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魔装TXT下载魔装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魔装全文阅读

作者:三生蘸酱     魔装txt下载     魔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魔装全文阅读

第一章 初见

    痛……头好痛……苏唐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呻吟声,他的脑海中蓦然出现了一幅画面,一个男人端坐在那里,安闲的吃着东西,他面前的长桌上摆满了食物,烛台上有十几根银白色的蜡烛,散发出摇曳不定的光芒。

    男人身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型油画,那是……最后的晚餐?

    我怎么会知道那幅画的名字?还有,我是谁?苏唐?!

    苏唐感到头痛欲裂,就在这时,一阵阵尖锐的声响闯入他的耳朵,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急速运动、并激烈碰撞着。

    苏唐猛地睁开双眼,看到的是洁净无瑕的天空,那种清澈光泽的蓝,让人心旷神怡,甚至有放声欢呼的冲动。

    “少爷,您醒过来了?!”随着说话声,一个满脸大胡子、邋遢不堪的人影遮住了天空。

    太近了,已经明显侵入自己的安全距离,苏唐的右手猛地抬起,他准备用右手的两根手指去攻击对方的双眼,紧握的左拳,也将要砸向对方的胸口,下一刻,苏唐又愣住了,我到底在做什么?!

    一幅幅记忆中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苏唐的脑海,让他有些失神,良久,他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少爷,你怎么了?”那大胡子压根不知道自己差一点变成瞎子,紧张的问道。

    苏唐笑了,原来……我叫苏唐,我是小林堡的主人。

    偶然听到几个侍女闲聊,在她们的认知里,苏唐苏大少爷是个纨绔子弟,而是还是最没出息的那种,只知到处沾花惹草,无一是处,所以,她们的态度有些不太恭敬,尤其是在背地里。但身为男人,总归是有些血气之勇的,苏唐心中恼火,决定到大山里狩猎,最好能干掉一头猛兽,让那些不长眼的小丫头们看一看他苏少爷的能耐!

    苏唐并不傻,第一次进山,当然要保障自己的安全,所以他花重金聘请了一个叫虎妞的女猎人,那虎妞虽然年纪还不到二十,又是女子,但长年在深山中打转,练出一身好本领,名闻乡里。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进山两天,好不容易发现一只云灵豹,一个怪老头突然出现,不由分说,按倒虎妞就要非礼,他本来是不敢妄动的,但虎妞的呼叫哀求声实在刺耳,他实在忍不住上前喝止,结果那怪老头一个耳光抽在他脸上,他飞出老远人事不知了。

    想到这里,苏唐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左脸,果然,象馒头一样肿起老高,嘴里还留有淡淡的甜腥气,那是血的味道。

    “钱彪,发生了什么事?”苏唐低声问道,他想起来了,那邋遢的汉子就是他的心腹仆人。

    “少爷,刚才有一个汉子路过,和那老畜生打起来了!”钱彪用微微发颤的声音回道。

    好像是为了验证钱彪的话,一道尖锐的啸声飞射而来,正击中十余米开外的一棵小树,小树被拦腰切断,缓缓栽倒在草地中,与此同时,那边的激斗声戛然而止。

    “哈哈哈……白恨水,我的断剑滋味怎么样?哈哈哈……”如夜枭般难听的狂笑声传了过来。

    “糟了,少爷,那老畜生打赢了!”钱彪的脸色变得苍白。

    苏唐爬起身,从坡后探出头,向下张望,下方有一条溪水,虎妞就倒在溪边的草丛中,身上的鹿皮袄已被撕烂,露出两点羞处,双眼无神,呆呆的看着天空,胸脯不见起伏,应该是死了,而云灵豹的尸体就在不远处。

    等等……我的眼力怎么会变得这么好?!苏唐猛然意识到不合理的地方。

    “咳咳……”下方传来的咳嗽声让苏唐回过神来,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面朝下仆倒在溪水中,另一个身材瘦削的老人则是仰面朝天的躺着,一柄长枪穿透他的身体,把他死死钉在那里,而且他的四肢都呈现奇特的扭曲,似乎是被废掉了,动弹不得,残破的身体只能随着溪水流动起起伏伏。

    这显然是两败俱伤的局面,苏唐的目光出现定格,他看到一柄掉在溪水边的断剑在散发着华光,好像自己与断剑之间存在着某种纽带联系,心中也莫名生出一种无法控制的冲动,得到它!一定要得到它!!!

    “咳……两个小娃娃,快点把这该死的破枪给老子拔出来!”那身材瘦削的老者叫道:“还傻愣着做什么?信不信老子宰了你们?!”

    钱彪吓得打了个寒战,急忙跳起身向溪水冲去。

    “钱彪!”苏唐喝道:“别乱走。”

    “啊……少爷?”钱彪一愣,转过身不解的看向苏唐。

    “跟我来。”苏唐道。

    不管怎么说,虎妞是他请来的,当然要为虎妞报仇;他挨了一记很重的耳光,连脖子都差点被打断,到现在还有撕裂般的痛感;最后,他要得到那柄断剑。

    如果三个原因只占其一,他也许会犹豫,占了两个,他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做掉那个老畜生,现在占了三个,更无需顾忌什么了。

    “你们要去哪里?”见苏唐和钱彪往坡后走,那老者又急又怒:“回来!给老子回来!”

    苏唐懒得理睬,带着钱彪走到溪水下游,度过溪水,又走了回去,绕了一个大圈。

    “混蛋!你们死定了!你们死定了!知不知道老子是什么人?老子是常山县铁家的长老!”

    “两个土包小畜生!敢把老子扔在这不管,咳咳……”

    “这附近没什么人家,老子想起来了,你们肯定是小林堡的人!哈哈……等老子脱困回到铁家,一定把小林堡杀个鸡犬不留,鸡犬不留!!”那老者的声嘶力竭的吼叫着,虽然身受重伤,但以他高深的修为,只要能得到援手,便绝对死不了,所以内心格外惶急。

    “少爷,他是铁家的长老啊!”钱彪压低声音说道,他的身体抖得厉害。

    “管他什么铁家铜家。”苏唐露出一抹冷笑,探头看了看不远处云灵豹的尸体,回身道:“去,把那云灵豹的尸体拖过来。”

    “少爷……”去拖云灵豹,肯定要接近溪水,钱彪很害怕。

    “快去!”苏唐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喝道。

    钱彪无可奈何的应了一声,随后俯下身,匍匐着向云灵豹的尸体摸去,而那老者还在骂个不停,应该是听到了他们发出的动静,知道他们没走远。

    距离云灵豹的尸体还有七、八米,钱彪猛地跳起身,冲过去抓住云灵豹的尾巴,接着转身就往回跑,云灵豹虽然是人见人怕的猛兽,但那只云灵豹还没有成年,体重只有一百多斤,对钱彪这样的大汉来说不成问题。

    “混账!!”老者发出怒吼声,那柄静静躺在溪水边的断剑突然飞了起来,摇摇晃晃追向钱彪。

    钱彪毫无所觉,依然踉踉跄跄的奔跑着,不过那老者的伤势极重,飞行的断剑失了准头,在钱彪的颈侧擦过,只留下一条淡淡的血痕。

    钱彪却一跳三尺高,尖叫一声,扔下手中豹尾,连滚带爬的向回跑去。

    看到这个场面,苏唐摇摇头,同时活动了几下身体,他在估算自己的行动速度能否避开相同的攻击,虽然这个身体缺乏锻炼,但营养状况良好,发育得也很不错,应该没什么问题。

    苏唐愣了愣,为什么要说……这个身体?明明是我自己的……

    “少爷,好险啊……”跑回来的钱彪一屁股坐在地上,牙齿不停相互撞击着,看得出来,他已怕到极点。

    苏唐快步向外走去,钱彪大惊,勉强从地上跳起来要拉住苏唐,但苏唐已经走出十几步开外,想追上前,可再想想刚才的遭遇,钱彪倒吸一口冷气,又缩了回去。

    苏唐的脚步越来越慢,他的眼睛盯着溪水中的老者,眼角余光则在观察那柄断剑,随时准备应变,距离那柄断剑还有三、四米远时,他突然弯腰抱起一块石头,向前投去,嗵地一声,石头正好把断剑压在底下。

    苏唐抓起云灵豹的尾巴,倒退着向后走,那老者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断剑又被石块压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唐消失在林中。

    “火石呢?”苏唐道。

    “在这里,少爷,要火石做什么?”钱彪不解的问道。

    “去拔些干草回来,生堆火,有些饿了,我们烤几块豹肉吃。”苏唐的表情略微有些古怪:“等着吧,看他还能蹦跶多长时间。”

    篝火很快升起来了,苏唐用虎妞的猎刀把一截树枝削尖,又从云灵豹的后腿上割下两块肉,架在篝火上烤,就在这时,沉寂了半天的老者重新开始说话了。

    “那汉子,你是小林堡的仆人吧?做仆人有什么前途?你真想一辈子给人做牛做马?!”

    “凭什么那小混蛋就能做主人?你是力气比他小还是脑瓜比他笨?”

    “天意?命运?哈哈哈……我们修行者就是要逆天行事、与天争命!小子,如果你敢宰了那小混蛋,把老夫送回铁家,老夫发誓,一定收你为弟子,就算最没出息,也能做得一地之镇守,总要比做个仆人好上千倍万倍!”

    那老者改变了策略,开始挑拨苏唐与钱彪间的关系,可谓句句诛心,钱彪脸色阴晴不定,突然跳起身大叫道:“老家伙,别胡说八道,我钱彪对宗少爷忠心耿耿、天日可昭!”

    苏唐对钱彪露出嘉许的笑意,不过,当他低下头继续烤豹肉时,目光却变得森然,因为钱彪距离他太近,也因为他的感官莫名变得极其敏锐,所以能清楚的听到钱彪的心跳变得很快,跳动的频率也变得不太稳定,证明钱彪十有**动了心。

    五堡为一村,五村为一镇,一地之镇守,对他宗少爷而言都是遥不可及的,更别提对一个最底层的仆人了,苏唐能理解,但不能原谅!

第二章 灭迹

    “少爷,我再去找些柴火。”钱彪道。

    “去吧。”苏唐点了点头。

    钱彪转身向林中走去,片刻,他手持一根木棍,蹑手蹑脚的出现在苏唐后方,钱彪的瞳孔有些收缩,额头崩起一条条青筋,持着木棍的双手也满是冷汗。

    并不是因为苏唐有多厉害,小林堡的人都知道苏少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如果不是拥有一个好家世,就等于一个废物,钱彪的紧张,是因为这一棍子打出去,将彻底推翻根深蒂固的伦理常识、彻底推翻以往十几年的立命之本,他是小林堡的仆人,必须要对苏家忠心,所以,尽管钱彪已准备行动,但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苏唐一无所觉,依然在烤着豹肉。

    钱彪本能的屏住呼吸,木棍在他手中微微颤抖着,干还是不干?不干……自己的生活不会出现什么变化,只得一辈子给人当牛做马了,而且,那可是常山县铁家的长老啊!万一事泄,小林堡肯定会面临灭顶之灾,他也跑不掉。干……能拜入铁家门下,老人家已经说了,就算最没出息,也能混成一地之镇守,他会成为方圆百里首屈一指的大人物,光宗耀祖啊!

    钱彪与苏唐之间的距离在逐渐缩少,他呆了片刻,猛地一咬牙,记得老爷以前说过一句话,无毒不丈夫!那就干吧!

    钱彪使出浑身的力气,嘶吼一声,轮起木棍便向苏唐的后脑砸去。

    苏唐的身体突然倒向一侧,让过了钱彪的木棍,随着就地一滚,右腿贴着地皮扫出,正踢在钱彪的小腿上。

    钱彪的棍子落空,身体已有些失去平衡,又被扫中小腿,身不由己一头向前栽倒,正扑在篝火中。

    苏唐翻身跳起,手中穿着豹肉的尖棍奋力下刺,竟然刺穿了钱彪的脖颈,并把钱彪死死钉在了篝火中。

    钱彪发出非人的呜咽声,四肢疯狂舞动着,但他的努力只能让自己脖颈间的创口出现更大的撕裂,鲜血流得更多,苏唐一手紧握尖棍,另一只手按在钱彪的后脑处,双膝则压在钱彪的后背上,不管钱彪如何挣扎,他的双手和双膝都如铁石般坚韧,巍然不动。

    “干得好!哈哈哈……”老者再次发出夜枭般的笑声,他看不到此处的情景,只能听到一些动静,以为钱彪动了心,且已经得了手:“那汉子,你放心,老夫可以立下毒誓,一定收你为关门弟子!哈哈哈哈……”

    短短一分钟,钱彪终于不动了,苏唐松了口气,慢慢站起来,略有些迷茫的视线扫过树梢,投入到蔚蓝sè的天空中。钱彪固然是咎由自取,但一条生命在他手下消失,总该有些不忍才对,可他却感受到一种快意、一种舒畅。

    这种感觉,似乎久违了。

    片刻,苏唐拔出尖棍,缓步向外走去。

    看到苏唐的身影,那老者的笑容骤然变得僵硬,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居然能活下来!

    苏唐远远的坐在草地上,慢慢撕咬着已经烤熟的豹肉,虽然始终没有向这边看,但老者就是知道,对方在等自己死!

    一股绝望浮上心头,那老者沙哑的咳了几下,他这一生横行无忌、风光无比,如果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去,他真不甘心。

    可是,四肢骨骼全都断裂了,激战中留下了十几处伤口始终浸泡在水里,不得愈合,也不知道流出了多少鲜血,jīng疲力尽,什么都做不了。

    “咳咳……小家伙,老夫向你赔罪了……”那老者开口道:“这样耗下去,对我们两个都没有什么好处,老夫铁沧澜发誓,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能把我带上岸,铁家的金山银海任你拿,只要老夫有、只要铁家有,绝没有二话!怎么样?”

    苏唐面无表情的咀嚼着烤肉,好似什么都没听到。

    “你姓苏吧?小林堡的苏项是你什么人?”那老者本想套些近乎,见苏唐还是没反应,只得转过话头:“苏少爷,何必呢?你放心好了,我们修行者最怕的是有心结,只要你能帮我一次,我绝不会做任何恩将仇报的事……”

    那老者一直说个不停,表情越来越诚恳,可苏唐始终象一块石头一样,许久,那老者到底是说不下去了,突然发出悲呼声:“好恨啊……我好恨啊……”呼声刚落,他的身体剧烈的抽搐了几下,脑袋慢慢沉到了水里。

    苏唐露出笑意,喃喃自语道:“这演技也真够烂的……”

    差不多过了七、八分钟,那老者的头猛地从水里探出来,一边咳嗽一边吐着水,接着又发出低沉的吼声,而充满冰冷杀意的双眼则死死盯着苏唐的侧影,本想装死把苏唐引过来,就算活不下去,至少也要把那小混蛋宰掉,可苏唐压根不理会他,让他束手无策。

    吼声断断续续,足足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停歇,这是一个漫长而又痛苦的过程,那老者的伤势很重,几乎断绝了生机,可他的体力又够好,一时不得速死,当然,他也不甘心。

    当那老者又一次变得一动不动后,苏唐的视线慢慢转了过来:“这次倒是蛮真实的,进步很快么……再练几年,足以问鼎奥斯卡了。”

    又过了好一会,太阳已经西斜,苏唐慢慢站起来,走进溪水,来到那老者身前,仔细翻找起来。那老者已死,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当然要打扫战场、收缴战利品。

    苏唐找到一个做工很jīng细的布囊,里面有一张被水浸得模糊不清的地图,只能隐隐看到大概的轮廓和几个标记,布囊里还有几枚金币、银币,苏唐只取出了钱币,把其他东西都放回到那老者身上。

    切断引发关联的一切线索,是最简单的犯罪常识,至于那柄断剑,他必须硬着头皮带走,因为他的本能在告诉他,有特别特别重要的事物在等着他去参悟。

    苏唐又走到另一边,刚把那白衣人的身体翻过来,一个淡黄sè的面具掉在水中,看到面具的第一眼,苏唐的心便猛地一跳,一种比那柄断剑更强烈的纽带感如cháo水般涌入他的脑海,令他几乎窒息。

    这种感觉到底意味着什么?苏唐呆立良久,算了,先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再说。

    苏唐在林中挖了个坑,缺乏合适的工具,他只能用那柄钉死老者的大铁枪,幸好林中的土壤cháo湿而又松软,让他省了不少力气。

    把那老者、白衣人和钱彪的尸体扔到坑中,蒙上几层土,又把虎妞的尸体抱了过来,本想为虎妞另立一墓的,可他目前的jīng力不允许他这么做,只能凑合了。

    大铁枪被放在虎妞身边,用双手把坑边的泥土推回去,尽可能用脚踩平,又从其他地方把草叶连根移过来,以后只需要下一场雨,一切痕迹都将被掩盖住。

    这里是渺无人烟的原始森林,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几具尸体也不大可能被别人发现,问题在于,某种冥冥中的东西在逼着他这样忙碌,好像得了强迫症一样。

    职业素养?!

    一切搞定,苏唐甚至没有力气去水里洗个澡了,勉强升起一堆篝火,便歪倒在一边,他知道这样很危险,但眼皮真的睁不开了。

    转眼一夜过去,清晨,苏唐张开惺忪的双眼,在他恢复神智的一瞬间,便立即从地上跃起,先打量四周,搞清楚自身所处的环境,随后倒吸一口冷气,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创伤,接着慢慢解开自己的裤子、衣服,在原始森林中睡觉可不是闹着玩的,晚间到处流窜的野兽很可怕,喜欢温暖的蛇、蝎等各种毒虫同样恐怖。

    万幸,他所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连被蚊虫叮咬的痕迹都找不到,苏唐重新升起一堆篝火,把衣服和裤子挂在一边烤,随后跳入溪水里,好好洗一下,再吃点东西、养养jīng神。一个人单身走出原始森林,对原来这具身体来说,绝对是不可能完成的,可对现在的苏唐而言,压根不成问题。

    虽然他的大脑还有些迷糊,或者说是迷惑,但他清楚的知道,他经历过一次无法形容的涅槃!

    !

第三章 回家

    在森林中跋涉了四天,终于在黄昏时分,看到了小林堡,还有天空中慢慢飘散的炊烟,苏唐长松一口气,同时为自己准确无比的方向感小小自傲了一下,随后冲下山坡,向小林堡奔去。

    在奔跑的过程中,苏唐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折腾了几天,他的衣服本已破得不成样子,现在,干脆变得衣不蔽体了。苏唐还想在经过的岩石上不轻不重刮撞几下,但身上太脏了,他担心伤口会感染,而且新伤与旧伤有一定的区别,想用这点去骗谁,很容易被细心人看出破绽。

    片刻,苏唐距离小林堡外的农田越来越近了,有些农夫已经注意到了苏唐,直起身向这边张望着。

    苏唐深吸一口气,随后声嘶力竭的叫道:“有狼……好多狼……救命!救救我……”

    苏唐一边奔逃一边不停呼喊着,距离农田还有几十米时,他再支撑不住了,一头栽倒在地。

    很快,农夫们三三两两冲出稻田,向苏唐栽倒的地方围了上来。

    “天……这不是苏少爷么?咋搞成这样子了……”

    “你们没听到吗?碰上狼群了!”

    “狼群?苏少爷跑到黑森林里去了?”

    “嘿嘿……这次钱彪要倒霉了,不拦着苏少爷胡闹,又没有保护好苏少爷,等他回来,朱儿姑娘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来,大家帮把手,得赶紧把苏少爷送到堡里去,朱儿姑娘和可儿姑娘这几天都要急疯了。”一个雄浑的声音响了起来。

    苏唐感觉到几双手把他抬起来,放在一个宽厚的背上,不用睁眼睛就知道,背着他的人肯定是小林堡的赵铁匠,别人的肌肉不会有这般结实。

    时间不长,苏唐听到了吱吱呀呀的声音,陈旧的内堡大门被推开了,随着赵铁匠的呼喝:“苏少爷回来了!苏少爷回来了!”整个内堡都乱了起来。

    苏唐听到的声音非常杂乱,但他发现自己从没如此清醒过,一颗心犹如一面纤毫毕现的明镜,对每一缕声音都能做出迅速而又准确的判断。

    有的人声音中充满了强挤出来的关切,有的人隐藏着讥讽与幸灾乐祸,有的人显得很无奈,而有的人真的在为他苏少爷的回归而欢喜欣慰。

    自他前几天从昏迷中醒转后,对外界的所有变化,总是感觉即熟悉又陌生,现在也一样。

    苏唐可以依据声音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但对那些人,他有了全新的定义与评价。

    以前表现得很忠厚的,未必真的忠厚,以前总让他厌烦的,却展示出了可信赖的、让他感觉到温暖的另一面。

    原来自己是稀里糊涂活了十几年!苏唐在心中发出一声叹息。

    突然,一个颤抖的声音传了过来:“少爷怎么了?赵叔,少爷怎么了啊?!”

    苏唐心中一热,他知道那是谁。

    “可儿姑娘,苏少爷刚刚从黑森林里跑出来,只是受到了一些惊吓,没什么大碍。”赵铁匠粗声粗气的回道。

    这时,又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声调很高,而且她一开口,周围一下就变得安静了。

    “少爷怎么了?钱彪呢?钱彪在哪?给姑奶奶滚出来!!”

    “朱儿姑娘,苏少爷没什么大碍的。”赵铁匠只得又重复了一遍:“俺没看到钱彪,估计还在林子里呢,也可能和少爷跑散了。”

    “你一个打铁的知道什么?!”那朱儿姑娘怒道:“吴婆,快,去把孙郎中请过来!”其实朱儿姑娘平时对待乡邻还是很好的,但眼见苏唐人事不知,心中惊怒交加,顾不上许多了。

    “朱儿姑娘,我早晨遇到过孙郎中,他应该到村上去了,今天是许村头小老婆生产的日子。”

    “村上又不是没有郎中,他找孙郎中做什么?!”

    “许村头的小老婆胎位不正,怕挺不过去,所以把周围几个堡的郎中都叫到村上了。”一个消息灵通人士回道。

    “凭什么?他小老婆是人,我们少爷就不是人?!”朱儿姑娘更怒了,喝道:“备车,我去找许大麻子讲讲理!”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悄声点吧。”吴婆急声道:“说句不中听的,别说你,也别说少爷,就算老爷在世的时候,遇到许村头也得客客气气的啊。”

    “我不管,叫你们备车就去备车,出了事,姑奶奶我一个人扛着!”朱儿姑娘喝道。

    苏唐知道这样下去可能要坏,以他了解的朱儿的性格,十有**真的会跑到许村头的家里去论理。

    “水……水……”苏唐发出呻吟声。

    朱儿姑娘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来:“快,快把少爷背到里面,吴婆,你去帮少爷熬点稀粥,少爷整整瘦了一圈,可能几天都没好好吃过东西了……”说到最后,朱儿姑娘的语调变得有些哽塞,不过她一直在努力控制自己,至于原因,苏唐是非常清楚的,心中忍不住再次发出一声叹息。

    被放在一张柔软的床上,接着便有一只汤匙递到唇边,匙里有温水,苏唐没有抗拒,连着喝了几口,发出舒服的哼哼声,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他要用身体语言为朱儿姑娘形成一些心理暗示,自己已经没事了,犯不上去得罪村头。

    果然,朱儿姑娘再不提备车的事,把其他人轰出去,只留下可儿,两个人开始给苏唐脱衣服。

    苏唐已昏迷不醒,没办法配合,不过他的衣服破烂到了极点,朱儿和可儿没费多大力气,便把苏唐剥得一丝不挂了。

    苏唐身上只是脏了一些,但没有伤口,朱儿这才长松一口气,可儿到外面端回一桶温水,把毛巾浸湿,细心擦拭着苏唐的身体。

    “可儿,我们姐妹俩的命怎么这么苦……”坐在一边的朱儿幽幽说道,她的眼眶越来越湿润,在别人面前她必须克制,但在这相对封闭的空间里,她无需遮掩什么:“再有半年,少爷就要当堡主了,可他还是不立事,就知道胡闹,以后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我们……”说着说着,朱儿说不下去,泪水慢慢盈出了眼眶。

    “朱儿姐,别乱想了。”可儿低声道:“少爷不是回来了么?能回来就好。”

    “呸!我倒盼着他回不来,死在那林子里才好!”朱儿恨声道:“这样啊,我也解脱了,大不了在房里找根绳子吊死,去见夫人,就说我无能,照顾不好少爷,辜负了她,不管她怎么怪我,我都……”

    “朱儿姐,不要咒少爷,不要……”听到朱儿说出这么狠的话,可儿吓得脸色苍白。

    朱儿呆了呆,突然哇地哭出了声:“我哪里想咒他……呜呜……是他自己不争气……呜……”

    可儿受到了感染,再想想几天来担惊受怕的日子,泪水也跟着扑簌簌掉下来,她一边抱住朱儿,一边哽塞着:“朱儿姐……不哭……少爷回来了,我们该欢喜才对,不哭……”

    女人真麻烦啊……苏唐的眼皮眨动了一下,哭倒是没错,但总得先把我收拾妥当吧?如此赤身露体的晾着,成何体统!

    不过,朱儿说的那些话,让苏唐感觉到很内疚。

    苏唐的父亲叫苏项,应诏出征,不幸战死沙场,苏唐的母亲闻此噩耗,当即一病不起,身边没有什么亲戚,得力的管家又出远门行商,临终前只得把朱儿和可儿两个陪着苏唐一起长大的侍女叫到床边。

    朱儿和可儿手足无措,她们没想到夫人会把这么重大的担子放在她们肩上,就在那一天,朱儿和可儿发下毒誓,哪怕千刀万剐、粉身碎骨,也要照顾好少爷。

    用好听的话说,苏唐很心善,用难听的话说,苏唐总是傻乎乎的,根本镇不住在小林堡生活的人。朱儿的年纪比苏唐大一岁,比可儿大三岁,似乎是因为夫人临终前依然死死抓住她的手,让她受到了巨大刺激,所以她在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了,禀性变得越来越尖利、刁钻,朱儿清楚马善有人骑、人善有人欺,苏唐可以做一个没心没肺的大少爷,她不行。

    接下来的几年,朱儿每日东奔西走,总揽堡内一应实务,为傻乎乎的苏唐撑起了一片安静的天空。

    在小林堡那些农夫眼中,朱儿姑娘的地位和老常管家是相等的,没有老常管家的辛苦跑商,苏家早支撑不下去了,可如果没有朱儿姑娘,老常管家赚再多的钱也没用,都会被骗光、偷光,或者是被苏唐败光。

第四章炼化

    朱儿和可儿的情绪宣泄得差不多了,总算把注意力转回到苏唐身上,而苏唐一直在装昏迷,本就有些百无聊赖,加上可儿的动作很温柔、体贴,使得他在不知不觉间堕入了梦乡。

    在梦中,他看到了一幅幅诡异的画面。

    由合金制成的坚固而厚重的大门被推开了,一条人影缓步走了进来。

    门内与门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房间内,一个三十左右的壮年人端坐在长桌前,默默的享用着餐点,他的神态很恬淡,烛台上有十几根银白sè的蜡烛,散发出摇曳不定的光芒,让这里的气氛充满温馨。

    而在房间外,到处是支离破碎的尸体,鲜血在尸体间缓缓流淌着,显然他们死去没多久。

    那壮年人无动于衷的继续品尝食物,刚刚走进来的不速之客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动作,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对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壮年人突然笑了,抓起餐巾擦了擦嘴,随后用一种很慵懒的姿势靠在椅背上:“知道么?进化出自我意识并不完全是好事,你可以象人类一样自我思考,可也继承了人类的一些缺陷,譬如,你滋生出了喜怒哀乐的情绪,再譬如,你拥有了好奇心。”

    不速之客依然没有说话,一动不动的站着。

    “你没有立即作出机械的杀戮动作,证明我的判断没有错,你愿意听我说这些废话,是因为你在享受胜利的喜悦,想知道我这个失败者会说些什么,是啊……你已经学会享受了……”那壮年人微笑道:“但,你低估了我们的决心。”

    就在这时,一道道激shè的电弧极其突兀的从地下钻了出来,沿着地板四处乱窜。

    “电子信号全面失灵,你已不可能把自我意识以脉冲的方式传输回基地了,然后,周围几十公里范围内的一切,都会被撕裂成基本粒子,包括你,也包括我。”那壮年人眼中露出戏谑的神sè。

    不速之客的身体动了一下,眼中突然散shè出红芒,就在这时,地板裂开了,一道白sè的半圆形光幕从地下升了起来,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膨胀开,前一秒钟,光幕只是刚好把整个房间吞噬掉,而下一秒,光幕已冲上数千米高的高空,把一片片飘荡的云朵绞得粉碎。

    膨胀开的光幕蕴含着无可比拟的毁灭xìng力量,要把整个世界撕开,大地在剧烈起伏着,周围几十公里范围内的空气如海浪一般疯狂激荡。

    这个世界似乎再承受不住了,光幕却又突然开始向内核坍塌,眨眼间便凝缩成一道黝黑sè的漩涡,当最后一道震荡的光线被吸入漩涡后,漩涡迅速溶解,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唐只觉眼前一花,发现自己来到一望无际的星空中,接着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灵炼法门,共八十一篇,可开八十一灵窍,待得功行圆满,就算诸天神魔,也要让汝几分。”

    “老祖,灵炼之术可得长生否?”一道如洪钟般的声音响起,震得苏唐头晕目眩。

    “灵窍不陨则身不灭,长生易尔,汝可愿学?”

    “愿学愿学,多谢老祖栽培!”

    苏唐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眼睛不由有些发直,那里有一棵巨大无比的古树,距离这么远,他又努力仰起头,居然看不到古树的顶冠,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树叶,随便摘下一片,都足以给苏唐当被子。

    在古树前方,一个老者盘坐在虚空中,他的体型倒是和苏唐差不多。

    如果把古树比成山岳,那老者就象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但奇怪的是,洪钟般的声音是古树发出来的,而且听口吻,对那老者极为恭敬。

    就在这时,那老者的双手摆动,一道道奇异的金sè符文凭空出现,接连轰击在古树巨大的枝干上,震得无数枝叶簌簌发抖。

    过了片刻,古树突然发出大笑声:“灵炼法门忒也简单,不过百余息,吾已连开两个灵窍,老祖,不用多久,吾即可功行圆满了!”

    “功行圆满?谈何容易……呵呵,rì久自知。”那老者叹了口气,随后脸sè变得肃然:“汝需谨记,灵炼之术夺天地之造化,侵万物之灵机,这大道……必不容你!魔有劫火,神亦有黄昏,灵窍开后,汝将有一场劫难,熬得过,脱胎成圣指rì可待,熬不过,万事俱休!”

    “老祖莫要唬人。”古树笑道:“此处一团混沌,不在三界,不干五行,天不收地不管,又哪来的劫难?”

    那老者刚想说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掐指算了算,神sè变得愣怔,良久露出苦笑,叹道:“天意啊,天意……”说完,那老者的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向星河

    之中shè去。

    “老祖?”古树没想到那老者毫无征兆的走了,急忙放声高呼,可就在下一刻,一道耀眼的光幕从远方涌来,古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在光幕中破碎、化作飞灰。

    画面再次出现变化,苏唐看到了自己,他的身体在空中飞跌,速度被放得很慢很慢,蓦然,光幕再次冲开时空障壁,涌入这个世界,但持续的时间很短,还不到千分之一秒,而光幕中蕴含的能量也已消耗殆尽,没能引发外界的效应变化,只是把数以万亿计的基本粒子送了进来。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涌动的基本粒子都在向苏唐的身体汇集,这种过程太过迅捷,不管是飞跌中的苏唐、面带狞笑的老者,焉或是正奋力挣扎的虎妞,还有被吓得目瞪口呆的钱彪,都没有任何察觉。

    呼……苏唐猛地从床上坐起身,他的心脏跳得很快,因为他有一种错乱的感应。

    苏唐能体会到那壮年人欣然赴死的决烈,能体会到那不速之客发自最深处的钢铁般的冰冷,也能体会到那棵古树濒临死亡的绝望与不甘。

    而且,那些情愫非常非常强烈,如同亲身经历一般。

    彷佛,他就是他们,他们也是他!

    房间里静悄悄的,桌上燃着几根蜡烛,服侍他的可儿,趴在床沿发出低低的鼾声,可能是劳累的缘故,她睡得很沉,苏唐的起身并没有惊扰到她。

    苏唐呆了片刻,伸手出慢慢从床内侧的被褥下取出白天趁乱藏匿的断剑,在看到断剑的瞬间,他的脑海中突然响起冰冷的声音:“发现残缺的灵器,是否炼化?”

    苏唐被吓了一跳,断剑差一点脱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说话的是一种人工智能,现在已经成了他的一部分。

    苏唐不理解自己怎么知道这些,但他就是知道。

    犹豫了一会,苏唐尝试着在自己的脑海中给出回答:“可以炼化。”

    陡然,那种头痛yù裂的滋味又回来了,而且他还清晰的感受到,身体的气力飞速流失着,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断剑象受到锻烤一般,发出柔和的亮光。

    苏唐的气力越来越衰弱,眼前冒出片片金星,呼吸声也变得粗重了,就像一条要渴死的鱼,嘴巴张得大大的,胸膛在剧烈起伏,最后,他到底坚持不下去了,慢慢软倒在床榻上。

    一直到天蒙蒙亮,苏唐才恢复清醒,他第一个感觉是自己的脑海似乎变得无穷宽广。

    断剑呢?‘赃物’不能让别人看到!苏唐想坐起来,刚刚动了动,又颓然软倒,他这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肉、每一寸骨骼都又酸又麻,根本使不出力气来。

    发生了什么事?苏唐眯起眼睛,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道道奇异的符文,符文飞速掠动着,最后凝成一座恢弘的大阵,绝大多数符文都呈灰暗sè,只有边缘的两道符文散发出光芒,其中一道符文的光芒很柔和,而另一道符文只有光圈,里面好像是空的。

    当他把注意力集中在前一道符文上时,脑中出现了一个信息。

    残缺的灵魄。

    苏唐似有所悟,他勉强伸出手,从被褥下把那面具拿了出来。

    “发现残缺的灵器,是否炼化?”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可以炼化。”苏唐下意识的做出回答,接着便反应过来,炼化灵器是需要体力的,第一次炼化,把他折腾的jīng疲力尽,哪里还能承受第二次?

    然而,程序一旦启动便无法终止,苏唐只感到阵阵天旋地转,一口气没上来,双眼翻白,随后真的昏迷不醒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唐总算恢复了神智,睁开双眼,正看到可儿呆呆坐在床边,他被吓了一跳,在他的意识里,自己只是昏迷了一段时间,但可儿已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原本充满活力的大眼睛又红又肿,眼中满是悲戚与绝望,脸颊整整瘦了一圈,头发散乱,就像一个小乞婆。

    看到苏唐睁开眼,可儿呆住了,良久,她用力揉了几下眼睛,死死闭上,又猛地睁开,认定不是自己的错觉,可儿陡然发出尖叫声,接着站起来踉踉跄跄向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叫着:“朱儿姐,少爷醒了!朱儿姐……”

    很快,一条人影冲进房间,她的动作过于急切,以至于连门帘都被扯掉了,正是身材高挑的朱儿,和苏唐对视片刻,朱儿的嘴角慢慢下咧,倒退出房间,接着外面传来悲喜交加的哭声。

    搞毛啊?!苏唐开口想喊,却什么也喊不出来,连嘴都张不开,他想转过头,脖颈异常僵硬,根本动不了,不过,他的眼角顺着扯开的门帘看到外面院子里摆放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好像是一口棺材。

第五章恢复

    “郎中说绝对不要让你吃硬东西,少爷,我知道你不喜欢喝粥,但得等你身体好起来的呀,到时候你想吃什么都行。”可儿一边说一边把汤匙递到苏唐嘴边。

    苏唐的嘴唇已经能微微动弹了,但牙关还是不受控制,一汤匙的稀粥只有少部分流入苏唐口中,大部分都顺着腮边淌下去。

    苏唐很纠结,他才知道,自己竟然整整昏迷了六天,而且各种生命特征也应该变得非常微弱,所以朱儿已为他准备好了棺材。

    事实上苏唐干了一件极其危险的事,在身体非常虚弱的时候强行炼化灵器,幸好已经开启了灵窍,否则早一命呜呼了。

    可儿用毛巾擦去苏唐腮边的粥渍,苏唐没办法吃东西,这让她很着急,皱眉想了一会,突然灵机一动,她先是含了小半口粥,接着凑到苏唐嘴边,双唇吻合在一起后,她用舌尖努力顶开苏唐的牙关,把稀粥一点一点灌进去。

    见自己的尝试很有效,可儿眼中露出喜sè,又含了一口稀粥。

    这种喂食的方式太亲昵了,不过,或许是因为还处在懵懂青涩的年纪,可儿并没觉得有什么。

    其实就算明白,可儿也不会在意。

    有一种东西叫做意识形态,可儿周围的环境,还有经受的明面、乃至潜在的教育等等因素,让她产生了一种认知,并深信不疑,那就是她的一切都属于少爷,包括身体、包括心、包括灵魂。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苏唐为人心善,可儿被卖到小林堡时才六岁,刚到陌生之地,面对一群陌生人,她心中的恐惧是可想而知的,而苏唐那时候八岁,只把她当成小妹妹,总带着她一起玩耍。

    等再大几岁,可儿慢慢懂事了,听姐妹们聊起别的地方侍女们的悲惨遭遇,忍气吞声、挨打受骂都是家常便饭,再想想苏唐对她的好,她深有所悟,早便把苏唐当成了她的命中真主。

    苏唐没心情去享受香艳的喂食,身体一动不能动的感觉太糟糕了,他一直在努力,试图尽快恢复控制权。

    很快,一碗粥都喂完了,可儿松了口气,这时朱儿出现在门口,向着可儿悄悄招了招手,她和可儿一样蓬头垢面,眼见少爷人事不知、危在旦夕,她们哪里有心情打扮自己?

    一碗粥下肚,苏唐觉得舒服了不少,把意识投shè到脑海中,他发现脑海中的符文大阵发生了变化,只有两道符文散发出亮光,其他符文都消失不见了。

    前一道他已经见过了,第二道符文应该是那面具所炼化的。

    残缺的灵魄:0级。

    苏唐立即发现了不同点,0级?前一个灵魄是没有的,什么意思?莫非灵魄可以升级?可是……用什么办法升级呢?

    外面传来了低低的交谈声,朱儿和可儿已经尽力压低音量了,但苏唐的感官异常敏锐,听得清清楚楚。

    “可儿,千万不要和少爷提黑森林,懂吗?还有钱彪,千万不要!”朱儿道:“郎中说了,少爷是受了大惊吓才病倒的,万一想起来森林里的事,怕又要闹病。”

    “朱儿姐,我又不傻,没事提那个混帐货干嘛?”可儿道,对那个不拦阻苏唐胡闹、又没有尽到职责的钱彪,可儿和朱儿都恨得牙根直痒痒,没回来算他便宜,如果敢回来,肯定要痛打一顿,然后赶出小林堡!

    “那就好。”朱儿道,随后又说了几句话,快步离开了,苏唐昏迷不醒的几天,她压根没心思管理堡内杂务,而且仆人们都知道苏唐可能是熬不过这一关了,小林堡要换主人,所谓树倒猢狲散,人xìng中不堪的一面也就呈现出来了,搞得到处乌烟瘴气,所以,她必须让小林堡尽快恢复正常运转。

    ***

    苏唐恢复的速度出人意料的快,第二天便能下地行走了,可儿欣喜之余又有些担心,坚决不允许苏唐走出她的视野。

    花园中,苏唐慢慢的走着,其实他本来就没病,用另一个世界的用辞,是因为能量损耗太过剧烈,导致身体机能以及运转出现了短路现象,有可儿的悉心照料,有食物的进补,加上灵魄的滋润,用不了几天,他就能完全复原。

    但可儿不放心,始终亦步亦趋的跟在苏唐身后。

    一个年纪在三十左右的妇人拎着食盒走过来,可儿急忙道:“少爷,该吃饭了,是在花园

    里吃还是回去?”

    “就在这吧,这里的空气好。”苏唐道,他目光一扫,看到凉亭中放着一张木质躺椅,便缓步走了过去。

    可儿接过食盒,跟到凉亭中,虽然不理解空气的涵义,但少爷说的话总归是要听的。

    苏唐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闭上双眼。

    “少爷,你怎么这样呀!”可儿娇嗔的叫道,相同的戏码在中午已经上演过一次了,苏唐拒绝自己动手,一定要可儿喂,而且还得是用嘴喂,否则苏唐就会咬紧牙关。

    当然,如果苏唐不能动,不管怎么样侍候,可儿都是心甘情愿的,但苏唐刚才一直在和她说话,转眼又‘病倒’不能自理,这不是故意捉弄人么?

    苏唐没理会可儿,只是吧嗒了几下嘴,那意思很明显,我有些饿了,快点。

    可儿把食盒重重放在桌上,随后双手叉腰,大眼睛瞪了起来,小胸脯也在努力向前挺,她想鼓足气势,很厉害很厉害的说上几句,证明她可儿不是那么容易被捉弄的,但很快又自己气馁了,无可奈何的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粥碗,含上一小口,凑到苏唐身边。

    喝下可儿的粥,苏唐嘿嘿一笑,用手在可儿的头上揉了揉,随后接过粥碗。

    “哼!”见苏唐的笑容很得意,可儿用鼻音做出回应。

    吃粥的同时,苏唐的眼睛一直没有闲着,时而观赏着花园的景sè,时而在可儿身上打转,在他保持清醒的时候,不管看到什么,都有一种即熟悉又新鲜的复杂感觉。

    熟悉是因为看得太多太多,新鲜是因为他总能找到以前错过的、或者被忽略的东西。

    就说身边的可儿,每到冬天,她的工作内容便会多出一项,叫做暖床。

    这世界的房屋几乎不存在什么防寒措施,而且建造房屋的材料大多是木质的,所以冬天的夜晚会很冷,苏唐临睡前,可儿要脱光衣服,钻到苏唐的被窝里躺一段时间,还有,在夜里也不得消停,至少要起来三、四次,检查壁炉和火盆。

    脑海中回想起可儿撅着小屁股钻进钻出的场面,苏唐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了,竟然始终没有做出某些实质行动,成熟得也太晚了吧?真真是不可理解……

    喝完了粥,苏唐心满意足的再次靠在躺椅上,闭上双眼。

    在黑森林里,他涅槃重生了,而且拥有了很多记忆,恍若几世为人,但不是所有的记忆都让他喜欢。

    比如说,他讨厌机械般的冰冷与残忍,也不想承受那种长年累月在生与死边缘挣扎的压力,与之相比,象他现在这样安闲幸福的rì子才是自然生命应该享受的状态。

    不过,那古树的记忆让他很感兴趣,古树已经存在了上万年,它的追求、理想明显要比前两者更为高级,那是极致的进化,那是永生的境界!

    如果,一边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一边悄悄进化、修炼,岂不美哉……

    只是另一个世界有句话,理想很美满,现实很骨感,真的能这样走下去么?

    苏唐的呼吸变得缓慢而深长,除了拥有无尽的脑域外,他还得到了一段心法,叫内息总决,是配合灵炼法门的。

    内息总决很简单,把一根鹅毛放在鼻前,保持呼吸而鹅毛不动,那就是内息的频率,苏唐上午做过实验,只保持了两分钟,便感到窒息,再坚持不下去了。

    真正的内息不是保持几分钟、几个小时,而是一直如此,干脆取代正常的自然呼吸。

    这时,远处传来朱儿的叫声,似乎显得有些气急败坏,苏唐睁开眼,对可儿笑了笑:“你朱儿姐又在发飙了。”

    “他们本来就该骂,这些天也闹得太不像话了。”可儿道。

    “走,我们过去看看。”苏唐站了起来,他才是小林堡的主人,总不能把所有的担子都放在朱儿身上,以前是不懂,现在该尝试着管一管了。

    “哦。”可儿应了一声,跟上苏唐的步伐。

    苏唐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那张躺椅,躺椅的把手下,出现了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痕,那是他刚才全力扭动造成的,脑域中那两颗闪耀的灵魄,使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力气比以前大得多,过两天应该找堡里的赵铁匠掰掰手腕……

第六章智商

    西偏院是内堡的厨房,院中站着七、八个汉子和妇人,朱儿正高声呵斥着他们,可儿叫过来一个看热闹的孩子,问了几句,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苏唐恢复意识,惊喜交加的朱儿特意令人跑到县里,买了一块温记的秘制鹿脯,温记的秘制鹿脯非常有名,是用黑森林中的雪鹿为原料,配以多种名贵药材熏熬制成,对身体有大补的作用,而且味道极佳,深得县里那些大老爷们喜爱,当然了,价格也贵得离谱,如果不是苏唐大病初愈,朱儿才不舍得去买那种奢侈物呢。

    可是,秘制鹿脯刚刚被放进后厨的地窖,转眼就消失不见了,一个家丁在院外的杂草堆里找到了几块喷发着香气的骨头,和秘制鹿脯的味道一样,明显是被人偷吃了。

    朱儿气得火冒三丈,苏唐病倒的时候,那些偷吃偷拿的,她可以装糊涂,既往不咎,可现在苏唐已经恢复了健康,内堡的运转也趋向正常,还有人敢做这种事,她绝对不能容忍!

    了解到原因的可儿也被气坏了,在苏唐身边不停的嘟囔着。

    苏唐皱了皱眉,三、四个手持木棍的家丁站在四周,虎视眈眈的盯着那些嫌疑人,看情况朱儿是要追查到底了。

    他倒是能明白朱儿的想法,一方面固然要发泄怒火,一方面也是想利用此事重整内堡的生活秩序,来一场杀鸡儆猴。

    只不过,刚才的可儿是装厉害,而现在的朱儿却是瞎厉害,就算她骂上一天,也未必能找出偷吃的人,而且,动静闹得这么大,最后如果不了了之,会对朱儿造成不太好的影响,表面上仆人们会对朱儿诚惶诚恐,可背地里都不会拿朱儿当回事,就像当时偶然听到侍女们在谈论他苏唐,各个都显得很不屑。

    为什么?

    因为他傻,因为他笨,因为他心太软、好糊弄。

    不是所有的善意都能得到相应的回报,否则,世界会变得非常简单、美好。

    苏唐缓步向前走去,高声喝骂的朱儿这时才发现苏唐,急忙迎上来,声音也变得和缓了:“少爷,你怎么来了?”朱儿眼中隐隐带着无可奈何的神sè,因为她能预感到苏唐会说什么:哎呀,不就是一块鹿脯么?何必生这么大气呢,算了吧、算了吧……

    以前堡内有人犯错,苏唐不知道还好,知道了总会出来说情,让她高高举起的板子落不到实处。

    苏唐,视线从那几个汉子、妇人身上扫过,看到苏唐出现,虽然他们的表情还显得很诚惶诚恐,但眼中多少露出些喜sè,依照惯xìng,少爷说几句话,他们就会没事了,就算朱儿的气焰再嚣张,也不敢去伤苏少爷的颜面。

    “你们呢,先陪我做个小游戏,如果能让我高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听到了么?”

    “听到了。”

    “听到了,少爷。”

    那几个汉子和妇人再不掩饰自己的喜sè了,果然是这样,而站在周围的家丁则露出苦笑,纷纷看向朱儿,朱儿微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说话。

    “你们闭上眼睛,仔细体味风儿在你们身边吹过的感觉……”苏唐柔声道:“感觉到了吗?好,慢慢张开眼睛,看着我,和我一样把自己的双手举起来,对……就这样……风中传来了一股清香,很好闻,让你们很舒服……你们会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

    几个汉子和妇人虽然不知道苏唐在搞什么,但不管是心怀鬼胎的焉或是无辜的,都非常认真的按照苏唐的话去做,把苏唐哄高兴,他们就摆脱了一个大麻烦,不过是小游戏罢了,怎么都能坚持一下的。

    苏唐的口气很柔和,足足经过了五分钟左右的语言引导,发现几个汉子和妇人眼神都变得有些恍惚了,便开始了下一步:“一朵朵象棉花一样的云彩在围着你们的右手打转……云彩很调皮、很温暖……你们会感觉越来越舒服了,还有些困……眼睛慢慢的睁不开了……好的,现在,吃过鹿脯的人和我一样,把右手慢慢放下来……”苏唐在用辞上很注意,避开了所有带有刺激xìng的语言,如果他刚才说偷吃过鹿脯的人,那么极有可能引起jǐng觉,导致前功尽弃。

    苏唐把手放下来了,还有两个汉子也跟着苏唐做出同样的动作,只是他们并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眼神迷离,眼皮慢慢耷拉下来。

    朱儿一直在傍边默默的看着,她心中很委屈,但,不管苏唐的决定是对是错,她都得无条件的执行。试图强行改变什么,先不说结果怎么样,首先就辜负了苏夫人临终前的嘱托,也辜负了苏唐对她的好。

    最后,苏唐突然把话题转到了吃过鹿脯的人,朱儿一愣,旋即抬起头,她发现两个汉子学着苏唐把手放了下来。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刚才喝骂了半天,这些家伙没一个认账的,都百般抵赖,少爷只是和他们玩了个莫名其妙的游戏,然后就承认了?<

    p>

    事实上,苏唐的语言引导对朱儿、可儿还有看热闹的人没什么影响,闭眼、再睁眼、举起双手,苏唐要求那几个汉子和妇人做出的动作都属于语言开关,有其潜在的意义,而看热闹的人没有接受开关,他们的潜意识自然不会顺从引导。

    所以,被隔离在外的朱儿无法理解那两个汉子为什么会主动认罪。

    “是他们偷吃的。”苏唐对朱儿一笑:“朱儿,交给你了。”说完,他转身向院外走去。

    朱儿呆呆的看着苏唐的背影,好半天才反应过去,气势陡然暴涨,喝道:“把他们给我绑起来!”

    等待多时的家丁们如狼似虎般扑上去,把那两个汉子踢倒在地,他们扑倒时才如梦初醒,一边挣扎一边发出惊叫声。

    “朱儿小姐,这是干什么……”

    “怎么了?别别……我什么都没做啊……”

    那边,苏唐已经带着可儿走出了院子,可儿满眼都是小星星,喃喃的说道:“少爷,你好厉害哦……”

    “才知道?”苏唐伸出手捏了捏可儿的小脸蛋。

    “可是……少爷,你怎么知道是他们呢?”可儿问道。

    “他们没通过我的考验啊。”苏唐道:“只能怪他们的智商太低了,估计连八十都不到。”

    “智商?”可儿从没听过这个词。

    “就是聪明了。”苏唐只能给出这种忽略的解释,认真解释太麻烦。

    “少爷,我的智商是多少呀?”可儿开始好奇了。

    “你的智商?”苏唐认真看了看可儿,他的笑容有些邪恶,严格的说,可儿是小美人胚子,眼睛大大,睫毛长长,皮肤白白,发育得也很不错,唯有一点不太符合苏唐的审美观,可儿的嘴唇太小了,甚至可以用一点朱唇来形容,苏唐会笑得如此古怪,是因为他想到了某些画面:“得测试过才知道啊。”

    “测试?好呀!”可儿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苏唐伸出一根手指,笑嘻嘻的说道:“用嘴含住,然后往里吸。”

    可儿哪里能了解苏唐的邪恶思想?很听话的含住苏唐的手指,使劲吸着。

    苏唐强忍着笑,装出一副失望的样子,慢慢把自己的手指拔出来,摇头道:“你的智商啊……还不到五十呢。”

    “怎么会?”可儿更失望,急忙抓住苏唐的手,叫道:“少爷,我刚才没有用力气,不算数的,不算数的,再测试一下!”

    这一次,可儿用上了全身的力气,脸颊都憋得通红,苏唐心里笑得不行,如果换上别的,感觉一定会很**……恩恩,应该让可儿及早训练的,要做一个快乐幸福的小地主,不是么?

    “不行啊。”苏唐再次摇了摇头:“这次连三十都不到了。”

    “啊?”可儿张开嘴,小时候夫人就夸她聪明伶俐,朱儿姐也说她机灵,智商怎么会不到三十?还比不上那两个坏蛋呢,可儿有些伤心。

    一层雾气蒙上了可儿的眼眸,苏唐终于展颜笑开了:“哈哈,逗你玩呢,可儿,你的智商都超过二百了,比我还高呢。”

    “真的吗?”可儿立即转悲为喜,这样还差不多。

    就在这时,朱儿快步从院中追了出来,到底是跟了苏唐十几年,而且经常跑内跑外,见识也比可儿强得多,她发现少爷病后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

    “少爷,你刚才是怎么让他们自己认罪的?他们现在又反悔了。”朱儿叫道。

    “我知道我知道!”可儿道:“是他们智商太低,所以没通过少爷的考验。”

    “智商?那是什么?”朱儿一愣。

    “就是聪明啦!”可儿喜笑颜开:“朱儿姐,你知道我智商是多少吗?”

    “多少?”

    “我二百多呢!不信你问少爷!”可儿摇头晃脑的说道,显得很得意。

    “我怎么会不信?可儿最聪明了。”朱儿笑道,她的口气有些敷衍的味道,随后又把目光转回到苏唐身上,现在小林堡要处理的杂务太多,她没有时间陪可儿闲聊,也对什么智商不感兴趣:“少爷,他们不停的叫屈,该怎么办?”

    “很好办。”苏唐淡淡的说道:“告诉他们,剖腹明志吧,如果是我冤枉了他们,我可以赔命,如果他们肚子里有鹿脯,那他们就活该了。”潜意识不可能作伪,既然他们跟着放下了右手,肯定是他们偷吃了,苏唐有绝对把握。

    “啊……”朱儿大吃一惊,愣愣的看着苏唐,如此轻描淡写的让人剖腹,这还是少爷么?!当然,朱儿也知道不可能动真的,只要把苏唐的话带过去,那两个人自己就会崩溃,问题在于,苏唐的态度给她一种陌生的感觉。

第七章距离

    接下来的几天,苏唐在jīng神头好的时候修炼内息,累了就调戏调戏小可儿,或者在堡内堡外转一转,小rì子过得非常悠闲。

    只是,堡内诸人看向苏唐的眼神,多多少少出现了一些变化,因为那天的事情早已传开了。朱儿喝令把两个偷吃秘制鹿脯的人绑在木桩上,又让人找来杀猪刀,准备给他们剖腹,当场把两个家伙吓得屁滚尿流,老老实实把偷食的经过交代出来,还有其他一些小偷小摸的勾当,也一并交代了。

    小林堡地处荒远,相比较而言,人们的生活环境是相对安静、太平的,因为偷吃了东西就要把人剖腹,如此凶狠……这还是以前那个心善的少爷么?

    有人发愁,有人胆怯,自然也有人欢喜,尤其是以朱儿马首是瞻的家丁们,他们背地里没少发感慨,说少爷终于长大了,有了几分老爷当年的风范。

    小林堡的家丁一共有十一个,为首的叫尚彬,当年跟着苏唐的父亲苏项上过战场,瞎了一只眼之后,又被苏项留在小林堡养老,尚彬孔武有力、为人大方,在堡中很有威望,正是因为他、还有常管家的支持,朱儿才掌握了大权,否则,谁会甘心听一个弱女子的?

    尚彬愿意服从朱儿的吩咐,一方面是因为苏唐有些不争气、不务正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夫人临终前定下了,朱儿和可儿都将成为少爷的房里人,迟早会当家,听朱儿的合乎规矩。

    有意思的是,以前的苏唐很讨厌尚彬,因为尚彬经常劝说苏唐,要努力修炼武诀,而苏唐讨厌舞刀弄枪,开始还能勉强敷衍,最后被劝烦了,干脆把尚彬轰了出去,不允许尚彬再跨入内堡半步。

    以一种全新的视角审视过去,苏唐发现以前做过太多糊涂事,尚彬就是其中一例,他怎么会喜欢一无是处的钱彪,而排斥任劳任怨的尚彬?!

    从可儿那里探听过,尚彬被赶出内堡后,每rì里以酒浇愁,幸好朱儿知道好歹,发给尚彬的例钱不减反增,要不然,因生活所迫,尚彬可能早离开小林堡了。

    苏唐很清楚,如果尚彬一直在内堡行走,秩序绝不会变得这样乱,所以,应该想办法和尚彬修复关系。

    这一rì,苏唐带着可儿来到内堡的习武场,他有自己的计划,如果直接去找尚彬,有些突兀了,容易让人猜疑,先和其余的家丁们套套近乎,然后偶然间提起尚彬,肯定有人为尚彬叫屈,接着他大有感触,带家丁去找尚彬,这样就合情合理了。

    家丁们正在休息,其中一个讲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来的故事,苏唐想凑趣,随便挑选一段,讲了和某种蟠桃有关的传说,当然,内容改动了不少,开始的时候效果还可以,不过当他讲到主角在蟠桃园中把几个女孩制服,又跳到树上大吃之时,家丁们一起发出哄笑声。

    “怎么了?”苏唐感觉莫名其妙。

    “少爷真能说笑,哪有这样的傻瓜?”一个五十左右的老家丁笑着的回道:“把几个女娃制住,然后去吃什么桃子……哈哈哈……”

    “要是我啊,肯定挑两个女娃扛回家,嘿嘿……”另一个家丁挤眉弄眼的说道。

    “是啊是啊。”其他人纷纷点头,显然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

    “你们别瞎起哄,少爷还没讲完呢!”可儿不满的叫道。

    苏唐被闹得一点兴致都没有了,他突然发现,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根本不是什么面对面、爱不爱的,而是这种意识形态上的差距。

    “你们懂个屁!”刚才讲故事的家丁用讥讽的目光看着同伴:“少爷刚才说的是宗师级别的强者,你们以为人家会和你们一样,看到女人就挪不开腿?”

    苏唐默然,他从小在这里长大,几乎没去过外面,最远也就到过县城,十足十的土包子,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并不多,而‘宗师’两个字,一下子勾起了苏唐的记忆。

    很久以前,他的父亲苏项提到宗师时,脸上总充满了敬畏,那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群体,他们可以影响世界的走向,决定无数人的生死,一场场搅动整个大陆的狂风骇浪总是由他们的掀起的,最后也是在他们的意志下终结。

    苏唐突然产生了怀疑,他想在小林堡里安居乐业,好吃好喝混一辈子,远离争端,但,可能么?

    父亲苏项便死在了战场上,权益与义务总是并存的,身为堡主,坐享众多农户奉养的同时,也要执行一个义务,那就是兵役。

    一旦公国对外发生战争,苏唐必须上前线,如果拒绝,或者因其他缘故没能赶到,苏唐的堡主资格便会被公国剥夺,而且他没有别的兄弟,小林堡只能归属他人。

    想达成自己的理想,除非外面再也不打仗了!

    真的到了外面

    ,一个堡主又算个屁?!

    片刻,苏唐嘴角露出苦笑,以前他生活得很安静,是因为不满十八岁,没到服兵役的最低年限,公国的规则也是有弹xìng的,不会太苛刻,但这种安静还能维持多久呢?

    “好多天没看到尚瞎子了,他是不是跟着常管家一起跑商去了?”苏唐问道。

    家丁们面面相觑,刚才讲故事的家丁试探着回道:“少爷,是您把他赶出去了啊,不允许他再踏入内堡,您还说……如果再看到他,就让他真的变成一个瞎子呢……”

    “我就是说几句气话,尚瞎子还当真了?”苏唐厚着脸皮说道:“那他……最近怎么样?”

    听到苏唐话里有和解的意思,家丁们变得兴奋起来,那老家丁回道:“少爷,尚头的为人您还不知道?您不由分说把他赶出去,他哪里有心情做别的,整天除了喝酒,就是睡觉,人都快废了。”

    “是啊是啊,尚头往rì的jīng气神都没了,看着就让人心酸。”其他家丁附和着。

    “我的错,全是我的错。”苏唐慢慢站起身,看向那老家丁:“你带路,陪我去看看尚瞎子。”

    “好嘞。”那老家丁显得很高兴,苏唐已经有了认错的态度,也就代表着尚头要回来了。

    带着可儿和那老家丁刚刚走出内堡的大门,迎面遇到了一群人,为首的和苏唐的年纪差不多,但穿着打扮要讲究多了,身后那些人都是家丁,前呼后拥,给人一种群星拱月的感觉。

    “苏老弟,真是好巧啊。”为首的年轻人笑道。

    “柳明升?”苏唐皱了皱眉:“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做什么?”那年轻人摇头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老弟,难道你忘了欠我黒风堡多少钱了?其实……我们交情这么好,真不想来催你的,但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啊,要不然我在我家老头子那边没办法交代,呵呵……我可不像你,独苗一个,愿意怎样就怎样,我家里哥哥弟弟一大帮,真要出了差错,以后就得靠边站了,我想你能明白我的苦衷……”

    “柳明升,你又来做什么?”门内传来愤怒的喝声,接着朱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你到底有完没完?!”

    朱儿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有意无意的把苏唐挡在了身后。

    “小丫头,我在和你家少爷说话,你有什么资格插嘴?滚一边去!”那年轻人喝道。

    “这里是小林堡,不是你的黒风堡,用不着你指手画脚!”朱儿的气势不减反升:“应该滚的人是你,出去,我们小林堡不欢迎你!”

    似乎是没想到一个侍女也敢和自己针尖对麦芒,那年轻人愣了一片刻,脸sè慢慢变得yīn沉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苏唐,看来我们应该一起到县里的裁决司说说理了。”

    “去就去,你吓唬谁?”朱儿冷笑道:“不过你不行,你没资格和我们少爷打官司,还是回去把家里的长辈请出来吧。对了,记得债约上写的是今年秋收后还清,柳明升,我知道你这个人向来没啥教养,可没想到你蠢到这种地步,秋收你懂么?用不用姑nǎinǎi给你讲讲秋收是什么意思?”

    那年轻人被朱儿一顿抢白,气得咬牙切齿,但偏偏没办法反驳,因为债约上确实写着秋收后还账,他现在跑上门来要钱,压根不占理。

    “还差几个月,现在就急吼吼的跑过来要钱,柳明升,你穷疯了是吧?”朱儿乘胜追击:“没钱了你倒是说啊?姑nǎinǎi可以赏你几个小钱花,可你想跑到这里装大爷?那没门!”

    “苏唐,你就看着这没规矩的贱人放肆?!”那年轻人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喝道。

    “都是你自找的。”苏唐淡淡说道:“听我一句话,你走吧。”

    苏唐的回答很出人意料,以往朱儿和外来者发生了纠纷,不论谁对谁错,苏唐都会出面赔礼道歉,而这次苏唐的话里夹杂着幸灾乐祸的味道。

    “好!很好!”那年轻人长吸一口气,这里是小林堡,他不想把事情闹大,因为县里的判决肯定会偏向苏唐,换个角度,如果苏唐跑到黒风堡闹事,他也一样一告一个准:“等秋收后再还不清欠账,就别怪我们柳家不客气了!等小林堡换了主人……呵呵……”

    “你们柳家什么时候客气过?”朱儿讥讽道:“谁不知道你们柳家的心思?给你家长辈带一句话,吃东西呢总归有点当老爷的吃相,别太贪了,象一条几年没吃过食的土狗一样,徒惹人笑话!”

    朱儿最后几句话很过分,压根没有给自己留后路,万一苏家败落,她的下场可想而知,不过,也从侧面证明了朱儿的决心,堡在人在,堡亡人亡,大不了是一根绳子的事,她不需要别的未来。

第八章一拳

    朱儿回头看向苏唐,她的神sè显得很兴奋,以前遇到这种事,少爷总会呵斥她,然后向人陪好话,而今天苏唐的表现,无疑是在给她撑腰,不过,她还得安慰苏唐几句:“少爷,别担心,那姓柳的家伙没别的本事,只知道吓唬人,没什么大不了的,等常叔回来就好了。”

    苏唐一笑,缓缓低下头,朱儿哪里会知道,从刚才短暂的不友好的交流中,苏唐已经了解到了很多东西。

    那柳明升临走时眼中流露出的恶毒、愤恨、还有讥讽等等,都可以用三个字来概括,走着瞧!

    柳明升必有所持,他似乎早已料定,小林堡没办法还上欠债,也就是说,常管家那边有可能发生变数。

    还有一个重要的消息,柳家早就存了谋夺小林堡产权的意图,此事与柳明升无关,都是柳家长辈cāo持的,柳明升在家里听到了一些风声,觉得小林堡要完蛋了,带着家丁们来抖抖威风,以满足某些快感。虽然遭受迎头痛喝,但柳明升还是有理智的,没有把内幕抖落出来,只留下一些听起来像是气话、狠话的信息。

    只不过对苏唐来说,这已经足够做出判断了。

    所以柳明升临走的时候会露出讥讽之sè,他在嘲笑小林堡的人死到临头尚不自知。

    “少爷,你们要去哪?”朱儿问道。

    “朱儿姐,我们要去看尚叔叔。”可儿接道,她可不敢象苏唐一样,管尚彬叫尚瞎子。

    “真的?”朱儿更高兴了:“好呀,我也陪你们一起去。”

    尚彬住的地方离得不远,就在内堡边上的磨坊里,因为多年没有修整,磨坊显得有些破败,味道也不太好闻。

    朱儿叫了几声,房内无人作答,倒是那家丁轻车熟路,直接奔着后院走去,苏唐几人跟进后院,一眼看到一个魁梧的大汉躺在草垛上,鼾声如雷,睡得正香。

    那老家丁叹口气,低声道:“这磨坊哪里是住人的地方啊……什么都没有,现在还算好的,冬天那时候才难熬呢……”

    那老家丁是看出了苏唐有懊悔的意思,才敢这么说,而朱儿和可儿一言不发,在一边偷看着苏唐的神sè。

    苏唐露出苦笑,用下颌向尚彬点了点,示意老家丁过去把人叫醒。

    “尚头,醒醒,少爷来看你了,尚头!”那老家丁走过去推了尚彬几把。

    尚彬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看到那家丁,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大大咧咧的说道:“走开走开,别烦我……”

    “尚头,是少爷,少爷来看你了!”

    尚彬愣了愣,猛地翻身坐起,看到门口的苏唐、朱儿和可儿,他露出了惊喜交加的神sè,随后四下看了看,想给苏唐找个地方坐,但屋里只有一推干草,还有一块废弃的磨盘,尚彬的神sè变得有些讪讪,为难的搓了搓手,干笑道:“少爷,您怎么来了?”

    苏唐只感觉鼻子一酸,他没想到尚彬会这般落魄,心中的愧疚之意更沉重了。

    “尚叔,我当时不过是说了几句气话啊……”苏唐轻声道:“如果我老爸还在,看到这样……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好了,不说这些了,尚叔,有什么东西没有?收拾收拾,跟我们回内堡吧。”

    尚彬在发怔,变化来得太突然,换成别的人,有可能推诿几句,找足了面子再说,但苏唐已经把战死沙场的苏项抬出来了,由不得尚彬拒绝,况且尚彬为人一向爽快,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扭捏作态,如果稍微知道些退让妥协的技巧,当rì也不会被苏唐赶出内堡。“尚叔?”见尚彬愣着不动,苏唐又道。

    “嗯。”尚彬用鼻音做出回应,他的眼圈也有些发红,本以为一辈子就这样了,万没想到苏唐突然出现,而且也做出了变相的道歉,对他而言,已经足够了,不过,苏唐的变化有些怪异,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尚彬不由看向朱儿,而朱儿则对他使了个眼sè。

    尚彬也没什么物事,两件衣服,一个搭袋,还有一个包袱,墙边堆放的几个酒坛自然是用不上带走了,很快,一行人便离开了磨坊。

    朱儿悄悄拉了拉尚彬的衣袖,两个人故意落在后面,严格的说,朱儿的表达能力是相当不错的,她把近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给尚彬讲了一遍,尚彬听得脸sè阵青阵白,最后更是连连跺足。

    虽然尚彬出于自尊心的缘故,被赶出内堡后轻易不离开磨坊,但总归能遇到几个到磨坊存取谷物的仆人,他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自然有原因。

    苏唐病危,小林堡前途堪忧,连家丁们都各

    怀心事,更不要说那些仆人了,尚彬知道消息,肯定要回到内堡,到那时候他们想偷偷摸摸捎带出点什么东西,就是千难万难的了,而且尚瞎子是上过战场的主,真把他惹火了,他绝对敢当场杀人!

    所以,每一个遇到尚彬的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

    谈话间,苏唐等人已回到了内堡,吩咐朱儿把尚彬安排到原来的地方,苏唐便带着可儿回了自己的院子,家丁们见尚彬回来了,都想过来贺喜,不过见尚彬脸sè不善,一直在和朱儿低声谈着什么,他们不敢造次,只打个招呼就退下了。

    聊到最后,朱儿聊起了内堡最近的情况,尚彬气呼呼的反问朱儿,为什么不让人去找他?

    朱儿黯然,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说白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始终都在变化着,尚彬刚被赶走时,朱儿隔三差五就去看尚彬,一方面是想对苏唐的荒唐举动作出补偿,一方面也在担心尚彬愤然离开小林堡,另谋出路,而尚彬郁郁不欢、终rì酗酒,让朱儿心内有些不喜,看望尚彬的间隔自然慢慢加长了。最后苏唐病危,朱儿感觉天都要塌了,rì夜以泪洗面,又哪里能想得起尚彬这个人?

    ****

    第二天清晨,苏唐带着可儿早早赶到习武场,又让人去叫尚彬,特意去把尚彬带回来,不止是为了弥补以前的荒诞,也是因为他真的想学习尚彬当rì所说的武诀了。

    听说少爷要修行武诀,尚彬欣喜若狂,只草草擦了把脸,便大步流星赶到了习武场上。

    “少爷,三子刚才说……您要修行武诀?”尚彬开门见山的问道。

    “嗯。”苏唐点头应道。

    “少爷真的长大了啊……”尚彬长叹道,此刻他真的想哭,老天开眼啊……少爷总算是迷途知返、做些正事了,紧接着,尚彬话题一转:“不过……也知道少爷现在的力气怎么样,这样吧,少爷,来,全力打我一拳。”这是很多为人师者的通病,先尽可能的打击学生的自信心,把学生贬得一钱不值,以激起进取之心。

    “全力?打你一拳?”苏唐有些吃惊。

    “少爷,没事的。”尚彬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尽管打。”

    “那我真打了啊……”苏唐道,拥有了两道灵魄,他能明显感到自己的jīng神、体力都得变得异常充沛,还一直想去和堡里的赵铁匠较较劲,现在机会自己送上门了,尚彬可要比那赵铁匠强得多。

    “少爷,用全力。”尚彬憨憨一笑。

    苏唐缓缓弯下腰,举起右拳,就在他jīng神开始集中、准备挥拳的瞬间,一股从灵魂深处喷涌而出的本能,笼罩住了他的身心,眼帘的遮挡下,苏唐的眼神已变得森冷而暴戾,接着一拳轰出。

    在苏唐想象中的世界里,前方的尚彬已变成了一截碍眼的朽木,而他的拳头,则是一道震撼天地、无坚不摧的怒雷!

    这一拳,他誓要把前方的朽木轰成渣,也坚信自己可以做到。

    事实上,如果尚彬的实力再强一些、眼力再高一些,肯定会为这一拳而震骇,因为苏唐的拳锋中裹挟着的,是那些真正的大人物们才有可能释放出的堪称淋漓尽致的拳意。

    任你千条花俏、万般变化,吾只一拳!

    可惜,尚彬不过是个侍从,根本看不出苏唐拥有着什么样的天赋。

    噗……苏唐的拳头连同半个手腕,都陷入到尚彬腹中,而尚彬在遭受拳击的同时弯下腰,独眼瞪了溜圆,几乎要掉出来了,额头、脖颈青筋直蹦,整个人化作一尊雕像。

    苏唐收回拳头,表情已恢复了正常,他甩了甩手,心满意足的长出一口气,他越来越喜欢这种释放力量的欢畅感了,随后他才发现尚彬有些不对,试探着问道:“尚叔,你……”

    尚彬双手在腹前虚捧,好似要捂住什么,却又努力控制自己,好半晌,他的额头冒出一层层的虚汗:“少爷……我……方便……去方便一下……”说完,他不等苏唐同意,转过身踉跄着向角门走去。

    可儿看得莫名其妙:“少爷,尚叔怎么了呀?”

    “我也不知道,难道刚才打狠了?”苏唐狐疑的说道:“可儿,你去跟着看看。”

    可儿很听话的跟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她才轻手轻脚的走回来,凑到苏唐耳边,悄声道:“少爷啊,你真是把尚叔打惨了……我刚才看到他跪在那用手捶地呢,我看着都感觉好痛……”

    “不会吧……”苏唐挠了挠头,没有点本事,尚彬怎么敢要求自己全力出拳呢?不应该啊!

第九章天赋

    等尚彬转回来时,腰不弯了、气不喘了,龙行虎步,已恢复了正常,不过神色还是有些古怪,他看了苏唐一眼,道:“少爷,您的力气还算勉勉强强……”

    “勉勉强强?”苏唐笑道:“刚才我只是使了五成力,这样吧,再让我打一拳!”

    “不用了、不用了。”尚彬慌忙摆手:“少爷,您的力气已经足够大了,但……光有力气是没用的,记得师父说过,茫茫众生,都有自己的灵根和灵脉,只不过有的强有的弱,有的厚重有的浅薄,每个人也各有不同,所以有了资质之分,这才是真正的力气。想让自己的灵根和灵脉变得更强大,必须修行各种武诀……”

    尚彬摇头晃脑的说着,而苏唐的脸色变得很郑重,这次他第一次接触武诀,至于尚彬的实力是强是弱、焉或所说的是对是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汇集信息,以后再慢慢做判断。

    见苏唐听得认真,尚彬越讲兴致越高,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苏唐突然问道:“尚叔,你的武诀叫什么名字?属于几品?”因为尚彬刚才说,绝大多数武诀都分为上中下共九品,武诀之上还有斗诀,但以尚彬只是听说过。

    “这个……”尚彬一愣,干笑道:“我不知道,师父当时没说,几品么……呵呵……也不太清楚。”

    “哦。”苏唐了然,但这并不能打消他学习武诀的热情,管它几品呢,学到手再说,总得找些有意义、有价值的事情做。

    “三子,去把菜墩放在石凳上。”尚彬道。

    叫三子的家丁抱着菜墩跑到习武场边上,把菜墩摆好,躲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等着看热闹。

    “少爷,您试试这把飞刀。”尚彬从搭袋中掏出一捆飞刀,抽出其中一柄递给苏唐。

    苏唐接过飞刀,很随意的把飞刀扔了出去,飞刀在空中旋转着射向菜墩,苏唐的准头倒是不错,可惜命中目标时,刀柄在前、刀锋在后,结果飞刀被弹出老远,落在地上。

    尚彬也抽出一柄飞刀,微一扬手,飞刀化作一道白光,夺地一声,牢牢钉在菜墩中央。

    尚彬面带得色:“少爷,象您那样把飞刀甩出去,那是玩耍,真正的飞刀,是要运用武诀,通过手腕和指尖,把飞刀打出去,是打!不是甩!”

    说完,尚彬把动作放慢,重复了几次投射飞刀的动作。

    苏唐点点头,沉思片刻,学着尚彬的动作射出一柄柄飞刀。

    虽然苏唐已经意识到尚彬的本事属于雕虫小技,在堡里唬唬那些家丁可以,到外面根本不够看,但他的兴趣还是很浓,因为他喜欢远程……

    我能打你,你别碰我,打得过我打,打不过我走。

    尚彬在一边观察着,他突然发现,苏唐的悟性非常好,他只是做了几次示范动作,又纠正了一次,之后就用不上他了,苏唐的动作越来越标准,射到菜墩上的飞刀也是越来越稳。

    少爷的天赋真是让人惊叹啊……尚彬暗自叹息着,可惜了,如果从小时候就开始修行武诀,少爷的成就说不定会超过老爷呢!

    半个多小时后,苏唐拍了拍手,笑道:“这算学会了吧?很简单啊……”

    “少爷,你这才是刚刚入门。”尚彬不满了:“武诀有很多变化的技巧,刀也不是只能用一柄,有招式的……”说着说着,尚彬抓起六、七飞刀,又屏吸片刻,突然怒吼一声,把飞刀全部射了出去。

    闪烁的寒芒凝成一道若隐若现的光柱,正击中菜墩,一只只微微颤抖的刀柄呈现出整齐的圆形。

    “这就是七星耀月。”尚彬道,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着,显然对他来说,打出这一招并不轻松。

    “哦……”苏唐的神色又开始变得专注而认真了。

    以前的苏唐是不学无术的,和现在的刻苦练习相比,属于两个极端,看到苏唐迷途知返,尚彬感到很欣慰,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情也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到了中午,苏唐就在习武场草草吃过饭,又开始不停的练习,没有一刻间断,眼见日头西落,尚彬开始担心了。

    “少爷,该休息休息了。”

    “我不累。”

    等了好半天,尚彬又一次劝道:“少爷,这样对身体不太好,修行是要量力而行的……”

    尚彬没办法,向可儿使了个眼色,可儿明白尚彬的意思,转身跑出习武场,回来时在院门口叫道:“少爷,朱儿姐叫你回去吃饭。”

    “让她把食盒拿过来。”苏唐头也不回的说道。

    尚彬和可儿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苏项还在,发了话,他们自然敢用强迫的手段,可现在苏唐就是一堡之主,他们怎么也不敢以下犯上。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着,苏唐象个机器人一样,不断重复相同的枯燥动作,从清晨到现在,估计已经近万次了,事实上他如此专注,不是因为想完全掌握飞刀的技巧,而是因为他感应到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正在身体里觉醒。

    一刀出手,他总能清晰的判断出风速、空气阻力对飞刀的影响,看到菜墩因飞刀的撞击而造成的常人根本无法察觉的位移,甚至能算出再投射几刀,菜墩会从石凳上掉下去。

    “少爷,天已经晚了,这样下去身体会扛不住的……”尚彬再一次忍不住了,后边的可儿还有朱儿也频频点头,朱儿早得到了家丁的禀报,放心不下,吃饭晚饭就过来了,一直等在这里。

    “我真不累,累了自然就回去睡觉了。”苏唐回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尚彬又开始尝试说服苏唐,但这一次他用上了哀求的口吻:“少爷,这样不行啊……真不行啊……”

    “啰嗦!”苏唐不耐烦了。

    场中那些被招来的家丁都累垮了,他们轮换着给苏唐当助手,菜墩掉到地上,重新摆回来,菜墩快被飞刀射烂了,再换一个,这些不算什么,最累的是拔飞刀,开始还好,但苏唐飞刀的力道越来越狠,家丁们得使出吃奶的力气,才能把飞刀从菜墩上拔下来,手上磨出了一只只大血泡,面对钉满飞刀的菜墩,家丁们真的想哭。

    有的实在撑不下去,顾不得会挨尚彬的喝骂,直接躺在习武场的地上睡着了。幸亏的是,此刻的尚彬根本没有心思去管他们。

    苏唐浑然不知疲累,始终沉浸在刻苦的练习中,至于想劝他休息的尚彬,已经彻底放弃了,在一边呆呆的看着。

    一直到天色放亮,苏唐才长松一口气,把手中的飞刀扔到了地上,看到这个动作,仅剩的几个还在咬牙苦撑的家丁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们知道,苦难结束了。

    就在这时,上方有一片略显枯黄的树叶脱离树枝,飘飘摇摇落了下来,苏唐顿了顿,突然弯下腰,又捡起一柄飞刀,随后以一种非常自然的动作,把飞刀扔了出去。

    整整一日一夜,他都在重复尚彬教给自己的投射技巧,但这一次,他又恢复了最开始的率性、随意,似乎二十多个小时的苦练都白费了。

    白光闪过,飘摇的落叶在瞬间便被飞刀蕴含的力道震得支离破碎,夺地一声,飞刀落在菜墩当中,刀柄在剧烈的颤动着。

    尚彬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这一手他也可以做到,问题在于,他练了多久?而苏唐又练了多久?!

    “走了走了。”苏唐笑眯眯的捏了捏可儿的鼻子:“在这里睡觉,也不怕得病?”脱离修行状态,苏唐又变成了那个知暖知热的心善小少爷。

    朱儿和可儿都扛不住,又不愿走,只得另人搬来两张躺椅,想暂且休息一会,结果都睡死了。

    两个人同时睁开眼睛,这是侍女的命,也是她们的命,就算再疲惫,她们也不会睡得忽略苏唐的声音。

    “呀,天亮了!”朱儿急匆匆站起身,她有很多事要忙,走出几步,才想起昨天的事,蓦然停下了,回身看向苏唐:“少爷……”

    “别管我。”苏唐懒洋洋的挥了挥手:“又累又困,我得回去补个觉了。”

    听到苏唐承认自己累了,尚彬等人总算长松一口气,如果苏唐还要继续练,他们非得发疯不可。

    苏唐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尚彬看向朱儿,朱儿也在看着尚彬,苏唐变得如此勤奋刻苦,他们本应该很高兴才对,可是,他们真的高兴不起来。

第十章贵客

    苏唐睡到中午,被一阵嘈杂声惊醒,不由皱了皱眉,朱儿知道他在休息,肯定会注意约束仆人不要惊扰到他,难道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事?

    可儿不在屋子里,苏唐随便套了件外衫,大步走了出去。

    内堡的前院中,多出了七、八个陌生人,在那些人后方,有一个身材在两米以上的大汉,赤膊拖着一架车,车子的装潢很普通,但又宽又长,通常这样的车至少也要用三、四匹马才能拉走。

    尚彬的身材已经够魁梧了,不过和那大汉相比,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比人矮了一个头,身体也小了好几圈。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车子旁卧着一只银sè的巨虎,虽然那巨虎显得很乖巧,但已经让整个内堡变得阵阵鸡飞狗跳、马嘶牛叫了,显然是嗅到了那巨虎的气息。

    “姑娘,我们刚刚从黑森林里出来,想在你这堡里休息几天,可以吗?”一个穿着黑sè衣衫的老者笑眯眯的问道。

    “不行!”朱儿用力摇着头,事实上她也被那银sè的巨虎吓坏了,声音在微微颤抖着,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拒绝了,让这群人进内堡,万一可怕的老虎发了疯,伤到少爷怎么办?

    “我们不是白吃白住。”穿着黑sè衣衫的老者掏出一只小巧的兽皮袋,从里面倒出几枚金币,让朱儿亲眼看到,又把金币放回到袋里,接着随手一扔,把兽皮袋扔到朱儿脚前。

    有那么一瞬间,朱儿想妥协了,因为小林堡真的很缺钱,那可是黄灿灿的金币啊!不过,少爷安危必须是第一位的,朱儿咬了咬牙,尽可能把口气放和缓,她隐隐感觉到,对方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老人家,你们继续往南走,到常山县就好了,那里有很多旅店呢,我们这里……我们这里有些不方便……”

    那黑衣老者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sè,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一个软硬不吃的小丫头,走?不可能,上头已经下令在这里休息了,强行闯进去?更不行,先不说大人对他欺凌弱小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单单是同僚的嘲笑,就让他受不了了。

    黑衣老者顿了片刻,反手从怀中取出一块散发着华光的牌子,牌子zhōng yāng刻画着奇特的图案:“姑娘,认得么?”

    那老者身后站着的穿灰衫的中年人见此情景,不由笑道:“老兄,在这穷山僻壤的地方,谁会认得号牌啊?”

    朱儿确实不认得,不过,在一边全神戒备的尚彬露出了震骇之sè,不等朱儿再次拒绝,他已经抢在前面说道:“朱儿姑娘,快……快带人去把东院收拾收拾,让几位客人住下来。”

    朱儿非常吃惊,眼波一转,正巧看到了在角门处看热闹的苏唐,而苏唐微微点了点头,示意朱儿按照尚彬说得去做。

    苏唐一直在观察那车子,前院的土地都是用黄土杵实的,看上去不起眼,但非常坚硬,而那车子竟然在黄土上留下了深深的车辙印,代表那车子非常沉重;车帘上挂满了蒲公英的种子,他还找到了鸟屎印,被车厢边缘的锐角强行扯下来的荆棘、树枝,车厢壁上还有密密麻麻的划痕。

    那老者没有说谎,他们确实是从黑森林里走出来的,但,拖着这样一架车,在险峻无路的森林中行走,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坐在车子里的那位,身份肯定异常尊崇。

    他没兴趣去讨好谁,当然,更没有必要去得罪。

    悄悄回到自己的正院,时间不长,尚彬也匆匆过来了,他擅自决定把陌生人留下来,自是要给苏唐一个交代。

    “少爷,我……”

    “我已经知道了。”苏唐摆摆手,问道:“你认得那块牌子?”

    “认得,当年和老爷在战场上……”尚彬解释起来,在军中,一个姓段的将军也携带着相同的牌子,因为牌子如夜明珠般自发光华,而且上面的图案非常奇特,不是山水人物,更不是花鸟鱼虫,画中的东西应该从没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出现过,否则总该多少留下点风声,所以尚彬记得非常清楚。

    苏唐默然良久,尚彬说的可是一个堂堂的将军,现在呢,将军级别的强者居然给人做随从?

    谁能有这样的资格?!

    “尚叔,他们说没说过,会在这里住几天?”苏唐问道。

    “说是两天。”

    “你告诉朱儿,这两天大家都小心些,不要大声说笑,不要四处乱走,免得打扰客人。”苏唐道。

    尚彬的神sè有些异样,他赶到这里一方面是要给出个交代,另一方面也是想提醒苏唐小心,苏唐嘱咐的正是他要说的。

    少爷真的长大了啊……尚彬在心中再次发出感叹。

    实际上,苏唐和尚彬的担忧是多余的,那些客人们非常低调,院门紧关,根本无人出入,吃晚饭的时候,苏唐没敢让可儿去,派了一个厨房的女仆,到东院请客人用餐,又是那穿黑sè衣衫的老者出面,很和善的婉拒了,人家自己带了吃的东西。

    第二天清晨,jīng神、体力完全恢复的苏唐本想到习武场锻炼锻炼,顾虑那些陌生人的存在,便找了个理由支开可儿,独自溜出内堡,向黑森林的方向慢跑。

    身体的改变越来越明显了,竟然练了一天一夜的飞刀,而且每一刀他都是尽可能的付出全力,不留余劲,竟然始终没感到疲惫,连他自己也觉得难以想象。

    不过,他也发现了一个又一个无法解释的问题,自己似乎已经开启了两个灵窍,想开启第三个,该怎么做?如果现在有更好的灵器,能不能继续炼化?还有灵魄怎么升级等等。

    苏唐一边奔跑一边思索着,在田里耕作的农夫们比苏唐起得更早,眼见大病初愈的苏少爷又不知死活往森林里钻,有些农夫心中大急,一边追一边喊,试图把苏唐叫住,但苏唐想着要紧事,没理睬身后的叫声,脚步也加快了,转眼便接近密林,三转两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苏唐没有往深处跑,找了个比较干净的地方,感觉周身气血已经活络开了,深呼吸几口,在小土包上坐下,开始修炼内息总决。

    运转了三十余息,苏唐突然睁开双眼,面带疑惑,侧耳细听,刚才他恍惚听到了脚步声。

第十一章威胁

    哗啦……头顶的树枝似乎被什么东西摇动了,苏唐急忙抬起头,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正落在苏唐眼前,那是一个秃顶老者,身穿淡青sè长衫,笑呵呵的上下打量着苏唐:“小娃娃,你在做什么?”

    苏唐陡然觉得头皮都要炸开了,虽然那老者的笑容很和气,但在他的感应中,对方就像是一头无比凶厉的猛兽。

    “我……”苏唐身形不敢乱动,大脑飞速运转着:“我在修行武诀……”

    “哦?是什么武诀呀?几品?谁教你的?”那老者的笑容更加和气了。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是家里尚叔教我的。”罗成吃力的回道,这时,他听到四周都传来脚步声,接着一条又一条人影出现了。

    “哈哈,真巧啊,原来是苏少爷,哈哈哈……”随着张狂的笑声,柳明升的声音出现在不远处,一边拨开枝叶一边大摇大摆走过来。

    “小声点,已经距离小林堡很近了。”秃顶老者不悦的说道。

    柳明升的大笑声戛然而止,随后凑到那秃顶老者身边,低声道:“费老,您有所不知,这小子就是小林堡的苏唐苏大少爷啊!”

    “哦?”那秃顶老者的笑容逐渐消失,脸sè变得凝重了,突然沉声道:“小娃娃,昨天是不是有一些人住到你们小林堡去了?”

    苏唐立即反应过来,这些人是冲着小林堡的客人来的,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说还是不说呢……

    见苏唐闭口不言,一个脸sèyīn沉的汉子不耐烦了,伸手抓住苏唐的脖领,把苏唐拎了起来:“费老在问你话,你聋了么?!”

    苏唐露出了惊惧之sè,奋力挣扎着,不过他真正的内心却如万年冰川般平静,一个又一个想法在脑海中飞速掠过。

    从利害角度分析,应该坦白告诉他们,反正也与自己无关,但是,这种层面的冲突也将决定整个小林堡的安危,他们赢了会放过自己、放过小林堡么?如果小林堡的客人们赢了呢?

    变化的不止是苏唐的身体,还有他的头脑,他的思绪变得异常敏捷,念头一个接着一个。

    那汉子见苏唐还不开口,把苏唐顶在树干上,随手拔出腰间长剑,直向苏唐脖颈刺来。

    苏唐脑域中的两道灵魄陡然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这是人的本能,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所有力量都会疯狂释放出来,不过,灵魄又迅速黯淡下去,因为苏唐已在瞬间做出判断,对方的长剑不会刺伤自己。

    扑地一声,长剑贴着苏唐的脖颈擦过去,深深刺入到树干中。

    “小子,再不说话老子就宰……”那汉子恶狠狠的说道。

    苏唐一直是呆呆的,在那汉子开口威胁的时候,他用眼角向下瞥了瞥,这才‘发现’脖颈边多了一柄长剑,苏唐猛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

    那汉子话没说完,被苏唐突然做出的剧烈反应吓了一跳,而且苏唐的脖颈因扭动,在剑锋

    上蹭了一下,被刮开一个口子,鲜血流了出来。

    那汉子手忙脚乱的按住苏唐,并把自己的长剑拔了出来,好不容易找到了小林堡的人,也算找到了突破口,如果苏唐发生意外,费老绝对饶不了他。

    “滚开,毛手毛脚的!”那秃顶老者喝道。

    那汉子灰溜溜的退到一边,而苏唐的身体贴着树干,蜷成一团:“不要杀我啊……”他还在哀叫着,瞳孔放大,心脏跳数加快,身体如筛糠般簌簌发抖,脸sè苍白,嘴唇发青,他所有的体征都完美的符合人在恐惧时的表现。

    “小娃娃,不要害怕,老夫不会伤你的。”那秃顶老者柔声道,说完似乎是担心得不到苏唐的信任,反手便给了那yīn沉汉子一记耳光。

    苏唐停下了叫声,不过他眼中依然充满惊恐,身体也在继续抖动着。

    “小娃娃,我问你,昨天是不是有一群人进了小林堡?”那秃顶老者走到苏唐身前。

    “有!有有有……”苏唐忙不迭的点着头。

    “你都看到了什么?”

    “他们有八……**个人,还有一架车……还……还有一只好大好大的老虎……”苏唐结结巴巴的回道。

    “他们住在小林堡了?”那秃顶老者眼中露出寒光。

    “嗯嗯……”

    “说没说住几天?”

    “明……明后天就走……”

    “他们是你的客人,有没有好好招待过他们?”

    “他们……他们不来的……可能……可能嫌我们的饭菜……不……不好吃……”

    “哦……那他们总要喝水的吧?”

    “东院……东院有水井……”

    那秃顶老者呵呵笑了:“小娃娃,帮我做一件事,我会报答你的!”说完,那老者招了招手,从一个汉子递过来的钱袋里掏出一把银币,随后抓起苏唐的手,把银币放在苏唐的掌心里。

    “只要你答应,这些都是你的。”那秃顶老者拍了拍满登登的钱袋,对苏唐说道。

    泥马啊,真小气!苏唐在心中暗骂着,人家只住两天给的是金币,虽然钱袋瘪了不少,但金币和银币的兑换比率的一比十,相比较之下,他还真没把这些银币放在眼里。

    “如果你不答应……”那秃顶老者话锋一转,脸sèyīn沉下来。

    戏肉终于来了,苏唐心中提高jǐng觉,他一直等着这一刻。

    那秃顶老者抬手拍向苏唐的嘴,苏唐已清晰的看到那老者手指间夹着一颗直径在半厘米左右的黑丸,他没有躲闪,因为毫无用处,但在黑丸shè进嘴里的瞬间,他借助嘴唇的掩护,挑起舌尖,正好把黑丸压在下门牙后。

    那秃顶老者一手掐动苏唐的咽喉,一手捏住苏唐的鼻子,另一个汉子端着水囊过来,把里面的水不停的往苏唐嘴里灌,苏唐开始还在挣扎,但胳膊到底拧不过大腿,被连着灌下十几口水,当那秃顶老者松手后,苏唐象一滩烂泥般倒到地上,不停的咳着。

第十二章选择

    “小娃娃,你的rì子可不多了,三天后,你的肠子就会变成一滩烂肉。”那秃顶老者笑眯眯的说道:“如果你不想死……倒也容易,乖乖按老夫说的做,做得好,老夫自会给你解药。”

    苏唐已被折腾得面如土sè,他呆呆的看着那秃顶老者。

    “呵呵……小娃娃,想不想要上品武诀?”那秃顶老者在苏唐身前蹲了下去:“老夫向来说到做到,只要你听话,等老夫走的时候,会给你留几篇武诀,至于你能不能参透,就看你自己了。”

    听到武诀,苏唐吃力的说道:“您老……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把这里的药粉倒在小林堡的水井里。”那秃顶老者掏出一个小铁盒,递到苏唐面前。

    苏唐的眼睛不停转动着,似乎在权衡利害,终于,他猛地一咬牙,接过了那秃顶老者掌心中的铁盒。

    “哈哈哈……”那秃顶老者发出欣慰的笑声,随后在苏唐的肩膀上拍了拍:“小娃娃,你先等一会。”

    那秃顶老者站起身,做了个手势,带着众人走到距离苏唐十几米远的地方,低声谈论着什么。

    他们以为苏唐听不到,可实际上每一个字苏唐都听得非常清楚,那秃顶老者在问柳明升一些有关苏唐的问题,柳明升从心底里瞧不起苏唐,当然不会有好话,什么胆怯啊、懦弱啊、愚笨啊等等,而柳明升的评价和苏唐刚才的表现很相符。

    片刻,那秃顶老者带着众人走了回来,问道:“小娃娃,你们小林堡有旗杆吧?”

    “有……”苏唐低声应道。

    “把药粉放在水井里后,注意盯着点,等他们喝了井水,看到有人软倒,马上找一块白布,在旗杆上升起来,明白?”

    “明白了……”苏唐点了点头。

    那秃顶老者沉吟片刻,又问道:“小娃娃,那些人进小林堡时,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您老是说……”苏唐苦着脸问道。

    “算了,这样吧,不管你看到什么,都原原本本的和我说一遍。”

    苏唐老老实实的说了起来,银白的巨虎、大汉、还有那驾车等等,不过,快说到客人们拿出牌子时,苏唐眼珠一转,便把这段隐瞒了,只重要突出客人们的豪爽、大方,那袋金币反复提了好几次。

    那秃顶老者是人jīng,早明白了苏唐在想什么,也不以为意,等苏唐讲完,他才笑呵呵的说道:“小娃娃,你还欠了黒风堡不少钱么?老夫给你做主,一笔勾销了。”

    苏唐jīng神陡振:“您老……说话算数?”

    “当然。”

    柳明升看起来有些不情愿,张口想说什么,却又把自己的话咽了回去,显然他很惧怕那个秃顶老者。

    “好了,小娃娃,收拾一下,然后回去吧。”那秃顶老者道:“自己机灵点,别被人抓到马

    脚。”对苏唐这种废柴少爷,他没有任何jǐng惕,一颗小小的毒丸已经足够了,再能折腾也蹦不出他的掌心,与之相比,他更担心苏唐在下毒的时候被人抓个现行。

    苏唐摇晃着站起来,接着突然一歪,差点栽倒,幸好那秃顶老者伸手扶了一下,看到苏唐如此不堪,周围那些汉子、包括柳明升眼中的不屑之sè更浓重了。

    苏唐迈开腿,踉踉跄跄的向山下奔去,那秃顶老者低咳一声:“好了,你们自己找地方休息,先养jīng蓄锐。”

    “费老,那废物能成事么?”柳明升撇嘴道。

    “总得试试,成了,免得我们多费手脚,不成……”那秃顶老者道:“等到晚上再说”

    “费老,万一那小子被抓住了,肯定会把我们供出来。”一个汉子道:“他们跑了怎么办?”

    “跑?能跑到哪里去?”那秃顶老者冷笑道。

    “要我说啊,何必搞这么麻烦。”那面sèyīn沉的汉子道:“费老,我们直接杀过去好了!”

    “蠢材,我是为你们着想,除了打打杀杀你还知道什么?”那秃顶老者喝道:“你以为人家是小猫小狗,等着你去砍?上个月,我们折损了六个人,这一次,我不想再看到伤亡了。”

    苏唐在用笨拙的动作奔跑着,一个不小心,被树枝绊倒,重重摔倒在草丛中,与此同时,他把压在舌尖下的黑丸吐到手心里,爬起来继续向前跑。

    那些人只能隐约看到苏唐的背影,如果他们有机会直视苏唐的双眼,肯定会被吓一跳。

    苏唐眼中满是狰狞,他原来是想对这种事两不相帮、避而远之的,但那些人的举动可算彻底把他惹毛了。

    又是威胁、又是毒药,把老子当成玩偶么?至于什么武诀,谁信你谁是傻瓜!

    那些家伙都不象好人,如果他们赢了,小林堡包括他苏唐的安危,很难得到保障,加上柳明升的缘故,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赌注压在那帮家伙身上。

    那么只剩一条路了,必须坚定不移的站在客人们的立场上,但是,胜算怎么样?或者说……该用什么办法增加胜算呢?

    跑到半路,正好遇到了朱儿、可儿还有小林堡所有的家丁,听到农夫来报,苏唐又一次接近黑森林,朱儿差点当场晕厥过去,立即让尚彬召集家丁,准备进入森林寻找苏唐。

    看到苏唐没事,而且还自己知道回来,长松口气之余,朱儿感到异常委屈,眼泪汪汪的对苏唐说道:“少爷,病刚刚才好,怎么又开始瞎跑?这是存心……”朱儿本想说存心不让人活了,但看看周围的家丁,朱儿只能选择闭口,就算苏唐闹得再过分,众目睽睽之下,也得给苏唐留几分颜面。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苏唐笑道:“以后再不去那破林子了,我发誓!”苏唐说的是心里话,他发现了,黑森林和他犯冲,去一次就倒一次霉。

第十三章窥探

    哄劝好朱儿,回到小林堡,苏唐只老实了不到半个小时,又坐不住了,拐弯抹角向内堡东院摸去,不过这一次,他身后多了个盯梢的,正是可儿,朱儿再三交代,绝不能让苏唐走出他们的视野。

    来到东院附近,苏唐找了棵大槐树,爬了上去,拨开枝叶,向东院张望,院中没有人,似乎他们都在休息,不过在后院的竹林里,有一个女孩似乎在玩荡秋千,苏唐仔细观察片刻,确认没有看错,那女孩的年纪在十五、六左右,和可儿的年纪相当,应该是个侍女。

    苏唐爬了来,顺着墙根向后院走去,可儿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约莫位置差不多,苏唐左右看了看,纵身一跳,双手扒住墙沿,以他现在的体能,翻这么一道墙是绝对不能问题的,不过,他双臂用力,身体不但没有升起来,反倒沉了下去。

    “你干什么?松手?!”苏唐压低声音喝道。

    “我不!”可儿很坚定的拒绝了,嘟起的小嘴昭显着她的倔强,而她的双臂正死死缠在苏唐的大腿上。

    “你这丫头……裤子都快被你拽掉了,松手!”苏唐有些羞恼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裤子在一点点下沉,再耗个二、三十秒,就要出笑话了。

    “我不!”可儿依然坚定着。

    “好好好,你先松手,我下来,我下来还不行?”苏唐道。

    “我不!”可儿气呼呼的回道:“少爷又要骗人!”

    “你……”苏唐只能服软,松开了双手,可儿倒是机灵,感觉到苏唐下来了,急忙退到一边,否则非得被苏唐一屁股坐在脸上不可,等苏唐站定,她又凑近用手抓住苏唐的衣袖。

    “你到底想做什么?!”苏唐用非常严厉的目光看着可儿。

    “少爷呀……”可儿不但没有害怕,反而用语重心长的口吻回道:“尚叔说过几次了,千万不要招惹到那些客人,我是为你好呢!”

    看着可儿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苏唐差点被逗笑了,也不忍心继续吓唬她,眼珠一转,那就故技重施好了。

    “行,听你的。”苏唐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走,陪我到那边转转。”

    苏唐在前走,可儿拽着苏唐的衣袖,寸步不离,大概走了几分钟,苏唐打了个哈欠,在花丛边的石凳上坐下了:“有些热啊……可儿,你到我房里去把我的青竹扇拿来,对了,顺便给我带一壶茶水。”苏唐的脸sè很自然,还深深嗅了口弥散在空气中的花香,似乎很喜欢这里的景致。

    可儿斜着瞥了瞥苏唐,随后给了苏唐一记大大的白眼,用鼻音回道:“哼哼……”

    “傻站着做什么?没听到我的话?”苏唐再次打了个哈欠,他总是习惯用各种各样的动作给对方造成心理暗示,那意思很明显,我有些困了,不会瞎胡闹的……

    “少爷,用不用我再给你带一件外衫过来?”可儿yīn

    阳怪气的说道。小丫头可是记仇的,早晨苏唐就是说有点冷,让她去找件外衫,结果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来才知道,苏唐居然又跑到森林里去了,害得她被朱儿姐狠狠骂了一顿。

    苏唐面sè平静,没有羞恼,也没有愧疚,好似压根没听到可儿的话,片刻,他一本正经的对可儿说道:“可儿,你说……尚叔为什么会害怕有人打扰到那些客人?”

    “因为他们是大贵人呀!”可儿耐心的讲解着:“尚叔还说,如果把人惹恼了,随便吹口气,我们小林堡都会遭殃!”

    “是大贵人啊……”苏唐喃喃的说道,接着眼睛突然一亮:“如果能和他们成为朋友,对我的前途是不是大有好处?”

    “这……”可儿怔住了。

    “尚叔认得他们手里的令牌,那可是将军才能拥有的啊……能让一个将军做随从,他们的主人一定非常非常厉害!”苏唐越说越兴奋:“如果他们的主人喜欢我,愿意栽培我,随便一句话,我就能当上县……不,能当上城主,肯定的!”

    “城……城主……”可儿开始结巴了,那可是好大好大的老爷啊!

    “到那时候,我把你们都接到大城去,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哈哈……”苏唐用力一拍大腿,好似梦想马上就能实现:“没错,我现在就应该去找他们!”

    苏唐刚刚站起身,可儿再次挡在苏唐面前,虽然她的大脑有些混乱,但本职工作是不会遗忘的。

    这时,两个在东院外巡查的内堡家丁走了过来,见苏唐和可儿缩在花丛边说话,没有在意,只是远远问了个安,便走了过去。

    可儿想起了什么,看向那两个家丁的背影,张口yù呼,尚彬下过死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靠近东院,少爷要犯浑,她一个人不一定能拦得住,只能寻求家丁的帮助了。

    “可儿,难道你想毁掉我的大好前途么?!”苏唐压低声音说道,他的嘴唇微微发颤,眼中充满了悲伤,情真意切到了极点。

    可儿如遭雷击,这个罪名她是万万承担不起的,只要能为少爷好,她愿意做任何事,所以现在宁愿惹少爷生气,她也要死死拽住少爷不放,但,事关少爷的前途,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做判断了。

    如果换成朱儿和尚彬,怎么都不会相信苏唐的鬼话,但未经世故的可儿不行。

    见那两个家丁已经走过墙角,苏唐松了口气,甩手道:“放开!”

    甩开可儿,只走出两步,可儿又一次抓住苏唐的衣袖,用哀求的语气说道:“少爷……可是……可是万一惹恼了他们怎么办?”

    “如果有人来找你,想和你做朋友,你会不会生气?”

    可儿摇了摇头,有人想和她做朋友,这是好事,当然不会生气了。

    “所以嘛,他们为什么要生气?”

    “那……少爷,我也要去!”

第十四章大事

    把可儿扛上墙,苏唐翻过墙头,再把可儿抱下来,主仆两人鬼鬼祟祟摸进竹林,走不多远,前方看到了秋千,还有一个穿着白sè长裙的女孩。

    这里是苏唐长大的地方,不过在母亲故去后,苏唐在老常管家的劝说下,搬到了正院,以昭示他唯一继承人的地位。

    苏唐一边走一边观察着,那女孩的年纪不大,估计要比可儿小一、两岁,长裙的布料很普通,也许是因为年纪太小,或者是身份的限制,她脸上没有涂抹脂粉,要知道这里脂粉的价钱是非常昂贵的,朱儿和可儿只有在重大节rì的时候,才会舍得用脂粉打扮一下自己,平常都素面朝天。

    而且那女孩没有任何首饰,一身上下,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苏唐估计,那女孩应该是个地位低下的侍女。

    “小妹妹,一个人玩呢?”苏唐笑眯眯的走了过去。

    那女孩恍若不觉,依然默默的看着前方。

    难道是聋子?苏唐探头看向那女孩,陡然,他的心脏好似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般,剧烈跳动起来。

    那女孩的相貌太纯净了,纯净得完全没有人间的烟火气,眼若秋水、眉如远黛,挺直的鼻梁,紧抿的双唇,还有她的肌肤,都那么完美,毫无瑕疵,就像真人版的瓷娃娃。

    不过,苏唐立即稳定心神,暗自腹诽着,果然是大富大贵的人家,连养个侍女都是这样的超极品,和她相比,朱儿和可儿都显得逊sè很多。

    “小妹妹,你长得真好看,呵呵……”苏唐干笑两声,视线一转,落在那女孩的一双赤足上,做主人的这么小气?连一双鞋子都舍不得给买么?

    那女孩终于有了反应,抬手瞟了苏唐一眼。

    “能听到我说话么?”苏唐问道。

    那女孩皱了皱眉,似乎对苏唐的质疑有些不悦。

    不是聋子就好,苏唐伸手抓住秋千的皮索,笑道:“我陪你玩吧。”说完,开始慢慢推动秋千。

    那女孩没有应允,但也没有拒绝,默默的坐在那,身体随着秋千飘来荡去。

    “小妹妹,你叫什么?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苏唐轻声问道,在他的认知里,这个世界的人心理年龄大都很晚熟,因为每天接触的信息量太少太狭窄,可儿就是一个例子,这女孩看起来比可儿还小,套近乎应该是很容易的事。

    苏唐希望知道这些客人的来历,然后综合所有获取的信息,尽可能得出一个估值,身份尊贵与否和实力是两码事,必须看到验证,如果一点胜算都没有,他只能带着堡内的人逃走了。

    那女孩没有回答,苏唐接连问了六、七个问题,试图和那女孩建立交流,但那女孩只当苏唐根本不存在。

    苏唐有些不耐烦了,停下秋千,绕到侧面,观察着那女孩的双眼,片刻,他又叹了口气。

    那女孩的眼瞳中没有任何情绪,缺乏情绪波动,他就没办法分析,不会是个弱智吧?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小妹妹,

    能不能向你们主人禀报一下,就说我有十分火急、人命关天的大事要拜见他?”苏唐放弃了,本以为那小丫头最容易套话,没想到白白浪费了时间。

    听到这句话,那女孩的神sè终于不再那么淡漠了,似乎有些吃惊,歪过头上下看了看苏唐,随后站起身离开秋千,缓步向前走去。

    这样一个纯净无比的女孩,赤足走在绿茵茵的草地上,本应是一幅很美的风景,但苏唐没有心情欣赏,他苦笑道:“喂……我是在这里等你啊,还是和你一起去拜见你家主人?”

    那女孩依然没理会苏烟,盈盈走远,一直呆在傍边的可儿低声道:“少爷,她怎么不理你呀?”

    “这个……”苏唐点了点脑袋,可还没等他说下去,可儿已经恍然大悟:“哦,智商太低呀……”

    等了许久,昨天出面和朱儿交涉的黒衫老者出现了,离老远便笑吟吟的说道:“苏少爷吧,我们……我家主人有请。”

    走进熟悉的东院,苏唐没心情缅怀童年的时光,直接踏入正房,房间里只有一个中年人,没jīng打采的坐在那里。

    苏唐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别人,那中年人他见过,也是随从之一,看样子……那大贵人似乎懒得和他见面。

    “苏少爷,到底是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那老者笑道。

    苏唐犹豫了一下,现在不是要求得到尊重的时候,还是先说了吧。

    接下来,苏唐把早晨发生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其中稍微做了些更改,把一些没出息的画面改成大义凛然,最后是对方强行给他苏唐灌下毒药,又用小林堡的人做威胁,他才暂且低头。

    苏唐没有放过黒风堡的柳明升,顺便提了几句,但没有多说。

    老者听得倒是很认真,而那中年人却表现得昏昏yù睡,苏唐的脸sè在跟着情节走,时而愤怒,时而唉声叹气,但心里想得是另外一码事。

    凶徒们都要打上门来了,那中年人还睡得着?!不外三种原因,一种是并不相信自己的话,一种是妄自尊大,以为没人敢惹他们,第三种则是他们拥有极强的实力,压根没有把这种威胁放在心上。

    “我说的句句是真,如有半点谎言……”说到最后,苏唐不得不发誓,他必须争取对方的重视,没有重视就没有合作。

    “我知道。”那老者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话锋一转:“苏少爷,他们给你灌下了毒药?把舌头伸出来看老夫看一看。”

    “毒药在这。”苏唐伸出手:“他们把毒药塞进我嘴里的时候,我把药丸藏在舌尖下了,盒子里是他们让我放到水井里的药粉。”

    那老者接过铁盒,又接过药丸,放在舌尖下嗅了嗅,轻轻把药丸掰开,随后皱眉道:“苏少爷,幸亏你机灵,这毒是没有解药的,就算老夫能治好你,也会落下病根,以后再不能吃大鱼大肉了,只能靠吃稀粥度rì。”

    “他们这么狠毒?!”苏唐登时大怒,他是真的愤怒,也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第十五章布置

    那老者又打开铁盒,用指尖挑起一点药粉,仔细观察着,片刻,他把铁盒还给苏唐,轻声道:“苏少爷,就按照他们说得去做吧,不过,你自己要小心些。”

    “什么?”苏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老是说……让我把药粉放在水井里?”

    “这个就不要放了。”那老者道:“我们倒不会有事,只是怕坏了你们小林堡的水质。”

    这个结果苏唐是无法接受的,你们不把生死当回事,老子可不想这么早挂掉,再说了,小林堡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稍有不慎,便会牵累到大家。

    愣了片刻,苏唐干笑道:“您老……怎么称呼?”

    “我叫薛久。”那老者道:“因为少了根手指,所以朋友都戏称我薛九,如果苏少爷不见外,叫我九叔好了。”

    “九叔。”苏唐从善如流,他斟酌了一下语句,缓缓说道:“现在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是不是应该预先做些布置,以防万一?”

    这次轮到薛九发愣了,顿了顿,他反问道:“苏少爷,你想怎么样布置?”

    苏唐叹了口气,对方可以满不在乎,他做不到,既然已经上了船,那就得想方设法让船儿平稳的走下去,所以,他要献计献策了。

    “这很简单啊,九叔,就像两个人生死斗,当然要善于利用周围的环境,尽可能把所有能用的都用上,打赢了才是英雄,输了屁都不如!”

    薛九环顾四周,脸带疑惑,他没发现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

    “九叔,往上看,看到那根大梁了么?很结实的。”苏唐道:“我们可以把厨房的大锅拆下来,放在大梁上,倒入沸油,然后用一根铁链拴着,到时候只要有人轻轻一拉,沸油就会浇下来。”

    苏唐走到门口,一边指点着一边道:“既然用计,那就要用连环计!只靠沸油是不够的,他们看到同伴被沸油浇中,肯定会惊慌失措向两侧躲闪,我们就在这里、还有这里挖出几个陷坑,坑中竖起削尖的竹棍,再洒上半尺厚的石灰,保管让他们讨不了好!”

    “发现这里有陷坑,剩下的人会更加惊慌,他们会本能的寻找依托。”苏唐用手拍着墙:“这就是他们的依托,只有背靠上坚厚的墙壁,他们才能重新获得安全感,先用木条定出架子,然后糊上纸,刷上白漆,他们是看不出破绽的。九叔,让你的人藏在里面,然后突然破墙而出,肯定能一举成功!”

    “我估算一下,从现在开始一直干到明天清晨,应该能布置妥当。也许……到时候会有漏网之鱼,那就看九叔的了。”

    薛九听得眼睛都发直了,那打瞌睡的中年人不知何时睁开眼睛,用饶有兴趣的目光看着苏唐。而站在墙边的可儿也在发呆,又是油锅,又是石灰……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坏啊!

    这不能怪苏唐,一个一米多高的人和一个百米高的超级巨人,所能看到的风景,乃至对整个世界的认识,肯定截

    然不同。

    苏唐能在短短时间里想到这些,已经不错了,如果来犯者是十几个普通人,肯定让他们有来无回,但如果来犯的是一个百米高的超级巨人,苏唐的种种布置就都成了儿戏。

    虽然听尚彬讲述过这个世界大概的信息,但苏唐只知道修行武诀的是武士,修行更高级的斗诀,就会升为斗士,再往上是能改变世界格局的宗师,不过,武士、斗士们的战力到底有多强,苏唐无从了解。

    苏唐讲得差不多了,见薛九一直没反应,只得提醒道:“九叔?”

    “啊……”薛九如梦初醒,用古怪的目光看着苏唐,干咳一声:“苏少爷,这个……真不用那么麻烦的,你只要把旗升起来,把他们引到这里就好。”

    “什么?”苏唐的心情有些焦躁,感情这么半天都白说了?没错,装叉不是罪,但你一心装叉,让别人承担危险,那就不应该了!就算你们很厉害,有足够的信心,稍微布置一下,打打便宜不好么?一定要硬来?!

    “苏少爷,我说几句吧。”那中年人笑吟吟的说道:“我这位薛兄很厉害的,方圆千里,能入得他眼的,还真没几个,所以,你放心好了。”

    苏唐看看薛九,又看看那中年人,心中满是无奈,还方圆千里……你们就不怕闪到舌头?!

    “不过……苏少爷,你最好先把堡里的仆人和家丁疏散一下,贼人是冲我们来的,如果让你们遭受损伤,那就让我们过意不去了。”

    说了半天,就这句话是人话!苏唐再次叹了口气,在战略上可以轻视敌人,但在战术上一定要重视敌人,任何敌人,可他说了半天,人家根本听不进去,他又有什么办法?!

    “那我……什么时候把旗子升上去?”苏唐问道。

    “什么时候都可以。”薛九笑道。

    苏唐发现,自己和眼前这个装起叉来没完没了的薛九是不会有共同语言了,苦笑一下,回身向可儿使了个眼sè,向房门外走去。

    苏唐刚刚离开,内室的门帘被挑开了,刚才那个纯净得象瓷娃娃一样的女孩走了出来,用轻柔的声音说道:“他很好玩呢。”

    薛九脸sè一肃,很恭敬的弯了弯腰:“倒是个古灵jīng怪的孩子,这一次,我们也算欠了他一个人情啊。”

    “这算什么人情?”那中年人笑道:“也值得你替他要好处?再说……我们给的好处,他受得起么?”

    “周进,你去盯着他,不要让他有什么闪失。”那女孩淡淡说道。

    那中年人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这是让他暗地里保护那个苏少爷,他急忙道:“明白了。”

    女孩反身又走进内室,那中年人露出苦笑,随后向薛九竖起了大拇指,他真心佩服这位老兄,一直以来都对上面的心态把握得很到位,让他去保护苏唐,十有**是在表达内心的不悦,认为他的言辞有些刻薄,早知道这样,他也可以帮着说好话的!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357/ 第一时间欣赏魔装最新章节! 作者:三生蘸酱所写的《魔装》为转载作品,魔装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魔装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魔装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魔装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魔装介绍:
当我终于下定决心要用神孽做最终Boss的时候,上古邪物出现了……魔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魔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魔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