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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宾宝     冥捕司txt下载     冥捕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章 又一个嘲风卫

    披着金甲的骑兵队伍在前,装饰奢华的马车在后,浩浩荡荡的队伍缓缓从薄雾中走出,看着那曾经在洛阳街头见过的马车,白宇玄和苗笑婷心中暗叫不妙。

    果然,马车走到街头,拐个弯便来到了刺史府的门前。

    车帘被撩开,身披皮绒的太平公主从中走出,一双美丽的丹凤眼射出带有王霸之气的目光,傲慢地望向刺史府朱红色的大门。

    “去,给本宫叫怀州刺史出来接驾!”太平公主傲然站在马车之上,口气冷冰冰地对下属吩咐道。

    刺史府大牢里,身披镣铐的夏侯无名被结结实实地绑在行刑柱上,但他脸上不仅毫无惧意,反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因为他的主子太平公主正站在他的面前,而怀州刺史陈光、嘲风卫常泰二人则恭敬地跪在公主的身后。

    “怀州刺史,不知道我的侍卫到底犯了什么事,竟然被你们如此对待?”公主环顾四周,见四面被烟火熏黑的墙壁上到处布满了淡淡的血渍,顿时心里觉得一阵恶心。

    陈光深吸一口气,然后往前挪动身躯匍匐在地上张嘴回道:“启禀公主,我们怀疑夏侯无名是杀死多名冥捕司归乡人员的凶手,因此将他抓捕进行审讯!”

    “怀疑?你们有证据证明人是夏侯无名杀的么!?”太平公主眉头皱起,一双美丽的双眸射出愤怒的光芒,在场所有人纷纷低下头生怕与她的视线交汇。

    公主没有给陈光回答的机会便继续道:“既然你们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人是夏侯无名杀的,就不能那么随意抓人,把他给本宫放了!”

    “这个……”陈光为难地回头望了常泰一眼。

    “怎么,你敢不听本宫的话!”太平公主提高了声调,双目怒视陈光。

    “回禀公主,我们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夏侯无名就是凶手,但是他身上却有重要嫌疑,此人武功奇高,我们抓获他都费了很大力气,要是这次将他放了,怕日后再想抓获就没那么容易了!”

    白宇玄急忙从门外跑了进来冲太平公主施礼道。

    太平公主眯着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白宇玄,在场众人里,唯一说话能让她认真思量的也就这个天降之人了,毕竟他日后对自己的大业来说还有很重要的价值。

    沉默片刻,太平公主抬起手示意身边的侍卫将夏侯无名放出,然后她又走到白宇玄面前低声笑道:“这个好说,他是被本宫放出来的,又是本宫的人,等你们找到了证据再来跟本宫要人也不迟,放心,有本宫在他跑不了,你看可好?”

    白宇玄抬起头见太平公主的笑脸上,一道坚定的目光从她的美目中射出。

    “既然如此,就烦请公主将夏侯无名带回去后严加看管”。

    俗话说胳膊肘拧不过大腿,公主已经放话,谁敢忤逆这个武则天的掌上明珠?自己这边虽有不甘但也只能放人。

    白宇玄无奈地低下头,往后退让出一条路,让侍卫将夏侯无名带走。

    一行人站在刺史府门前,毕恭毕敬地将带走夏侯无名的太平公主送走,然后互相无奈地对视一眼。

    刺史府里,常泰和拓拔石灵正在收拾行装准备返回洛阳,苗笑婷则一脸为难地站在门外:“常爷,兄长,我们这就启程返回洛阳么?”

    常泰站起身无奈道:“要不然呢,嫌犯已经被带走,线索也就这样断了,我们只能先回去把这里的事情告知督事大人,之后该如何处理就让他来定夺吧”。

    老嘲风卫似乎看出了苗笑婷的心思,又换上一副笑脸继续道:“但是这里毕竟是案发现场,最好还是留个人比较妥当,你就先留在这里吧,等我们报完督事大人再看他怎么安排”。

    说完,常泰乐呵呵地在苗笑婷耳边低语道:“你就抓紧时间好好陪着你师父吧!”

    听完常泰的话,苗笑婷脸上终于露出兴奋的笑容:“多谢常爷!”

    运河码头上,白宇玄三人向怀州刺史陈光和苗笑婷道别后乘船离开,小船缓缓驶离码头,同时,一双躲藏在码头人群中的眼睛,也随着送别的人一起,注视着船上身穿嘲风卫官服的白宇玄缓缓离去。

    下午,西斜的阳光发出慵懒的光芒,空气中的寒意愈加寒冷,金色夕阳穿过晋安当的窗户,照出了白宇玄一头的汗珠,此时他正在晋安当里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当铺的每个角落。

    再次将目光对准当地面上那被踩出的脚印,白宇玄自言自语道:“夏侯无名功力深厚但是双腿正常,不可能在地面上踩出一深一浅的脚印,凶手应该另有其人才对!”

    双手收回,白宇玄困惑地挠了挠头,望向紧闭的窗户喃喃道:“凶手不是夏侯无名又会是谁,难道真的是他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金色的夕阳开始变得暗淡,一轮圆月已经提前悬挂在天际。

    白宇玄查探无果,准备从后门离开,不想一道金色的光线穿透后窗的缝隙照射在白宇玄的脸上,眼角处,一个模糊的白色物体在他的视线前一闪而过。

    察觉到异样的白宇玄急忙扭头走到后窗前,只见一缕白毛被夹在木窗之上,细看那白毛,再回想起陈光说的当晚的情况,一个大胆的假设出现在白宇玄脑海中:难道杀死刘丹的另有其人?

    晋安当的后门连通一条小巷,小巷位置偏僻,除了几名下棋的老头围坐在一起研究棋艺外并无行人。

    白宇玄背着手装作没事儿人一样准备溜达出后巷,不想他刚走到棋摊旁,就听到一名下棋的老者感叹道:“哎,这棋臭的,要是老刘丹和老甄头在的话就不会这么下!”

    白宇玄一听这话立刻停下了脚步。

    “别提了,刘丹大半夜被强人劫杀在家,现在连老甄头也不来下棋了,咱们人啊越来越少咯!”另一名花白胡子的老头看着棋盘上败局已定的黑子,无奈地摇着脑袋。

    “请问几位老伯,你们说的刘丹可是晋安当的掌柜?”白宇玄冲几名老头拱起手询问道。

    “没错,那刘掌柜还活着的时候经常来跟我们一起下棋的。”那名花白胡子老者投子认输后,扭过头望向提问的年轻人,见那人竟然是朝廷的官差,这让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之色。

    “那不知你们刚才说的老甄头是谁?”

    “他呀,是住在城西河边的甄士林。”老头一边收拢棋子一边笑盈盈地回答道。

    “甄士林?甄士林!多谢老伯!”白宇玄急忙转身朝怀州城西跑去。

    “大人为什么也打探刘丹和老甄头啊!?”老者回过头朝白宇玄大声问道,但此时那位年轻的嘲风卫已经跑出了后巷。

    “我真是大意了!怀州的归乡嘲风卫不止刘丹一个,我没记错那个叫甄士林的也是一个退休的嘲风卫,而且刘丹既然来信让我们来取血玉,他就一定会将血玉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地方!”白宇玄一边心里暗骂自己怎么那么粗心大意,一边尽全力朝城西跑去。

    来怀州前,白宇玄曾在冥捕司的档案库里翻查了从冥捕司成立至今的所有人员名册,其中就有一个叫甄士林的退休嘲风卫,他老家正巧也在怀州,如果他与刘丹相识,那这个同样失踪的甄士林那里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第六十一章 嘲风卫VS飞狐卫

    白狐落地,一双黑色的眼珠对准白宇玄和甄士林二人,同时,一股恐怖的杀意将二人包围。

    “果然追来了!”白宇玄右手握住剑柄,左手握紧系在腰间的黑弩随时准备发难。

    “甄士林,你可让我一通好找!”

    白狐发出阴阳怪气的声音说完,突然冲两人伸出前肢,只听见空气划破的声音由远及近,白宇玄还没来得及看清朝自己袭来的是何物,身边的甄士林突然一把将他推开,血水飞溅,甄士林的左胸口突然碎裂开来,鲜血溅了白宇玄一脸。

    心脏被击碎,甄士林当场暴毙,白狐干掉了甄士林又将目光望向白宇玄:“说,甄士林之前是不是把血玉交给你了!”

    “血玉?!”

    白宇玄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端详甄士林刚才塞到自己手中的东西,只见一块拳头大小的血红色玉石揣在自己的手中,原来刚才甄士林塞给他的竟然是那块各方都想拿到手的血玉!

    白宇玄也不废话,迅速将黑弩从皮套中抽出,反射月光的银色箭矢从黑弩中激射而出,那白狐伸出的手迅速成虎爪装,五指一收,急速飞来的箭矢竟瞬间在半空中自我断裂成两截。

    断成两截的箭矢刚落地,白狐便以急快的速度扑来,白宇玄匆忙间将手中黑弩对准对方头部砸去,同时迅速拔出腰间长刀准备出击,不想那白狐动作更快,双手一抬,耳边风声一响,黑弩还未砸到对方便被干脆地切成两半,同时,白宇玄觉得脖子被什么东西死死卡住,勒得他脸色通红喘不上气。

    云刀门里,苗笑婷抱着毫无生气的白狐皮衣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一栋栋房屋间搜索,却始终没能找到崔欢的身影,直到她路过崔成君的卧房时,才隐约听到崔欢与崔成君的对话声。

    “这次回去后你还是赶紧收拾准备一下逃走吧,别拖累你那未婚妻跟着被连累!”崔成君沧桑的声音从他的屋里传来。

    “叔父,我如今已经无法回头,求求你不要再阻拦我了!”

    崔欢略带哭腔的声音从崔成君的卧房传来,苗笑婷依靠在门边,掏出匕首将糊在门框上的油纸戳出个小口往里窥视。

    房间里,崔欢跪在崔成君身前,两人脸色沉重,似乎大难临头。

    “不阻拦你?我是你的叔父,不能看着你重蹈夏侯无名那个逆徒的后尘!不然不光是你,还会连累到整个崔氏家族!你说,你那天去晋安当做什么?你不知道那刘丹之前的身份是嘲风卫么?!”崔成君猛拍着桌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呵斥跪在身前的侄儿。

    房门猛地被推开,怀抱白狐皮的苗笑婷打断了叔侄俩的谈话,崔成君和崔欢被突然打开的房门所惊,在看清来人是苗笑婷后两人的脸色更是铁青无比。

    “没想到,师兄你居然真的是飞狐卫,那樊子阳和刘丹都是你杀的么!?”苗笑婷将白狐皮扔到崔欢身上大声怒吼道。

    崔欢拿起狐皮眼神闪烁不定,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猛地跃起,右手呈虎爪状朝苗笑婷扑去,苗笑婷迅速抬起双手勉强挡住崔欢的虎爪,正欲反击时,师父崔成君却不知何时闪到自己身后,手刀落下正中苗笑婷的后脖颈,苗笑婷只觉得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另一边,怀州城西的运河岸上。

    “果……果然不出所料,你们杀死樊子阳和刘丹的就是传说中的金刚冰丝!”

    白宇玄虽然脖颈被死死勒住但脸上却露出喜色,手中长刀突然挥动,一声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空气中响起,同时白宇玄觉得脖颈处松了一口气,空气终于能顺畅地通过他的气管。

    白宇玄从脖颈处举起一根纤细透明的长线冲面前的白狐笑道:“我在查过关于飞狐卫的相关资料,得知飞狐卫的标配武器里有一种韧性极强的透明丝线,名曰金刚冰丝,它不易被人察觉,又有极强的承重能力,单根细丝就能承载两个成年人的重量,所以我就揣测那些所谓飞狐在天上飞过的画面不过是站在事先准备的丝线上飞奔而已,而樊子阳和刘丹骨头上那平滑的切口也是太过平滑,如果不是被极为锋利的利刃斩断,那就是金刚冰丝所为!”

    白狐甩甩手,只见数根反射着银色月光的丝线从狐抓中射出,它举起手中的丝线,冲白宇玄小道:“嘲风卫大人明察,这就是失传已久的金刚丝,如今你命悬一线无路可逃,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只要把血玉交给我,我就饶你一名命,如何?”

    白宇玄拿起手中的玉石,见那玉石被人雕刻而成的印章模样,底部凹凸不平像是刻有什么,他眼珠滴溜一转,伸手将甄士林溅在自己脸上的血渍抹掉,然后将手里的血玉高高举起同时身体慢慢往后退却,一直退到缓缓流动的运河边。

    “这块血玉给你可以,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你们要这块血玉做什么,飞狐卫大人!”

    一直紧跟着的白狐摇着脑袋:“很抱歉,血玉的事情我不能跟任何人说,你就别想从我这里套取什么话了,大人,你背后就是运河,现在已经没有退路,而且我也奉劝你不要想着把玉石扔到运河里,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扔出手的。”

    说完,白狐伸出自己的爪子,只见一只人手从狐狸的皮毛中伸出:“我最后说一次,请将血玉交给我”。

    白宇玄眯着眼睛看着对方那十根细长的手指,一咬牙猛地将血玉扔出,同时他整个人猛地往后一跃,跳入浑浊冰冷的运河水,刚跳进水中,胸口处便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自己的身体刺穿。

    就算有金丝软甲护体,但那软甲也是用无数坚韧的特使金刚丝编制而成,并不能完全挡住纤细如发的金刚冰丝,数根纤细的细丝穿过金丝软甲的缝隙,扎穿了白宇玄的身体,身陷冰冷刺骨的水中,身上又被人扎了个数个细小窟窿,鲜血源源不断流出,白宇玄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直到眼前彻底没入黑暗。

    迷迷糊糊地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白宇玄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客房里,而一个熟悉的倩影正坐在自己的身边。

    “你终于醒了。”

    柔软温和的声音好似轻妙的音符洗涤着满是河泥的心灵,也让白宇玄胸前的疼痛感似乎削减了几分,他缓缓转动眼珠,望向身边的佳人,但当他看清对方的容貌,白宇玄又不顾胸前的剧痛猛地做起,惊愕地高呼:“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白宇玄做梦都想到,自己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武则天身边的贴身女官上官婉儿!

    只见一身男装打扮的上官婉儿,端坐在床边,正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静静地看着卧榻上的他。

第六十二章 上官婉儿登场

    几个月前,初夏的洛阳城刚刚结束连续几日的大雨,大理寺的天牢里,腐烂和绝望在无法流通的空气中蔓延着,身穿囚服遍体鳞伤的武崇章正无力地依靠着墙壁静静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命运降临。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监牢的长廊尽头传来,身穿绿色圆领衣衫,腰系银带,头戴乌纱帽的上官婉儿在一众金吾卫的陪同下来到了牢门前。

    上官婉儿那双灵动的双眸望向龟缩在墙角的武崇章,清秀的脸上毫无表情:“武崇章,你叫我们来是不是终于愿意招认背后是谁指使你的了?”

    武崇章艰难地睁开眼睛,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我就是说出来了也是死路一条,对不对?”

    牢门外的上官婉儿没说话,但她的沉默已经告诉了武崇章,他无论如何是躲不过那一刀了。

    “我有个重要情报要报告陛下!”武崇章冲上官晚上伸出五根被拔掉指甲的血淋淋手指大声喊道。

    阅历丰富的上官婉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这是想拿情报换自己的性命?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能让你这么有把握让陛下饶你不死?”

    武崇章吐了一口血水,然后发出令人泛起鸡皮疙瘩的笑声:“那当然是陛下最关心的事了,我这里有一个重要的线索,关系到前太子李建成流落在民间的子嗣,当年玄武门之变,还是秦王的太宗皇帝不但杀死了自己的两个亲兄弟,还将他们的子嗣悉数屠杀,可他万万没想到李建成早早就将自己的孩子送出长安隐藏于民间,那些被杀的孩子其实都是别人的!”

    察觉到上官婉儿脸上流露出一丝惊愕之意,武崇章的嘴角浮现出得意的笑容,继续说道:“其实当年在玄武门之变前,李建成就已经准备了后手,他让自己最信任的亲信带着孩子离开长安隐姓埋名藏于民间,以防被太宗皇帝斩草除根,如今,隐藏在朝廷里有些人依然心向李建成,认为他才是皇室正统,几十年来从未放弃四处搜寻那大唐的正朔继承人!”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上官婉儿一双锐利的眼睛直视墙角处的武崇章。

    满是血丝的眼珠戏谑地看着牢门外的皇帝亲信:“你真当我这些年空领着左千牛卫大将军的职务只在家喝酒赏花不成?呵呵……”

    上官婉儿脸色铁青,转过身迈着急匆匆的步伐离开了天牢。

    数月后,怀州城的一家小客栈里。

    “这么说你们是奉皇上的秘令前来怀州寻找血玉的,我记得武侯爷最后是死在大牢之中,难道那武侯爷最后也没能得到陛下的恩赦么?”

    躺在床上的白宇玄双眼凝视上官婉儿,脑子里正快速运转将从上官婉儿那听来的信息进行整理。

    身穿男装,容貌娇俏的上官婉儿淡淡一笑,贴心地将一杯热水递到白宇玄手中:“当我将此事告知陛下,并拿着陛下宽恕的诏书再次赶到天牢的时候,武崇章就已经服毒自尽了,当然,自尽是对外的说法,你我应该都清楚,他是被人灭了口”。

    上官婉儿抬起眼,望着躺在床上身缠绷带的白宇玄笑道:“我奉陛下的旨意来到怀州暗中寻找李建成后裔的下落,不想半路就遇到从水路而来的你们,出于好奇便一直偷偷跟随在你们身后,白大人不愧是白大人,佯装离开怀州又悄悄溜了回来查案,这个回马枪耍得实在漂亮”。

    “我说为什么在来的船上突然感觉有人老盯着我,原来是你们啊,话说,上官大人知道我们前来怀州的目的么,你们为什么知道前太子李建成的后人在怀州呢?”白宇玄将杯中热水喝下肚,顿时觉得一股热气涌向冰凉的四肢。

    上官婉儿没有回答白宇玄的问题,而是冲他伸出白皙的手掌说道:“你的这个问题恕我不能如实奉告,白大人,那血玉可还在你的身上?”。

    “你怎么知道血玉的事!”

    听闻上官婉儿居然知晓血玉,白宇玄心中一阵惊骇。

    “恕我不能奉告”。

    坐在卧榻边的上官婉儿保持不变的笑容,冲白宇玄再次摊开手,索要血玉。

    白宇玄定了定神,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既然一直跟在我身后就应该知道昨晚我被那白狐袭击,血玉已经落在他的手上了”。

    白皙的手掌收回,上官婉儿微微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我们的白大人英明神武,冒死将血玉拿到手了呢,也罢,你既然悄悄溜回来查案就一定掌握了部分破案的线索,告诉我,那袭击你的人到底是谁”。

    白宇玄换上一张笑脸冲上官婉儿笑了笑:“我为什么要告知上官姑娘这些,我只是奉我家袁督事之命,调查归乡嘲风卫刘丹暴毙一案,并不知晓什么血玉的下落”。

    上官婉儿绣眉微微皱起,然后低下头在白宇玄耳边轻声说:“你昨晚在运河边遇到的其实是前太子李建成设立的飞狐卫,他们不但想拿到血玉,还想行刺陛下,据在校场上被捕的刺客所说,那日在校场上行刺的刺客多是飞狐卫的余孽,你若是不如实招来,就是与陛下为敌,我随时可以要了你的命”。

    “你们是怎么知道飞狐卫的?他们不是已经……”

    话说一半,白宇玄突然茅塞顿开,而这个案子的迷雾在他脑海中渐渐清晰,现在就剩下最后的一个关键问题了。

    “白宇玄,我最后问你一次,那得到血玉的人到底是谁!”上官婉儿站在白宇玄身前发出最后的警告。

    出乎上官婉儿的意料,白宇玄突然起身,伸出手双手将上官婉儿一把抱住,两人倒在床榻之上翻滚一圈后,白宇玄转身将俏佳人压在身下,两人近乎零距离地四目相对,上官婉儿一双漂亮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白宇玄,脸颊满是绯红。

    “真凶的身份我也只是个猜测,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在下这就准备去查出真凶,还请上官姑娘能行个方便将我的衣衫还给我,并让我离开此地”白宇玄身手按住上官婉儿的咽喉,并在她的耳边低语道。

    上官婉儿秀目圆瞪,她斜着眼望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嘲风卫:“白宇玄,你难道想造反不成!”

    “非也、非也,我现在被上官大人所擒,只能出此下策,关于此案我虽心中已经有了嫌犯,但还有一些疑点没有解释清楚,白某不想冤枉好人,因此希望上官姑娘能出手相帮,待抓到了真凶,我再向上官姑娘赔罪”。

    “放你出去继续查案可以,但你要把你知道的线索和嫌犯都告诉我,再耽搁下去,血玉恐怕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上官婉儿眼神坚定地看着白宇玄。

    “告诉你可以,不过上官大人要先问答我一个问题。”白宇玄一脸坏笑,故意将额头抵在上官婉儿的头上小声说。

    “什么问题?”

    “陛下是否早就已经知道清河崔氏跟前太子李建成的关系?”

    天蒙蒙亮,云刀门外,正在将行李收拾装箱的崔欢脸色复杂地看着站在山门内的恩师。

    “回去以后千万记住为师的话,把宅院田土都卖了,带上家人逃命去吧!”

    崔成君皱着眉头,一脸担忧地小声叮嘱着自己的侄子。

    崔欢同样面色沉重地看着自己的族叔:“叔父的话侄儿谨记,只是笑婷……”

    崔成君瞪了崔欢一眼,示意他不要在说话,便转过身去示意他赶快离开。

    崔欢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冲自己的族叔兼师父磕了三个响头,便站起身准备离开,不想这时一队金吾卫突然出现,拉满的弓矢将崔氏师徒包围。

    “崔先生准备了这么多货物,这是要去哪里啊,难不成是准备出逃?”

    一身男装的上官婉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从金吾卫身后走出。

第六十三章 真凶?

    崔欢急忙冲突然冒出来的上官婉儿躬身施礼:“崔欢见过上官大人,小民不日将成婚,故而特来向自己的师父送请帖而已”。

    上官婉儿双目扫视崔欢和站在他身后冲的崔成君,淡淡道:“没想到崔先生来怀州城时只是一人一马,回去的时候却带来如此多的行李,不知里面都是什么呀?”

    “回大人,这些都是小民给侄儿带回去的彩礼而已”。

    崔成君拄着拐杖缓缓走到崔欢身旁,笑容满面地回答。

    上官婉儿看着崔成君手中的拐杖,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意:“哼,果然是你”。

    不做任何解释,上官婉儿一挥手,招呼一队金吾卫走上前准备将马车上的木箱搬下,金吾卫手刚碰到木箱却被崔欢和崔成君强行阻拦。

    “上官大人,您这是何意!?”崔欢张开手挡在金吾卫身前冲上官婉儿大声喊道。

    上官婉儿背过身去没有说话,金吾卫们上前一步,强行将崔欢推开准备将马车上的木箱取下,这时,一阵奔跑声传来,站在一边的崔成君抽出腰间长刀,不带一丝杀气地冲上前。

    虽然已经年过六旬,但老掌门刀法依然凌厉,一眨眼的功夫就将几名人高马大的金吾卫打倒在地,老掌门使用的是刀背,且每一招都精准地避开了致命的部位,因此那几名金吾卫倒地后只是昏死过去而已。

    嗖的一声响,一支箭矢正中崔成君不太方便的左腿上,崔欢急忙上前搀扶住自己的恩师,并张开双臂挡在对方身前,朝面前准备齐射的弓弩手大声喊道:“快住手,这些木箱……你们打开看吧!”

    装上马车的木箱被一个个搬了下来,打开最大的木箱,只见里面装的是昏迷不醒的苗笑婷,以及一身雪白的狐皮。

    拿起狐皮,上官婉儿面无表情地看着崔氏师徒二人,然后朝手下说道:“将此二人收押带回神都,云刀门暂时查封!”

    下完命令,上官婉儿走到山边俯视隐藏在云雾中的怀州城长叹一口气:“这对师徒已经被捕,白宇玄,他们的命运将会如何,就看你的了”。

    怀州刺史府内,巡逻的士兵心不在焉地四处张望,心里琢磨着午饭时间多会到,此时临近午饭时间,刺史大人已经离开书房去后堂准备用餐,而院落的角落里,一双警惕的眼睛正紧紧盯着不远处一扇紧闭的大门,那里正是怀州刺史陈光的办公书房。

    待巡逻士兵离开,整个院落里又回到了原来的静谧,确认四周无人后,隐藏在灌木中的白宇玄迅速跑到书房门外,推门潜入。

    书房的门窗紧闭,此时虽然临近中午,但由于天色阴沉书房里十分阴暗。

    白宇玄小心关上房门后直奔书柜,并上下翻找着,不一会从中便找到一本线装书,只见书本的封面上面写着“怀州官员名册”六个大字。

    看着书上的记录,白宇玄脸色变得越加严肃,合上书本,年轻的嘲风卫深吸一口气:“果然不出我所料……”

    就在他转过身正准备继续搜查书房还有没有其他线索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身后昏暗的角落里居然默默站着一个人!

    “谁!?”

    白宇玄警惕地低呼一声,举起火折子定睛望去,借助那摇曳不安的微弱火光,白宇玄得意见到那人的容貌,只是见到对方的真面目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想到果然是你!”

    默默站在白宇玄身后的,正是手握刀柄,面无表情的汤金玉。

    “白大人不是应该回神都去了么,为何又要折返回来,还悄悄潜入刺史府?”

    汤金玉面无表情地看着白宇玄,说话的语气缓慢而又冰冷无比。

    “自然是为了查案!”

    白宇玄将《怀州官员名册》揣入怀中,淡淡地问道:“汤捕头,我想问问你,你是如何从一个江湖中人一跃成为怀州城捕头的,要知道在别的地方,一个捕快想混到捕头的位置,都需要十来年的资历,你纵然是云刀门弟子武艺高强,背景深厚,那也不可能从一介江湖人一下子擢升到捕头的高位上吧?”

    “我能当上捕头那都是刺史大人的抬举”。

    汤金玉没有松开紧握住刀柄的手,双眼死死盯着挂在对方腰系的长剑,点点杀意不断从身体中散发出来。

    白宇玄按住胸前的名册,继续问道:“陈光刚刚上任怀州刺史没满一年,他是如何看上你的,而且名册里也记录了,他陈光之前只是一介县丞,再往前只是军营里的一个小校尉,他又是如何越级提升到怀州刺史的?”

    汤金玉没有回答,紧闭的房门却突然被推开,身穿官服的陈光走进书房并迅速将门关上。

    陈光脸色阴沉,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站在书桌旁的嘲风卫,缓缓道:“本官能当上刺史自然是上面大人们的提拔,只是不知白大人为什么要偷偷潜入本官的书房,未经同意翻查本官的书本案卷”。

    见陈光阴沉着脸,紧贴在剑鞘上的右手微微颤抖,白宇玄冷冷一笑,回头冲站在门前的怀州刺史笑道:“陈大人刚才在门外听到白某与汤捕头的谈话了?这举动对于大人来说可不太光彩”。

    见二人杀气尽现,似乎一场恶斗已经无可避免,被堵在角落的白宇玄面无惧色,他昂起头高声道:“白某折返回来,当然是为了查案”。

    “凶犯夏侯无名不是已经被太平公主带走了么,不知道白大人来我书房里查什么案?”

    陈光背过手,悄悄将房门的门闩合上。

    白宇玄伸出手轻敲书桌,淡淡道:“经过在下一番调查获悉,白狐杀刘丹的目的是为了拿到血玉,只是没想到刘丹并没有将血玉留在自己身上,而是托付给了同为嘲风卫的好友甄士林,在下昨夜去甄士林家中寻找血玉,不想被白狐偷袭,血玉被抢,甄士林也被白狐杀死,就连我都差点魂归冥府,试问,是夏侯无名已被公主带走,那昨夜袭击我的又该是谁?”

    见二人依然沉默不语,白宇玄悠然地坐在书桌上,分析道:“夏侯无名武功高强,案发时正好也在怀州城中,自然是有重大嫌疑,不过我在晋安当案发现场检查时,发现案发现场有激烈的打斗痕迹,而且处于攻方之人在青砖地面上留下了一双深深的脚印,假如是夏侯无名与刘丹对战,那脚印自然是夏侯无名的,但奇怪的是那脚印一深一浅,明显是腿脚不便之人留下的”。

    白宇玄说完偷偷瞄了一眼汤金玉,只见他眉头紧锁,眼中满是不安之色。

    “刀法造诣高深,武艺高强,功力深厚,能在青砖之上踏出一指深的脚印,天底下除了云刀门掌门崔成君之外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能做到了,正巧他老人家左腿不便,留下的脚印正好是右深左浅!”

    白宇玄说完,深深地看了一眼汤金玉,当初在当铺看到那双脚印,他终于明白当初袁守义为什么眼神复杂地看苗笑婷,因为他已经怀疑凶手是苗笑婷的恩师崔成君。

第六十四章 恶斗

    “我师父不是凶手,他老人家跟刘丹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杀他呢!”汤金玉朝白宇玄走近两步大声问道。

    “我只说那脚印应该是崔掌门留下的,没说刘丹是他杀的啊!”

    白宇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然后背着手,冲面前的陈光和汤金玉说道:“根据打更人的说法,当夜那只白狐是从晋安当的屋顶破瓦而逃,可是我在晋安当的后窗上发现了白狐的毛发,如果那只白狐真的是破窗而逃,那么后窗上遗留的白狐毛发该作何解释?”

    “那会不会是打更的说谎呢?”陈光背靠房门淡淡地说道。

    白宇玄摇了摇头:“我来之前专程去找到那个打更人,他说那晚白狐的确是撞破屋顶逃走的,他一个打更的没必要撒谎,如此一来只能说明一点,晋安当出现过两只白狐!”

    见陈光和汤金玉依然面无表情,白宇玄继续道:“我看刺史大人和汤捕头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啊!”

    “白大人的话让我们都万分惊讶,只是那只多出来的白狐从哪来的?”陈光口气生硬地问。

    “白某有个大胆推测,那个从后窗逃走的白狐才是杀死刘丹的真凶,在晋安当留下打斗痕迹的崔掌门和从屋顶逃走的白狐并不是凶手”。

    “那只是推测,白大人可有证据?”

    陈光昂起头凝视坐在自己书桌上的年轻嘲风卫。

    “有!两位听说过血玉么?!”

    白宇玄故意太高了声调,冲面前二人大声说,听到血玉二字,陈光和汤金玉的眼角均微微一颤。

    “凶手杀我冥捕司之人,其目的是想抢夺一枚神秘的血玉,昨夜我刚得到那块血玉便被伪装成白狐的凶手袭击,危急时刻为了保命,我只好将血玉扔给了凶手,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我当时偷偷在血玉的表面上留下一种特殊的药水,人手在接触那药水六个时辰后会发出诡异的绿光而且永远也洗不掉,现在距离昨晚已经快满六个时辰,到时候只要看谁的手在夜里发出绿光,就能知道那杀人的真凶到底是谁!”

    白宇玄双眼死死盯着将手放在身后的陈光和汤金玉,然后伸出手,一脸轻松道:“不知两位是否愿意将手伸出来让在下看看?”

    陈光和汤金玉眉头紧皱,背在身后的双手纷纷捏紧成拳,两人相视一眼,同时朝白宇玄迈出脚步,恐怖的杀意顿时在封闭的书房散布开来。

    “汤捕头!”

    白宇玄突然冲汤金玉一声大喝。

    “我知道你加入他们是被人要挟,因为一旦你稍有不从,他们就会将清河崔氏曾经秘密向前太子李建成效忠的事捅出来,你害怕皇上知道此事后,龙颜大怒之下将整个崔氏一族满门抄斩,才被迫屈服于他们,但白某有办法能让崔掌门和崔氏一族从这个事里抽身而去,你若是杀了我,你师父和云刀门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别听他胡说!只有杀了他才能将一切遮掩过去!”陈光恶狠狠地冲汤金玉说道。

    “你有什么办法能让师父和云刀门平安无事!”表情阴晴不定的汤金玉捏紧双拳,冲白宇玄大喊。

    白宇玄右手握住跨在腰间的长剑高声道:“因为只有我能证明崔掌门的清白,也只有我能说服皇上赦免整个清河崔氏和云刀门”。

    “他那是胡说八道,当今皇帝怎么会赦免那些罪臣之后,你忘了她是如何残忍对待那些老臣的了么?你不要信他,快杀了他!”陈光情绪激动地伸出手指着白宇玄大喊。

    见陈光伸出手,白宇玄突然上前一把抓住陈光的手腕,见他五跟上粗下细的手指大声道:“陈大人当初第一次见我们的时候刻意将双手藏于衣袖中我就觉得有猫腻,原来你是不想让我们见到你那五根长期练习金刚冰丝的手!”

    陈光的脸变得狰狞无比,他迅速跳开,抬起双臂,五根手指如花瓣一般迅速合拢,一阵嗡嗡的破空声传入白宇玄的耳中,察觉危险逼近,白宇玄急忙弯下身子躲避,一旁的汤金玉也急忙闪躲开。

    刚弯下身子,白宇玄就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带着一丝冷风擦过他的头皮,同时,放在他身后的花瓶便瞬间被击碎成无数碎片。

    见此情景,白宇玄迅速从怀中取出一副自制的眼镜戴上,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在昏暗的房间与陈光一起乱舞。

    细微的嗖嗖声不绝于耳,整洁的书房里顿时大乱,摆放整齐的花瓶、书稿、文房四宝纷纷被一股看不到的力量击碎,同时一声声丝线崩断的声音在昏暗的房间里响起,最终,战斗终于停罢,刚刚整齐的书房此时已经变成一片废墟。

    陈光收回手,一脸满意地看着房间里自己的杰作,一转眼却惊讶地发现一身官服的白宇玄正手持一柄匕首从一地狼藉中慢慢爬起身。

    陈光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年轻嘲风卫:“怎么可能,金刚冰丝纤细无比,常人不可能看得见!”

    “别人自然看不见,根据古籍记载,那金刚冰丝传自西域,坚韧无比,通体晶莹,常人很难用肉眼看见,只是……”

    白宇玄一脸得意地将挡在眼前的蓝色眼镜取下:“只可惜那金刚冰丝在蓝色光线下会呈现淡淡的白光,我离开洛阳前,早就准备好一副用西域蓝宝石打造的镜片,就是专门为看穿金刚冰丝而准备的,汤捕头当如跟夏侯无名对战,仅一刀就震破了自己的虎口,可见汤捕头有多日不好好练习刀法了,那么他都练什么去了呢?”

    汤金玉闻言急忙十指紧紧相扣。

    “快帮忙啊!”

    陈光冲汤金玉大喊一声,将腰间的佩剑拔出。

    “汤捕头,你若是继续助纣为虐,你师父就真被你害死了!”

    陈光怒不可遏,他提起佩剑,趁白宇玄扭头对汤金玉说话得空隙暴喝一声,提剑刺去。

    眼看锋利的长剑即将刺中自己的身体,汤金玉突然冲到白宇玄身前,用身躯替他挡住了一剑,长剑刺入汤金玉的腹部,血水沿着长长的剑身流淌到地上。

    “大人,你、你一定要保证师父和师门的平安……”汤金玉扭过头,用乞求的眼神望向白宇玄。

    陈光见状,眼中杀气顿显,他冲挡在身前的汤金玉怒斥道:“既然你要反水,就休怪我无情!”

    眼看陈光即将痛下杀手,长剑出鞘的声音突然响起,只见白宇玄突然举起手中宝剑冲幕后黑手扑去,陈光急忙将长剑准备应战。

    白宇玄一个转身避开陈光刺来的长剑,同时一掌将汤金玉推开,单手紧握剑柄的他眼中闪过冰冷的杀意,一道锋利的剑气呼啸而来,擦着陈光的鬓角将他身后的纸窗划出一个细细的切口。

    “你的武功竟然这么高!”陈光惊愕地看着那一脸严肃的嘲风卫。

    “哼,让你尝尝本大侠青莲剑的厉害!”白宇玄举起手中宝剑,眼中满是凌厉的杀意。

    昏暗的书房里,白宇玄施展出一套精妙的剑招,反射窗外光芒的青莲剑身上下翻腾,好似仙人舞剑,剑招只进不退,招招对准要害部位,逼得陈光疲于防守无法反击,噌噌两声传来,那是利刃在人体上划出深深伤口的声响,陈光手臂被刺穿,整个人被白宇玄牢牢钉在地上。

    “你们真以为在下一点功夫都不会么,我的青莲宝剑久不拔出,早已饥渴难耐了!”白宇玄抽回宝剑,借助窗外的光线,只见长剑的剑身上刻着青莲两字。

第六十五章 结案

    长剑穿身的剧烈疼痛将陈光痛晕过去,见首犯已经制服,白宇玄将剑身上的血渍擦掉,并回头望向倒在墙角,腹部被戳出一个血窟窿的汤金玉,笑道:“多谢汤捕头刚才的救命之恩,你的伤没事吧?”

    汤金玉忍住腹部的剧痛苦笑:“应该没事,没有伤及五脏,只是一些外伤而已。”

    收回脸上的笑容,瘫坐在地的汤捕头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年轻的嘲风卫,说道:“以大人刚才表现出来得身手来看,刚才你本可以轻松避开那一剑,你故意不躲是为了考验我?”

    白宇玄冲对方微微一笑,他扯开衣衫露出里面的金丝软甲:“我可不怕陈刺史的那一剑,我刻意不动弹就是想看看你值不值得我出手相救”。

    “你真的能保证说服陛下赦免师父和云刀门么?”汤金玉目光复杂地盯着白宇玄。

    白宇玄微笑着点头道:“这个请你放心,清河崔氏毕竟是当今大姓,族内人才辈出,不少人都供职于朝廷,陛下对他们只会恩宠笼络,绝不会大开杀伐之策,况且在这个案子里你师父只是个局外人,依照我对陛下的了解,她是不会为难崔老掌门的”。

    汤金玉无奈地吐了一口气,自首道:“昨晚在运河边杀死甄士林,并重伤你的人正是陈大人,住在蔡州的樊子阳、晋安当的掌柜刘丹也是他杀的,而我则奉命潜入大理寺,盗取冥捕司名册并纵火焚烧案牍库”。

    白宇玄抽出一根绳索将昏厥过去的陈光绑住,并好奇地冲汤金玉问道:“你盗取冥捕司存放在大理寺库房里的人员名册么后,为什么又要纵火呢”

    汤金玉按住不断流血的伤口,长叹道:“盗取名册是目的之一,目的之二便是要一把火烧掉里面关于飞狐卫的一切记载”。

    “荒谬,你以为相关的记载只存放在大理寺的库房中么,你可知道所有的案卷都在国子监有备份的!”

    受伤的捕头嘴角浮起冰冷的笑容:“国子监的备份早已经被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销毁掉了,如今,只剩下大理寺的库房里还残留有飞狐卫的记录”。

    “他们?你可知陈光还有哪些同党?”白宇玄来到汤金玉身前,一脸严肃的与之对视。

    汤金玉无奈地摇摇头:“我只听命于陈光,至于其他人根本接触不到,不过据我所知,飞狐卫也不过是一个棋子而已,背后有一个更庞大的势力操纵着它”。

    “关于那飞狐卫背后的势力,你可从陈光那听说过什么?”

    汤金玉无奈地摇摇头:“我不过是一个小卒,根本接触不到陈光之外的任何人”。

    言毕,汤金玉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疑惑道:“奇怪,我昨晚也接触过血玉,现在也过了六个时辰,为什么我的手没有发出绿光?”

    “那个……”

    白宇玄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在血玉上涂抹药水的说法其实是我编出来诈唬你们的”。

    “汤捕头,你可知血玉现在何处?”白宇玄收回脸上的笑容一脸,话锋一转,严肃地继续问汤金玉。

    “血玉陈光已经转交别人,具体是何人我也不知道,血玉的下落,关于此案的幕后之人,你们只能问陈刺史了”。

    汤金玉指着倒在地上的刺史大人交代道。

    书房的房门突然被人一脚强行踢开,上官婉儿领着一队全副武装的金吾卫冲了进来,一进门见躺在地上流血不止的陈光,上官婉儿绣眉微皱:“白大人,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白宇玄冲上前,笑嘻嘻地对官婉儿拱手道:“上官大人,这位怀州刺史才是血玉飞狐案真正的凶手,至于血玉的下落就请从陈大人的嘴里问吧,而至于崔氏师徒,他们不过是被人操纵的棋子而已”。

    “我听闻陈光虽是文官,但他之前可是在军营里服役的军官,不但力气过人,武艺也很高,他是被你制服的?你不是不会武功么?”上官婉儿看着陈光,不可思议地问白宇玄。

    “上官大人以为是白某制服的陈光?那怎么可能!如你所知,白某根本不会武功,多亏我身边这位汤捕头及时出手不但将我救下,还帮助白某将这幕后真凶制服!”

    白宇玄当着上官婉儿的面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同时冲汤金玉做出个鬼脸示意他替自己打掩护。

    汤金玉理解了白宇玄的暗示,便配合地点头。

    之后陈光被押进大牢严加看管,而汤金玉因戴罪立功暂时不用身陷囹圄,被人囚禁于刺史府中接受诊治。

    苗笑婷终于从昏迷中醒来,睁开双眼,见她身处在一狭小的房间里,金色的夕阳从窗外射进屋内,潺潺的水声从四面传来,伴随着身下床板有节奏的晃动,她知道自己正在一艘小船的客舱里。

    “我们的苗大人终于醒了!”坐在床边的白宇玄见她醒来,笑盈盈地递上一杯热水。

    “我们这是在哪?”

    “在船上,我们正沿着运河返回神都,白狐杀人案已经告破,唯一的遗憾就是血玉不知下落,不过该案的凶犯已经被抓获,相信找回血玉也是迟早的事。”白宇玄脸上挂着不变的微笑回答道。

    苗笑婷脑袋晕乎乎的,神志还不是很清晰,但她心里却一直牵挂着自己的师父和师兄。

    “案子破了?那我的师父和师兄,他们……”。

    “他们都不过是被人操纵的人偶而已,放心吧,这些我都会如实告知陛下的,相信陛下一定会宽恕他们。”白宇玄轻轻握住苗笑婷无力的手掌温柔地说道。

    巍峨的贞观殿里,白宇玄在上官婉儿的带领下快步走进了大殿旁边的偏殿里。

    端坐卧榻之上的女皇武则天气场依旧威严无比,她板着脸扫视跪在地上衣衫邋遢的嘲风卫,张开双唇笑道:“白宇玄,你真是一路辛苦,都没来得及换身衣服就这么土哄哄的来见朕了”。

    “案情重大,微臣不敢耽搁,一下船便快马加鞭跟随上官大人前来面圣,未能及时沐浴更衣,还望陛下见谅。”白宇玄没有理会武则天语气里的讽刺之意,而是开门见山地准备跟女皇讨论案情。

    武则天淡淡一笑,继续道:“陈光是怀州刺史,朝廷从四品的官员,你说他是飞狐卫,还盗取血玉,可有证据?”

    白宇玄冲高高在上的武则天拱起手回答道:“回禀陛下,微臣有陈光的同犯,汤金玉的证词,而且上官大人也在陈光的屋内搜出白狐皮制成的衣裳一件,当初汤金玉受陈光逼迫披着那白狐皮火烧大理寺库案牍库,而陈光则是杀害我冥捕司两名嘲风卫的幕后真凶!”

    “你的意思是说,整个案子里,凶犯只有陈光和汤金玉两人?”武则天一双严厉的目光对准站在身前的白宇玄。

    “除了此二人,还有前太子李建成留下的残余势力,陈光和汤金玉既无履历,也无能力,陈光担任怀州刺史前,曾是军营中一名小校,年纪轻轻就在突然调至怀州担任要职,这事恐怕还得从朝廷里开始调查”。

    武则天举起手中的奏章高声道:“这件事朕自会处理,但是朕看了上官婉儿递给朕的奏折,上面说崔世军和崔欢也是飞狐卫,此案他们也有参与,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何不禀告于朕啊!”

    “回禀陛下,那崔世军和崔欢并不是真正的飞狐卫,他们之所以伪装成飞狐卫,都是因为受到太平公主殿下的逼迫!”白宇玄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眼睛直视面前那帝国的最高统治者。

第六十六章 未完待续

    听到白宇玄的话,武则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片刻后女皇站起身挥挥手,示意上官婉儿和其他宫人离开,待厚重的紫檀木门关上,武则天转过身体,问白宇玄:“你说这事太平也参与其中?”

    “陛下,太平公主不知从哪得到了当年清河崔氏与前太子李建成往来效忠的信件,并以此威胁崔成君的弟子夏侯无名和崔欢,逼迫他们为己所用,后来公主又获悉了血玉的存在,便安排夏侯无名和崔欢伪装成飞狐卫寻找血玉的下落,这些都是臣在怀州街头的酒肆里从夏侯无名与崔成君的对话中听到的!至于汤金玉,他同样也是被陈光以师门为威胁而不得已与狼为伍”。

    “可是奏报里说,晋安当里发现的那一双脚印后来证实的确是崔成君的,他和崔欢也招认曾在刘丹毙命的当晚去过晋安当,这个你又有何解释?”武则天犀利的双眸紧紧盯着白宇玄。

    “他们是去过晋安当,那打更人见到的白狐也正是崔欢,但杀刘丹的人不是他们,他们走进晋安当的时候刘丹就已经被提前到的陈光杀死了”。

    白宇玄昂起头,继续冲武则天问道:“不知陛下可曾听过金刚冰丝”

    “金刚冰丝?”

    武则天支撑着下巴思虑片刻,喃喃道:“朕曾经听人说起过,那是从西域传来的一种特殊丝线,韧性极强”。

    “没错,金刚冰丝不但韧性极强,而且晶莹剔透,常人不易用肉眼看见,可以用作杀人于无形的利器!当年金刚冰丝传入大唐之后,便成为飞狐卫的标配武器,割断樊子阳、刘丹头颅的正是这金刚冰丝,而要熟练运用冰丝,就必须经过多年练习,而熟练使用之人的手指经过冰丝多年缠绕绞索早已变形,呈上粗下细的模样,陈光的手指正是如此,而夏侯无名、崔欢、崔成君三人是用刀的高手,手指并没有变形”。

    见女皇并没有反驳,看来武则天已经相信了七分,白宇玄乘胜追击,依据汤金玉和崔欢的证词,将那晚晋安当的情景做出了还原:

    当晚,先是伪装成白狐的陈光闯入晋安当擒住刘丹索要血玉,但他不论是严刑逼问还是到处翻箱倒柜,都没能找到血玉的踪影,这时他听到门外有异响便急忙将刘丹杀害,然后从晋安当后窗逃离,所以待同样伪装成白狐的崔欢进入晋安当后,见到的只有刘丹那被割下头颅的尸体,而这时,在外游历的崔成君正巧归来,见以为晋安当门窗打开,误以为遭了强人便持刀闯入与崔欢对战,那双一深一浅的脚印便是崔成君与崔欢对阵时留下的。

    崔欢不想伤及自己恩师只能被动防守,一阵搏斗之后,技高一筹的崔成君抓住崔欢,却发现那竟然是自己的爱徒,震惊之余,窗外正巧传来打更人的声音,师徒二人误以为打更人知道了屋内发生命案,只得仓皇而逃,崔成君从后门逃走,崔欢就打破屋檐从屋顶逃离。

    “陛下!”

    白宇玄趴在地上用力叩头道:“如今李建成余党的目的是重新确立李唐正朔,因此陛下和先帝一脉自然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先在大理案牍库纵火,一是为了烧毁关于飞狐卫的记录,二是为了在洛阳引起混乱,方便他们第二天在校场行刺!因此该案真正的要犯乃是陈光身后的幕后主使,而不是崔氏师徒”。

    武则天将头挪开,眼神迷离似在冥思,片刻后,她冲白宇玄挥挥手:“此事朕已知晓,白先生一路辛苦,你先回去休息吧”。

    “陛下!”

    白宇玄没有起身离开,而是望向武则天:“不知陛下准备如何处理此案中的关联之人?”

    “白先生这是想为谁求情么?”武则天昂起头,带着军临天下的气势望着跪在自己身前的白宇玄。

    “崔欢、夏侯无名和汤金玉他们三人虽误入歧途但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授业恩师,孝心可鉴,崔成君乃江湖泰斗,门下弟子千人,又是清河崔氏子弟,贸然将他们处斩,恐怕会引起动荡,所以为了陛下朝局的稳定,这几人还是从轻发落的好”。

    武则天嘴角微扬,双眼戏谑地凝视着白宇玄,笑道:“为了朝局?是你有私心吧,也罢,就当给你个人情,朕会免除崔氏师徒的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应该清楚吧”。

    从武则天那结案归来,白宇玄迈着疲倦的步伐返回冥捕司,不想他一只脚刚踏进门,就与早早在门口守候的袁守义碰个正着。

    出乎白宇玄的意料,袁守义竟冲白宇玄弯下身,双手抱拳道:“多谢白先生为本督事的几位叔伯报仇”。

    白宇玄急忙将腰杆弯曲九十度回礼,并问道:“大人行此大礼真是折煞卑职了,这都是白某的本职工作而已,不过袁大人,这个案子咱们的副督事知道么?”

    袁守义双眉微皱:“白先生这话是何意?”

    “大人,这还看不出来么,陛下和上官大人如此精确地掌握我们的行动,又对飞狐卫一事知晓那么多,定然全靠了副督事的通风报信”。

    见袁守义沉默不语,白宇玄对他再次施礼道:“白某言尽于此,大人保重”。

    刚从袁守义身边走过,白宇玄回过头望向自己的顶头上司:“差点忘了,袁大人,白某有个问题不解还望大人指教”。

    “说吧。”袁守义头也没回地说。

    “那块血玉被飞狐卫如此重视,可见其背后定然影藏着什么秘密,如此重要之物原本应该是保管在李建成心腹手中,为什么最后会落到咱们嘲风卫手里呢?”

    袁守义点点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是啊,为什么呢,这个本督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只可惜如今知道这些内情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不知是袁守义真不知道,还是他不想说,此事过于敏感,白宇玄也不想打破沙锅问到底,告别袁守义,他扭动着发酸的脖子返回自己的卧房,一推门,见一脸担忧的苗笑婷正坐在自己的卧榻之上。

    “哎哟,这是干嘛,苗大人如此妩媚的坐在我的卧榻上,难道是为了报答我拯救你的几位师兄弟的性命,而准备以身相许吗?”白宇玄笑嘻嘻地贴上去开口调戏道。

    出乎白宇玄的意料,这次苗笑婷没有因为他的轻薄之语而愤怒地抽出唐刀威胁他,而是抬起头,一脸期许地问:“你刚才的话是说,我师父和师兄们可以不用死了?”

    白宇玄倒在柔软的卧榻上伸了伸拦腰,喃喃道:“放心吧,我看出来了,陛下其实早就知道清河崔氏和前太子李建成的关系,而且她也向我许诺赦免崔氏师徒,这样一来太平公主和各方势力就无法再拿这件事威胁他们了”。

    见苗笑婷脸上依然满是担忧之色,白宇玄拍着她的肩膀安福道:“陛下刚刚加封神圣金轮皇帝的称号,目的就是显示自己的正统性,现在她老人家最需要的是朝局的稳定,清河崔氏乃天下之大姓,家族势力庞大,其族人多在朝中担任要职,你师父不但是清河崔氏之后,而且武艺高强名满天下,陛下是不会轻易对清河崔氏和你师父下手的,而且我这个老熟人腆着老脸向她老人家求情,陛下自然就坡下驴,饶你师父和三位师兄弟的性命,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被流放是跑不了啦”。

    苗笑婷喜极而泣,一脸感激地走上前准备给白宇玄更衣:“谢谢你了,你这一路辛苦,刚下船就去面见陛下,来我给你换身衣服吧!”

    “别!”

    白宇玄急忙起身,双手捂住胸口道:“男女授受不亲,你先回去休息吧,再不走我喊非礼了啊!”

    “哼!好心没好报!”苗笑婷撅着嘴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房间。

    苗笑婷走后白宇玄急忙将房门关闭,费力地将衣衫脱下,露出了他内衬衣衫上一个醒目的红色蟠螭印记。

    高举衣衫,望着印在上面的蟠螭,白宇玄终于松了口气:“好在我当时激灵留了一手,用血玉沾上甄士林的血液,趁陈光不备在衣服上印下了这个印记,这下算是保住了一丝线索”。

    白宇玄眯起双眼,仔细凝视着衣服上的蟠螭,呢喃起来:“那如此重要的血玉上刻着这个蟠螭,到底代表着什么呢?”

    放下满是汗臭味的内衬,白宇玄眯起双眼,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未完待续。

    闹得沸沸扬扬的飞狐案就此告一段落,陈光被关进刑部诏狱严刑拷问,崔欢、夏侯无名、汤金玉三人死罪虽免,但被刺字流放岭南,永世不得返回神都,崔成君则安然无恙地返回云刀门,一切似乎都已经平息。

    清晨的诏狱寒冷而潮湿,两名狱吏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进阴暗腐臭的监牢。

    “今天又来提审那个陈光啊?”

    看守见到来人,慵懒地起身相迎,并回过头寻找钥匙。

    “是呀,上面下令,换来俊臣大人提审陈光,俊臣大人的手段咱们都清楚,这下看那陈光还怎么嘴硬!”狱吏嘴角露出狰狞的表情。

    看守拿出钥匙递给狱吏:“陈光,甲字十七号,我领着你们去吧,对了,昨天不是说了你们俩今天休息准备去城南彩云楼么,你们俩……”。

    锋利的砍刀在油灯下突然闪过,看守话还没说完,脖子上的吃饭家伙已经滚落在地。

    解决完看守,两名狱吏面无表情地来到陈光的监牢前。

    见面无表情,衣衫带血的狱吏走了进来,陈光露出狰狞的笑容:“乌衣社还算有良心,终于派你们来救我了!”

    不料狱吏抬起头,冰冷的双目仿佛看着一具死尸般望着陈光:“这次因为你的疏忽害得乌衣社折了好几个在朝廷里的要员,大掌柜她老人家对你的嘴不放心,特意让我们来帮你”。

    狱吏手举刀落,陈光还未来得及呼救,头颅就已经滚落在地。

第六十七章 开幕

    贞观十四年(公元640年),西域高昌国田地城,滚滚浓烟遮蔽了蔚蓝的天空,土坯和石块混合垒砌的城墙在城外大军的猛攻下摇摇欲坠.

    此时的城墙上,无数身穿铠甲、手持大刀长矛的唐朝大军正与守军浴血拼杀,拥有压倒性军事力量的唐军正以摧枯拉朽之势消灭任何反抗力量,城门被攻城锤撞击的声音不断轰击着城里人们脆弱的耳膜,不消片刻,城外数千杀红眼的大军就会冲进城来大开杀戒。

    站在城里地势的最高寺庙台阶上,长着褐色眼眸,面容稚嫩的少年往外伸长了脖子,见城外旌旗蔽日,旌旗上写着唐字和候字的旗帜在滚滚黄沙间挥动着(公元640年,唐朝名将侯君集率军剿灭高昌国)。

    远处的厮杀声、叫喊声越来越近,街头上的人们开始惊恐地往城区中心逃亡。

    “完了,我们高昌国完了……”少年呆呆地看着越来越多的大唐军士翻过城墙,杀进城里,眼中满是恐惧之色。

    “史毕拖沙,我的儿子,你怎么还在这里!”

    一名四十多岁,身穿铠甲的中年汉子一把拽着十来岁的少年往楼下跑去。

    父子二人刚跑出寺庙,史毕拖沙和他的父亲就与率先冲进城的唐军遭遇,父亲急忙抽出长刀迎敌,同时一把将史毕拖沙推开。

    “快跑!史毕拖沙,活下去,为高昌国复仇!”

    父亲高举手中长刀冲入汹涌而来的唐军军阵中,这也是父亲在史毕拖沙这个十五岁少年脑海里的最后一幕。

    虽然正值正午时分,寒风中的凉州城外依然寒风刺骨,冰凉的风如尖刀般从荒凉的戈壁滩上呼啸而过,远处连绵的山顶上覆盖着雪白的积雪,晶莹剔透的白雪将头顶的阳光折射进远处凉州城楼里。

    金色的阳光中夹带着有冬季的寒意,温暖而不炙热,蹲坐在城楼里的哨兵打着哈欠,将身体依靠在薄薄的木板上准备继续昨夜的美梦,这时,身边同伴突然一把将他推醒:“快起来,有情况!”

    卫兵急忙抄起放在一旁的钝刀朝望口望去,只见一浑身带土的骑兵正由远处朝凉州城疾驰而来,那人一边跑一边挥舞手中的红色小旗,一般边疆出现突发紧急情况时,报信的哨兵都会手持这面红色小旗前来报警。

    见到远处那面小红旗左右晃动,卫兵急忙推开门扉朝城内大喊:“有情况!快通报都督!”

    凉州都督府,都督卢广生身披铠甲手持宝剑威严地高坐大堂之上,身背红旗,满身黄土的哨骑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身背红旗来到凉州,到底是何地出了情况!”卢广生一脸严肃地大声问道。

    哨骑浑身抖如筛糠,覆盖满尘土的眼皮不安地窥视眼前的都督。

    “大……大人,赤色风暴!赤色风暴来了,今早赤色风暴袭击了柳屯卫!”

    卢广生猛地拍案而起,他双眼猛然圆睁,瞳孔里满是不安之色,身边虽然点着炭炉,但卢广生的额头上还是冒出一滴滴冷汗,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什、什么!赤色风暴已经吹到柳屯卫了!”

    左右的士兵纷纷惊恐地左顾右盼,原本安静的大堂里顿时喧闹起来。

    “没想到那收人命的赤色风暴那么快刮到凉州的地界上来了!”

    卢广生猛拍桌案,冲站在身边的副官大声道:“快,派人去柳屯卫看看还有没有活人,还有,命文书速写奏折,火速送到洛阳!”

    临近春节,又刚刚下了一场瑞雪,神都洛阳披上了一层雪白的冬装,虽然气候寒冷,但仍然冰封不住过年街头洋溢着的喜庆气氛。

    早晨刚刚开市,南市的猪肉铺子前很快排着长长的队伍,苗笑婷领着其他几名同僚穿着便装在长长的人流里排队买肉,而不远处,裹着棉衣的拓拔石灵和其他人正杀气腾腾地蹲在还未开门营业的赵记豆腐店门前,誓要抢到今早出摊的第一铲豆腐。

    半个时辰后,满载而归的苗笑婷和拓拔石灵等人在南市门口汇合。

    “怎么没见白大人?”拓拔石灵伸长脑袋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个人。

    苗笑婷眼珠瞄向一旁的雪人,淡淡道:“那家伙想偷懒,欲溜进百花楼被我抓住,所以我让他变成了雪人给我们放哨!”

    说完,苗笑婷伸出手将装作雪人眼睛的两片石子拿开,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露出来满是哀怨地看着苗笑婷。

    覆盖在身上的白雪被清理,解开束缚手脚的绳索,白宇玄一口将塞进嘴里的布条吐了出来:“我说笑婷姑娘,我教你推雪人是用来玩的,不是让你来用给我动私刑的!”

    苗笑婷扭过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将一块三十斤重的五花肉扔到白宇玄身上:“少罗嗦,再多嘴我让你回冥捕司继续当雪人看大门!”

    “那我不说了,咱们打道回府吧!”

    白宇玄急忙扛起苗笑婷扔给他的肉朝冥捕司方向一路小跑,没想到刚跑没两步就被一道人墙阻挡。

    一支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正缓缓走进南市,站在路边的百姓,尤其是那些成年男子纷纷伸直了脑袋,瞪着一双大眼珠子往上凑,队伍中心是一辆围着彩色帷幔的花车,而花车之上站满了浓妆艳抹、身披狐裘貂皮、举止妖娆的女子。

    “我当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芙蓉阁的花魁出游啊!”苗笑婷缓步走到白宇玄身边,一脸不屑地望着花车上的红尘女子。

    “花魁出游?难道这些车上的都是刚评选出来的花魁?”白宇玄一脸好奇地问苗笑婷。

    身穿厚厚棉服的苗笑婷冷哼一声,指着花车上冲人们挥舞手绢,卖弄风情的众女子说道:“每年的年底,洛阳的各个妓馆都会派出最好的头牌姑娘参加评选,经过容姿、才艺等一番评比后选出的优胜者就被称为花魁,不过花魁只有一个,花车上那些人都是花魁所在的妓馆派出来招呼造势的!”

    说罢,苗笑婷将手指向高台,对准站在花车最高处那身披雪白狐裘的女子淡淡道:“那就是花魁,话说往年的花魁几乎都是得月楼院的沈明月,没想到今年芙蓉阁竟然冒出个阿比娜,她才色双全,力压沈明月夺得花魁,真不知道芙蓉阁是从哪把她挖来的”。

    白宇玄抬头朝花魁望去,只见名叫阿比娜的女子手持鎏金琵琶,脸蒙白色纱巾,金发碧眼,上身穿狐裘,下身穿纱裙,那高高在上的气质彷如仙女下凡。

    阿比娜环顾四周,见南市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便将琵琶高举过头顶,缓缓弹奏开来。

    悠扬的琵琶声响起,刚刚还嘈杂的人群在听到琵琶声后竟奇迹般地安静下来,那琵琶声彷如天籁之音,音调高亢,节奏时而悠扬时而紧凑,在场的人们纷纷闭上眼睛享受着那仿佛只有仙界才该有的乐曲。

    痴痴地看着花车渐渐远去,白宇玄冲阿比娜竖起了大拇指:“反弹琵琶弹得如此出彩,气质如此出众,虽然隔着纱巾但也能看出她人貌美无比,她不拿花魁谁拿花魁!”

    “少废话,快走!督事大人还等着我们的猪肉下饺子呢!”苗笑婷没好气地冲白宇玄的屁股一踹,害得他差点跌个狗吃屎。

    此时的冥捕司大门外,已经有人搭着梯子开始打扫屋檐,距离过年只有几天时间,冥捕司上下一片喜色,手头上没有案子的人纷纷开始为新年装扮做起准备,就连督事大人也买上桃木板,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忙着帮大家伙写桃符。

    白宇玄气喘吁吁地将沉甸甸的猪肉扔进厨房,一出门,却见苗笑婷正靠在无人的墙边,眼含泪水,一脸欣喜地看着一封刚刚被捎回来的信件。

    “怎么,你的师兄弟们都平安到岭南了?”白宇玄叼着一根从厨房偷出来的肉干走到苗笑婷身边笑嘻嘻地问道。

    苗笑婷摸了摸眼角残留的泪珠,将信件收起,冲白宇玄露出一丝苦笑:“嗯,师兄们让我好好感谢你,不但保住了师父和师门,还让他们能留下一条性命”。

    白宇玄欣慰地笑了笑:“你看看你,又愁眉苦脸的,还想着崔欢呢?说了你跟你那个崔欢师兄有缘无分嘛!以后有好的姻缘等着你呢!马上就过年了,开心点,你在这里等着,我这几天跟百花楼的柔儿姑娘合力做出了个新乐器,我去拿给你长长眼!”

    见白宇玄急匆匆地离开,苗笑婷望向他远去的背影眼神中满是复杂之情。

    “怎么了,苗大人一大早的怎么躲在角落抹眼泪,是不是那个姓白的又轻薄你了?”

    一阵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苗笑婷急忙回头望去,见到那同样身穿嘲风卫制服之人顿时大惊失色。

    不一会,手抱吉他的白宇玄兴匆匆地跑来,见那背对着自己的苗条倩影,白宇玄潇洒地摆了个造型,然后将手放在弦上弹唱起杨青的《西门庆的眼泪》

    “水浒里的美眉个个长得美,特别是小金莲让人回味……”

    轻挑的歌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后院中,听音者刚听两句便忍不住笑出声来:“不知这是什么乐器,竟然能弹奏出如此旋律的音乐?”

    听到对方的话音,音乐突然戛然而止,白宇玄吓得脸都白了。

    “想不到白大人平日里调戏苗大人调戏惯了,竟然胆子大到连我都敢调戏了!”

    身穿嘲风卫制服的上官婉儿回过头来,戏谑地看着面前那傻眼的白宇玄。

第六十八章 皇帝的任命

    两日前,太初宫安静的寝殿里,女皇武则天正盘腿坐在书案前批改奏章,一名手捧奶茶的女官正低垂着娇媚的容颜,一边恭敬地站在女皇身边,一边偷偷望向跪在门口的梁王和他的侄子。

    梁王武三思和侄子武崇光此时正恭恭敬敬地跪伏在武则天脚边,等待皇帝训示。

    满头银发的武则天端坐龙椅之上,皱着眉头将手中的奏折扔给武三思:“近日凉州都督来报,说凉州城外有赤色风暴肆虐,那风暴能吞人畜,所到之地寸草不生,弄得当地百姓和将士人心惶惶,你有什么看法?”

    武三思打开奏折扫视一眼,跪伏道:“西域常年动荡,外有强敌环伺,内有炙影作祟,情况很不乐观。外敌方面,近两年来突厥、吐蕃不断用兵与我大周争夺西域,尤其是刚刚成为突厥可汗的默啜,他刚率军偷袭灵州得手,导致西北战事愈加严峻;而内忧方面,自贞观二十四年,杀手组织炙影首次出现以来,已经有大大小小近百名朝廷任命的官吏被炙影杀害,虽然朝廷曾派遣官员前往凉州专门督办炙影命案,但最终多是无疾而终,陛下可还记得您登基初始,曾派钦差前往西域缉拿炙影,却不想钦差人还没到凉州半路就被暗害,从此后西域各州县人心惶惶,甚至有官员们都不愿去西北就职,很多州县官员常年空缺,以至当地盗匪横行,现今的西北正可谓是内忧外患不容有半点疏忽,而凉州乃边疆重地,是我大周通往西域的门户,如今在我大周跟突厥在凉州、灵州一线对峙之际竟然冒出个什么吞人的赤色风暴,实在可疑,臣建议派人前去凉州进行调查,以慰当地民心士气”。

    武则天点点头,然后探过身子问道:“那梁王认为派谁去比较好?”

    “这种诡异案子自然是交给冥捕司……”

    武三思眼珠上翻,见武则天正一脸微笑地凝视跪在自己身旁的武崇光,老奸巨猾的武三思立刻明白武则天的用意,立刻改口道:“陛下,崇光如今一直在金吾卫任校尉之职,恪尽职守,且他在之前的校场考核上夺得榜眼之位,可谓智勇双全,陛下何不将案子交由崇光负责,也算给他一个锻炼的机会?”

    武则天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冲武崇光道:“崇光,这个案子交给你负责,可有什么难处?”

    “陛下对臣如此信赖,臣万分感激,崇光定不负圣恩侦破此案!”武崇光激动地不停地磕头谢恩。

    武则天抬起手端起宫女手上的奶茶一口饮下,然后意味深长地望向武崇光一眼,喃喃道:“此次朕会令冥捕司派人协助崇光办案,崇光,你回去准备一下,等谕令一到便收拾东西前往凉州”。

    说罢,女皇暧昧地看了身边的宫女一眼,挥了挥手,示意武氏叔侄二人退下。

    待武三思叔侄退下,武则天抬起头冲身边的女官笑了笑:“就因为上次在校场救了你一命,你就看中了?”

    那女官抿嘴一笑,娇羞地低下头。

    两天后,冥捕司院中。

    “不知白大人刚刚歌声中唱的金莲妹妹是谁呀?”

    上官婉儿背着手朝白宇玄走近两步,脸上挂着冰冷的笑容。

    白宇玄皱眉斜眼一脸苦笑:“那个……金莲妹妹名叫潘金莲,是……几百年后一位家喻户晓的女子”。

    “哦?是么?不愧是知晓前后千年之事的人,不知道那名叫潘金莲的女子如何家喻户晓了?”

    上官婉儿走到白宇玄近前,一双长着双眼皮的水灵灵眼珠正俏皮地盯着白宇玄看。

    “那个……当然是因为潘金莲的绝色容颜啦!”

    白宇玄一边应付,一边心想如果上官婉儿知道潘金莲到底是何人,估计就不是像苗笑婷抽出唐刀砍人那么简单了。

    “绝色容颜?她有多美呢?”上官婉儿嘴角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朝白宇玄走近一步。

    “那个……大概跟芙蓉阁的阿比娜姑娘差不多吧!”白宇玄斜着脑袋,尽量避开上官婉儿的视线。

    “原来如此,芙蓉阁的阿比娜我见过,倒是个美女……”

    上官婉儿一脸戏谑地盯着白宇玄,彷如正在玩弄猎物的猎手,绕着白宇玄走了一圈后,上官婉儿突然将白宇玄手中的吉他拿了过来,纤细的五指在琴弦上拨弄,清脆的声响在两人耳边回荡不止。

    “此琴的琴弦竟然用金丝制成,且琴音独特,婉儿十分喜欢,不知白大人是否愿意忍痛割爱送与婉儿?”

    白宇玄嘴角抽搐起来,但他还是强忍住那肉疼的表情笑道:“此琴名叫吉他,既然上官姑娘喜欢,那就……”

    “下官袁守义见过上官大人!”

    关键时刻,苗笑婷领着袁守义赶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见将吉他送出之言还没说出,白宇玄不禁松了口气,并退到一边准备开溜,不想他刚一转身就被上官婉儿一把拉住衣襟又给扯了回来。

    上官婉儿冲袁守义略施一礼,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卷帛书高声道:“陛下敕令,着令冥捕司副督事杨雨薇随同金吾卫校尉武崇光前往凉州查办赤色风暴一案,上官婉儿临时接替杨雨薇担任冥捕司副督事一职”。

    将圣旨交给袁守义后,上官婉儿低声道:“此外陛下还命袁大人派遣得力干将协同杨大人和武大人前往凉州查案”。

    跪地接旨的袁守义点点头:“此事臣立刻办理!”

    站起身,冥捕司的大当家冲苗笑婷低声吩咐:“去唤常爷和拓跋石灵一会儿到我的书房来”。

    说罢,袁守义冲上官婉儿抬起手笑道:“杨大人进宫未归,请上官大人去我书房稍候片刻,待杨大人回来便开始交割”。

    上官婉儿点点头,突然转过身将白宇玄手中的吉他夺走,然后带着胜利者的笑容跟随袁守义离开。

    看着上官婉儿远去的背影,白宇玄无奈地长叹一口气:“这个主儿来冥捕司当卧底,看来我以后没好日子过了”。

    第二天,白宇玄穿上厚厚的棉服,冒着街上的寒风来到南市的东来酒楼。

    昨晚冥捕司督事袁守义突然召集在洛阳的所有嘲风卫集合,先是宣布副督事杨雨薇奉命前往凉州,副督事一职临时由宫里的上官婉儿接任,再又派遣拓拔石灵和常泰随同杨雨薇前往凉州,由于皇帝敕令在三天后出发,所以拓拔石灵和常泰今年这个除夕夜是注定在路上过了,于是苗笑婷提议在南市的东来酒楼准备一桌硬菜给拓拔石灵和常泰践行,也算给他二人提前过年了。

    由于临近除夕,洛阳本地人要么在外筹办年货,要么在家里收拾庭院为新年做准备,因此来东来酒楼里吃饭喝酒的大多操着不同地域语言的胡人。

    四人跟店小二点了一整只碳烤肥羊,跪坐在桌前等待上菜。

    “真没想到临近过年了还要出案子,真扫兴!”苗笑婷端起酒壶,将烫好的热酒给常泰和拓拔石灵满上。

    坐在一旁的白宇玄从怀中取出两个小瓷瓶:“常爷、拓跋兄,你们要出远门,我也没什么好送你们的,那边突厥骑兵肆虐,要是遇上了就麻烦了,这里面是我自制的炸药,能炸塌砖石,吓阻马匹,送给你们留着防身吧”。

    “这就是白兄你当初拿来炸掉那洪州龙王的炸药?”拓跋石灵急忙小心翼翼地伸手将两个小瓷瓶接过。

    寒暄两句,随着酒水上桌,大家也开始准备动筷。

    常泰仰起脖子将杯中热酒一口喝下肚,热气上涌,年过六旬的老嘲风卫苍白的脸色顿时红润不少,舒舒服服地打了个暖嗝,常泰打开了话匣子:“哎,干我们这行的就这样,从来都是居无定所风餐露宿,你们都还年轻,以后会习惯的,不过我听说这次去凉州查办的案子很是诡异,说是调查一种神秘的赤红色风暴!”

    “赤色风暴!?”

    白宇玄和苗笑婷好奇地盯着常泰,同时竖起耳朵准备继续听老头的故事。

    老嘲风卫抖抖肩,继续道:“具体那风暴是什么模样我就不清楚了,只是听说那风暴很是邪性,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人畜不留!”

    “寸草不生,人畜不留?”白宇玄托着下巴沉思起来,他总觉得这个词汇怎么那么熟悉,好像在哪听说过。

    “嘘!”

    坐在一旁的拓拔石灵突然做了个禁声的收拾,然后竖起耳朵听着坐在旁边的一伙胡人聊天。

    那伙胡人操着当地的语言,苗笑婷和常泰根本听不懂那胡人在说什么,只有拓拔石灵和白宇玄似乎能听懂他们的谈话,纷纷沉着脸侧耳倾听,两人听得聚精会神,连炭烤肥羊上桌了都没有关注,一直到那伙胡人起身离去才转脸过来。

    “他们说的什么让你们俩听得那么入神?”苗笑婷见二人脸色不对,急忙问道。

    “他们是从西域来的胡商,刚才谈论的正是赤色风暴一事!”拓拔石灵脸色沉重地将刚才那伙胡商谈论的事情大概讲了出来。

    那赤色风暴是近年来才在西域出现的邪风,风呈血红色,且别于沙漠上的沙尘暴,它带来的不是风沙,而是恐怖的死亡,据说凡是赤色风暴路过的地方寸草不生,就连善于躲在地下的沙鼠都不能幸免,目前在西域已经有数个城镇遭赤色风暴袭击,那些城镇里的居民和饲养的家禽猫狗在赤色风暴横扫后全部神秘失踪,而且近年来那赤色风暴出现的地方越来越接近武周朝的边境,据说那伙胡商说,赤色风暴前几天还曾在凉州城外出现过。

    常泰脸色一沉,分析道:“如今西北战事频繁,吐蕃和突厥为跟我们武周争夺西域连年用兵,现今从凉州到灵州一线,朝廷部署了数十万大军,正可谓大战在即,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凉州城外出现那诡异的赤色风暴,也难怪陛下要派人去调查了”。

    白宇玄点点头,正准备做点补充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白宇玄猛然回头,见到来人后白宇玄先是一惊,然后冲来人笑道:“我早该想到你来找我了”。

第六十九章 女皇的忧虑

    “虽然猜到你迟早会来找我,但没想到武大人那么早就找过来了。”白宇玄缓缓起身,笑嘻嘻地冲站在他身后的武崇光拱手施礼。

    身穿锦缎,腰束玉带,神采奕奕的武崇光挂着笑脸也向白宇玄回了个礼。

    两人走出东来酒楼来到路边,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马车和行色匆匆的行人,开始了他们的对话。

    “白大人似乎早就料到崇光会来拜会?”武崇光脸上保持不变的笑容问。

    白宇玄双眼看着一辆辆装载满各种年货的马车从眼前驶过,神色轻松道:“武大人不日就将奉命前往外地出差,这次要处理的事情挺棘手,我就估计你会来找我商谈一二”。

    “看来白大人已经知道崇光不日将动身前往凉州,我本以为这次白大人会与崇光同行,没想到最后却不是,崇光只是一介武人,对断案之事并不在行,所以崇光特意前来询问白大人对在下的此次凉州之行有什么指点?”

    “三句话,破案是假,游历是真,多多珍重。”白宇玄伸出三根手指,张嘴笑道。

    “白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崇光不甚理解”。

    白宇玄背着手,对武崇光说:“武大人身为金吾卫校尉,本职工作应是护卫陛下左右,但陛下却派大人前往凉州去侦破赤色风暴案,还命我冥捕司副督事连同两名精干嘲风卫同行,这明摆着就是让大人去凉州历练历练么,到时候案子不管破没破,武大人只要平安归来陛下自然重重有赏”。

    “那……那个赤色风暴的案子呢?”武崇光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大半。

    “同行的嘲风卫自会处理的,要是没法破案,陛下要处罚也只会处罚那办案的嘲风卫,与大人无关”。

    白宇玄说完,心里着实有点为常爷和拓拔石灵抱不平,所谓有功是别人的,有过是自己的,真是费力不讨好。

    顿了顿,白宇玄干咳两声,将思绪拉回来,并嘱咐道:“武大人此行只要小心两点,一个是突厥人,如今我大周与突厥在凉州外对峙,您是武氏宗亲,身份尊贵,要是被他们抓住就成了突厥人要挟陛下的筹码了,另一个是名叫炙影的暗杀组织,他们在西域各州府县杀害官员百姓,弄得西域人心惶惶,您去了凉州,就凭您的身份,也是他们炙影的首要目标”。

    “多谢白大人提醒,崇光一定小心!”武崇光一脸感激地冲白宇玄再施一礼,便转身离开。

    “真是幸运儿啊!”白宇玄望着武崇光离去的背影感叹道。

    爆竹声声辞旧岁,拓拔石灵、常泰、杨雨薇和武崇光离开洛阳没多久,洛阳城迎来了新年的第一缕晨光,新年第一天一大早,睡眼朦胧的白宇玄就被苗笑婷从被窝里强行拉出来去洛阳城外的皇觉寺上香。

    冬日刺骨寒风如刀割般在脸上拂过,白宇玄没好气地冲苗笑婷说道:“我说,一大早突然闯入别人的睡房,把正在酣睡的人强行拽出来,你掀开我被子的时候就不怕我没穿裤子睡么?”

    “你要敢没穿裤子我...让你以后进宫也方便!”苗笑婷斜过脸来,一双大眼中浮现着点点杀意。

    “别介!”白宇玄下意识地提起自己的裤子紧紧跟上苗笑婷的步伐。

    天还蒙蒙亮,皇觉寺外已经人山人海,不少善信和访客堵在皇觉寺的大门前等待供上新年的第一柱香,以求佛爷保佑,岁岁平安。

    白宇玄和苗笑婷两人被阻挡在寺庙门口的人流中,根本看不到寺院里的大雄宝殿,远远的只能看到不远处供奉着高僧舍利子的佛塔孤独的耸立在黎明之中。

    “没想到武崇章案后皇觉寺依然香火鼎盛!”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头,白宇玄神色有些黯淡,过往的记忆不断从大脑深处涌现出来。

    “那是当然,毕竟犯事的只是人,跟庙里的神佛可没有半点关系!”苗笑婷踮起脚尖,一脸无奈地看着周围的人海,心里思索着等上完香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真没想到你们俩也来上香?”

    一阵熟悉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打断了二人的交谈,白宇玄和苗笑婷循声扭头望去,见身披貂裘、头戴黑纱帽的上官婉儿正站在寒风中冲两人微笑。

    “上官大人,你怎么在这儿,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宫里么向陛下拜年么!”白宇玄一脸惊讶地大声问道。

    一丝愁云汇聚在上官婉儿的眉梢:“陛下这几天老是发愁,都得了失眠症,天还没亮便带着我们来皇觉寺拜佛来了”。

    苗笑婷顿时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地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陛下如此不安,竟然得了失眠症!”

    “这还用问么,最近天下承平,最闹腾的地方只有西北了,一定是陛下对突厥和吐蕃的作战不利才让她大伤脑筋吧?”白宇玄一副什么都知晓的表情看向上官婉儿,脸色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上官婉儿脸色阴沉地凝视白宇玄,一直盯到白宇玄觉得头皮发麻,他才怯生生地问道:“那个……上官大人,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事了?”

    身披狐裘的女子没有回答白宇玄的问题,而是突然一把拉住他的手并冲苗笑婷道:“这个人我暂时先借走了,一会还你!”。

    通过金吾卫层层的警戒岗哨,白宇玄被上官婉儿拉进守卫森严的皇觉寺,此时大雄宝殿外站满了金吾卫,白宇玄在上官婉儿带领下畅通无阻地来到大雄宝殿门口。

    “我说,上官大人,你是不是想拉着我去见陛下那儿告状啊,我最近没做什么得罪你的事吧?”白宇玄脑子里把自己这几天做的缺德事想了个遍,也没想到自己有什么得罪上官婉儿的事啊。

    “最近陛下亲自指挥了几次对突厥的战事,但是突厥人似乎总是能提前知道我军的行动,不是让大军空手而归就是被他们设伏袭击损失惨重,为此陛下很是头疼,所以今天陛下特意来皇觉寺散散心,顺便等你”上官婉儿进门前在白宇玄耳边低语道。

    “等我!?”白宇玄听闻惊讶得半天没合上下巴。

    “陛下说这个时候你肯定会来皇觉寺上香,所以她早早就进了大雄宝殿,专门等候你的大驾呢!”上官婉儿轻轻推开殿门,领着白宇玄走了进去。

    走进空荡荡的大雄宝殿,只见一身锦袍,头戴凤钗的武则天正虔诚地跪在大雄宝殿那镀金的佛像前双手合十,安心祈祷。

    “陛下,果然不出您所料,白宇玄果然在外面,婉儿给您带来了”上官婉儿给武则天汇报完,冲白宇玄做了个鬼脸便转身离开大殿,诺大的大雄宝殿里转瞬间只剩下武则天和白宇玄两人。

    “你果然来了”武则天双眼凝视高高在上的佛像淡淡道。

    “其实……我今天本不想来的”白宇玄双眼有些不安地四处观望,眼前这空荡荡的大殿让他感到不舒服,毕竟当初袁守义的父亲袁继祥就是横死在这个大殿之上的。

    武则天没有说话,而是闭上眼睛安心礼佛,白宇玄傻傻地站在冷清的大殿里走也不是,站也不是,踌躇中,他的眼睛瞟向一旁的立柱,当年冥捕司第一任督事袁继祥就是突然惨死在那立柱旁的,如今故地重游,袁继祥当时质问武则天的问题依然声声在耳。

    一直安心礼佛的武则天突然起身朝白宇玄张口道:“如今我大周与突厥吐蕃鏖战西北,但屡次作战不是空手而归就是遭遇大败,我怀疑朝廷里有突厥的内应”。

    “这怎么可能!要说边军里有突厥和吐蕃的细作我信,但要说朝廷里有他们的内应这绝不可能!”脸色惊讶的白宇玄斩钉截铁地说。

    武周朝的官员都是经过层层科举考试筛选出来的,而要想混到能接触到对外作战这等核心机密的位置,最起码也要在官场浸淫三四十年,如此大的投入,以突厥和吐蕃的实力来说几乎做不到。

    “可是据从前线抓来的一名突厥战俘交代,朕亲自制定的作战计划送到在前线的将军们手上之前,突厥的可汗就已经得知并提前布置了,你说除了朝廷里制定作战计划的官员通敌外,还有谁能那么快将消息递到西北?”武则天双眼期待地凝视着白宇玄,希望这位天降之人能给自己答案。

    白宇玄冥思片刻,淡淡道:“关于通敌之事白某并不知情,不过请陛下放心,虽然近年大周与突厥、吐蕃争夺西域战况胶着,但我可以向您保证,最后西域定然会回到陛下的手上,这点请陛下放心!”

    武则天颔首一笑,脸上的阴郁顿时消散不少:“听到白先生所言朕安心不少,多谢先生直言相告”。

    “陛下,此事牵连朝廷众多官员,还望陛下慎查”。

    “白先生是怕朕又一次大开杀戒?”

    武则天扭过头来冲白宇玄露出一个笑脸:“放心吧,这件事朕心里有数!”

    年迈的女皇帝说完,带着轻松的心情离开了大雄宝殿,留下心事重重的白宇玄站在大殿中央,他望着高高在上的镀金佛像,又看着女皇远去的背影,喃喃道:“希望别又来一次大清洗,就像当年袁继祥案一样”。

    说完,白宇玄再次望了一眼那根袁继祥死亡时依靠的立柱,叹了口气后,年轻的嘲风卫冲佛祖双手合十深深鞠了一躬后,快步离开了空荡荡的大殿。

第七十章 金豆子

    不知不觉,春节已过了一个多月,冥捕司门口的柳树枝上已经开始冒出嫩绿的新芽,春日的暖阳穿透窗户上的油纸,驱散了白宇玄房间里的黑暗。

    白宇玄缓缓睁开了眼睛,布满血丝的双眼和他紧皱的双眉表示他依然困倦无比,而将他从睡梦中唤醒的则是门外嘈杂的声音。

    打开门,见数十名年轻的嘲风卫正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商讨着什么,一群年轻晚辈而已,自己还惹得起,找到了发泄对象,白宇玄被吵醒的怒火终于被点燃。

    “吵吵什么呢,一个个脸上自带喜色的,是买彩票中奖了还是出门捡到钱了,看你们一个个眼放金光的,天上掉金子啦!”白宇玄不顾冰凉的晨风,穿着睡衣走上前呵斥面前这群刚进冥捕司没多久的晚辈。

    一名白面后生笑嘻嘻地跑上前对白宇玄小声道:“白大人,您别说,还真是天上掉金子了!”

    “纳尼?”白宇玄眉头高翘,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那嘲风卫在白宇玄耳边低语道:“最近南市来了一群胡商,他们在南市用黄金高价收购各种药材和棉布,现在城里凡是手里有现货的人都拿去南市换金豆子去了!”

    “金豆子!?”

    一提到钱白宇玄顿时也两眼放光,他猛地抓住后生的衣领兴奋地问道:“快如实给我招来,什么金豆子!”

    “就是那伙胡商用金豆子换咱们的草药和棉布啊,而且价格非常划得来,那金灿灿的黄金跟撒着玩儿似的,现在全洛阳城的药材和棉布都快被那伙胡商买空了,兄弟们正琢磨凑钱从周边州县再进一批货来换金豆子呢!”

    “我靠,你们怎么不早说!”

    白宇玄跑回屋里,不一会换上黑色的制服的他拿着一个包袱走出来高声问道:“你们凑了多少银子了?”

    “大人,还没到发俸禄的日子,我们现在一共凑了十来贯……”领头的年轻嘲风卫苦笑着回答道。

    “一群穷鬼,才十几贯钱能干毛线!去百花楼随便找个姑娘喝花酒还得二十贯呢!”白宇玄眉头一挑,将手中的包袱打开,露出里面一摞厚厚的纸片。

    “大人,您这都是些什么……啊!”

    一名年轻的嘲风卫拿起一张纸片往上一瞅,顿时惊得大叫起来“三……三十贯的欠条!?”

    白宇玄得意地笑了笑:“小爷我当年在国子监没事的时候就教那些人玩玩纸牌,打打麻将,这些都是国子监和礼部各位官老爷这几十年来欠我的赌债,我本来没想找他们要债的,不过现在情况特殊,咱们分一分,大家循着欠条上的名字挨个要债去!”

    将讨债任务分配给那些晚辈,白宇玄迈着悠闲的步子来到南市转悠,安心等着回去收钱,同时,好奇心切的他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出手那么阔绰,竟然直接用黄金进行买卖交易,毕竟现在市面上做买卖大多还是用的还是铜钱,很少有人直接拿黄金进行交易。

    刚走到南市进行交易的广场,一股刺鼻的中药味扑鼻而来,只见无数人将交易广场堵得严严实实,那些人多是洛阳当地富商,身穿锦缎棉服的他们将广场的几辆马车活活包围成了人海中的孤岛,所有人伸长了双手,争相将手中的货单交给一群站在马车上、留着大胡子、长着鹰钩鼻、卷发碧眼的西域胡商手里。

    而那群胡商在看完货单,并让手下清点完货物后,便打开身后的大木箱,从里取出两颗拇指大小的金豆子递到对方手里。

    “没想到还真有天上掉馅饼的事,那一颗金豆子怎么也有八两重,八两黄金够洛阳城一户普通五口之家舒舒服服地过两年了!”

    白宇玄拦住一名手中捧着金豆子的商人笑嘻嘻地问道:“这位朋友,您刚才卖给那几个胡商多少货物啊,竟然能挣得两颗金豆!”

    那商人脸上兴奋的笑意未消,听完白宇玄的问题后脸上笑得更加得意:“我就将店里七十匹压底的次等棉布卖给他,他就给了我两颗金豆子!回头啊我得赶快把许州库存的棉布拿来,到时候又能大赚一笔!”

    白宇玄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来,一匹上等棉布拿到市面上也不过二十贯钱,这家伙拿不到一千四百贯的棉布换了两颗金豆子,一千四百贯折合约一百四十两白银,那两颗金豆子价值约一百六十两白银,中间利润高达二十两白银,真是天上掉馅饼啦!

    见商人要走,白宇玄再次拉住他的胳膊,笑嘻嘻地问道:“那您知道这些胡商怎么有那么多黄金么?”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

    商人乐瞪着兴奋的眼珠子,乐呵呵地说道:“这些胡商是西域宝象国的商人,他们国家在去年被突厥人所灭,当初宝象国的王都被围之时都城里发生了哗变,被关在国都里的西域商人们跟城外的突厥人勾结举兵反叛,并趁乱将宝象国的国库洗劫一空,这群商人手里的金豆子就是当初在宝象国国库里抢来的财宝”。

    白宇玄拿起金豆放在鼻前闻了闻,果然金豆表面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血腥之气。

    那富商将金豆子取回,笑呵呵地继续说:“宝象国被灭后,突厥可汗在西域到处寻找这些金豆子,据说不少胡商因此被杀,所以这几个侥幸逃进武周境内的胡商便准备速度将手里的金豆子脱手,以免引来杀身之祸”。

    “要脱手可以找工匠把黄金溶成金条,然后再折换成白银和铜钱后收购草药和棉布,这样不是能省不少钱么,为什么要直接拿黄金高价收购呢,那不是亏的么?”

    商人眼珠一抬,有些幽怨地看着身穿官服的白宇玄:“这位官爷,一看您就没做过买卖,您是有所不知啊,在我武周境内有官家资质熔炼、兑换黄金的只有户部旗下的几个铸钱坊,而在那里是要交重税的,这税赋一交,再加上工匠暗地里的克扣,剩下的钱还不如直接拿来买货的好,您想想,官家开的钱坊都这样,民间的黑钱坊缺斤少两的事儿就更狠了,正因如此,所以现在基本上没人去铸钱坊用金子去换银子和铜钱了”。

    “原来如此……”

    白宇玄恍然大悟:“那他们为什么不买别的,偏偏买草药和棉布呢?”

    “这还用问么,皇上天天在西北跟突厥人和吐蕃人打仗,那边消耗最多的不正是止伤的草药和棉布么!这些东西别看在洛阳价格一般,一旦放到西北价格立马翻一翻,您以为这些胡商傻呀,他们一个个可精明着呢!”商人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瞪了白宇玄一眼,拿回金豆后便转身离开了。

    “搜噶!”

    白宇玄嘴角浮现起一丝奸诈的笑意,看来这是老天爷施恩,让自己发大财啊!

    兴冲冲地跑回冥捕司,白宇玄着急想知道那群后生讨回了多少债,不想刚进门就被脸色铁青的苗笑婷抓个正着。

    “你跑哪去了,到处找你都找不到,督事大人传你呢!”

    苗笑婷二话不说,一把拽住白宇玄的胳膊将他拖进了袁守义的书房。

    走进书房,见神色严峻的袁守义正背着手等着自己到来,白宇玄急忙冲自己的上司抱拳施礼。

    “白先生终于来了,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们两人”。

    袁守义语气低沉地转过身来,将一本奏章递给二人。

    “大人,这是……”

    苗笑婷看着奏章上已经解封的印泥脸色变得不安起来,那红色的印泥上被印章烙下的“御览”二字,表明这是地方大员给皇帝的密奏,这东西落在袁守义的手上表明武周的哪个地方出大事了。

    “这是凉州都督给陛下的密奏,上面写武崇光和杨大人、常爷、拓拔石灵在凉州调查赤色风暴时遇到突厥人的袭击,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袁守义无视白宇玄和苗笑婷惊愕的表情,继续道:“陛下已经下令让我们立即派人去调查他们四人下落,你们二人回去准备一下,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第七十一章 遇阻

    夜幕下的神都洛阳,忠远伯李哲的伯爵府里灯火通明,伯爵府的主人李哲此时正站在书桌前兴奋地挥笔泼墨。

    看着宣纸上那条用自己鲜血绘制的九条锦鲤,李哲满意地点点头。

    放下笔打开放在书桌上的小木箱,看着里面装满了金灿灿的金豆子,李哲双眼通红,脸上抑制不住地欢喜。

    “有了这么多黄金,我可以拿去买个侯爵的位置玩玩儿了!”李哲伸出手捧起一颗颗金豆狂笑不止。

    第二天一早,顶着一双熊猫眼的白宇玄在马棚外跟苗笑婷和袁守义汇合。

    “你眼睛怎么了?”苗笑婷关切地看着一副没精打采的白宇玄问道。

    白宇玄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摆摆手:“没啥,这不是要出差了么,昨晚临时去了一趟国子监,背了背课,查了点东西,没事的,咱们出发吧”。

    冥捕司的大门一早就为三人提前打开,袁守义领着白宇玄和苗笑婷骑着马刚从大门走出,不想一名大理寺官吏急忙冲来一把拉住了袁守义的坐骑。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阻拦本官!”

    袁守义见坐骑被人阻拦顿时大怒,抽出马鞭指着那名官差大声呵斥道。

    那官差急忙跪在地上冲袁守义惶恐道:“袁大人,昨晚忠远伯突然暴毙家中,大理寺卿徐大人请您去看一看!”

    “我奉陛下之命前往凉州查案,这里的事情你去找我们的副督事上官大人吧!”

    袁守义说完准备继续前行,却不想那官差急忙起身冲袁守义低声说道:“大人,徐大人让我告诉您,忠远伯死状与老督事十分相似,都是皮肉不存之状!”

    那官差说话声音极小,但也躲不过白宇玄的读唇术,得知忠远伯死状白宇玄心中震惊无比,但他还是努力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表情。

    袁守义的脸上同样也是震惊之色,沉默片刻后他回身冲白宇玄和苗笑婷说道:“你们两个先出发,到城外的驿站等我,我去忠远伯府看看情况!”

    说完,袁守义猛抽马鞭,驾驭胯下坐骑朝忠远伯府飞驰而去。

    忠远伯府,袁守义急匆匆地走进了李哲的卧房,只见新任的大理寺卿徐京站在门边脸色沉重。

    徐京是大理寺的老人,也是袁守义之父袁继祥曾经的好友,如今年约七旬,已经到了该告老还乡的岁数,混了一辈子也没在大理寺混到什么好的职务,就在他心灰意冷准备回乡的时候,原大理寺卿因武崇章逆反案被罢黜,之后朝廷一纸诏令让原本默默无闻的他摇身一变,成为新的大理寺卿。

    “徐伯父,忠远伯到底怎么了?”袁守义走上前冲徐京施礼问道。

    徐京伸手冲房中的胡床上指了指:“袁大人请看,忠远伯就在那,不过本官提醒您,做好心理准备”。

    袁守义深吸一口气,缓步走进房中,撩起床边的纱帘,只见胡床上有一滩淡淡的血迹、一身完整的衣衫以及一片还残留有头发的头皮,从那缎面的用料来看,这衣衫应该是李哲本人的。

    徐京走上前在袁守义耳边低语道:“这简直跟当年被抬进大理寺的老督事如出一辙,当年将老督事抬回大理寺后,担架上也只剩下头颅和衣衫,脖子以下的部分都消失不见了”。

    双拳紧握,袁守义脸色铁青地看着李哲的胡床:“不知徐大人可有什么发现?”

    徐京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门窗都是从内反锁,屋里没有外人进入的迹象,对了,袁大人就不要急着去凉州了,刚刚陛下已经下旨,令你留在洛阳专破此案”。

    “这个案子挺棘手。”袁守义望着远处城门方向叹了口气。

    在驿站收到朝袁守义不能同去凉州的消息后,白宇玄和苗笑婷快马离开洛阳,两人沿着官道一路向西,朝凉州前进。

    二人一路快马加鞭不敢有半点耽搁,一路上遇到驿站大多只更换坐骑不敢下马休息,就连睡觉也是一天只在马上睡一两个时辰,就这样星夜兼程近二十天之后,他们已经进入了陇右道的地界。

    一路上白宇玄老是回想着那大理寺官差跟袁守义说的话,不知不觉地,脑子里又想起多年前在皇觉寺大雄宝殿里发生的一切。

    “白宇玄小心!”

    苗笑婷急切的呼喊声将他又拽回了现实中,回过神来只见一低垂的树枝正横亘在眼前,白宇玄急忙趴在马背上躲过了那低垂的树枝,原来在他发呆的时候,胯下坐骑冲出官道,跑进路边的密林中,要不是他刚才反应快,就撞倒树枝摔落下马,就坐骑刚才的速度,他若跌落下来,最轻也是骨折。

    苗笑婷策马追上来一脸责难和关切地看着白宇玄:“你没事吧,我看你自从离开洛阳一路上就一直心绪不宁的!这是第几次差点冲出道了,你是不是不舒服?”

    白宇玄晃了晃脑袋,冲苗笑婷笑了笑:“没事、没事,我分神了”

    跟苗笑婷解释一番后,白宇玄紧紧跟着她的坐骑继续朝西进发,同时心里暗示自己暂时不再想袁守义那头的事情,等在两周再见到袁守义的时候,再问问那忠远伯到底是什么情况。

    从踏入陇右道的那一刻起,沿路的风景突然换了个画面,官道上开始出现三两成群、衣衫破烂,面容憔悴的难民,而且越往前走难民越多,刚过兰州,原本为了运兵而专门拓宽的官道竟被无数东进的难民堵得死死的。

    由于道路受阻,白宇玄和苗笑婷只能如一叶扁舟在汹涌的难民潮水中逆流而上。

    “请问老伯,你们是哪里人士啊,为何有那么多人拖家带口一路往内地走?”白宇玄叫住一名面容沧桑的老者上前打听。

    老者见叫住自己的是两名身穿官服的官差,急忙惶恐地跪在地上哭诉道:“官爷啊,我们都是凉州境内的老百姓,连年兵祸,再加上近年来凉州境内沙匪作祟,妖魔横行,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只能拖家带口的往内地找生路”。

    “妖魔横行?凉州境内有哪些妖魔,它们又是如何作祟的?”白宇玄见老者身披满是窟窿,填塞破棉絮的棉衣,心有不忍,从马背上取下一壶烧酒递给他。

    暖酒下肚,老者的脸色也红润不少,待缓过来劲,老头便一五一十地将凉州的情况告知两名嘲风卫。

    自从贞观年间太宗皇帝李世民决定出兵西域,重新打通丝绸之路开始,大唐及其继任者武周王朝为重新控制西域,与当时两大强敌突厥和吐蕃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战争,数十年来双方互有胜负,但总的来说西域正在一点点被中原王朝拉进自己的轨迹中。

    持续了数十年的战争使得西域和大唐边疆一线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尤其是武周代唐以后,边境线上便频繁出现各种诡异的事件,例如半夜在荒漠戈壁上游弋的无头骑兵和神出鬼没、爱割人头颅的荒山鬼,百姓们每天提心吊胆地活着,直到最近,那在西域和漠北草原疯狂肆虐的赤色风暴忽然来到凉州,成为压垮人们脆弱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早已不堪纷扰的百姓纷纷举家迁往内地求生。

    给了老人几枚铜钱后,白宇玄和苗笑婷继续在汹涌的人流中缓缓前行,由于难民太多,沿途的州县关隘纷纷封闭道路和关卡以防难民过量涌入,这也导致两人骑马走了整整一天才前行了不到二十里。

    “难民如此多,将官道都给堵住了,我们要费多长时间才能赶到凉州啊!”夜晚路边的火堆旁,苗笑婷看着睡在官道边的无数难民脸色犯难,距离拓拔石灵和常泰失踪已经过了快两个月时间了,如不能尽早赶到凉州弄清他们的安危,苗笑婷的心就始终悬着。

    “要想尽早赶到凉州我有一个办法,就看你敢不敢了”白宇玄抱着一捆干柴的走过来,将一把把干柴扔进火堆中。

    “你有什么办法!?”苗笑婷急忙一把拉住白宇玄的手问道。

    白宇玄淡淡一笑,指着远处屹立在繁星之下的贺兰山余脉说道“你要是不怕,明天咱们翻过那座山,绕过长城,穿过戈壁,直达凉州”。

第七十二章 风暴

    “绕过长城!过了长城那可是突厥人的地盘啊!”苗笑婷被白宇玄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

    白宇玄往篝火里加了点干柴,望着眼前晃动的火焰笑道:“没错,据我所知那里有个小关隘,我们有大理寺的腰牌在身可以轻易地通关,此外……”

    白宇玄又悄悄指了指身后的难民们低声道:“正因为那边是突厥人的地盘,所以绝对没有挡住我们去路的难民,如果路上顺利的话,你我二人快马加鞭,最多五日就能到凉州城下”。

    时间紧迫,能早一日抵达凉州,便能早一日了解拓跋石灵和常爷的情况,苗笑婷一咬牙,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清晨,白宇玄和苗笑婷两人驭马离开官道,翻过绵延的贺兰山脉和长城防线,进入了茫茫的戈壁滩。

    入春的戈壁上依然寒风刺骨,苗笑婷和白宇玄迎着寒风一路向西全速前进,两人一路上除了下马升起篝火睡觉休息以外,其他时间几乎都在马上度过,经过两天没日没夜的赶路,终于,远处蜿蜒在山顶的长城再一次出现在他们眼前,不远处还能见到一个关隘,只要入了关,就进入凉州的地界了。

    这时,茫茫戈壁上一阵细微之音传入耳中,仿佛是一群雄狮在远处愤怒咆哮,在空旷安静的戈壁上听惯风声的二人听到那飘渺的咆哮声音先是一愣,然后各自伸长了脖子寻找那声音的源头,生怕遇到了突厥人的游骑兵。

    那飘渺的呼啸声越来越清晰,很快二人发现远处长城边的山下有一小团红色,二人掏出白宇玄自制的望远镜凝视前方,发现那红色竟然是一大团红色的沙尘暴正以惊天之势冲自己这边汹涌而来,血红色的沙尘暴遮天蔽日,远远望去彷如神灵之怒让人心惊。

    “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苗笑婷透过望远镜见远处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奇观半天没回过神来。

    白宇玄看着那滚滚风暴半天合不拢嘴,片刻后他突然脸色大惊,拉着苗笑婷坐骑缰绳往北边逃去。

    “你干嘛往北边跑,那边都是突厥人!”待坐骑掉头跑动,颠簸中的苗笑婷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一路向北快速飞驰。

    “废话,没发现那见鬼的大风暴正向着我们过来么,风速远快于马的速度,你不抓紧时间逃跑难道还想留在原地送死不成?”白宇玄没有停下来,而是猛抽马鞭全速逃离。

    那团红色风暴仿佛长着眼睛,见白宇玄和苗笑婷两人向北驶去,便调转方向,追着二人朝北进发,恐怖的风暴发出低沉的轰隆声一路肆虐。

    两人远远望着越来越迫近的风暴,那风暴上顶天下接地,血红色不断在天地间蔓延开,仿佛世间一切都将被那血色所吞噬。

    苗笑婷看着那末日般的红色,脸色阴沉:“这风暴有古怪,我怎么感觉它老跟着我们,难道这个就是那传说中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的赤色风暴么?”

    逃命中回头凝视那在后面追逐自己的风暴,白宇玄眼中满是疑惑之色:“这赤色的风暴实在怪异”

    “哪里怪异了?”

    白宇玄探出一根手指,道:“一般来说,风暴来临之时四周应该是狂风大作才对,但是我们现在除了迎面而来的寒风外哪里有感觉到什么狂风?而且你没发觉么,这大风暴的移动速度并不快,而且好像越来越慢了”。

    身后的咆哮声响个不停,那赤色风暴虽然速度开始放缓,但一直不停地追逐着前方的两人,这俨然成了人与自然得赛跑。

    而让人心急的是苗笑婷胯下坐骑的速度越来越慢,白沫不断从马的嘴角流下,这是匹老马,且已经没日没夜地跑了两天,早已经到达了体力的极限,看来它被风暴追上是迟早的事儿。

    白宇玄坐下的马匹也放慢了速度,他扭头望去,只见身后已经是一片血红色的世界,滚滚红沙铺天盖地而来,那恐怖的赤色风暴已经追了上来,估计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能将二人吞噬!

    苗笑婷也看到了身后的恐怖风暴,她一咬牙猛地跃起跳到白宇玄的马上,纤细的双手死死抱住白宇玄的腰大吼:“快走!”

    白宇玄双腿猛夹马肚,胯下坐骑吃痛全力奔跑,很快将苗笑婷那已经气喘吁吁的马匹甩开,不一会,一阵马匹痛苦的嘶鸣声从身后响起,两人同时回头望去,只见苗笑婷的坐骑瞬间被风暴吞噬,不见踪影。

    “你听见了么?”依然回头望着身后红色风暴的白宇玄痴痴地问。

    “听见什么?”

    “没、没什么,也许是我听错了吧!”白宇玄说完,将马鞭递给苗笑婷,让她抽打马匹加速离去。

    那赤色风暴将马匹吞噬后移动速度竟然又减缓了一分,白宇玄和苗笑婷乘机加速逃离,茫茫戈壁上两个人一匹马显得是如此渺小,而在他们身后却是依然紧追不舍的通天风暴,不一会,白宇玄见远处的戈壁滩上出现了一个由风沙侵蚀而成的山谷。

    “白宇玄,快,我们快跑进山谷避避风沙!”苗笑婷指着远处出现在戈壁之上的山谷大喊。

    在苗笑婷的指点下,两人朝远处的山谷狂奔而去,终于,在即将日落之时两人策马冲入山谷之中,那山谷里的山体常年被风沙所侵蚀,两侧都是高耸的悬崖绝壁,四周除了黄土之外再无他物,安静而狭长的峡谷里仿佛被时光遗忘一般安静,只有马蹄那逃亡的声响在深邃的过道里回响。

    在拐过几个弯道后,原本紧紧跟在二人身后的风声终于消散下去,等二人终于松了口气庆幸摆脱风暴之时白宇玄才注意到,天已经黑了。

    圆圆明月照亮了被黑暗笼罩的大地,寂静的山谷里一个金色的小点在狭长的山谷小道中摇曳不已,白宇玄在四周找了一些枯死的树枝和干草生起了篝火给苗笑婷取暖,呼啸的寒风在山谷中肆无忌惮地刮过,苗笑婷抱成团在篝火前瑟瑟发抖,冷汗浸透了她的衣衫。

    “你是不是感染风寒了?”

    见到苗笑婷的异状,白宇玄急忙靠过去,回想今天奔波一路流了多少汗水,再加上一路的寒风刺激,她一个弱女子不感冒就怪了。

    身体颤抖不止的苗笑婷倔强地冲白宇玄挤出一丝笑容,摇着脑袋说道:“没有的事,就是晚上天气冷而已,等天亮了出太阳了就没事了”。

    一件带着体温的棉大衣罩在苗笑婷身上,等她回过神来发现已脱掉外套的白宇玄哆嗦着身子挤到自己身边,跟自己一起躲在那层棉大衣之下。

    “你疯了,你这样会着凉的!”苗笑婷抬起手准备站起身,不想白宇玄一把拉住自己,将她牢牢拽在身边,同时一张冰凉的大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滚烫的额头遇到冰凉的手掌,苗笑婷突然觉得舒服不少。

    “看你脑袋烫的,再不管你等天亮了你就烧成白痴了,少给我叫唤,再不听话小心我扒了你的衣服跟你抱在一起,这样取暖可是最好的!”白宇玄将手搭在苗笑婷的肩上,同时裹紧大衣,两人就这样在大衣里紧紧相拥在一起。

    苗笑婷的脸颊上已经红了一片,不知是害羞还是发热,此时她也不想着拔刀砍死这个吃自己豆腐的人,而是无力地将头依靠在这个整天调戏自己的家伙肩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金色的光芒照亮了苗笑婷眼前的黑暗,等她费力地睁开眼皮发现金色的阳光已经出现在自己头顶,天已经亮了,回过头,见白宇玄正跟自己的脑袋紧紧靠在一起,看着依然熟睡的他,苗笑婷心里突然冒出一股暖暖的感觉。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白宇玄的五官,他长得还算面目清秀,乌黑的浓眉横卧在双眼之上,沾满了尘土的双唇微张,在均匀的呼吸中一股股热气从他的口中吐出。

    “平时看你挺讨厌的,不过今天看你这个家伙……还算顺眼!”

    看着熟睡中的白宇玄,苗笑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突然,地面传来的震动声让她心中一紧,也惊醒了还在熟睡的白宇玄。

    两人匍匐在地上仔细倾听感受着地面传来的震动以及那微弱的马蹄声。

    “来人起码有十多人,而且马匹速度很快!我们来不及跑了!”苗笑婷急忙起身抽出腰间唐刀向着尘土飞扬的前方警戒道。

第七十三章 沙匪阿图鲁

    在茫茫戈壁中遇到众多骑手,对方不是突厥人的哨骑就是到处打劫商队的沙匪。

    白宇玄心中忧心忡忡,如果来人是沙匪那到好对付,那伙人只认钱,只要给了钱也许还能饶自己一条命,这是丝路上大家都默认的规矩,但如果对方是突厥人的哨骑,就凭他们身穿的官服就死定了,据说两颗汉人官差的头颅能从他们大汗那里换得不少赏赐呢。

    不消片刻,从山谷深处奔驰而来的骑士们带着漫天尘土出现在二人眼前。

    只见对方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羊皮袄,腰佩弯刀,披头散发,长着碧眼阴沟鼻,一看就不是汉家骑兵的打扮。

    骑手们见到不远处站着白宇玄二人,纷纷勒紧缰绳停下来,同时众人自动分列开来,将白宇玄和苗笑婷包围在山壁之下。

    见眼前的骑手们虽然衣着破烂,但一个个手指上都带着金灿灿的大戒指,尤其是领头的骑士不但十指带满了镶嵌宝石的戒指,脖子上还露出一根土豪气十足的大金链子。

    见对方这身打扮白宇玄终于松了口气,这肯定是一伙沙匪,突厥哨骑可不会在巡逻的时候穿金戴玉,而且他们也不可能那么阔气,普通的突厥人一般来说都是很穷的。

    白宇玄伸手按下苗笑婷手中的唐刀,取出自己的钱袋扔给领头的沙匪头子,并说道:“这是我们身上全部的钱财,你们拿了钱就走吧!”

    沙匪头子一头褐色长发,绿色的眼珠根本没有瞅一眼手中的钱袋,而是仔细观察白宇玄二人的衣着。

    “你们是……大唐的官差?”

    沙匪头子将手中的钱袋放进了口袋,然后眯起双眼望着白宇玄,操起一口蹩脚的汉语问道。

    “怎么可能呢,我们不……”

    “已经没有大唐了,我们陛下已经将国号改为大周了!”苗笑婷走上前打断了白宇玄的话。

    “你们是朝廷的官差?”

    “正是!”

    苗笑婷倔强地昂起脖子,与眼前骑在马上的草原汉子对视道。

    白宇玄此时捂着脑袋一脸无奈,他刚刚准备找借口说他俩不是官差,哪知道苗笑婷这个二愣子居然承认自己是官府中人,这群沙匪都是亡命之徒,最恨的就是抓匪缉盗的官差了,她这不是赶着送人头么?

    “原来你们是大唐皇帝的人!”

    沙匪头子给左右一个眼神,众沙匪纷纷退散开,让出一个空地。

    一脸煞气的沙匪头子翻身下马走到两人身前,抽出腰刀指着白宇玄说道:“我阿图鲁最恨的就是唐人,尤其是大唐官府的官差,今天让我遇到你们真是天神开眼给我一个复仇的机会,就让我用我的宝刀送你们去地狱冥府享受那无尽的痛苦吧!”

    “我、我给你钱了,你为什么还要杀我!”

    白宇玄伸手握住腰间的长剑准备随时拔剑出鞘,脸上却假意流露出惊慌失措的恐惧。

    阿图鲁恶狠狠地说道:“要是别人我还会放他一条生路,但你们既然是大唐皇帝的人那就必须死!”

    见对方大步走来白宇玄握住剑柄的右手准备发力,却不想一旁的苗笑婷突然冲上前,举起手中的唐刀准备拔刀出鞘。

    “笑婷闪开,你病还没好,而且人家弯刀出鞘速度比你快!”

    白宇玄的话语刚说出口,锋利的弯刀已经提前出鞘,反射着耀眼阳光的弯刀出现在苗笑婷眼前时,唐刀半个刀身才刚刚出鞘,战场上不求兵器长,只求出刀快,那个阿图鲁首先出刀不但占据了主动权,还身法极快,刀刀都对着苗笑婷的要害攻去。

    苗笑婷此时还没来得及将整个唐刀从刀鞘中抽出,对方就已经攻来,一步慢、步步慢,面对对方凌厉的攻势,她只能被动防御,不断往后退却,峡谷里顿时尘土飞扬。

    苗笑婷每退一步,阿图鲁就近一步,只见锋利的弯刀距离苗笑婷的身躯距离越来越近,但唐刀却还没完全拔出刀鞘,这么下去吃亏的只能是自己,更何况此时的她虽然刚刚退烧,但身体还没有痊愈,根本无法发挥全力,眼看致命的弯刀已经迫近眼前,危难之时,一柄长剑从一旁突然出现,把即将戳进苗笑婷眼窝的弯刀顶开。

    持剑人正是白宇玄,他挡在苗笑婷身前伸手示意她坐下休息。

    “你们沙匪就那么不要脸么,竟然欺负一个女人,有本事来跟我过过招!”白宇玄举起手中的青莲剑对准阿图鲁大声呵斥道。

    阿图鲁将弯刀架在胸前快步朝白宇玄冲去,在两人即将短兵相接之时,阿图鲁突然猛地一蹲,挥舞着锋利的弯刀准备直攻白宇玄的下盘,但一抬眼,眼前只有一地沙土,哪有白宇玄的踪影?

    长剑刺破空气的声音从天而降,阿图鲁抬起头只见锋利的长剑已经迫近眼前,原来白宇玄早就看穿了阿图鲁的企图,在他刚蹲下的同时自己高高跃起,用手中的长剑直刺对方天灵盖。

    阿图鲁急忙滚到一旁避开长剑,白宇玄一击不中,长剑直刺地面,然后借力翻身过来再次出击,青莲剑速度奇快,剑招一实一虚,只有进攻没有防守,一连串应接不暇的攻击之下阿图鲁只能一味防守,根本无法反击。

    “这个家伙不是不会武功么,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厉害的剑法?”看白宇玄那行云流水般的攻击,苗笑婷心中十分惊讶,而且看他的剑法路数,一定是出自剑术高人之手。

    “啊!”

    一声哀嚎声将苗笑婷从沉思中唤醒,只见阿图鲁手腕被白宇玄牢牢地钉死在山壁之上,他手中的弯刀也已经落在地上。

    戈壁上的规矩,两人决斗,生死天定,周围的人不允许上前帮助,所以阿图鲁的手下依然在各自的坐骑之上没有前去帮自己的首领。

    “今天输给你是天意,你杀了我吧!”阿图鲁高昂起头,一副准备英勇就义的表情冲白宇玄高声道。

    白宇玄微微一笑,然后将手中长剑抽回,潇洒地笑道:“我跟你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杀你?”

    “你跟我无怨无仇,但是我对大唐有着灭国之恨!”阿图鲁凸出的眼珠布满了血丝,尤其是念到大唐二字时脸上更是狰狞无比。

    “你痛恨的大唐如今也已不在,我朝如今国号大周,你的仇敌已经不复存在了”。

    “大唐也好,大周也罢,当年灭我故国的都是你们唐人!今天是我输了,我们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但是要是在遇到其他大唐的官差,我阿图鲁一定还会要他的命!”

    阿图鲁冲饶恕自己性命的白宇玄弯腰行礼,然后翻身跃上自己的坐骑。

    上了马,阿图鲁凝视眼前这个年轻的官差,眼神中流露出钦佩之色:“大人武功高强,阿图鲁不是对手,丝路上的规矩,你今天饶了我的命就是我的恩人,我阿图鲁欠你一个人情,以后在这戈壁滩上,我们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你们要是有什么麻烦尽可以来找我们!”

    话说完,阿图鲁拽起缰绳,领着自己的手下快步离开了狭长的峡谷。

第七十四章 抵达凉州

    待阿图鲁等人消失在峡谷的尽头,苗笑婷急忙冲上前,一把抓住白宇玄的衣领愤怒地看着他:“白宇玄,你、你竟然会这么厉害的剑术!?你之前为什么要骗我们说你不会武功!”

    白宇玄耸着肩膀一脸无辜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教我剑术的糟老头子当初再三叮嘱我不要将他的武功展示出来,而且我当初学剑只是为了好玩耍帅,从他老人家那里就学了点皮毛而已,哪敢在你们这些职业江湖人面前得瑟?”

    “那你的武功是在哪学的?”

    大病未愈,苗笑婷觉得有些头晕便依靠在山壁上继续问道。

    “在国子监啊”

    “你、你胡说什么!?”

    要不是苗笑婷头晕目眩身体使不出力气,她早就将唐刀拔出来,给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的家伙大嘴巴子了。

    见苗笑婷不相信自己,白宇玄急忙蹲在她的身前将自己习武的故事告诉她:“那是我在国子监被囚禁第十五个年头的时候,一天晚上我睡不着觉便独自出来散步乘凉,不想在没有人的后院见到一个巡逻老兵正在练剑,我见他剑术一流看起来帅呆了,就死皮赖脸的求他教我,那老头经受不住我近一个月的死缠烂打,便随便叫了我几招,不过教完后他再三嘱咐我不要轻易在别人面前施展出来,不然会招来无妄之灾。

    “你说的属实?”

    白宇玄急忙抬起右手,大声道:“我发誓,刚才对苗大人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如若有假,让我单身一辈子娶不到媳妇!”

    “你少不正经了!”

    苗笑婷被白宇玄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乐了,不过很快她脸上的笑容又被困惑所取代:“从你刚才施展的路数来看,教你剑法的人一定是个绝顶高手,要真的如你所说他只是委身在国子监的一个小小巡夜兵丁,那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有什么的?”

    白宇玄满不在乎地说:“江湖上血雨腥风,人家对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厌倦了,为了不被人叨扰,潜入庙堂之中渡过残生,这样的江湖人士海了去了!”

    苗笑婷默默地点点头:“你说的也有点道理,对了,你师父现在还在世么,如果在,等我回去一定要登堂拜会!”

    “很遗憾,那糟老头子已经死了好几年了!”

    说到这里,白宇玄无奈地长叹一口气:“他一身的病痛,到了晚年经常痛苦不堪,死的时候家里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儿,还是国子监里的大家凑份子给他买了口薄木棺材草草葬在城外的坟岗,哎,任你前半辈子如何在江湖上呼风唤雨,临末了不一样化为一捧尘土么?”

    “话说,白宇玄,你可有其他同门?”

    蹲在苗笑婷身前的嘲风卫撅着嘴摇头道:“糟老头子说我是他唯一的传人,他要有其他弟子,那会晚景如此凄凉?”

    苗笑婷无奈地感叹:“只可惜你师父生前武艺深不可测,却有你这么个只喜欢耍帅的纨绔弟子,他老人泉下有知,真不知会有何想法”。

    嘴上虽然这么说,苗笑婷心中却暗自称赞白宇玄耍的那套剑招,只攻不守,以攻为守,而且招式虽然简单但招招都有杀机,这家伙的师父如果还在江湖,恐怕其威名不在自己师父之下。

    虽然对白宇玄的师父和武功很好奇,但现在有要案在身,拓跋石灵和常爷生死不明,苗笑婷暂时也无暇追查白宇玄师父的身份,当前头等问题是迅速赶到凉州调查赤色风暴一案,顺便寻找武崇光四人的下落。

    稍事休息片刻,两人共骑一匹马,沿着当初进入峡谷的道路原路返回。

    “苗大人,你说那个沙匪头子阿图鲁原来是哪个国家的人啊,竟然对我们有如此深仇大恨?”

    路上,白宇玄一边驾驭胯下坐骑,一边思索跟自己交手的阿图鲁到底原是那个国家的国民。

    苗笑婷有些为难地皱起了绣眉:“这个就不好说了,从太宗皇帝出兵玉门关开始,西域诸国就在大唐、吐蕃、突厥三国间来回臣服,虽然都说西域有三十六国,但那只是指有些实力的小国,西域绿洲遍地,每个绿洲就是一个独立的国家,这样的小国家接近百个,这几年战乱频繁,被大唐灭亡的西域小国数不胜数,谁知道是哪个啊?”

    回想起在洛阳南市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宝象国,白宇玄默默地点着头,那个国度不是也没有被记载进历史的书册之上么,如今西域地区小国林立,有点野心之人纷纷依靠周边的三个大国称王称霸,那乱局跟春秋战国时期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指不定今天刚新立一个国家明天就亡了,也许那阿图鲁就是来自某个听都没听过的小国家。

    两人骑着马慢悠悠地走出了峡谷,广阔的戈壁滩出现在两人眼前,此时那致命的赤色风暴早已经不见踪影,两人的骑行速度虽然较慢,但是好在此地已经距离凉州城不远,当天下午白宇玄和苗笑婷终于来到了凉州城下。

    走进凉州城,白宇玄感觉走进了万国宫一般,街头到处是身穿各色民族服装的外族人,他们占据着凉州城的每一个角落努力向人们叫卖着自己从家乡带来的各种异国特产。

    凉州都督府坐落在凉州城的中心,也是进城后白宇玄见到的最恢宏的建筑,红墙黑瓦、雕梁画栋,高耸的围墙和高达十余米的巨大殿堂,无不体现着都督府的威严和富丽堂皇。

    而在都督府门外云集着众多外族人,他们都是手持通关文牒的胡商,希望在得到都督府准许通行的批复后进入关内经商,只是白宇玄见很多人失落地坐在地上,脸上表露出无奈和愤怒的表情,似乎通关的事宜不太好办。

    好在白宇玄和苗笑婷代表身份的腰牌还在,在表明身份后畅通无阻地通过了大门。

    “从东都来的人已经到了?”

    凉州都督卢广生一边整理衣冠一边快步朝会客厅走去。

    “没错大人,我已经安排他们去会客厅喝奶茶休息了。”校尉陶占隆紧紧跟在卢广生的身后回答道。

    卢广生神色凝重地跑进会客厅,只见两名跪坐在高档羊毛地毯上的两名嘲风卫衣衫破烂,灰头土脸,二人抱着桌案上的水果小食一顿猛啃,跟几天没吃过饭的乞丐似的,要不是他们身穿嘲风卫的官服,手里拿着冥捕司的令牌,怀中揣着朝廷的敕令,估计他们俩连长城关隘都过不了,更别提坐在舒适温暖的会客厅里喝奶茶了。

    见身穿官服的卢广生走了进来,苗笑婷和白宇玄二人急忙起身施礼:“大理寺嘲风卫苗笑婷与同僚白宇玄见过凉州都督!”

    卢广生笑呵呵地示意白宇玄两人坐回坐垫之上,然后打趣道:“两位真是神速啊,我给朝廷发去的密奏才过了一个半月,两位就已经赶到了,要知道我的密奏要递到陛下的龙台上也得一两个月的时间啊!”

    “朝廷有令我们不敢有所怠慢,而且跟随武崇光大人一起失踪的三名嘲风卫都是我们的好友,因此我们二人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听到苗笑婷的话,卢广生脸上有些难看,他指着站在自己身后的校尉说道:“这是陶占隆校尉,当时正是他跟随武崇光大人前往柳屯卫调查的,这方面的问题你们问他更合适”。

    校尉陶占隆冲白宇玄和苗笑婷施礼后一脸沉重地说道:“当初末将领着本部兵马二百人带着武大人四人前往被赤色风暴肆虐过的柳屯卫调查,不想我们刚进柳屯卫没多久就遭遇到突厥人的伏击,原来一伙突厥人已经先我们一步埋伏在柳屯卫,混战之后我们虽然击退了那伙突厥人,但武大人和陪同他一起调查的三位大人都失踪了”。

    坐在一边的卢广生及时补充道:“事后我亲自带人在柳屯卫周围搜查,但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尸体,因此有可能是武大人他们被突厥人掳走了,我现在正通过各种渠道设法跟突厥人那边取得联系,看看他们那边有没有武大人的消息”。

    苗笑婷放下手中的水杯,站起身冲卢广生施礼“大人,我想去武大人失踪的柳屯卫查探一番”。

    卢广生跟坐在自己身边的陶占隆相视一眼,脸色有些异常:“苗大人,你们一路辛苦早已人困马乏,再加上现在天色渐晚,我看还是明天一早让陶校尉率兵护卫你们去柳屯卫吧?”

    “我们不惧辛苦,此事宜早不宜迟,我想尽早去柳屯卫查看!”苗笑婷态度坚决地望着卢广生。

    “不知我们提议此时去柳屯卫是不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见卢广生和陶占隆二人表情复杂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坐在一边一直不怎么吭声的白宇玄面带微笑地问两人。

    卢广生和陶占隆二人的脸色更难看了,片刻后,卢广生站起身,望着窗外西斜的夕阳哀叹一口气:“实不相瞒,我是怕晚上离开凉州城,到了外面,二位会遭到无头骑士和山鬼的袭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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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捕司介绍:
冥捕司,由唐太宗设立的一个专门处理各地神秘案件的秘密机构,其成员被称为嘲风卫,白宇玄,一个自称知晓前后千年之事的天降之人进入冥捕司,揭开了周唐时期一起起诡谲案件和隐藏在史书后面的真相(本故事剧情人物皆为虚构,切勿较真,各位看官若是觉得写得还行,还望多多点击、收藏,能打赏的给个打赏,有票的给个票票,没票的捧个人气,谢谢)冥捕司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冥捕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冥捕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