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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宾宝     冥捕司txt下载     冥捕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五章 窃听

    白宇玄顺着苗笑婷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张颇为熟悉的面孔走进了丽春院的大门。

    “那不是杨应元么!”看清来人的模样后,白宇玄惊呼道。

    只见杨应元身着便服,没有带随从护卫,只身一人走进了喧闹的丽春院,他进门后没有理会跑上前来招呼的老鸨和女子,而是径直上了二楼,走进一间雅间里。

    “杨大人怎么会跑来这里,难道昨晚的字条是告知我们杨大人今日将会来此?”苗笑婷在白宇玄耳边低声道。

    “咱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白宇玄给苗笑婷递去一个眼神,便站起身准备走向通往二层的楼梯,不想刚刚还依附在身边的翠儿急忙跑上前拦住了二人:“二位客官这是要上哪去,难道是嫌弃翠儿招呼不周?”

    “没有的事儿,翠儿姑娘招呼的很好,只是这下面太吵了,我们想去上面的屋里坐会!”白宇玄特意指向了刚才杨应元走进的房间。

    见到那紧闭的房门,翠儿仔细打量着白宇玄和苗笑婷二人:“二位客官想去二层的雅间花房,进那里的花费可不少哦?”

    见二人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以为撞到大金主的翠儿兴奋地站起身,引领白宇玄和苗笑婷来到了二楼,走进了杨应元所在房间的隔壁。

    一脸兴奋的翠儿态度恭敬地冲屋内二人鞠了个躬:“二位客官,我这就去叫厨房准备上好的茶点,请稍候!”

    随着房门被翠儿从外门带上,诺大的雅间里只剩下白宇玄和苗笑婷二人。

    确定门外没有别人后,白宇玄和苗笑婷快步跑到墙边,偷听隔壁的房间里可有什么声音。

    “杨大人这件事已经不能再拖延了,不然损失就不止那么点了!”薄薄的墙壁后面,传来了一阵略带怒气的腔调。

    “可是,可是那里都贴了朝廷的封条,我虽然是一州刺史,但也无权开启那些封条啊!”

    杨应元的声音传入耳中,那哀求的声调已经没有当初在刺史府里那高高在上的感觉。

    “我不管,总之三日之内必须解决,不然我们要出了事,大人你也跑不了!”

    说完,一阵开门声传来,开来与杨应元交谈之人准备离开。

    “大人,不要以为逃跑就能解决问题,扬州通往外界的道路都有我们的人,您应该知道我们乌衣社的实力,三日,三日后要是封条未能开启,我们就将当年的事情捅到刑部!”

    “是……是”杨应元有气无力地回应道。

    “乌衣社!”一墙之隔的两名嘲风卫听到对方的话语纷纷惊呼。

    紧闭的房门被二人急忙打开,探出头,只见一名身穿褐色长袍的男子正背着他们缓步朝旁边的楼梯走去。

    “笑婷,咱们跟上他!”

    白宇玄一挥手,两人急忙跟了上去。

    那男子步伐稳健,步速很快,再加上街道上挤满了行人,在人群中紧紧跟踪一个人可不是易事,稍有疏忽就看错人了,好在苗笑婷跟踪经验丰富,二人跟了好几条街,却始终不见那身穿褐色长袍的男子停下脚步。

    穿过繁华的闹市区,那人影一转,进入一条僻静的巷道,二人急忙快步跟上前,不想刚走进小巷,数名手持长剑的青衣剑客突然冒出,堵住了巷道口。

    “此地不得进入,二位请回吧!”

    那几名青衣剑客面色凝重,眉宇间满是敌意,眼见那人要走出巷道,苗笑婷顾不了许多,准备抽出唐刀却发现自己腰间空荡荡的,今天乔装进丽春院,故而没有带上兵器。

    对面不但人多,而且手上都有家伙,自己这边赤手空拳,真干起来只有吃亏的份,白宇玄急忙挡在苗笑婷身前,冲面前的几名青衣剑客笑道:“请问几位小哥,这附近哪有茅厕啊!”

    听到白宇玄的话语,再看他那紧紧并在一起的双腿,看来起的确憋得够呛,几名青衣剑客眼中的敌意很快散去。

    “这里面没有茅厕,你们顺着这条街走到头就能看到了!”

    剑客们说完,便将他们驱逐出小巷。

    “今天真是失策,早知道我假扮成一个江湖客就能带上兵器了,你看刚刚那些青衣剑客一个个趾高气昂的,要是我的长刀在手,早把那些花架子打趴下了!”

    往回走的路上,苗笑婷一个劲地抱怨着,但她的话语钻入白宇玄的耳中犹如泥牛入海,根本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见身边的同伴没有理会自己,本就恼火的苗笑婷气不打一处来:“我说白宇玄,你又发什么呆呢,死人呀!”

    一直发呆的白宇玄扭头望向身边的佳人,开口道:“胆敢跟一州刺史说话如此放肆,还有江湖高手做护卫,此人身份一定不俗,你还记得那伙身穿青衣的护卫么,他们的衣服料子都是绸子的!而且从他们交谈的那几句话可以看出,杨刺史有把柄在那个人的手里,乌衣社当初在神都兴风作浪,其根基之深厚、能力之强大,连陛下都感到忌惮,不知道他们在这次官船倾覆案里扮演的什么角色?”

    回到丽春院,隔壁的雅间里已经人去屋空,杨应元不知何时离开,返回自己的雅间里,一脸焦急的翠儿见到二人回来,急忙扑上去娇嗔道:“二位客官怎么突然就跑出去了,可是担心死翠儿了!”

    “没什么,只是刚才见到一个熟人,便想追出去跟他攀谈一番,却不想居然认错了人!”白宇玄抬起手,微笑着安抚面前那一脸紧张的少女。

    伺候二人坐下后,翠儿笑盈盈地将一壶酒水缓缓倒入二人的酒杯中,笑道:“您说的是刚才隔壁厢房的那位老爷呀,他一看就是富贵之人,当初包下那雅间的时候出手十分阔绰,就连招呼他的堂倌都给了十贯钱的打赏呢!”

    “那你可知那位老爷的身份么?”苗笑婷急忙问道。

    翠儿鼓着嘴摇头道:“虽然说这扬州城里富商巨贾数不胜数,但那位老爷却面生得很,不像是本地人,听口音呀,像是从南边来的”。

    “南边?”

    “嗯,听那位客官的话音,像是余杭郡一带的”。

    听闻对方可能来自余杭,白宇玄眼珠一转,起身便准备离开。

    “客官,您这又是去哪啊?”翠儿急忙跑到白宇玄身前,挡在门前。

    “哦,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情要办,这就先告辞了!”

    “既然客官要离开,那就请先结账再走吧……”翠儿指了指桌上的珍馐佳肴,并从怀中取出一纸账单递到白宇玄的手中。

    望着账单上的数字,白宇玄的眼珠子都瞪直了:“一百贯!就包一个雅间你们居然开口要一白贯钱,打劫呢?”

    面对白宇玄的咆哮,翠儿背起手冷笑道:“客官,我们丽春院都是这个价,这还是免除了您二位刚才在楼下的酒钱呢!”

    白嫩的小手冲脸色铁青的二人摊开:“客官,请付账!”

    见面前少女一脸得意的笑容,白宇玄嘴角抽搐,心中一阵肉痛。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大火

    朝廷在扬州设立的驿馆位于扬州城郊外,濒临大运河,既是供过往官员住宿换马的场所,也是为外地差员来此办差提供方便的关键之地,官员间的书信往来、少部分钱粮的预支都可以在驿馆办理。

    站在岸边便可尽情观赏美丽的风光,可是从驿馆里走出来的白宇玄和苗笑婷却根本没有心情去欣赏风景了,刚刚在丽春院将身上全部的家当都花得精光,无奈之下二人只得出示公文和官徽,向驿馆赊了三十贯钱以解燃眉之急,要不然他们俩就真的只能在街上要饭了。

    “白宇玄,我见你刚才在驿馆里写往洛阳发的急递,你是写给谁的?”

    走在前面的白宇玄听到苗笑婷的质问,回头答道:“我担心琴州官船倾覆一案扬州刺史杨应元也牵扯其中,为防万一,我特意从神都调请援兵”。

    “援兵?是谁?”

    “嘿嘿,时机未到,天机不可泄露!”

    白宇玄冲苗笑婷卖了个关子。

    当天夜晚,正在客栈里熟睡的白宇玄被窗外的阵阵惊呼声吵醒,迷迷糊糊地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只见楼下锣鼓声,呼救声响成一片,而不远处的刺史府,冲天的大火将原本漆黑的夜空染成了红色。

    “刺史府怎么着火了!”

    白宇玄急忙冲出客栈,只见打更人正在路口拼命敲打着铜锣呼喊着救火,众多百姓手持水盆水桶纷纷涌向刺史府帮忙救火,却都被阻挡在刺史府厚重的大门之外。

    守在门口的卫兵亮出腰间长刀,阻止要进去救火的百姓:“刺史府乃官署重地,闲人不得进入!”

    “不得进入?里面火那么大,再不去救火,火势蔓延开来可怎么办?”

    无视百姓们的质问,守卫板着脸,横刀在前,就是不让人进入。

    “白宇玄,刺史府怎么着火了!”

    长发齐腰还未来得及梳拢的苗笑婷手持唐刀跑到身边,望着高墙后面的冲天大火急切地询问。

    虽然隔着高墙,白宇玄的身上还是感受到滚烫的热浪从院内飘散而来,看来里面的大火烧得很厉害。

    “这刺史府好端端的怎么会着火呢,难道……”

    白宇玄和苗笑婷相视一眼,回想起白天在丽春院听到的杨应元与那神秘之间的对话,莫非是有人想烧死杨应元,或者是刺史大人为避祸而使出的金蝉脱壳之计?

    掏出大理寺的腰牌亮明身份,白宇玄和苗笑婷冲过卫兵的防线,进入了紧闭大门的刺史府内。

    走进院里,灼人皮肤的热浪便扑面而来,只见一栋栋官署堂馆背后,冲天的火苗在高空中向二人露出狰狞的笑容。

    二人迎着热浪快步上前,穿过层层房舍,终于来到大火的现场,只见原本两层楼高的案牍库已经完全被火龙吞噬,木材在燃烧时发出的炸裂声不绝于耳,而刺史府里几乎所有值夜的差役正抱着一桶桶水,徒劳地将桶中清水倒向冲天的火龙。

    “着火的地方怎么会是案牍库!”见冲突火柱里那依稀可以分辨出的阁楼残影,苗笑婷紧皱着眉头抓住白宇玄的手臂高呼。

    望着眼前的大火,白宇玄的眼中也是不解的神采:“是呀,怎么着火的地方偏偏是案牍库?”

    就在二人望着冲天大火发愣的时候,眼角处角落里,一个可疑的人影在火光照耀下一闪而莫,对方窜入阴影的动作十分迅速,却没有避开两名嘲风卫锐利的眼睛。

    “追!”两名嘲风卫相视一眼,迅速穿过来往救火的人群,朝着那神秘人影消失的角落追去。

    二人在月下刺史府的一栋栋房舍间分开快速穿行,不一会,追踪技术娴熟的苗笑婷突然停下狂奔的脚步,停在一间紧闭的屋舍门前。

    “你是何人,出来!”

    苗笑婷抽出唐刀,锋利的兵刃指向屋舍便漆黑的角落,黑暗中突然露出两个光点,那是一双反射着周围点点光线的眼珠子,正凶恶地望着苗笑婷。

    一个高大的人影从漆黑中走出,露出了他那一身青衫和手中的长剑,此人的衣着与白天挡住自己脚步的青衣剑客一模一样,而且对方的身上还有一股浓烈的火油味道。

    唐刀直指对方的胸膛,苗笑婷眼中射出阵阵寒意:“你不是刺史府的人,说,何人让你深夜潜入刺史府,那案牍库的大火是不是你烧的!”

    对方没有开口,而是拔出长剑作出回应,见青衣剑客举剑袭来,苗笑婷嘴角轻轻扬起,最近一直没机会找人过招,正好手痒。

    由于官衙里的人们都在案牍库忙着救火,苗笑婷和青衣剑客得以在没有人打搅的情况下过招,几个回合下来,身经百战的苗笑婷不但摸清了对方的招数套路,还完全取得了主动权,反射月光的唐刀切割开灼热的空气,从各个角落不断试探青衣剑客,犹如拥有压倒性优势的强者在戏弄无力抵抗的弱者一般。

    似乎不愿再继续这无趣的游戏,手中的唐刀挥动的轨迹突然一变,势大力沉的一击将青衣剑客手里的长剑打落在地。

    冰凉的唐刀抵在对方的脖子上,是生是死全看持刀人的一念之间:“谁派你来的,为何纵火焚烧案牍库?”

    被制住的青衣剑客依然默不作声,见对方依然死硬着不张嘴,苗笑婷冷笑道:“纵火焚烧刺史府罪孽深重,等一会进了监牢,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张嘴!”

    不想苗笑婷刚说完,身后的房檐上突然又冒出数名青衣剑客,数把锋利的长剑齐刷刷地对准女嘲风卫的咽喉飞刺而来。

    苗笑婷一个翻身躲开袭击,同时将唐刀横过身来,冲面前众人笑道:“一群跳梁小丑,没有多少斤两就敢在我面前亮剑!”

    一对三,刀剑激烈的碰撞声再次响起,对方虽然人数众多,但苗笑婷始终占据着上风,不一会,追踪而至的白宇玄也加入战团,对方见数人围攻一个女子都拿不下来,此时对方又有援兵赶来,为免被对方拖出,几名青衣剑客只能跃上高墙,逃之夭夭。

    苗笑婷本想继续追击,却被白宇玄给叫住了。

    望着身后熊熊燃烧的案牍库,年轻的嘲风卫无奈道:“算了吧,黑灯瞎火的,冒然追出去容易被埋伏,如今案牍库被烧,咱们这趟扬州之行算是白费了!”

    失落地离开刺史府,苗笑婷越想越不对劲,她一把拉住白宇玄的手,高声道:“你说这场火会不会杨应元早就知道了,不然他为什么让门卫死守大门,不让外面的百姓进来救火?”

    “苗大人,亏你领着朝廷的俸禄头顶七品官衔,难道不知道刺史府乃官家重地,岂是寻常百姓能进来的?要是那些老百姓进来后不但没救火,还趁火打劫,那杨应元才真的完蛋了!”

    苗笑婷不甘心地继续道:“那青衣剑客身上有火油的味道,这把火十有**就是他们放的,可是刺史府防卫严密,不应该让对方那么轻易潜入,我看这件事杨刺史肯定也有责任!”

    白宇玄回头望着那将夜空照亮的大火,呢喃道:“谁知道呢?”

    回到客栈,白宇玄正在思量着明天什么时候返回琴州,不想推开房门,见到眼前摆放在桌案上的东西后,站在门外的他顿时瞪大了眼睛。

    “笑婷,快来,你看这是什么!”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失而复得的卷宗

    刺史府里,望着眼前被大火吞噬的案牍库,在场众人一脸茫然无助,从前朝时期就存放的那么多卷宗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这件事要是让朝廷知道了,后果可想而知,最轻也要罚整个刺史府一年的俸禄,而站在人群中的此时杨应元望着眼前的大火却一脸平静。

    “大人,刚才好像那两位从洛阳来的上差已经离开刺史府了!”看守大门的门卫慌慌张张地跑到杨应元身前汇报。

    “离开就离开吧,反正这件事儿上面迟早会知道”。

    杨应元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然后转过身缓步朝自己办公的屋舍走去,再回头瞥一眼身后已经成为一堆灰炭的残骸,扬州刺史的双目闪过一丝厉色:“东西都烧成灰了,我看你们还怎么查!”

    两名嘲风卫居住的客栈里。

    听到白宇玄呼唤,刚走进自己房间的苗笑婷急忙跑到一墙之隔的屋里,只见一摞厚厚的书册整齐地摆放在桌案上。

    “这些书册是什么?”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放下手中的书册,白宇玄回头冲苗笑婷笑道。

    拿起册子翻开看了一眼,苗笑婷一脸惊讶地望向白宇玄:“这……这不是关于琴州水匪和廖知县命案的案卷么,这些东西不是应该在在案牍库里,被大火给烧成灰了么!”苗笑婷指着窗外那势头渐弱的大火,高声说。

    端坐在桌案前的白宇玄一脸平静地点头道:“是呀按理说这些东西已经被烧得连渣都不剩才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难道说,有人在着火前将这些案卷从案牍库里带了出来,并放在咱们住的客栈里,到底是谁帮我们?”

    白宇玄轻摇着头:“也许是不知名的好心人吧”。

    望着窗外的大火,他想起白天夏侯无名说还有一波神秘的人一直在跟踪追击,莫非这就是那波神秘人所为?

    与上次在光线昏暗的库房看书不同,这次白宇玄坐在烛光之下,心无旁骛地阅览手中的卷册,忽然,一个并不明显的小问题引起了白宇玄的注意。

    白宇玄仔细翻查着手中的书册,发现除了记载廖广瑞的那几页纸还较新外,其他几页纸在烛光下泛着明显的黄色光彩。

    案卷放在书库里多年,里面的纸张早已经泛黄发脆,唯有中间记载廖广瑞溺亡一案的几张纸还较新,要不是在烛光下近距离仔细检查,还真没人能分辨出这其中的差别。

    “难道说……”

    白宇玄眉头一皱,捏住眼前的书页轻轻一抽,那记载廖广瑞溺亡案信息的书页居然被轻松抽出来。

    “白宇玄,好好的你为什么破坏案卷,损坏朝廷的重要文书案卷可是要进大牢的!”坐在一旁的苗笑婷惊呼道。

    面对一脸惊愕得苗笑婷,白宇玄冷冷一笑,指着窗外还在冒出火光的刺史府笑道:“不用怕,这些案卷按理说都已经被焚毁了,没人会注意的,而且你瞧瞧,这几页纸跟案卷上其他几页的纸质有什么不同?”

    苗笑婷接过白宇玄递来的书页和案卷,细看一阵后说道:“这纸张感觉不太一样啊!?”

    “没错,看来我们手里这份廖知县的记录应该是事后被人重新安加塞进去的,这案子果然越来越有趣了!”

    合上手中的案卷,白宇玄望了一眼外面的火情,冲天的火柱已经不见,映照在夜空中的火光也暗淡不少,看来案牍库已经差不多烧完了,关上窗户,白宇玄回头冲同伴沉声道:“早点休息吧,咱们明日还得回琴州”。

    “回琴州?那这里呢?”

    “这里已经没有继续逗留的必要了!”

    “那回去后呢,我们又该怎么办?”

    坐在卧榻上的白宇玄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笑道:“回去当然是抓捕嫌犯!”

    端坐在桌案前的苗笑婷迅速站起身,她快步跑到白宇玄身前,激动道:“怎么,你有线索了?抓谁!?”

    “你看了那么多卷宗,难道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么?”

    “什么问题?”

    见面前的女子一脸茫然,白宇玄无奈地长叹一口气:“论打架砍人,你是一等一,但要论洞察秋毫,苗大人您就靠边儿吧!”

    无视对方那抱怨的目光,白宇玄走下卧榻,捧起桌案上的书册说道:“苗大人你难道就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么,从前朝至今,那运河上被打劫、凿沉的船只虽然数量众多,但没有一艘是扬州槽帮的!”

    苗笑婷再次打开册子,细看上面留下的字字墨迹,惊呼道:“果然如此,那些被凿沉的商船,多是汴州槽帮和青州槽帮的商船,却没有一艘扬州槽帮的船只被打劫和凿沉!”

    “琴州紧邻扬州,在这条河段上最多的船只当属扬州槽帮的商船,但这么多年来被打劫凿沉的基本都是外地的商船,扬州漕帮唯一一次出现类似情况,偏偏是这次替朝廷运送精盐,这不是很奇怪么?”

    说完,白宇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好在陈峰那家伙最近因为官船倾覆一案一直留在琴州,咱们回去立刻将他下狱密审,我有种感觉,这次官船倾覆案他一定脱不了干系!”

    不知不觉,苍穹中的月亮已经东移,再过不久,新的一天即将来临,几名身穿黑衣的人影趁着夜色,悄悄来到了白宇玄和苗笑婷二人居住的房门前,锋利的刀剑缓缓出鞘,决绝的杀意迅速将客栈封闭的空间填满,几人那暴露在外的眼睛相视一眼,顿时杀气盈眶。

    原本紧闭的房门被黑衣人粗暴地踹开,众人分成两批分别闯入白宇玄和苗笑婷的房间,锋利的刀剑高高举起直刺卧榻上那熟睡之人。

    此时,外面刺史府的大火早已经熄灭,杨应元躺在自己的睡榻上坐着自己的美梦,不想一阵轻轻的开门声传入耳中,门轴转动发出吱呀的声响是如此刺耳,门外呼啸而来的阵阵寒意令睡梦中的扬州刺史猛然睁开了眼睛。

    “谁!”

    杨应元迅速坐起身,同时从枕下掏出一直随身携带的匕首,警惕地望着眼前的纱帐,而纱帐外一名沉默不语的青衣剑客正挡在大门前与自己对视。

    “小的奉我家主人之命,前来面见大人”。

    片刻的对峙后,那青衣剑客抬起双手,满是老茧的双手握在一起,缓缓冲那纱帐里的官员行礼。

    “你家主人让你这个时候来找本官,可有什么急事么?”杨应元一边故作沉着地开口回应,一边偷偷将匕首从封鞘里抽出。

    “我家主人说,白天与大人会面被那两名从洛阳来的上差发现了,恐怕他们已经怀疑大人,而且在我们放火前,曾有人偷偷潜入了案牍库,并从里面偷出了几本书册,估计这场火白烧了,还望大人早作打算”。

    听到青衣剑客的话语,杨应元放下了一直警戒在身前的匕首,但鬓角处却留下一滴冷汗:“难道说,那些案卷已经被他们二人提前带出来了?”

    “主人让小的来告知大人,他会想办法将那二人封口,还请大人准备好善后事宜”。

    客栈那头,一头汗珠的刺客们将眼前的被褥刺得千疮百孔后才惊愕地发现,卧榻之上的被褥里只有几床过冬的厚褥子,哪里还有人影?

第二百四十八章 水上追逐

    朝阳初升,金色的阳光带着暖意洋洋洒洒地铺在运河之上,一艘运输果品的货船在清晨冒着阵阵水雾的运河上缓缓前行,清晨的朝阳穿过船舱的木窗,像一层薄纱披盖在白宇玄和苗笑婷身上,此时二人正紧紧相拥在一起,睡得正香。

    两个时辰前,白宇玄和苗笑婷在客栈里分析出官船倾覆案的重要嫌犯正是扬州槽帮的总扛把子陈峰后,二人便担心由于白天在丽春院跟踪神秘人的事情被发现,晚上又在刺史府与那些青衣剑客过招,自己知晓神秘人与杨应元密会的事情已经败露,为了稳妥起见,二人连夜离开客栈,在扬州码头附近一直等到清晨的第一艘船,才踏上返回琴州的行程。

    望着船舱里那紧紧相拥的二人,正在船舱清点货物的船老大露出会心一笑一笑,双眼转向将整张脸塞入白宇玄怀中的苗笑婷,阅历丰富的汉子笑道:“刚刚上船的时候明明还不让人家小伙子靠近自己,转眼间已经把自己的脑袋塞进人家的怀中了,这个姑娘真是不坦率”。

    由于昨晚着急出门,二人没有换上官服,而是穿上一身便装就匆匆离开客栈,所以船老大便将二人误以为他俩是私奔出逃的一对苦命鸳鸯。

    虽然太阳已经露头,但从窗外钻入的晨风还是让人感到一阵寒意,船老大拿起一旁御寒的厚毯子,像一名慈爱的兄长给两名嘲风卫盖上保暖。

    货船刚平平安安地驶出扬州地界,不想身后便快速驶来一艘挂着官府旗帜的快船,正全力朝货船驶来。

    “前面的,快停下来,官府要登船检查!”一名身穿差役服饰的壮汉站在后方的船头,扯着粗犷的嗓门冲不远处的货船大喊道。

    嘈杂的呼喊声将睡梦中的两名嘲风卫吵醒,二人睁开朦胧的双眼走到窗前,透过船舱的窗户,只见身后一艘扬起风帆的大船正快速朝自己逼近。

    视力最好的苗笑婷见后方的船头上除了手持长刀一脸横肉的官差,居然还站着几名青衣剑客,立刻大叫不好,青衣剑客在船,那对方的目标定然是自己,但此时二人身在运河之上的货船里,根本没有什么躲藏的地方,一旦对方登船,自己要么拼个鱼死网破,要么束手就擒。

    “准备好舢板和铁锚,一会官府的人要登船检查!”

    船老大扯着嗓子朝正在工作的船员喊罢,扭头冲身边已经醒来的二人笑道:“二位,一会官府的人要登船检查,还请你们先别睡了”。

    白宇玄眯着眼睛远望那越来越近的官船,见对面船上人影攒动,光是持剑站在船头甲板的青衣剑客就有七八人,看来昨晚在刺史府的交手后,对方应该知道了苗笑婷的厉害,这次应该是高手尽出了。

    “船家,你的船快,还是他们的船快?”白宇玄见后方的船只越来越近,脸色变得铁青。

    “二位,后面那是官船,人家要我们停船,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可惹不起官家啊!”船老大无奈地摇晃着脑袋,准备登上甲板让船员们停船。

    “你们不能停船!”

    白宇玄掏出官徽,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并高声道:“我们是大理寺的,你必须将我们运至琴州,不得停船!”

    一边的苗笑婷也掏出一直隐藏的唐刀,架在船老大脖子上,厉声道:“你若是让他们靠近,我就杀了你!”

    在水上太平一辈子的船老大可不认识什么大理寺的官徽,他只认识那随时能在自己脖子上留下碗大疤痕的长刀,原以为这是一对苦命鸳鸯,没想到居然是一对雌雄双煞!

    无奈的船老大只能在二人的胁迫下走上甲板,示意船员升起风帆,摇起船桨。

    “前面的货船没有停船,反而升帆划桨似乎要逃走,看来要找的人就在那艘船上!”站在船头的差役回头冲身后的一名青衣剑客。

    “他们肯定就在那艘船上!”那青衣剑客嘴角微微一笑,抬起手,示意官船将船帆降下,任由对方远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明知刺史大人要的人就在那船上,为什么不追?!”差役指着站在自己身后人怒吼道。

    “放心,他们跑不了!”

    青衣剑客望着越来越远的货船,露出狰狞的笑容。

    全速前进的商船很快将身后的官船远远甩开,扬起风帆的船只在空荡荡的运河上行驶半个时辰后,终于进入了琴州地界。

    “两位大王,咱们这已经到了琴州的地界了,要不要我们靠边停下,好方便让您二位下船?”满脸惊恐之色的船老大冲白宇玄和苗笑婷拱手道。

    见对方真把自己当作打家劫舍的劫匪强人了,白宇玄无奈地解释道:“船家,我们真不是劫匪,真的是大理寺的人,是来琴州办案的!”

    “大王说笑了,您要是大理寺的差爷,那为什么见到扬州府的官船就要跑呢?”

    听到船老大的话,白宇玄眉头皱起,心想:我们若真的是打家劫舍的亡命徒,冲你刚才说的话,我已经把你宰了!

    忽然,行驶中的商船突然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似的,整个船身猛地一颤,巨大的惯性令站在甲板上的人纷纷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再爬起身,众人惊讶地发现刚刚还在全速前行的船只居然停了下来!

    吱呀的声响从脚底传来,好似这艘木船发出的痛苦呻吟声。

    船老大和其他船员似乎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跪在甲板上一个劲地磕头,嘴里念叨着:“水鬼爷爷饶命、水鬼爷爷饶命……”

    “水鬼?这是怎么回事!”白宇玄和苗笑婷冲到船老大身前,将已经身体瘫软的汉子拽起来大声呵斥道。

    “二位大王,咱们惹了大事了,进了琴州地界后咱们没焚香祭拜,水底下的水鬼爷爷因此恼怒盯上咱们了!这船正在河中间,距离两岸都较远,若是不能上岸,一会船只被水鬼爷爷拽到水下,咱们就全完了!”一脸绝望的船老大冲二人声泪俱下。

    白宇玄和苗笑婷不信鬼神,二人急忙走到船边往水下望去,却不想浑浊的运河水下居然隐约有个模糊的人影!

    “水下有什么东西!”

    见到水下那诡异的人影,苗笑婷惊讶地大叫出声,白宇玄也急忙跑上前,果然浑浊不堪的水之依稀站着一个类似人形的东西,那东西脑袋足有普通人的两倍大,铜铃大的眼珠,白得人的皮肤,彷如在水里浸泡不知多久已经发胀的尸体!

    而此时,水下那诡异的东西正缓缓昂起头颅,空洞的双目与水面上的两名嘲风卫对视。

第二百四十九章 水鬼

    与水面上的二人对视一眼,潜伏在水里的怪物便迈着缓慢的步子,踏着河泥缓步没入了河底的混沌中。

    亲眼见到水下那身体膨胀的人形怪物缓步走开,就算是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的苗笑婷也顿时脸色煞白,她指着水下那诡异的东西,问道:“白宇玄,你说水下的是什么怪物啊!”

    站在甲板上的嘲风卫抬起头望着被晨风吹拂的风帆,他脸上非但没有一丝惧色,反而一脸激动道:“笑婷,看来我们很快就知道那些装载精盐的官船是如何倾覆的了!”

    突然,已经停滞的商船再次颤抖起来,木板被撞碎的声响如雨点般从脚下的船舱里传来,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密集地撞击着船底,同时,偌大的船体开始明显倾斜起来。

    白宇玄急忙跑进船舱查看,却惊讶地发现一个块头足有树干粗,通体乌黑的巨大尖头铁锥钻破了厚实坚固的船底,赫然出现在眼前,滚滚河水不断从船体裂开的缝隙里涌入,同时木板痛苦得吱呀声不断传入耳中,看来当初令快速行驶的官船突然停下的,应该就是眼前之物。

    “我嘞个去,这是什么鬼东西!”

    白宇玄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急忙回过身,冲门外的甲板大喊:“船老大,船舱里进水了!”

    就在他正准备转身跑回甲板上时,不想一个异物突然撞破了身旁厚厚的木板,,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急速冲来,白宇玄还没回过身,一个冰凉的物体贴着自己的脸皮突然飞过并深深扎进身后的木板上,掀起飞溅的水滴洒了白宇玄一脸。

    回首一看,那玩意儿居然是一个有拳头大小,造型怪异的小铁锥,其尾部连着一根拇指粗的锁链通往船体之外的运河水底。

    “这又是什么鬼?”

    白宇玄伸出手轻抚冰凉湿润的锁链,突然,一股怪力从水底传来,深深扎进船体的锁铁锥头被猛地拽起,只听见木材开裂的声音再次传来,金属制成的铁锥嗖的一声又被拉了回去,并在木板上留下一张人手模样的窟窿。

    “原来官船上那些鬼手一样的印记都是这东西弄出来的!”

    这下白宇玄终于知道那十几艘满载精盐的官船是怎么沉没的了,那根本不是什么水鬼作祟,而是有人刻意凿沉官船!

    木板的炸裂声再次传来,无数尖锐的铁锥撞从各个方向钻破坚固的船板,如雨点般砸进了船舱,眼看其中几枚即将击中站在船舱里的白宇玄,电光火石之间,锋利的唐刀突然在白宇玄的眼前闪过,无比锋利的刀刃将链接铁锥的锁链劈断,直刺白宇玄胸膛的铁锥因为受力偏离了方向,深深地扎进了一旁的船板上。

    “这些是怎么回事!”甩掉刀身上的水滴,持刀人苗笑婷一脸惊愕地望向白宇玄。

    白宇玄一把拽起苗笑婷,边跑边说:“有人在河底攻击我们,这船已经没救了,咱们快走!”

    由于河水的快速涌入,转眼的功夫,船舱里刚刚还只是淹没脚面的水位已经没过了二人的膝盖,估计不消片刻,这艘商船就要沉入河底了。

    二人跑上甲板,见船老大等人依然跪在甲板上虔诚地磕头,祈求水鬼爷爷放过自己。

    “真是愚昧!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白宇玄抽出青莲剑,与苗笑婷相视一眼,迅速跳进冰凉的运河水中。

    深秋早晨的运河里如冬日般寒冷刺骨,白宇玄憋着气,在水里猛地睁开眼,见到了令他难以忘怀的画面,只见一个大树般的圆柱倾斜着立在水下,圆柱的一头已经插入商船的船底,另一头则隐藏在满是淤泥的河底,没猜错的话,那出现在船底的巨大铁锥身后便是这巨大的圆柱,看来有人事先将这巨物隐藏在水中,待猎物靠近后将铁锥立起,钻破坚固的船底,迫使行驶的船只停下脚步。

    就在白宇玄望着水下的庞然大物发愣的时候,肩膀处传来拍打的触感,扭过头去,只见苗笑婷正一脸惊慌地指着前方,似乎发现什么可怕的东西。

    顺着苗笑婷的目光望去,见昏暗的水下冒出数个模糊的人影正踏着河泥缓缓朝自己靠近,待对方朝自己走进到几步远的距离,白宇玄这才看清对方的模样,眼前那几个人形怪物有着惨白膨胀的身躯、高大的块头、以及狰狞的面孔,尤其是两只眼睛几乎占据了半张脸的面积,粗壮的双臂张开朝自己张牙舞爪地快步走来,远远望去好似复活的溺毙者正准备抓捕落水者做替死鬼。

    感情那些落水者就是被你抓住手脚被活活淹死的,可惜我不是他们,管你是不是水鬼,既然来了那就不能客气!

    无视面前那朝自己快步靠近的怪物,白宇玄掏出黑弩,对准那移动缓慢的目标扣下了扳机,急射而出的箭矢迅速扎进对方的身躯,只见无数气泡伴随着红色的血水不断从伤口处涌出。

    “哦……原来如此!”

    见到面前怪物痛苦得转身逃走,其他几名同伴也没有再靠上前来,似乎是忌惮自己手里的弩箭。

    心中一声冷笑,白宇玄明白了其中的玄机,眼前的人形怪物根本不是什么水鬼,而是身穿有潜水功能衣衫的人,那膨胀而巨大的身躯里储满了氧气,可以让里面的人在水下滞留一段时间,这就相当于周唐时期的潜水衣呀!

    正当白宇玄为弄懂其中奥妙而兴奋不已不已时,只见一个拳头大的铁锥突然从眼前闪过,快速穿过的异物掀起身边的水流,令白宇玄的身体无法保持平衡。

    目光再次朝水下望去,只见那几个穿着潜水衣的人站在巨大的圆柱之上,似乎准备将东西撤走,同时其他几个同伙手持造型奇特的弩箭对准了自己。

    “难道刚才在坚固船身上掏出那些窟窿的铁锥,就是从他们手里射出来?”

    脑子里刚闪过不祥的念头,只见对方扣下扳机,数个铁锥冲着自己急速冲来,由于身在水中行动不便,想躲开哪有那么容易,快速冲来铁锥精准地射中了自己,一阵剧痛从腹部传来,不断刺激着白宇玄大脑的神经。

    那射来的铁锥力道是如此之大,白宇玄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上金丝软甲的鳞片已经开始散架,要是再挨一发一定会洞穿身上的护甲。

    眼看站在河底的几人再次掏出弩箭对准自己,准备再次射击,这次要是再中招,保不齐就真的报销在水底了,好在苗笑婷死死拽住自己的衣衫正在将自己往河面游去,白宇玄一边朝拿起黑弩向对方射击,一边拼命蹬着双腿,冲着河面游去。

    终于,出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新鲜的空气连通部分浑浊的河水钻入鼻孔,他终于回到水面了。

    深吸一口气还没来查看苗笑婷是否安然出水,脚下便传来巨大的力道将他往水下拉扯,低下头,只见那身穿潜水服的人不知何时扑上前来,巨大的手掌正死死抱住自己的双腿,准备将他往河里拉去。

    白宇玄被巨大的力道拉进河里,那拉住自己双腿的人由于身穿潜水服,任由自己怎么踢踹也丝毫不受影响,举起黑弩扣下扳机,但锋利的箭矢并没有射出,原来刚才在水里一顿胡乱射击,已经将弩箭里的箭矢全部射完。

    要真被拖到河底,待口中憋着的氧气消耗完,自己就会成为又一个被水鬼害死的倒霉蛋。

    正在白宇玄万分焦虑的时候,一只弩箭突然从身边射来,将对方那厚厚的潜水服划出一道巨大的口子,大量气泡不断冒出,只见潜水服之下,是一张惊恐万分的面孔,由于潜水服已破,对方急忙脱下厚重的装备,转身朝河面游去。

    可对方还没游出两步,便被再次射来的长长弩箭射穿了身躯,殷红的血液将周围的水域染红。

    没有了外力的拉扯,白宇玄得以再次返回水面,当他的脑袋刚从水里探出来的时候,只见一张大网从天而降。

第二百五十章 老庙山水匪

    像鱼一样被人从河里打上捞船,身在网里的白宇玄见自己正躺在一艘渔船之上,而不远处的商船已经沉入水中,只剩下高耸的桅杆还露出水面,也不知船上的船老大和其他水手情况如何。

    回过头,只见一群衣衫褴褛,手持长弓鱼叉之人站在自己身边一脸紧张地冲水面警戒着,而自己身后,浑身湿漉漉的苗笑婷正跟自己一样待在结实的渔网中不断挣扎着身体,并嚷嚷着让对方将自己放出。

    “多谢各位出手相救!”

    逃过一劫的白宇玄坐起身,冲眼前一名光腿汉子抱拳谢道,但见周围的众人膀大腰圆,一脸煞气,怎么也不像本地的渔民。

    站在身边的壮汉没有理睬白宇玄,也没有将他从网中释放出去的意思,反而蹲下身将二名嘲风卫手里的兵器拿走,然后吹起一个响亮的哨声,站在船尾之人听到哨声利索地撑着长杆,将载有白宇玄和苗笑婷的小船快速驶离这片不安的水域。

    载着众人的两只小舟在运河上快速穿行,不一会便离开运河的主河道,转入一条支流,并最终驶入一片芦苇丛生的湖泊中,在漫无边际的芦苇荡里转了好几个圈后,两只小舟终于在一座大山下停靠下来。

    随着小舟终于停罢,那几名汉子将网中的白宇玄和苗笑婷放出,并用绳子将二人五花大绑,像抬货物一样,将二人抬往山上。

    “你们是什么人,这是要去什么地方!”被抗在肩上的苗笑婷挣扎着被麻绳束缚的身躯,大声呼喊道。

    但抬着她的汉子并没有理会肩上女子的挣扎与呼喊,而是继续迈着粗壮的双腿走上盘旋的山路。

    狭窄的山路崎岖湿滑,二人很快被抬至半山腰,只见前方不远处的山凹间隐藏着一间破落的庙宇。

    走进破庙,只见一尊从没见过泥塑被供在破庙的正堂桌案上,那泥塑看不出是哪路神仙,但衣着依稀与当朝的官服有些类似,长须白发,面容慈祥,令人一时猜不出对方的真实身份。

    “这供桌上的老头子难道是这里的山神?但长得跟其他见过的面目狰狞的山神差异好大!”

    见到那面目慈祥的泥塑,白宇玄觉得这间小庙里供奉的绝对不是一般的神仙。

    扛着二人的壮汉走到泥塑后方,只见泥塑身后是一个被人工开凿出来的山洞,走进洞内,里面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天然石洞出现在众人眼前,石洞内放置着数十个烛台,摇曳的烛光将洞穴照得通亮,只见洞穴两侧整齐地放置着一排排蒲团矮凳,正中间放置一个石凳,一名年约四旬的中年男子坐在石凳上,面无表情地望着被扛进来的二人。

    “二位大人一路辛苦,你们还不快快给两位大人松绑!?”中年汉子见白宇玄二人被抬进来,急忙站起身冲被五花大绑的二人拱手笑道,然后抬起手,示意身边人速速给二人松绑。

    束缚手脚的麻绳被解开,白宇玄和苗笑婷歪着脑袋大量着面前那个三四十岁的汉子。

    “草民廖杰见过两位大人!”名叫廖杰的汉子突然冲二人下跪行礼,身边众多壮汉也纷纷跟着自己的头领向二人跪下。

    “我们没穿官服,你怎么知道我们的身份?”苗笑婷走上前冲廖杰高声质问道。

    廖杰还没开口解释,白宇玄已经缓步走上前,双眼直视跪在身前的汉子说道:“其实从我们踏进琴州开始查案的时候,你就已经盯上我们了吧,那几本放在我们客栈里的案卷也是你们从刺史府的案牍库偷来的,不过好在你们先下手为强,助我们取出了案卷,不然这案子的真相恐怕就永远被掩盖下去了!”

    身边的女嘲风卫一脸不解地指着身前跪在地上的汉子,冲白宇玄问道:“你说客栈里那些案卷是他们偷出来的?他们为什么要帮我们?”

    “我们帮助大人不求别的,只求大人能抓住害死我父亲的真凶!”跪在地上的汉子抬起头,通红的眼珠带着无尽的愤恨和无奈望着面前两名嘲风卫。

    “你的父亲?”

    “我要没猜错,此人的父亲便是琴州前任知县廖广瑞,我们身后那座庙宇里供着的,便是老知县的泥塑像!”

    面对苗笑婷的问题,白宇玄轻描淡写地回应道。

    廖杰愣了片刻,然后激动地朝二人扣头道:“大人神机妙算!在下正是廖广瑞之子,当年家父离奇溺亡,但官府却坚称父亲是失足坠河而亡,家父水性极好,经常下河游泳,又怎么会失足落水溺死?尸体被打捞上岸后,官府又对家父那满身离奇的尸斑视而不见,给了一百来贯钱的抚恤便将我们打发,我和母亲一路告状到扬州,却被官家一顿毒打,家母更是被当场仗杀,在下四处告状无门,便躲在这老庙山上聚集四方豪杰,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等待有朝一日,查清家父枉死的真相!”

    “所以,为了吸引朝廷的注意,你们就想办法袭击并凿沉了朝廷运盐的官船,好等待前来调查的上差前来方便你们告状?”苗笑婷攥紧了拳头,一脸怒容地冲地上的汉子高声质问道。

    “大人,官船不是我们凿沉的啊,我们虽然经常在水道上打劫商船,但从来都是只打劫有钱人家的商船,从不伤人性命,更没有凿沉船只这一说啊!”听到苗笑婷的指控,廖杰大惊失色,急忙抬起头冲苗笑婷哀求起来。

    “笑婷,你误会他们了,凿沉官船的并不是他们”白宇玄转过身,冲苗笑婷安抚道。

    蹲下身子,白宇玄与廖杰的双眼直对视:“廖壮士,你在老庙山蛰伏那么多年,可有查出当年害死廖老知县的人到底是何人?”

    廖杰激动的目光顿时暗淡下来:“说来惭愧,在下虽然在这老庙山藏身多年,却始终未能查出当年到底是谁害死了家父,不过,现在的扬州刺史应该嫌疑最大,毕竟当年是他主理家父溺亡一案,也是他,无视家父一身的伤痕,坚持说父亲是溺水而亡!”

    白宇玄微微摇头道:“杨应元虽然刻意隐瞒了廖知县真正的死因,并伪造了卷宗,但案发时他只是刺史府的一个小小主簿,按理说与廖知县无怨无仇,他没有理由害死廖知县,最多也是与人同谋!”

    “那大人可知害死我父亲的人到底是谁?”

    蹲在廖杰身前的嘲风卫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虽然还没有直接证据,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害死廖知县与凿沉官船的幕后真凶是同一人!”

    “那人到底是谁?”苗笑婷和廖杰异口同声问道。

    白宇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背着手,冲跪在身前的廖杰高声问道:“回答你之前,本官想知道一件事,那水底下的所谓水鬼到底是什么?”

第二百五十一章 廖杰

    听白宇玄想知道那水鬼的真实面目,跪在地上的廖杰眼中满是仇恨之色:“大人,水下的那些东西根本不是水鬼,而是活人,他们穿着能长时间在水下行动的特质衣裳成群潜伏于水下,专做杀人越货,沉船抢宝的生计,我们曾与他们有过数次接触,结果损失了不少兄弟!”

    “那你可知他们的真实身份么?”

    “这个……”

    廖杰一脸无奈地摇头道:“说来惭愧,我们虽然跟他们接触过几次,也交过手,却始终查不出对方的真实身份,不过他们对这附近的水域十分熟悉,水性极佳,应该是这附近的另一伙水匪”。

    “他们恐怕不光是水匪那么简单!”

    白宇玄见众人都好奇地望着自己,便轻声道:“运河上的船只,除了渔船等小船外,来往运送商货的船基本都隶属于全国各地漕帮,我翻阅了琴州河段几十年来所发生的每一起劫案,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虽然各地漕帮的船只都有在这条运河上被打劫过的经历,但只有一个漕帮的船只从未被那伙潜伏在水底的人凿沉,那就是扬州漕帮!”

    “大人难道是说,那些被所谓水鬼凿沉的案件,其实都是扬州漕帮的人所为?”

    白宇玄冲发问的廖杰点头道:“多亏今日落水,我终于见到了官船沉没的真相,那些水鬼的真身正是身着专门用来潜水的厚重衣服的贼人,他们事先埋伏在水下,待船只从头上经过便立起巨大的铁锥将船只底部凿穿,再用特制的弩箭射出拳头大小的铁锥凿穿船底,一来可以加速船只进水,二来还可以伪造出水鬼作祟的假象,试想,能拥有如此多的资源,并熟悉水下情况的,除了本地的扬州漕帮,还有谁能做到!”

    “大人是说,害死我父亲的是扬州漕帮的人?”跪伏在地的廖杰迅速站起身,愤怒的双眸里闪烁着炙热的怒火。

    “刚才我说的话也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运河上历年发生的重大劫杀案里,居然没有一起受害方是扬州漕帮的船只实在太反常,所以我要没有猜错的话,扬州漕帮其实是水上水下的买卖一起做,他们不但在运河上运送货物,还借机装作水匪,打劫其他漕帮运送的货船,一来可以劫走贵重的财物,二来也能打击竞争对手,使他们不能染指扬州河段,可是廖知县上任后大力剿匪,使得原本匪患猖獗的琴州河段在短时间内被肃清,而官府的剿匪行为却打乱了他们的如意算盘,老知县自然也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说完,白宇玄与苗笑婷对视道:“鉴于官船倾覆案里官船沉没的方式与这些起结案十分类似,所以我认为,官船倾覆案也是那伙袭击我们的贼人所为!”

    听完白宇玄的话,廖杰站起身冲二人抱拳道:“多谢大人指点迷津,两位大人刚才在河上受惊了,就先在我们山里休息休息,待我整齐人马,去将扬州漕帮的帮主抓来为我父亲血祭!”

    “等一下!”

    白宇玄一把拉住情绪激动的廖杰,扬州漕帮帮主陈峰是重要的嫌犯,身在守卫森严的县城里,哪能那么轻易就被血祭?

    “陈峰固然要抓,但是暂时还轮不到血祭的时候,毕竟官船倾覆案还有需要他作证!”

    廖杰沉着脸与白宇玄的目光对视着,双方谁也不愿意轻易让步,短暂的对峙后,水匪老大终于率先妥协,毕竟真凶的身份也是白宇玄推算出来的,多少得卖给对方一个薄面,而且陈峰深陷大案之中,怎么也跑不了。

    “那大人有何打算?”廖杰问道。

    思虑片刻,白宇玄一拍手,冲面前众人笑道:“咱们先逃跑吧!”

    一个时辰后,数十艘满载官军的船只从四面八方涌来,堵住了老庙山山前的水域,同时数千全副武装的军士将整座老庙山层层包围,来往的百姓都要受到严格的盘查,以防水匪逃脱。

    山下,几名采集野菜的山民正在被官军盘查搜身。

    “官、官爷,今儿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冒出那么多官军在此啊?”一名背着竹篓的山民怯生生地冲一名官军问道。

    “朝廷派来的上差刚刚被老庙山的水匪绑票了,你说刺史大人能不着急么?”

    那官军冲几名毫不知情的山民悄悄说完,扭过头,望向身后的大山,呢喃道:“这群水匪也太胆大妄为了,居然敢把朝廷派来的上差给绑了,我看前段时间那沉没的十几艘官船定然也是这群水匪所为!”

    此时的老庙山下,杨应元身先士卒,领着一众亲军沿着盘山小道缓步前行。

    望着眼前那已经出现在眼前的破庙,杨应元那隐藏在眼缝里的一对招子聚满了凌冽的杀意,他回过身冲身后的亲军吩咐道:“你们听着,一会冲进水匪的老巢后,里面的人全部干掉,不能留一个活口,听清了么?”

    “是!”

    气势汹汹的众人手提刀剑冲进了破败的庙宇里,无数点燃的火把穿过仅容一人通过的山洞,但映入眼帘的却只有一排排空荡荡的椅子,此地早已经人去楼空。

    手持长剑的杨应元见山洞里空无一人,一脚将身边的椅子踹翻,大怒道:“这里的人呢?”

    琴州县码头上,扬州漕帮的帮主陈峰正焦虑地站在码头上望着远处逐渐靠近的大船。

    站在陈峰身边的小厮心神不宁地东张西望,小声冲站在身边的帮主开口道:“帮主,官船倾覆的案子还没办完,按例我们是不能离开琴州县的,要是被张知县发现,恐怕……”

    “哼,事到如今,咱们要是再留在这里就真出事儿了,如今要想保住性命,就只能抓紧时间逃亡了!”陈峰不愿跟身边的小厮多言,拉长了脖子往下那正在靠近的大船。

    眼看大船即将靠岸,身后却传来一阵令陈峰心惊的脚步声,扭头望去,只见琴州知县张士新率领一队人马气势汹汹地朝码头冲来,张士新远远见到正在码头上等待船只的陈峰,高声大喊:“陈帮主,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追兵已至,好在此时大船也已经靠岸,只要上了船,离开岸边,在运河上就是他漕帮的天下了,快步登上舷梯跑上甲板,陈峰冲船上众人高声道:“我乃扬州漕帮帮主,你们速速驶离码头!”

    面对堂堂扬州漕帮帮主的吩咐,船上的众人像木头一样站立在原地,而且望向他的眼神还略带敌意。

    见船上所有人没有半点动静,而张士新已经领着一众官差涌上码头,陈峰急怒之下大声嚷嚷道:“你们是属于哪个槽帮的,听我的话速速开船,回头都有重赏!”

    “陈帮主神色如此匆忙,你这是着急要去哪啊?”已经换上官服的白宇玄和苗笑婷从船舱里探出头来,笑嘻嘻地冲一脸惊愕的漕帮帮主打招呼。

    “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陈峰见两名嘲风卫从船舱里走出来,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二百五十二章 码头擒贼

    就在陈峰分神的一瞬间,一名大汉突然从一旁扑来,将其按倒在地。

    “陈峰,你漕帮当年害死我爹,今日我定要让你还我爹命来!”廖杰反手按住陈峰的双手,周围的船员们纷纷冲上前来将陈峰五花大绑。

    此时,琴州知县张士新领着一众差役来到船上,见白宇玄和苗笑婷二人正挥舞双手冲自己打招呼,而陈峰则被人绑成个粽子躺在甲板上一个劲地挣扎。

    “本县听闻二位上差前往扬州公干,没想到会在这里相见!”张士新见陈峰已经被捕,总算落下心中的大石,转身冲两名嘲风卫拱手施礼。

    白宇玄冲张士新微微一笑,然后将廖杰叫来,介绍道:“我们二人在扬州查案发现重要线索,不想在返回时被奸人袭击,多亏老庙山的众好汉相救,不然我们就没法在这里相见了!”

    说罢,白宇玄神神秘秘地冲张士新低声道:“船上这些汉子便是城里富商口中那些老庙山的水匪,而这位领头之人便是琴州前任知县廖广瑞之子”。

    见张士新一脸惊愕的表情,白宇玄二人便将从扬州回来遭遇的始末向张士新娓娓道来。

    一番低声细语后,张士新指着躺在地上的陈峰一脸困惑道:“倘若真的如白大人所言,那凿沉官船的幕后黑手便是他们扬州漕帮,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冒着株连九族的危险要凿沉朝廷运送精盐的官船?”

    “这个,恐怕得问他自己了”。

    白宇玄走到陈峰身边,双眼戏谑地与漕帮帮主对视:“陈帮主,你们为什么要冒险凿沉朝廷的官船,其中缘由能如实相告么?”

    陈峰倔强地将头扭开,似乎不愿开口。

    “不想说,没关系,陈帮主身背凿沉朝廷运盐官船的大案,只要将你扔进大理寺的大牢里,里面的人有的是办法让陈帮主你开口!”

    白宇玄轻轻拍了拍陈峰,站起身准备命人将陈峰抬走,却不想众多手持长矛的官军突然涌到船上,锋利的长矛与琴州县差役的刀枪针锋相对。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阻挠大理寺办案!”苗笑婷抽出唐刀指着身前身披甲衣的官军大喝。

    “哼,我看是你们大胆,不但纵火焚烧刺史府的案牍库,还居然联合老庙山的水匪,绑架朝廷命官,如今人赃并获,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扬州刺史杨应元出现在官军身后,冲白宇玄高声道。

    “绑架朝廷命官?杨大人,我们绑架谁了,这个陈峰只是江湖出身,并不是朝廷命官啊!”白宇玄一脚踩在陈峰的身上,冲杨应元摊开手笑了笑。

    杨应元冷笑一声,一只冷箭突然从人群后方疾驰而来,并将站在白宇玄身边的琴州知县射倒。

    “你们居然伙同水匪谋害朝廷命官,给我上!”

    见张士新倒地,杨应元大喝一声,众官军一拥而上将船上的官差全部刺倒,不大的商船上杀声四起,苗笑婷虽然武艺高强,但是面对数量占据绝对多数的官军依然只能被步步逼退。

    一场恶战,张士新带来的差役全部阵亡,流淌的鲜血顺着船体流入运河之中,白宇玄在苗笑婷和廖杰的掩护下,一边拖着陈峰,一边搀扶身负重伤的张士新退到船尾。

    带血的矛头将站在船头无路可退的五个人包围,白宇玄见自己已经退无可退,便昂起头冲杨应元大声道:“杨大人,我们已经陷入绝地,今日看来是必死无疑,不过死之前,白某有个请求,还望大人告知到底是何人想要我们的性命,让我们死也做个明白鬼!”

    站在人群后的杨应元面挂笑容,冲白宇玄高声道:“白大人,你今日之所以将死在此地,全怪你不认清情势,不在琴州老老实实待着居然跑到扬州查案,你若像之前的张大人那样知难而退,或者就依陈帮主所说,将官船倾覆案的元凶定在老庙山那伙水匪身上,也不会有今日”。

    杨应元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狰狞之色:“抱歉了,白大人,此案背后的势力之强,不是你能想象的,恕本官不能在你临死前如实告知了!”

    扬州刺史抬起手,身前官军们锋利的长矛开始缓缓朝站在船头的几人逼近。

    密集的箭雨突然从后方射来,船上的官军纷纷中箭倒毙,全副武装的金吾卫在武崇光的带领下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众人身后,局势再次反转过来,训练有素的金吾卫很快就将杨应元带来的地方军收拾干净,同时,数艘满载金吾卫的官船从运河上游沿河而下,将码头上所有的刺史府军官全部缉拿。

    手提带血的长剑,身披甲胄的武崇光走到船头,冲白宇玄拱了拱手:“在下收到白大人送来的加急文书,带领本部兵马不分昼夜,水路并进全速赶来,看来终于是赶上了!”

    一把拉住武崇光的手,白宇玄感激地冲对方点头道:“多亏武大人及时出现,若是再晚上片刻,白某恐怕就葬身鱼腹了!”

    当日,在扬州驿站,白宇玄得知扬州刺史牵涉此案后担心会有变故,便写信请求武崇光率兵前来协助办案,没想到这封求援信最后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商船上的尸体被抬走,张士新胸口中箭,虽然血流不止但是所幸并未伤及之命部位,性命无虞,而杨应元则在乱战中被武崇光亲手捉拿,与陈峰一起被捆绑在地。

    白宇玄抽出长刀,冲躺在地上的陈峰和杨应元二人猛地掷去,长刀深深扎进商船的甲板上,锋利的刀身照应着杨应元和陈峰惊恐不已的脸。

    “我给你们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你们若在不如实招来,回头自然有人会好好招呼你们二人,别忘了,袭击朝廷官员,当诛三族!”

    “我说!我说!”

    陈峰第一个开口求饶:“大人,草民罪该万死,可若我如实将此案背后的真凶供出,能否饶过草民的家人?”

    躺在身边的杨应元激动地冲陈峰大喊:“陈峰,你不许说!你若说了,不但会害了你的家人,也会连累我全家的!”

    苗笑婷见状走上前一脚踩在杨应元的身上,怒斥道:“你们身陷官船倾覆案,陛下对此案十分看重,定罪之后一样会连累你们的家小,若是你们在这里如实相告,也许还能保住你们家人的性命,也可以免除一顿酷刑,怎么,杨大人就那么想进大理寺,尝尝那些刑具的滋味?”

    已成为阶下囚的杨应元瞪着眼睛望向苗笑婷:“此案背后牵扯的势力之强,几乎不亚于朝廷的力量,我们今日要是说了,家人定然会被贼人所害,若是不说……”

    “若是不说,我回头就去将你全家拉出来满门抄斩!”

    白宇玄打断杨应元的话,指着地上二人大怒道:“那些倾覆的官船里装满了朝廷准备贩售的精盐,如今国库空虚,边疆不稳,陛下正急需这笔钱用作军饷,而你们居然为了一己之私凿沉了满载的官船,将数万斤的国帑化为乌有,若是没有这笔军饷,边疆异族长驱直入内地,得死伤多少百姓?把你们拉出去砍一万遍都不为过!告诉你们,真要惹出了事端,老子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们这些罪魁!”

    “大人,若是我说了,大人能保证我家人的安全么?”陈峰抬起头,瞪着一双哀求的眼神望向白宇玄。

第二百五十三章 沉船真相

    “你若能戴罪立功,如实供出幕后主使之人,我定会向陛下求情,放过你的家人!”白宇玄背着手冲陈峰高声道。

    “多谢大人!”

    陈峰感激地冲白宇玄点点头,道:“琴州前任知县廖广瑞的确是陈某所害,二位大人在回来路上也是被我们埋伏在水下的人伏击,那水下所谓的水鬼其实是我们漕帮的人,他们身穿用牛皮制成的特殊衣衫和头罩,那套衣服不但防水,里还能存储很多空气,水性好、擅长闭气的人穿上后能在水下维持近两柱香的时间,我们便是命人身穿那特殊衣衫潜伏于水下,袭击过往的船只的”。

    果然一切都不出白宇玄所料,那水下作祟的水鬼果然是扬州漕帮的人假扮的。

    “那你们袭击过往商船,是为了打击其他漕帮在本地的业务?”

    “正是,运河上各个漕帮之间互相下黑手,这其实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我们扬州漕帮的船在其他漕帮管理的河段也是常被打劫沉船,当年廖老知县大力剿匪,发现了我们袭击其他漕帮船只的秘密,当时老知县执意要将此事上报给刺史府,我向老知县苦苦哀求但他就是不肯罢手,此事若是被告发,我们扬州漕帮就完了,无奈之下我便安插人在他身边,趁其乘船出行的机会将他推下水,再由事先安排在水底的兄弟按住他的手脚,将他溺死”。

    “果然老知县是被你们给害死的,事发后你们又买通了当时还是主簿的杨应元,让他帮忙料理此事,对么?”

    陈峰冲白宇玄点头道:“大人说的没错,不过老知县死后,坊间都谣传我们在水下的兄弟乃是老知县化作的水鬼,这倒方便我们以水鬼为掩护,继续在这运河下做着那无本的买卖”。

    白宇玄深吸一口气,一脸严肃道:“那么那些满载精盐的官船的沉没也是你们的杰作?你们为什么要那么做?”

    “那十几艘官船也的确是我们凿沉的,但指使我们的人却是……”

    话还未说完,运河对岸的树林里突然射出一只冷箭正中陈峰的咽喉。

    见陈峰被杀,武崇光急忙抽出宝剑和苗笑婷一起将白宇玄和杨应元护在身后,并嘱咐手下过河追捕杀手。

    “你们别追了,人家早就跑了!”白宇玄手持望远镜望着已经遁逃的杀手,无奈地摇着头。

    回过身来,白宇玄冷眼望着脚边闭眼不语的杨应元:“看来本案最后一个关键证人杨大人,是不准备开口了”。

    此时杨应元脸如死灰,他将脸贴在船板上,闭上眼睛淡淡道:“反正我横竖都铁定是个死,要是不将他们供出来,朝廷查不出他们的身份,我的家人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你以为你不招供,我就不知道此案背后的真凶么?!”白宇玄一把将杨应元从甲板上拎起,愤怒的目光直视对方的眼珠。

    站在一旁的张士新快步走上前,激动问道:“白大人,莫非已经知道此案的幕后主谋了?”

    冲身前一脸不安的扬州刺史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白宇玄扭过头对张士新道:“那十几艘运送精盐的官船为何会倾覆,恐怕那真相就在琴州码头的库房里!”

    听闻白宇玄剑指码头库房,杨应元的脸色顿时惨白如纸。

    码头货仓大门上紧贴的封条被撕开,封闭了将近一个月的货仓大门终于被人缓缓推开,久违的阳光照射在堆积成山的盐粒之上,闪得人眼不敢直视。

    缓步走进码头库房,望着眼前那数座小山般的白盐,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苗笑婷,张士新及一众差役目瞪口呆,而杨应元则面如死灰低头不语。

    只见眼前的盐山上,白色的盐粒如石子一般大,其中还混杂有很多石子沙粒。

    苗笑婷走上前捡起一块有拳头大的盐粒伸舌轻轻一舔,一股苦涩的滋味顿时充斥口中。

    “呸,这哪是什么精盐,分明是最劣等的粗盐!”苗笑婷愤怒地将手中那一大坨夹杂着大量沙粒的盐块扔到一旁。

    白宇玄转过身,冲杨应元淡淡一笑:“朝廷以低价向盐商大量收购精盐,宇文德那些盐商自然也不傻,朝廷给多少钱,就给什么材质的盐,反正上面有人给他们罩着,此事定然不会被揭穿,只是谁都没有想到,陛下居然对此事极为重视,还专程重修了洛阳码头准备亲自迎接船队,待运载这么多劣等粗盐的官船停靠在洛阳码头,当着陛下和满朝文武的面打开船舱,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遭殃!”

    蹲下身,见杨应元那生无可恋的表情,白宇玄指着那敞开的库房大门,淡淡笑道:“那日在扬州丽春院,与你密谈之人再三叮嘱让你想办法撕开的封条,想必就是朝廷贴在那门上的封条吧,那幕后主使之人担心用劣等粗盐代替精盐的计谋东窗事发,便联手陈峰在琴州河段将十几艘官船全部凿沉,虽然船上的劣等盐都化入水中,但这码头库房还有十几万斤要命的粗盐没被销毁,所以宇文德才会那么着急想将这里的粗盐全部运走!”

    白宇玄抬起腿一脚将一大块盐粒踩碎,盐沫纷飞,溅了杨应元一脸:“虽然朝廷的封条将这里封存,外人无从知晓这里面存放的到底是精盐还是粗盐,但夜长梦多,只要粗盐在这里放一日,粗盐代精盐的事就迟早会暴露出来,那幕后主使之人依然惶惶不可终日,着急想着如何将这库房里的粗盐处理掉,这才邀请大人前往丽春院摊牌,希望大人协助将这些粗盐处理掉,而如此一来,此案的背后主谋的身份也就不言自明了,他便是家赀万贯、富可敌国,为天下近四分之一人提供食盐的余杭盐商宇文德!”

    离开琴州码头,张士新不顾身上有伤,坚持亲自将重要疑犯杨应元带回琴州县衙羁押,而武崇光则率领金吾卫直奔余杭郡,准备将涉案的盐商宇文德抓走,只是没想到当官军来到时,宇文德的家宅早已人去楼空。

    自知已经大势已去的杨应元在一阵严刑之后也很快招供,官船倾覆案背后的主谋正是宇文德,刺史府案牍库的大火就是他与杨应元一起合谋放的,放火的目的就是为了阻碍白宇玄拿到那些案卷,而指使杨应元和陈峰谋害白宇玄的也正是这位余杭盐商。

    金吾卫在武崇光的带领下将扬州漕帮翻了个底朝天,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也发现了陈峰与宇文德来往的证据以及漕帮专门用来潜水打劫的潜水衣等物品。

    震惊朝野的琴州官船倾覆案终于告破,看似诡谲的疑案到头来只是一个见利忘义的商人与江湖帮派的一场合谋而已,只是此案背后牵连甚广,不但扬州刺史杨应元被拉下马,恐怕就连一向被余杭盐商攀附的梁王武三思也要惹一身骚。

    坐在桌案前停下笔,看着烛光下那已经完工的结案报告,白宇玄伸了个懒腰,走到窗前,望着悬挂在天上的一轮明月,也不知此时是什么时辰。

    “月色真美,只可惜明日我就得离开这锦绣江南了!”

    冲着眼前皎洁的一轮明月,白宇玄伸展着双臂准备回到床榻上休息,却不想一名黑衣人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自己。

第二百五十四章 木匣(上)

    “没想到夜那么深了,夏侯兄还没有睡,不知深更半夜的潜入我的房中是有什么急事么?”白宇玄抬起双臂,冲面前之人抱拳行礼。

    一身黑衣,紧握宝剑的夏侯无名冲对方抱拳还礼,开口道:“刚才听大人说,明日就将离开琴州?”

    “正是”。

    白宇玄依靠在窗边,冲身前的汉子微微一笑:“朝廷交办的案子已经基本侦办完毕,我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既然如此,还请大人将东西交给在下”。夏侯无名冲白宇玄摊开左手,目光中满是警惕之色。

    “夏侯兄想跟我要什么?”

    “你知道的,那个木匣还请白大人交给在下,让在下回去也有个交代”。

    “夏侯兄怎么就那么有把握那个木匣在我这里呢?”面对身上渐渐渗透出杀意的夏侯无名,倚靠窗前的嘲风卫脸上依然挂着轻松的笑意。

    “大人此次来到琴州,目的不光是为了侦破官船倾覆案,那陆家祖宅不也是你此行的一个重要目的么,现在案子虽破,但主要嫌犯还未落网,假如木匣不在你手,那大人又怎么会如此急匆匆的要返回洛阳?”

    白宇玄缓步走到夏侯无名身前,二人互相对视一阵,见面前的夏侯无名眼神坚定,大有拿不到木匣就绝不离开之意。

    四道犀利的目光一阵交锋后,白宇玄首先败下阵来,战败的嘲风卫扭过头去,笑道:“夏侯兄对公主真是忠心耿耿,也罢,我承认,那木匣就在我手中,只是……”

    语调一转,白宇玄那玩世不恭的脸上顿时严肃起来:“那木匣里的东西牵连甚大,若是到了公主手里,我相信对她反而百害而无一利”。

    “休要多言,速将木匣给我!”夏侯无名冲白宇玄迈出一步,拇指将锋利的宝刀从刀鞘里推出一截。

    “也罢,我不是夏侯兄的对手,既然你如此执意要拿,我就给你,不过,希望夏侯兄拿到之后能看看木匣里的东西,再决定要不要交给公主殿下”。

    白宇玄走到床榻前,从软垫下取出一个陈旧的木匣子递到夏侯无名的手中:“夏侯兄,请过目”。

    望着眼前那各方势力都迫切想得到木匣,再看着白宇玄那真诚的目光,夏侯无名深吸一口气,一把将木匣夺过来,打开上面的盖子,露出一本没有写名字的小册子。

    见夏侯无名翻开小册子仔细阅读上面的文字,白宇玄长叹一声:“这本册子是冥捕司前任督事袁继祥留下的,当年他身为冥捕司督事,表面上四处侦办各种诡谲奇案,私底下却替陛下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而这里面记载着一个惊天秘密,而这个秘密对公主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若是她得知了这个秘密,定会影响公主以后的大业,你若是真的对公主忠心耿耿,就不要让公主知道这上面所记载之事!”

    望着手中书册上那陈年墨迹组成的一文字,如无数把尖刀,不断刺激着夏侯无名的眼睛和内心,合上书本,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刀客脸上满是惊骇之色。

    颤抖的手将书册扔回给白宇玄,夏侯无名沉声道:“白大人说的没错,公主要想成就大业,目前就不能让她看到这上面的秘密,无名这就返回洛阳,向公主请罪”。

    一身黑衣的刀客走到房门前,突然停下了脚步:“对了,白大人,在下还有一事不明,你是怎么找到这个木匣的,当初我可以将整个陆家祖宅翻了个遍都没找到,你是如何找到的?”

    “这个嘛……”

    白宇玄嘴角微微扬起,微笑道:“夏侯兄既然在陆家掘地三尺都没有发现,那白某便只能到那百尺竿头去寻一寻宝”。

    “你是指屋顶?在下检查过祖屋的房梁,但并没有什么发现啊!”

    “我指的不是房梁!”

    白宇玄伸出一根手指朝头顶戳了戳:“是房梁的上面一层!”

    “你是说房顶?那里暴露在外整日经受风吹雨打,这木匣要在房顶上早就朽烂了!”

    见夏侯无名一脸不解,白宇玄笑道:“在下曾从一位说书人那里听过一个故事,说曾经有位高人将自己的绝世武功写在和尚的袈裟之上,并巧妙地藏进了屋顶的瓦砾之间,而这一藏居然数十年都没人发现,那晚待夏侯兄离去后,白某便想着碰碰运气,按照说书先生口中的方法翻上房顶去揭瓦片,没想到还真在那片片瓦砾与木橼之间发现了一个暗格,而这木匣就存放在暗格之中!”

    短暂的沉默后,夏侯无名一脸懊悔地摇头道:“是我疏漏了,我怎么就只想着掘地三尺的挖,偏偏就漏了房顶上呢!”

    跺跺脚,黑衣刀客打开房门准备离去,刚迈出脚,夏侯无名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急忙回过头冲白宇玄叮嘱:“白大人,夏侯无名最后还有一言,那晚的神秘剑客这几日已经不见踪影,那人剑法出众,出剑速度奇快,你们可要千万小心啊!”

    “多谢夏侯兄的警示!”白宇玄一脸平静地冲夏侯无名拱手道。

    第二天一早,白宇玄、苗笑婷二人乘上金吾卫负责警卫的官船离开琴州码头,前往洛阳,同行的还有重要的人证杨应元以及他的家小。

    由于仇人已死,廖杰也算了解了一桩心结,如今他正跪在琴州县衙的大堂里等待张士新的判决,不过鉴于他虽多年在运河上抢劫商船,但并没有确凿的命案在手,估计不是流放就是坐几年牢而已。

    站在船头,白宇玄望着眼前一片葱翠的江南风光长叹一声,此次离去不知多会才能再来到这锦绣江南了,如今案情大白,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抓获此案真正的幕后主使宇文德。

    那个叫宇文德的盐商曾当着杨应元的面自称是乌衣社的人,若是能将他抓获,定会对这个神秘的组织有进一步的了解,不过朝廷已经将宇文德的画像分发到全国各州郡,相信他的落网也只是时间问题。

    船队顺着隋唐大运河一路朝着洛阳缓缓进发,半个月后,白宇玄一行人已经来到洛阳城外的三柳镇。

    “白宇玄,你还记得这个地方么?”苗笑婷一脸严肃地走到甲板上,望着眼前那熟悉的小镇冲身边的男子低声道。

    “当然记得,当初前往琴州回来的张泽光大人不就是在这里被中原三点红杀死的么?”

    白宇玄望向站在身边的苗笑婷,见她一脸紧张,便看出了她的心思:“怎么,苗大人担心我们会步张泽光的后尘?”

    站在船头的女嘲风卫迎着拂面而来的河风,忧虑道:“我不知道,只是我的心里总觉得不安”。

    思绪又回到当初在三柳镇围捕中原三点红的那晚,苗笑婷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她轻轻拉着身边人的衣角,细声问道:“白宇玄,你说那中原三点红为何要杀张泽光,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玄机?”

    听到玄机二字,白宇玄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便是怀中那个木匣,想那中原三点红定是收了谁的钱财,誓要夺取木匣里的秘密,在得知张泽光要返回后,中原三点红定然半路拦截,只可惜将张泽光杀死,却也未能拿到木匣,无奈之下只能尾随自己前往琴州,要是如此,那名震天下的第一刺客应该就快现身了。

    不过想起在动身离开洛阳前,袁守义曾经暗示中原三点红不会再出现,不知道对方是否会就此罢手,这时,武三思拜托上官婉儿传来的讯息也在白宇玄的脑海中浮现,不要相信任何承诺,难道其实是暗指……

    由于就快进入神都洛阳,河道上的船只明显多了起来,不少小船仗着船体灵巧,扬起风帆在运河上不断变换航道,以便超越前方船只,就在白宇玄分神的时候,一艘挂着巨大风帆的小船突然便道行驶到白宇玄所在的官船旁。

    就在所有人纷纷望向那突然靠近的小船时,一名黑衣剑客突然从一旁超越而来的小船上高高跃起,精准地落在甲板上,负责警卫的金吾卫见状纷纷抽出腰间长刀冲去,不想片刻之间便全部倒地,殷红的血水从胸口处流淌出来。

    对方出剑速度奇快,白宇玄和苗笑婷甚至都没能看清楚对方的手法,见有刺客已经放倒所有警卫,苗笑婷急忙抽出唐刀准备迎战,但哪想对方身手极其敏捷,眨眼的功夫,冰凉的剑身已经重重地拍打在年轻女嘲风卫的后颈上,突如其来的重击将苗笑婷当场击晕倒地。

    锋利的剑刃移到苗笑婷的胸口上,黑衣剑客冲面前的白宇玄低声道:“大人,交出木匣,我便放过这名女子,如何?”

第二百五十五章 木匣(下)

    死亡距离苗笑婷不过一指的距离,但白宇玄清楚,此时若是露出怯状,便会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再无反击机会,于是便尽量装出胸有成竹的表情笑道:“出剑速度奇快,攻击专攻人的心脏,没想到阁下便是名震江湖的中原三点红,我说你的剑法造诣怎么会如此高深,原来是真人不露相,只是谁都没想到,鼎鼎大名的中原三点红居然是个女子!”

    那中原三点红见对方看出了自己的身份,便摘下遮蔽脸面的黑色纱巾,露出了后面那张清秀俊俏的面容。

    见到对方的面孔,白宇玄露出轻浮的笑意:“没想到还是个挺漂亮的女子!”

    中原三点红无视对方的夸赞,冲白宇玄伸出手:“大人,请讲若将木匣交给我,我自然不会杀她!”

    “我为什么要信你,阁下武功深不可测,取我等性命如探囊取物,谁能保证我不是下一个张泽光?”

    “因为你没得选,你若不交出木匣,我便将这名女子杀死!大人这是你的心上人吧,你忍心看她那么年轻就早逝么?”中原三点红目露凶相。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直接从我尸体上拿取木匣,那不就简便多了么?”白宇玄将双手背负到身后,语气平静地问道。

    “我曾经向一个人保证过不会伤害你,所以希望大人能配合我!”手持利刃的中原三点红那冰冷的目光扫视着身前的嘲风卫,警惕的目光里渐渐显露出一丝不耐烦。

    “那人是谁,是谁让你不得伤害我?”

    “大人别问了,我数三声,当我数到三的时候你若再不交出木匣,就别怪草民无礼了!”

    “一!”

    “你说那人是谁我便将木匣交给你!”

    “二!”

    “你和袁守义到底是什么关系!?”

    见对方眼中杀机已现,白宇玄急忙从怀中掏出那本无名册子,冲中原三点红大喊道:“木匣中的书册在此!”

    白宇玄深吸一口气,将手中木匣扔给对方。

    中原三点红接过小册子,并检查里面的内容后,望向白宇玄的眼珠顿时又变得冰凉起来:“抱歉了……”

    只见锋利的长剑在眼前一晃,带着血腥之气的长剑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连续三次猛戳白宇玄的胸膛。

    “抱歉,在下虽然向那人承诺不伤害你,但是我还是得取你的性命,你若不死,那他的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中原三点红遗憾地瞪了白宇玄一眼,手上继续用力,只见深深扎进白宇玄胸膛的长剑缓缓转了一个圈,丝丝血水开始沿着剑身流下。

    白宇玄绝望地瞪着眼前的女子,见她一脸忧愁之色,眼神中满是无奈与哀伤。

    “你既然要杀我,为什么刚才不直接动手,既能取我性命,又能拿走那本册子”。

    中原三点红抬起眼,望向依然面挂笑容的嘲风卫:“刚才你站在船边背靠运河,我又与你相距较远,不能保证你会不会为了保命跳船逃生,便用那女子的性命来搏一搏,看你是否愿意为她放弃手中的那份秘密”。

    “看来你赌对了”。

    “受死吧!”

    中原三点红手上使劲,插入白宇玄胸前的长剑缓缓转动,更多的血液顺着长剑流淌出来。

    这时,在后方行驶的武崇光见情况不对,令船家加速追上前方的官船,见官船甲板上警戒的护卫纷纷倒地,而白宇玄则被一名黑衣剑客一剑扎进心口,心急如火的武崇光急令身边金吾卫对船上的杀手射出密集的箭矢。

    见情况不妙,而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中原三点红抽回长剑,快速退回自己的小船上,加速离去。

    见杀手已经撤退,白宇玄扑通一声瘫坐在地,并撕开衣衫,只见穿在里面的金丝软甲居然被中原三点红的利刃戳出一个小口,一个深入半寸的血窟窿赫然出现。

    好在有金丝软甲护体,伤口虽深但只是皮肉伤,并未伤及心脏,白宇玄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笑道:“这个中原三点红果然名不虚传,一连三剑,每一剑都刺中同一个位置,不然如何穿透金丝软甲,这分明是知道我有宝衣护身才刀刀致命!”

    太初宫里,武则天听完白宇玄的汇报后愤怒地猛拍桌案:“岂有此理,余杭郡的盐商居然欺瞒朝廷以次充好,为防事情败露居然勾结扬州漕帮凿沉官船,实在可恶!”

    “是……”

    单膝跪在地的白宇玄心不在焉地开口道。

    见身前的嘲风卫似乎有心事,武则天换上关切的目光,冲白宇玄开口道:“你怎么了,我听崇光说你在回来的路上被刺客袭击了,伤得严重么,一会朕让太医给你看看!”

    白宇玄昂起头,双目呆呆地凝视眼前那头发花白的女皇,笑道:“没事,只是……只是卑职近日查案有些疲累了”。

    武则天长舒一口气:“难为你了,这么短的时间内来回奔波,回去休息几天吧,朕会跟袁守义说,让他给你几天假”。

    坐在桌案前的女皇见四周没有旁人,便放下天子的架子,摊开腿,冲身前的老熟人哀叹一口气,无奈道:“做皇帝难啊,坐上这个位置前,人人都觉得这是可以拥有天下的宝坐,可当你真的坐上之后才发现,坐如针毡啊!”

    “陛下说的极是,想来从我离开国子监至今,陛下遇到的阴谋和暗杀可真是一直没断过!”

    “朕代唐建周,得罪了多少人,这新朝不过数年光景,但要面对的难题却是堆积如山!而朕的身边,可以信赖的人不是被贬、就是站到了朕的对立面,可用之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陛下……”

    白宇玄双腿跪在地上,昂起头,一脸真诚地冲身前的女皇说道:“我相信您,不管在什么时候,我都会一直相信您,支持您的!”

    武则天将目光转向白宇玄,虽然她还不懂白宇玄为什么突然说种话,但看到他脸上的坚毅之色,女皇额头上的愁云顿时淡去不少:“那真是多谢白先生对朕的信赖和支持了,说实话,如今能跟朕这么放松闲聊的,也就只剩下你了”。

    女皇目光挪开,忧虑之色又重回眉间:“如今河北的契丹部反叛迹象愈加明显,如你所说,谋反只是时间问题,朕本想将江南的精盐运往关中和河北换取军费,不想最后闹了这么一出!”

    “如今虽然案子已破,但钱粮的出处依然未果,陛下准备再从江南运来精盐换取钱粮么?”

    武则天点点头,然后双眸闪过一抹凶厉之色:“盐自然是继续运送,朕还要将那个盐商的家产全部抄没,以充军资,朕已经给刑部、大理寺和凤阁打了招呼,从即日起,全国张贴宇文德等人的画像,那个躲在暗地的乌衣社,朕一定要亲手揪出来!”

    “陛下,那乌衣社里面居然有宇文德这样的富商巨贾,而据杨应元所说,他们不但花重金将他推上刺史的宝座,还四处收买各地官府,如今其势力之大,恐怕已经不亚于朝廷了,若是想全国通缉,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女皇冷笑一声,抬起手将桌案上的红色葡萄酒端起,满是杀意的双眸望着杯中如血的酒水:“乌衣社势力再大,也大不过天吧,朕一定要让天下人知道,朕,才是大周的天!”

    返回冥捕司,白宇玄正准备走进苗笑婷的房间,却被袁守义一把拦住了。

    “那中原三点红对你们出手了?东西是不是已经落到她的手中?”袁守义面露怒容地问道。

    白宇玄背起手,冲身前的上司微微一笑:“大人与那中原三点红到底是何关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人别装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当日在三柳镇,救下那中原三点红的不就是大人您么?”

    袁守义扫视周围一眼,见四下无人,便在白宇玄耳边低声道:“那中原三点红是我的师妹,我得知她来神都后曾与她见面,得知她居然收人钱财要夺取陆子艺所隐藏的秘密,便百般相劝,但无奈江湖规矩,收了钱财就得给人办事,我只能逼迫她向我保证不得伤害你二人”。

    “可惜她已经违背了对你的承诺”。

    白宇玄冲身前的上司冷笑道:“我今日差点就真死在她的手中!”

    “此事是我对不住你,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在那从陆家祖宅可有发现?”

    “有,不过已经被你的师妹给抢走了!”

    “那是什么东西?”

    “一个木匣,里面是一本册子,据说上面记载着老督事留下的一些旧事”。

    “那册子上写的什么?!”

    “不知道,我没敢看,大人若想知道,可以去找你的师妹问问啊”。

    白宇玄冲袁守义态度冰冷地拱拱手,便推开苗笑婷的房门,走进屋去,关上两扇大门,望着依然在床上昏迷的苗笑婷,白宇玄低下头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声。

    “看来袁守义很快就会知道那个秘密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死尸复活

    呼啸的秋风刮来几片乌云遮蔽了月光,正是月黑风高之夜,虽然夜已经深了,但汀州县城郊外东河村的史大柱却一直不敢闭眼,他趴在窗户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缝隙观察着窗外,圆瞪的双眸闪烁着期待和恐惧的神色。

    没多会,脚在地上拖行的沙沙声从远处乱葬岗方向传来,一个低矮的人影从山坡的拐角处出现,并沿着村道朝史大柱家徐徐走近。

    “呜呜呜……”

    女子的呜咽声从身后传来,在寂静黑暗的房间里显得特别人,史大柱回头冲蜷缩在卧榻角落里低声哭泣的妻子挥挥手,低声道:“你快别哭了,他快来了!”

    话音刚落,沙沙的脚步声已经传至耳边,史大柱回首望去,只见一名身穿白衫的男子正站在窗外诡异地望着自己家。

    一阵刺骨的秋风刮来,将天空中的乌云四处一片缝隙,皎洁的月华从缝隙中探出头来,在史大柱家门前洒下一片银光,而站在银色舞台中间的人影也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史大柱这次可算看清楚面前之人的容貌,只见那人两眼翻白,形如枯槁,薄薄的面皮惨白的怎么看也不像个活人!

    看着那老者狰狞的面容,蜷缩在窗户下的史大柱既激动,又恐惧,颤抖不止的双腿间,一股带着尿臊气的液体不知何时已经流了一地。

    “厉鬼啊,这就是那晚上到处咬人的厉鬼啊!”

    也许是窗户后的哭泣声引起了老者的注意,那本应死去之人迈着机械的脚步,缓缓朝史大柱的家走去,一边走,嘴里一边发出咯咯咯的声响。

    见对方朝自己走来,史大柱急忙将窗户紧锁,跳回睡榻上抱着妻子一脸惊恐地望着那扇窗户。

    沙沙的脚步声像一只无形的手捏着史大柱快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就在脚步声已经近到窗边时却突然消失了,黑暗与寂静中,能听到的只有他们夫妻俩急促的呼吸声和不安的心跳。

    “碰!”

    一声巨响突然从房门外传来,巨大的撞击力将堆积在门沿上的灰尘纷纷被震落下来,剧烈的撞击声和咯咯咯的声响在门外响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准备突破这道最后的防线,冲进史大柱的家中。

    龟缩在被子里的妻子发出凄厉的尖叫声,紧紧抱着自己的史大柱也惊恐无助地望着不断被冲击的房门。

    眼看薄薄的房门就快抵挡不住对方接连不断的冲击的时候,一阵火光突然从大门的缝隙里出现。

    “什么人,居然大半夜的欲图闯入民宅!”巡夜官差的喝斥声从门外传来。

    见到救星来了,屋里的史大柱夫妇纷纷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的门外,一众手持长刀的汀州县差役站成一个半圆,将站在门外的老者包围起来,十几把尖刀对准了站在门前那面色惨白的老者。

    身穿绿色官服的汀州知县罗正从走上前来,背着手冲面前的之人冷笑一声:“你就是那传闻中在夜间袭人的厉鬼么?来人,给我把这个装神弄鬼的疯子拿下!”

    知县一声令下,两名手持绳索的差役走上前准备拿人,却不想那老头翻白的眼珠子突然变得血红,阵阵血丝布满全身,双颚张开,冲着差役就扑了上去。

    那老者虽然看起来已经年迈,但力气却出奇的大,差役被对方压在身下根本无力反抗,同时一阵剧痛从脖颈处传来,那老者居然冲着他的脖子狠狠咬了下去。

    见到同伴遇险,众官差纷纷冲上去举起长刀挥砍下去,但那挨了数十刀的老者似乎不知道疼痛为何物,居然在一通乱砍中缓缓站起身来。

    再见那个老者,只见狰狞的脸上满是血迹,两排红色的牙齿冲着汀州知县罗正激动地打着颤。

    这可怕的一幕震慑住了在场的众人,手持钢刀的差役望着面前这可怕的厉鬼一时也慌了神,就在所有人发愣的时刻,老者突然发出一声尖啸,张开力爪冲罗正扑去。

    长长的指甲深深地扎进了罗正的脖颈上的皮肉里,带血的牙齿死死咬住他的咽喉,凄厉的呼叫声与血水在漆黑的夜幕下回荡。

    摇曳的火光下,一名四十余岁,身穿捕头衣衫的汉子快步上前,锋利的钢刀手起刀落,切断了厉鬼脑袋与身体的连系。

    身受重伤的罗正被差役们抬到一旁,只见他已经昏死过去,咽喉处被咬出一个深深的血窟窿。

    一直龟缩在屋里的史大柱打开房门,见那老者已经头身分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便跪在地上大声哭诉起来:“爹呀,您老实巴交地活了一辈子,怎么死了后却成了那厉鬼了呢!”

    手提钢刀的捕头快步上前,一把将瘫倒在地的庄稼汉拽起来,高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这个厉鬼是你爹?!”

    被眼前那金刚一般怒容的差役直视,史大柱吓得双腿直哆嗦:“官……官爷,那地上的老汉确实是我爹,只是……只是他三天前就已经被葬在村头的坟岗上了呀!”

    河东村外的乱葬岗,燃烧的火把在坟岗深处一棵老槐树下汇聚,干枯的树枝在火光下犹如张牙舞爪的恶鬼,正凝视脚下一伙官差。

    罗正受伤被连夜抬回县城,捕头率领几个伙计在史大柱的带领下来到他爹的坟前,只见刚刚封土的坟包上被刨出一个大洞。

    见到自己亲爹的坟被人破坏,史大柱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并声称定是有人盗墓挖坟,惊醒了死者,才害他爹怨气难了成为厉鬼,他还一个劲地给捕头磕头,求他一定要给自己做主,抓住那个挖坟者。

    捕头高举火把走到那盗洞前观察,见那洞宽度约能容下一人,透过火光隐约能看到里面的棺材,只是那薄薄的棺材盖已经被人破坏,而从翘起的木板碎片来看,棺材板应该是从棺材内部被砸出一个大洞。

    “这棺材,怎么像是从里面被人破开一个窟窿?”捕头眉头拧在一起,心想难不成真是发生尸变?

    就在捕头心中诧异不已时,寂静的坟岗四周忽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捕头急忙高举火把,却见黑夜的坟岗里人影绰绰,沙沙沙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法朝自己逼近。

    刚刚见识过厉鬼的众人紧紧靠在一起,锋利的长刀对准了远处黑暗里的人影,待人影靠近,只见一群与史大柱他爹一样脸色如死人般惨白,身体枯槁的厉鬼将他们包围,血红色的招子恶狠狠地望向火把下的众人,牙齿碰撞产生的咯咯咯声响犹如撞针不断撞击每个人紧张到极限的心脏。

    “杀出去!”

    见围来的人影越来越多,捕头不愿坐以待毙,抄起钢刀领着手下们朝着村子方向杀去,而距离他们脚下数十里的汀州县城里,人们正在家中蒙头大睡,却不知一场大灾即将降临头顶。

第二百五十七章 拒婚

    太初宫里,武则天寝殿外的值房,等待女皇小憩的上官婉儿坐在桌案前,拿起笔在雪白的纸张上留下点点墨迹。

    叶下洞庭初,思君万里馀。露浓香被冷,月落锦屏虚。欲奏江南曲,贪封蓟北书。书中无别意,惟怅久离居。

    写完最后一个字,抬起笔,望着自己所写的诗句,一身官服的少女发出了一声无奈的感叹。

    “白宇玄不是在江南办案么,你为什么要往蓟北写?”

    武则天的困惑声从身后传来,上官婉儿急忙站起身,冲身后的女皇行礼:“婉儿参见陛下!”

    年迈的女皇瞥一眼身前那脸颊微红的少女,再瞅瞅桌案上的诗词,武则天紧绷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白宇玄结案的奏本昨日朕就已经看过了,这个案子他办的不错,你来朕这里,是不是要向朕禀报他人就快回来了?”

    上官婉儿深吸两口气,将心中的不安收敛起来,冲女皇低声道:“陛下估算的没错,据报,白宇玄所乘的官船已经过了汴州,相信不日便会回到神都”。

    女皇缓步走到上官婉儿身前,轻轻拉住她的小手,笑道:“他才离开洛阳多会,你就这么想他了?再说他在扬州办理官船倾覆案,你往蓟北写什么书?”

    又一声无奈的长叹在空荡荡的寝宫响起,上官婉儿紧皱双眉,眼挂泪花,当日白宇玄与苗笑婷躺在卧榻上的一幕又浮现在脑海中。

    “婉儿虽然与白宇玄同在一个官署,整日朝夕相对,但是,我总觉得与他的距离,就犹如江南与蓟北,遥不可及”。

    “我们婉儿温婉端庄,才情四溢,哪个显贵子弟不在朕的面前打听你,白宇玄那个木头居然如此冥顽不灵,他到底在想什么!”

    上官婉儿毕竟是自己身边的人,见她的情感之路居然遇挫,同样在情感路上有过坎坷际遇的武则天心中不禁替她抱起不平。

    眼珠一转,女皇微微一笑,伸出手抬起上官婉儿的下巴,柔声道:“放心,等白宇玄回来,朕给你做主”。

    迈着急匆匆的脚步,白宇玄又一次走进了戒备森严的太初宫。

    从琴州回来已经过了十几天,被中原三点红重创的苗笑婷在孙道乾的关照下不但已经醒来,现在还在校场上练起了刀法。

    快步走到寝殿的台阶下,却听见有人在台阶上大声争执着,抬起头,见一身朝服的武三思带着一脸怒容快步走下台阶。

    “白大人这是要去见陛下么?”武三思背起手,高傲地望着面前的嘲风卫。

    “正是”。

    “哼,瞧你那得意的样儿,看你还能蹦几天!”

    站在身前的梁王殿下撂下这句莫名其妙的气话,转身就走。

    “这孙子今儿是吃炮仗了?怎么吐出的气都带着火药味?”

    就在莫名其妙的时候,又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下台阶,见到来人,白宇玄立刻明白武三思为什么一脸不悦了。

    “这不是白大人么,当初在彭泽一别,已经过去数年,这几年来,白大人还是风采依旧啊!”身披朝服的狄仁杰笑呵呵地走到身前,朝白宇玄客气地拱了拱手。

    冲面前的遭老子淡淡一笑,白宇玄恭敬地冲狄仁杰握拳道:“国老回来了?”

    被称为国老的狄仁杰点点头:“被贬彭泽后老夫本已心灰意冷,多亏白大人那一席话,让老夫心中重燃希望,这次既然回来了,老夫一定要做点事情,不能让那些豺狼继续这么破坏朝纲!”

    见到狄仁杰眼中的坚毅之色,白宇玄没有说话,而是将腰弯到九十度,冲他行了个大礼。

    望着狄仁杰远去的背影,白宇玄嘴角扬起,这老家伙返回朝廷,预示着李家势力再次抬头,可怜武三思费尽心思赶走武承嗣,扳倒李昭德,最后却招来了武则天的忌惮。

    快步走进寝宫大殿,只见身披长裙的女皇正端坐在桌案前,而本应在冥捕司的上官婉儿却穿着一袭青色长裙站在一旁服侍着。

    “什么情况,上官婉儿什么时候回宫的?”

    带着心中的疑惑,白宇玄冲身前的女皇握拳道:“微臣白宇玄,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召唤卑职来此,有何要务?”

    “你的身子没事儿了?”武则天抬起头望向站在身前的嘲风卫。

    “谢陛下挂念,微臣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早已无碍!”

    “那就好!”

    武则天站起身,在上官婉儿的搀扶下来到白宇玄近前:“朕今日唤你来,确是有要事跟你说”。

    女皇拍了拍手,一直候在殿外的宦官们抬着一个个崭新的红色大木箱走进了寝殿,从抬箱人紧绷的胳膊和鬓角渗出的汗珠可以看出,这些箱子相当沉重。

    沉甸甸的木箱哐当一声落地,望着那一排十来个大木箱,白宇玄好奇地问:“这些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是嫁妆!”

    听到女皇说木箱中的居然是嫁妆,白宇玄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再回首见上官婉儿一脸羞红,见到自己在注视着她,急忙将目光躲闪到一旁。

    察觉不妙的白宇玄将目光转向武则天,见女皇正饶有趣味地盯着自己。

    “白宇玄,你为朕、为朝廷做的事情太多了,之前又在刑部大牢和国子监待了那么久,实在是苦了你了,今日朕要好好的赏赐你!”

    听到女皇的话,白宇玄急忙跪伏在地:“陛下,难道您是想……”

    见跪在地上的人已经瞧出端倪,武则天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没错,朕准备为你赐婚,将婉儿许配给你,白宇玄,婉儿是我身边最受宠的孩子,你以后可不能怠慢了她!”

    跪在地上的白宇玄没有立刻谢恩,而是依然跪伏在地保持沉默。

    武则天收起脸上的喜色,刻意提高了调门:“怎么,白宇玄,你觉得婉儿配不上你么?”

    “上官大人才情洋溢,端庄美丽,是卑职配不上她”。

    “她可没说你配不上她,朕已经在洛阳为你们准备了房产,只要你一点头,朕立马让人将嫁妆抬到你的新家去!”

    见地上之人依然默不作声,武则天走上前道:“你若同意了这桩婚事,朕这就给袁守义打招呼,你以后也不用再待在冥捕司做嘲风卫到处东奔西走了,朕会给你一个闲差,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寝宫里依然是一片尴尬的寂静,预料的谢恩并没有响起。

    “白宇玄,你原来一直想要的不就是这样安逸平静的日子么,你现在又为什么迟迟不愿点头呢?”武则天蹲下身子,将白宇玄的头抬起。

    一脸阴沉的白宇玄看着眼前的女皇,再望向站在一旁脸色铁青的上官婉儿:“陛下,请恕白宇玄不能从命,我不能娶上官大人为妻!”

    “你再说一次!?”

    许久未被人拂逆的女皇眼中闪过一抹怒意,说话的声调又提高了几个调门,听得出,武则天生气了。

    跪在身前的嘲风卫无所畏惧地昂起头望向女皇:“我白宇玄不能娶上官婉儿为妻子”。

    说完,白宇玄将头扭向神色呆滞,面色铁青的上官婉儿:“多谢上官大人的错爱,只是我现在实在是不能迎娶你”。

    滴滴泪珠涌出眼眶,上官婉儿斜视身前的白宇玄发出颤抖的声音:“婉儿究竟那里配不上白大人?竟然让大人执意违抗陛下的旨意?”

    即将说出的话语被憋了回去,白宇玄低下头,继续保持沉默,他不敢当场说出历史上的上官婉儿真实结局是什么,他虽然很想现在就点头谢恩,但他不知道将上官婉儿娶回去后会发生什么事,毕竟史书上可没有记载一代才女上官婉儿嫁给了一个名叫白宇玄的臭小子,历史会因此改写?还是会发生类似天枢铜柱那样,受到历史的因果律干涉,最后导致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大胆!”

    身前的女皇发出真龙天子的震怒:“来人,给朕把这个抗拒皇命的家伙押下去!”

第二百五十八章 白宇玄大婚

    满是霉味的刑部大牢里,苗笑婷蹲在牢门外一口一口的给大牢里的白宇玄喂饭。

    “既然是陛下的赐婚,你就把上官大人娶回去吧,不用在意我的感受的”。

    苗笑婷咕囔着嘴,一脸委屈地将勺中的饭食塞进对方的嘴中。

    “你懂什么,我不娶上官大人自然有我的原因!”咀嚼着食物的嘲风卫瞪了门外佳人一个白眼。

    身穿长裙的上官婉儿迈着急匆匆的脚步走了进来,她无视正在喂饭的苗笑婷,跑到白宇玄身前一脸焦虑地说:“陛下那里我劝不动,恐怕……恐怕你若不愿娶我,就要一辈子都在这里待着了”。

    牢中的男子听罢发出一声无奈的感叹:“我拂逆陛下的旨意,对她老人家来说与谋逆并无二异,一个不听话的天降之人放在监牢里,总比在外面要让她放心”。

    “凭什么!凭什么你不娶了她就得一辈子关在这儿!”苗笑婷激动地站起身,为白宇玄高声抱不平。

    “因为陛下对冥捕司也不放心了!她得换个人看着我!”白宇玄趴在牢门前,对苗笑婷低语道。

    “你说什么?”

    冥捕司名义上属于大理寺,但实际上直属于皇帝,冥捕司的督事更是皇帝的心腹,所以牢门外的苗笑婷和上官婉儿听到白宇玄的话不禁大吃一惊。

    “你们没发现么,回洛阳十来天,陛下一件案子都没有交下来,往常隔三差五便会有宫里的宦官前来传旨召督事大人进宫,你们算算,袁督事多久没进宫了?”

    “那……那也不能说明陛下不信任大人了啊!”

    白宇玄冲一脸不知所措的苗笑婷冷冷一笑,心想如今那个木匣落在别人的手里,倘若袁守义看到上面的内容,与武则天的决裂也是迟早的事儿,只是没想到最后事情会发生到这个地步,还将自己逼迫到如此窘境。

    蹲在牢门外的苗笑婷思量片刻,然后抬起坚毅的目光冲牢中人道:“白宇玄,你就向陛下低头,娶了上官大人吧,就算是为了我”。

    “嗯?”

    “如果真如你所说,冥捕司迟早有一天会与陛下决裂,到时候我们都难逃一劫,但只要你不在其中,就有机会保全我们,保全冥捕司!”

    通红的眼珠强忍住泪水,苗笑婷一把抓住白宇玄的手:“我不介意做小,你若不娶她,我回头就撞死在大牢外!”

    见牢中之人依然一脸不愿,苗笑婷昂起头冲着眼前那熟铁打造的大门一头撞去,就在苗笑婷的脑弟即将撞上去的时候,白宇玄快步冲上去挡住对方的额头。

    望着已经满脸泪水的苗笑婷,再看看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上官婉儿,白宇玄冲眼前泪流满面的佳人柔声道:“依你,我娶,我娶还不行么?”

    太初宫里,望着跪在面前的白宇玄,武则天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想通了,愿意娶了?”

    “是……”。

    女皇满意地笑了笑:“你要早点答应,就不至于受这几天的罪了,来人,将这些嫁妆都抬过去吧!”

    “且慢!”

    上官婉儿跪到武则天身前,一脸委屈道:“婉儿不愿嫁,不愿如此强逼着他娶我!”

    说完,上官婉儿回过头望着白宇玄:“婉儿的夫君不是别人施舍的可弃之物,我要他心甘情愿的愿意娶我过门!”

    武则天皱着眉头冲上官婉儿低声道:“你休要胡闹,这是朕的安排不得有异议,你们今晚就立刻拜堂成亲!”

    宣仁门外的清化坊,一栋崭新的宅院周围围拢着众多嘲风卫,他们身披红带,一脸喜庆地站在门前站岗警戒,而房内,一身新郎官打扮的白宇玄在众多同僚的祝福和簇拥下走到人群中,大堂上挤满了冥捕司的同僚,一眼望去,人群中果然没有见到苗笑婷的身影。

    此时的白宇玄依然是冥捕司的嘲风卫,袁守义坐在高台上临时担当起了长辈的身份。

    红烛摇摆,喜庆的乐曲在门外响个不停,媒婆拉着头披红盖头的上官婉儿也走上大堂,接过媒婆递来的红绳,望着眼前另一个手持红绳的上官婉儿,白宇玄心中百感交集。

    “一拜天地!”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白宇玄瞥一眼并没有苗笑婷的大堂,面无笑意地与对面的女子同时弯下腰。

    “二拜……”

    话音未落,一名宦官突然从人群中走出打断了正在举行的婚礼:“陛下有旨,宣袁守义、白宇玄即刻进宫不得有误!”

    喜庆的婚礼被武则天突然叫停,看来宫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随着袁守义一起离开快令人窒息的喜堂,白宇玄长舒了一口气:“果然娶不成吧?”

    袁守义、白宇玄以及还未来得及脱下彩冠红裙的上官婉儿快步走进贞观殿,只见坐在桌案前的武则天一脸愁容,而狄仁杰、武三思和太平公主三人居然齐聚一堂,默默地站在女皇身边默不作声。

    看眼前这一幕,再见桌案上的奏折散落一地,看来女皇刚刚才发完脾气。

    见三人走进来,武则天眉头的愁云稍微舒缓了一点。

    “卑职袁守义携下属白宇玄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唤我们前来所谓何事?”

    武则天冲狄仁杰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又无力地闭上了眼睛,一旁的狄仁杰深吸一口气,捧着一本奏疏走到袁守义身前道:“据山南道来报,当地突然发生死者复生成为厉鬼并在夜间袭人的事件,汀州知县在巡夜时被厉鬼咬破喉管身亡,如今,当地已经被封锁,朝廷需要派人前去调查”。

    “死人复活?还变成厉鬼到处袭人?荒谬!”不信鬼神的袁守义听罢,立刻对奏疏里的内容嗤之以鼻。

    狄仁杰望了一眼武则天,合上奏疏,冲袁守义低声道:“不管怎么说,出了人命朝廷总得派人前去调查清楚,那到处袭人的厉鬼到底是什么东西,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冲一脸愁容的武则天拱了拱手,袁守义高声道:“陛下放心,此事臣定会派出得力人手前往调查”。

    “就让白宇玄去调查,别人朕信不过!”武则天突然睁开眼,犀利的目光直视站在袁守义身后的嘲风卫。

    回头看了看白宇玄和身边的上官婉儿,袁守义回过身说道:“可是陛下,白宇玄刚刚新婚,他连仪式都还完结就让他动身,恐怕……”

    “朕说了,这件事就交给白宇玄!”

    武则天用不容质疑的目光扫视在场众人,待所有人都低下头不敢吭声后,女皇这才换上柔和的口气对白宇玄说:“白先生,朕知道你刚刚新婚大喜,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希望你能理解,等你回来后,朕再给你和婉儿补办婚礼”。

    望着一脸紧张的武则天,再望向站在殿上的一众朝中重臣,白宇玄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立马跪在地上冲武则天递去一个理解的眼神:“陛下放心,微臣定然不辱使命!”

    “虽然婚礼仪式并未完结,但是婉儿已经与白宇玄拜了天地,苍天为证,婉儿已经是他的妻子,求陛下恩准婉儿同夫君一同前往汀州!”

    一身红裙的上官婉儿跪在地上,也冲武则天请愿。

    坐在桌案前的女皇凝视片刻,点头道:“嫁鸡随鸡,你若不惧此行艰险,就跟着他一块去吧!”

第二百五十九章 夜谈

    眼珠在面前的二人间来回游荡,冷汗不断从头顶渗出流下,擦了擦流淌到眼角的汗珠,白宇玄干咳一声,打破了持续快半个时辰的沉寂:“前面不远处有个驿站,我看时辰不早了,咱们就在前面吃点东西,休息一晚吧?”

    见上官婉儿和苗笑婷二人都默不作声,白宇玄一脸尴尬,走在身边的孙道乾急忙跳出来打圆场:“哎呀,天色不早了,小老儿我的肚子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咱们就去前面的驿馆歇息一宿吧”。

    也许是走了一天肚子真的觉得饿了,一直默不作声的二人充满敌意地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这次出差,上官婉儿跟自己同行,一块办案的苗笑婷自打离开洛阳就一句话也没有说,二人一直缄默着,白宇玄和孙道乾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这么一声不吭地赶了一天路真把他俩憋得够呛。

    吃完东西,回到房中,白宇玄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久久不能入睡,自己被武则天逼婚,难道她真准备对冥捕司动手了?山南道出现复活的活死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等回去后补办了婚礼,自己就真的成了有妇之夫了,到时候又会面临怎样的局面?

    就在白宇玄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轻轻的叩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打开房门,只见已经洗漱的上官婉儿抱着被褥站在门外。

    “婉儿姑娘,你这是……”

    没有理睬一脸蒙圈的白宇玄,上官婉儿抱着被褥走进房中,并将自己的被褥放在床上:“婚礼虽然没有办完,但我们也是拜过天地的,既然拜了天地,也就是夫妻了,你见过哪对夫妻是分房而睡的?”

    待上官婉儿整理完床褥,却见白宇玄站在身后呆呆地望着自己。

    “怎么了?”

    “此次汀州活死人袭人案凶险难料,你为什么执意要跟来?”

    上官婉儿微抿嘴角,笑道:“我知道你心里装着苗笑婷,但我不信你的心里就没有我的半点位置,既然她能一直跟在你的身边,我身为你的妻子,自然也要陪陪伴在你的左右”。

    “但……”

    “我说过!我不要别人施舍的丈夫,我夫君的心得由我亲自抢回来!”不容白宇玄开口,上官婉儿坚定地说道。

    无奈地闭上眼,白宇玄握住上官婉儿的双肩:“你到底是真心愿意嫁给我,还是受陛下之命而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心中如何看你,你难道一点都察觉不到么?”

    “我知道你的心意,不过陛下将我从国子监移到冥捕司,其目的不但是为了让袁守义监视我,也是利用我来试探袁守义的反应,如今陛下急着将我从冥捕司摘走,是不是表示……”

    白宇玄的话未说完,又一阵敲门声传来。

    “白宇玄,我有话跟你说!”苗笑婷深沉的话音从门外传来。

    见白宇玄手足无措的样子,上官婉儿径直走上前打开房门,与门外的女子对视。

    见到开门的是上官婉儿,而且她居然还穿着睡裙,苗笑婷圆瞪着大眼珠高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是夫妻,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仪式还未拜完,你们哪里是夫妻?”

    “既然已经拜了天地,我们就已经是夫妻了!”

    生怕二人动起手打起来,站在屋里的嘲风卫急忙跑上前打断二人的话:“都少说两句吧!”

    目光转向苗笑婷,白宇玄侧着身子让她走进房间,关上门后开口问道:“笑婷,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坐在床板上的苗笑婷冷冰冰地望着二人:“是有话要说,但不知道有没有打扰白大人的雅兴?”

    “哪里的话,上官大人也是刚来,你来找我,是不是想跟我谈谈山南道那活死人袭人的事儿?”

    眼珠在白宇玄和上官婉儿之间来回转悠,苗笑婷阴阳怪气地开口道:“我听说陛下这次是力排众议让你前往汀州查案,你们新婚燕尔,陛下为什么执意要让你去?”

    见上官婉儿也睁着大眼好奇地望着自己,似乎对苗笑婷的问题同样感到困惑,白宇玄伸了伸懒腰,哈哈一笑:“这事儿其实很容易理解”。

    放下手,嘲风卫脸上的轻松之色收敛回去,眼中浮现出阵阵寒意:“因为汀州属于房州治下,而且汀州旁边紧挨着的就是房陵县啊!”

    “房陵县?”

    见苗笑婷依然一脸不解,白宇玄冲她继续道:“庐陵王不就被流放在房州的治地房陵县么?”

    “那、那跟让我们去有什么关联么?”

    见上官婉儿似乎已经明白了过来,白宇玄走到她身前,细声道:“看来上官大人已经明白陛下的心思了,说来听听?”

    上官婉儿清了清嗓门,低声道:“当日我们赶到贞观殿的时候,当时大殿里站着狄国老,梁王和太平公主,从陛下疲倦的脸色上看,在我们到之前大殿里应该有过一阵激烈的争论,陛下也为此犯愁不已,到底是因为何事?听夫君刚才说所,我终于明白过来,当时三方都强烈推荐自己的人前往,但陛下都不放心,所以只能让夫君前来,因为陛下相信,只有夫君是最不会谋害庐陵王的”。

    “堂还没办完呢,就夫君、夫君的叫上口了!”

    苗笑婷瞪了上官婉儿一眼,扭头冲白宇玄继续问:“陛下为什么会担心他们谋害庐陵王?武三思见且不论,太平公主是庐陵王的妹妹,狄国老可是最支持李家的人啊,为什么陛下对他们那么不放心?”

    “因为除了皇嗣,最有正统继承权的便是庐陵王,别忘了,他当年也是九五至尊,也曾君临天下,皇嗣要想位置做得踏实,公主要想去掉龙椅上的绊脚石,那远在房州的庐陵王都是隐患,再浓厚的血脉亲亲在无上的皇权面前都如同草芥!咱们的太宗皇帝不就是血淋淋的例子么?”

    思量片刻,苗笑婷站起身,走到白宇玄身前,小声道:“我不懂什么朝局,只知道低头办案,不过,那日在刑部监牢里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陛下为什么要对督事大人、对我们冥捕司下手?”

    白宇玄与上官婉儿相视一眼,淡淡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冥捕司自从建立起就为皇室做了不知多少见不得人的差事,袁守义因为老督事的死而对陛下心生隔阂,毕竟目前他所掌握到的各类信息都将当年老督事的死扯到了当今陛下的身上,一个随时会产生二心的人,一个知道太多秘密的衙门,你觉得陛下会放心么?”

    站在一旁的上官婉儿也神色忧郁地说:“恐怕待我们返回洛阳之日,也就是冥捕司大难临头之时”。

    滴滴热泪滴落到地板上,面挂泪花的苗笑婷望向白宇玄和上官婉儿,发出哀求的声音:“难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能保住督事大人,保住冥捕司了么?冥捕司可是我的家啊!”

    见二人默不作声,苗笑婷抓住白宇玄的衣领:“你不是天降之人么,这世上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事儿,求求你,想想办法救救大人,救救我的家!”

    “办法只有一个!”

    上官婉儿的话成了苗笑婷最后的救命稻草:“首先我们得破了当前的案子,我觉得汀州的案子不简单,十有**是冲着庐陵王去的,咱们只要破了案,救下庐陵王,在陛下那里我就能说得上话,只要让陛下给些期限,咱们再查清当年南诏毒虫案的真相,还陛下清白,这样袁守义与陛下之间没了嫌隙,冥捕司自然就保住了”。

    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名半脸沧桑、半脸稚嫩的男子缓步走了进来:“这事儿恐怕没上官大人想的那么简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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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捕司介绍:
冥捕司,由唐太宗设立的一个专门处理各地神秘案件的秘密机构,其成员被称为嘲风卫,白宇玄,一个自称知晓前后千年之事的天降之人进入冥捕司,揭开了周唐时期一起起诡谲案件和隐藏在史书后面的真相(本故事剧情人物皆为虚构,切勿较真,各位看官若是觉得写得还行,还望多多点击、收藏,能打赏的给个打赏,有票的给个票票,没票的捧个人气,谢谢)冥捕司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冥捕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冥捕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