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还是净身比较好
郑和瞧了瞧杨少峰,说道:“这男的可以净身,女子自然也可以,宫里面有的是方法,回头你可以找无心和北宫问问。”
杨少峰还没有回答,却听得台上的通译高喊道:“本场比赛,最终的获胜者是来自西昆仑的黑鬼,泰~~~森!”
特意拖长了腔调的喊法,让台上通译的脸色变得更红,只不过其中到底有几分是因为这种喊法让他感到了羞耻,还是因为这场比赛让他太过于激动,那就不太好说了。
中原王朝的读书人都比较操蛋。
比如那些文人们嘴里高喊着侠以武乱禁,可是这些人的心里却往往藏着一颗侠客的心,就像十步杀一人的李太白,醉里挑灯看见的辛幼安。
当然,这些文人不光是嘴上喊喊那么简单,而是实打实的能操刀子砍人,而且砍起人来一点儿都不会手软。
宋朝之后的读书人就更操蛋了,尤其是到了明朝,这些读书人嘴上喊,心里想,身体却实打实的废掉了,再也找不出几个真正能够操刀子砍人的狠茬子了。
不过再怎么操蛋,该老实的身体依旧很老实朱瞻基和徐景昌,还有其他一些勋贵子弟和息那七十三个学生,甚至于包括郑和这个死太监,都满脸激动的望着拳台上面。
徐景昌猛的拍了杨少峰的肩膀一下,满脸的兴奋怎么样也遮盖不住:“我就说,我就说这个泰森不简单,尤其是他咬耳朵的那一下,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朱瞻基阴沉着脸道:“神什么?咬耳朵,很光荣么?下次一定要加一条规矩在里面,不许在拳台上咬人耳朵,否则这拳王争霸赛不就成了咬耳朵争霸赛?”
杨少峰呵呵笑着鼓掌,对于朱瞻基的这种说法不以为意。
这傻狍子在霍利菲尔德身上押了一百两,结果现在血本无归了,心情要是能好了,那才是真正的见了鬼。
旁边的郑和则是笑眯眯的说道:“这个比赛好啊。往常咱家出海,海上实在是没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踢不开足球,也没办法听曲儿唱戏。
不过咱家以后出海的时候,倒是可以在船上开一些这样儿的比赛,既能让将士们打发时间,还能顺便练了兵,好的很啊。”
我可去你大爷的吧本公子就是想靠这玩意捞钱,你个死太监居然想到了练兵上面?你还想干什么?去海外再弄死几个土王还是咋的?
郑和没有理会满脸懵逼的杨少峰,反而红光满面的指点起了拳台上泰森和霍利菲尔德两人在拳赛中的不足,那模样简直比杨少峰这个拳击比赛的发起人还要专业。
徐景昌跟郑和一起讨论了起来,不停的对比着刚才两个拳手的出拳角度还有速度,甚至就连两人的步伐都给点评了一番。
然后徐景昌就将目光投向了杨少峰:“下一次拳赛是什么时候?”
杨少峰笑着说道:“定国公家的足球队呢?上次输给了英国公,心里就没有一点儿想法?”
徐景昌哼了一声道:“多砸钱,成绩最差的滚出球队,这不就行了?像你这样儿的六首状元不好找,两条腿,能踢球的,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摸了摸下巴上刚长出来没多少的胡须,徐景昌又接着说道:“还有,回头我再弄几个人组一支拳击队,让他们上来打拳,怎么样?”
几个人正在说话,却又听得通译在拳台上面喊道:“经过激烈的比赛,首届拳王争霸赛的金腰带得主也已经诞生,他就是,来自西昆仑的黑鬼,泰~~~森!”
根本不知道杨少峰都准备了些什么花样,朱瞻基顿时抬起头瞧向了拳台却见一个身段曼妙的女子手捧着一条宽大无比的腰带走上了拳台,还特意向着拳台四周展示了一番,然后才将腰带递给了泰森。
接下来就没有什么了,泰森将金腰带围在了腰上,然后和霍利菲尔德一起,在通译的带领下离开了拳台。
朱瞻基瞧了瞧远去的泰森,又瞧了瞧坐在自己身边的杨少峰,过了半晌之后才迟疑着问道:“那腰带,真是金的?”
“铜的,”杨少峰答道:“外面镀了一层金子,反正看起来像纯金的。
另外,以后这个拳击比赛是要分级的,比如体重一百斤的,一百五十斤的,二百斤的,按要照体重来分级,否则那些身材瘦小的会吃亏。不同的级别之间,都有一条金腰带,谁打赢了比赛,这条金腰带就归谁所有,若是卫冕失败,这条金腰带就归新的拳王所有。反正挺省钱的。”
朱瞻基顿时一脸肉痛的说道:“亏了,亏了!足球比赛是一年要发一次奖杯,却不如这种一条腰带来得省事儿。”
徐景昌不在乎金腰带不金腰带的,反正这玩意又不用自己出钱,能赢过来最好,赢不过来也没什么,当下只是盯着杨少峰道:“这就完了?一场拳赛,就决定了谁是拳王?”
杨少峰呵呵笑着道:“怎么可能?这场比赛,不过是让大家先见识一下拳赛到底是怎么玩的,等过上一刻钟,就会有另外两名拳手上台。
同样的,以后每旬或者每月打一次,一次安排上几组拳手打,月冠军打年底的决赛,到时候才是真正决定金腰带归属的时候。
另外,这些拳手打拳,也会有奖金给他们,比如月冠军能拿到一百两银子的赏金,年冠军能拿到一千两银子的赏金。”
郑和点了点头,说道:“是个有个彩头,否则这些黑鬼多半不愿意真打,搞不好还会暗中弄鬼。”
徐景昌却是满脸的肉痛:“一千两?会不会太多了些?”
朱瞻基呵呵笑了一声道:“多?光是这门票,还有这押注的银子,他就不知道能赚多少,给拳手的这点儿银子算得了什么?
而且你还不了解杨癫疯么,向来喜欢用钱砸人,号称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这个时候,台上的通译又满脸激动的喊道:“下面将要出场的,是同样来自西昆仑的选手,霍普金斯以及刘易斯!
尽管他们的名字比较长,而且长相也都差不多的黑,不过大家不要介意,穿红色短裤的是霍普金斯,穿蓝色短裤的是刘易斯!
以后大家在开场前下注的时候,同样会在注单上面标明短裤的颜色和人名,大家可以完全放心~”
瞧着走上拳台的霍普金斯和刘易斯,徐景昌有些懵逼:“这姓霍的还挺多?怎么还有姓刘的?”
噗的一声,郑和嘴里刚刚喝下去的茶水尽数喷了出去不说,还咳了好半天:“那昆仑奴不姓霍,而是姓霍普金斯,另一个也不姓刘,而是姓刘易斯!”
徐景昌挠了挠脑袋,说道:“这姓还怪长的。”
郑和没再理会徐景昌,而是对着杨少峰说道:“要不然,还是给这些昆仑奴净身吧,毕竟赏金这么高,这些人难保不会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倒不如从一开始就直接给他们断了烦恼根。”
“……”,心中暗自数了数,杨少峰发现这已经是郑和第好几次提到要给这些昆仑奴净身了,简直就像是净身有瘾一般!
暗自琢磨了一番,杨少峰斟酌着道:“若是其他的劳工,净了身也倒罢了,可是这些拳手也净了身,怕不是打不动拳?”
郑和道:“状元公不用担心这个,无心和北宫他们肯定有法子,既能切了他们的子孙根,也不用担心影响他们打拳,就是刚刚切了的时候,要让他们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杨少峰颇为无所谓的说道:“那就让他们试试呗。这个泰森和霍得菲尔德先别切,先拿其他的昆仑奴试试手,等效果出来了,再切他们两个。”
朱瞻基也点头说道:“没错,先看看切了的效果,如果不影响打拳,就全给切了,若是影响,就少留一些拳手,同时派人盯紧他们。”
拳台上的姓霍的霍普金斯和姓刘的刘易斯还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被人给净身了,反而在拳台上有来有往的打了起来。
杨少峰脑子里面浮现出娘娘腔版的泰森和霍利菲尔德,还有霍普金斯和刘易斯,忽然就对拳击比赛失去了兴趣。
杨少峰心里明白,这是他们的不幸,却又是大明的幸运,屁股坐在哪边就要替哪边说话,在什么山头就要唱什么歌。
但是后世几十年养成的习惯,却多少带上了几分矫情。
沉默了半晌之后,杨少峰才开口说道:“还是得多弄一些拳手和劳工,顺天府的工地上需要劳工,疏通河道修建桥梁道路一样需要劳工,而且需要的数量又不止几万十几万,甚至可能需要几十万甚至几百万。”
朱瞻基呵了一声,说道:“还是刚才那句话,你修路啊,你把路修到欧罗巴去,我就敢把欧罗巴给我女婿。
当然,如果你生的是女儿,我儿子又生的比较多,那我就给我儿子。”
徐景昌弱弱的问了一句:“如果是其他人把路修到欧罗巴呢?”
第二百一十三章 谁的心黑了?
徐景昌的话,问出了在座的大多数勋贵们的心思。
欧罗巴具体在哪儿,不清楚。
欧罗巴那边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也不清楚。
但是吧,你要让徐景昌这些勋贵们把欧罗巴那边当回事儿,也不太可能谁也不相信欧罗巴那边的野人能有多利害
只要能弄到地,谁还管他多远?传给子孙后代不好吗?
更重要的是,通常杨少峰和朱瞻基不觉有郑和之前说过的话,在座的勋贵们可以很轻易的得出一个结论欧罗巴离大明很远,远到一来一回都需要一两年时间的那种。
而且皇太孙朱瞻基已经连着两次说要把欧罗巴送给他未来女婿,摆明了就是瞧不上欧罗巴那块地盘,拿着不是自己的东西送人情。
大家伙儿是不是能分一杯羹?如果自己这些人真在那边弄块地,后面是不是就可以关起门来当土王了?
被徐景昌这么一问,朱瞻基顿时和杨少峰对视了一眼,然后便低声道:“想要地,先修路,还得多生孩子多种树!”
徐景昌傻傻的瞧着朱瞻基:“先修路可以理解,多生孩子多种树是什么意思?”
朱瞻基呵呵笑了一声,示意杨少峰来回答这个问题。
杨少峰摆出一副关爱智障的模样瞧着徐景昌,笑道:“多生孩子就是多生孩子,很难理解吗?
就跟西昆仑那边有昆仑奴一样,欧罗巴那里肯定也是遍地野人吧?不弄些大明百姓过去,你能放心?
至于多种树,那当然就是当种树咯。你问问郑公公,他那一艘宝般要用多少木料,能运多少东西?一辆马车又能运多少?难道你真就光指望着咱们从缅甸修路修到欧罗巴去?”
杨少峰说一句,徐景昌就点一下头,到最后干脆一拍脑袋,恍然道:“说的是,是得多生孩子多种树!”
低着脑袋琢磨了一番,徐景昌干脆说道:“等回去了我就告诉庄户,多生一个娃子,本公爷就赏他们银子,还替他们养娃子,让他们的娃子能读书识字。
实在不行,本公爷出钱买些高丽姬回来发给他们当小妾,一家发上两个,让他们都可劲儿给我生,多生点儿!”
徐景昌的话音一落下,其他那些勋贵们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都是勋贵,家里都不缺宝钞!
最近才跑到大明来投效朱老四,并且被赐名为金忠的也先木干,从父亲那一辈起就已经投靠了朱老四的吴英,还有被赐名薛斌的脱欢,再加上刚刚从凉州来到顺天府不久的吴克勤和吴克忠兄弟两个,这些蒙古出身的大佬们傻傻的瞧着朱瞻基和杨少峰还有那些勋贵太会玩了!
是的,这几个家伙全都是蒙古出身,如今已经混进了杨少峰和徐景昌拉起来的小圈子,这里面除了被赐名为金忠的也先木干不怎么出名,剩下的那几个,或其本人,或其子孙后代,基本上都是大明版的金日?。
吴英,他爹叫吴成,当初朱老四亲征漠北狂揍本雅失里的时候,吴成就是前锋;
薛斌没他儿子出名,因为薛斌跟着的老板是朱老四和朱高炽还有朱瞻基,而他儿子薛绶跟的老板是朱祁镇,在土木堡之变时奉命断后,箭支用完了直接操着没有箭的弓去跟也先的大军死磕,为大明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吴克勤和吴克忠兄弟两个跟薛斌的儿子薛绶一样,也是奉命断后,成为瓦剌大军首先攻击的目标,兄弟两个全都没能回来。
当然,这些大佬现在还活的好好的,甚至还能跟杨少峰和朱瞻基一起跑来围观第一届拳王争霸赛。
只不过,这几个蒙古出身的勋贵们实在没有想到,徐景昌居然这么会玩,连买来高丽姬发给庄户的招数都想出来了。
坐在徐景昌身后的吴英更是直接伸手戳了戳徐景昌,低声道:“多买点儿,兄弟们都不差钱,回头一起跟你算。”
徐景昌回头说道:“你也要?”
坐在吴英旁边的薛斌低声道:“你忘了他是属驴的了?当然,兄弟们都要,你要是有路子,就先买下来,回头再算?”
徐景昌嗯了一声道:“成,回头我想想辙,找李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直接从朝鲜弄一些高丽姬回来。”
歪楼了!
杨少峰蛋疼无比的发现,这些傻缺勋贵很快就把话题从修路歪到了高丽姬的身上,然后渐渐的又歪到了倭女和高丽姬到底哪个更好的问题上面。
“倭女又矮又矬,交趾女子又黑又瘦,”吴英开始点评了起来:“虽说那朝鲜女子也不怎么好看,可是跟倭女和交趾女子比起来,却又强了许多。”
扭头向着朱瞻基使了个眼色,杨少峰咳了一声道:“这个,孩子得生树得种,可是这路也得先修起来吧?别等孩子长大树长高了,这路还在咱们这些人的计划里面。
另外,这拳王争霸赛的事情,各位就没什么想说的?”
金忠猛的一拍大腿,傻笑着道:“这比赛好!好!那家伙,拳拳到肉啊,我看后来姓霍的鼻子都被打破了还往上冲呢,是个汉子!”
“就是,”吴克勤也接了一句:“刚才你们注意那两个昆仑奴身上的汗水没有?一拳下去,那汗水都飞起来,看着就带劲!我跟你们说啊,这要是在战场上砍人,就凭着这把子力气,也绝对是好手!”
薛斌摇了摇头,说道:“不成,这两个家伙的力气确实大,不过都是死力气,砍不是是光靠力气就行的。”
杨少峰气的鼻子都快歪了说拳赛也能歪楼?
幸好,徐景昌这时候开口说道:“对了,那个路的事情,状元公是怎么打算的?先从哪里开始修?”
杨少峰这才咳了咳嗓子,说道:“之前不是已经修了顺天府到边市城的路么?下次修顺天府到天津卫的。
等天津卫的也修好了,咱们就回到顺天府,然后拐个弯,往金陵的道路扔给工部去修,咱们搞顺天府往云南和缅甸那边的路。”
想了想,杨少峰又说道:“不对,这事儿还不能光咱们这些人忙活,回头得把黔国公也拉进来,云南往缅甸那边的路让他先修着。”
朱瞻基拍着胸膛道:“黔国公那边交给我,我回头去找他商量商量这个事儿。反正他要折腾缅甸那边改土归流的事儿,估计不缺劳工啥的。”
吴克忠到:“改土归流?要不然咱们直接点儿,路修到哪里,就把哪里改土归流算了,剩下的等咱们把欧罗巴都弄到手了再说?”
吴英眨着眼睛说道:“改土归流的事情先不慌。我想的是,修路需要银子,光靠咱们这些勋贵,能把顺天府到云南的这一段修好就不错了,过了缅甸之后的那些路怎么办?”
薛斌瞧着吴英笑道:“让那些蛮子去修啊,都不用给工钱,哪儿还有什么成本?如果杨翰林的水泥成本高,咱们就让蛮子蒸三合土。”
徐景昌眼珠子一转,说道:“那能不能跟黔国公商量商量,回头让他从缅甸那边给咱们弄些劳工过来?”
吴克勤有些傻眼,愣愣的问道:“难道真缺那么多的劳工?我看顺天府就有很多啊?”
吴克忠拍了吴克勤一巴掌,训斥道:“憨货!顺天府的蛮子劳工看着多,是因为他们都聚集在了顺天府,可是真要是分散到修路上面,可就没多少了!
至于剩下的那些,他们跟咱们一样是大明人,你敢拿大明百姓当劳工,就不怕陛下把你剥皮食草?”
吴克勤叫道:“冤枉啊,我说的是蛮子劳工,又不是我大明百姓!黑了心的才让大明百姓做劳工呢!”
杨少峰和朱瞻基一起瞧着吴克勤。
金忠瞧了瞧了一眼朱瞻基和杨少峰,然后对吴克忠道:“你爹现在不是在凉州那边?你撺掇撺缀你爹,让他出兵去抓劳工呗,一边练兵一边抓。”
吴克忠呸了一声道:“你想啥呢?过了凉州就是朵甘思和乌思藏,那里的也都是大明百姓,你让我爹把他们抓来当劳工?”
“你傻啊,我怎么可能让你爹跑去抓大明百姓,那不是害了他老人家?”
金忠指着西边的方向,说道:“再往西啊,再往西就是西域诸国,王玄策当初能一人灭了整个印度,你爹肯定也行啊。
最重要的是,那些蛮子又没有大明的户籍,你抓他们,官府不会过问的。”
薛斌也点头道:“一群蛮子,能来大明当劳工也是他们的福报,尽管抓了就是。”
朱瞻基也受不了这些人歪楼的本事了,当下便说道:“停。凉州的兵,越过朵甘思和乌思藏去抓劳工,亏你们敢想!”
金忠抓了抓头发,叹道:“入他娘的歪批,瓦剌和鞑靼还有朵颜三卫算是没指望了,这几家现在跟咱们一样,都是大明的臣民,没办法抓。”
眼看着几人已经开始琢磨劳工的事情,朱瞻基无奈之下,只得试着把话题给拉回来:“咱们还是说说拳击比赛的事儿?”
第二百一十四章 打海禁的主意
朱瞻基的话一出口,气氛顿时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倭国那边有什么?石见银山。
倭国那边还有什么?倭寇啊。
石见银山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皇家的,朱老四不可能把这么一大块肥肉让给别人吃,亲儿子都不行。
至于倭寇,这玩意确实能抓来卖劳工,但是能抓多少?伤亡又会有多少?如果伤亡大,抓来的劳工又少,那岂不是大大的赔本?
风险大,收益未知,还很有可能赔本的生意……
徐景昌小心翼翼的伸手指了指屋顶,神秘兮兮的问了一句:“是……陛下的意思?”
朱瞻基正想开口说是,杨少峰就直接开口说道:“是,也不是。这次的机会,可是我拉着太孙殿下替大家伙儿争取来的好机会,千万不能错过。”
一听杨少峰说是他拉着朱瞻基一起找朱老四要来的机会,徐景昌等人的脸色就变得凝重了起来。
如果说杨少峰这个六首状元有多好多好的文采,估计会有一大堆人不服气,包括那些状元探花之类的,都觉得自己未必就不如杨少峰。
但是如果说到生财有道能赚钱,整个大明几乎是公认的,就算是几百个状元捆在一起,也比不过杨少峰这个六首状元。
就像是是边市城和顺天府都城的营建,当初多少人都以为这是个跳进去就出不来的大坑,甚至有人以为杨少峰这是得罪了朱老四,要被砍了脑袋的前兆。
可是实际上呢?
就如同当初的杨家庄子打了一大票士绅的脸一样,边市城和顺天府同样狠狠的抽了很多文武大臣和勋贵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杨家不仅没穷,反而更富了,就连人家庄子上的庄户们都富到流油,就连银行都在考虑是不是要到杨家庄子上开家网点。
还有夏原吉,当初天天指天划地的骂杨少峰不是东西,可是现在呢?但凡是遇到朱老四发火骂杨少峰,夏原吉却是第一个跳出来维护。
为啥?因为国库空虚啊。
现在杨少峰说这是他抢来的机会,那就意味着他肯定会掺和进去。
杨少峰愿意亲自掺和进去的事情,不说赚到盆满钵满,可是也不存在什么赔本的可能。
这几个几乎可以说是大明第一梯队的勋贵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就各自下定了决心。
干了!
杨少峰眼见着一群勋贵们心动无比的表情,便笑眯眯的说道:“各位别以为倭国真就穷的不行不行的,实际上,倭国能赚钱的机会,简直太多了。”
徐景昌试探着问道:“抓了倭国男子卖劳工,抓了倭女回来卖给青楼?”
“什么乱七八糟的,”杨少峰斜了徐景昌一眼,说道:“劳工肯定要弄,但是抓倭女卖给青楼这种事儿,我干不出来,你们愿意干你们干。
我的意思是,既然岛根以南直到九州岛那里都归了大明所有,那咱大明总得迁移百姓过去吧?这些人到了那里,衣食住行全都要从头搞起来,不是钱是什么?
就比如这盖房子,抓劳工,用石头木头水泥之类的把房子盖起来,成本低到近乎于没有成本,然后咱们把这些房子免费送给大明的百姓,把周围的铺子全部占下来,这些人的柴米油盐全都是咱们的,能不赚钱?”
徐景昌摸着下巴嘿嘿笑了两声,说道:“确实能赚钱,一石粮食哪怕卖三两银子,他们也得捏着鼻子认了,这世上上哪儿找比这更赚钱的买卖去?而且倭国跟边市城和顺天府不一样,就算他们想到别的地方去买东西,估计也没有这个机会。”
杨少峰瞪了徐景昌一眼,说道:“国公爷,你要是真打着这么个主意,那你还是趁早别去,省得被人弹劾你苛待百姓,到时候为难的是陛下他老人家,砍不砍你都为难。”
徐景昌道:“那你说咋办?”
杨少峰道:“在这方面,只要咱们的铺子比大明的物价稍微高那么一点儿就有的赚,不赔就好。
真正能让咱们赚钱的,是从这些百姓里面挑选一些铁匠木匠之类的,打造一些仿制的兵器,质量只要稍微过得去,能砍死人就行。
反正倭国那边乱成狗,南朝北朝互相攻伐不断,各地的守护大名也是不断的互相攻伐,咱们的兵器不愁没有销路。”
朱瞻基也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只要弄出来的兵器不涉及到大型的弓弩和火器,另外再交上些商税,以农用器具的名义往外卖,朝廷这边就会当看不见。”
“干了!”
徐景昌激动的满脸通红,就连鼻尖都有些发亮:“真要是像殿下和状元公说的那样儿,那这事儿就肯定能赚,算我定国公府一份子。”
“算我忠勇王府一份!”
“这事儿又怎么能少得了我们渠国公府?”
“还有我们永顺伯府!”
“恭顺伯府也算一份!”
这些人精就没有一个傻的这世上可还有比军火更赚钱的生意?
当然,如果一定要抬杠的话,倒也不是没有,比如说福寿膏,这玩意真要折腾起来,军火生意还真就比不上这个,弄废一个国家然后收入囊中,投入回报比简直高到吓人。
可是杨少峰又不打算弄福寿膏的生意,而且朱老四也不会允许杨少峰的手上去沾这些玩意,所以福寿膏的生意,连想都不用想。
朱老四还打算借着福寿膏的事情搞一波大动静,不能浪费在倭国身上。
想了想,徐景昌又接着问道:“光凭咱们这些人,只怕还差了点儿意思,要不然再拉上几个?”
薛斌大咧咧的问道:“还拉上谁?咱们这些人加在一起,能支用的宝钞少说也在千万贯以上了,还用得着拉谁?”
吴英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还要拉上谁?有东宫,有汉王府,有赵王府,再加上咱们这些人,不说横着走吧,那也不需要别人来扶吧?”
徐景昌呵的冷笑一声,对着吴英嘲讽道:“难怪你爹给你取名叫二驴子,看来你是真的蠢,不是假蠢!”
吴英顿时不服气的反驳道:“胡说八道!我娘说我比猴儿都精,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那咱们两个就上拳台上去比划比划,谁赢了谁就有理,怎么样?”
徐景昌呵呵笑道:“你少拿草原上的那一套出来说道,好像谁怕了似的,我徐景昌好歹也是将门子弟,一身功夫也未必就怕了你!”
眼看着越吵越僵,杨少峰无奈之下只得开口劝道:“定国公先说说怎么回事儿,大家都是勋贵一脉,这么吵起来,无端让人看了笑话。”
徐景昌嗯了一声,说道:“咱们折腾出海出钱,不带着那些穷酸,大家觉得他们会怎么样?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却绰绰有余的很了。”
杨少峰一拍脑袋,说道:“忘了!这倒是要多谢定公国提醒了,回头拉上那些文官,算他们一份子,回头在禁海令上琢磨琢磨。”
朱瞻基撇了撇嘴,说道:“你琢磨个屁。禁海令那玩意原本就是因为倭寇才搞出来的。
现在倭国干仁后小松肯定老实了,回头你又要倒卖军械给南朝的熙成后龟山他们,再加上望海埚坑了一千多倭寇进去,哪儿还有什么禁海令?
再说了,就算是有,也没耽误了老百姓捕鱼啥的,百姓们顶着出海打鱼的名头跑去做生意,官府也不会强加干涉,你还琢磨这玩意干什么?”
杨少峰摇了摇头,说道:“不一样,大大的不一样。
有禁海令在,虽然说百姓出海打鱼没有问题,可是往倭国做生意却是不行的,官府不管归不管,可是一旦要管了,百姓的损失也就大了起来。
更重要的是,官府允许海上经商,百姓们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出海,官府不允许,百姓就会偷偷摸摸的打着各种旗号私下去干。
如果不信的话,你大可以往泉州之类的地方去走走瞧瞧,看看私下里的海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朱瞻基正想开口,郑和却是点了点头,开口说道:“状元公说的不错。海上之海盗,十有**都是些私商,而且这些人还不纳税,也没办法纳税。
可是,这些人能从海上弄到货物,也算是方便了民间的百姓,所以当地的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太好直接将他们都给剿杀干净,往往都是将这部分的税折进他们的田产里面。
倘若放开了海禁,官府可以正大光明的收税,不交税的那些,也可以正大光明的去打击那些不交税的,对于国库来说,倒也是一件好事。”
徐景昌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更关键的是,不拉上他们,这些文官三天两头的提什么祖宗成法之类的说辞,时间长了,这海禁就会越来越严,最终可以就是片帆不得下海。
所以咱们得拉上那些文官,分给他们一些好处,大家一起发财,不能让这些人拖了咱们的后腿。
只不过,咱们勋贵一脉跟那些穷酸们向来不怎么对付,而状元公虽然是文官出身,可是他在士林中的名声……,反正这事儿,还得拜托在殿下身上?”
第二百一十五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杨少峰也很佩服这些大明勋贵们的脑子。
这些人只要见着了好处,就能像闻着了臭味的苍蝇一样蜂拥而上,把一点点儿的小缝撕开一个口子,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现在更好,这些人甚至抢在了自己的前面想到了海禁的问题,现在更是打算向海禁下手了。
徐景昌又接着说道:“如果那些穷酸措大们不识抬举,回头咱们就把事情闹大,直接捅到大朝会上去。
不过,咱们这些人操刀子砍人没有问题,却不一定能辩得过那些穷酸,倒是还要多多仰仗状元公了。”
朱瞻基顿时嘲笑起了杨少峰:“那倒是,人家杨六首在金陵的时候舌战群儒,一个人说得百十号书生掩面而去,当真是好威风,好本事!”
杨少峰在士林之中的名声,除了边市城和顺天府这两个地方之外,在其他的地方都不太好。
或者干脆可以说是有点儿臭,不说是像纪纲那种臭名昭著的水平,起码能当得上个臭名远扬。
尤其是杨少峰还收下了伊逍和白庚以及后来的七十三个弟子对于这些学生们来说,老师被人骂了,那就等于有人在打他们的脸,而且是往死里的那种,是可忍,孰不可忍?
忍无可无的七十五个学生自然不会放过那些喷杨少峰的儒生。
然后就出现了一种极其搞笑的场面。
论口才,这七十五个学生虽然算不得顶尖,但是有在工地上面打杂管理劳工的经验,许许多多方面就比别的儒生超出了一大截,儒生想要跟这些人讲道理,自然有些吃力。
哪怕是实在辩不营,恼羞成怒之下动了手,这七十五个学生的战斗力也绝不是那些手不能提的儒生可比。
毕竟在工地上干活,在金吾前卫里面接受训练,是杨少峰门下的入门课程……
然后他们赢的越多,杨少峰的名声就越臭,连带着这七十五个学生,都成了儒林败类,士人耻辱。
当然,杨少峰不在乎这些,徐景昌也不在乎这些。
恰恰相反,徐景是在乎的正是杨少峰还有他那七十五个学生的战斗力,毕竟,说不过了还能打得过,一般人确实招惹不起杨少峰这种混子。
之所以先让朱瞻基去打招呼,不过是徐景昌想着能省点事儿就省点儿,能少些麻烦就少些麻烦。
杨少峰却像是瞧傻子一样瞧着朱瞻基,说道:“还用得着我去摆平他们?回头让人告诉夏老抠,就说开了海禁,海商的商税,加上关税,每年起码弄个一千来万两,剩下的就不用管了。”
旁边的郑和点了点头,说道:“说的是,只要是银子,谁挡在夏老抠面前也不成。”
……
“多少?一千万两?还是最少?”
面对着一惊一乍的夏原吉,杨少峰淡定无比的说道:“一千万两算多?夏部堂,你好歹也是堂堂的户部尚书,国库的大管家,一千万两算得了什么?咱得放开眼界,放宽一些,你就会发现,一千万两真算不得什么。”
捋了捋胡须,夏原吉呵呵笑着道:“算不得什么?状元公经手的钱财,也确实不止一千万两,估计你杨家拿出两千万两来也轻松。
但是吧,这个账却不是这么算的,毕竟国库的钱要支应的地方太多,譬如百官薪俸,天下的河道桥梁,受灾之地的灾民赈济,学堂的一应支出,天下四仓的粮食,惠民药局和漏泽园等等,随便哪一项都不是一千万两能够支应过来的。
不瞒状元公,永乐十六年年尾,国库里面头一次结余超过一千万两银子的时候,老夫激动的一整夜都没睡好,晚饭都多吃了半张饼,实在是穷怕了啊。
状元公是经历过边市城和顺天府都城营建的,知道这一千万两究竟能办多少事儿;状元公也曾经验历过辽州水灾和临清水灾,也知道这一千万两能救多少百姓。”
杨少峰也忍不住有些心酸。
螨清可以毫不在意的赔出去十三亿两白银,因为人家螨清是全民种烟,本身就没拿中原的百姓当回事儿,赔再多也不心疼。
可是大明不行,大明的百姓没经历过清风不识字的故事,也没有经历过王**这种操蛋事儿,大明的皇帝也不敢拿他们不当人看,更不可能让他们去种罂粟。
跟螨清相反的是,就连烟草这个东西,都是一直处于被禁的状态,因为朝堂上的大佬们认为烟草会伤害百姓的身体。
堂堂的大明户部尚书,抠抠索索一整年,存下个一千万两就能乐成这个样子,晚上能高兴的多吃半张饼庆祝!
悄然抹了抹眼角,杨少峰又强挤出一丝笑意,说道:“一千万两,在普通人看来确实很多,在一个地方的官府看来,也确实不少。
可是实际上,海外之物流进中国,难道不应该征税?中国之外流出到国外,难道不应该征税?
夏部堂或许会说商税已经收过了,可是商税是针对所有商品的,这些流入流出的商品所获得的利润,原本就比在本国交易之时更高,自然也就应该加收关税。
咱们先不说开了海禁能养活多少人,能从侧面给国库带来多少的税收,光凭着商税和关税,这一年下来,最起码也得有个一千万或者更多的税银。”
夏原吉捋着胡子道:“开海,开海。罢了,老夫就舍了这张老脸去求陛下,无论如何,也要说动陛下。”
嗯了一声,杨少峰又接着说道:“当然,下官来找夏部堂,还有另外一件事。”
夏原吉道:“还有什么事儿?”
杨少峰指着夏原吉家的院子,笑道:“夏部堂就不想弄些奇花异石之类的来妆点一下院子?或者说,夏部堂就不想顿顿有肉,餐餐有酒?”
夏原吉摇了摇头,说道:“老夫不贪,自然没有那许多的钱财。不过,老夫花起自己的俸禄来心安理得,无论何时,都能踏踏实实的睡觉,不用担心被锦衣卫找上门来。”
杨少峰向着夏原吉竖了竖大拇指,笑道:“下官要说的,也正是这件事情。
皇太孙殿下拉了一批人,弄了家商行,拿出来六成的分子,勋贵武将那边三成,文官这边三成,每人都可以认购,一千两一股,一千股为一成。”
“一千万两为一成?那这间商行的底子便是一千万两?”
杨少峰点了点头,说道:“本小利大的买卖,下官回头会跟着一起去倭国瞧瞧,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大概一年就能回本,两年之后的就是纯赚的钱了。”
夏原吉脸色一喜,紧接着又夸了下来:“老夫为官几十年,攒下来的银钱全部都扔在了雪莲街的那套院子上,如今所剩下的,加在一起也不过是三千两,有心无力啊。”
杨少峰呵呵笑了一声,说道:“夏部堂没钱,可是这银行里面可有的是银子。以您的俸禄和雪莲街的院子做担保,想来贷个十万贯都没问题。”
见夏原吉直接想要开口拒绝,杨少峰直接就说道:“夏部堂先别急。贷十万两出来,能认购一百股,亏不了。
最重要的是,您得给百官起个表率作用,让大家都去贷款认购,多多少少的,怎么着也得把这四成给认购了吧?”
夏原吉脸色转冷,干巴巴的道:“老夫怕还不起。”
杨少峰无语的瞧着夏原吉。
如果换个人来说,估计是真的怕还不起,可是夏原吉这么说,根本就是觉得这事儿对国库没什么好处,所以干脆就不想掺和进来。
罢了,仲度先生曾经说过,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如今这般局面,正是舍不得好处套不着夏原吉。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杨少峰才咬着牙道:“两成归国库,一层归内帑,剩下一层,我和殿下一人一半。
夏部堂要是同意,咱们就把这事儿给折腾起来,如果夏部堂不同意,那这事儿就当下官没说过,前面海禁的事情也不用商量了。”
“成交!”
夏原吉直接开口说道:“既然两成归国库,那这事儿就是老夫自己的事情,自然要多上些心。状元公放心,老夫明天下了朝就去银行办理贷款,最晚到明天晚上,老夫就让人把银子给你送过去。”
杨少峰笑着道:“得了吧,您还是跟其他的大佬们好好商量商量,看看一人认购多少,别到时候谁多了谁少了再打起来。”
夏原吉呵呵笑着说道:“那行,老夫也不跟你争辩这个,等明天下了朝,老夫就进宫去求见陛下。”
杨少峰闻言,便从椅子上起身,向着夏原吉行了一礼,说道:“既然如此,那下官也就不打扰夏部堂了,这就先行告辞?”
夏原吉同样同起,向着杨少峰拱了拱手,笑着说道:“好,老夫也不跟状元公客气了,请。”
回到了杨家庄子,杨少峰就直接找到了赖在杨家庄子的朱瞻基,笑道:“成了!明天你记得进宫去找祖父大人,这事儿不能光让夏老抠自己出力。”
朱瞻基斜眯着眼睛道:“那你呢?又想把我推到前面去干活,你躲在后面当咸鱼是不是?”
第二百一十六章 杨少峰要滚蛋了
夏原吉的心情很好。
这个所谓的远东商号的股本确实挺贵,一千两一股的价格并不是谁都能投得起的。
但是远东商号的前途也很光明有皇太孙朱瞻基的参与,就等于是有了朱老四和朱高炽的参与,皇家三代背书,意味着这家商号以后源源不断的收益。
另外,彻底放开了海禁,就等于大家又多了一条来钱的路子,再清高的官员也不会嫌弃自己的合法收入太多。
更重要的是,大明缺银子。
远东商号的第一个目标是倭国,而倭国又有石见银山。
所以夏原吉摆平文官们的速度很快,再加上徐景昌去摆平勋贵和武将们的速度,短短几天的时间,文武官员们就难得的达成了一致,打算一起推动开放海禁。
只不过,让夏原吉和杨少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彻底放开海禁的事情居然会卡在朱老四这边。
跟预想中文官会不同意开放海禁的情况不同,现在的情况是朱老四不太愿意放开海禁彻底放开海禁,对于民间有好处,对于国库也有好处,但是对于内帑却没有什么好处。
因为郑和手下的那支舰队不仅仅是大明最大的舰队,就算是放眼整个世界,也当得起第一舰队这个称呼。
“及临外邦,番王之不恭者,生擒之;蛮寇之侵掠者,剿灭之。”
第一次鸦片战争,英国舰队开始只有4000人,后来陆续才增加到1.9万人;第二次鸦片战争,英法联军总计仅1.77万人。
而郑和手下的舰队,人数在2.7万人以上。
手握这么强大的舰队,只要朱老四愿意,所有的海上生意都将是他自己的,而且不涉及到什么关税和商税,根本就不用分出哪怕一口汤来给别人喝。
可是一旦彻底放开了海禁,就意味着会有更多的人参与到海上经商,再加上杨少峰和朱瞻基所说的商税和关税,原本全部到内帑的银子就得分润一部分到国库。
所以一听到朱瞻基和杨少峰提出来要彻底放开海禁,朱老四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
杨少峰和朱瞻基想折腾什么商号,想要带着勋贵和文武大臣们一起出海做生意之类的,朱老四并不介意,甚至还打算再拨给他们几艘宝船。
毕竟是自己的孙子自己疼。
但是真要是彻底开放海禁,免谈。
杨少峰很头疼。
朱老四犯了一个不是错误的错误。
他自己牛逼,能把勋贵和文武官员们摆成他想要的任意姿势,但是他的子子孙孙都能这么牛逼?
瞧瞧挂在煤山上的那个倒霉孩子,但凡有他老四的三分手段,也不至于被逼到卖了宫里的金银器皿来筹措军费了。
琢磨了半晌之后,杨少峰才躬身道:“祖父大人再考虑考虑?”
“不考虑,”朱老四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了杨少峰的提议:“海上风浪极大,一旦遭遇不测,便是船毁人亡,血本无归的下场,朕不能因为国库就眼睁睁的看着百姓冒此大险。
你和瞻基想折腾,朕由得你们,朕可以再给你们拨付一些宝船,只是这开放海禁之事,还是不要再说了。”
跟杨少峰一样蛋疼无比的夏原吉躬身道:“陛下,若是不放开海禁,以后这百姓们就不能出海经商,单凭郑公公的舰队还有皇太孙殿下的远东商号,又能带来多少关税和商税?”
朱老四一甩袖子,满脸的不悦之色:“远东商号要交税,这郑和的舰队凭什么要交税?他们又不是商队。
再说了,朕免了天下百姓的民赋民税,如今内帑之中也没有多少余粮,全指着郑和舰队能补贴一二,你还要让朕交税?你怎么不说把内帑的钱都给你国库算了?”
“陛下……”强行将后面的圣明两个字给咽了回去,夏原吉决定暂时还是不要招惹朱老四。
杨少峰接过话茬,躬身道:“祖父大人三思。孙儿觉得吧,这海禁还是放开了比较好,省得那些人的眼睛都盯在大明的这点儿土地上面。
最重要的是,郑和郑公公的舰队还要出使蕃国,不能指望着他的舰队去做生意不是?您想想,这几次出海,他才给内帑弄来多少银子?”
无辜躺枪的郑和连忙躬身道:“陛下,奴婢无能。这舰队出使蕃国,确实没办法携带太多的货物,更多的还是携带了补给和贡品。”
夏原吉也躬身道:“郑公公说的是。倘若放开海禁,许百姓出海经商,带来的可不仅仅是大量的关税和商税,还有各种海外的奇珍异宝,更能推动船坞的发展,还能养活更多的百姓。
最重要的是,一旦放开了海禁,以后文武百官从中得了好处,就再不会有人提议海禁之事了。”
杨少峰也顾不得朱瞻基无辜中枪,当下便接了下去:“祖父大人想想,义兄心地纯良,若是文武百官一起喊着要海禁,义兄能不能顶得住?
到时候他们自己私下里做着海商的生意,再变着法子的废了舰队,那我大明的万里海疆又该由谁来守护?祖父大人文成武德,自然不在乎,可是……”
“谁敢!”
朱老四顿时大怒,冷哼一声道:“朕扒了他们的皮!”
夏原吉躬身道:“陛下,洪武爷年间有空印案,我朝也有临清案,现在贪腐之风依旧,不可不防啊。”
被夏原吉这么一说,朱老四顿时有些泄气临清案前前后后牵扯了几万人进去,光是被凌迟的就有几十个,上千的官吏被剥皮食草,但是现在依旧有人在贪。
朱老四干脆又将目光投向了杨荣:“杨卿,你来说说?”
杨荣斟酌着道:“臣以为,彻底开放海禁,有利亦有弊。只不过,总体上来说,还是利大于弊。
若是陛下不开放海禁,那这由洪武爷年间沿袭下来的海禁,就会成为祖制,后世就再没办法放开,确实会出现夏部堂和杨翰林说的那种情况。
若是陛下放开了海禁并将之定为祖制,那后世的文武大臣必然找不到再行海禁的借口,民间得利,国库得利,内帑也能得利。
从短时间内来看,内帑的收入或许会锐减,但是从长远来看,却是内帑和国库都得了一个细水长流的财源。”
“就是,”杨少峰插嘴说道:“肉烂在锅里,百姓手里的钱不还是大明的钱么?如果不能把这些钱弄到大明,再多的钱也是人家的,跟咱大明可没什么关系?”
“可是,海上风浪无常,百姓……”
朱老四依旧不愿意放弃。
杨少峰道:“做生意嘛,自然有赚有赔,百姓出海之前,也必然是有心理准备的,正所谓生死有命,宝贵在天。
祖父大人身为天子,给了他们发家致富的机会,哪怕是他们命不好,可是也不能怪到祖父大人的头上来,相反,他们还会感激祖父大人。”
杨荣不屑的瞧了杨少峰一眼。
拍马屁?
“启奏陛下,前番免了民赋民税,民间无不感恩戴德,许多百姓家里更是供着陛下的长生牌位。
如果再开放了海禁,却不知民间又该如何感激陛下隆恩?臣请陛下择地试行开海。”
夏原吉瞧着忽然开始猛拍马屁的杨荣,顿时不屑的瞧了杨荣一眼,然后对朱老四躬身拜:“臣附议。”
“孙儿也附议。”
朱瞻基跟着躬身道:“皇爷爷圣明,这海禁之事,关乎千秋万代,孙儿请皇爷爷三思,择地试行开海。”
朱老四阴沉着脸不说话。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事情也确实是这么个事情,从杨少峰到夏原吉再到杨荣和朱瞻基,这些人说的都没错。
但是朱老四就是不想开这个海。
朱高炽瞧着朱老四阴沉着脸不说话,无奈之下只得躬身道:“父皇?”
朱老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问道:“你也认为应该开放开禁?”
不等朱高炽回答,朱老四又气哼哼的说道:“朕可以同意放开海禁,不过,你和瞻基你们两个可想好了,以后内帑里的钱少了,可千万不要怪朕。”
朱高炽躬身道:“父皇圣明。”
夏原吉和杨荣也一起躬身拜道:“陛下圣明!”
朱老四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甩了甩袖子,说道:“圣明个屁!朕知道开放海禁的好处,可是开放海禁,就是从朕的内帑里面割肉来补贴国库!”
伸一手指杨少峰,朱老四又接着说道:“还有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朕告诉你,远东商号,随你和瞻基你们去折腾。可是要是折腾不出来什么动静,朕能开得这个海,自然也禁得了这个海!”
永乐十七年九月十九,刚刚过完重阳节没几天的时间,顺天府的一众官员和大量的生员们就自发的举办了大型的欢送活动。
欢送杨少峰杨大少爷和一众勋贵们去倭国勋贵不是好东西,杨少峰更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难得的两伙人一起滚蛋,不好好欢送一下怎么行?
滚吧,滚去倭国,最好死在那儿,多替大家赚钱子,你杨少峰就别回来了,连带着你那七十三个还不着急参加科举的学生还有那些蛀虫一般的勋贵们一起!
第二百一十七章 当了姐儿立牌坊
没上船之前的一众勋贵们,表现的慷慨激昂,恨不得明天就能到倭国,后天就能把岛根及岛根以南的地盘全部清理出来,大后天就迁移上几十万百姓,大大后天就开始赚钱。
等上了宝船之后,除去杨少峰和徐景昌之外,剩下的那些勋贵们,尤其是蒙古族出身的薛斌和吴克勤等人,则是脸色发白,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逞能登船。
抱着船帮吐了一回又一回,眼看着都吐不出来什么东西了,薛斌才喘着粗气说道:“下次,下次绝对不跟你们再出海了,太要命了!”
杨少峰翻了个白眼,说道:“早就跟你们说不要出海,你们一个个的跟疯了一样要跟着出来,现在却来怪我?”
薛斌摇了摇头道:“往常不是没乘过船,何曾像现在这般颠簸了?”
坐在杨少峰对面的郑和笑眯眯的道:“永顺伯再忍忍,等吐习惯了,以后再乘船,就再也不会晕了。”
薛斌呸了一声道:“我信了你的鬼!”
郑和道:“这是怎么说的?咱家刚开始出海的时候,那也没比你永顺伯强到哪儿去,现在不是好好的?包括这舰队的将士,原本有许多都是旱鸭子,都是慢慢习惯的。”
杨少峰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吐啊吐的就习惯了,没什么了不起的。赶紧的,等你们都吐完了,咱们就烤几头羊来吃,趁着这几天冰起来的羊肉还算新鲜。”
薛斌呕的一声又吐了起来,到后来连眼泪都吐出来了:“九月份的天气,你还带着羊肉?莫不是你从陛下的冰窑里弄了冰?”
杨少峰不屑的撇了撇嘴,说道:“还用跑冰窑里去弄冰?”
同样狂吐不止的吴克勤说道:“老薛你别琢磨了,人家状元公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弄点儿冰出来很正常。”
杨少峰呵呵笑了几声,没有理会这几个吐成二傻子一样的勋贵,而是转身对着狗子吩咐道:“去,上船舱里把咱带的那几头羊给弄过来,顺便让人带好木炭和架子。”
等到狗子匆匆忙忙的去了,郑和不无羡慕的说道:“真要是说起来,还得是状元公。咱家往常出海,有口吃的就不错了,更别说羊肉了。”
杨少峰道:“你羡慕我,我还羡慕你呢。海上多少好东西,你非得盯着那点儿羊肉?对了,这船上有没有网,咱们下一网,看看能不能捞点儿好东西上来。”
郑和点了点头,说道:“网是必须备着的,不过这时候也捞不上来什么东西,尤其是咱们的舰队这么多船只,就算是有鱼,也早给吓跑了。”
“现在不是已经停船了么,等到晚上的时候再下网,”杨少峰说道:“回头看看海里有啥好玩意,都捞上来尝尝。”
“啧啧,堂堂的六首状元,就知道在嘴上抓挠,也不想着点儿别的事情。”
杨少峰一听这个冷嘲热讽的声音,顿时就跳了起来,一脸懵逼的问道:“你什么时候上船的?我怎么不知道?”
刚才还吐得稀里哗啦的勋贵们也顾不得再吐了,跟着杨少峰和郑和一起将目光投向了朱瞻基。
“你们上船之后,我就上了旁边的另外一条船,刚刚停船的时候我才过来。”
见郑和想要开口劝说,朱瞻基就直接摆了摆手,说道:“不用劝,这事儿是经过皇爷爷点头同意的,要不然我也到不了船上。”
杨少峰哼哼了几声,吩咐人去给朱瞻基搬来了凳子,然后才开口说道:“你不在家哄你儿子,你跑来跟着我们出海干什么?”
朱瞻基道:“去看看。我一直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养出没有人性的倭寇,正好借着这次的机会去瞧瞧。”
杨少峰拍着脑门子说道:“有毛病啊你,我们这些人出海,都是把脑袋别在腰上,这船舱里就有给我们备好的棺材,现在你忽然出现,你让我上哪儿再给你弄口棺材去?”
薛斌此时也顾不得朱瞻基了,而是一脸懵逼的瞧着杨少峰,问道:“棺材?什么棺材?我说状元公,咱们一没仇二没怨的,你坑人也不带这样儿的?”
杨少峰斜了薛斌一眼,说道:“往琉球和倭国的使臣,封舟上都会带着使臣的棺材,难道你不知道?”
“那关我们屁事儿?”
薛斌瞪着一双牛眼,满脸的不可思议:“我们这么多人,还有五个整编卫的士卒,就算是倭国人想要截杀我们,他们能截得动?不把他们送海底见龙王爷就算是好事儿了!”
“如果是龙王爷瞧咱们不顺眼呢?”
杨少峰道:“往常的使节带着棺材,就是怕在海上遇到大风大浪导致翻船,所以他们的封舟上都会带好棺材,不是怕蕃国闹事杀人,而是担心龙王爷。”
瞧了瞧朱瞻基,杨少峰又摸着下巴说道:“不过,也可能是我想太多了。这次有他跟着咱们,也算是龙王爷的亲戚,龙王爷怎么着不得给几分面子?”
薛斌忽然就有些怂了:“我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杨少峰嘿嘿笑着说道:“你当出海的日子是随便挑的?这么多的宝船,还有这么多的士卒和补给,你说回去?”
朱瞻基瞪了杨少峰一眼,然后对薛斌等人说道:“回去是不可能回去了,而且我上船也是禀报过皇爷爷的,大家不用担心。”
安抚了薛斌等人,朱瞻基又接着对杨少峰道:“倭国那边的情况,你来给大家伙儿说说?”
杨少峰嗯了一声,先是指挥着取了羊肉和木炭的狗子等人将羊给烤上,然后才让郑和以及薛斌等人坐在了一起,开口说道:“根据老纪那边的消息,倭国南朝的熙成后龟山天王带着人跑路了,又一次跟北朝的干仁后小松天王对立。
同时,因为后龟山这孙子不满后小松的软弱无能以及幕府的割地行为,现在这孙子已经拉起了一支队伍,打算跟咱们做对。”
薛斌顿时咦了一声,问道:“不对啊。之前状元公不是说要弄些兵器卖给熙成后龟山来着?现在这小乌龟要跟咱们做对,那兵器的事儿怎么办?”
“呸!”
杨少峰呸了一声,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咱们做的是农用器具进出口贸易,跟兵器有什么关系?老薛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本翰林上表弹劾你!”
朱瞻基附和道:“就是就是,那是农用器具,水过是些菜刀和士子用的佩剑,还都是没开过锋的,算不得兵器。用咱们杨状元的话来说,就是要当了姐儿还得立牌坊,不能让人挑出毛病来。”
薛斌等人顿时哄笑起来上好的大刀变成了菜刀,宝剑变成了佩剑,又不知道那些长枪短棍之类的会变成什么东西?
杨少峰翻动着手里的羊肉,笑眯眯的道:“长枪是没有的,那玩意是杀伤性武器,所以我们卖的只是木棍,连个枪头都没有,捅人都捅不死的那种。
当然,咱们船上带的那些跟枪头很像的东西,其实也不是枪头,而是犁地用的犁头。
诸位,咱们可都是奉公守法的勋贵,什么兵器武器之类的玩意,跟咱们是没什么关系的,大家千万不要误会。”
朱瞻基有心要让勋贵们知道杨少峰的无耻,当下便指了指不远处的甲板上的一门火炮,问道:“那这个火炮又怎么说?”
杨少峰睁大了眼睛,问道:“什么火炮?那是用来放烟花的礼炮!众所周知,咱们这一船都是大明的勋贵,有钱,任性,在海上放点儿烟花,也是很合理的事情,对吧?”
“那这些士卒呢?”朱瞻基指了指旁边的士卒,说道:“金吾前卫,登莱卫,蓬莱卫,青州左卫,金州卫,满满五个卫所的士卒,又该怎么算?”
“仪仗队!”
杨少峰一边翻动着手里的羊肉,一边笑眯眯的说道:“大家都知道,咱们此行倭国,代表的不仅仅是咱们自己,还代表了大明,所以带些仪仗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朱瞻基总结道:“看到了吧,颠倒黑白,信口雌黄,当了姐儿立牌坊,这种手段,你们还有的学,咱们杨状元可不是一般人。”
杨少峰瞪了朱瞻基一眼,说道:“你少在这里败坏我的名声,谁不知道本状元是个实诚人,江湖人称诚实小郎君,何曾像你说的那般不堪?”
说完之后,杨少峰也不待朱瞻基反驳,就直接岔开了话题,说道:“咱们接着说倭国的事儿。
现在北边的干仁后小松和室町幕府的源义持是两个怂蛋,这两人已经被伊逍给吓破了胆子。
南边的熙成后龟山倒是没这么怂,不过这孙子也不是什么好玩意,伙同吉野等地的守护大名一起对抗北边的干仁后小松和源义持,同样对咱们不怀好义。
另外,干仁后小松和源义持这两个孙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嘴着喊着臣服割地,可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把岛根以南的地区清理干净,而是坐视那些地方落入熙成后龟山之手。”
薛斌道:“这不是又绕回来了?这兵……农用器具的事情怎么办?”
第二百一十八章 达则给老子炸
“什么怎么办?”
杨少峰道:“首先,咱们要搞的是岛根的石见银山,所以只要把石见银山及周围的地区清理干净,再从干仁后小松和源义持的手里拿到了岛根及以南的地契,剩下的就跟咱们没多大关系了。
换句话说,岛根以南的地区,包括九州岛那里,先让熙成后龟山帮咱们管着,等到他跟干仁后小松都打不动了,才是咱们接手的时候。
在此之前,咱们该怎么卖农具的就怎么卖农具,该怎么看戏的就怎么看戏。”
薛斌问道:“那让谁去卖?你要说那个干人后面松的那个孙子,咱们还能派个使节过去把东西卖他,可是那个小乌龟那里怎么办?”
杨少峰嘿嘿笑了一声,说道:“巧了,之前有人抓了两个倭寇头子,更巧的是这两个倭寇头子还落在我手里了,回头给他们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让他们做这个代理商。”
薛斌摇头道:“倭寇这么个玩意儿,它能靠谱吗?与其相信倭寇,我觉得还不如干脆相信狗不吃屎呢。”
朱瞻基忽然开口说道:“倭寇再坏,难道还能坏得过他杨癫疯?”
薛斌感觉无言以对。
皇太孙说的没错啊,论到坏,永顺伯府里近半的家产就因为一场拍卖会而消失的无影无踪,自己事后还得对他感恩戴德,这世界上还能有人比杨癫疯这个六首状元更坏?
杨少峰没理会胡说八道的朱瞻基和深入沉思的薛斌等人,而是接着说道:“少扯这些没用的,咱们接着说正事儿。
老纪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人手,他们会暗中挑拨倭国的南北两个朝廷还有那些地方上的大名守护们,让他们乱起来。
至于咱们这些人,所要做的,自然就是把岛根那个破地方清理干净,稳定周围的环境,开始筑城,移民。
如果在这个过程中发生战争,那么真正的作战主力是从朵颜三卫、鞑靼、瓦剌那边抽调的骑兵,五个卫所的步卒,主要还是负责守卫石见银山和安顿百姓的城池。”
吴英嗯了一声,说道:“明白,只要有三千骑兵,咱们兄弟几个就能把倭国给推个差不多了,用不着你杨六首担心。”
杨少峰呸了一声道:“我担心个屁!我担心的是倭奴好吗?哥几个都小心点儿,别一不注意就把整个倭国都给推平了,后边咱们就没地方去抓劳工了。”
……
海上的航行其实很无聊,拳拳到肉的拳击比赛看一场两场的会感觉很有意思,可是天天看拳赛,到最后可能就没什么感觉了。
不过,从天津卫出发,到倭国的岛根县,原本距离上就不算太远,再加上这一路都没有遇上什么风浪,所以速度还算比较快,倒也不显得那么无聊。
猎猎作响的明字大旗下,朱瞻基一身骚包到极点的亲王征袍打扮,手里拎着一把剑,旁边的杨少峰则是更加骚包的亮银甲,手里拿着方天画戟,身后披着的红色披风猎猎作响,两边是一同出海,打扮同样骚包至极的十几个公侯,看上去倒是气势十足。
除去那些士卒之外,整艘旗舰之上唯一比较正常的,大概就只剩下郑和了就连狗子都穿着一副盔甲,看上去也是威风凛凛的模样。
望着远处隐隐约约出现的一些小黑点儿,拿起千里镜打量了一番之后,郑和向着朱瞻基躬身道:“殿下,那些倭奴拦在海边,要不要?”
朱瞻基端着千里镜瞧着岸上的情况,随口说道:“海上的事情,孤知道的还不如你知道的多,所以这些事情你说了算,无须问孤。”
郑和躬身应是,待离得近了些,却发现岸边已经聚起了上万的倭寇,一个个拿着五花八门的兵器,有拿倭刀的,也有拿木棒的,甚至还有拿木制粪叉子的。
杨少峰端着千里镜,打量着岸边的倭寇,笑道:“看起来,这些倭寇很不欢迎我们?”
你瞎么?
心里暗自骂了一句,同样端着千里镜的徐景昌说道:“何止是不欢迎我们,只怕我们一登岸,就会受到那些倭寇的攻击。”
徐斌点了点头,答道:“咱们来接收我大明的土地,可是这些倭寇却如此的不配合,当真该死!”
杨少峰扭头对郑和道:“郑公公有什么打算?”
郑和嘿嘿一笑,笑声中竟不显一丝的阴柔,反而带着一股子肃杀之意:“番王之不恭者,生擒之;蛮寇之侵掠者,剿灭之。
这些倭寇既然不知死活,那咱家也没什么别的法子,唯有以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让他们好好见识见识我大明的煌煌天威!”
说完之后,郑和随即便命令旗舰停船,一连串的指令通过桅杆上的望手用旗语发了出去,跟在后面的两艘宝船接收命令之后便立即加速前进,横在了朱瞻基等人所在的旗舰之前,侧弦对准了岸上。
等旗舰上的望手再一次打出了旗语之后,横过来的两艘宝船收到命令,一枚枚的炮弹立即就带着尖锐刺耳的呼啸声向着海边砸了过去。
杨少峰满脸的神往之色:“口径就是正义,射程就是真理,诚哉斯言!”
朱瞻基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口径我知道,《礼记投壶》有云,壶颈七寸,腹五寸,口径二寸半。问题是,什么射程?火炮能打到的距离么?”
反正中间隔着两条宝船,拿千里镜也看不清楚岸上的情况,杨少峰干脆放下千里镜,伸手比划道:“没错。凡是火炮能覆盖到的地方,就是它的射程。”
朱瞻基呵了一声道:“就刚才咱们看到的那点儿倭奴,能经得起几轮火炮齐射?”
郑和躬身道:“回殿下,咱们舰队上所带的炮弹极多,一轮不够,那就再来一轮,奴婢觉得,就算再多的倭寇,也经不起十轮火炮齐射。”
郑和所谓的十轮齐射,显然是比较谦虚的说法第一艘宝船在齐射了五轮火炮之后,就向一边驶去,然后是两艘宝船首尾相接的横了过来,同样又是五轮齐射。
一百余艘宝船,除去那些用于补给和携带物资、运兵的宝船以及朱瞻基等人所在的旗舰之外,几乎所有的宝船都来了五轮齐射。
杨少峰瞧的有些眼热,这就是传说中的达则给老子炸?
等到所有的宝船都来过了一轮齐射之后,远东商号这支庞大到遮天盖地的舰队才慢慢的驶向了岸边。
刚刚岸上那些拿着五花八门兵器的倭寇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地上留下的血迹和散落在各处的残肢能够证明,这里曾经聚集了上万的倭寇。
郑和捏着鼻子吩咐道:“来人,去把岸上好好清理清理,金吾前卫下船布防,登莱卫和蓬莱卫,青州左卫,金州卫,下船后向前搜索三十里,清理残余的倭奴!”
杨少峰道:“这就完啦?”
郑和点了点头,说道:“对啊,咱家往常在海上遇着不开眼的,基本上也都是这么干的,除非遇到了那些龟缩在陆地上不敢出来的,咱家才会带人上岸清剿。”
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吗!
你一个死太监不想着争权夺利陷害忠良,光想着开疆扩土扬威海外,你让大明千千万万的读书人怎么办?人家那些土著遇上你郑三宝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心中暗骂一声,又等着金吾前卫下船布置好了防线,杨少峰这才随着朱瞻基等人一起下船登岸。
海风带来的海腥味根本就遮掩不住浓郁的血腥味儿。
只不过,朱瞻基和杨少峰好歹也是经历过麦铎围城的,薛斌等人也都是战阵上厮杀出来的狠茬子,郑和还有那些将士们更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唯有徐景昌和杨少峰的那七十三个学生感觉不太适应。
朱瞻基瞧了瞧岸上的惨状,忍不住低声对杨少峰说道:“等回去了,先安排人在海边做好布置。倭国的惨状,无论如何都不能发生在我大明的海疆上。
还有,那些该死的倭寇是不是还有残余?回头让备倭卫的人出去,全部剿杀干净,然后把他们全部筑成京观。我不要什么活口也不要什么劳工,就要京观,以震慑不臣!”
杨少峰意外的瞧了朱瞻基一眼,问道:“怎么着,不怕被人骂?”
朱瞻基哼叽了两声,答道:“我是大明的皇太孙,自然要替我大明的百姓考虑。若是海边百姓遭了这等灾祸,就不止是挨不挨骂的问题了。”
杨少峰向着朱瞻基竖起了大拇指,夸道:“有觉悟!有思想!有担当!想不到你朱二九还是个三有好青年!”
薛斌道:“状元公说的是,殿下这般想法,实是我大明百姓之福!”
朱瞻基看问题的角度显然不仅仅是在大明的海防这一点上,面对着杨少峰等人的夸赞,朱瞻基也没有感觉多骄傲,而是开口说道:“少扯那些没用的。我倒是觉得,这火炮的口径应该更大,射程应该更远,最好是宝船上和岸边都能用,这样儿才方便。”
第二百一十九章 让倭国赔偿军费
海边的残肢断臂很快就清理干净了,金吾前卫的士卒向前推进五里之后开始安营扎寨,其余四个卫所的士卒则是呈扇形向前推进,打算把三十里之内的倭奴全部解决掉。
刚刚扎好了营寨,徐景昌和薛斌等人就迫不及待的找到了朱瞻基和杨少峰,直接就打算带人去周围勘探地形和矿产。
对于这些来到倭国开荒的人来说,需要做的可不仅仅是修建城池那么简单。
当初杨少峰去边市城的时候,工部好歹已经修了座小城出来,可是倭国这边别说是小城了,就连青砖水泥之类的玩意都没有,拿什么建城?
所以,这些人只能依靠着从大明带来的工匠和工具,一步步的挖土烧砖,采石烧水泥,还要伐木取材。
总之,所有的事情都要从零开始。
而第一步,就是要将岛根的港口给清理出来,然后开始修整,直到这里变成一座真正意义上的码头,起码也要成为像天津港或者泉州港那种可供宝船停泊的大码头才行。
码头建好之后,下一步就是让宝船留下补给,返航回到大明后再运送更多的工匠和必要的材料来倭国。
等到工匠的数量足够之后,下一步就是开始筑城,直接把倭国那种村庄式的“城”给废掉,一切都依照边市城的规模再建一座新城出来。
再然后就是迁移大明的百姓。
现在的问题在于,工具,不缺,某些需要用到的材料,也不缺。
唯一缺少的,就是劳工,大量的劳工。
当然,在解决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之前,杨少峰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杨少峰琢磨了半晌之后,才开口说道:“哥几个谁胆子大,跟我一起去倭国的京都走一遭?”
薛斌拍着胸膛道:“我陪你去。”
吴克勤也应道:“算我一个!”
朱瞻基却是一愣,问道:“你跑人家倭国的京都干什么?”
杨少峰呵呵笑了一声,说道:“咱们登岸的时候,这里有一万多的倭寇在岸上想要阻拦我们,是不是得找倭国的天王和幕府将军要个说法?
还有,郑公公为了驱散那些倭奴,打出去了那么老多炮弹,不让他倭国支付咱们的军费,难道还能让大明的国库来负担?天下又何来这般的道理?”
郑和点了点头,说道:“这倒是应有之意。不过,状元公以为需要多少白银才行?”
杨少峰道:“三万万两白银。”
朱瞻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咳了半天才指着杨少峰道:“三万万两白银?亏得你敢想!
且不说倭国一年的赋税能收上多少白银,就算是那石见银山还在倭国手里,他们又得用几年的时间才能挖出来三万万两白银?”
杨少峰阴沉着脸道:“我管他去死!三万万两白银,一文钱都不能少!赔不起,可以,拿他们的关税来担保。
为防止类似此次的不愉快发生,我大明应派员于倭国京都设立总领馆,监督指导倭国朝廷,凡倭国兵马超过一万人以上的调动,须经由我大明总领事同意之后方可;
除岛根及以南诸土地割让之外,倭国须另外通商口岸,供我大明商人往来,商税税率特许为三十税一,不与倭国商人相同,以示天朝百姓之贵。
另外,凡持我大明户籍之百姓,若于倭国行走经商之行有违律或与倭国之人有冲突,倭国上下不得自行处置,须经由我大明官员亲裁,俱依大明律及《洪武大诰》为准。”
朱瞻基眨着眼睛瞧了杨少峰半天,又想伸手去试试杨少峰的额头是不是烧坏了:“你确定你要提出这些要求?
咱们先不说之前让倭国割地之事,也不提这三万万两白银到底能不能赔得起的问题,就说你提出来的这什么总领事吧,你确定倭国人能同意?
人家倭国是藩属国没错,但是人家的兵马怎么调动,是人家自己的事情,哪怕是你仗着皇爷爷的名头去干涉,也总比弄个什么总领事出来干涉人家的兵马要强一些吧?
还有,商税税率的事情,问题不大,我大明百姓比倭奴高贵也是应有之意,但是你确定要把这两件事情挂在一起?
还有最后一条,你确定不是在给大明的商人招灾惹祸?换个说法,如果大明商人与倭国人有了冲突,人家明知官府不得处置,还会老老实实的去找官府么?难道不能直接杀人灭口?”
杨少峰斜眼瞧着朱瞻基道:“你觉得这些条件太过分了?我倒是觉得这些条件很良心,一点儿都不过分。”
杨少峰当然可以拍着良心说这些条件不过分《马关条约》之《讲和条约》十一款,《另约》三款,《议订专条》三款外加《停战展期专条》两款,可比杨少峰提出来的这些条件更过分!
朱瞻基摇了摇头,说道:“你还是换一换吧,这也太欺负人了。若是换了我是倭国天王,这些条件我是一个都不会承认的,大不了就鱼死网破,以倭国全国之力与你争斗。”
说完之后,朱瞻基又问薛斌等人道:“你们怎么看?”
薛斌瞧了瞧杨少峰,又瞧了瞧朱瞻基,斟酌着说道:“我是大明的永顺伯,若有人这般欺凌大明,那我必然是要死战到底也绝不妥协。
不过,现在是咱们杨翰林提出来的这些条件,而且这些条件又是针对倭国的,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
吴英点头表示赞同:“永顺伯说的对,反正这是针对倭国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回头哥几个点齐了兵马,陪着杨翰林去倭国京都。若是他们同意了,那也就罢了,若是胆敢迸出一个不字,那就直接灭了倭国!”
徐景昌顿时指着吴英笑了起来:“你倒真是没亏了你那犟驴子的小名儿!你也不想想,咱们一共带了多少兵马?咱们杀得过来?
还有,倭国又有多大?山川河道如何?若我是倭国带兵的大将军,也不跟你正面硬碰,就将这倭国的军队分散到山川林地里面袭扰你,你能受得了?”
吴克忠点了点头,说道:“定国公说的,确实是个问题,而且咱们带的兵马确实少了点儿,两万多步兵再加上三千骑兵,确实没办法将倭国彻底灭国。”
吴克勤却摇头道:“不对。你说的那不是灭国,而是把倭奴给杀光,或者全部抓来做劳工。
实际上,两万五千余步卒加上三千骑兵,已经足以干掉倭国所有的军队了。他们敢往山上躲,咱们就放火烧山,难道还会有人来管咱们不成?”
眼见这些人越说越离谱,连放火烧山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杨少峰忍不住黑着脸道:“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咱们还得指望着倭国的木头呢,你回头一把火全给烧了,咱们再跑回大明去运木头过来?这不是脑袋有包么?”
朱瞻基道:“说正事儿。我记得你之前说倭国有南北朝之分,那现在这些人到底是北倭的还是南倭的?
如果是南倭的人,那咱们莫名其妙的把这些罪名都安在人家北倭身上,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倘若这些人是北倭的,那咱们也不能把这事儿安在南倭身上吧?”
被朱瞻基这么一说,杨少峰顿时也有些懵逼了南倭北倭确实是两回事儿,莫名其妙的就把这件事情栽到人家北倭的身上,人家也不会认啊。
至于南倭,现在南倭的熙成后龟山还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面,想把这孙子找出来背锅,似乎也不太容易?
最主要的是,现在大明方面根本就没有路子去联系南倭的熙成后龟山那孙子,除非先把徵葛成二郎和徵葛成五郎兄弟两个找出来,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联系熙成后龟山。
郑和瞧了瞧朱瞻基,然后低声道:“殿下,倭国天王乃是伏见宫彦仁,倭国国王乃是源义持,这两人都是受我大明册封的,是法理上的倭国之主,至于熙成后龟山如何,是他们倭国自己的事情。
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这次倭寇在海边伏击我大明军队,伏见宫彦仁和源义持总是脱不开干系的。”
杨少峰忽的拍了一下脑门,说道:“还得是郑公公!
郑公公说的不错,这事儿是倭国人伏击我大明的舰队,谁管他什么南倭北倭的,反正都是倭,咱们要找的,自然也是他倭国的天王和国主。”
瞧了瞧朱瞻基,杨少峰又接着说道:“你怎么说?”
朱瞻基道:“什么我怎么说?既然都决定好了,那就办呗。
对了,你去倭国京都的事情就算了吧,回头让人去倭国的京都通知一下,让倭国天王伏见宫彦仁还有倭国国王源义持来这里拜见咱们。”
伸手指了指自己,又伸手指了指杨少峰,朱瞻基接着说道:“我是大明的皇太孙,你是大明的翰林院待诏翰林,一品诰命夫人的夫婿,咱们兄弟主动去拜见他们,他们受得起么?就不怕折了寿算?”
杨少峰黑着一张脸,说道:“咱能不提这官位品级的事儿吗?”
第二百二十章 倭奴版三国
杨少峰的脸色已经够黑,可是干仁后小松和源义持的脸色却比杨少峰的脸色更黑。
大明要求倭国割让岛根县及其以南的土地,倭国割了。
大明要求倭国迁移岛根县及其以南的百姓,倭国迁了。
但是谁也没想到熙成后龟山那孙子拉着吉野那边的守护大名们又玩起了南朝天皇世系,更没想到熙成后龟山那孙子还鼓动了一万多个倭奴跑到岛根的海边去给大明添堵。
干仁后小松阴沉着脸,瞧着源义持的目光中也充满了不善之色:“现在该怎么办?”
源义持的脸色同样不太好看:“什么怎么办?摆在我们面前的就两条路。一条就是派出大军,将后龟山安排的那些贱民全部赶走,让大明顺利接收岛根。
第二条路,坐山观虎斗,放任后龟山带着那些贱民在岛根那里搞风搞雨,遣使去大明向大明的皇帝陛下请罪。”
“现在看起来,你似乎是倾向于第二条路?”
源义持似乎没有听出来后小松语气中的嘲讽之意,反而半眯着眼睛说道:“哪怕是一万头猪,漫山遍野的跑起来,想要全部抓住杀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那是一万多人,会跑会动会思考的人,远比一万头猪要难对付得多。”
“可是,你想过没有,大明会带多少人来?一个大明的士卒,能杀掉多少个贱民?”
源义持道:“一条船能装多少人?十人?一百人?就算他们的船能装三百个人,可是他们又能有多少艘船?十艘?一百艘?像上次伊神使所乘坐的那种大船,想必不是那么好造出来的,就算是大明,又能有多少?
最重要的是,这些事情都是后龟山搞出来的,跟咱们可没有什么关系,你管不了后龟山,我也灭不掉后龟山。
只要派出使者去向大明的皇帝请罪,说明倭国的情况,剩下的事情就跟我们没有多大关系了。如果大明愿意,他们完全可以派出军队来剿灭后龟山。”
干仁后小松沉声道:“你最好小心一些,这把火一旦烧不好,可能会烧死你自己,或者烧死整个倭国!”
源义持盯着干仁后小松道:“你到底听没听懂我在说什么?遣使谢罪,先把责任推到后龟山身上,这样儿就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了,这把火,自然也就烧不起来了。”
干仁后小松忽然长叹一声,说道:“当初,我觉得你父亲向大明称臣,是懦弱无能的表现。
可是现在看起来,你还是比不上你的父亲,甚至比他差了很多。最起码,他称臣之后,确实展现出了称臣的态度,而且逼得后龟山隐居在大觉寺。
可是现在,这一切的局面全部毁在了你的手里不说,后龟山再次僭称天皇,我们也失去了岛根以南的土地,还有可能彻底激怒大明。”
“ばかやろう!”
怒不可遏的源义持涨红了脸,指着干仁后小松骂道:“不要再提起他!激怒大明的是熙成后龟山!我们现在要做的,仅仅是派出使节,去大明向大明的皇帝请罪!”
干仁后小松冷笑一声,说道:“好,那我们先不说岛根的事情,我们先说一休宗纯的事情。自从一休宗纯举旗造反之后,你就说要杀掉他,那么现在呢?怎么样了?”
一听干仁后小松提醒一休宗纯,源义持的脸色就更黑了:“该死的一休,现在隐隐约约有跟后龟山联手的意思,简直该死!”
干仁后小松瞧了源义持一眼:“怎么,幕府没办法彻底剿灭一休宗纯?”
源义持阴沉着脸道:“他失踪的这几个月,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又从哪里学回来这一本的本事。如今幕府不仅没能彻底剿灭他,反而被他打了几次伏击,损失不小。
现在的势态很明显。
我们最强,而南朝的后龟山比我们弱许多,一休宗纯最弱。
如果他们两家联起手来,幕府想要彻底解决他们,肯定要比单独解决其中一家要多花费许多功夫。”
干仁后小松嗯了一声,将源义持身前的杯子倒满,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源义持死死的盯着干仁后小松,似乎不想放过干仁后小松脸上的任何表情:“找到他,杀掉他。这样儿我们就只需要面对后龟山一家。”
干仁后小松脸上的神色不变,就连拿着茶壶的手也是极为稳当:“那就杀了他吧,尽管他曾经是我的儿子。
只不过,瞧你现在的样子,似乎想要杀掉宗屯一休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源义持嗯了一声,端起面前的茶杯在手里转着圈子:“现在看起来,似乎有人在暗中支援着宗纯一休,不管是粮食还是兵器,他总是能弄得到。”
干仁后小松意外的瞧了源义持一眼,问道:“你不是已经封锁了所有的水路陆路?他从哪里得到的支援?”
“不知道。”
源义持摇了摇头,又接着说道:“最可怕的是,他杀了富义氏,然后把富义氏的所有财产和土地全都分给了那些贱民。
我怀疑,他可能得到了那些贱民的支持。
要不然,根本就没办法解释他手中那些粮食的来源,更没办法解释他的手下为什么会越打越多。”
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之后,源义持的脸上又浮现出一丝的阴狠:“不过,只要把那些贱民杀干净,就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
干仁后小松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的。倭国也好,大明也罢,人数最多的就是那些该死的贱民,你不可能杀光他们。
更重要的是,你,我,还有其他的守护大名,我们还需要靠着那些贱民供养,你怎么能杀光他们?”
源义持神色阴沉的道:“你怎么跟马鹿一样愚蠢?
我要杀掉的,只是那些跟一休宗纯搅和在一起的贱民,只要杀到他们怕,杀到他们不敢跟一休宗纯搅和在一起,事情就解决了。
等解决掉一休宗纯,我们只需要把那些已经死掉的守护大名和一休宗纯的财产土地分给他们三成,不,事实上我们只需要分给他们一成,就足以让他们对我们感恩戴德!”
干仁后小松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如果一休宗纯选择了跟后龟山联手,那你又打算怎么办?”
源义持道:“我不会让他们有联手的机会的,而是会赶在他们联手之前,就彻底铲除掉一休宗纯。”
“努力吧!”干仁后小松道:“我不管他要干什么,但是他现在不想让我当这个天皇,我也只能让他去死了!”
源义持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现在倭国所面临的问题,你也都看到了。
大明在外,一休宗纯和南朝的后龟山在内。如果我们两个不能精诚团结,那么,我们两个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干仁后小松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却有人通报,斯波义将在外等着求见。
源义持神色不善的命人将斯波义将带到了宫殿里之后,便直接开口问道:“什么事情?不知道我正在与天皇陛下商量事情吗?”
斯波义将没有像往常那样跪坐下来行礼,而是直接躬身顿首,说道:“将军,大明的使者,正在京都城外,要求上皇陛下与您一起出城迎接!”
干仁后小松忽然打了个赛颤。
上一次,躬仁称光与源义持出城迎接大明的使节,结果是躬仁称光的脑袋搬了家,而倭国失去了岛根以其以南的大片土地,国土面积直接缩水近三成。
如果,大明的使节又来了。
源义持则是头也不回的问道:“有没有打听到什么?”
斯波义将低头道:“回将军阁下,属下无能,因为大明的使节来的太过于突然,属下并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不过,这次大明的使节跟上次的不同,这次的使节是带着骑兵来的,大约一千人左右,而且没有宣旨的中官,看起来不像是大明的皇帝派来的,倒像是来接收岛根的大明军队。”
源义持点了点头,吩咐道:“知道了。你带人去准备一下,我和上皇陛下马上过去。”
等到斯波义将出去之后,干仁后小松就阴沉着脸道:“祸事来了!”
源义持点点头,说道:“不管是不是祸事,我们都得去,而且要把姿态做足。放心,这次也未必就是祸事,兴许是好事。”
见干仁后小松满脸的不解,源义持便解释了起来:“刚才我已经说过了,熙成后龟山组织起来的是一万多个人,不是一万多头猪。
而据斯波义将所说的,大明的军队只有三千人,而且还都是骑兵,他们怎么剿灭后龟山的那一万多人?
现在他们想要接收岛根,就必须得依靠我们。
走吧,我们出城去见见大明的使者,或许,这次真的是好事也说不定。再说了,就算是祸事,你躲在这倭国皇宫里又有什么用?
或许,我们应该带着军队,到岛根那里走上一遭,既能趁机打击后龟山,又能借着这次的事情向大明示好,同时还能让大明看到我们的实力!”
第二百二十一章 谈判桌上拿不到,本官带兵去拿!
“这……就是传说之中的京观?”
源义持有些懵逼。
被杨少峰派到倭国京都来找源义持和干仁后小松的宫敬仪是杨少峰带来的七十三个学生之一。
前有伊逍和例子,后有杨少峰的洗脑,宫敬仪很快就跟着跑偏了,在快要回到岛根的时候,宫敬仪特意带着干仁后小松和源义持参观了一番京观。
如今听到源义持发问,宫敬仪便笑眯眯的答道:“是啊,一万多人的京观,小是小了点儿,可是将就着也能看。”
“小了点儿?”
干仁后小松忍不住问道:“如果说一万多人的京观还小,那多少人的才能算大?”
想了想武安君在长平一次坑了四十多万赵国士卒,项羽在巨鹿一次坑了二十多万秦军,宫敬仪便答道:“怎么着也得个二三十万人吧?”
源义持的眼皮跳了跳,低声道:“那参战的人数又该有多少?”
宫敬仪瞧着源义持满脸的怀疑之色,便直接开口说道:“长平之战,秦国出兵四十万,赵国四十五万。战后,秦国伤亡二十余万,赵国四十五万大军投降,被武安君坑杀,仅留二百四十人放归赵国。
巨鹿之战,项羽率楚军五万,王离、章邯共率军四十余万。战后,项羽坑杀秦军降卒二十余万。
似这般的例子,中原历史上数不胜数,数十万人的大战更是多如牛毛。
一万来人的京观,在源义将军看来可能已经很大了,但是放在中原历史上,却是算不得什么,只能算是比较小的那种。”
干仁后小松沉声道:“所以,后龟山组织起来的一万多人,就这么着死光了?”
宫敬仪点了点头,说道:“说起来也好笑。这一万多人无组织无纪律,一窝蜂的堵在岸边,几轮火炮覆盖之后,这一万来人就死的差不多了。”
想了想,宫敬仪又接着说道:“这样儿吧,我先带着源义将军和干仁国主去瞧一瞧我大明的舰队。
如果正赶上他们操练,那源义将军和干仁国主还能看到他们火炮齐射的景象,到时候你们也就知道这一万来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
眼看着源义持和干仁后小松都没有反对,宫敬仪干脆改掉了路线,带着两人往舰队所在之处而去。
“这就是大明的舰队?”
对比起京观,眼前的舰队让源义持有些喘不过气来。
上一次伊逍来倭国宣旨的时候,因为要持护送吕渊和吕渊等人上船归国,所以源义持曾经见识过封舟。
在源义持看来,封舟已经是超出人类想象极限的大船了。
然而跟眼前的宝船比起来,封舟……似乎有些小?
更让源义持绝望的是,眼前的舰队里不止一艘宝船,而是整个舰队一百多艘船,全部都是庞大无比的宝船!
可惜的是,源义持和干仁后小松的运气不是太好,并没有见识到火炮齐射的场面,而以宫敬仪的身份地位来说,他也没办法要求舰队来上一次齐射给源义持开开眼。
不无可惜的叹了一声,宫敬仪道:“两位不妨先去拜见皇太孙殿下,等回头赶上舰队实弹训练了,两位再来瞧瞧。”
源义持笑眯眯的应了下来。
……
“三万万两白银,就算是把整个倭国都卖掉,倭国也不可能凑得出来那么多的银子!”
在一听到杨少峰提出来的要求之后,源义持就直接炸毛了:“别说是倭国,就算是大明,能拿得出来三万万两白银么?
更何况,在岛根闹事的,是熙成后龟山天皇的人,他跟我们可没有一点儿关系,大明就算是要惩戒,也应该冲着熙成后龟山去,而不是我们!”
杨少峰端着面前的茶水慢慢喝了两口,笑眯眯的说道:“大明拿不拿得出来三万万两白银,跟你有什么关系?
在岛根闹事的是你们的人,还是什么后龟山的人,反正都是倭国人,剩下的跟本官又有什么关系?”
“你这是不讲道理!”
源义持大怒之下,也顾不得大帐之中的明军士卒了,干脆一拍桌子,猛的起身后指着杨少峰道:“三万万两白银!整个倭国不吃不喝,也要数十年甚至百余年才能攒出来!”
杨少峰指了指源义持的坐位,冷着脸喝道:“坐下!”
“你!”
刚来岛根之时就已经见识了京观和舰队的源义持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
杨少峰又接着说道:“三万万两白银,仅仅是第一点。”
源义持皱着眉头问道:“你还想怎么样?”
杨少峰干脆将身前的几张纸递给源义持,笑道:“不想怎么样。本官的条件,已经全部写在这几张纸上面了,源义将军只要照做就行了。”
见源义持拿起纸张开始看了起来,杨少峰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接着说道:“照做,源义将军就是我杨某人的好朋友。拒绝,那就是我杨某人的敌人。
对待朋友,我杨某人向来是有如春天般的温暖。而对待敌人,却只有冬天暴风雪一样的冷酷。”
源义持啪的一声将手里的纸拍在桌面上,气冲冲的道:“所以,我源义持为了和你做朋友,就要卖掉整个倭国!?”
“你瞧瞧,这话是怎么说的?”杨少峰道:“什么叫卖掉倭国?这些条件有哪一条是让你卖掉倭国了?”
欠身拿起那几张纸,杨少峰随手指着其中一条说道:“瞧瞧这条。大明百姓有通商居住之权,若与倭国百姓有何冲突,倭国官府不得审判,须交由大明官府处置,这能算是卖掉倭国?
再说了,大明百姓与倭国百姓有冲突,又岂能按照你倭国的律法来处置?自然应当由我大明的官府依照大明律来处置才最为合理。”
源义持阴沉着脸道:“好,大明百姓由大明来处置,那倭国百姓自然交由我倭国官府来处置,为何要随大明百姓一起交由大明官府处置?为何不是与我倭国官府协商,而是由大明官府处置后通报倭国官府?”
杨少峰道:“我大明实行长臂管辖之法,即大明百姓与外人有冲突,双方均需交由大明官府来处置,并不单独针对倭国,而是针对所有人。
再说了,你倭国官员有几个识得礼义仁智信的?若识得,又岂会惹得倭寇横行,百姓民不聊生?
虽说自盛唐之时就有遣唐使来中原学习一说,可是这三分人样还没学会,七分的兽性却是保留了十足,本官能信得过你倭国官府?”
源义持又是一拍桌子,怒道:“欺人太甚!”
杨少峰斜着眼笑道:“别慌。咱们接着说下一条。”
随手指了指手里的纸张,杨少峰又接着说道:“看这里,大明于倭国京都设立总领事馆,使馆之内视为大明领土,由大明派兵驻扎护卫,倭国官府及百姓不得擅入,这个能叫卖了倭国?”
源义持道:“那倭国同样要求在大明的京城设立总领事馆,一切条件,与杨翰林所提条件相同!”
“那不行。”
杨少峰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大明国土之上,只能驻扎大明的军队。倭国若是想在大明的京城设立使馆,须得经过礼部与大明皇帝陛下之同意,并由大明皇帝指派军队护卫,倭国不得派兵进入大明,倭国使臣也不得擅自会见大明之官员,不得擅离使馆。
当然,这一条同样不仅仅针对倭国,而是针对所有的藩属国,包括朝鲜、琉球与南洋诸藩国。
咱们再看下一条,倭**队之调动,超过一万人以上者,须报备至大明总领事馆,经由总领事批准之后方可调动,这一条倒是单独针对倭国的。”
眼见着源义持又想发怒,杨少峰哎了一声,又接着说道:“谁让你倭国现在内斗不休呢?我大明身为宗主国,也只能替你倭国考虑考虑,让你倭国能尽快平定下来了。”
“这般好意,我倭国不需要!”
源义持气咻咻的说道:“倭国自有倭国之朝廷,纵然尊奉大明为宗主国,却也不需要大明来插手我倭**政之事!”
杨少峰盯着源义持道:“你傻了吧?你这个倭国国王是谁册封的?大明皇帝陛下能册封你为倭国国王,同样能册封其他人为倭国国王,哪怕是一个路边的傻子!”
源义持顿时语塞。
从理论上来说,杨少峰的这套理论确实没错。
不仅仅是倭国,包括大明周边的任何一个藩属国在内,其国王更替,新王能否正式登基,都是要看大明的脸色的尽管大明不怎么管这些破事儿,但是其权利却是明摆着的,大明如果要更换倭国国主,还真就是一封诏书的事儿。
此前不是没出过这种事情。
如果说大汉使节杀楼兰王的事情已经太过于久远,大明因为大越朝不臣而灭其国并为交趾的事情跟倭国没什么关系,那么躬仁称光的事情却是实打实的摆在眼前。
永乐十六年,大明使臣伊逍,前来倭国宣旨之时,阵斩倭国天皇躬仁称光,自此后倭国只有天王,再无天皇。
杨少峰见源义持的脸色来回变幻,又笑着说道:“本官在谈判桌上拿不到想要的东西,就会带着军队去用自己的手拿回来,源义将军大可一试!”
第二百二十二章 你在想屁吃!
欺人太甚?
应该忘却仇恨向前看?
抱歉,杨少峰做不到那么大度。
原子弹下无冤魂,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替先辈说原谅!
如果是两军交战,哪怕是死掉再多的士卒,哪怕被灭国,也只能怪自己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当战争变质成为屠杀甚至是虐杀之后,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譬如只剩下五十三人,被屠十七万两千人的江阴八十一日;
譬如被屠杀四十八万到八十万之间的扬州十日;
譬如被屠杀近十万人的嘉定三屠;
譬如只剩下五个活口,全城死绝的大同之屠;
又譬如三十余万人的南京大屠杀。
谁能保证自己的先辈一定不在这些人里面?谁有资格替他们说声原谅?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惜的是,杨少峰报仇,向来都是从早到晚!
慢慢来,这份变种版本的《马关条约》仅仅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更多好玩的!
就是欺负你倭国,咬我吖?
杨少峰满脸冷笑的瞧着源义持,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开口道:“义持将军考虑的怎么样了?”
源义持皱着眉头问道:“这些条件,是大明皇帝陛下的意思,还是你杨翰林的意思?难道杨翰林可以直接代替大明皇帝陛下提出这些条件?”
杨少峰顿时气笑了谁说源义持是傻子的?瞧瞧,人家这都懂得杀人诛心了!
按照源义持的说法,那就是你杨少峰敢越过大明皇帝直接跟倭国缔结合约?你现在提的这些条件,大明皇帝他知道吗?
坐在杨少峰身边一直没有开口的郑和冷不丁的向着大明所在的方向拱了拱手,说道:“陛下圣谕,倭国一应事务,尽归皇太孙殿下与杨状元处置,其他人等,皆不得干涉。
换句话说,杨状元要你倭国兴,你倭国便兴,杨状元要你倭国灭,你倭国便灭。帐外五卫两千五百余士卒,舰队百四十艘宝船,包括咱家在内,尽归杨状元差遣。
义持将军若是想打着什么挑拨离间的主意,咱家劝你一句,还是趁早息了这个心思!”
杨少峰笑着向郑和点头致意,然后又对源义持道:“上一次杀了躬仁称光的,是杨某一个不成器的学生伊逍。义持将军,如何?”
源义持额头青筋暴跳,手指关节都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
杨少峰却又笑着说道:“刚才本官已经说过了,这些条约,算不得什么,并不是让你卖了倭国。义持将军,还是趁早签了吧,省得浪费时间。”
源义持瞧了瞧坐在自己身旁一言不发的干仁后小松,心中大恨却又有些无可奈何,只得长叹一声道:“其他的条件,好说。唯独这三万万两白银,便是把整个倭国全部卖掉,也未必能凑得出来。”
杨少峰顿时换上一副笑脸,摇着头道:“义持将军误会了。
三万万两白银,莫说是倭国,便是现在的大明国库,也未必能拿得出来,本官又怎么会强人所难?”
源义持眼睛一亮,试探着问道:“杨翰林的意思是,可以少一些?”
杨少峰呵的轻笔一声,语气中满是讥讽之意:“少?一文钱也少不得!”
“那杨翰林就是在戏耍我了?”
见源义持的脸色又阴沉了下去,杨少峰连忙摆手:“别!义持将军可别误会。
义持将军既然已经同意了其他的条款,那也算得上是我杨某人的朋友,本官又怎么可能戏耍义持将军呢?”
努力让自己笑的更和善一些,杨少峰又接着说道:“本官的意思是,三万万两白银,一文钱都不能少,但是却可以分开还,不仅能分为一百年的长期还款,而且免除所有利息。”
源义持呵的笑了一声,说道:“杨翰林还有什么条件,不如一次说出来吧,省得你我在这里浪费时间。”
“痛快!”
向着源义持竖了竖大拇指,杨少峰说道:“杨某就是喜欢和义持将军这样儿的痛快人交朋友!”
收起大拇指,然后竖起食指,杨少峰笑道:“第一,倭国以开放的那些通商口岸的关税为抵押,获得分期一百年的资格;”
竖起中指,杨少峰又接着道:“第二,倭国将虾夷岛租借给大明九十九年,等贷款偿还完比之后,大明即行撤军。
第三,倭国开放矿山的开采权,允许大明商人在倭国开采矿山,倭国可收取相应的商税,以保证倭国的偿还能力;
第四,倭国和大明签署《明-倭岛根和约》,具体内容,以刚才杨某列出来的那些条件为准。”
源义持阴沉着脸道:“杨翰林这是吃定我了?”
杨少峰认真的点了点头,眼中寒光一闪:“没错,我就是吃定你了!
签了,你依旧是倭国国王,幕府将军,以后有大明为你撑腰。
不签,倭国转眼即灭,你将是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幕府将军,你旁边的这位干仁后小松太上王,也将会是倭国最后一任太上王,那位伏见宫彦仁,也将是倭国的最后一任天王。”
源义持心中衡量着杨少峰所说的这些条件,正打算点头应下,干仁后小松却忽然开口说道:“且慢!
若是杨状元能代大明的皇太孙殿下答应我一个条件,别说是这份和约,就算是将整个倭国双手奉上,也没有任何问题!”
杨少峰瞧着干仁后小松的目光就跟瞧傻子一样:“答应你的条件?现在是谁在提条件,你看不出来么?”
干仁后小松毫不犹豫的说道:“我当然看得出来!不过,如果你不能答应,或者说大明的皇太孙殿下不能答应我的条件,那么我是不会同意签署这份和约的。”
啪!啪!啪!
杨少峰拍着手狂笑一番,直接扭头对郑和说道:“备战吧。”
郑和点了点头,直接向着帐中的士卒挥了挥手,接着一群士卒便各自抽刀在手,将源义持和干仁后小松围了起来,只待杨少峰一声令下,便要两人人头落地。
干仁后小松浑身冷汗,低声道:“杨翰林就不想听听我的条件么?我相信,我的条件,对于大明的皇太孙殿下,对于大明,都是有好处的!”
杨少峰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挥退了一众士卒,然后开口道:“那你先说说看?”
干仁后小松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低声道:“我有一个女儿,今年刚满十四岁。如果大明皇太孙愿意娶我女儿为妻,则我愿意将倭国双手奉上,立太皇孙与我女儿小川宫理永所生的孩子为下一任的倭国天皇!”
杨少峰都忍不住替干仁后小松鼓掌叫好了:“好算计!皇太孙殿下乃是我大明的皇太孙,以后便是大明皇帝。
如果他娶了我去女儿小川宫理永为正妻,那你女儿所生的孩子,就是大明未来的太子,以后就是大明皇帝。”
干仁后小松沉声道:“他们又不会只生一个孩子!完全可以让他们的第二个孩子来继承倭国天皇之位!
如果皇太孙殿下不同意我的条件,那么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签署这份和约,就算是你杀了我也是一样。”
杨少峰呵呵笑道:“谁给你的自信?”
“千千万万的倭国子民!”
干仁后小松眼见着杨少峰的脸色缓和下来,便又接着说道:“答应了我的条件,我双手将倭国奉上,以后倭国就是大明的一部分。
如果不答应,就算你能把我杀死,把源义持杀死,又能如何?大明想要征服倭国,却不知道大明要花费多少的时间?多少的人力物力?”
“说的是,”杨少峰眯着眼睛说道:“同意了你的条件,倭国就可以没有任何动乱的并入大明。
如果不同意,杀掉你和义持将军之后,大明还需要花费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来收拾倭国的烂摊子。
这么说起来,确实是答应你的条件比较合适。”
说到这里,杨少峰忍不住长叹一声:“可惜啊,皇太孙殿下已经成婚了,已经有了正妻,而且太孙妃已经生下了儿子。干仁天王的想法,只怕要落空了。”
干仁后小松道:“那也没关系。废掉她,另立小川宫理永为太孙妃,指定由小川宫理永的孩子来继承倭国的天皇之位,我的条件不变。”
杨少峰笑了笑,忽然欠起身子,伸长了胳膊,一巴掌抽向干仁后小松,骂道:“你个傻吊莫不是在想屁吃?
你算得上什么东西?你女儿又算得上什么东西?跟本官提这等条件,还敢妄称天皇?你也配?”
干仁后小松捂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杨少峰,喝道:“你敢打我?你疯了!现在,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同意签署这份和约!”
杨少峰拿起面前的湿手巾擦了擦手,随即又嫌弃的将手巾扔的远远的,冷笑道:“本官再给你一个机会。
老老实实的签了这份和约,让你的女儿嫁给皇太孙做侧妃,生下来的孩子继承倭国天王之位,倭国并入大明,成为皇太孙和你女儿以后的封地。
否则的话,你倭国上下鸡犬不留,本官也用不着花个几十年上百年的时间来收服倭国民心!”
第二百二十三章 狗要知道害怕主人
杨少峰指了指身前的和约,冷眼瞧着干仁后小松和源义持:“签?或是不签?”
“我们签!”
干仁后小松没再说其他多余的废话,而是干脆利落的提笔签字。
直到源义持也将身前的和约签完,杨少峰顿时就换了一副笑脸:“做为一衣带水的友好邻邦,大明和倭国之间纵然有些误会,我相信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都是可以解决的。
就像现在,从分期付款到倭国的全方位资源开发,本官已经尽可能的替倭国考虑了,等到合约真正开始履行,两位就可以坐在王宫和将军府里面数银子了。”
坐在杨少峰旁边的郑和忽然觉得自己还不够无耻刚刚抽了干仁后小松一巴掌的是杨少峰,刚刚出言威胁要彻底灭绝倭国的也是杨少峰,现在一口一个太上王,一口一个殿下的,还是他杨少峰。
狗脸翻起来都没他快!
干仁后小松自然不清楚郑和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干仁后小松却和郑和一样佩服杨少峰翻脸的速度。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干仁后小松又问道:“那小川宫理永的事情?”
杨少峰笑眯眯的说道:“且等等。待到小川宫理永殿下十八岁的时候就可以和皇太孙殿下完婚了。
当然,为了让小川宫理永更好的适合大明的生活,回头等本官和皇太孙归国的时候,太上王可以让小川宫理永殿下跟着一起去大明,皇太孙会安排好殿下在顺天府的一切。”
听到杨少峰说让小川宫理永跟着去大明,干仁后小松忍不住有些迟疑:“住在使馆里面吗?会不会不太方便?”
杨少峰道:“小川宫殿下到了大明,自然不可能住在倭国的使馆里面。太上王可以放心,殿下会安排好院子和侍女,这位郑公公也会安排好宫中的宫女来教导殿下礼仪。”
等干仁后小松点头之后,杨少峰又将目光投向了源义持:“义持将军身为倭国幕府将军,不知道对于南朝妄称天皇的熙成后龟山有什么看法?”
一听杨少峰提到熙成后龟山,源义持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要说源义持不恨杨少峰,那基本上就是扯蛋,但是,他恨不起。
因为事情确实如杨少峰所说的那样,大明有彻底灭掉倭国的能力,就算是心中再恨又能怎么样?反过来灭掉大明?
如果倭国有那个实力,还得用着在这里签署所谓的友好和约?
可是,熙成后龟山就不一样了。
从根本上来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是由熙成后龟山引起来的如果不是熙成后龟山暗中捣乱,倭国也不至于赔偿三万万两白银,也不需要舍出那么多的好处,更不需要让倭国皇女去和亲!
一想到这里,源义持的脸色就更黑了:“后龟山妄称天皇,不敬天朝上国,该死!”
杨少峰嗯了一声,笑眯眯的道:“想要打一场战争,除了人之外,武器也占据了很大的因素,义持将军是否同意这个观点?”
见源义持点头,杨少峰笑的就更开心了:“来来来,咱们商量一下武器进出口的生意。”
……
朱瞻基翻着手里的《大明-倭国岛根友好互助条约》,忍不住翻着白眼问道:“那俩孙子还真签了?三万万两白银,他们也同意了?”
杨少峰斜靠在躺椅上,手里端着茶杯暖着手,笑眯眯的道:“他不签试试?
三万万两白银算得了什么,又不是让他们从自己身上掏出来,而是让整个倭国来承担,还是分期一百年还完的那种,换来自己的倭国天王和倭国国王位,划算。
对了,正所谓好兄弟讲义气,别说我不照顾你啊,我在倭国替你找了个刚满十四岁的小妾。”
“你脑疾犯了?”朱瞻基打量了杨少峰一眼,说道:“你给我找小妾?还十四岁的?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杨少峰道:“倭国太上王干仁后小松把他女儿小川宫理永送给你做妾,生了儿子之后就让你儿子回来继承倭国天王之位。
换句话说,我把你给卖了,换来的是兵不血刃的解决了倭国的问题。”
“你还真敢卖!”朱瞻基咬牙切齿的道:“你这是把我卖了?你是连我儿子一起给卖了!”
杨少峰不以为意的说道:“你多一个小妾,倭国的问题解决,等过上几十年,倭国是否还存在都是另外一回事儿,你慌个屁?”
说完之后,杨少峰又换了个舒服一些的姿势,淡定无比的说道:“不知道徵葛成二郎和徵葛成五郎这两个孙子到哪儿了。
既然这次的事情是南朝的熙成后龟山那孙子折腾出来的,那咱们也不能光可着人家干仁后小松和源义持两个欺负,后龟山那孙子也不能轻易放过去。”
朱瞻基揉了揉额头,问道:“你觉得后龟山能来见你?那孙子现在在哪儿都不清楚。
还有,一休宗纯那边你打算怎么办?真让他在倭国搅风搅雨?他能跟你一条心?”
“我要他跟我一条心干什么?我又不好男风。”
杨少峰道:“我要的是他把倭国搞的乱起来,让南朝跟北朝互相对立,两家互相抓劳工,省得咱们自己动手。”
“不对,”朱瞻基道:“我总觉得你这样儿是在玩火。”
想了想,朱瞻基又接着说道:“你想啊,如果一休宗纯把南倭和北倭都给干掉了,他还会老老实实的向大明称臣吗?他还会继续屡行这份友好互助条约吗?”
杨少峰指了指朱瞻基身边和木头人一样的边城,又指了指站在自己身后的吴明,嘿嘿笑着说道:“有锦衣卫的人在,他能干掉南倭和北倭?再说了,有替他操心的时间,你还不如关心一下筑城的进度呢。”
朱瞻基道:“我关心个屁!劳工呢?就算干仁后小松和源义持答应给你派两万劳工过来,那他们也总是需要时间的吧,不可能劳工说到就到。
再说了,建一座城,是区区两万劳工就能建好的?剩下的劳工缺口去哪里弄?”
杨少峰道:“等回头看看再说,现在还是先看看徵葛成二郎和徵葛成五郎到哪儿了。回头等他们过来了,就让他们想办法带路,找到熙成后龟山,好好给他个教训。”
……
徵葛成二郎当先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瞧着越来越近的营地,大声叫道:“快一点!马上就到营地了,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就该出发了!”
徵葛成五郎打量了一番身后长长的队伍,对徵葛成二郎竖起了大拇指:“果然,还是兄长的决定是对的,要不然,我们只怕会跟上杉氏一样的下场了。”
徵葛成二郎点了点头,答道:“这是今年的最后一票,等把这些劳工送到大明,咱们兄弟就好好歇歇,等明年的时候再继续。
对了,派人回绝了一休宗纯,他一个天皇的私生子,有什么资格让我们做他的走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徵葛成五郎低声道:“我觉得,他说的那一套,也未必就没有道理。倭国就应该是倭国人的,而不是天皇和幕府的。”
徵葛成二郎阴沉着脸道:“他说的有没有道理,跟你有什么关系?别忘了我们的主人是谁。跑来跑去搞不清楚自己的主人是谁,是会被主人打死的!”
徵葛成五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依旧心有不甘:“如果一休宗纯能成事,我们根本就用不着在乎那个杨……”
啪的一声,却是徵葛成五郎的脸上被徵葛成二郎抽了一耳光:“你想死,别拖上我一起死!”
扭头瞧了一眼身后长长的队伍,徵葛成二郎低声道:“现在不仅仅是那些证据的事儿。
想想跟着我们的这些人,他们为什么要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们?不就是因为抓一个劳工能换到五两银子?
天天跟着宗纯一休东躲西藏,连饭都吃不饱,就算你愿意,我们身后的这些人会愿意吗?
除去银子的事情,想想你现在,是怎么在那些守护大名的跟前挺直胸膛的?他们看重的是你,还是我们身后能给他们带来的好处?
别找死。如果一定要去,我就先杀了你,懂?”
徵葛成五郎捂着脸道:“是!我记下了!”
正话说间,两人已经带着队伍回到了营地,留守的黑田右卫门迎了上来,对着徵葛成二郎低声道:“主人派人来传信,要求您和二郎一起去岛根的码头拜见主人,另外还要将这一批所有的劳工都送过去。”
徵葛成二郎随口安排徵葛成五郎去安顿那些被带回来的劳工,然后低声问道:“主人来倭国了?有没有说具体是什么事情?”
黑田右卫门摇了摇头,说道:“不清楚。信使只负责传达主人的命令,多余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还有,一休宗纯又派人过来了,要不要?”
徵葛成二郎摇了摇头,说道:“按照主人的吩咐,准备好劳工,明天一早就出发。
另外,一休宗纯那边给钱,咱们就给他武器,拿劳工来换也行,其他的事情,就不要掺和进去了,咱们跟他不是一路人。
跟下面的人说清楚,一定要记得今天的生活是怎么来的,千万别想着背叛主人,否则的话,我徵葛成二郎第一个不放过他们!”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太君?
杨少峰很头疼。
尽管源义持已经答应了送两万劳工过来,可是这劳工一天不到位,许许多多的事情就没办法立即开工,修建码头和城池的事情就得一拖再拖。
甚至这两万劳工也不够用的。
按照杨少峰的计划,要么不干,要干就得往大了干,石见银山要开采,岛根这边的新城也得建,需要的劳工根本就不是一两万两,甚至十万二十万都未必够用。
朱瞻基有些烦燥:“整个倭国都给干掉,把倭奴全都抓来做劳工,你还担心个屁的劳工不足?”
“然后呢?”
杨少峰反句了一句:“你见过有谁薅羊毛是一次把羊给薅秃的?这里的劳工够用了,其他的地方呢?薅羊毛就不能一次性全给薅光,得慢慢薅,你总得给羊一个长毛的时间吧?”
朱瞻基道:“其他的地方?你指的是哪里?交趾?还是缅甸?交趾有交趾土人,缅甸有缅甸土人,谁不让你抓了还是怎么的?”
“那大明呢?”杨少峰道:“像开矿、打井、开山这种一不注意就会死人的危险活计,你不让这些劳工去干,难道你还要让大明百姓去干?”
朱瞻基顿时语塞。
从小就被朱老四当成隔代继承人来调教的朱瞻基跟某个败家老娘们儿不一样。
史上知名裱糊匠李中堂曾经弄了辆汽车进献给那个败家老娘们儿,结果人家觉得自己太高贵,司机不配和自己平起平坐,所以让司机跪着开车。
后来李中堂又进献给败家老娘们儿一列小火车,还专门修了一条1.5公里的铁路。
结果那败家老娘们儿对这列小火车很是喜欢,可是又担心火车鸣笛和黑烟会影响风水,所以这列火车是用人力来拉动的。
跟那个败家老娘们儿比起来,朱瞻基就差的太远了。
自小跟在朱老四的身边耳濡目染,又被杨少峰带着从南到北走了一遍,深知民间疾苦的朱瞻基很清楚百姓到底有多可怕。
对百姓好的皇帝,百姓会把他捧到天上,对百姓不好的皇帝,百姓就会把他踩到泥里!
眼见着朱瞻基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什么屁来,杨少峰正想着再怼上几句,一直守在帐外的吴明却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躬身道:“殿下,状元公,徵葛成二郎和徵葛成五郎求见,他们还带了三千劳工过来。”
杨少峰点了点头,吩咐道:“找人安排下那三千劳工,该烧砖的赶紧烧砖,该烧水泥的赶紧烧水泥去。让徵葛成二郎和徵葛成五郎进来。”
吴明转身出去了,朱瞻基便开口说道:“你刚才不是还头疼么,这不就来了三千劳工,起码够用一段时间的吧?”
杨少峰皱着眉头道:“三千劳工,就算是把女人当男人用,把男人当牲口用,又能支撑多久?光是岛根的码头就需要上万的劳工了,三千劳工,聊胜于无吧。”
想了想,杨少峰又接着说道:“对了,这里现在是我大明的地盘,该给这里取个名字,不能一直岛根岛根的叫吧?”
朱瞻基点了点头,正想开口说话,却听帐外的吴明高声叫道:“徵葛成二郎,徵葛成五郎,觐见皇太孙殿下~!”
“小人徵葛成二郎,徵葛成五郎,拜见太君!”
一进大帐,徵葛成二郎和徵葛成五郎兄弟两个就快步来到杨少峰和朱瞻基的身前,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脑袋上的冲天辫高高翘起,露出后面短到几乎看不见的脖子。
朱瞻基轻轻的点了点头,只是从鼻子里淡淡的挤出了“嗯”的一声,就不再开口说话,反而用诡异的目光瞧向了杨少峰。
几不可闻的声间,却似几天之上传来的籁,徵葛成二郎和徵葛成五郎跪的更整齐了。
杨少峰揉着额头道:“你们在倭国做的事情,本官都已经听说了,你们做的很好。”
受了杨少峰的夸奖,徵葛成二郎和徵葛成五郎猛的一点头,应道:“哈依!替太君办事,是我们的荣幸!”
朱瞻基的目光更加诡异,甚至还夹杂着几分蛋疼。
杨少峰无视了朱瞻基的目光,直接对徵葛成二郎和徵葛成五郎道:“那些劳工的银子,本官会让人给你们结算清楚,另外再给你们两个每人一百两的赏银。
现在,劳工的事情暂且先放下,本官有更重要的事情交待给你们去办。”
“哈依!”徵葛成二郎顿首拜道:“请太君吩咐!”
杨少峰道:“给大明的骑兵带路,找到熙成后龟山,带着他的脑袋来见我。”
徵葛成二郎的身子一颤,不过依然没有起身,而是跪伏于地,恭恭敬敬的应道:“哈依!”
杨少峰笑眯眯的道:“怎么,不问问本官为什么要杀掉后龟山,也不担心本官会不会被后龟山杀掉?”
徵葛成二郎依旧死死的跪伏在地上,连抬起头的想法都不敢有:“太君的心思,不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可以揣度的。”
杨少峰点了点头,也不管徵葛成二郎能否看到自己的脸色,说话的语气中都带上了几分赞许:“去吧。忠心办事,用心办事,本官不会亏待你们。”
徵葛成二郎和徵葛成五郎又是哈依一声,这才跪着向后退了几步,然后慢慢起身,倒退着出了大帐。
两人刚一出去,朱瞻基就笑抽了,指着杨少峰道:“太君?太君?你什么时候变成女人了?”
杨少峰黑着脸道:“闭嘴!倭奴所谓的太君,指的是大人的意思。倭奴不通人言,这两个会说几句人话的也是半吊子!”
朱瞻基强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狂笑道:“大人?你啥时候有了这么两个儿子?”
“你个沙雕!”忍无可忍的杨少峰干脆开骂:“他们所谓大人的意思,不是指的父亲,而是指的地位比他们高的官员!”
朱瞻基继续笑:“太君?大人?哈哈!”
杨少峰干脆起身,甩了甩袖子,说道:“你继续笑,我去找薛斌。”
……
“他娘的,原来这倭国也有冬天啊,而且这雪比顺天府的还大。”
望着眼前的风雪,已经习惯了顺天府气候的吴英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
薛斌紧了紧身上的披皮,扭头瞧着刚刚说话的吴英道:“驴子是挺蠢的,可是蠢成你这般模样的,也不多见。”
吴英不服气的道:“胡说八道!我怎么就蠢了?”
薛斌呵呵笑着说道:“倭国怎么就不能有冬天了?放在大明,倭国所处的位置应该跟顺天府差不了太多,又不像岭南那些地方一样在南方,自然会有冬天。”
吴英哼了一声道:“啥时候顺天府能像岭南那么暖和,我就待在顺天府不出来了,什么倭国什么劳工,爱死哪儿就死哪儿去。”
瞧了一眼在前面带路的徵葛成二郎和徵葛成五郎,吴英又忍不住有些羡慕:“你瞧他们两个,倒真是抗冻,比咱们这些人还要抗冻。”
薛斌没理会吴英,反而命人翻出来两套厚实一些的衣服,又喊住了徵葛成二郎和徵葛成五郎,吩咐道:“穿上这几件衣服,不冷么?”
徵葛成二郎躬着身子道:“谢太君!小人等都习惯了。”
说着,徵葛成二郎和徵葛成五郎倒也不客气,快速的将衣服换上,翻身上马之后才低声道:“倭国不比大明,我等倭人也比不得大明天朝百姓,所谓抗冻,不过是因为没有那么多的衣服可以穿,常此以往,也就慢慢习惯了。”
薛斌嗯了一声,问道:“寻常倭国百姓也都是如此么?”
徵葛成二郎道:“除了守护大名之类的贵族以外,几乎所有的倭国百姓都是如此。太君有所不知,倭国百姓连吃顿饱饭都是奢望,又怎么敢妄想暖和的衣服?”
薛斌又一次嗯了一声,只是示意两人在前面带路,然后就不再开口说话,也不知道脑袋里面在想着什么。
吴英瞧着薛斌半天都没有说话,忍不住就想撩拨几句:“咋了,心疼倭国人了?”
薛斌瞪了吴英一眼,又伸手指了指身后跟着的三千骑兵,低声道:“我脑袋让你给踢坏了我才去心疼倭国人!
我想的是他们,这些来自于鞑靼、瓦剌还有朵颜三卫的骑兵,你瞧瞧他们身上穿的,你再瞧瞧倭人身上穿的。”
“咋了?”吴英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是他们,倭奴是倭奴,那是一回事儿吗?”
薛斌摇了摇头,不太想理会吴英:“如果没有边市城,如果没有归顺大明,我们现在又是什么样?”
吴英忍不住嘲讽道:“你脑袋真是坏掉了。咱们现在是什么人?你是大明的永顺伯,我是渠国公,咱们要考虑的是大明百姓,不是这些倭奴。”
薛斌更不想理会吴英了。
倒是吴克忠凑过来说道:“薛都督是打算对这些倭奴用怀柔的手段?”
薛斌摇了摇头,说道:“没那么麻烦。大明百姓是习惯了这些,可是倭奴们别说习惯了,他们连见识都没见识过,但凡是给他们两分甜头,他们还不得豁出命来干活?”
跟在薛斌等人身边的宫敬仪却忽然开口说道:“薛都督,学生倒是有些不同的看法。”
第二百二十五章 后龟山:我脑补是神级的!
“太君,前面不远就是伊势,后龟山就躲在这里。”
薛斌点了点头,吩咐道:“那这里就没你们两个什么事儿了,躲到后面去。”
徵葛成二郎点头哈腰的说道:“哈依,谢太君关照!”
等到徵葛成二郎和徵葛成五郎兄弟两个远远的躲到后面之后,薛斌才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狞笑着道:“兄弟们,干了后龟山,拿着他的人头回去,咱们就能升官发财纳小妾喽!”
吴英拽了拽手里的疆绳,嘿嘿笑着说道:“老薛你敢纳小妾,你媳妇打不死你!”
怕老婆的薛斌想跟吴英断交事实上,大明勋贵不怕老婆的还真没几个(注意,老婆也就是正妻,不是妾)……
半眯着眼睛瞧着远处已经开始乱起来的倭奴,薛斌干脆不再废话,双腿直接一磕马腹,便带头向前冲去。
后龟山正在和北满雅商量着关于一休宗纯的事情。
熙成后龟山不愿意就这么认怂。
干仁后小松和源义满、源义持来回反复,当初答应了倭国天皇由北朝的持明院统和南朝的大觉寺统交替传承,可是自己刚刚把三神器转交给干仁后小松,干仁后小松后脚就背叛了盟约,把天皇的位置转给了躬仁称光。
里外里就没有大觉寺统什么事儿。
更让熙成后龟山无法接受的是,躬仁称光并没有摆平幕府,倭国以前什么样,躬仁称光登基之后还是什么样。
甚至还被大明的使臣砍掉了脑袋,割让了那么大的一片疆土如果严格的说起来,自己现在所在的这片土地,已经不再属于倭国,而是大明的土地。
然而可悲的是,现在愿意支持自己的守护大名,现在已经不多了,仅仅剩下了北满雅和赤松氏、山名氏、阿野氏、六条氏、吉田氏以及零零散散的几家守护大名。
在这些人里面,北满雅可以说是其中实力最强的一股,剩下的那些人对比起北满雅来说,实力上总是差了一截。
可是,最强的北满雅跟也仅仅自己的拥护者里面最强的,跟北朝幕府统治的那些守护大名们比起来,依旧多有不如,所有支持南朝的守护大名们加起来,也比不过北朝那边的支持者,尤其是室町幕府。
现在想要打破破局的关键,就在于一休宗纯,就在这个北朝天皇的私生子身上。
一休宗纯在倭国干了些什么破事儿,熙成后龟山并不关心,甚至就连北满雅这些守护大名们都不太关心,或者说乐见其成无非就是弄死了几个北朝那边的守护大名,给那些贱民分了些土地,仅此而已。
但是,如果一休宗纯能跟南朝联合起来,那南朝的实力就会大增,甚至有跟幕府叫板的可能。
可惜,北满雅在派人联系了一休宗纯之后,带回来的消息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说,倭国是倭国百姓的倭国,不是天皇一家一姓的倭国,如果我们不愿意接受他的理念,那接下来的事情也不必再谈了。”
“那粮食呢?他把粮食和土地都分了出去,他还有粮食么?他怎么弄到的那些兵器?”
北满雅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苦涩:“一休宗纯手里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粮食了,他不会因为粮食而改变主意。至于兵器,相信他也不缺,因为他还想卖一部分给我们。”
已经六十九岁的后龟山来了兴趣:“哦?他的粮食是哪儿来的?按理说,他现在最缺的应该就是粮食和兵器,可是看样子,他最不缺的也是粮食和兵器?”
“是的,他最不缺少的,就是兵器和粮食。”北满雅顿首答道:“兵器的来源,我们的人打探不到。不过,粮食的事情,我们的人倒是打探出了一些头绪。”
整理了一下思路,北满雅深吸一口气,说道:“他的粮食,来自于那些贱民。
一休宗纯向那些贱民许诺,土地既然已经分配给了他们,那就永远都是他们的,一休宗纯永远不会收回那些土地。
现在,那些被分配了土地的贱民,他们宁肯自己饿着肚子,也要把粮食省下来交给一休宗纯。
对于那些贱民来说,现在一休宗纯就是他们的救世主,他们往常膜拜的石头神、树神、狼神、虫神之类的神灵都已经不再膜拜,因为他们现在开始膜拜一休宗纯了。
不过,也仅仅是这样儿了。
因为一休宗纯杀掉了那些不臣服的大名和武士,又将他们的土地分给了那些贱民,所以北边的其他大名和武士已经联合起来反对他,好几家势力联合进剿,相信一休宗纯撑不了多久了。”
熙成后龟山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那倒也未必。如果那些贱民真的宁肯自己饿着肚子也要把粮食交给一休宗纯,那最后的结果可就不好说了。
我曾经读过《孟子》,里面说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
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
且不管士们会怎么样,那些贱民手里有了土地,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被人盘剥,他们自然会支持一休宗纯,哪怕是豁出命去,因为他们还想把土地传给自己的后人。
原本我以为他不过是杀了几个大名,分了一些土地,现在看来,他做的要更彻底,更过分。
等着瞧吧,如果那些大名不能趁着这个冬天彻底剿灭一休宗纯,只怕后面的事情会越来越难办。”
北满雅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陛下的意思是,那些大名拿一休宗纯没办法?”
熙成后龟山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现在摆在那些大名跟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杀掉一休宗纯,杀光那些追随一休宗纯的人,宁肯把所有人都杀掉,也绝不能放过一个。”
微微叹了一声,后龟山又接着说道:“如果不能把他们都杀光,这些人早晚都会死灰复燃,然后再走上一休宗纯的老路。倭国,将再没有一天的安宁。”
北满雅满脸的难以置信:“可是,据我所知道的,大明也是将土地分给了他们的百姓,似乎他们的百姓也能过得很好?就像那些浪人武士,他们去大明,总是能抢回来许许多多的好东西。”
“倭国岂能和大明相提并论?”
熙成后龟山叹了一声,说道:“中国自古以来就是这个规矩,他们的百姓已经习惯了种田纳粮的规矩,而他们的皇帝和他们的贵族,也不会过分的盘剥百姓。
而倭国呢?那些贱民耕种一辈子,其实不过是在替他们耕种,真正能落在他们手里的粮食又有多少?那些大名盘剥起来一个比一个狠,又有谁在乎那些贱民的死活?
跟大明的百姓比起来,你不觉得倭国的百姓更像是奴隶,或者说更像是牲畜?”
想了想,似乎是觉得光凭这一点还不足以说服北满雅,熙成后龟山又接着说道:“还有,别再提那些浪人武士了。现在还有几个浪人武士出海?”
北满雅摇了摇头:“没几个了,大部分的浪人都转投一休宗纯了,势力最大的龟田小次郎不知所终,连带着他手下的那一千五百余人的队伍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本排在第二的徵葛成二郎反倒成了最大的一股势力。”
熙成后龟山点了点头,问道:“那徵葛成二郎呢?一休宗纯不可能放过这么大的一股势力吧,毕竟徵葛成二郎的手下全部都是浪人武士,可不是那些足轻和贱民能比的。”
北满雅依旧摇头:“好像一休宗纯招揽过徵葛成二郎,只不过徵葛成二郎并没有答应一休宗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后龟山微微一笑,说道:“那么事情就很明显了。
当初我进入御所带走神玺和草雉剑的时候,一休宗纯也逃离了京都,后来就再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直到几个月前,他才再一次崭露头角。
那么,他消失的这几个月接近一年的时间里,他去了哪里?
粮食的事情不提,可是兵器呢?一休宗纯究竟搭上了什么人的路,能搞来这么多的兵器,甚至让他有底气把兵器卖给你?
以前只知道念经的一休小和尚虽然聪明,却也没有这般的手段,又是谁教给他的?
还有徵葛成二郎和徵葛成五郎他们兄弟两个,以前一直都是默默无闻,直到一休小和尚闯出名头之前,他们才突然间声名雀起,似乎背后有了什么人在支持。
那么,支持徵葛成二郎兄弟两个的人,和支持一休宗纯的是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到底是什么人,有这般的手腕,又有如此庞大的财力来同时扶撑徵葛成二郎和一休宗纯?
想来想去,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除了大明之外,就只剩下松仁后小松了和源义持了。
可是,大明没有理由这么做,他们犯不上通过支持徵葛成二郎和一休宗纯来达到目的,就像当年的蒙元一样,杀戮是最简单直接而且有效的方法。
源义持同样没有理由这么做。
也只有干仁后小松,才有足够的理由去扶植徵葛成二郎和一休宗纯。”
“为什么?”
第二百二十六章 出来混,就要讲信用
“为什么?因为一休宗纯是他的儿子,再怎么是个私生子,那也是他的儿子。
只要除掉了那些支持源义持的守护大名,他就可以独掌倭国所有的大权,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天皇。
至于徵葛成二郎他们,你觉得他们有能力对抗一休宗纯吗?或者说,他们有能力面对掌握了北朝和幕府大权的后小松吗?”
北满雅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里面的弯弯绕太复杂了,总感觉脑子有点儿不够用的样子……
脑补能力已经超神的后龟山眼见北满雅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便笑眯眯的拎起茶壶,给自己和北满雅的茶杯都斟上了茶水。
只不过,当后龟山打算再一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外面的声音却渐渐乱了起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夹杂着各种大呼小叫的声音,再加上忽然推门进来的吉田兼敦,直接让后龟山将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负责留在后龟山身边讲侍神道的吉田兼敦显然顾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的问题了,来到后龟山和北满雅身前之后就低声道:“外面有人进攻,而且全部是骑兵,大概有三千人左右。”
后龟山阴沉着脸道:“三千人就敢进攻?是细川满元那行足利氏的疯狗吗?”
吉田兼敦摇了摇头,答道:“不是。看样子不像是各处的守护大名,反而有些像大明的军队。”
北满雅霍然起身,训斥道:“不可能!你知道大明离倭国有多远吗?更别说是骑兵了!”
吉田兼敦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可是,从盔甲到旗号,再到他们骑着的战马,都不是那些守护大名们所能拥有的。
恕我直言,不要说那些守护大名了,就算是京都的后小松天皇或者是源义持,他们也装备不起这么多精锐的骑兵。”
后龟山点了点头,对北满雅说道:“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北满雅却不太愿意让后龟山跟着过去:“陛下的身体……”
后龟山轻轻笑了笑,说道:“还好,一时半会儿的也死不了。”
说完之后,后龟山就轻轻的推开了北满雅,慢慢的向着门口走去。
……
几百个武士再加上两千来个足轻,基本上就是北满雅仅剩的兵马了,这些人正一脸慌乱的守在伊势神宫的内宫皇大神宫的院墙里面。
伊势城不大,别说是是跟长安洛阳之类的大型城池相比了,就算是跟边市城、天津这一级别的池城比起来也是远远不如,更别说什么伊势神宫之类的地方了,与其说是宫,倒不如说是一堆寺庙的总称更靠谱一些。
至于城中的倭奴,敢反抗的早就被三千骑兵给宰了个干净,胆子小一些的也早早的跑回了家中躲藏,城中的街道上面已经看不到一个活着的倭奴。
随着喊杀声渐渐消失,三千骑兵慢慢的汇聚在薛斌的身前,将整个皇大神宫给团团围了起来。
到了眼下这种情况,薛斌的任务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而北满雅的家底也基本上废的差不多了,一众手下的武士和足轻持着各种各样的兵器守在神宫里面。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薛斌正打算带人冲进皇大神宫里干掉后龟山,忽然间却又想起来了宫敬仪的说法,顿时便改变了主意,脸上露出一丝玩味之色。
宫敬仪说的对,干掉一个后龟山,还会有左龟山右龟山,干掉一个足利义持,还会有毛利义持手利义持之类的倭奴跳出来,倒不如直接控制后小松和后龟山,然后一点点的榨干倭国。
想到这里,薛斌又随手将已经握在手中的马刀插回腰间的刀鞘,又从箭壶中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嗖的一声便将长箭给射了出去,然后开始喊话:“如果里面的人想要活命,就让后龟山给老子滚出来!”
薛斌的声音远远传开,已经快走到前院的后龟山脚步一顿,然后又坚定的向前大门所在的方向走去。
北满雅快步越过后龟山,张开双臂拦在后龟山的身前:“陛下万金之体,不如由臣去吧?”
后龟山摇了摇头,打量了一眼周围神色慌张的武士和足轻,伸手推开了北满雅:“他们找的是我,你去又有什么用?
如果我死了,记得让小仓宫恒敦继承天皇之位,一定要将天皇的宝座从北朝的那些叛逆手中夺回来!”
北满雅正想开口说话,却听得刚才那个声音又高声叫道:“老子只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过了时间,老子就血洗了这狗屁神宫,鸡犬不留!”
已经来到门后的后龟山长长的吸了口气,吩咐道:“开门!”
守在门后的武士互相对视了一眼,瞧了瞧后龟山,又瞧了瞧门外,两人一起跪在地上向着后龟山拜了一拜,然后各自抽刀在手,向着腹部用力刺了进去,然后用力的向左右划动,紧接着就没了生息。
后龟山的眼角抽了抽,扭过头之后挥了挥手,吩咐道:“把他们好好安葬了吧。”
两个守门武士的尸体很快就被人抬走,可是后补上来的两个武士同样一言不发的跪在后龟山的身前,似乎只要后龟山下令开门,两人就会立即切腹自尽一般。
后龟山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说道:“如果我死了,你们就效忠小仓宫恒敦,终究还是有一丝的希望能洗涮今天的耻辱。
如果你们咽不下这口气而切腹,等你们死光了之后,我一样要死,可是谁来效忠小仓宫恒敦?谁来复兴倭国?”
北满雅点了点头,也开口吩咐道:“让开!否则,你们就是倭国的罪人!”
两个武士最终还是让开了,北满雅走上前去,亲自将大神宫的宫门给推开,然后硬着头皮喊道:“倭国天皇到!”
薛斌丝毫没有给后龟山面子的打算,瞧着从皇大神宫里迈着奇怪的步伐走出来的后龟山,薛斌拿起手中后龟山的画像打算了几眼,确认无误之后就冷笑着说道:“后龟山,你的事情发了!
不过,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本伯爷也不是不好说话的,现在就给你个机会,交待好你的后事,然后跟着老子走一趟。”
薛斌身后的骑兵们哄然大笑起来。
薛斌要是个好说话的,城里满地的尸体还有人头怎么解释?就好像刚才的命令不是他下的一样!
后龟山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反而满脸平静的打量了薛斌一番,然后捏着怪异的腔调说道:“你们是大明的骑兵?不知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路上的那些倭国百姓怎么样了?”
薛斌指着后龟山狞笑道:“老子是大明皇帝的鹰犬,来这里自然是为了抓你个老棺材瓢子!至于路上拦路的守护大名,已经被老子给宰了,你有什么话说?”
后龟山的冷静出乎于薛斌的预料,似乎薛斌的辱骂还有那些守护大名的死都没有放在后龟山的心上,闻言也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无故而兴兵,这便是大明么?”
薛斌脸色古怪的瞧着后龟山道:“你敢派人去岛根那边阻拦王师的时候,就没有想到你面对的是大明么?”
后龟山道:“若想平息大明的怒火,不知有什么样的条件?”
薛斌瞧了瞧前两天砍人时还吐成死狗,如今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的看着满城尸首的宫敬仪,说道:“你来告诉他。我老薛砍人厉害,但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是真心记不住。”
宫敬仪点了点头,轻轻磕了磕马腹,稍微向前了一些之后对后龟山道:“第一,你自己亲自去岛根,向大明皇太孙殿下和大明驻倭国全权特使请罪;
第二,赔偿我大明军费三万万两白银;
第三,送两万劳工到岛根服劳役。”
后龟山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嘴角抽了抽,后龟山开口说道:“其他的先不忙说,光是三万万两白银,我就没办法答应。”
宫敬仪道:“不,你会答应的。干仁后小松和源义持已经答应了,我相信你也会答应的。”
“后小松”后龟山咬牙切齿的骂道:“这个马鹿!大倭国一年的收入也没有一百万两白银,他居然敢答应赔偿你们三万万两的白银?”
宫敬仪笑了笑,说道:“当然,你也可以不同意。不同意的后果就是我们会立即血洗伊势城。
我家师尊曾经说过,出来混就要说话算数,说要血洗伊势城,就绝不会留下一个活口,你可以试试。
不要再废话了,你拖时间,也拖不来援兵,反而有可能给伊势城带来灾祸。”
满脸苦涩之意的后龟山点了点头,扭头对北满雅吩咐道:“记得我刚才跟你说的话。如果我回不来,就由小仓宫恒敦登基,继任天皇。”
北满雅猛的一顿首,应道:“哈依!”
后龟山这才一脸平静的走到了薛斌的马前,说道:“我来了,你们可以带我走了。”
然后后龟山就被人装到了临时赶制的囚车上面后龟山原以为表现出几分骨气,既能收了倭国的民心,还能让薛斌等人对自己高看一眼,却不想薛斌等人根本就没把他这个倭国天皇当回事儿,反而当成了普通囚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