍,因为这一切的一切,对于一休宗纯来说都是很新奇的体验。

    当一休宗纯好奇的体验着劳工生活时,杨少峰和朱瞻基也在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外来的和尚。

    朱瞻基瞧了大半天,也没瞧出来这个和尚到底有什么稀奇先不说这和尚的佛法修为如何,光是这五短身材和那偏下的相貌,就没办法令人升起好感。

    随口将杯子里剩下的酒水干掉,朱瞻基忍不住疑神疑鬼的问道:“你说这和尚会念经,可是这两天,我也没看他有什么特别?”

    杨少峰慢慢喝着杯子里的酒,笑眯眯的道:“屏风上有只老虎为患人间,你如何才能把老虎抓住?”

    朱瞻基一愣,回过神来之后答道:“直接把屏风烧了,若是那老虎成精,就直接让人去传龙虎山张天师来降妖。”

    噗的一声,杨少峰跟里的酒水喷的一干二净,几滴进了嗓子的则是呛的杨少峰直咳嗽:“没毛病,你个沙雕也就是这水平了。”

    朱瞻基顿时大怒,说道:“好好的说话,你骂我?”

    杨少峰试探着问道:“你知道沙雕是什么意思?”

    朱瞻基呸了一声:“你当我没看过马致远的《半夜雷轰荐福碑》是不是?”

    杨少峰道:“那啥,他那个是骂人的,我这个是调侃的意思,不一样,大大的不一样。

    当然,我的意思是这小和尚不简单,当时他面对着同样的问题,而且一旦回答不好就会有杀身之祸,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

    “怎么回答的?”

    一听到这和尚曾经面临着杀身之祸,朱瞻基顿时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也顾不得再追究沙雕这两个字了。

    杨少峰道:“当时问他这话的,是倭国国王源义满,而这小和尚当时准备好了绳子,然后要求源义满将老虎从屏风上赶下来。”

    朱瞻基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说道:“不对。若是源义满当真有杀他的心思,无论他怎么回答都是错的,除非源义满有什么顾忌,本来就不是真的要杀了他。”

    斟酌了一下,朱瞻基又指着旁边的狗子说道:“就像是狗子,如果你想打狗子一顿,那你随便找个问题来为难他,无论他怎么回答,结果都是要挨揍的,并不会有什么不同。”

    杨少峰瞧了瞧旁边一个劲陪笑的狗子,点了点头道:“如果一休宗纯是干仁后小松的私生子呢?”

    朱瞻基愣道:“真的假的?如果他是干仁后小松的私生子,又怎么会跑去当了和尚?”

    杨少峰道:“倭国那边乱七八糟的,谁知道他们到底怎么回事儿。不过,我听徵葛成二郎说过这个一休宗纯的故事,想来不会有假。”

    嗯了一声之后,朱瞻基低着头琢磨了半晌,然后才抬起头,说道:“那咱们再把一休宗纯给弄回倭国,然后……”

    杨少峰嘿嘿笑着道:“锦衣卫里面的人才那么多,忽悠一个一休宗纯肯定是没问题的。

    你别看他现在信佛,但是当有人告诉他坐视倭国天王和将军倒行逆施就是对佛祖最大的不敬,像倭国现在的情况,正是该施展佛门霹雳手段的时候,你猜他会怎么办?”

    ……

    一休宗纯笑着接过了杨三递过来的肉汤,用肉汤将嘴里的饼子顺了下去,然后才开口说道:“多谢。”

    杨三笑着道:“不客气。我倒是很好奇,你一个和尚怎么会喜欢喝酒吃肉的?”

    一休宗纯笑了笑,说道:“不喝酒不吃肉的是和尚,喝酒吃肉的也是和尚,是不是和尚,跟是否喝酒吃肉没什么关系。”

    杨三嗯了一声,说道:“那我要请你去青楼,你去不去?”

    一休宗纯道:“凡人去得,和尚自然也去得,因为和尚也是人做的。倘若心里有佛,是否喝酒吃肉,是否身在青楼,又有什么关系?倘若心中无佛,即便谨守戒律又能如何?”

    杨三嘿嘿笑了一声,颇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那我要揍你一巴掌,你怎么办?”

    一休宗纯道:“佛也有金刚怒目,举杵降魔。”

    杨三笑道:“那你怎么被人给卖到工地上来了?”

    尽管杨三说的话很不客气,甚至还有些骂人揭短的意思在里面,一休宗纯却是泰然处之,笑道:“小和尚先前犯了戒,对郑施主说了谎,所以任由他捆了处置。”

    杨三点了点头,拍了拍一休宗纯的肩膀,笑着道:“算了,我跟你一个和尚为难干什么?

    你命好啊,只要好好干活,终究有放你离去的那天,到时候你若是想要出家当和尚,就去僧道寺报备,若你想娶妻生子,官府还会给你土地和种子。”

    一休宗纯顿时一愣,指着工地上许多跟自己一样的“劳工”,问道:“难道这些人都可以么?”

    杨三笑着道:“又有什么不可以呢?十年劳工,三千个汉字,这么简单的条件,相信许多人都能达到。”

    一休宗纯若有所思的问道:“倘若是别人呢?譬如朝鲜百姓?譬如倭国百姓?”

    杨三拍了拍一休宗纯的肩膀,说道:“小和尚,还是干好你自己手里的活吧。”

    见一休宗纯的目光里依旧满是疑问,杨三忍不住笑着说道:“你是倭国的国王?你是朝鲜的国王?

    人家朝鲜和倭国的百姓,自然要由他们的国王去操心,你操心什么?举国内附大明,得了好处的是百姓,又不是人家国王,你觉得人家会愿意?”

    嘿嘿笑了一声,杨三又接着说道:“说起来,如果大明征伐倭国,倒是便宜了倭国的百姓,只不过苦了倭国的国王还有那些贵族老爷们,从此就再不能高高在上的欺压百姓了。”

    想了想,杨三又接着把杨少峰说过的阿凡提之类的故事说了一遍,比如杨大少爷所谓的六六九福报每天早上六点到晚上六点,每旬工作九天。

    可惜的是,鸡汤这个玩意谁都能做,但是能不能让其他人喝下去,就得看端出来这碗鸡汤的人是谁。

    很显然,杨三不是杨少峰,他可以把杨少峰做好的鸡汤端出来,然而他的身份还达不到杨少峰六首状元的高度,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就不太被人当回事儿,反而不如从他嘴里冒出来的那些新名词更让人感兴趣。

    比如一休宗纯,他现在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鸡汤上面,而在倭国倭国的穷苦百姓那么多,该怎么样才能让这些百姓跑步进入天堂呢?

    答案很简单,最倭国最近的天堂就是大明,让倭国的百姓来工地上面做劳工,就是最快的让倭国百姓进入天堂的办法。

    那么问题来了。

    工头杨三端出来的这碗鸡汤,让能倭国百姓全部来大明做劳工吗?

    很显然,不行。

    因为倭国还有天皇和幕府将军,他们不可能同意让百姓全部都来做劳工。

    那么该怎么办呢?

    让倭国没有天皇和幕府将军,百姓们愿意来大明做劳工,那就没有人能够阻拦他们了。

    然后又是下一个问题:该怎么样才能让倭国没有天皇和幕府将军呢?

    指望他们直接放弃手中的权利肯定是不可能的,那比让义满将军把老虎从屏风上赶下来更虚幻。

    唯一的办法就是,有人能够彻底推翻天皇和幕府,让他们没办法再骑在百姓的头上作威作福。

    然后问题又来了:谁能带领百姓们推翻天皇和幕府呢?

    指望南朝的后龟山天皇?

    别开玩笑了,后龟山的胆识和能力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无论是治国还是治军,对比起干仁后小松天皇都差了太多,更别说幕府将军源义持了。

    指望大明?

    很明显,指望大明也是不现实的事情,一休宗纯知道大明的百姓有多么重视这份劳工的工作,他们肯定不愿意让倭国人染指劳工的工作。

    那还能指望谁?

第二百零四章 他们算什么人?

    还没等着杨少峰亲自下场忽悠就自己瘸掉的一休宗纯自觉的坐到了轮椅上,并且准备下一步直接上担架。

    对于这种人才之中的人才,杨少峰自然不可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杨三这个笨蛋身上,而是让朱瞻基找了几个锦衣卫里面的好手来冒充劳工,然后天天陪在一休宗纯的身边,看看他到底什么时候真的割鸡。

    能走到哪一步,还是得看一休宗纯怎么选。

    最重要的是,眼下马上就要进行的丹陛石工程相比,一休宗纯的分量实在有些不够看。

    永乐十六年腊月,朝廷上下都在忙着盘点一年的得失,比如户部要盘点去年亏空了多少银两,究竟有几个银库里面开始跑老鼠,工部也要盘点永乐十六年到底都干了些什么,究竟修了多少桥,又铺了多少路,剩下的其他各个部门也是各有各的事儿要忙活。

    杨少峰也没能例外,尤其是谨身殿后面要用到的那块巨大无比的那一块丹陛石,更是要趁着寒冬腊月的时候运到皇城里面,否则就只能拖到明年的冬天。

    关键在于,这块丹陛石实在是有些大,而且要运送这块丹陛石,用常规的手段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没有人也没有畜牧能拉得动它。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这块丹陛石不能早早的运到皇城里面,那么除了地基之外,它外围剩下的的其他工程就没办法开工进而影响到整个在皇城的营建,甚至是整个都城的营建。

    问题是,这数九寒天滴水成冰的天气,百姓们出来挣点儿工钱不易,真动用上万的民夫再加上几千头大牲口,杨少峰也有些不忍心。

    孔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孟子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杨少峰觉得自己不愿意干这个活,而且不愿意让家里人干这种活,那就不能让百姓们来受这个罪。

    毕竟是两个子都曰过的道理,肯定错不了。

    但是丹陛石不运又不行,因为这玩意是要给朱老四走的,而且象征着大明的皇家威仪,谁也不敢在这事儿上开玩笑。

    然后杨少峰就琢磨着用“劳工”算了总不能让他们吃白饭吧?而且让他们来运送丹陛石,也能让百姓们歇歇。

    再然后,杨少峰就组织了一支两万人的劳工队伍。

    然后身为劳工之一的一休宗纯,就有幸见识到了这块当世最大的丹陛石。

    愣愣的瞧了半晌之后,一休宗纯才挠了挠已经长出不少头发的头皮,向着杨三问道:“咱们要运送的,就是这块石头?”

    杨三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就是把这块丹陛石运进皇城,安放在谨身殿的后面。”

    一休宗纯哦了一声,围着丹陛石转了大半个圈子,回来之后才愁眉苦脸的说道:“这块石头实在是太大了,根本就没办法一次把它运进皇城。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很快的把它运进皇城里面。”

    杨三顿时来了兴趣,笑眯眯的道:“你说,如果你的法子可行,我替你向上面请功,到时候肯定有赏赐和奖励下来。”

    一休宗纯低头斟酌了一番,说道:“现在天气很冷,而且没办法靠人把石头给切开,这是运送这块石头最大的难题。

    不过,我们完全可以在石头的周围点上火堆,等烧的差不多了,再往石头上泼冷水,这样儿石头就会裂开,也就好运输了。”

    说完之后,一休宗纯抬起头来,满脸兴奋的望着杨三,说道:“没错,这个法子可以可以让石头裂开,到时候用车拉进皇城里面就行了!”

    杨三的第一反应就是抽刀砍死眼前这个傻缺丹陛石是什么?那是天子上朝时,御撵要凌空而过的御道,也是天子平时要踩的御道,你个傻缺说把丹陛石给弄裂开?

    妈了个巴子的,要是能弄裂了运输,靠人不行难道不能靠火药?还用得着你个傻缺在这里废话?

    嫌自己命大你自己去死,这他娘的你是打算拉着这两万多的“劳工”还有你家杨三爷外加大少爷一起去死啊傻缺!

    可惜的是,杨三的腰间没有刀,而且杨三也想起了杨少峰的叮嘱,当下只得强行挤出一丝笑意,对一休宗纯道:“不,这块丹陛石必须完整的运进皇城,中间不能出一丁点儿的岔子,既不能裂开,也不能有所损伤。”

    一休宗纯的脸色涨的通红,反驳道:“这不可能!这么大的石头,别说光靠人力了,就算是加上几千匹马,也未必能拉得动。”

    “那可未必。”

    杨三笑着拍了拍一休宗纯的肩膀,说道:“这个世界上,总有许多人的智慧远超了我等凡人的想象,比如我家大少爷。”

    一休宗纯一愣:“大少爷?”

    杨三点了点头,笑道:“我家大少爷乃是六首状元,从童子试到殿试,都是榜首魁元,这都城的营建,也是我家大少爷所主持的。

    放心好了,区区一块丹陛石而已,不过是大了些,可是我家大少爷早就安排好了运送的法子,我等只要按照大少爷的吩咐办事就可以了。”

    一休宗纯依旧不敢相信。

    不过是大了些?

    这块长五丈余,阔约一丈的丹陛石,重量怎么着也得在三十到五十万斤之间,不过是大了些?这是人力可以运输的?

    杨三自然也看到了一休宗纯眼里的怀疑。

    只不过,杨三决定用实际的结果来打一休宗纯的脸我家少爷的智慧,岂是你一个凡夫俗子能比的?

    不就是大了点儿的丹陛石?

    想要运送到宫里,自然要先修路。

    要是搁在往年,这条路大概是极为难修的,可是如今有了少爷发明的水泥,这路还不是想修多平整就能修多平整?

    大不了,不管他现在的地面是个什么鸟样,直接就往上铺水泥,铺上一尺厚的水泥,难道还承受不住这块丹陛石的重量?

    有路也没办法运?就算弄来大牲口也不行?推不动,拽不动?

    开什么玩笑,路面上直接泼水,等水结冰了再继续往上泼,把冰也弄个一尺厚,再打磨打磨,直接把这种冰路铺到丹陛石的底下,再加上两万多劳工又拉又拽的,还弄不动它了?

    撑死了就是多浪费一些水泥,再多浪费一些水,最多再额外加一些绳子和粮食。

    多浪费的粮食自然是给这些劳工的,毕竟几十万斤的丹陛石,不能让人干活还不给人吃饭,就算是牲口还得喂草。

    然后一休宗纯就看着这块重达数十万斤的丹陛石被上万的劳工用绳子拖着,一点点儿的向着皇城的方向开进。

    是的,上万个劳工,没有想象中直接让两万劳工蜂拥而上,也没有借助什么牛马骡子一类的大牲口,而是将两万多个劳工分成了两班,来回轮换着拖拽这块巨大无比的丹陛石。

    最后的结果就是,等到丹陛石运进皇城的时候,已经到了腊月二十二足足花了二十多天的时间!

    ……

    朱老四的耳朵里充满了上万劳工一起喊口号时的嘿呦声,整个人就像是傻了一般望着眼前这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眯着眼睛瞧了半晌,朱老四才开口道:“为什么不用牲口?”

    站在朱老四身后一点儿的杨少峰躬身道:“回祖父大人,这数九寒天的,百姓们忙了一年,牲口也跟着忙了一年,都该歇歇啦。”

    “那他们呢?”指着谨身殿外那上万的“劳工”,朱老四问道:“他们不算人?还是说他们连牲口都不如?”

    杨少峰斟酌着道:“回祖父大人,这些都是孙儿花五两银子一个买来的劳工,没有一个是我大明百姓。”

    “然后呢?”

    朱老四冷笑一声道:“就因为他们里面没有大明百姓,所以你就拿他们不当人使唤?甚至连大明的牲口都比他们更重要,是不是?”

    眼见着杨少峰开始挨训,刚才还低着脑袋偷笑的朱瞻基顿时抬起头来,向着朱老四拱手道:“祖父大人息怒,这件事情,孙儿也有份,是孙儿和义弟一起商量着办的。”

    杨少峰也躬身道:“祖父大人息怒,孙儿知道错了。”

    朱老四呵了一声,说道:“但是坚决不改,下次有机会还犯,是不是?”

    见杨少峰低着脑袋不说话,朱老四又接着说道:“朕知道,这要是换成大明的百姓,你个混账东西肯定会搜罗顺天府所有的牛马骡子来代替百姓,如果顺天府的大牲口不够,你还会到更远的地方去搜罗,是不是?”

    杨少峰的脑袋微不可察的点了点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大明的百姓多好啊,他们耕种劳作,他们交赋纳税,本公子上街吃的就是他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西瓜,你朱老四的后宫里也全是他们辛辛苦苦拉扯大的漂亮女儿。

    大明的牲口也好啊,活着的时候要出力干活,死了还能剥皮吃肉,现在好不容易能跟着百姓们歇息歇息,你还让人家干活?

    良心让狗给吃啦?人得知道感恩才行!

    至于这些倭奴还有被李彬从交趾抓来卖的“劳工”?

    他们算什么人?

第二百零五章 上担架的一休

    先铺路再浇水成冰的方法,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用在大多数的建筑材料运送上的,尤其是丹陛石之类的玩意。

    一休宗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着道:“从来没有感觉像现在这么充实,现在的我,已经告别了过去的我。”

    尽管没听明白一休宗纯在说些什么,杨三还是笑了笑,说道:“努力吧,后面还有丹陛石要运送,等着这些都完成了,估计也就到了小年,到时候我带你好好在顺天府里走走。”

    一休宗纯一愣住,反手指着自己,问道:“我?可以在顺天府里走走?”

    杨三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你这段时间一直都很努力,我能看得到。我会去找上面的人申请给你放几天的假期。”

    一休宗纯顿时就激动起来。

    在工地上当了差不多一个来月的劳工,一休宗纯的心里很清楚,工地上这些管控着“劳工”的工头是可以替自己手下表现出色的劳工申请假期的,每个月可以申请一天到两天不等的假期。

    只不过,人有亲疏远近,这些工头们也不例外,假期大多数都被分配给了那些大明各地来服劳役的囚犯,倭国和交趾劳工们基本上捞不着休假的机会。

    至于那些普通的大明百姓,则是没人能替他们申请假期只要他们自己不在乎工钱,想什么时候休息就什么时候休息,根本就没人管。

    眼见着如今这个好事儿落在了自己的头上,一休宗纯的心里既有被人赏识的激动,也有即将休假带来的兴奋。

    只不过,转念一想,一休宗纯的心里又充满了失落感。

    “劳工”和劳工是不一样的。

    大明的囚犯劳工有工钱可以拿,哪怕比普通的大明百姓能拿到的工钱少了许多,可是那也是有工钱的。

    而跟自己一样的这些“劳工”,则是没有一文钱的工钱可以拿,吃住方面比起那些大明的囚犯劳工都要差上许多。

    一休宗纯有时候都特别痛恨这些囚犯劳工,恨他们不争气,恨他们给大明抹了黑,更恨不得把自己的身份和他们换一换,自己一定老老实实的遵守大明律!

    眼见一休宗纯的神色有些黯然,杨三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一休宗纯双手合什,念了声佛号,说道:“从倭国出来之时,身上便没有带上钱,如今有了假期,其实也无处可去。”

    杨三哈哈笑了几声,从袖子里掏出一串串着绳子的铜板,拍到了一休宗纯的手里:“我还当你是想家了,想要回倭国瞧瞧呢。如果是想家,那两天的假期可不够用。

    不过,如果是钱的问题,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特意向上面申请了一贯铜钱,这是奖励给你的,只要不大手大脚的花销,这一吊钱也够你使好久了。”

    杨三倒是没有忽悠一休宗纯按着现在的物价,这一千文钱大概可以买到四百斤米,或者8斤上好的猪肉,又或者五十斤的猪,又或者二十多只活肥鸡。

    一休宗纯打量着手里的铜钱,忽然就感觉有些不舍。

    这可是自己流着汗水换来的,一枚铜板上面不知道沾了多少汗水,若是就这么花了出去,未免太过于败家?

    杨三自然不知道一休宗纯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拍了拍一休宗纯的肩膀,说道:“走吧,后面还有许多活要干呢,就算要出去逛逛,也得过几天休假了的。”

    几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杨三告了假,便带着一休宗纯和其他几个“表现好的劳工”离开了工地。

    换上了杨三给的一身便装,怀揣着杨三给的一千文工钱,一休宗纯头一次能站在工地的外面,打量着眼前的工地。

    跟地小民寡的倭国不同,大明实在是太大了,光是这眼前尚未竣工的皇城,就已经快要赶上倭国的整个京都了在整体的都城规划中,皇城占据的面积并不大,连十之一二都不到。

    站在一休宗纯的身旁,杨三忍不住笑着道:“眼前的皇城,大概还有一年半到两年的时间就能完全竣工,剩下的就是外面需要营造的部分了。实际上,整个都城想要完全竣工,还需要十几年的时间才行。”

    一休宗纯无言以对。

    曾经央着杨三替自己寻来不少书看的一休宗纯根本就想象不到,或者说出身于倭国的他根本就无法想象,书里面写的那些几十万人的战争究竟该是个什么场面?那些动不动就千万里之遥的路程到底又该有多远?千仞万仞到底又是什么个概念?

    偏偏这些又是真实存在的。

    一休宗纯记得很清楚,自己曾经在闲聊的时候试探着问过杨三一个问题,而且这个问题也关系着自己如果能回到倭国,又该怎么去做。

    如果有几百人甚至是几千人起兵造反,官府要花费多大的代价才能将之平定?

    一休宗纯至今都记得杨三当时满头雾水的表情,还有语气中的疑惑:“随便两个庄子都能拉出百十号人械斗,几千个人说造反?那也能叫造反?

    当然,如果一定要说这是造反的话也行,而且这几千个人都是青壮的话,再略微裹挟一些平民进去,人数很容易就能扩展到几万。

    然而普通的,没有经受过训练的青壮和平民,数量再多,也没办法对卫所形成威胁,充其量只能算是一群会走动的军功。”

    然后一休宗纯就一直在琢磨着,如果自己组织起几千个武士造反,幕府会如何应对?自己会不会是杨三嘴里的会走动的军功?

    杨三眼看着一休宗纯忽然沉默了下来,便笑着问道:“怎么了?可是又想家了么?”

    一休宗纯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也不知道哪年才能回到倭国。而且……”

    见一休宗纯有些迟疑,杨三一边带着一休宗纯往街市上走,一边笑着鼓励道:“而且什么?是不是在倭国还有什么亲么割舍不下?”

    一休宗纯摇了摇头,叹道:“自从母亲大人去世以后,我在倭国就再没有什么亲人了。

    杨三哥知道么,倭国朝廷昏聩无能,幕府横征暴敛,全不管倭国百姓的死活,而百姓身处其中犹不自知。

    如果杨三哥不知道的话,那我来告诉你,倭国的百姓,可能从来就没有吃过哪怕一顿真正意义上的饱饭。

    即便如此,他们还要向倭国的朝廷交赋纳税,他们还要让家里的男丁跟着大名守护们去打仗。你说,这样儿的倭国,还有希望吗?”

    “不知道”,杨三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一个顺天府的工头,这种情况,哪里又是我该操心的?倒是你,你好好上工干活也就是了,想这些事情干什么?倭国是好是坏,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一休宗纯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开口说道:“我始终是个倭国人,我做不到眼看着倭国就这么走在错误的道路上。

    我想,最好的解决办法,大概就是有人能够站出来,推翻倭国的朝廷,带着倭国的百姓请求内附,彻底成为大明的一份子。这大概就是最好的出路了。

    如果不行,那么就让倭国的百姓和我一样,到工地上来做劳工吧,最起码可以吃得饱,穿得暖,睡得好。”

    杨三摇头道:“内附?这大明的千千万万百姓就足够让人头疼了,你还想让倭国内附?我觉得朝堂诸公们未必愿意。

    至于你说的让百姓们来做劳工,这个倒不是不行。只是,你想过没有,顺天府的工地完工了之后,他们这些人又该何去何从?回到倭国继续过以前一样的日子吗?

    司马君实在《训俭示康》曾经说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当他们习惯了大明的生活,他们还能回到倭国吗?就算是你,你还愿意回倭国去做个苦行僧吗?”

    “不愿意。”

    一休宗纯摇了摇头,老老实实的说道:“就算我愿意,也没办法再回到过去那样儿的生活了。”

    见杨三满脸不解的表情,一休宗纯便解释了起来:“禅心已乱啊。

    如果不是杨三哥你自己说出来,又有谁能相信,能说出《训俭示康》里面名言的你,居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庄户?又有谁能想到,这些工地上的大明百姓居然还要识字读书?

    现在我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想到我在这里吃饱穿暖,而倭国的百姓却还要在风雪之中苦熬,说不定哪天就会被冻死,被饿死,更别说什么读书识字了。”

    杨三拍了拍一休宗纯的肩膀,叹了一声道:“好好上你的工,好好表现,争取早点儿从工地离开,说不定你还会有回到倭国的那一天。”

    见一休宗纯就要行礼道谢,杨三连忙侧身避开,说道:“别谢我,我能帮你的也就是这些,剩下的事情,我也帮不上你什么。”

    说完之后,杨三又接着对其他几个“表现好的劳工”说道:“拿好我给你的木牌,那是你的身份证明。没了这个,你们就算是被人打死,也不会有人替你们主持公道。

    还有,如果一会儿不小心跟我走散了,就自己回工地上去,也不用想着逃跑,没有路引,你们连顺天府的城门都出不去。”

第二百零六章 朱老四:闲的难受

    所谓“表现好的劳工”,基本上就是纪纲特意按照杨少峰的要求挑选出来的几个锦衣卫校尉,然后这些人就顺理成章的和一休宗纯成为了朋友,并且被杨三“挑选”出来,给他们和一休宗纯一起“放假”,让他们好好逛逛顺天府。

    然后一休宗纯知道了很多以前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大明的百姓不需要缴纳民赋民税,因为大明皇帝朱老四下旨免除赋税,只要大明还存在一天,大明就不会收取民赋民税。

    比如大明的百姓再怎么穷苦,也一样能看得起病,就算死了也会有人埋,因为大明有惠民药局和漏泽园之类的福利待遇。

    比如大明的读书人不能讨论政治,但是寻常百姓们却可以议论政治,也可以堵着皇帝的家门口去骂皇帝,因为这是大明开国皇帝允许的。

    然后一休宗纯就越发的不满,就连刚开始时那激动的心情都激动不起来了。

    同样是平民,大明的平民百姓福利待遇之好,是倭国百姓无法想象的。

    看病?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倭国平民还指望幕府替他们拿钱看病?

    骂皇帝?骂个武士都有可能被人一刀给宰了,骂幕府更是有可能连累一家老小。

    就连幕府、大名、武士们都能骂的倭国天皇,也不是平民百姓可以骂的,骂了一样有被人宰掉的风险。

    逛了半晌之后,一休宗纯就再没有逛下去的兴致了,早早的回了工地上,一休宗纯就寻到了杨三,行了礼之后问道:“一休有许多疑问,望杨三哥能替我解惑?”

    杨三好奇的道:“什么疑问?估计我读的书还没有你读的多,我能替你答疑解惑?”

    一休宗纯道:“我想让倭国百姓不用再像现在一样饱受欺凌,我想让倭男百姓也能吃饱穿暖,我想让倭国举国内附大明。”

    当一休宗纯将心里的疑惑说出来之后,杨三却笑了:“这你就问错人了。我大字不识得几个,这些问题你来问我,却不是难为我么?”

    想了想,杨三又接着说道:“这样儿吧,改天我去寻伊逍,看看他是否愿意来跟你说说话,如果他愿意的话,你倒是可以向他请教一番。”

    一休宗纯迟疑道:“可是高天原神使伊逍伊相公?想不到杨三哥竟识得这般人物?”

    杨三呵呵笑道:“伊逍是我家少爷的学生,当初也是一起厮混过的,我在他那里,倒也有几分面子。今天毕竟是小年,该休息的还是要好好休息,等年后再上工。”

    工地的一处小楼上,朱瞻基笑眯眯的道:“按你的说法,这一休宗纯是已经坐上了轮椅,甚至是直接躺在了担架上,那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杨少峰轻轻晃着手中的葡萄酒,淡定无比的说道:“再等等,等伊逍跟他好好聊聊天,等他彻底坐稳了轮椅之后,就找个理由把他放了,让他回倭国。”

    说完之后,杨少峰又有些嫌弃的说道:“你别看倭国地方不大,可是那边乱七八糟的破事儿却不少。

    南朝,北朝,幕府,各地的大名,这些乱七八糟的势力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等一休和尚回了倭国,到时候就有乐子看了。”

    朱瞻基不以为意的道:“那是他一休宗纯的事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杨少峰哼了一声,说道:“怎么没有关系?他想要干掉倭国的天王和幕府还有那些大名,就得起兵造反,起兵造反的前提是有兵,然后得有武器和银子,要不然谁愿意跟着他造反?”

    朱瞻基道:“纪纲啊,回头让纪纲派人去联系一休宗纯,卫所淘汰下来的那些兵器卖给他,这种事儿本来就是锦衣卫擅长的。”

    ……

    永乐十六年腊月二十七,朱老四下旨大赦天下,凡十恶不赦之外,并且已经在顺天府工地上服役的囚徒,一概赦免其罪行,许其归家。

    一休宗纯有幸得到了这样儿的一个名额按照杨三的说法,一休宗纯是个和尚,又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拐卖到工地上,到工地上之后也尽心尽力的干活,看得杨三都不忍心了,所以替他争取了放归的名额。

    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羡慕着这个好运的倭国和尚。

    杨三不仅仅替他争取到了放归的名额,还替他争取到了五两银子的遣散补贴,这五两银子已经足够一休宗纯活上好长一段时间了。

    然后一休宗纯就带着这五两银子,又带了一个潜心向佛的“好朋友”,一起向着登莱卫而去。

    一休宗纯打算回倭国去,他要解救倭国的百姓于水火,他要带领倭国的百姓反抗倭国天王和幕府,他要带领倭国的百姓内附大明。

    这是他所能想到的,通往天堂的最快捷径。

    ……

    永乐十六年十二月底,一年一度的盘点之后,朱老四意外的发现,大明的国库里面有了许多的银子,而民间丁口也增加了三百多万。

    要知道,民赋民税已经被彻底免除了,这也就意味着,这许许多多的银子,基本上都是银行用宝钞兑回来的,或者是商税之类的。

    而民间的丁口,则更加的神奇了持平了好几年的人口,居然莫名其妙的就多出来三百万,由此可见,以前的丁口瞒报有多疯狂了。

    有了钱,有了人,朱老四觉得浑身都难受。

    没办法啊,阿鲁台和马哈木那哥几个没办法,一个比一个老实,一个比一个乖,就连朵颜三卫现在不闹腾了,一个个薅羊毛薅的开心,今天阿鲁台遣使贡马,明天马哈木遣使贡羊毛毯,一个个就跟争宠的小妾一样用尽心机。

    就连朵颜三卫那边也是一个鸟样,时不时的就派人贡马,目的和阿鲁台他们是一样的,就是想要探探口风,看能不能彻底内附或者干脆迁移到关内来居住。

    然后朱老四就很头疼。

    以前是阿鲁台不乖,打他,马哈木不乖,打他,然后慢慢的打着打着就打习惯了。

    如果这哥几个都老实成这样儿了,怎么打?难道就像杨癫疯说的那样儿,随便找个理由,比如阿鲁台上厕所不用纸,然后出兵打他?

    别开玩笑了,杨癫疯可以不要脸,朱老四身为大明皇帝,肯定还是得要点儿脸的。

    最重要的是,夏原吉不给军费,因为打了阿鲁台,会影响国库的收入。

    朱老四只能把目光投向了交趾。

    李彬没有张辅那么凶残,虽然在交趾大杀特杀,抓起劳工来更是心狠手辣,可是对比张辅好几年杀出来的赫赫凶名,李彬还是有些不够看,所以交趾那边时不时的就会出现叛乱。

    然后朱老四就觉得打不成阿鲁台,打交趾其实也差不多?

    然后夏原吉不同意:“交趾已经在丰城侯的管控之下,陛下出兵交趾,反而会打乱丰城后的布置,反为不美。臣觉得,与其出兵交趾,不如让缅甸彻底改土归流?”

    朱老四一脸懵逼的瞧着夏原吉这脑回路很神奇啊,交趾和缅甸虽然离得不远,但是缅甸原本就是属于宣慰司治下,也算是比较听话,说起来和阿鲁台他们现在的情况差不多,夏原吉现在忽然想要让缅甸改土归流?

    夏原吉吭哧了半晌,最终还是解释了起来:“臣记得状元公曾经说过,云南有铜,缅甸也有铜……云南和缅甸由土司管辖,终究不如由布政使司来管辖……”

    张辅悄然抬头打量了一眼夏原吉,然后就死死的低下了脑袋论不要脸,还得是这些文官!

    尽管早就知道夏原吉的性子,可是朱老四依旧被夏原吉的无耻给惊呆了。

    见朱老四不说话,旁边的张辅也明显是在强忍着笑意,忍不住恼羞成怒的夏原吉说道:“启奏陛下,永乐十六年,我大明民间所用铜钱为五百万贯,实际所需为三千万贯。

    永乐十七年,预计民间所用铜钱为六百万贯,实际所需为五千万贯。

    也就是说,仅仅这一年的时间,民间的铜钱缺口就多了近两千万贯,更别说永乐十八年十九年或者更远的以后了。

    依着户部的计算,待到永乐二十年的时候,民间的铜钱缺口将达到一万万贯的程度,宝钞并不足以弥补铜钱的缺口。

    尤其是在进行一文两文之类的交易时,百姓更喜欢使用铜板而不是宝钞,所以缺口极大,许多人到银行兑换铜钱时,都是给付的宝钞,民间反响极大。

    而国库之中虽然有铜三千斤六百斤,可是这些铜既要用之于火炮的铸造,还要用来铸造铜钱,根本就不够用。”

    是的,很多穿越者们到了明朝就喜欢搞滇铜北运,这点是没错的,可是真要说到滇铜,实际上在元朝的时候,就已经有开采运输滇铜的记录,只不过是受制于开采和冶炼的手段,产量不高而已。

    朱老四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投向了张辅:“英国公以为如何?”

    张辅躬身道:“缅甸之事,臣以为应当召黔国公进京奏对。”

第二百零七章 望海埚之战

    跟张辅的英国公一系类似,沐英的黔国公一系也是对老朱家忠心耿耿战死到最后一人,末代黔国公沐天波随永历帝朱由榔一起死在缅甸。

    现任黔国公沐晟的爹叫沐英,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朱英,是朱重八的养子,洪武九年以副帅之职随邓愈征讨吐蕃,因军功被封西平侯,赐丹书铁券。

    洪武十四年,沐英与傅友德、蓝玉率兵三十万征云南,此后一直镇守云南,直到死后被追封为黔宁王,这也是为什么渣某庸在小说里称黔国公为沐王府的根由之所在。

    洪武三十一年承袭西平侯爵位的沐晟跟朱老四的关系不错,只不过能力稍微差了些,不仅比不上已故的黔宁王沐英,甚至可能比不上他的异母兄长沐春。

    永乐四年,朱老四命沐晟为征夷左副将军,与成国公朱能分兵进攻安南,沐晟从云南进攻,朱能从广西进攻。但朱能在途中因病去世,当时还是新城侯的张辅接替其职,两人在白鹤会师,打下重镇多邦,并擒拿黎季,论功封黔国公。

    后来交趾的简定复叛,朱老四合计着上一次怼交趾的时候就有沐晟,所以干脆让沐晟佩征夷将军之印率军征讨。

    结果就是双方在厥江大战,沐晟战败,然后张辅率军与沐晟合讨交趾,生擒了简定送到京师。

    之后张辅回到京师,留沐晟继续搜捕陈季扩,沐晟多次战役都不能攻下。张辅再次率军出师与沐晟会合,一直追击到占城,擒获了陈季扩,之后才班师回朝。

    简而言之,就是沐晟打仗的本事不怎么样,好几次都是靠着张辅帮忙,才算是在云南和缅甸站稳脚跟。

    但是人家沐晟命好富州的蛮族叛乱,沐晟率领军队前去围剿,还没等进攻,派人前去晓以大义,竟然令他们投降了……

    另外,干缅甸很容易,朱老四也从来就没把缅甸当个事儿,所谓的改土归流,其实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麻烦,尤其是当大明正如日中天的时代。

    这时候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民族意识,大明的兵力正好又处于最强横的时期,如果能拿到大明户籍,从此成为大明百姓,享受着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待遇,那些穷鬼们会毫不犹豫的干掉他们以前视若神明的头人。

    所以,整个改土归流里面最为麻烦的,其实就是怎么把消息传出去,让那些土人们知道,只要干掉了头人,他们就能成为大明的百姓。

    而造成这个麻烦的,就在于语言不通让顺天府的百姓云云南,基本上就是一种他说什么别人听不懂,别人说什么他也听不懂的状态,就算双方都用凤阳官话来交流,最后也逃不开鸡同鸭讲的结果。

    但是,大明有沐晟,有黔国公府统率的那些将士。

    这些人在云南扎根几十年,他们跟当地的土人们沟通起来不会有任何的压力,要比朝廷单独派员过去更加的靠谱。

    所以现在一听到要搞缅甸,张辅觉得干脆把沐晟给喊过来问问算了。

    ……

    朱老四想要把沐晟给弄来顺天府,首先得派人去云南宣旨,然后沐晟再做好准备之后起程出发,等沐晟到了顺天府,时间就已经到了六月中。

    而此时的朱老四,已经顾不上沐晟了。

    永乐十七年六月初,锦衣卫比辽东总兵官刘江先一步得到消息,探知倭寇两千余人聚集在望海埚东南的王家岛上,准备去金州卫劫掠一番。

    所以当总兵官刘江整军备战的时候,朱老四派出去的使臣伊逍也到了望海埚。

    伊逍很佩服刘江。

    真正的说起来,跟朱重八活着的时候不同,朱老四的时代,大明很多战功赫赫的武将其实并不太出名。

    这事儿怪不得别人,只能怪朱老四动不动就御驾亲征,急眼了就自己抄刀子上,几乎所有耀眼的光环都被朱老四给抢去了。

    不过,倒也有几个例外。

    比如数次远征交趾的张辅,靠着杀出来的赫赫凶威,一度被交趾人称为大魔王,同样打仗是把好手的李彬就没有这种待遇。

    又比如这个辽东总兵官刘江。

    出身江苏宿迁的刘江身上看不到多少江南的诗情画意,相反,刘江绝对是个狠人。

    他跟着明朝开国名将徐达讨伐过蒙古,又协助还是燕王的朱老四镇守北平,再后来又跟着朱棣造了建文帝的反,“靖难之役”三年里多次冲锋陷阵,大出风头,朱老四登基后,又跟着北伐蒙古,立了不少功。

    可以这么说,从徐达到朱棣,中国最能打仗的军事家,他都跟着打过,从骑兵战到步兵战甚至水战,他也都陆续见识过,从鞑靼的阿鲁台到瓦剌的马哈木,他都勇敢的死磕过。

    跟杨少峰混的多了,伊逍的思想也不知不觉的开始了转变,转而佩服起了这些为国征战的武将,所以一见到刘江的时候,伊逍就把姿势放得很低,丝毫没有翰林的清高模样。

    刘江也很喜欢伊逍没有寻常书生身上的酸臭气,反而带着一股子豪爽,再加上曾经斩杀了倭国天皇躬仁称光的光辉历史,刘江就更喜欢了。

    六月十四傍晚,刘江得到了望哨的报告,在东南王家岛上发现了火光。

    刘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搓手笑道:“等了这许多天,这些矮矬子们终于来了!”

    见伊逍依旧那副淡定万分的模样,刘江忍不住笑道:“依伊翰林之见,我等该如何防备?”

    伊逍笑道:“刘总兵这是要考我了?”

    斟酌了一番后,伊逍笑着道:“倭寇想要来望海埚,必然要乘船而来,所以,刘总兵是打算断其后路,然后举而歼之?”

    刘江拍手笑道:“如果不是你一直跟老夫在一起,我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向你透露了老夫的安排。

    不错,老夫就是这么打算的。只要烧了他们的船,这些倭冠就别想再跑了。”

    伊逍点了点头,说道:“刘总兵好手段!”

    刘江谦虚的笑了笑,说道:“真要是说起来,老夫还是更加的佩服你伊翰林,在倭岛上阵斩倭国天皇,当真是提气!提气!”

    伊逍阴沉着脸道:“这些矮矬子,向来不怎么干人事儿。我听说这些矮矬曾经抢掠朝鲜,把朝鲜的婴孩子扔进滚水里取乐,又或者杀了朝鲜怀有身孕的妇人,猜测腹中孩子是男是女。”

    刘江端起酒杯,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冷笑道:“这些矮矬子连畜牲都不如,又怎么干得出来人事儿?”

    说完之后,刘江的眼睛就有些泛红,又猛的喝了一杯酒,才红着眼睛道:“倭寇之患,其实不止在我朝,而是自蒙元之时就已经存在了。

    你听说的那些事情,他们不止在朝鲜这么干,其实来了大明也一样。

    只不过,太祖爷和信国公威武,向来不会惯着这些矮矬子,只要他们敢来,咱们大明就敢打,所以倒是比蒙元的时候好了一些。

    操蛋的是,这些矮矬子们就跟多长了几条腿一般,特别能跑,打得过你的时候,他们就来烧杀抢掠,打不过你了,他们就跑!”

    伊逍端起酒壶,给刘江的杯子里再一次倒满了酒,说道:“那就杀光他们吧,一个倭寇都不放过,全部杀光了,也就没有什么倭寇了。”

    刘江忍不住叹道:“怎么杀得光?就算是这次的倭寇杀光了,还会有下一波的倭寇,除非杀到倭国去,把他们全部都杀光!”

    伊逍点了点头,说道:“杀光了这一波,然后再说下一波。等回头陛下真个派兵去接收了岛根诸地,那我大明在倭国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地盘,到时候想要查捕倭寇,可就比现在容易得多了。”

    刘江端起酒杯,向着伊逍致意道:“所以说,你能杀了倭国那个敢自称为天皇的小矮子,俺老刘佩服你!请!”

    伊逍端起酒杯,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又向着刘江亮了亮杯底,笑着道:“明日出战,我便跟在刘总兵身旁听候调遣,如何?”

    刘江顿时摇了摇头,嘿嘿笑着说道:“你别以为老夫喝多了就会同意!你想灌醉老夫,然后让老夫同意你出战?你想的美!

    你是宰了倭国天皇不假,可你依旧是个文弱书生,若非当时有锦衣卫,还有你当时喊的那句动则国灭,只怕你早就被倭奴给剁成肉泥了。

    明天你哪儿也不用去,就待在城里,等俺老刘把倭寇都给宰杀干净了,回头再来找你喝酒。”

    伊逍瞧着半醉半醒的刘江,只得无奈的叹了一声,说道:“下官还真不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见刘江依旧一副你尽管吹牛逼,我就随便听听不当真的表情,伊逍干脆起身,走到旁边的兵器架子上抄起一把长枪,随手舞了个枪花,笑着道:“刘总兵知道我家师尊是什么人么?”

    刘江点了点头,说道:“杨癫疯嘛,整个大明谁不知道他。”

    伊逍点了点头,说道:“我师尊曾传我一路枪法,今日便让刘总兵开开眼界!”

第二百零八章 这不是我想要的人生

    永乐十七年六月十五日,天色刚刚亮起来,一千五百多个倭寇就在龟田小次郎的带领下直扑望海倭而来。

    手里有钱有粮,手下又有近两千倭寇的龟田小次郎最近很膨胀。

    朝鲜的守军并不比倭国的足轻们强到哪儿去,基本上一个冲锋,这些守军就会崩溃,然后放任倭寇劫掠百姓。

    龟田小次郎觉得大明的守军也未必就能强到哪儿去,要不然的话,明军还用大张旗鼓的备倭?要是大明的军队真有他们吹嘘的那么厉害,早就把自己这些人给灭掉了。

    最关键的是,朝鲜那个破地方穷成狗,朝鲜百姓远不如大明的百姓富庶,朝鲜女人也长得丑,远不如大明的女子长得水灵。

    所以,抢朝鲜远不如抢大明来得爽快!

    挥了挥手,示意众多倭寇们聚集在一起之后,龟田小次郎喊道:“粮食,金银珠宝,女人,都在前面!杀光大明守军,这些就是咱们的!冲啊!”

    静悄悄的望海埚堡,似乎从侧面证明了龟田小次郎的推测大明的守军也是些软蛋,早早的就弃城而逃,这望海埚早已是空城一座!

    望着一群如同发疯的野猪一般冲进望海埚堡里的倭寇,伊逍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低声道:“还要等?不趁着现在就把他们给宰了?”

    刘江瞧了伊逍一眼,低声笑道:“慌什么?此时倭寇气势正盛,咱们这时候掩杀过去,就算能杀光他们,兄弟们也得死伤不少。

    且先等等,等这些矬子们进了堡里却发现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他们的气势就会受挫,等他们再发现海边留下的船只都被烧光了之后,他们就会慌乱。

    到了那个时候,这些倭寇就是一群猪羊,只等着兄弟们过去宰杀就行了,好办的很。”

    伊逍掏出千里镜,向着海边远远的打量了一眼,低声道:“冒烟了!估计江隆那边已经得手了!”

    刘江忍不住有些羡慕甚至嫉妒伊逍千里镜这玩意不稀奇,自己手里也有一架,但是从观察的距离上来说,自己手里的千里镜比之伊逍手里的,可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人家伊逍手里的是杨癫疯给的,而自己手里的却是军府发下来的,两者根本就不具备什么可比性。

    伊逍听着刘江那边没什么反应,好奇的一扭头,却发现刘江一脸艳羡的盯着自己手里的千里镜,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刘总兵可是看上了这东西?”

    刘江哼了一声道:“有什么看上看不上的?真要是论起来,他杨癫疯还得喊我一声伯父,难道我还会抢你一个小辈的东西?”

    伊逍嘿嘿笑着将千里镜往刘江手里一塞,说道:“送您了!这玩意又不值几个钱。”

    刘江颇为不好意思的接过了千里镜,讪笑一声道:“老夫就是用几天,不会贪了你的好东西,等你走的时候再还你。”

    伊逍笑着道:“这玩意不值钱,真的!”

    刘江道:“你也别安慰我,这东西的价值,老夫心里清楚的很,说甚么不值钱,那也得看是对谁来说的。

    或许这玩意对你伊翰林来说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可是对于老夫这般的丘八来说,却是值钱的很,甚至能值当一条命。”

    呵呵笑了一声后,刘江又接着说道:“行了,不扯这些有的没的,那些倭奴一会儿就该出来了,该鸣炮了。”

    说完之后,刘江又对着身后早已等待多时的亲兵们做了个举旗开炮的手势,然后从草窝里站起身来,狞笑着喊道:“不留活口!杀!”

    然后伊逍就当先窜了出去,比刘江身边的那些士卒们还要快了几分宰了倭寇就能换军功,自己就成了师尊所说的那种能文能武的读书人啦!

    刘江望着忽然冲了出去的伊逍,顿时气急败坏的喊道:“他娘的!都跟老子一起上!”

    现在的书生都这么凶残?彼其娘之啊!你一个书生跑那么快,回头让老子这些专门砍人的怎么混?

    ……

    杨少峰躺在躺椅上,百无聊赖的揉搓着二狗子的狗头,说道:“你说,我是从啥时候开始改变的?”

    旁边抱着个胖儿子的朱瞻基显然不想答理杨少峰,而是一个劲的教儿子说话。

    见朱瞻基不搭理自己,杨少峰又接着道:“当初我想干什么来着?对了,我想当个混吃等死的咸鱼,一辈子就躲在庄子上混吃等死。

    如今到好,乱七八糟的破事儿一堆接一堆,似乎从来就没有个清闲的时候?”

    朱瞻基依旧不话说。

    杨少峰继续长吁短叹:“说起来,我还没有顺天府的那些百姓们过的好。起码他们不用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还能拿到官府补偿的宝钞,还有新房子可以住。

    我就不行了,得操心都城的事儿,得操心银行的事儿,得操心那些学生的事儿。

    就算是回了家,我媳妇还总是张罗着要给我纳妾。

    不行,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真的。”

    朱瞻基依旧不理会杨少峰,见自家儿子的脸些红,两个小拳头还不住的在使劲,便抱着儿子向屋外走去,寻了个凳子坐下来,抱着自家的胖儿子摆好了姿势。

    杨少峰忍不住叫道:“让你儿子拉你家去,别在我家院子里拉!”

    朱瞻基头也不回的呸了一声,说道:“知道什么叫肥水不流外人田么?咱们是好兄弟,所以我儿子的粑粑就免费送你家了,不用谢。”

    杨少峰同样呸了一声,又开始叹气:“你说我这人生怎么办?就这么过下去?如果没有什么改变,我几乎可以想象的出来以后的人生!”

    朱瞻基头也不回的问道:“以后的人生什么样?”

    杨少峰见朱瞻基终于开始搭腔了,顿时就来了精神,从躺椅上坐起身来,说道:“以后大概就是家里的钱多到花不完,然后天天头疼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

    比如说啊,当官了肯定要头疼怎么当这个官,回家了我媳妇还要给我纳妾,然后还有那些学生,还有以后我的儿子女儿啥的。

    除了这些事情之外,我就是天天带着狗子在城里闲晃,除此之外,我还能干什么?”

    朱瞻基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还会干什么?”

    杨少峰道:“我会写书啊,那《儒林外史》不就是我写的?现在卖的多火?”

    朱瞻基呵了一声,嘲讽道:“三年!你前前后后写了整整三年,平均一天不到五百个字,你还有脸说写书?”

    杨少峰道:“那不是需要灵感么?你读书爽快,写书可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算了,咱不说写书的事儿,咱说别的。我除了会写书之外,我还会做菜啊,醉仙楼有多少菜式都是我先弄出来的?”

    朱瞻基道:“是,你做菜做的好,然而你又懒得做,现在一年都下不了几次厨房,大部分时间都是让醉仙楼的厨子在你家做菜,你还有脸说做菜?”

    杨少峰哼了一声道:“那不也是我教出来的么?算了,咱们先不说做菜,咱们说点儿别的。”

    琢磨了一番后,杨少峰又开口说道:“我还会搞香水之类的发明创造。”

    朱瞻基呵呵笑道:“是啊,采摘花瓣是灵儿她们带着下人们在做,蒸馏之类的事情是你家的庄户们在做,你除了动动嘴,你还干什么了?”

    杨少峰哼了一声道:“我还能弄煤泥,能弄羊毛毯子!”

    朱瞻基呸了一声,说道:“行啦,你可别再显摆了,这些事情哪件是你从头到尾弄出来的?不都是你动动嘴,下面的人来回反复试验之后弄出来的?”

    杨少峰噌的一声从躺椅上站起身来,踱着步子说道:“不行,反正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得想办法改变一下,我的人生不能就这么颓废了。”

    朱瞻基没时间搭理杨少峰了跟杨少峰偶尔犯病抽疯比起来,自家儿子的便便颜色和形状显然更值得关注。

    一脚踢开过来准备开饭的大狗子,朱瞻基把儿子递给了旁边的奶娘,然后又低下身子仔细观察了起来。

    杨少峰咦了一声,脸上写满了嫌弃:“堂堂的皇太孙,居然蹲我家的院子里瞧屎?”

    朱瞻基呸了一声道:“你懂什么?你瞧我儿子拉的这一坨,无论是形状还是颜色,无不是上上之选,说明我儿子身体壮实!”

    杨少峰道:“行,你儿子身体壮实,你儿子就跟野猪一样壮实,行了吧!

    现在我就是头疼,我这辈子到底该怎么过?来回折腾个没完,烦,天天混吃等死,也烦,当官,还是烦!”

    朱瞻基不耐烦的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说到当官,这满天下的官员,可有一个比你舒坦么?说到赚钱,这当官的别管是文是武,家里的钱财有你家多?难道你一定要操刀子砍人才能舒坦?”

    杨少峰顿时眼睛一亮,拍了一下脑袋,说道:“对啊,我该操刀子砍人去啊,尤其是缅甸和倭国这些地方,砍人没风险还有军功,说不定回头我还能捞个侯爷啥的!”

    朱瞻基猛的呸了一声,说道:“做梦!”

第二百零九章 坑人才是最有意思的

    杨少峰忽然就迷茫了。

    刚穿越到大明的时候,杨少峰想着折腾,反正自己背景足够硬实,只要不起兵造反,就可以尽情的折腾。

    事情上也是如此跟皇太孙朱瞻基互欧的,满大明就他一个,偏偏朱老四还不生气,朱高炽也不当一回事儿,朱瞻基还乐在其中。

    可是真的折腾下来,折腾了边市城,又折腾了新都城,折腾了鞑靼和瓦剌又开始折腾倭国之后,杨少峰就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好了。

    如果说要改造大明,那么朱老四现在已经开始折腾了,彻底废了民赋民税,改为收取商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明的国库就不存在没钱的那一天。

    更让杨少峰懵逼的是,大明的工部敢想,大明的户部敢批,然后大明的地方官们还敢干工部觉得修桥铺路造新城等等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是好事儿,然后户部还真就把钱给批了,地方官们还真就开始干了。

    如果真的放任这些家伙们折腾下去,估计再过上个几十年,大明就该准备村村通公路的计划了。

    所以杨少峰一脸懵逼的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好了。

    不要说鞑靼和瓦剌还有朵颜三卫,这几家现在乖巧无比,各部的扛把子都在想法设法的跑来顺天府定居。

    也不要提倭国,夏老抠需要石见银山的银子,吴中需要倭国的劳工,户部和工部两家加在一起,基本上已经注定了倭国的命运。

    同理,交趾和缅甸也是一样的命运,丝毫不存在什么意外。

    ……

    林棠瞧着杨少峰长吁短叹的样子,忍不住好奇的问道:“相公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么?”

    杨少峰道:“我也不知道。”

    见林棠忽闪着眼睛,满脸好奇的样子,杨少峰忍不住叹了一声道:“不知道我的人生该追求些什么。高官厚禄?家财万贯?娇妻美妾?”

    林棠噗嗤一声笑了,笑了半晌之后才说道:“说什么家财万贯?咱们庄子上的庄户都快家财万贯了,何况相公?

    娇妻美妾的话,妾身勉强倒也算的是个娇妻,灵儿和芫儿那两个小丫头也算得上美妾,只要相公点头,明天晚上就让她们侍寝。

    至于这高官厚禄,看相公也不像是多在意的样子,又何必拿来说?”

    杨少峰长叹一声道:“所以啊,为夫现在是不知道干什么好了。或者说,就是矫情,过着别人羡慕无比的生活,却又不思进取,连混吃等死都不愿意。”

    林棠笑着道:“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相公如今倒像是个看破红尘的高僧了?要不然,明天去球场上看球赛?妾身听说,明天是定国公府和英国公府的球队比赛。”

    杨少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们的比赛有什么好看的?还不都是我教出来的?

    真要说起来,咱们杨家庄子的状元队和朱二九家的那支队伍踢起来才好看,什么踢人啊,铲腿啊,比定国公府和英国公府的有意思。”

    林棠见杨少峰对足球没什么兴致,想了想又接着说道:“要不然,您去打理一下庄子上的学堂?妾身听说,自从这学堂建好到现在,您也没在学堂里讲过多少课。”

    杨少峰道:“不想去。一群熊孩子啊,个个调皮倒蛋,你让我去给他们讲课?讲什么?讲怎么坑倭国?怎么坑交趾?”

    一想到倭国和交趾,杨少峰忽然之间又来了精神,猛的坐起身子,说道:“说到坑人,学堂的熊孩子不成,但是我那七十三个学生肯定没问题啊。

    媳妇你真是太聪明了,等明天开始了,为夫就去教那七十三个学生,教他们怎么坑倭国和交趾还有缅甸。”

    一想到缅甸,杨少峰又摸着下巴说道:“缅甸那边好像有翡翠,这玩意只要好好炒做一下,估计能挺值钱。

    只要这玩意值钱,夏老抠肯定不会放过缅甸那边,到时候咱们就能坐在家里看戏了。”

    想了想,杨少峰又接着说道:“要不然,咱们还是生个孩子玩吧。”

    杜德机先生曾经说过,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

    头一天晚上,杨少峰还想着怎么教自己的学生去坑人,可是到了第二天,杨少峰就改变了主意。

    坑人?

    坑缅甸和交趾外加倭国全都算在一起,又能坑多少人?而且还是一次性的买卖,坑完之后就没有下一波可以坑了,除非坑到国外去。

    要坑就得坑一波大的,比如把小学数学和方程式之类的玩意弄出来,再把自己脑子里还仅剩下的那些物理和化学都给弄出来。

    然后教给自己那七十三个学生,然后挑几个学的不错的,让他们去杨家庄子的学堂上面教学生这些学生可不仅仅是杨家庄子的学生,还有朱瞻基的那些兄弟们,包括朱高炽、朱高煦和朱高燧家里的。

    等到这些孩子们坑的差不多了,估计他们也该考科举了,啥时候等他们再中了举人或者进士一类的,就能让他们到其他的学堂里面去祸祸更多的娃子。

    细水长流,一坑就能坑上几百年,岂不比坑缅甸人有意思的多?

    然后杨少峰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开始闭关元素周期表那破玩意是怎么写的来着?小孔成像?光电?物质?等价转换?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来着?

    杨少峰开始感叹,写书果然是一件掉头发的事情,不管是写小说还是写教材。

    然后杨少峰觉得不能光自己掉头发,还得拉着自己那七十三个学生一起掉因为他们没接触过这些玩意,所以掉起头发来更快更多?

    就连朱瞻基都感觉到懵逼见过杨少峰犯癫病抽疯,比如在边市城的时候,比如修建都城的时候,可是朱瞻基从来就没有见过到像现在这样儿抽疯的杨少峰。

    这已经不仅仅是癫病那么简单问题了,这是彻底放弃治疗了!

    然而朱瞻基劝不动杨少峰。

    对于杨少峰来说,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件喜欢干而且还比较有意思的事情,又岂能被朱瞻基几句话给劝服?

    直到郑和从海外归来。

    永乐十七年七月,郑和终于带着庞大的舰队从海外归来,不仅仅带着杨少峰要的种子和各种能吃的生物,还带着几个懂得烧制玻璃的匠人,另外还有几十个昆仑奴。

    好不容易从书房里出来的杨少峰围着几个昆仑奴啧啧有声的转了半晌,忽然挤眉弄眼的对朱瞻基道:“回头安排一下,把这些昆仑奴给净身了呗?”

    朱瞻基满脸懵逼的道:“什么仇?直接上来就要给人家净身?”

    杨少峰摇着头道:“必须得净身啊,这些昆仑奴不净身,他们就只会用下半身思考,而且不知羞耻,特别喜欢晒鸟。割了好,割了之后,他们的脑子就能用来想别的东西了。”

    想了想,杨少峰又接着道:“不对,还得留下几个,挑几个身体强健的,留出来,回头组织拳赛,让他们去打拳。”

    “打拳?”朱瞻基更加的懵逼了,瞧着眼前老老实实的昆仑奴,说道:“这些昆仑奴一看就不像是有功夫在身的,你让他们去打拳?”

    杨少峰比划了几下拳击的姿势,然后嘿嘿笑着说道:“对啊,打拳。只许用拳头,不许用腿脚,不许用关节技,不许用牙齿,只能光着上半身,用拳头打,拳拳到肉,刺激不?”

    想了想杨少峰所描述的画面,朱瞻基忍不住摇头说道:“不刺激,而且没什么好看的。”

    杨少峰道:“不是,你想啊,两个看起来差不多的昆仑奴打拳,你知道哪个会赢哪个会输?回头开盘口啊,还是跟足球一样,让那些钱多的没处花的勋贵们下注啊,坑来的钱,不是可以建更多的学堂?”

    朱瞻基摇了摇头,说道:“没啥意思,我感觉你要让他们打拳,还不如去少林寺那边弄几个会打拳的武僧看他们打斗呢,一样能下注。”

    “……”

    无语至极的杨少峰干脆对郑和说道:“郑公公回头让给教这些昆仑奴说人话,或者给我弄个通译过来。”

    郑和笑眯眯的道:“通译有现成的。不过,咱家觉得殿下说的对,看这些昆仑奴打拳,不如弄几个武僧或者是军中好手来打,还好看。”

    杨少峰呵了一声道:“那些秃驴打拳有什么好看的?军中的那些杀才们打拳又有什么好看的?动不动就打出人命,让他们打拳,不成。

    不过这些昆仑奴就没什么问题了,只要调教得当,基本上不会出现打死人的情况,就算出现了,也不过是几两银子就能解决的问题,不用心疼。”

    朱瞻基瞧着杨少峰道:“上次让那些劳工们运送丹陛石的时候,你好像也是这么说的吧?说是要让大牲口歇歇,累死了劳工不心疼。”

    杨少峰道:“你这不废话么?一个劳工多少钱?五两银子!一个大牲口多少钱?好一点儿的都得几十两银子,哪个值钱?

    别说那些没用的,这些昆仑奴归我了,等郑公公的通译到位了,咱们就准备大明第一届拳王争霸赛。还有,你记得让徐景昌把消息传出去,欢迎勋贵们来下注。”

    朱瞻基一脸懵逼的问道:“那你的教材呢?不写了?”

第二百一十章 都抽疯了

    各种各样精美的菜肴都给备上,酒水端到桌子上,然后杨少峰和朱瞻基开始跟郑和一起喝酒。

    等到几杯神仙醉下肚,杨少峰就问道:“海上风浪极大,郑公公此行可还顺利么?”

    杨少峰现在更关心郑和下西洋的事儿。

    至于朱瞻基问的那些教材编写工作,杨少峰决定先战略性停止更新,或者说暂时太监了也行贵为一个网络小说作者,随时能太监随时能复更那是基本技能好吗……

    郑和端起酒杯,说道:“托皇爷的福,咱家这次出海,倒是顺利无比,整个舰队去了多少人,就回来了多少人,还多了十六国的使节。

    就是蒲日和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刚回到泉州,就被一匹失控的奔马给撞死了,也是够倒霉的。”

    瞧了杨少峰一眼,朱瞻基拿起手巾擦了擦手,叹道:“正所谓生死有命,这一切也是他的命数。”

    杨少峰也假惺惺的劝道:“郑公公不必太过伤心,还是应该保重身体才是。”

    郑和先是谢过了朱瞻基,然后对杨少峰道:“那蒲日和是蒲寿庚的侄儿,原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咱家有什么好伤心的?

    咱家这次带他出海,也不过是看中了他家的海图。如今海图既然已经到手,谁还管他去死?”

    杨少峰瞧着郑和的神色不似作伪,便笑眯眯的问道:“郑公公这一次出海,可有什么斩获?”

    郑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叹了一声道:“斩获?没有。倒不如前几次出海的时候,还有锡兰山国王亚烈苦奈儿和苏门答剌伪王苏干剌敢跳出来。

    现在到好,舰队所至之处,基本上都会准备好贡品和补给,简直是一个比一个乖巧,直到木骨都束以南的地方,才算是碰着这伙不开眼的昆仑奴。”

    杨少峰呵呵笑着给郑和将酒杯倒满,却没有接过郑和的话茬你一个死太监天天想着海上争锋开疆扩土?你让大明的读书人的脸面往哪里放?

    郑和也没指望杨少峰能回答自己,反而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不过这样儿也好,以后海路平静了,肯定要比现在强得多。

    还有啊,咱家这次回来发现,大明简直变了太多了,变得咱家都快不认识了。”

    杨少峰呵呵笑道:“那正好,郑公公可以好好走走瞧瞧,重新认识认识大明。”

    指了指院子外面,杨少峰又接着说道:“郑公公大概还不知道吧?陛下免除了大明百姓的民赋民税,百姓的负担较之历朝历代,都可谓是最轻的了。

    还有这顺天府,如今完工的部分,也不过是十之三四,想要彻底完工,估计还得有个五六年的时间。”

    郑和点了点头,叹道:“说的就是这顺天府啊。咱家上次来顺天府的时候倒还不觉得什么,这次一来,却是整个都变了样。

    对了,状元公要的种子,咱家都给你带回来了,能吃的那些生灵,大的小的也都弄了些回来,整整两艘宝船,就装这些东西了。

    回头等这些东西从天津那边运过来了,状元公就能派人去接手了。”

    杨少峰站起身来,端着酒杯向着郑和敬道:“郑公公高义,杨某敬郑公公一杯!”

    郑和倒也没有客套,而是直接站起身来,端着酒杯道:“请!”

    待两人都再一次坐下之后,郑和才接着说道:“咱家想着,既然那些种子都是外来的,种在大明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所以就多弄了一些,那些生灵也是。

    回头状元公可以派出人手,大江南北都试着种一种,看看哪些种子在江南能种得好,哪些种子在漠北种的好。”

    杨少峰再一次敬了郑和一杯酒,说道:“郑公公考虑的是,杨某回头会找夏老抠商量这事儿。”

    郑和一愣,问道:“夏老抠?夏部堂么?”

    说完之后,郑和猛的一拍脑袋,说道:“除了夏部堂,别人也当不得这老抠的称号!咱家前几次出海带回来的香料,他不光拿去当俸禄,还想拿着香料当赏赐赐给咱家来着!”

    噗嗤一声,却是杨少峰刚刚喝到嘴里的酒都喷了出去人才啊!拿着郑和带回来的香料再赏赐给郑和?夏老抠果然厉害!

    郑和却又忍不住叹道:“真要这么下去,你说咱家还能干什么?咱家就一个太监,除了海上这点事儿,别的也不擅长啊?”

    杨少峰忍不住笑着说道:“这次不是还有十六国使节一起前来么?郑公公下次是不是还得送他们回去?”

    郑和点了点头,说道:“估计明年就该送他们回去了,总不能让这些人赖在顺天府不走吧?”

    杨少峰笑道:“这不就得了?郑公公刚才还说不知道以后该干些什么,倒不如借着送他们回国的机会,再向更远的地方探一探?比如,绕过木骨都束,继续向南,沿着海岸行航行,看看另一面是什么?”

    郑和道:“能是什么?估计还是一群昆仑奴!这些昆仑奴又黑又蠢笨无比,白白占据了好大一块地方!”

    杨少峰道:“那也未必。他们白白占据了一大块地方是不假,可是极西的欧罗巴之地呢?郑公公想必是听说过的?绕过木骨都束,是不是就能达到极西的欧罗巴之地了?”

    郑和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那就下次出海的时候去瞧瞧。说起来,咱家也是好奇这西昆仑之地到底有多大,正好借着下次出海的机会去瞧一瞧。”

    朱瞻基道:“对,瞧瞧,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像昆仑奴的,实在不行,下次你就出海去抓昆仑奴吧。”

    郑和顿时懵逼了这话话,居然是从大明的皇太孙殿下嘴里说出来的?

    朱瞻基指着杨少峰道:“你别看我,是他要的昆仑奴。我瞧着这些昆仑奴身高体壮,就算蠢笨了一些,可是抓来干苦力总是没什么问题的。当然,这事儿不能直接就去抓。”

    低头琢磨了一番,朱瞻基才抬起头,说道:“回头你让木骨都束的国王去抓,然后你用三两银子一个的价格买下来,回来了就卖给杨癫疯,一个能卖五两银子。”

    郑和更加懵逼。

    杨少峰无奈的叹了一声,说道:“郑公公别理他,他这是抽疯了,犯了脑疾。”

    见郑和依旧瞧着自己,杨少峰只得解释了起来:“这顺天府都城的营建还没有完工,工部又开始折腾黄河河道,需要劳工的地方太多,现在的劳工根本就不够用。

    最重要的是,很多地方都比较危险,我合计着不能让大明百姓去送死,倒不如让这些蛮子们去死。”

    郑和一拍大腿,说道:“对!蛮子们不值钱!状元公有所不知,那些昆仑奴不事耕种,偏偏还极能生养,就算抓了一茬,很快就能长成一茬,所以尽管抓!

    这事儿交在郑某身上了,回头跟木骨都束的使者打声招呼,让他们回去抓劳工去,起码也能弄个几万劳工回来。”

    杨少峰嘿嘿讪笑几声,说道:“这个,几万可能不太够?”

    郑和道:“那要多少?莫非要十万八万的?”

    琢磨了一番,郑和又接着说道:“十万八万的倒不是没有,只不过抓起来比较麻烦,而且怎么运回来,也是个问题。”

    杨少峰问道:“舰队呢?”

    郑和摇了摇头,说道:“两百来艘宝船,又能装得了多少昆仑奴?人越多,需要的物资也就越多,航行起来也就越麻烦。”

    杨少峰瞧了瞧朱瞻基,说道:“要不然,咱们还接着修路?”

    朱瞻基呸了一声道:“你之前不是说过够了现在的生活,不知道干什么好吗?”

    杨少峰哼叽了一声,说道:“早就过够了,烦的要死!不过,现在不是找到了想干的事情?我决定了,修路,就修路,从顺天府一直往南修,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我一直把路修到缅甸去。”

    想了想上辈子看过的地图,杨少峰又摇了摇头,说道:“不对,不止是缅甸。第一期的工程,咱们就先照着缅甸修,等修到缅甸那里了,咱们就再改道向西接着修,看看能不能一直修到西昆仑。”

    朱瞻基一脸懵逼的问道:“就为了劳工?等你把路修到西昆仑,估计咱们兄弟两个都埋土里去了,你还要修?”

    杨少峰用力点了点头,说道:“修!我想好了,这一路上肯定会有不少蕞尔小国不想让咱们修路,到时候就打到他们同意,实在不听话的,就把他们都抓来修路,也当是开疆扩土了!”

    朱瞻基摇了摇头,不想再理会犯病的杨少峰。

    郑和却来了兴趣,对杨少峰道:“状元公如果真能修这么一条路,那就算郑某一份,最好是沿着海边修,一路修,顺便一路筑城!”

    朱瞻基忍不住打断了这两个一起犯了脑疾的病人胡思乱想,对相对正常一些的郑和说道:“你还是先给他弄几个通译过来,让他折腾那什么拳赛的事儿。还修路,钱呢?夏老抠能给你批钱?”

    杨少峰冷哼一声道:“只要你敢同意,我就自己赚钱自己修!”

    朱瞻基道:“我有什么不敢同意的?你修路关我什么事儿?有能耐你直接修到欧罗马去。等以后你生了儿子,我也生了女儿,我就把欧罗巴那里给我女婿!”

第二百一十一章 昆仑奴

    长宽各一丈的拳击台,很快就被搭建了起来,四个角立上柱子,柱子之间用一尺粗细的绳子相连,台面上钉着一层薄薄的毛毡。

    反正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大差不离就行了,以后有什么要改动的,随时再改动也就是了。

    杨少峰淡定无比的坐在拳台下面,笑眯眯的对旁边的朱瞻基道:“一会儿就开始了,好好瞧着点儿啊。”

    朱瞻基揉了揉额头,无奈的说道:“你喜欢看那些昆仑奴打拳,你尽管自己看就是了,干什么非得拉上我?我儿子这几天刚刚学会叫人,不比看这破拳赛重要?”

    杨少峰呸了一声道:“你那个混蛋儿子,我抱着他,让他喊声叔叔,他却尿了我一身,你还有脸提?再说了,这拳赛可都是钱,你不关心钱,你也得替你儿子赚点儿钱吧?”

    朱瞻基瞧着杨少峰的目光就像是在看傻子一般:“我需要替我儿子赚钱?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工坊不都有我一份?”

    杨少峰道:“咱不提工坊行吗?”

    朱瞻基道:“行。边市城那边的生意,是不是有我一份?”

    杨少峰道:“咱不提边市城行吗?”

    朱瞻基呵呵笑道:“行。顺天府的院子,我手里是不是有百十套?”

    杨少峰瞧着朱瞻基道:“我不想跟你说话,我现在就想看拳赛。这可是第一届拳王争霸赛,绝对不能错过。”

    朱瞻基的心里更加不爽了:“你说话能不能注意一些?民间说什么拳王之类的倒也罢了,可是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你是有多恨这些昆仑奴不死?”

    旁边的郑和忽然接了一句:“没事儿,这玩意在西昆仑那里多的是,死光了再去抓。说起来,咱家也很好奇,这些昆仑奴傻了巴唧的,打起拳来又该是个什么样子?”

    拳台下面,杨少峰几人正在说话的时候,一个通译已经站在了拳台上,通红的脸色竟然显出了几分不好意思,先是向着拳台下面施了一礼,然后才深吸了一口气,高声道:“本场比赛,对战双方分别是自西昆仑的霍利菲尔德和同样来自西昆仑的泰森!”

    拳台下的朱瞻基好奇的瞧了瞧满脸通红的通译,然后又将目光投向了杨少峰:“这是你想出来的?”

    杨少峰点了点头,说道:“比赛嘛,当然得把双方的身体数据还有战绩都报出来,然后才好让人下注不是?不过以后就容易得多了,开赛前直接贴在拳馆外面,然后让人押注就行了。”

    此时,拳台上的通译又高声道:“霍利菲尔德,体重二百零五斤,身高八尺,战绩为零胜零负。泰森体重为二百斤,身高同样为八尺,战绩零胜零负!现在有请双方选手入场!”

    朱瞻基忽然就发现自己已经没脸再看下去了两个光着上半身,下半身同样都穿了短裤的昆仑奴由拳台的两个方向走了进来,只是一个身着蓝色短裤,另一个身着红色短裤。

    叮的一声钟响,泰森和霍利菲尔德就向着对方冲了过去,而通译则是留在了拳台上面,不时对双方进行解说。

    “哎呀,很可惜,泰森的左勾拳没有打中霍利菲尔德。泰森这位拳手大家可能都不太熟悉,但是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大家,他是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牛的!刚刚那一拳如果打中,刘易斯绝对不会太好过。”

    “霍利菲尔德很聪明,他躲开了泰森的重拳!瞧,他在用脑袋顶着泰森,碍于规则,这种情况下,泰森是没办法对他做出攻击的!”

    “入恁娘的歪批!”(古人真有这种骂法!)

    通译忽然骂了句脏话,然后冲上去打开了泰森和霍利菲尔德,又对着拳台下面高声叫道:“泰森咬了霍利菲尔德的耳朵!”

    不得不承认,尽管朱瞻基觉得泰森和霍利菲尔德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所谓的拳赛也不太好看,但是这种拳拳到肉,肌肉和汗水横飞的场面,还是很有冲击力的。

    就连旁边的郑和也紧紧的握着拳头,望向拳台的双眼之中满是通红的血丝,那模样倒像是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台去打拳一样。

    杨少峰打量了一眼朱瞻基,又打量了一眼郑和,然后笑眯眯的说道:“怎么样?”

    朱瞻基哼了一声道:“就这两个蠢材,随便在金吾卫里找两个来都能打死他们。”

    杨少峰摇了摇头,说道:“你说的那是在战场之上,却不是在这拳台上。战场上不讲究什么规则,拳台上的规则限制重重,换一般人来,估计也只有被他们打死的份。”

    郑和点了点头,说道:“这两个昆仑奴的拳头确实很重。刚才我观察了一下,那拳台若是打在普通人的身上,估计就是一条人命。”

    说完之后,郑和又斟酌着道:“不行,这些昆仑奴身高体大,拳头又重,偏偏还又懒又笨,回头若是弄回来多了,只怕要生出乱子。”

    杨少峰盯着拳台上重新开始的拳赛,不以为意的说道:“打拳的这些昆仑奴看得紧,敢闹腾就直接宰了。至于剩下那些要用来当劳工的,回头让无心和老北他们辛苦下,直接给去了烦恼根就没事儿了。”

    拳台上,小钟再一次被敲响,泰森和霍利菲尔德分别走向拳台的两个角,一堆人冲上去又是递水又是擦汗,看起来倒是颇为热闹。

    朱瞻基瞧着给两人把脉检查身体的大夫,问道:“要不要这么夸张?打一场拳而已,居然还要大夫来把脉?我记得你说的是每场比赛有好几个回合,难道说每个回合都要给他们把脉?”

    杨少峰嗯了一声,说道:“那是自然,这可都是招财童子一样的宝贝,若是打上两场拳就彻底废掉,以后怎么办?扔到工地上去么?

    现在有大夫替他们把脉,一旦发现他们撑不住了,就能及时叫停比赛,等恢复了之后再打下一场也就是了。”

    郑和都忍不住有些羡慕了:“一人一个大夫啊,咱家出海的时候,整个舰队里面都没多少医官。”

    杨少峰嘿嘿笑了一声,笑声中却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你看看那些玩斗鸡的,哪个不是把斗鸡好生伺候着?”

    说完之后,杨少峰又扭头对坐在朱瞻基身后的徐景昌道:“国公爷刚才押了多少?”

    徐景昌阴沉着脸,说道:“押了泰森,一百两。我当初瞧着泰森要比那个霍什么德的要壮实一些,所以就多押了点儿。现在看来,这姓泰的却未必能赢得过姓霍的。”

    杨少峰嗯了一声,又扭头对朱瞻基道:“听见了吧,定国公押了一百两,你说其他人会押多少?”

    徐景昌面色不善的打量着杨少峰拿自己当羊牯也就算了,现在还在自己这头羊牯的面前讨论该怎么宰更多的羊牯……

    杨少峰嘿嘿笑了一声,说道:“实际上,我也押了泰森一百两。最后咱们不管这些泰的能赢,还是姓霍的能赢,其实都不重要。赢了,就赚点儿银子回家,输了,这些钱也会用来修桥铺路盖学校,这是行善积得的大好事儿!”

    朱瞻基呵的轻笑一声:“这些乱七八糟的道理,我是讲不过你。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你想过没有?”

    杨少峰道:“还有什么问题?”

    朱瞻基道:“昆仑奴不光有男的,还有女的。咱大明那些勋贵还有读书人的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

    眼看着就遭了无妄之灾的徐景昌瞧了瞧拳台,然后低声道:“放心,若是女昆仑奴也都是这般模样,就不会有人瞧得上。”

    听徐景昌这么一说,杨少峰却是感觉不放心了。

    这些勋贵和读书人什么尿性,杨少峰简直太清楚不过了简单点儿来说,就是什么玩意刺激他们就玩什么,什么事情够作死,他们就干什么!

    想想历史上那些光着身子裸奔嗑药的士大夫,再想想后来喜欢裹脚的螨清时期的读书人……

    没他娘的一个好玩意。

    更操蛋的是,历史上还曾经有过一个不怎么出名的女子,李陵容。

    光看名字的话,陵容这个名字绝对好听,后来更是母凭子贵,最后一路做到了东晋的皇太后。

    可是人家是实打实的昆仑奴。

    如果哪一天朱老四打算把西昆仑划拉到大明的盘子里,那杨少峰一定会从故纸堆里翻出来这一条,然后找足了证据,证明西昆仑是李陵容的娘家或者干脆想办法证明西昆仑是西王母的道场。

    但是现在,杨少峰却担心这些勋贵和读书人会忽然抽疯,把目光从高丽姬身上转移到昆仑奴身上。

    毕竟,高丽姬也丑的不行不行的,除了比昆仑奴白了那么一点儿,剩下的可能还赶不上人家昆仑奴。

    换个最简单的说法,高丽姬胸前可能是二两肉,人家昆仑奴胸前可能就是四两,这手感能一样吗?

    就跟大唐的那些达官贵人们喜欢买了胡姬带回家做姬妾一样,谁知道这些勋贵和读书人会不会抽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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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要做个咸鱼,谁想让我翻身,我就送他去见太祖皇帝!普通书友群:521480716,入V群找狗管理拉人。大明优秀青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优秀青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优秀青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