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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宾宝     冥捕司txt下载     冥捕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五章 白宇玄的武侠梦

    豆大的烛火在一盏残蜡上惊恐地摇曳着,暗淡的烛光如昏黄的薄纱披在一名被绑在座椅上的老者脸上,须发尽白的老头无力地耷拉着脑袋,长长的麻绳将他的身躯与坐下的竹椅牢牢地绑在一起。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一张诡异的白色狐狸脸从黑暗中缓缓探出,白狐脸上那双乌黑的眼珠转向被绑在椅子上的老者,瞳孔透出狡诈的笑意。

    白狐缓步上前,身躯完全进入烛光照射的范围中,雪白的毛皮反射着蜡烛的光芒使得狭小的房屋里光亮增强不少。

    那白狐直立着后肢像人一样站立,足有一人高,它走到老者面前,张开尖嘴,竟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说出人语:“吃了幻香散还能坚持到现在,真不简单,樊子阳,你告诉我,那血玉到底落在谁的手上?”

    被称为樊子阳的老头缓缓睁开血红的眼珠与面前那只白狐狸对视:“我、我是不会告诉你的,那东西绝对不能出现在这个世上”。

    狐狸眼中的得意之色瞬间转化成满满的愤恨之意,迅速抬起前肢,只见老者额头上突然青筋直冒,咽喉上莫名地出现一圈血丝。

    “樊子阳,你告诉我,那血玉到底在谁手上!”

    一阵微风从门窗的缝隙间吹来,烛光不安地晃动不止,小屋里狐影晃动,远远看去诡异无比。

    樊子阳眼白外翻,浑身抽搐不止,不断冒出白沫的嘴角剧烈地抽搐着,紫色的双唇上下打颤,半天蹦出了两个字:“刘丹”。

    听到人名,狐狸顿时大喜,长长的爪子猛地揪住老者的衣领大声问道:“那个刘丹现在在哪!”

    名叫樊子阳的老者并没有回答,布满血丝的双眼带着一阵戏谑之色望着面前那诡异的狐狸,樱红的血液与白沫同时从嘴角流下。

    白狐发现不对,急忙掰开对方的嘴,不想好不容易将樊子阳紧闭的上下颚掰开,却见到一截被咬下的舌头从嘴中滑落。

    白狐的眼中满是愤怒的火焰,而勉强老头脸上那得意的笑容更是将它彻底激怒。

    “行,你不想张口我成全你,我让你今生再也发不出声!”

    白狐冲身前那被绑在椅子上的老者发出愤怒的吼叫声,怒吼完,双眼通红的它猛地挥动前肢,同时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樊子阳的头颅毫无预兆地从身体上剥离,滚落在地。

    初秋的洛阳,早晨的空气中已经夹杂着点点寒意,早起的人们纷纷加上了一层外套,苗笑婷一早就穿戴完毕迈步来到冥捕司的后庭准备点卯。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苗笑婷的双眼在列队的嘲风卫里搜索一番,却没见那令她发愁的人影。

    “这个白宇玄,马上就点卯了还没来,他一定还在屋里睡觉!”年轻的女嘲风卫低声骂了一句,便迈开脚步悄悄离开后庭,朝白宇玄的房间跑去。

    一直紧闭的大门被猛地推开,早晨那金色的朝阳照射进一间阴暗的酒肆,一群坐在桌前,手持各色兵器,脸上满是横肉的壮汉眯着眼睛望向站在阳光前的男子。

    手持宝剑的白宇玄冷冷地环顾不大的酒肆,屋里坐满了面目狰狞,手持刀枪的酒客,掌柜和店小二站在柜台后面怯生生地望着他,白宇玄没有与两人惊恐的眼睛对视,而是径直走进乌烟瘴气的酒肆,随意找个空位置坐了下来。

    刚一落座,白宇玄就被那群杀气腾腾的壮汉包围起来。

    “你就是冥捕司的嘲风卫白宇玄?”一名独眼男子圆睁着仅剩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

    白宇玄一脸轻松地捡起桌上小碟中的花生,剥壳,下嘴,缓缓道:“正是在下”。

    一名手持水墨禅杖,脖子上挂着一串枣红色珠串,身高一米八,身材无比壮硕的大和尚从人群中走出,比碗口还大的拳头按在薄薄的木桌上,白宇玄甚至能清楚地听到木桌发出不安的咯吱声。

    大和尚满是横肉的脸上挂着一层厚厚的油脂,一双铜铃大的眼珠恶狠狠地盯着白宇玄:“听说冥捕司的嘲风卫各个身手不凡,尤其是手持青莲剑的白宇玄剑术更是出神入化,今日当着江湖上众同道的面,洒家想向大人讨教讨教!”

    白宇玄不急不躁,举止优雅地将口中的花生皮吐了出来,然后扭头望向掌柜,问道:“掌柜的,这群人在你这吃喝,付钱了么?”

    见掌柜一脸惊恐地摇了摇头,白宇玄握住手中的宝剑淡淡道:“识相的快去结账滚蛋,不然别怪我的青莲剑嗜血!”

    站在身旁的大和尚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杀意,厚厚的双唇张开迸发出一声惊天大喝,只见重达八十斤的水墨禅杖刚刚被大和尚举过头顶,一道金色的光线突然在所有人眼前一闪而过,隐藏在剑鞘里的青莲剑被迅速抽出,锋利的剑身反射着金色朝阳,在大和尚惊愕的目光前将精钢制成的禅杖轻松地一分为二。

    长剑回鞘,白宇玄提剑起身,孤傲地望向在场目瞪口呆的众人,冷冷道:“还有谁想来试试?”

    面积不大的酒肆瞬间杀声四起,兵刃碰撞发出的金属撞击声在早晨凉爽的空气中回荡不息,那些桌椅板凳哪经得起那么多人的折腾,不一会就在混乱的打斗中被砸成了木片渣子,白宇玄高举青莲剑,金色的剑身反射朝阳那金色的光芒,如圣剑般将酒肆的阴暗一扫而空,他身手敏捷,剑法精妙,面对数十名武功高强的凶恶之徒大战数十回合而不落下风。

    激斗中,一名歹人突然从一旁提刀砍来,然而他的偷袭早已经被白宇玄看破,一个漂亮的转身闪避后,白宇玄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光滑的触感传来,那应该是一名女子的手,没想到这群凶神恶煞的恶汉里竟然隐藏有一名女子!

    白宇玄却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他猛地抓住对方手腕,用力拉扯,准备将对方拉到眼前看看那女子的到底长什么模样,却不想对方手腕一扭,竟然反过来抓住自己的手腕,紧接着一股怪力突然袭来,将自己猛地摔倒在地。

    “好你个白宇玄,赖床不说还敢偷袭我!”

    苗笑婷的怒喝声传到耳中,白宇玄浑身打了个激灵猛睁双眼,顿时,眼前的那阴暗的酒肆变成自己睡觉的房间,那抓住自己手腕之人昂起头,露出了苗笑婷那满是怒意的俏脸。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做你的好梦,还不快快起来,随我去点卯!”

    苗笑婷松开手站起身,手腕上的剧痛感终于消散,白宇玄这才发现自己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全身酸痛无比,原来刚刚在酒肆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第四十六章 街遇公主

    冥捕司后庭里,近百名身穿黑色制服的嘲风卫整齐地站在一起,督事袁守义和一名头戴遮面纱帽的女子站在众人面前开始点卯。

    “那个带帽子看不清面容的小妞是谁啊?”站在人群里的白宇玄见袁守义身边出现一个陌生人,顿时好奇心大起。

    苗笑婷警告似的瞥向身边的新人,轻声回道:“那是咱们冥捕司的副督事杨雨薇,也是陛下身边的贴身女官,你说话注意点!”

    “哦,就相当于陛下在冥捕司安插的眼线呗?”

    “意思虽然没错,但别这么说!”苗笑婷皱起眉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点卯完毕,袁守义看了身边的杨雨薇一眼,然后大声宣布道:“前几日陛下加封尊号的事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宫里已经传下旨来,陛下要大赦天下,神都洛阳从今天起欢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北市和南市不会关闭!”(长寿二年九月,武承嗣等五千人表请则天加尊号“金轮圣神皇帝”,武则天御万象神宫受尊号,赦天下)。

    念及此,在场众多嘲风卫顿时眼冒精光,武周朝继承大唐的大部分律法,包括入夜后洛阳城要进入宵禁的法令,二更后南北市的大门都会关闭,同时禁止人员出入,但此次欢庆三个月意味着宵禁令暂时取消,大家没事可以随时随意地去南北两市消遣了。

    袁守义抬起眼冷冷地看了看面前的部下:“你们都别高兴得太早,就你们那点俸禄,去喝两顿花酒就没了,我可有言在先,这三个月本督事的俸禄概不外借!”

    袁守义的玩笑话引得在场众人一顿大笑。

    “下面说个正事!”

    袁守义收回脸上的笑容,冲身边的杨雨薇点点头,后者转过身,捧着一个木箱转到众人身前。

    干咳一声,冥捕司督事正色道:“由于神都洛阳欢庆三个月,负责都城治安的洛州府衙、监门卫和千牛卫的担子会很沉,所以兵部、刑部、大理寺麾下的人都要到街上巡查,帮忙缉捕盗匪,我们冥捕司也不例外,下面,就开始抽签决定各组巡逻的时段!”

    “有没有搞错,大晚上的三更天竟然让我去街上巡逻!”熙熙攘攘的街市上,身穿便装的白宇玄紧紧跟在苗笑婷身后哭丧着脸抱怨道。

    身穿便装的苗笑婷回头没好气地怒视他,攥紧的拳头努力克制冲上去将这个家伙痛打一顿的冲动:“谁叫你点背,抓阄抓了个那么晚的时辰,害得我也跟你一起巡查!”

    “是么?对了,据说南市的突厥商贩正在售卖烤全羊,哎,可惜啊,拓跋兄前日从袁督事那接过案子后急匆匆去蔡州了,那美味恐怕等他归来早已卖完!”

    白宇玄眼珠一转,急忙将话题转移,苗笑婷说的没错,刚刚在冥捕司,正是他拍着胸脯从苗笑婷手里抢来抓阄的权利,结果抽到了三更签的。

    苗笑婷冷冷地斜视他一眼:“少废话,快带本姑娘去北市,要是你说的那个香菱斋新上市的胭脂卖完了,回去我非剥了你的皮!”

    苗笑婷话音刚落,只听见远处传来人们惊恐的呼声“马受惊了,快散开!”

    熙熙攘攘的街道顿时乱成一锅粥,人们纷纷拥挤在一起,同时一阵慌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白宇玄抬眼望去,只见乌泱泱的人群中,一匹挂着两个竹筐的枣红大马在街上中疯狂奔驰,而它的正前方,混乱的人群急忙闪开,留下两名稚嫩的幼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眼看孩子将被受惊的马匹踩死,白宇玄奋力冲出人群,对着路中间倒地哭泣的孩子一跃而起,就在马蹄即将到来之际,他抱起一名孩子往街巷的对面扑去,同时另一名身穿束腰黄衫的男子也从人群中冲了上来,抱起另一名孩童擦过受惊的马匹摔倒在地,而那受惊的枣红色大马迈着强健的马蹄在他们身后呼啸而去。

    惊险过后,白宇玄和那黄衣人相视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只见那人皮肤黝黑,身材健壮,十根手指上粗下细与常人迥异,而且布满了老茧,一看就是经常跑江湖的。

    这时,一阵喧嚣声从身后传来,待白宇玄回头望去,竟见刚刚一路狂奔的枣红马倒在地上,鲜血流淌一地,一颗马头还在青砖铺就的地上滚动。

    一名身穿褐色长衫、留着马尾长发的男子站立在枣红马尸体旁,而他手中一柄锋利的长刀上还滴落着红色的血滴。

    “好厉害啊,一刀就把马的脑袋给切下来了!”路人们一边傻傻地看着持刀男子,一边纷纷低声夸赞他手中长刀的锋利。

    这时,一对身穿粗衣的父女跑上前来抱着枣红马的尸体一顿大哭,看来这对父女就是马匹的主人。

    男子走到父女二人身前,举起刀指着护着幼女的父亲厉声道:“大胆贱民,竟敢放纵自己的牲畜在神都奔跑,还惊了公主殿下的銮驾,看我不砍了你们!”

    听到这句话,白宇玄这才发现持刀男子身后停着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金色罗纱的帘幕里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在洛阳城里能给马车用得起如此奢华装饰的也只有皇族了。

    “且慢!”

    眼看高举的长刀就要落下,苗笑婷从人群中跃出,挡在那对父女身前道:“你是何人,竟欲在神都街头持刀行凶!他们就算冒犯了公主的车驾自有朝廷查办,轮不着你管!”

    持刀男子冷冷地看了看苗笑婷,见对方虽然一身平民打扮,但言语间都是官家的腔调,便回应道:“冒犯公主銮驾理应处死,你又是什么东西,敢护着这几个大逆不道之徒?”

    见对方言语不善,本就心情不爽的苗笑婷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管你是哪个公主的护卫,在这天子脚下,岂容一个家臣如此放肆?

    好久没有活动筋骨的女嘲风卫右手悄悄握住腰间的刀柄,准备大干一场。

    见两人充满火药味的对峙即将引爆一场大战,白宇玄急忙从人群中冲出,跪在装饰奢华的马车前大声喊道:“嘲风卫白宇玄,拜见太平公主殿下!”

第四十七章 嘲风卫的命案

    见白宇玄突然冲到马车前,数名披甲侍卫立刻冲上来,将突然跪在地上的白宇玄重重包围,同时他的行动却成功吸引苗笑婷和持刀男子的注意力,两人即将爆发的冲突被打断。

    一阵轻盈的笑声从马车里传来:“原来是大理寺冥捕司的白大人,本宫可是久闻你的大名了”。

    话音毕,马车的帘幕被撩起,露出一名衣着华贵,浓妆艳抹的女子,那女子容貌美丽,一双丹凤眼射出的目光与她的母亲武则天一样,令人生畏的凌厉。

    这位坐在马车上,与年轻时的武则天有七成相似的女子,正是武则天最宠爱的女儿太平公主。

    白宇玄指着不远处的马尸大声道:“公主殿下,此马惊扰了公主的车驾的确罪该万死,但马主人纵有管教家畜不严之罪但也罪不至死啊,而且马匹价格昂贵,他们父女二人衣衫破烂粗糙,想必家境并不殷实,恐怕此马是他们家大部分的财产了,今后要想谋生恐怕十分艰难,如今惊扰公主车驾的马匹已死,马主人也痛失家财,不如公主看在他们一家穷困可怜的份上,高抬贵手,此事就这么算了吧”。

    “大庭广众的,公主还是别太声张的好”。

    白宇玄顿了顿又刻意压低声音冲太平公主说道。

    公主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白宇玄,便提高嗓音喊道:“夏侯无名,回来!”

    持刀男子听到公主的话,立刻将长刀收回刀鞘,乖乖地回到马车旁。

    见事态平息,在周围卫兵的驱散下,一些围观的都城百姓开始散去。

    此时马车的车门被推开,身穿紫色缎面长裙、单丝黄纱披巾、手持团扇、发髻高绾的太平公主在一众侍卫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来到白宇玄面前。

    “白大人刚才说不要声张的好,本宫不清楚白先生此言何意啊?”太平公主昂起头,凌厉的眼神扫视面前那张带笑的脸。

    白宇玄双手放在胸前,低下头小声回道:“这个公主应该比在下清楚,驸马武大人前几日罹患风寒正在府门内歇息养病,而公主身为人妇,本应该尽心守护在夫君身旁,而不是在外采花摘莲”。

    太平公主听完白宇玄的话,脸色变得煞白,望向他的眼神中也夹带着几分杀意,只是她眼中的杀气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美人的扑哧一笑。

    太平公主举起手中团扇遮挡住自己的娇颜,问道:“太平听闻先生乃天降之人,熟知前后千年之事,想不到本宫这点小事都没能逃过先生的法眼,也罢,今天本宫就给先生一个面子,惊扰车驾之事就这么算了,先生,改日还请来驸马府一叙”。

    太平公主说完冲白宇玄欠了欠身,转身回到马车上。

    手持长剑的夏侯无名冷冷地望了白宇玄一眼,便跟在公主马车旁迈步离开,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只留下一匹无头马尸和抱尸痛哭的一对父女,而白宇玄能给他们的,除了几句宽慰的话,就只剩下无奈的眼神。

    “你刚才跟公主说什么了,为什么你一句话就让平时嚣张跋扈的太平公主那么轻易的就息事宁人了?我可是听说,去年刑部的陈大人在路上遇到公主的马车,因为避让不及被公主在大街上抽了十鞭子呢!”一路上,苗笑婷绕着白宇玄一个劲地问。

    白宇玄被烦得实在不行了,停下脚步回答道:“公主之所以那么轻易的罢手,是因为公主做了亏心事呗,她的夫君武攸暨抱病在床,而她却在外面跟其他男人厮混,这像话么?”

    再扭头确认周围没有人偷听后,白宇玄继续低声道:“况且陛下刚刚接受武家人的上表加封自己为金轮神圣皇帝,目的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现在她最需要的是朝廷的稳定和自己家族的支持,但公主在驸马爷生病期间去外面鬼混,传出去了武家人会怎么想?陛下会怎么想,公主殿下自然不敢把事情闹大了”。

    苗笑婷恍然大悟地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你怎么知道公主是在外面跟别的男人那个啥,你说的那个什么采花摘莲又是何意?”

    白宇玄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指着不远处的北市方向说:“洛阳欢庆仨月,南北二市不用在二更时间闭门,公主一大早的坐马车从北市方向回府,你觉得她干嘛去了?当然是去找常年住在北市燕子楼里那位大名鼎鼎的莲花六郎张昌宗了!”

    苗笑婷脸颊发红,望向远处的驸马府叹息道:“这像什么话嘛,自己的夫君有病不在一旁照料,竟然跑到外面彻夜私会别的男人!”

    白宇玄急忙抬起手捂住苗笑婷的嘴,将她拖到一旁低声骂道:“小心隔墙有耳!你不想要命拉!”

    再三确认身边没有旁人听到苗笑婷的话,白宇玄这才放下心来。

    “公主再怎么不对那也是人家的家事,驸马爷都没说话你多什么嘴,再说外面找男人咋了,陛下不是也在外有个冯小宝么!好了,咱就别多事了,姑奶奶,走,小的带您去买胭脂水粉去!”

    回到冥捕司换上一身衣裳,走出房门的白宇玄见苗笑婷正手持唐刀,一个人站在校场上冲着面前的假人发呆。

    白宇玄背着手笑嘻嘻走到她身旁问道:“怎么了,我的姑奶奶,你还在想公主的事儿啊?”

    话音刚落,锋利的唐刀突然出鞘,白宇玄本能地往后跳开,大叫道:“干嘛啊,一言不合就动刀?”

    锋利的唐刀在手,苗笑婷手腕轮转,身躯翻滚,一套优美又致命的招式之后,唐刀高高举起,就势猛地劈下,一声清脆的劈砍声后,唐刀那锋利的刀身,深深嵌入校场上的木头假人身上。

    “我使出全力都没能一刀斩断一个木头人,而太平公主身边那个叫夏侯无名的人,他竟然一刀就将马的脑袋劈下,真是厉害!”看着眼前那并未被砍断的假人,苗笑婷眼中充满了惊讶之意。

    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苗笑婷的沉思,她和白宇玄回头望去,只见拓拔石灵和两名嘲风卫正抬着一个蒙着白布尸体的担架急匆匆地走进了后庭。

    “好浓的尸臭味,拓拔大哥怎么那么快就从蔡州回来了,还带着一具尸体?”白宇玄捏着鼻子走到苗笑婷身旁。

    “咱们看看去?”苗笑婷冲白宇玄递了个眼色。

    冥捕司督事的书房里,担架上的白布被掀开,露出了里面头身分离的躯体,看着眼前的遗体,袁守义的眼珠通红,一滴滴泪水夺眶而出。

    “启禀督事,卑职赶到蔡州后便迅速跟当地衙门寻访多日,才在蔡州郊外一栋废弃的小屋中发现了樊子阳大人的遗体,我们在案发现场仔细搜查过,但并没有什么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案情重大,卑职不敢怠慢,便带着樊大人的遗体赶了回来!”站在一旁的拓拔石灵单膝跪在地上说道。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残杀我冥捕司的回乡之人!”袁守义捏紧了拳头,手臂上青筋暴起,恐怖的杀意充满了他的眼珠。

    拓拔石灵头一次见到督事大人如此愤怒,他有些紧张地回道“大、大人,卑职检查过,樊子阳大人生前服食了幻香散,而且从骨头上整齐的切口看来,凶手一定是个高手,而且手中的兵刃锋利无比,削铁如泥!”

    袁守义抹干泪水,直起身长叹道“天下武功高强之人数不胜数,但手持能轻易切骨断金的利刃之人却屈指可数,不知白先生有何想法?”

    “这个,大人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们在门外的?”

    一直躲在门外偷听的白宇玄和苗笑婷探出头来,冲屋内的袁守义尴尬地笑了笑。

第四十八章 神都狐影

    袁守义没有理睬二人脸上的尴尬,指着身前的尸体说道:“此人曾为冥捕司嘲风卫,因年岁已高,所以告老还乡回到老家蔡州,不想前段时间久居蔡州的他突然神秘失踪,我派拓拔石灵前去寻找他的下落,却发现他已经惨遭歹人毒手”。

    白宇玄走到尸体身前,看到头颅上的面容后眉角微颤:“真想不到,几十年不见,再见到樊子阳大人竟然是在这里!”

    “白大人也认识樊子阳大人?”一旁的拓拔石灵见白宇玄认识死者有些惊讶。

    “实不相瞒,在下初来乍到时,曾在费州遇险,当时救下我的正是冥捕司的嘲风卫,我还记得那几名嘲风卫中,有樊子阳、常爷、老督事还有陆子艺、刘丹五人,樊子阳大人说话风趣,我当初他没事的时候经常闲聊,没想到如今再见面已经阴阳两隔,真是令人叹息”。

    说完白宇玄蹲坐在尸体前探头闻了闻,皱眉道:“果然有人给樊子阳大人喂过幻香散!”

    “什么是幻香散?”站在门边的苗笑婷有些好奇地问。

    “幻香散是一种秘制的迷药,人服用之后会陷入迷幻之中,对别人的提问知无不言,这是有人想从樊大人嘴里得到什么!”

    白宇玄站起身皱着眉头:“凶手一定是从樊大人口中得知了需要的事情后,才杀人灭口!”

    蹲在一旁的拓拔石灵挠了挠头,打断他的话:“我们在给樊老大人验尸的时候,发现他的舌头已经被咬断,所以我揣测凶手应该是见樊老大人咬断舌头宁死不屈,恼羞成怒的情况下才痛下杀手”。

    “他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白宇玄恭敬地冲尸体施礼:“樊大人真是忠勇,为了不透露消息而咬舌自尽,真是我辈楷模”。

    施礼毕,白宇玄睁开忧虑的双眼:“只是不知道凶手想从樊大人口中获悉什么,这背后恐怕另有隐情”。

    袁守义闭上眼沉思片刻,吩咐道:“拓拔石灵,你叫上常爷立刻再去蔡州寻找线索,常爷心细,我不信凶手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说完,袁守义朝站在门边的苗笑婷深深地看了一眼,便挥手叫大家都散了。

    回屋的路上,白宇玄悄悄在苗笑婷身边细声问道:“你说刚刚袁大人为什么那么看着你?”

    “袁督事有看我么?你眼花看错了吧!”苗笑婷回过头白了一眼白宇玄,然后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到自己屋里,去摆弄新买的胭脂水粉去了。

    后半夜的洛阳城,寒月之下,冰凉的寒风由北方吹来,冻得巡城的哨兵身体直哆嗦。

    明亮的月光之下,在所有人未曾注视的黑暗之中,一个鬼魅的影子在夜空中一闪而过,那影子行动迅速,眨眼之间便绕过哨兵和守卫的视线,如长了透明翅膀般飞到一间大殿之上,黑暗中一个白狐的脑袋从阴影下探出,黑色的眼睛迅速看了看大殿前的匾额,见上面写着大理寺三个字后,白狐的眼睛瞬间眯成一条细线。

    “没想到晚上的街上好冷啊,这个时候要是有一碗热乎乎的汤饼就好了!”

    夜晚的洛阳街头,手举巡逻灯笼的白宇玄在漆黑的夜风中打了个寒颤。

    走在白宇玄身前的苗笑婷没好气地回头道:“这么晚了去哪弄汤饼去,老老实实跟我走完这圈回去交班!”

    白宇玄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抬起头望着高挂夜空的明月,脑海里顿时回忆起北市李记汤饼那热乎乎的浓汤和肥腻腻的臊子。

    周唐时期的人们一日两餐,白宇玄下午早早吃完饭食的肚子挨到半夜早已饥肠辘辘。

    “苗大人,走,咱们去一趟北市,反正晚上北市也不关门!”白宇玄突然一把拉住苗笑婷的手朝北市方向走去。

    “你干嘛,咱们的职责是巡逻,不是出去找吃的!”

    “那有什么,半夜饿了多走一段路去吃碗汤饼没事的,洛阳欢庆三个月,今晚李记汤饼绝对还开着呢!”白宇玄乐呵呵地拽着苗笑婷离开了巡逻的路线,两人顺着洛河边一路往前,朝北市方向走去。

    “你干嘛,咱们的职责是巡逻,不是出去找吃的!”

    “那有什么,半夜饿了多走一段路去吃碗汤饼没事的,洛阳欢庆三个月,今晚李记汤饼绝对还开着呢!”

    也许是深夜腹中真有些饿了,被馋虫折磨的苗笑婷半推半就地被白宇玄拉着离开了巡逻的路线,两人顺着洛河边一路往前,朝北市方向走去。

    突然,身后安静的街道深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人急忙回头望去,只见数只火把闪烁,将夜晚的街道照得通明,十几名手提大理寺灯笼的巡逻兵正冲自己快速跑来。

    “你们是何人!”苗笑婷高举手中的灯笼冲来人大喊道。

    “有贼人夜闯大理寺!”来人并没有减慢速度,反而指着天空朝苗笑婷大喊。

    白宇玄和苗笑婷抬起头,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朝天上望去,竟然见到一个鬼魅的影子从皎洁明亮的皓月前闪过。

    只见那身躯的轮廓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诡,修长的身躯,纤细的四肢,以及长长的尾巴,雪白的毛发在月光下反射着点点银光。

    “那是什么鬼东西,竟然会飞!”

    站在地上的白宇玄和苗笑婷张大了嘴大声惊呼叫着。

    搓揉着眼珠子,二人再次抬起头定睛望去,这才确定那竟然是一只通体雪白,正在夜空中凌空跑动的飞狐!

    那白狐直立着后肢,如人类般迈着飞快的步伐在夜空中凌空飞步,好似长了无形的翅膀在高空中快速移动。

    白色的魅影不一会儿便飞到洛河上空,眼看对方即将过河,白宇玄急忙掏出黑弩对准从头顶飞过的白狐射出银色的箭矢。

    箭矢发出一声长啸直奔夜空,只见漆黑的夜空中闪过一丝银光,飞狐突然落下坠入洛河之中,手持火把的巡逻兵见状,立刻招呼白宇玄和苗笑婷协助搜寻,白宇玄长叹一口气:“完了,今儿晚上汤饼是吃不成了!”

    此时,神都洛阳一栋装饰奢华大宅院里,宅院的主人正坐在桌案前与一名身穿轻纱的女子下棋,主人衣着华贵手指上戴满了镶嵌宝石的戒指,而女子则将身躯隐藏于烛光外的阴暗中,让人看不清她的容貌,而桌案旁,一名衣衫褴褛的男子正单膝跪在地上,坚毅的双眼时不时望向眼前那身披绫罗的男子。

    “你们想要投靠我,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们的诚意,毕竟我在你们眼里也是阻碍你们大业的绊脚石啊”。

    男子一边观察着眼前的棋局,一边拿起手中的琉璃棋子,缓缓落下。

    跪在地上的男子似乎早就猜到对方会这么说,抬起头笑道:“大人,咱们虽然目的不同,但当前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对手,我们应该联起手来对付他们!”

    捏着棋子的手落在半空突然停了下来,宅子主人回头望向面前的男子:“共同的对手?谁?”

    男子的眼中顿时露出一抹凶色:“李家!李世民和他的子孙恨不得将我们斩尽杀绝,好彻底掩盖那段被他埋藏的秘密,几十年来我们飞狐卫损失了那么多兄弟,我们与现在姓李的那些前皇族可是有着血海深仇!如今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死去的兄弟复仇!”

    “大人,我觉得,他们可以用!”正在对弈的女子凑过身来低声说道。

    拨弄着手中那几枚琉璃棋子,坐在桌案前的男子缓缓站起身,露出了武三思那张狰狞的笑容:“也罢,我就相信你们一次,不过目前你们还有多少人,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这个请大人放心!”

    单膝跪地的男子双眼闪烁着激动的神采:“明日我们会有一个大行动,若是行动成功,就权当我们献给大人的礼物,若是不成,也能让大人见识到我们的力量!”

第四十九章 校场动乱

    洛河边,白宇玄、苗笑婷以及一众大理寺差役在沿河两岸搜寻,但一直搜索到天明也没找到那飞狐的踪影。

    抬起头望向远处趴在房檐上的朝阳,白宇玄慵懒地伸了伸腰,朝身旁的巡逻兵问道:“我看是找不到那只妖狐了,看你们一个个慌慌张张的,那只鬼狐狸夜闯大理寺,是不是偷了什么东西?”

    巡逻兵无奈地回道:“那个家伙昨晚上偷偷溜进了大理寺,偷没偷东西我不知道,但它一把火把存放档案的案牍库给烧了!要是让那妖物就这么跑了,我们就没法交差了!”

    “啊!把大理寺的案牍库给烧了!”

    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喜欢八卦的白宇玄眼里顿时闪过兴奋的光芒,守备森严的大理寺竟然在这个时段被人烧了,看来新上任的大理寺卿没好果子吃咯!

    由于搜寻无果,众人也只好各回各家。

    回到冥捕司的时候天已经临近正午,白宇玄和苗笑婷打着哈欠刚走进冥捕司的大门,就与一队神色严肃的嘲风卫撞个满怀,领头的正是督事袁守义。

    “袁大人,这么一大早就领队出门,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白宇玄一边笑嘻嘻地冲自己的上司打招呼,一边想袁守义是不是因为昨晚那只飞狐火烧大理寺而出动的。

    袁守义看了面前刚回来的俩人一眼,正色道“正好,你们俩跟我们一起出发去校场!”

    “去校场?去哪干嘛?”白宇玄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在河边搜寻了一宿,自己现在是又累又饿又困,他现在最想去的地方就是自己那软乎乎的睡榻。

    手持宝刀的袁守义望着一脸困倦的白宇玄,开口道:“你忘了?陛下去年曾下令从各州挑选武艺、韬略较为杰出的才俊送至洛阳,今天他们将会在校场做最后的评选,选出者将会赐予官职进入朝廷,宫里刚刚传令,说陛下将会亲临校场观摩,如今洛阳警备人数不足,我们被命前去协助金吾卫护卫陛下的安全”。

    袁守义说完,挥挥手,领着大队人马朝校场出发。

    “你累了一晚,先回去歇着吧!”苗笑婷冲白宇玄说完,挺了挺腰板,强打起精神跟上队伍。

    “看来这次的选拔应该是陛下为日后开武举考试做的一次尝试,若是选拔顺利,武举制科考试就可以如科举制一般被朝廷正式启用,并源源不断地为朝廷选拔优秀的军事人才!”

    白宇玄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有幸遇到这个对后世有重大影响的赛事,便拍了拍脸颊,打起精神,屁颠屁颠地跟在队伍后面朝校场走去。

    校场上旌旗招展,身披坚甲的金吾卫挺直了身板分列在校场四周,一双高傲的眼睛不屑地望向站在校场中的考生。

    上百名身穿各色铠甲、手持各种兵器的年轻考生站在校场上,神色紧张地四处观望,这些人就是这次在校场参加选拔测试的考生,考试合格之后这些人将会被授予品级成为武周朝的正式官吏,并被吸纳入朝廷的军队中。

    其中,运气好的会被分配到金吾卫、千牛卫等禁军部队,成为皇帝身边的贴身护卫,运气背一点的则会被分配到边地,成为镇守边疆的边军,不管去哪里,起码他们能吃上皇粮,这一辈子生活算是有个稳定的依靠。

    此时,身穿黑色制服的嘲风卫在袁守义的率领下威风凌凌地走进校场,在场的金吾卫见到嘲风卫走了进来,顿时收回了高傲的眼神,在这群天天与鬼神打交道的人面前,自己还是尽量低调点好。

    “好家伙,竟然有那么多人!”看着宽阔的校场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考生,白宇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多人,要全部考完得猴年马月啊。

    “据说这次进入校场考核的才俊共有七百二十四人,他们会经过骑马、射箭、翘关几道考核之后,再在陛下面前进行比武考试,以选取武举制科考试的三元,放心吧,校场考试很快的,能通过那三道考核的前三名才有资格踏上比武场!”

    苗笑婷指着校场边上靠近皇帝銮驾的一块比武场说道:“没想到今天来了那么多大人物,瞧,坐在陛下身边的不是太平公主么,还有……”苗笑婷话说一半突然停住了,眼睛痴痴地望向不远处的坐台上。

    白宇玄伸出手在苗笑婷的眼前晃晃,见她依然痴痴地望向不远处汇聚了不少王族公卿们的坐台。

    “你这么花痴的盯着谁呢?”

    白宇玄弯下腰,顺着苗笑婷的目光望去,只见校场边的坐台分为五层,女皇武则天、太平公主、武三思等位于帝国核心的权贵坐在最高一层,一排排衣着靓丽的宫女簇拥在武则天母女身旁,手持兵刃的夏侯无名则静静地站立在太平公主身后,武三思则在女皇身边一脸谄媚笑容侃侃而谈。

    目光转向看台的第一排位置,那里是这次考试判官们的座位,人群中一蓝衫男子吸引了白宇玄的目光。

    那男子正是苗笑婷一直凝视之人,只见他插玉簪、衣冠楚楚、气宇轩昂,坐姿挺拔,器宇不凡,浓密的粗眉之下,一双凌厉的眼神正牢牢注视着校场上的众考生。

    而再循着蓝衣人的目光望去,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白宇玄的眼中,那人身穿银甲,手持长剑,正在同其他考生比试切磋剑法。

    见到那年轻的身姿,白宇玄微微一笑:“那小子不是武崇光么?这小子也参加这次的校场考核了,难怪梁王和陛下都来了,原来是给这个小子打气加油的啊!”

    白宇玄拍了拍身旁一名同僚的肩膀,指着不远处的看台笑嘻嘻地问道:“第一排不是考官们坐的位置么,那人未穿官服,应该只是一介布衣,为什么会坐在考官席上?”

    同僚朝坐台上的蓝衣男子望去,然后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那人啊,是元州名剑山庄的庄主崔欢,号称天下名剑,剑法一流,又是清河崔氏之后,虽然身在江湖却也闻名于庙堂之上,这次校场考核,还是公主殿下亲点的名,专程把他从元州请来做评判!”

    “原来如此,即是武功高手,又是名门之后,前途无量!”白宇玄双唇厥成圆圈一个劲地点着头。

    “那个崔欢是不是跟咱们的苗大人有什么故事啊?”

    白宇玄小声在对方耳边轻声低语,同时伸出大拇指冲依然花痴相的苗笑婷指了指。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

    同僚暧昧地笑了笑:“笑婷自小在江南云刀门学艺,那云刀门的掌门崔成军乃是崔欢的亲叔叔,她跟崔欢打小就一起在崔世军门下学艺的!算起来崔欢算得上是笑婷的师兄呢!”

    “嗖嘎……”

    白宇玄也用暧昧的眼神望向苗笑婷和不远处的崔欢。

    突然,校场上一片混乱,数十名身穿铠甲的考生突然发难,打翻守在校场边的金吾卫后,高呼口号冲坐台冲去。

    “李唐万岁,诛杀武氏妖妃!”

    校场里顿时呼声四起,无数全副武装的考生抄起家伙,冲坐满了皇亲贵族的坐台一拥而上。

    “快,护驾!”

    袁守义见状朝身后诸嘲风卫大吼一声,便抽出腰间重剑冲上去,大剑一挥,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顿时高高飞起。

    此时苗笑婷也回过神来,抽出腰间唐刀跟随众人朝坐台冲去护驾。

    “他奶奶的,怎么又是刺客,皇帝真是高危职位!”白宇玄并没有跟随同伴朝坐台冲去护驾,而是蹲在一旁卷起衣袖看戏,毕竟在场有那么多侍卫和高手,应该轮不到自己救场。

第五十章 江南名剑(上)

    校场上一片混乱,行刺的刺客最少也有数十人,他们混杂在其他考生之中难以分辨,只见领头的几人已经冲上坐台,却见坐在第一排的崔欢对准冲上来的刺客抽出宝剑,银色长剑出鞘的一瞬间,鲜血飞溅,数名刺客瞬间倒地,红色的血滴与银色的剑身交相呼应,唱出了一曲生命的绝唱。

    此时更多刺客已经冲到看台上,看台上诸多皇族公卿大惊失色,不少人四肢着地,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拼命爬行,倒是女皇武则天表现镇定,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她将太平公主护在身后,抬起头傲然蔑视下面那些要杀她的人,只是双眼中时不时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一名手持流星锤的刺客突破金吾卫的层层防线,猛地越过高高的人墙后,高举手中流星锤对着女皇的脑袋猛地砸来,关键时刻,站在太平公主身后的夏侯无名一个箭步冲上,长刀出鞘,锋利的长刀将流星锤从中一分为二,也将刺客的半个头颅斜着劈下。

    混战中,一阵长啸声传来,校场里一名手持大弓的刺客对准高台上的武则天拉满弓,射出了复仇的箭矢,武则天身后一名面容娇美的宫女急忙挡在武则天身前,准备用自己的身躯保护女皇。

    箭矢在半空中旋转着,划出一道长长弧形,眼看即将射入宫女胸膛时,一柄长剑突然出现在宫女胸前,将那疾射而来的箭矢从中劈成两半,出手之人的正是武崇光。

    “请陛下速速离开!”武崇光冲坐在身旁的女皇大喊道。

    见场面一时无法控制,武则天眉头微皱,她优雅地转过身,挥舞着长长的衣袖,迈着沉稳的步伐,领着女儿太平公主在众多侍卫的护卫下缓步离开坐台。

    被武崇光救下的宫女感激地冲他欠身施礼后,也急忙跟着女皇的队伍匆匆离去。

    本次测试选拔中,翘关是必考的一项科目,所谓翘关,其实就是让考生扛起沉重的城门门闩,目的在于考验考生的力量和体能,所谓在战争中连门闩都扛不起来,你怎么关闭厚重的城门,又怎么保护城中百姓。

    见女皇开始撤出坐台,校场上三名身材壮硕的刺客抬起厚重的门闩,一阵助跑后,三人竟然合力将数十斤重的门闩远远抛出,巨大的门闩在空中划出长长的抛物线,对着武则天一行人砸来。

    眼看巨木从天而降,崔欢和夏侯无名同时对准巨木高高跃起,一刀一剑,两柄锋利的兵刃发出清脆的声响同时出鞘,反射着金色阳光的兵刃对着巨木全力砍去,清脆的咔嚓声传来,巨大的门闩竟然被二人手中的刀剑一分为三,散落到地上,而此时,坐台上已经不见女皇的身影。

    在嘲风卫、金吾卫以及部分考生的合力压制下,校场上的混乱终于平息下去,大部分刺客伏诛,剩下少数被抓捕的刺客被全部押解到大理寺,准备接受审讯。

    看着一个个被捆绑押解的刺客,从角落里走出来的白宇玄伸了个拦腰,喃喃道:“奶奶的,看来武举制科考试正式出场的时间要被这群家伙给延后了”。

    环顾周围,刚刚还整齐的校场此时已经变得一片狼藉,而看台上,苗笑婷脸上正扬起兴奋的笑容与江南名剑崔在看台上欢交谈着。

    “崔师兄,想不到咱们再次见面竟然隔了五年之久,这几年您可好?”

    将唐刀收回刀鞘的苗笑婷表情有些扭捏地站在崔欢面前,细声细语地问道。

    浓眉大眼的崔欢也收回长剑,一脸轻松地看着苗笑婷:“是呀,一晃五年已经过去了,小师妹也长大了不少,只是没想到跟师妹的再次重逢竟然是在这种时候,师妹有时间记得回去看看,叔叔他老人家可经常念叨你呢,他经常跟师弟们说,他手下的弟子里,就你最有出息,竟然供职在大名鼎鼎的大理寺冥捕司”。

    苗笑婷眼神迷离起来,粉嫩的双唇微微开启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现在想想,真怀念当年在山门里那无拘无束的生活,如今我进入冥捕司后却每天被各种琐事缠身,哪有时间回去看师父啊!”

    说到这里,苗笑婷突然想起什么,瞪大双目在校场里寻找那个登徒子的踪影,刚才跟刺客混战,白宇玄那家伙又不会武功,该不会在刚才的混战中被砍死了吧?

    崔欢脸上依然挂着不变的微笑,静静地看着面前那四处焦急观望的苗笑婷:“小师妹这是在找什么呢?”

    “哦,我在找跟我一起的一名同僚,他刚进冥捕司,什么都不懂,经验全无,武功低微,刚才混战,不知道他情况如何”。

    苗笑婷伸长了脖子,双目在宽阔的校场中扫视,四处寻找白宇玄的身影。

    “那人……是师妹的什么人?”崔欢淡定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一直在脸颊上划出优雅弧度的嘴角略微抽动了一下。

    似乎察觉出崔欢言语中的不安,苗笑婷急忙回过头来拨弄着发梢笑道:“就是、就是普通的同僚而已,因为是个新人,所以袁督事吩咐我要照看好他的,刚才我忙着与刺客一阵混战,现在却不见了他的踪影”。

    “苗大人是在找我么?”

    白宇玄那挂着招牌笑容的脑袋突然从苗笑婷身后冒出,吓得少女本能地猛地抽出唐刀,将锋利的刀身再次架在对方的肩上。

    “你到底有多喜欢把你的刀搁在我脑袋下面啊?”白宇玄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捏起肩上的长刀,将之放下。

    放下刀,白宇玄立刻调转目光转向崔欢,拱手道:“大理寺,冥捕司,白宇玄,见过江南名剑!”

    崔欢先是一愣,然后礼貌地与白宇玄回礼。

    礼毕,白宇玄昂起头,意味深长道:“江南名剑果然名不虚传,长剑出鞘即刻人头落地,在下刚才查看了一下被阁下切下的人头,伤口整齐平稳,看来阁下不但武功了得,手中的宝剑也是切骨断金的利器啊!”

    此言一出,站在附近的袁守义和苗笑婷同时将目光对准崔欢。

    白宇玄冲面前的剑客抬起双臂作揖道:“请恕在下多嘴,请问崔先生从元州来洛阳的路上是否经过了蔡州?”

第五十一章 江南名剑(下)

    “从元州来洛阳,要是按照最近的路线出发,自然是要过蔡州的”崔欢嘴角继续保持自信的笑容,轻松回答道。

    “原来如此”。

    白宇玄踱着步缓缓走到崔欢身前,刻意压低声音说:“我发现崔先生刚才纵身跃起持剑砍断那巨大门闩的时候,阁下虽然跃起的高度跟虽然与太平公主身边那位侍卫一样,但是我能看出阁下本应该跳得比他更高的,看来崔先生腿部有伤啊”。

    崔欢的脸上依然保持从容的笑容,只是他的眼神已经变得有些不安。

    “大人慧眼,只是不知大人此话何意?难道崔某不经意间摊上了什么官司么?崔某小腿上的确有伤,那是之前跟友人比武的时候被对方长鞭抽中所致!大人若不信可否一看?”崔欢指着自己的右腿询问道。

    苗笑婷一脸怒容地一把将白宇玄推到一旁:“你什么意思,你是怀疑崔师兄跟,跟、跟那案子有关系不成?”

    樊子阳的案子目前还是保密状态,苗笑婷一时也不敢将此案说出来。

    白宇玄再一次抬起手冲崔欢施礼道:“崔先生,请不要误会,白某最近手上有个棘手的案子,案发地就在蔡州,所以随口问问而已,还望先生不要多虑,至于先生的腿伤嘛……”

    刚入职的嘲风卫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然后神神秘秘地从怀中取出一份药膏递给崔欢:“实不相瞒,这是白某最近炼制出的药膏,有消肿止痛的功效,此药膏见效快,疗效好,只卖两贯钱,如何?”

    苗笑婷站在崔欢身前,冲白宇玄低声怒斥道:“你丢人不,堂堂嘲风卫竟然向别人兜售药膏!?”

    白宇玄苦着脸冲崔欢笑了笑,然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向苗笑婷低头道:“那有什么办法,神都欢庆三个月,我的俸禄都花在南市的百花楼了,所以只能忍痛割爱出手这救命药膏换点小钱钱”。

    崔欢伸手接过白宇玄手中的药膏,笑问道:“大人此药真的药效如此神奇?”

    听到崔欢的话,白宇玄立刻来了精神,他拍着胸脯一脸自信道:“要是不见效,白某奉送崔先生五贯钱!”

    崔欢满意地点点头,从钱袋中抽出两枚银铤递到白宇玄手中并拿走药膏:“崔某相信大人”。

    说完,崔欢朝苗笑婷说:“师妹,我将会在五日后返回元州,到时候咱们在南市的悦来酒楼聚聚吧,为兄有事要告诉你”。

    见苗笑婷点答应,江南名剑崔欢潇洒地转过身,提剑离开。

    苗笑婷痴痴地看着崔欢远去,回过头,却恶狠狠地怒斥站在身后的白宇玄:“你真的把俸禄都用在百花楼那群狐狸精身上了?”

    “这个……”

    白宇玄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最近跟百花楼的柔儿姑娘一起研究一款的新的乐器,去的次数好像有些频繁了”。

    “那你前两天从我这里借走的三贯钱也放在百花楼了?”

    苗笑婷脸色冰冷地走到白宇玄身边,少女双眼夹杂着可怖的杀意望着他:“限你明天正午立刻还钱,不然我就把你扔到校场上练刀!”

    “大人,你说崔欢有没有可能杀害樊子阳大人?”返回冥捕司后,白宇玄悄悄来到袁守义的房中,与之密谈。

    袁守义抬起手轻抚下颚的黑色胡须,沉思道:“崔欢号称江南名剑,剑法出神入化,手中的宝剑出自前朝名匠之手,削铁如泥,砍下一个人的头颅自然不在话下,只是他崔欢在元州创立名剑山庄,手下门徒数百,家中家财万贯,背后又有整个清河崔氏的依靠,他为什么要杀一个告老还乡的嘲风卫呢?这说不通!”

    白宇玄淡淡一笑,轻声回道:“卑职这也只是一个猜测而已,毕竟大人说过,天下武功高强之人甚多,但是手持切骨断金利刃的高人却是凤毛麟角”。

    “你觉得太平公主身边那个侍卫怎么样?”

    坐在桌案前的袁守义突然抬起眼望向白宇玄。

    “大人是说夏侯无名?”

    “你也知道他的名字?”

    “卑职前几日曾遇见太平公主,获知那侍卫的姓名,那人深藏不露武功奇高,手中的长刀也是锋利无比,曾轻在街市上松斩下一匹马的头颅,只是那人既然是公主的侍卫,那就应该长期守护在公主身边才对”。

    袁守义抬起眼皮,冷冷地瞅了一眼白宇玄:“公主在樊子阳失踪前曾路过蔡州,并在那里逗留了两日”。

    白宇玄大惊,一口唾沫没咽下去反而被呛了半天“竟然,咳咳,竟然还有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

    袁守义幸灾乐祸地抿起了嘴:“我也是才得到的消息,白宇玄,这个案子你能帮忙么?”

    “但是这不是拓拔石灵和常爷的案子么,我可不敢呛行!”

    白宇玄挑起眉毛好奇地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呛行可是冥捕司里的大忌,这个案子到底有什么让袁守义在意的,居然不顾忌讳的想让自己也插一手。

    “拓跋石灵身手不凡但破案能力一般,常爷经验老道但已经年迈,此案交给他们不知何时才能侦破,而那樊子阳是我的叔辈,在我心中如同亲叔,此案不速速侦破我心里难安!”袁守义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泛红的眼珠里杀意满满。

    “既然如此,那白某就协助拓跋大哥调查一下那个夏侯无名吧,不过……我能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么?”白宇玄坏坏地笑道。

    “什么要求?”袁守义通红的眼珠望向白宇玄,见他那贼溜溜的眼珠子,顿感不案安

    “请大人借卑职三贯钱救命,就当卑职协助拓拔石灵查案的费用”白宇玄搓着手,怯生生地笑道,心里则盘算着能还苗笑婷钱了。

    袁守义一脸无奈地挪了挪身子,将一个干瘪的缎面钱袋被扔在桌案上:希望白先生不要让本督事失望”。

    三天后,南市悦来酒楼的雅间里,在窗边久坐的崔欢迎来了等待之人,一身浅色长裙,身上擦着最新款香粉的苗笑婷迈着金莲碎步,行至桌旁。

    一番叙旧,二人很快打开了话匣子。

    “崔师兄,您为什么着急回去,不多留在洛阳几天?”

    听闻崔欢准备不日将起身返回元州,苗笑婷悄悄捏紧了双手,水灵灵的眼珠里满是不舍之意。

    “我这次前来是为了帮朝廷评判考生的,不想竟然遇到刺客行刺陛下,好好的校场考试就这么搅黄了,既然不再考核,我也没有留在洛阳的必要了,而且,我……还要回去准备婚事,婚期定在年底十一月初十,师妹有时间的话过来喝杯喜酒吧?”

    崔欢皱紧眉头一口气把话说完,然后举起酒杯仰起头一饮而尽,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仿佛这句话在心里憋了很久。

    “是么……是谁家的姑娘啊,那么有福气?”苗笑婷脸上的笑容渐渐崩塌,紧紧捏住手中的酒杯不安地晃动着,将杯中酒水洒落一地,同时,望着崔欢的双眼也很快变得通红。

    “笑婷!”

    坐在苗笑婷身前的崔欢突然打断她的话,闪烁着复杂感情的双眼仔细凝视着面前的少女:“为兄知道你的心思,感谢你的错爱,但是……有些事情,就是没有这个缘分”。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努力练武么?当初在云刀门的时候你说过,什么时候我能打赢你,你就会娶我过门!现在你一句没有缘分就把我打发了!?”

    坐在对面的少女站起身,冲面前的心上人发出伤心的呐喊,一滴滴晶莹的泪珠不断从苗笑婷的眼眶中流出,将她面颊上的粉底冲出一条条伤痕。

    崔欢脸色沉重,沉闷半晌后他抬起头,眼球上已经布满了血丝,他望向满脸泪花的苗笑婷,低声道:“为兄这么做也是为你好,我还有事情着急处理,就此先拜别了!”

    说完,崔欢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悦来酒楼,只留下独自哭泣的苗笑婷。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眼泪彻底流干,啜泣的苗笑婷才缓缓站起身准备离开,不想刚打开雅间的房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第五十二章 太平公主

    “你什么时候来的!你、你在门外待了多久!”见倚柱而立的白宇玄,苗笑婷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白宇玄潇洒地甩了甩长长的发梢,笑道:“我从他要回老家结婚开始听的,也没听到多少,那个……你终于哭完了?人家年底就要回老家结婚了,你就不要再对人家一往情深了,做小三没前途滴!”

    冒着寒光的唐刀再次出鞘,熟练地架在白宇玄的肩上:“这都关你什么事儿啊,我不想看到你,你快给我滚!”

    “你怎么那么喜欢对我动刀子啊!”

    白宇玄往后挪动脚步,将身体移出唐刀的攻击范围,然后伸出手指着窗外说道:“怎么,告白失败,被人家高富帅甩了就找我发泄啊?”

    唐刀突然转动,锋利的刀刃劈开静谧的空气朝白宇玄的咽喉劈来,好在白宇玄及时往后退开,躲开了要命的一刀,可唐刀扑了个空后继续朝白宇玄的胸口扑去,就在刀尖距离白宇玄胸膛仅一寸距离的时候,一双手猛地夹住唐刀,任苗笑婷怎么用力也无法将手中武器拔出。

    “你真要宰了我呀!别闹了,是督事大人叫我来找你的!一会去冥捕司的议事厅,有要事!”

    冥捕司通往议事厅的路上,已经换上官服的苗笑婷迈着急匆匆的步子走在白宇玄身前。

    “你知道为什么袁大人突然要升堂议事么?”苗笑婷擦干眼角的泪痕,一边走一边问走在身后的白宇玄。

    “那还要问么,校场发生那么严重的行刺事件,肯定跟那有关系!”白宇玄挺起胸膛自信满满地说道。

    走在前面的苗笑婷突然停下脚步,白宇玄差点没刹住撞在她的后背上。

    “我警告你,在悦来酒楼的事情不准跟任何人说,不然,我杀了你!”苗笑婷故意拖长最后三个字,恶狠狠地对白宇玄说。

    金色的阳光透过议事厅的窗户照射进来,但不知为什么,尽管是大白天日头正足的时候,站在议事厅里依然会让人觉得昏暗、压抑。

    在洛阳的嘲风卫悉数站在宽阔的议事厅中,督事袁守义身背着双手站立在众人身前,头戴帷帽,面容被纱帘遮挡的副督事杨雨薇也安静地站在袁守义身后。

    袁守义抬起眼皮看了看在场的众人,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想必大家知道前几天大理寺突着大火的事儿吧?那事儿现在有了新的进展,有人在现场发现了这个!”

    袁守义高举右手,只见一嘬长长的白毛出现在他手中,见到那雪白的毛发,白宇玄立刻想起那晚在空中飞翔的白狐。

    “经过鉴定,证实这是狐狸的毛发!”

    议事厅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珠等着自己的上司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袁守义凌厉的眼神扫向站在后排的苗笑婷和白宇玄:“是的,你们想必有的人已经猜到了,据目击的守卫称,涉嫌火烧大理寺的是一只狐狸,而且还是一只能飞的白狐狸!”

    屋内顿时喧闹起来,很多人摇晃着脑袋不敢相信繁华神都居然有妖狐作祟。

    “大理寺已经给我们冥捕司下令,一定要尽快抓住那只纵火的妖狐!从现在起,所有人取消休假,全力缉拿那只纵火的妖狐!”

    “遵命!”近百名嘲风卫齐刷刷地单膝跪在地上回答道。

    袁守义昂起头,望向后方的白宇玄,两人眼珠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同时点点头。

    下午,驸马府上来了两位稀客,白宇玄和苗笑婷二人来到了驸马府,表情有些紧张的白宇玄地跪坐在客厅的软垫之上,看着面前那飘着一层厚厚油脂的油茶,感觉腹中有点反胃。

    “家夫重病在身,本宫照顾夫君未能及时来迎,还望白先生不要见怪!”太平公主俏丽的脸上挂着微笑从外门走了进来。

    白宇玄急忙起身冲这位女皇最宠爱的女儿行礼道:“是我们来的唐突了,其实此次我们二人前来拜访,是想见见公主殿下身边的侍卫夏侯先生”。

    见太平公主眼中满是疑惑之色,白宇玄指着身边的苗笑婷笑道:“其实卑职的同僚善使长刀,那日在街头见到无名先生的刀法后十分钦佩,故而十分迫切地希望能跟夏侯先生切磋一二”。

    太平公主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白宇玄,然后站起身淡淡道:“这个简单,请两位移步,随本宫去府中后院的练武场,这个时候夏侯无名应该在练武场”。

    驸马府面积很大,两人在太平公主的带领下穿过一条条曲折的回廊,来到一栋高大气派的建筑前,推开房门,引入眼帘的是气阔的练武场,铺设梨花木地板的练武场干净整洁,手持长刀的夏侯无名正光着满是汗珠的膀子,站在练武场中心与其他侍卫一起挥动着手中的长刀。

    “夏侯无名见过公主!”专心练刀的侍卫见到自己的主子前来,立刻停下手头的活,跑上前跪在太平公主身前。

    太平公主指着站在身边的苗笑婷,盈盈笑道:“夏侯先生,这位是大理寺的嘲风卫苗笑婷大人,那日在街上你们应该见过,当时她跟你有些误会,这都过去了,希望你不要介怀,苗大人当时见到先生的刀法后十分钦佩,今日特意前来希望能与先生切磋一二,希望夏侯先生能不吝赐教”。

    夏侯无名眼珠斜视向苗笑婷,脸上挂上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切磋一二自然没有问题,我们习武之人就靠彼此切磋才能互相学习提高武艺!”

    说罢,夏侯无名走到练武场中心,举起手中长刀朝苗笑婷挥挥手,苗笑婷与白宇玄对视一眼后,也抽出腰间的唐刀走上练武场的中央摆好架势。

    两名高手站在练武场上紧张地对峙,场内顿时杀气四溢,白宇玄和太平公主远远地站在一旁,兴致勃勃地准备亲眼观赏两人的大战。

    苗笑婷和夏侯无名都是高手,互相紧张地对峙观察对方一阵后,两人同时出手,双方动作快如闪电,白宇玄仅仅眼皮一眨的时间,两人便迅速抽出兵刃缠斗在一起,兵刃激烈碰撞的声音在练武场里回响着。

    场上打斗激烈、危险丛生,双方互相试探一阵后便使出各自的本领,场上一时难分胜负,而场下,太平公主缓缓挪动脚步走到白宇玄身边,在兵刃频繁的撞击声的掩护下淡淡问道:“不知道白先生对陛下是何看法?”

    “看法?”白宇玄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望向依然注视着练武场上激烈打斗的太平公主:“不知公主说的看法是指什么?”

    太平公主饶有趣味地望向白宇玄:“自然是陛下以女子之身登上九五的位置啊,本宫翻阅古籍,发现史上的女皇帝除了母亲以外,再无一人,久闻白先生乃天降之人,知晓前后千年之事,不知白先生认为母亲之后,还会有女子为帝么?”

    白宇玄心中恍然大悟,看来他身旁的这位公主内心也隐藏着极大的野心。

    “怎么,难道公主殿下对陛下坐下的九五之位也感兴趣?”

    太平公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微笑地看着他,挂着微微的笑容的脸上没有半点波澜,但眼中全无笑意。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对无上权利的渴望,估计在太平公主还在娘胎的时候就被她的母亲深深地印刻在她的基因上,该怎么回答才好呢?”白宇玄一边与公主对视,一边内心快速思索着。

    “不知先生能否指教?”

    “这个……恐怕在下说了不算呀?”

    太平公主秀眉微扬,刚刚还和善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此话何意?”

    “一切万物皆有各自的因果循环,而万物则遵循着各自的行为自行往下发展,但当有人对其经行干涉的时候,事情发展的方向就会发生改变,而且没有人知道它会如何发展”。

    “先生说那么多是何意?太平听不懂”。

    太平公主的语气明显有些不快,看来她跟武三思一样是个直性子,对这种拐弯抹角的回答很不耐烦。

    “意思就是说,在下告知公主与否其实都根本毫无意义,万物都在不停的变化,包括白某所知的一切事物都随时会改变,公主与其在我这里寻一个随时可变的结果,不如专心经营,做好自己的事情”。

    说罢,白宇玄在太平公主耳边缓缓道:“一切皆有可能!”

    太平公主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好似宇宙中的黑洞深不见底,白宇玄则扬起轻松的笑容,与公主的目光对视,凝视半晌,太平公主将目光转向练武场,此时练武场上的决斗已经进入白热化,片刻之间就会决出高下。

    太平公主深吸一口气后笑道:“多谢先生指教,太平还有一个疑问,以后如果太平有需要的时候,先生是否会给予帮助?”

    “这个自然,公主有需要白某帮忙,白宇玄自当尽心竭力!”

    “很好!”

    太平公主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然后她继续将那双美丽的双眸望向白宇玄:“先生已经回答了太平的问题,下面先生有什么问题,请尽管问!”

第五十三章 案牍库

    练武场上刀光剑影、剑气纵横,苗笑婷和夏侯无名棋逢对手、斗得难解难分,苗笑婷更是使出全力,剑术上只攻不守,誓要击败对方,夏侯无名则进退自如,专注防守。

    两人精彩的战斗吸引了在场绝大部分人的目光,那些站在一旁的其他侍卫纷纷用钦佩的目光望向练武场,他们都被场上两人展现出来的实力所折服,但场边却有两人并没有过于关注练武场上精彩绝伦的决战,那二人正是太平公主和白宇玄,他们远远地站在一旁进行着属于他们的争斗。

    “先生今天前来,一定不光是为了让苗大人来跟夏侯无名比武那么简单吧?”

    太平公主没有理睬练武场上激烈的战斗,美丽又气势凌厉的双眸对准了白宇玄的双眼。

    白宇玄抬起头,脸上挂着不变的笑容:“那白某就将心中的问题说出来了,请问公主,那夏侯无名是何人?”

    太平公主目光深沉,长长的睫毛迅速闭合,她眨了眨眼淡淡地回道:“那夏侯无名五年前自荐进入我门下的,本宫看他武功不错便将他收留在左右,至于他是什么人,本宫并不知情,也不想知晓”。

    “公主难道不知道那个夏侯无名在进入驸马府前是做什么的?”

    “这些事本宫从不过问,不管你之前是名门望族,一方豪强,还是江洋大盗,只要踏进我驸马府成为我的人,我不会过问他的过去,还会对他施以保护,白大人,夏侯无名难道曾经惹上过了什么官司么?”

    “那倒不是,只是在下手上有个棘手的案子,凶手乃是一个善使刀剑的高手,而且手段决绝,手中的武器切骨断金锋利无比,所以在下就想了解夏侯先生之前的身份”。

    太平公主双手收回胸前,淡淡道:“原来如此,这件事恐怕本宫爱莫能助,还是请白先生亲自向夏侯无名询问吧”。

    “在下遵命,对了,公主,在下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请教公主!”

    白宇玄第一个问题问了等于没问,不甘心的他决定亮出底牌:“不知公主前段时间是否去过蔡州?”

    公主挂着双目上方的远山黛微微一抽,一丝不安之色从太平公主的眼中一闪而逝:“没有,本宫这段时间一直在神都,并未离开”。

    之前白宇玄没有明确回答太平公主的问题,精明的公主也反过来也让白宇玄吃了个闭门羹,双方算是打了个平手,太平公主既然断然否认,那就不可能再从她的嘴里得到什么线索了,想到这里,白宇玄收回心神,将注意力放在练武场上。

    唐刀仿佛长在苗笑婷的手上一般,使起来行云流水有如她的第三只手,刀影四散,凌冽的刀锋如花朵的花瓣将夏侯无名包围起来。

    而站在中心的夏侯无名面对雨点般的刀锋毫无惧意,一道寒光从他眼中闪过,下一秒,他整个人彷如一柄狂暴的长刀径直冲苗笑婷冲去,两人如两颗流行朝对方极速冲去,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练武场重新归于平静,夏侯无名一脸认真地半跪在地上,手中的长刀上挂着一顶嘲风卫的乌纱帽,而他的身后,同样手握利刃的苗笑婷脸色煞白,头上的乌纱帽不见踪影,乌黑的长发披落在肩上。

    胜负已分,苗笑婷神色有些恍惚地地跟着白宇玄走出驸马府。

    见苗笑婷闷闷不乐,白宇玄笑嘻嘻地绕着苗笑婷转圈儿:“别不开心嘛,所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次输了不代表以后还会输,大不了下次你再跟夏侯无名比试的时候,我偷偷提前在他的水里放泻药,我拉死他!”

    苗笑婷被白宇玄那贱贱的语气逗乐:“得了吧,今天输了是我技不如人,最近手有点生疏了,我以后还得多多练习才是,那个夏侯无名的武功奇高,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的刀法很熟悉……对了,你从公主那里探到什么消息了么?”

    “没有任何收获,公主不肯将夏侯无名的真实身份透露出来,也压根儿不承认自己去过蔡州,我又不可能对她严刑逼供,只能就先到此为止了”。

    说完,白宇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公主这里打探不到任何线索,只能靠我们自己去查了!”

    “查?你怎么查?”

    白宇玄得意地扬起嘴角,自信道:“千万不要小看大理寺获取情报的能力,那夏侯无名武艺高强却愿意屈身在太平公主身边做一个小小的护卫,一定是犯过什么大事,我们去大理寺查查相关人员的案底不就能对上号了么?”

    二人来到大理寺,发现此时的大理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也难怪,前几日大理寺的案牍库被妖狐纵火,校场里又突然冒出那么多刺客要行刺皇帝,他大理寺既要收拾案牍库,又要审理刺客,估计新上任的大理寺卿现在已经忙得几天都没合眼了吧。

    既然大理寺的人都在忙各自的事情,那调查的事就只能靠自己了,在亮明冥捕司嘲风卫的身份后,两人顺利地来到案牍库大门前。

    大理寺的案牍库里堆放着从大唐开国至今的大部分案卷记录,规模浩大的库房虽然遭受妖狐纵火,但好在受损情况不是很严重,被烧掉的多是太宗和高宗皇帝时期的一些案卷记录,武周朝时期的档案依然完好无损。

    打开紧锁的房门,走进满是尘土和烟灰的库房,白宇玄顿时傻了眼,无数两人高的大书柜一排排地延伸到库房漆黑的深处,仿佛见不到尽头,要在如此多的卷宗里面找到一个人,简直如大海捞针!

    “那夏侯无名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纵使他少年得志早早就扬名于江湖,那最少也是二三十年前的事,我们只要翻找最近三十年的卷宗就行!”白宇玄指着面前数不清的书柜安抚苗笑婷。

    调查开始,两人分散开来各自翻查自己那一摊的卷宗,但是近三十年的案卷资料也是一个天文数字,两人一直查到太阳落山也没有半点收获。

    久坐在地的白宇玄缓缓爬起身伸展早已发麻的双腿,看着面前那望不到边的两人高书柜,他心里打起了退堂鼓,这种事要是多一些帮手就好了,可惜现在大理寺上下忙着折腾那伙刺客,而冥捕司的兄弟们则在满洛阳城的逮狐狸,哪里会有人来帮忙?

    “等等,那妖狐为什么要烧大理寺的档案库呢?”

    白宇玄这几天被樊子阳的案子弄得有点忙不过来,此时在傍晚的凉气中深吸两口浓浓的烟霾之气后,他突然脑子一个激灵,想起这个早该发现的问题。

    白宇玄蹑手蹑脚地朝空气中烟霾味最浓的方向走去,不一会,一堆被大火吞噬的书柜残骸出现在眼前,被烧成木炭的几截残骸突兀地耸立在一堆黑灰之上,仿佛惨死之人的手向人们痛诉自己的悲苦和凶手的残忍。

    看着被从外撞破的大门,再看看两排被纵火烧毁的书柜,只见纵火面积不大,被烧毁的不过七八个书柜,看来凶手是刻意纵火焚烧,难道这些书柜里的案卷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蹲在黑灰之上,白宇玄拿起一根木棍仔细地在满地的尘埃中搜寻着任何蛛丝马迹,不一会,一张在大火中残存的纸片从灰堆中被翻出,拿起纸片,见上面只残留几十个字,但在字里行间中赫然出现的飞狐两字却令白宇玄心中猛然大惊,联想到在大理寺库房纵火的是一只飞狐,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关联?

第五十四章 飞狐卫

    “武德四年十月,帝册封秦王为天策上将,开天策府、领司徒、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十一月,太子诏令,着从金吾卫、千牛卫中遴选精干组建飞狐卫?”白宇玄低声念叨着纸片上的文字,感觉自己似乎无意间发现了一段被人们刻意掩埋的一段历史。

    “飞狐卫……难道那纵火的狐狸跟飞狐卫有什么联系么?”将手中的纸片小心收入怀中,白宇玄继续寻找半天,却再没找到半点有用的线索。

    等白宇玄和苗笑婷二人走出大理寺库房的时候早已经是深夜,两人跑到北市的李记汤饼摊狼吞虎咽一顿后,打着饱嗝返,一脸幸福地回冥捕司,不想刚进门就撞见了正准备外出的拓跋石灵。

    “兄长,你那么快就从蔡州回来了!是不是找到了什么线索?”苗笑婷见到拓跋石灵又惊又喜,急忙上前询问。

    拓跋石灵神色严峻地冲二人点点头道:“真是巧了,我奉督事大人之命正准备去找你们呢,快来,常爷不愧是老手,他竟然在樊子阳大人被关押的屋外发现了了不得的线索!”

    在拓跋石灵的带领下,白宇玄和苗笑婷再次走进了督事袁守义的书房,只见袁守义和常爷二人跪坐在茶桌旁,一盏白蜡在桌上摇晃着不安的烛光,昏黄的光亮照映出袁守义和常爷紧绷的脸色。

    “大人,到底发现什么线索了?”白宇玄走上前冲袁守义施礼道。

    袁守义浑浊的目光望向白宇玄,反问:“你们那边怎么样,查出夏侯无名的身份了么?”

    白宇玄无奈地耸耸肩:“回禀大人,我们……暂时还没有找到头绪”。

    “那就别找了”

    “什么!?”

    白宇玄和苗笑婷惊讶地同时望向冥捕司的一把手:“不找了?”

    “因为,杀害樊子阳的凶手我们已经知道是谁了!”

    袁守义冲两人举起一根细长的白毛:“这是在樊子阳大人遇害屋外的草地上发现的,知道这是什么吗?”

    看着那根白色的毛发,白宇玄脱口而出:“难道是那只白狐?”

    “杀樊子阳大人的难道是那只在大理寺纵火的飞狐?这不可能!”

    苗笑婷脑袋摇晃得跟拨浪鼓似的,一只狐狸怎么可能杀人,何况樊子阳乃是嘲风卫出身,虽然年迈也不会被一只狐狸害死。

    袁守义站起身,冲屋里的众人认真道:“那不是普通的狐狸,而是会飞天纵火的妖狐!那狐狸不光杀害了樊老大人,还夜闯大理寺,纵火焚烧了存放旧案卷的案牍库,我从大理寺那边得到消息,库房除了部分先帝时期的卷宗被烧外,我们冥捕司在武周朝时期的人员名册也被盗了!”

    “啥?我们在大理寺折腾个半天都没啥收获,督事大人您是怎么知道的?”白宇玄瞪直了眼珠子冲袁守义大声问道。

    袁守义白了对方一眼:“库房着火后我第一时间带人去现场灭火,并在现场跟其他同僚清点了卷宗,这才发现有冥捕司成员的名册被盗”。

    说完,袁守义继续道:“我担心那只妖狐夜闯大理寺纵火是假,想获取我冥捕司那些散落各地的回乡人员下落是真,虽然不知道它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如果真的如此,那它很可能还会对其他归乡的老嘲风卫动手,立刻传令下去,神都里的其他嘲风卫抓紧时间搜查那只白狐,洛阳找不到就扩展到整个山南道,还有,立即派人联系各地州府,调查我们在各地告老回乡人员的情况!”

    “得令!”屋里的四人同声答道。

    书房里的人各个愁容满面,白宇玄的心里则一直思索着怀中纸片上所写的飞狐卫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二天一早,国子监祭酒朱高莱笑盈盈地在书房接待来访的白宇玄。

    “白大人离开国子监进入大理寺已经有大半年了吧,不知今天为何前来啊?”

    朱高莱亲自冲泡一杯绿茶递给白宇玄:“这是用白大人教我的制茶之法培制的碧螺春,请尝尝!”

    清新淡雅的味道缓缓从鼻腔窜入大脑,白宇玄一脸享受地将茶杯放在鼻前贪婪地吸收着杯中的茶香。

    唐朝时期人们喝茶多是用茶碾子把茶砖碾碎成面状的茶末,过滤后再把茶末投放到滚水煮成茶汤饮用,部分人还喜欢在茶汤里加入酥油等物,这与后世的饮茶习惯大不相同,白宇玄也无法接受漂浮着厚厚油脂的茶汤,所以在国子监的时候专心研究茶道,而此时坐在他身边的朱高莱则是他最得意的弟子。

    一口碧绿的香茗入口,白宇玄惬意地长舒一口气,然后将身体凑上前,压低嗓音在朱高莱耳边道:“我这次前来是想在国子监翻找一些过去的档案,不知朱大人能否帮帮忙?”

    “不知白大人想找什么档案?”朱高莱紧皱眉头,双眼凝视白宇玄。

    “朱大人可听过飞狐卫么?”

    “飞狐卫……没听说过”朱高莱思索片刻后果断回答道。

    “那白某想查看一下国子监藏书阁里存放的那些《内廷私要记录》!”

    《内廷私要记录》是专门记载皇族日常生活琐事的记事簿,里面记载着皇族们日常生活中的一举一动,有最无聊的流水账,也有最私密的**,因此这些书一直被紧锁在藏书阁的最深处,钥匙由最高长官国子监祭酒保存,外人不得随意翻阅,违者杀头,并诛灭三族。

    一滴冷汗从朱高莱的耳根处渗出,挂在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僵硬起来:“白大人,依例,私看《内廷私要记录》可是掉脑袋的!”

    “我知道”。

    “不光大人会掉脑袋,就连我也难辞其咎!”冷汗顺着朱高莱的耳根滑落到下颚。

    “我知道”。

    白宇玄神色淡定地说:“这件事关系重大,我必须要查一查才放心,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私看《内廷私要记录》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有第三人知道!”

    傍晚时分,折腾半天的白宇玄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国子监回到冥捕司,刚回到屋里躺在柔软的卧榻上准备打个盹,门外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吸引了白宇玄的注意。

    打开门缝,白宇玄见一队嘲风卫神色匆忙地朝袁守义的书房跑去。

    “神神秘秘的,难道又有案子了?”白宇玄喃喃一声,便关上房门躺在卧榻上伸展筋骨,今天在国子监藏书阁看了一下午的档案资料,弄得他头晕脑胀的,他现在急需要休息。

    就在白宇玄眼皮沉重即将入睡之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从梦乡的门槛前拽回,打开房门,只见苗笑婷神情严肃地站在门外:“袁大人招我们速去他的书房!”

第五十五章 血玉

    来到袁守义的书房,只见屋里袁守义站在窗前负手而立,常爷和拓跋石灵并排站在一旁,二人见到白宇玄和苗笑婷进来目光中闪过一丝期许之色。

    “这是居住在怀州的刘丹刚刚给我送的来信”。

    袁守义回过身来,将一信封递给白宇玄。

    白宇玄打开信笺,只见上面写着:“速来怀州,接取血玉”六个字。

    “血玉!?”白宇玄眉头紧皱,抬起头望向屋里的三人。

    “白大人,你学识渊博,可知那信中所说的血玉是什么吗?”常爷走上前来轻声问道。

    脸色铁青的白宇玄思索片刻,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卑职也是第一次听说血玉这个东西,刘丹大人似乎不愿在信中透露过多的消息,估计是担心消息会泄露出去或者这封信不能送达袁大人手中,看来刘丹大人有危险,我们必须赶快有所行动!”

    袁守义点点头,冲身前四人说:“白先生、笑婷,还有常爷、拓跋石灵,我命你四人即刻前往怀州找到刘丹,并尽量确保他的安全!”

    时间紧迫,第二天一早,白宇玄四人便乘舟沿着永济渠一路南下直奔怀州,站在船头,迎着湿冷萧瑟的秋风,白宇玄一直愁眉紧锁,在国子监藏窥视内廷私要记录后,白宇玄感觉这个案子跟他最不愿接触到的政治有莫大的联系。

    根据存放在国子监书库里的武德年间《内廷私要记录》记载,当时的太子李建成在李世民被唐高祖李渊封为天策上将,并开设天策府后,第一时间悄悄组建了一个名叫飞狐卫的秘密组织,欲与天策府分庭抗礼。

    飞狐卫成立后,他们除了秘密护卫太子李建成及其家眷安全之外,还肩负着铲除异己、同李世民集团进行暗战的任务,但随着玄武门之变,李建成、李元吉被诛,飞狐卫也随之成为历史的尘埃。

    回想起那晚在神都的月下飞奔的白狐,白宇玄心中隐约有一丝不安,根据《内廷私要记录》上的记载,唐高祖李渊曾经赏赐太子李建成一块西域进贡的稀有血玉,不知刘丹信中的血玉是不是那块先帝的赏赐,而那信中神秘的血玉又到底隐藏有什么秘密?

    想到这里,白宇玄大胆地假设那神秘的白狐与刘丹信中的血玉是或许有着某种联系,而且事关李唐皇族!

    若是如此,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太平公主死不承认自己去过蔡州了,也许公主早就得到血玉的线索,而那线索直指樊子阳,这也就解释了樊子阳为什么会咬断舌头并死于非命。

    白宇玄望着浑浊的江水低声自言自语道:“要是真的跟我猜测的差不多,一旦血玉重现,恐怕又会掀起一阵恐怖的腥风血雨”。

    而且这场风雨一定会跟自己这个天降之人,兼血玉飞狐案办案人脱不了干系,目前看来,自己抢先得到血玉,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血玉处理掉才是上策,如此一来,这个案子还是自己单独调查会比较好。

    怀州位于江南腹地,因紧靠隋唐大运河,交通便利,所以成为来往商贩汇聚之地,在当时也是江南地区一个繁华重镇,白宇玄一行人来到怀州时距离离开洛阳已经过了近半个月,此时已经步入深秋时节,看着原本草木纷繁的运河两岸已经落叶纷纷,白宇玄等人忍不住感叹秋日的无情,唯独苗笑婷一直兴奋地从船头跑到船尾。

    “苗大人怎么那么激动啊?跟吃了兴奋剂似的!”白宇玄在拓拔石灵耳边低声问道。

    “哦,你不知道,笑婷的师门云刀门就在怀州啊,她这次回来也算是故地重游,对了,白兄,你刚才说的兴奋剂是什么东西?”拓拔石灵一脸好奇地凑过来反问道。

    “呃……兴奋剂是……是一种酒,我用麦子新酿出来的,等回洛阳了我再给你尝尝!”

    看着拓拔石灵一脸期待的表情,白宇玄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看来等回去后,自己好不容易才酿造的那坛子二锅头是保不住了。

    突然,敏感的白宇玄觉得后背发凉,全身如触电般抖了个激灵,本能的警惕感正告诉他,有人似乎正躲在暗处,不怀好意地对他虎视眈眈。

    白宇玄猛地转过身四处观望,但长长的运河两边除了茂密的灌木丛并没见到任何人的踪迹。

    “没见到人啊,难道是我太过敏感了?”白宇玄静静观察着静悄悄的运河两岸,自言自语。

    下了船,四人换乘快马赶往怀州城内,想找到刘丹其实不难,刘丹告老归乡后,在老家怀州开设当铺名为晋安当,经过几年的经营,晋安当在怀州城已经是响当当的行业翘楚。

    四人一路打听,来到了晋安当门前,但看着贴满封条的大门,白宇玄四人顿时傻了眼,难道真的出了什么变故么!

    走到门前,看到盖有刺史府大印的封条,四人急忙上马去刺史府询问情况。

    刺史府的会客厅里,急匆匆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身穿从四品官服,双手插袖,弓着身子,满脸堆笑的男子小心翼翼地走进坐有四名嘲风卫的客厅。

    “怀州刺史陈光,见过四位大人,四位从神都一路奔波而来,真是辛苦了!”下颚挂着短须,年岁约莫三十来岁的刺史大人态度谦恭地冲四人行礼道。

    看着面前客客气气的怀州刺史,白宇玄不禁拿他跟之前那个洪州刺史潘石做了个比较,同样是刺史,怎么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唐朝前期的行政区划分为道、州、县三级,道一级是监督众刺史的监察机构并不是行政机构,因此,州一级的长官刺史可以说算得上当时武周王朝的封疆大吏了,怀州虽然比不上扬州、益州那样的大州,管理疆域也不大,但好歹也是县以上的行政机构,因此能爬上刺史位置的人一般来说都是两鬓斑白的年岁,而面前这个身穿从四品官服、油头粉面、态度谦恭的刺史只有三十来岁光景,看来此人在官场上定是一个背靠大树、八面玲珑的人物。

    四人中资历最老的常爷第一个站起身,冲陈光施礼道:“在下大理寺常泰,奉命前来寻找一名归乡司员,却发现他家已经被刺史府查封了,所以我们几人特来询问大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陈光听完脸色略微僵硬:“常大人说的可是晋安当掌柜刘丹?”

    看到陈光脸色的变化,白宇玄眉头微微一抽,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实不相瞒,就在前日晚,晋安当掌柜刘丹被贼人杀死在家中!”陈光沉着脸将噩耗告知面前的四名嘲风卫。

第五十六章 命案再起

    “刘丹死了!”

    从陈光口中听到刘丹的死讯,以常泰为首的四人同时惊讶地叫出声来,千里迢迢赶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怀州刺史陈光一脸遗憾地冲四人点头:“很遗憾,四位大人来晚一步,刘老大人在数日前就已经被人谋害了”。

    白宇玄很快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走上前冲陈光施礼道:“请问大人,刘丹是怎么死的?”

    “这个事得从五天前的晚上说起……”陈光轻抚下颚上的短须缓缓回忆起来。

    两天前,子夜时分,怀州城在明月温柔的注视下早已进入梦乡,空荡荡的街上,行走的只有手持木梆子和铜锣的打更人。

    打更人穿过怀州城最繁华的中轴大街,准备走到城南后便回家睡觉,不想刚扭过头就发现远处街边的晋安当窗前还发出昏暗的烛光。

    “这么晚了还在忙,一定在算账呢吧!”

    打更人摇了摇脑袋,羡慕刘掌柜生意越来越兴隆之余,还提了提嗓子冲晋安当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突然,一阵异响从晋安当屋里传来,紧接着,一个影子冲破屋檐站在房顶上。

    打更人一边躲避不断掉落的瓦片,一边抬头望去,只见屋顶之上一只双腿站立的白狐遮住了他眼前的大半个明月,打更人本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世上哪有跟人一样两腿站立的狐狸,可头顶上那明亮的圆月却完美地印出屋檐上的狐影,长耳、尖嘴的狐脸,在明月的印衬下显得是如此清晰。

    站在房顶上的白狐回过头,用那双漆黑的瞳孔远远地凝望站在地上发愣的打更人,在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后,白狐转身迅速消失在漆黑之中。

    待白狐的身影彻底淹没进黑暗后,打更人才从恐惧中缓过劲来,他壮着胆子推开晋安当的房门,却发现房门没锁,而端坐在柜台后的刘丹早已经头身分家。

    “除了刘掌柜被当场斩首外,现场并没有发现其他受害人,晋安当的库房有被人打开和翻找的迹象,但是经过点验并没有任何财物遗失”陈光皱着眉头背着手冲面前四名嘲风卫说道。

    “那你们可在晋安当里找到一块血玉?”白宇玄急忙走上前问道。

    “血玉?”

    陈光双指捻住胡须沉思片刻:“本官当时也在晋安当清理物品,那当铺里虽然值钱的宝物众多,但并未发现什么血玉啊!”

    四名嘲风卫一脸严肃地互视一眼,看来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块血玉很有可能已经落入凶手的手里。

    常泰继续拱手问道:“那请问大人,刘丹的尸体现在何地,杀人现场可有破坏,我们能否前去看看?”

    陈光听到常泰的话,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这个案子本官已经上报刑部和大理寺,由于朝廷还没来批文,所以本官一直将刘丹的尸体存放在城郊的义庄,至于晋安当,在案发的第二天就被我刺史府的府兵查封,现场也没有任何变动,四位大人尽可前去查看!”

    说到这里,怀州刺史眼神滴溜一转,向面前四人继续道:“不过,本官也是刚刚来到怀州上任不久,目前事务繁多,不便陪同四位大人,我安排个人陪同四位大人调查吧!”

    说完,陈光顿了顿嗓子,冲屋外喊道:“汤捕头!”

    “属下在!”

    一声洪亮的嗓子在门外响起,一名身穿捕快服的年轻捕头挎刀立在门外。

    “一会你先带四位大人去义庄查看刘丹的尸体,再去晋安当让四位大人查看杀人现场!”陈光沉声吩咐道。

    “属下遵命!”姓汤的年轻捕头抱拳领命。

    安排了陪同人员,陈光笑嘻嘻地冲四人行礼后便迈步离开了会客厅。

    “在下怀州捕头汤金玉,见过四位大人!”年轻的捕头见自己的上司已经离开,便站在门外冲屋里的四人自我介绍。

    白宇玄一见到汤捕头黝黑的脸顿时大喜,眼前这个黑小子不是当日在洛阳街头跟自己一起救小孩的那个黄衫男子么!

    “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你!”白宇玄走上前冲汤金玉拱手笑道。

    “当日小的还没有投身公门,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客,未能认出大人身份还请大人不要责怪”汤金玉冲白宇玄微微一笑,双手抱拳回答。

    白宇玄背着手走到汤玉金身前仔细端详这个还未长出胡须的青年,同时心想:“这个怀州真是有趣,领导干部都这么年轻化,刺史那么年轻,管理治安的捕头也那么年轻,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早早爬上捕头位置的”。

    一只纤细的胳膊将白宇玄粗鲁地推开,苗笑婷有些激动地望着面前那还略带稚嫩的面庞,开口询问:“汤玉金?你难道是云刀门崔掌门的弟子?”

    汤玉金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位年长自己几岁的女嘲风卫,问道:“大人怎么知道家师的姓崔?”

    苗笑婷笑嘻嘻地伸出手搭在汤金玉的肩上:“你难道没从师傅那听说过你的苗笑婷师姐么!”

    听到苗笑婷的名字,汤金玉眼珠都瞪直了,他急忙冲苗笑婷行礼道:“大、大人是苗师姐!师父他老人家经常提起师姐的大名,师弟汤玉金见过师姐!”

    “好了,温馨的同门相见等会在说吧,公事优先,咱们先去义庄看看刘丹的尸体,他刚死没多久,现在天气渐寒,尸体应该还没**得厉害”。

    白宇玄摇着头,领着常泰和拓跋石灵走出了房门。

    义庄位于怀州城外,屋外秋风萧瑟,停放尸体的简陋义庄里也是阴风阵阵,阴冷的寒风发出阵阵呼啸声,仿佛在对生命的离逝表示哀嚎。

    “刘丹生前也被服食了幻乡散,身上虽有多处外伤但都不致命,死亡原因是被凶手切下头颅而毙命的。”常泰翻看仵作留下的记录并再次查验尸体后说道。

    “骨头的切口十分平整,凶手跟杀害樊子阳的家伙应该是同一人,倘若凶手是从樊子阳大人口中得知刘丹的名字后,潜入大理寺寻找刘丹的老家,在翻看档案的时候被人发现,为了掩饰自己的目的才纵火焚烧大理寺案牍库,真若如此推断,那杀人的还真是那狐狸啊!”白宇玄捏着光滑的下巴皱眉沉思。

    离开义庄,一行人骑着马回到城内准备前往晋安当查看,就在五人刚进城门时候,街头拥挤的人流中,一双眼睛正冷冷地关注着在街道上前行的白宇玄一行人。

    揭开封条,走进空无一人的晋安当铺,只见当铺的大堂一片狼藉,桌椅门框上都是打斗留下的刀痕。

    常泰弯下腰看着桌上深深的切痕,道:“到处都是刀劈的痕迹,看来那晚这里打得很激烈啊!”

    注视片刻,他那布满鱼尾纹的眼眶突然挣得老大:“这、这不是刀剑砍在上面留下的,这分明是强劲的刀风剑气所致!”

第五十七章 往事

    听到常泰的惊呼,苗笑婷、汤金玉和拓跋石灵急忙围上来观察,苗笑婷和汤金玉都是云刀门的弟子,武艺高强、刀法造诣极高,两人在观察片刻后也认定了常泰的看法。

    站在当铺中心,白宇玄抬起头看着狼藉的屋子,内心开始模拟出当夜这里发生激烈打斗的画面,手持利刃的两人在屋里上下翻腾、刀风剑气纵横,将四周的家具劈得体无完肤。

    再看着地面和墙上残留的足迹和密密麻麻的劈砍痕迹,白宇玄判定上下翻腾之人只是被动的躲避,根本无力进行回击。

    “如此看来,这场战斗简直就是一边倒的碾压,刘丹不敌,被击败制服后,又被凶手杀害的么?”

    白宇玄忙着抬头清点四周墙上的剑痕,不想脚下突然不稳差点害他摔倒,低头一看,只见地表的青砖上出现一深一浅两个脚印,那俩脚印嵌入青砖之中,周围散布几块碎石,这应该是被人生生踏出的印记!

    将手放进脚印里,见那脚印状的小坑深度居然与自己手背平齐,白宇玄由衷赞叹道:“好厉害的功力,竟然在地上跺出如此深的印记!”

    白宇玄站起身看着眼前的脚印深吸了一口凉气,如今江湖中能有如此深厚内力,刀法出神入化之人屈指可数,凭借冥捕司的能力,要想调查出来倒也不难,只是……

    再次抬起头,白宇玄深深地望了一眼身后的苗笑婷,他终于知道当初袁守义在查看樊子阳的尸体后,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她了。

    “凶手武功高强而且内功深厚,我看我们可以找高手请教一下,也许能得知凶手的身份。”白宇玄走上前冲互相讨论的常泰三人说道。

    常泰转过身望向白宇玄,眼中满是赞同之色:“我也有这个想法”。

    “只是我们该去哪里找高手请教呢?”拓跋石灵意味深长地望向苗笑婷。

    “可以去找我师傅啊,云刀门就在怀州城外,骑马只要半个时辰就能到!”苗笑婷兴奋地举起手高声道。

    离开晋安当,白宇玄五人骑上马准备前往云刀门拜访苗笑婷的授业恩师,不想队伍刚到城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中一闪而过,那人行动十分迅速却没能逃过白宇玄的一双眼睛。

    走在队伍中间的他突然紧紧勒住缰绳,枣红色大马突兀地立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顿时不少被挡路的商贩朝骑在马上的白宇玄递去不满的目光。

    “你怎么了?”苗笑婷回过头朝正锁着眉头凝视街头的白宇玄问道。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夏侯无名!”双眉拧在一起的白宇玄指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回过头对苗笑婷说。

    “你确定那人是夏侯无名?”苗笑婷也伸直了脑袋四处观望,但眼中只有密密麻麻的人群,哪有那个刀客的身影。

    白宇玄探过头朝苗笑婷低声道:“有八成把握是他,这样,你们出发先去云刀门,我先查探一番再去跟你们汇合!”

    说完,不等苗笑婷回答白宇玄双腿猛夹马肚,转身离开。

    “笑婷放心,为兄跟他一起去!”看出苗笑婷的为难,拓跋石灵冲苗笑婷使一个一眼,便策马追了上去。

    有拓跋石灵跟着应该没事,苗笑婷归心似箭,给马屁股抽了两鞭子,同常泰和汤金玉说道:“夏侯无名是太平公主的护卫,怎么可能跑到怀州来,等他们认错了人自会赶上来,我们先去云刀门找我师父!”

    怀州郊外的大云山上,坐落着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门派云刀门,那里也是苗笑婷从小学艺习武的地方。

    苗笑婷走在前,常泰走在后,两名嘲风卫在汤金玉的带领下攀登上通往云刀门的石阶。

    “白大人一个人去追查没问题么?”汤金玉回过身,远眺坐落在运河边的怀州城,神色担忧地自言自语道。

    苗笑婷一脸轻松地拍了拍汤金玉的肩膀:“放心吧,那家伙从不做没把握之事,再说,有拓跋兄长陪同,他们一定没事!”

    苗笑婷看了看站在路边累得大喘气的常泰,冲汤金玉低声道:“常爷上了岁数,爬山比较慢,你年轻跑得快,先去禀告师门说我们马上到!”

    “是!”汤金玉脸上立刻换上欣喜之色,朝山顶飞快跑去。

    看着飞快朝山顶奔跑的汤金玉,常泰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不服老不行了,我到底是上了岁数的人了,看来过完今年春节,我也向督事大人告老还乡吧!”

    苗笑婷冲常泰笑了笑:“常爷您可是现今冥捕司资历最老的嘲风卫,论阅历、论经验,谁比得过您?白宇玄曾说当初是您和老督事将他从费州救出的,您跟我说说白宇玄那家伙呗,他这个天降之人是怎么个从天而降的?”

    此时苗笑婷不在洛阳的冥捕司,身边也没有其他外人,她便将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冲常泰问了出来。

    常泰从腰间取出一根烟杆,放入烟丝并点燃后,望向远处的怀州城长叹一口气:“现在想想,那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四十多年前,冥捕司前任督事袁继祥、常泰、樊子阳、刘丹、陆子艺五人奉命前往费州执行任务,当时据说费州周围出现一伙妖人,专门在夜里偷走城中百姓那些尚在襁褓的孩子,第二天,惨死的婴儿便被人在城郊发现,费州城因此人心惶惶,朝廷获悉后,着令冥捕司前往费州侦破此案。

    一行人在费州一番查探后,最终找到了那伙妖人的巢穴,不想就在他们准备点火将妖人和巢穴一并焚烧的时候,早已埋伏好的那伙妖人突然从四周跳出,跟五名嘲风卫展开大战。

    “原来那不是什么妖人,而是一群专门偷窃拐卖幼儿的盗匪强人!当时对方有十几人,而我们只有五人,虽然论武艺我们要略胜一筹,又有武艺高强的老督事压阵,但是一番恶战后我们还是被那伙强人团团包围,当时所有人身上都受了伤,再拖下去结果只能是全军覆没。”

    虽然事隔多年,但一提起此事,常泰的脸上依然一脸严肃,可以看出当时的情形真是十分危急。

    “就在关键的时刻,天空突然雷电交加,紧接着一个衣着怪异的年轻人突然从天而降,也许是天理昭昭,因果报应,那杀人孩儿的强人头目不偏不倚,正巧被那落下的年轻人砸死,我们五人便趁他们群龙无首的机会突然出击,一番血战后终将那伙害人孩儿的歹人全部剿灭,待打完后,我们才发现那从天而降之人依然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老督事便决定将那个从天而降身份不明的人带回长安,交由先帝发落”。

    双唇在烟嘴上砸吧两口,一个烟圈从常泰的口中吐出:“那从天而降之人便是白宇玄,至于说他知晓前后千年之事则是之后从宫里传出来的传闻,当时很多人都不相信,这个传闻也只是少部分人听过,但是随着武皇登基,白宇玄是天降之人、知晓前后千年之事的消息就开始在朝廷重臣和皇族里开始流传”。

    常泰将口中最后一口烟雾吐出,思绪也回到云山之上:“行了,这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咱们继续出发吧!”

    抖掉烟灰,将烟斗重新插回腰间,常泰和苗笑婷继续朝山顶攀登。

    此时怀州城内一家二层茶楼里,一名头戴斗笠的男子正坐在二层一间靠窗的位置上慢慢品茶,一个不速之客缓缓走到男子身前,未经对方的同意便坐下。

    头戴斗笠的男子将帽子摘下,露出了夏侯无名那张冷峻的脸,平淡如水的双目凝视着来人,扁平的双唇微微张开,一句冰冷的话语从嘴中传来。

    “你来了”。

第五十八章 夏侯无名

    来人靠墙而坐,并没有立即张口回应夏侯无名。

    此时茶楼外的角落里,白宇玄和拓跋石灵正举着一个自制的望远镜望着坐在窗边的夏侯无名,但由于来人靠在墙边,他无法看到来人到底什么样子,无奈之下白宇玄只能紧盯视线内的夏侯无名。

    第一次使用望远镜的拓跋石灵十分兴奋:“白大人,你这是什么宝贝,居然如此神奇,那么远的距离看得却如此清晰,好像就在他们身边观察似的!”

    “这是我发明的望远镜,能让人看清远处之物,神奇吧,想要的话给三十贯钱!”

    拓跋石灵二话不说,从腰间取出一把大钱直接塞进白宇玄的怀中,然后咋舌道:“可惜,这东西能看见却不能听见,不知道那个叫夏侯无名的人在说什么”。

    白宇玄也无奈地耸耸肩,但双目却牢牢注视着夏侯无名的双唇,心中暗自读着唇语。

    “哼哼,你没想到吧,他竟然跟我一样都是飞狐卫!”

    夏侯无名冲坐在对面的人露出得意的冷笑,然后继续道:“你真的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成为飞狐卫么,行,我就把真相都告诉你!”

    怀州城外的大云山深处,隐藏着一栋栋气势恢宏的建筑,那就是苗笑婷的师门,江湖上名头相当响亮的大门派云刀门,掌门崔成军虽然年岁已经六十有三,但是其刀法之精湛,功力之深厚,江湖上能有资格与之一战的人屈指可数。

    崔成军不但武艺高强,其座下的几名弟子也是江湖上的名号响亮的一流高手,就连江南名剑崔欢年幼时也前往他那里学艺,其江湖声名显赫、门中又人才济济,又背靠清河崔氏家族,如今崔成军的云刀门真可谓是如日中天。

    穿过高大的山门,印入眼帘的是占地面积近百亩的练武场,一栋栋气派恢弘的建筑,红墙青瓦,鳞次栉比,坐落在深山中的云刀门真是显赫又低调。

    来到主殿前,只见汤金玉与一名中年男子站在主殿前迎接三人。

    “大师兄!”

    见到中年男子,苗笑婷双目含泪冲到中年男子身前施礼道。

    行礼毕,苗笑婷将自己的大师兄向常泰引荐道:“这是我大师兄欧阳昌德,也是师父钦定的下任掌门!”

    身材高大的欧阳昌德不苟言笑,由于长期在江湖游历,所以对官府的态度向来都比较冷淡,但面对身穿官服的常泰,他还是礼貌地施礼道:“在下云刀门大弟子欧阳昌德见过两位大人,我师妹在冥捕司里当差,多谢两位平日的照顾”。

    两方行完礼,苗笑婷冲欧阳昌德问道:“大师兄,师父呢?”

    欧阳昌德冷峻的脸转向苗笑婷,语气有些无奈:“师父他老人家外出云游多日未归,不过好在昨日他老人家飞鸽传书,说近日就会回来,师妹和几位大人一路幸苦,请先进殿休息,若是着急要见师父,不如就在师门休息几日,待师父回来再说”。

    主殿里,欧阳昌德在听完了常泰诉说的情况后,背着手走到门边望着阴沉沉的天空,说道:“竟然凭借剑气刀风,就能在墙上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那人的内功一定相当深厚,恐怕没有个二三十年光景的历练是做不到的,而江湖上能做到的人也就那几个,我这就给师妹列出名单,只是……”

    面无表情的欧阳昌德回过头,深深地望着苗笑婷等人:“那些人都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师妹得到名单后,你们真的敢去拿人审问么?”

    欧阳昌德考虑的没错,这些江湖名人都不是等闲之辈,一些人背后也有地方大族和朝廷显贵的支撑,无凭无据的贸然上门抓人着实不智。

    苗笑婷思虑片刻,走上前低声问自己的大师兄:“师兄可听过夏侯无名这个人么?”

    一直面无表情的欧阳昌德突然双目圆瞪,脸上满是惊讶之色:“师妹是怎么知道他的?”

    “他到底是什么人,师兄可知道?”

    见到欧阳昌德反应如此剧烈,苗笑婷一双绣眉紧紧拧在一起,看来这个夏侯无名果然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欧阳昌德脸上阴晴不定,过了半天才缓缓道:“说起来夏侯无名是第一个拜入师父门下的弟子,但后来不知何故被师父逐出师门,之后他孤身一人浪迹江湖,传言他的武功高强,刀法更是天下无双,更有传言称其刀法已经青出于蓝,凌驾于师父之上”。

    “我说他的刀法怎么会那么熟悉,原来他的武功跟我同出一门!”苗笑婷一直在纠结当初在驸马府练武场上与夏侯无名的对战,当时对方的刀法一直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没想到他竟然跟自己是同一个师父教的。

    “他的武功原来有这么高,难怪当初他一开始只守不攻,最后被我逼到绝境的时候才放手反击,而且一击即中!原来他一直刻意隐藏自己的武功以防被我认出他的真实身份!”苗笑婷双手紧紧抓在一起,当初在练武场上遇到的疑惑终于得解。

    想及此,苗笑婷猛地回过头望向常泰和拓拔石灵:“我跟那个夏侯无名交过手,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如果白宇玄在街上发现的人真是夏侯无名的话,那在晋安当杀死刘丹的很有可能就是他!”

    怀州城,头戴斗笠的夏侯无名走出茶楼,在警惕地四处查看一番后确定没有人跟踪他,便低着头混入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而在远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两个个自制的望远镜正默默地跟踪着夏侯无名那隐藏在人流中的身影。

    “怪了,那个跟他联络的人怎么一直没出来?”

    白宇玄凝望片刻,见夏侯无名已经走远但茶楼里并未有人走出,他眉头微皱,时间不等人,白宇玄只能令拓跋石灵去茶楼查探,自己则快步朝夏侯无名跟了上去。

    云刀门里,苗笑婷将刘丹被人谋害一事告知了自己的大师兄,欧阳昌德听完后双手交叉站立在门前,毫无表情的脸仰望阴沉沉的天空,喃喃道:“没想到怀州城里的刘掌柜竟然是冥捕司的嘲风卫,这么多年来我竟一点都不知情!”

    “目前至少已经有两名告老还乡的嘲风卫被人杀害,凶手手段残忍,武艺高强,所以这次还望师兄能相助我们抓获真凶!”站在欧阳昌德身后的苗笑婷冲大师兄抱拳求助。

    欧阳昌德回过头望向苗笑婷与常泰,正色道:“云刀门虽是江湖帮派,但是愿意为朝廷献出一份力,只是那个夏侯无名武功奇高,就我们几人,说实话,就算是我出手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能毫发无损地将夏侯无名拿下”。

    “夏侯无名?你们刚才说夏侯无名!?”

    一阵沧桑的呼喊声从不远处传来,只见一名白发老者拄着拐杖,在江南名剑崔欢的搀扶下快步朝大殿走来。

    见到老者,苗笑婷兴奋得像个小女孩,雀跃着跑到老人身边欢呼道:“师父!您回来啦!”

第五十九章 擒敌

    走到大殿门前的老者正是云刀门的掌门,苗笑婷的授业恩师崔成君,白发苍苍的老者笑盈盈地伸出布满褶皱的手,轻抚爱徒头上的乌纱帽:“好呀、好呀,我的笑婷终于回来了!”

    “笑婷,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来封信说一声?”

    熟悉的声音从崔成君身后传来,苗笑婷身躯一震,她迅速抬起头,只见江南名剑崔欢从崔成君身后冒了出来。

    站在崔成君身边的崔欢有些尴尬地挤出笑脸,说道:“说来也巧,我来给叔父送请柬,不想刚进怀州城就碰见叔叔了”。

    说完崔欢从怀中抽出一张请柬递给欧阳昌德:“十一月初十,希望欧阳师兄能前来元州,喝杯师弟的喜酒”。

    见到一脸喜色的崔欢,苗笑婷眼中的欢喜之色黯淡不少,不过她还是强打起精神跟崔欢施了一礼。

    回到大殿里,众人分列而坐,掌门崔成君的脸上虽然依然笑盈盈,但眼神中已经有些许的凝重和不安,他将目光对准在座最年长的常泰问道:“不知我那弃徒夏侯无名是不是又犯了什么官司,竟让嘲风卫大人亲自来我云刀门?”

    常泰站起身,向崔成君缓缓道出了自己此行的目,听完常泰的话,崔成君轻抚已经花白的胡须脸色沉重地回忆道:“当初我看那个夏侯无名天资聪慧,是个习武的好苗子,便将他收入门下,还一身绝学都传授给他,没想到那孩子心思却放在别的地方,他学艺出师后竟然加入了一个名叫飞狐卫的组织里,那飞狐卫是谁创建的?老夫调查过,那飞狐卫是息王生前(即前太子李建成,李世民登基后追封李建成为息王)一手创立的乱党啊!他进了飞狐卫与先帝、与朝廷对抗,我云刀门还能有好儿么?为了云刀门近千名弟子的安危,我便忍痛将那夏侯无名踢出门去,各位大人放心,如果此案真的是我那个弃徒所为,那我云刀门自当出一份力,协助朝廷清理门户!”

    “只是那夏侯无名真的有来到怀州么?他现在又到底身在何处呢?”欧阳昌德抬起头将目前最大的变数说了出来。

    “夏侯无名已经来到了怀州,他就住在城西的客栈里!”白宇玄和拓跋石灵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从门外走了进来。

    崔成君等着大眼指着站在门口处的嘲风卫向苗笑婷问道:“这两位,也是笑婷的同僚么?”

    苗笑婷没来得及跟师父介绍,急忙跑上前,一把拉住白宇玄的手,急切地问:“你确定那就是夏侯无名?”

    白宇玄郑重地点点头:“不会有错,他之前在街市上与人密会,可惜与他密会之人跟丢了,我们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我一路跟踪夏侯无名,并找到了他落脚的客栈”。

    这时崔成君走上前微笑着看着面前的二人,说道:“这两位大人虽然年纪轻轻,但举手投足之间威气不显,武功定然非凡啊!”

    听了崔成君的话,苗笑婷鼓着嘴冲自己的师父抱怨:“师父您就别瞎吹捧了,拓跋兄长武艺高强,但这家伙根本不会半点武功!”

    崔成君若有深意地打量着白宇玄,笑而不语。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常泰急匆匆地跑上前,一脸严肃地问白宇玄:“那个夏侯无名竟然真来了怀州,他住在哪家客栈!?”

    白宇玄得意地扬起嘴角:“城西广德客栈!”

    深夜,广德客栈外,云刀门数十名身手干练的弟子在掌门崔成君的带领下潜伏在客栈四周,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客栈二楼一间靠窗的房间,昏黄的烛光里时不时出现一个人影,那就是他们要抓捕的夏侯无名。

    房间门外,四名嘲风卫与汤金玉紧贴在房门两侧,所有人紧握腰间利刃,准备随时闯进门去。

    拓拔石灵深吸一口气,转到房门前,抬起右脚对着客栈的木板门猛地踹去,厚重的木板被粗暴地踹开,屋里的夏侯无名正坐床边准备休息,见有人持刀闯入,迅速拿起身边的长刀准备迎敌。

    汤金玉身为本地捕头,当仁不让地第一个冲入屋里,宽厚的长刀出鞘,对着夏侯无名的胸膛划出致命的轨迹。

    狭窄的房间里传来钢刀的碰撞声,夏侯无名拔刀出鞘的速度奇快,汤金玉甚至没看清对方如何拔刀的,只觉得仿佛砍到了铁板上,同时虎口一震,疼痛感迅速传到脑中。

    还没待汤金玉搞清楚什么情况,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顶开,踉踉跄跄地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这时,门外的三名嘲风卫已经冲进屋里,跟夏侯无名大战起来,只留下白宇玄搀扶着虎口崩裂的汤金玉。

    夏侯无名武艺高强,面对三个嘲风卫的围攻依然游刃有余不落下风,在避开拓拔石灵势大力沉的一棍后,被围攻中的刀客提刀挡住常泰与苗笑婷的攻击,并开口问道:“不知在下犯了何罪,竟然劳烦三名大人前来捉拿!”

    “放下刀,跟我们回去再说!”

    也许是当初在洛阳街头结下了梁子,苗笑婷也不给对方好脸色,冷冰冰地说。

    夏侯无名的双眼迅速在狭窄的客房里扫视一遍,面积不大的客房里站着六个人,根本买法施展开来,想及此,夏侯无名一边高举手中长刀,一边高呼自己准备投降,同时悄悄慢慢往窗户退去。

    见夏侯无名脸上浮现出狡猾的笑容,白宇玄心中暗叫不好,果然下一秒,夏侯无名突然往身后的窗户扑去,木窗碎裂,一个人影从客栈的二楼翻身而下。

    双脚稳稳地落地,夏侯无名急忙转身准备离开,此时,漆黑安静的街道里突然冒出一群手持长刀的云刀门弟子将他的退路堵住,同时两个人影突然从黑暗中拔刀袭来。

    沉睡在刀鞘中的利刃苏醒过来,在漆黑的街道上划出两道银色的弧形,早已埋伏在外的崔欢和崔成君冲上前去对夏侯无名亮出了自己的利刃。

    凌厉的攻势,娴熟的刀法,崔成君虽然已经耳顺之年且腿脚不便,但身手依然矫健,在崔成君和崔欢两人的联手下攻势,夏侯无名节节败退,不到半柱香时间,夏侯无名紧捏在手的长刀被崔欢一剑震飞,太平公主帐下的第一高手终于被制服。

    看着自己的授业恩师,夏侯无名百感交集,最后还是无奈地低下了头。

    “逆徒,你当初不听为师教诲投奔息王的飞狐卫,如今竟然又杀害朝廷的嘲风卫,实在是罪无可赦!”崔成君长刀放在夏侯无名的肩上,眼中满是杀意。

    此时常泰领着苗笑婷和拓跋石灵赶来,见夏侯无名已经被捕,常泰兴奋地冲崔成君和崔欢施礼:“多谢二位出手相助!”

    之后,夏侯无名被暂时关押在怀州刺史府的大牢中,剩下的工作就交给审讯经验丰富的常泰和拓跋石灵了。

    走出大牢,天空已经蒙蒙亮,一层薄薄的雾气弥漫在怀州城空荡荡的街道上,苗笑婷伸了伸懒腰,轻松道:“下面只要等夏侯无名招供,这个案子就算完结了!”

    “是么?案子完结了,可你的事还没完结呢!”白宇玄深深地看了一眼苗笑婷,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

    “你、你个登徒子想干什么!”苗笑婷猛地将手抽回,并冲白宇玄大声怒斥。

    白宇玄高举双手大喊道:“别误会,我刚刚只是看看你的手相而已,你呀,命中的姻缘虽有,但还要再等几年,你就不要老想着你的那个崔师兄了,既然命中有缘无分,又何必勉强呢”。

    苗笑婷脸色阴沉下来,她转过身无奈地长叹一口气:“你懂什么,崔师兄跟我自小青梅竹马,我在十四岁时就已经倾心于他,如今得知他要跟别人成婚,谁能接受得了”。

    “理解理解,我以前也有一个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不过她最后成了婚但新郎却不是我,我还记得她当时跟我说一直都把我当兄长看待而已,真是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白宇玄转过身苦笑着回忆道。

    “你还有青梅竹马?你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么?”苗笑婷听白宇玄说自己的私事顿时来了兴趣。

    “从天上掉下来的又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我难道就没有属于自己的过去么!”

    感觉自己这是在自揭伤疤,白宇玄眼珠一转,将话题岔开道:“不过话说回来,虽然都是女子,但你的手指跟柔儿姑娘的比怎么差距那么大呢?”

    “废话,本姑娘只会舞刀弄枪,自然比不过她那百花楼姑娘的魅力!但是若比起真本事,二十个你我也不放在眼里!”苗笑婷昂起头,骄傲地握住腰间的刀把,阴郁的脸色一变,又找回原本自信的笑容。

    “没错,比起那些大家闺秀,我倒是觉得我的苗大人更有吸引力”白宇玄背着手,双眼温柔地看着身前的年轻女子。

    见对方如此直视自己,苗笑婷脸上红了一片,下一秒,熟悉的出鞘声再次传来,年轻的女嘲风卫手持唐刀追着白宇玄满街跑:“白宇玄你、你这个家伙又趁机轻薄我!”

    两人正打闹着,白宇玄突然停住脚步,害得苗笑婷来不及停住脚步重重地撞在他的身上。

    “你怎么了?”苗笑婷没好气地望向白宇玄的脸,只见他的双目呆呆地望着正前方。

    白宇玄没有说话,而是伸出手指着雾气弥漫的街道,不一会,一队披甲骑兵从雾气中走出,紧紧跟在骑兵身后的是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

    白宇玄将头扭向苗笑婷低声道:“不好,太平公主到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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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捕司介绍:
冥捕司,由唐太宗设立的一个专门处理各地神秘案件的秘密机构,其成员被称为嘲风卫,白宇玄,一个自称知晓前后千年之事的天降之人进入冥捕司,揭开了周唐时期一起起诡谲案件和隐藏在史书后面的真相(本故事剧情人物皆为虚构,切勿较真,各位看官若是觉得写得还行,还望多多点击、收藏,能打赏的给个打赏,有票的给个票票,没票的捧个人气,谢谢)冥捕司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冥捕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冥捕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