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悲鸣海渊
坐标:马里亚纳海沟。
‘三号潜艇遭遇未知情况，记录时间2145年8月3日凌晨一时。
斐查兹海渊出现异常活动，大量未知的辐射和能量波从海渊底部向外爆发，我们安放在海渊底部采集信息的设备受到了辐射的影响出现故障，就连我们和外界的通讯也受到影响。
三号潜艇停泊在八千九百米的海底，公司如果可以接收到我们发出的讯号，请立即立刻给予指示下一步计划，通话完毕。’
马里亚纳海沟是太平洋板块与菲律宾板块俯冲地带，地球裂痕世界的最深处，也是曾经人类不断探寻神秘领域，无数神秘海洋生物栖息之所。
纪元公司三号潜艇下潜深度已达海底八千九百米深度，四周只有光滑垂直的灰白色碳酸岩壁，冷峻的石壁折射潜艇冰凉的白光，荒凉黑暗的世界是生命绝迹之处。
三号潜艇悬浮在无尽黑暗的海渊中，纯粹的黑色幕布被潜艇主灯射出的光束一分为二。
孤零零的白光混杂着无数渺茫的光点湮灭在青绿色的海水中，黑暗无边无际，悬浮的潜艇就像宇航飞船流浪在没有恒星的宇宙中。
“已经是第十遍了，公司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回应，不是说二十四小时都会有人随时监视考察潜艇的状况才对吗。”
丹尼嘴里叼着麦片巧克力趴在蓝色的控制台前，百无聊赖的盯着投影屏。
如果不是投影屏左下角不断滚动的白色数字他肯定会以为系统已经死机黑屏了，生命就会海渊景色那般寂静无趣。
“这屏幕让我想到了我老爹收藏的古董游戏机上的俄罗斯方块，我现在觉得玩古董游戏机都比干这活有意思。”
“年轻人能进马里亚纳海沟实习机会可是很珍贵的。”
大卫把脚翘到控制台上看起来气定神闲。
“上面接应三号潜艇的人为什么没有回应，就算我们通讯系统出现问题但三号潜艇失联这么久他们早应该发觉异常。”
然而通讯器的另一端回应他的只有电流单调的滋滋声，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因为今天值班的人是艾瑞克，你听过他吗？”
“艾瑞克，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欧洲资本家少爷，菲律宾夜店哪个有名气的舞女没被他睡过。”
“那个无所事事的花花公子能干什么，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正在哪个酒吧包间和舞女滚的水深火热呢，你以为他会老实值班吗？”
大卫透过投影屏看着外面黑暗的海渊，比起丹尼他要冷静的多。
毕竟是驾驶潜艇十多年的老手了，前前后后也下过几十次海渊，他对深海有种老父亲的情怀。
“通讯失灵而已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极子设备照常运转能源充足那就没什么大问题，安安静静等到明天早上别人接班就行，你要实在怕的话后面还有瓶苦艾酒，要不要喝两口。”
“纪元公司规定上可是清楚写了下海渊不允许饮酒和嗑药。”
“当然不允许，可你知道吗，寂寞加俄罗斯男人就等于烈酒，我是俄罗斯男人天生离不开烈酒。”
此时三号潜艇位于海渊接近八千九百米的地方，这里刚好可以倒插进世界上最高的喜马拉雅山。
丹尼和大卫的任务就是在地球的最深点，斐查兹海渊观测研究各种地质和生物活动，这也是菲律宾分公司的海渊探索任务。
“算了吧，我可不想像梵高那样因为贪恋苦艾酒致幻割了自己耳朵，以前斐查兹海渊出现过这种异动吗？”
“从未出现过这种诡异的现象。”
“这才是我第一次下海渊来实地考察怎么就遇上这种倒霉事。”
丹尼无奈的踢着身边悬浮的磁力座椅，被困在海底九千米狭小的潜艇里只要纪元分公司那边没有回复他们就什么都做不了。
四周里是屏幕一成不变的黑色海渊，寂静如蚀骨之蛆折磨他的神经，这种寂静对于他这种习惯夜店朝气蓬勃的小年轻来说是致命的。
黑暗的深海带给人可怕的压迫感，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压迫感愈发强大，他甚至感觉只要自己稍不留意潜艇外那些蠢蠢欲动无尽的黑色就会灌进来，像混凝土把他淹没让他窒息而死。
“不要总是盯着海渊深处看，你的灵魂会被撒旦吞没的，相信我这是来自十几年深潜者的经验。”
大卫初次进入深海也有这种感觉，灵魂像陷入泥潭里。
“初次进入海渊的年轻人都会很不适应，毕竟这里不是酒吧没有刺眼的霓虹灯光和嘈杂的音响，你心越浮躁只会越觉得煎熬，放松心态深呼吸就像是每周末坐在教堂长椅上向主做弥撒祈祷，时间很快就会过去。”
“有时间去教堂做弥撒还不如周末到汽车旅店兼职赚外快，偶尔还会和性感的纽约姑娘来场艳遇。”
此前丹尼一直待在大学实验室里做着无趣的分析样本的工作，好不容易得到实习机会和菲律宾分公司下海渊实地考察。
还以为旅程会有多么惊险刺激，结果现在却像只缩头乌龟悬在九千米深海，还不如在实验室里玩显微镜呢。
“下次再进海渊我要带个大大的音响和麦克风，吐着我最爱的rap然后不停单曲循环放甲壳虫乐队的《yesterday》，我要让这片孤独的海渊随我的音乐一起沸腾。”
他学着那些夜场打碟的dj歌手用力摩擦前面光滑的控制台。
“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林肯乐队的《in the end》，经典永不褪色，大叔你喜欢什么，我猜是花花公子最新期的杂志，听说上面的性感模特是你们这种大龄单身男是挚爱。”
“还真被你猜对了。”
看着他滑稽的样子大卫无奈的摇了摇头，海渊的旅程确实度日如年，要是有几本花花公子的杂志或者玛丽莲梦露的写真陪着他那确实很不错。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也觉得很无聊没错吧，不如我们潜下去看看。”丹尼冲着大卫挤了挤眉毛。“说不定会有什么大发现。”
“想都别想，擅自行动太危险了，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
“有极子武器在我们就是无敌的，难道深海里还有什么危险是极子武器应付不了的吗?还是说你知道自己技术不行所有不敢去看看海渊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丹尼竖起中指做了个挑衅的手势。
“就算是有巨齿鲨我们也可以把它送去见上帝，但你的挑衅对我没用。”
“求求你了我好不容易才争取来这次机会的，走前还跟我女朋友和学校那群兄弟们吹牛要干大事，如果被他们知道我就在这里缩了一整天还不得被他们笑话死。”
硬的不行丹尼只能软磨起来。
“你知道如果海渊下面出现什么新的东西，或许我们会成名，就和阿龙纳斯教授乘坐鹦鹉螺号发现新世界那样，也许出海渊之后我们会享誉世界，而你会有大堆和玛丽莲梦露那样的性感姑娘想要来陪你走过余生，你也不想窝囊过完这一生没错吧。”
机会如掌心飞霜转瞬即逝，大卫被他几句话说的心痒痒的，毕竟自己对现在的生活确实不满意，他心中的渴望被丹尼的话彻底点燃。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那我们下去看看，这件事必须保密。”
“用我的尊严向主起誓，只有你我知道这件事。”
随着蓝色极子投影亮起，大卫重新设定投影航线坐标，三号潜艇带着一抹白光平稳向海渊底行驶。
就像萤火虫划过旷野无边的夜色，两旁沉积千年的岩壁反射着冷峻的光，这些碳酸岩的历史比人类文明还要久远，它们是历史的见证者，也是地球岁月变迁的痕迹。
海渊深处沉闷的心跳声响起，似教堂神圣的钟声回荡在海渊。
“大卫你看，那...那好像是...紫色的光。”丹尼指着投影屏一角，眼里流露着狂热的情绪。
“光?海渊底哪来的光。”
“是真的，你看呀。”
“是不是投影屏出什么故障了，还是你眼花了？”
大卫觉得这孩子可能真的要被海渊逼到崩溃边缘，不经意间他的眼睛扫过面前漆黑的的投影屏。
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难以察觉的紫芒，就像夜海倒映繁星的微光，虽然很微弱但紫光确确实实存在。
莫名的恐惧爬上大卫身体，浑身发冷他下意识的看向身后，除了亮着蓝光的导线和运转的设备之外什么都没有。
十多年深潜经验让他隐隐约约嗅到危险的气息，那是最原始野兽狩猎的**。
“我觉得我们该走了，心中有很不好的预感。”
“预感，事实面前你还在意所谓的预感，那抹神秘的紫光说不定会是什么震惊世界的新物种或是人类不曾了解的新现象。”
大卫的心脏和打桩机上下跳动。
“你还不了解深海的恐惧，知道鱼吗，存在于深海的致命猎手，光是它们的武器，用来诱惑你这种无比渴求光明，最终乖乖走进它陷阱里的猎物的武器，深海里光背后都会跟着危险的狩猎者。”
“可是我们有极子武器，那还有什么好怕的。”说着丹尼按下手边的开关。
潜艇外层攀附的螺旋形银灰色支架开始分离，四根银灰色圆柱顺着蓝色纹理有序的重组分裂。
四变八，八变十六，十六变三十二，蓝色能源导入随着内部芯片控制极子金属有序重组成菱形装置，它们分布在三号潜艇周围。
菱形尖端分裂，机器缓慢运转释放出冰蓝色光束，细密的电磁波从光束向四周蔓延将潜艇笼罩其中形成冰蓝色电磁护盾。
银灰色潜艇外壳映衬着闪烁的冰蓝色光影，各种复杂的零件和奇特的纹理机具科技的美感，这就是极子护盾，也是极子武器中运用最广泛的一种。
与此同时剩余的外附极子金属重组成十几架微型激光炮，修长矩形炮口足足有两米多长。
整齐排列的矩形炮口旋转聚能，蓝色电磁火花朝激光炮汇聚，蓝光达到饱和状态，炙热的炮口散发大片能量扭曲。
激光炮完成了蓄能在潜艇四周定点巡逻，随时应付可能出现的危机，极子武器将三号潜艇全副武装。
二十年前随着那颗陨石带着极子微生物落入地球，地磁场和全世界就此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随之出现的极子科技是现在人类赖以生存最强大的科技，也是征服自然最强大的武器，代表着人类最先进的科技水平，正是极子微生物的出现人类才能轻易征服世界上最深的马里亚纳海沟。
“你看你这么胆小怕事，难怪做不成大事，伟大的探索者必须具备勇气和最坚定的意志。”
丹尼的话刺到了大卫的自尊心，或许确实是自己大惊小怪了，七年前纪元公司就已经潜入最底，甚至还在一万米的深海用极子金属建造了科研补给站。
自己前前后后这么多次潜入海渊底不也没出现好过什么意外吗。
“或许是我多虑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海渊底部那抹空灵紫色光芒愈发明亮，声呐上巨大的光点缓缓靠近。
在神秘的紫光包裹下巨大的黑色轮廓逐渐鲜明，青色海水越发浑浊，大片不知名的白色杂质穿梭在水流和潜艇射出的光柱间。
“那个黑色轮廓越来越近了，好大一团好像.......是某种体型庞大的海底生物，会是什么，抹香鲸还是大王乌贼，不会真的是传说中的深海猎手巨齿鲨吧。”
丹尼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他终于感觉的事情不太对劲，但又不愿意回头，宝藏总埋在最危险的地方，他恐惧着却也渴望着。
“大王乌贼生活的海域也就是三千米左右的深海，这里可是九千米自由各种微生物，何况即使是巨齿鲨也没这么大个，这鬼玩意看上去比几十头蓝鲸还大的多。”
九千米几乎就是生命绝迹的地方，连微小生物都很难看到，更何况这种体型的生物。
三号潜艇没有掉头而是与它越靠越近，不到一公里的距离那一团模糊的黑色轮廓毫无预兆剧烈颤抖起来，黑暗之中低沉的悲鸣声回荡在整个海渊。
“...复仇...探索者...死亡...”伴随绝望的悲鸣声魔鬼彻底苏醒过来，粗壮的紫色血管的如同大地龟裂布满黑色轮廓，不断有零零星星的东西漂浮而出，海水愈发浑浊。
潜艇白色光柱下海雪四处穿梭飞舞，大卫终于看清楚黑色轮廓周围不断脱离飘零的碎屑和浑浊的海水究竟是什么。
漫天白色碎屑是被海水浸泡的已经腐烂苍白的**，各种人类的手臂骨，腿骨和开裂的肋骨支离破碎，隐约可见里面浸泡着的的器官。
丹尼吓得从悬浮椅摔到地上，胃里一片翻江倒海，极子护盾散发静谧的蓝光悬浮在这片满是尸体的死亡之海，恐惧由心而发。
炽烈紫色光芒的来源于镶嵌在那大团尸山里的血管，紫色血液随心跳有节奏的流动。
粗壮血管似盘曲虬结的树根穿插在腐肉空隙间，末尾细微的毛细血管将无数奇形怪状的腐尸黏连在一起，才有了现在这份让人作呕的场景。
潜艇推进器掀起水流把那些被泡到几乎半透明的**大片大片撕扯开来，他看到人类头发拉扯着几颗颅骨漂浮到潜艇正前方挡住了极子装置的投影镜头。
三号潜艇投影出张超写实的腐尸照，断裂的颧骨和脓肿腐烂的晶状体清晰可见，下颚门牙已经所剩无几。
“大卫我发现很奇怪的事情。”丹尼强忍呕吐感看着屏幕，他在实验室工作对尸体这方面也有不少了解。
“看起来这些尸体的腐烂程度已经泡半个多月，可海渊异动到现在才半天而已，而且昨天下潜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最奇怪的是这些骨骼断裂形状，他们好像是被粉碎机活生生碾碎的。
大卫根本没心情听他说这些话，他后悔刚才吃那么多咖喱饭，浑身上下都是自己粘稠的黄色呕吐物。
即使隔着厚厚的潜艇壁他依旧可以感受到腐烂尸体的恶臭在他脑海里翻滚，这让他回想起当年大学解刨室里那些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尸体，想到这里他仿佛可以闻到福尔马林的味道。
“那是撒旦的使徒吗，简直是无数尸体凝结成的肉球，可是海渊底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这些人类尸骨从哪里来?”
大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潜艇内体感温度明明有二十八度可他却感觉自己置身于在冰窖中浑身止不住的抽搐。
“到处都是尸体，说这是但丁在神曲里的地狱也不为过，在以前人类没有潜入最底部的时候就谣传海渊是世界最低点是地狱的门户。”
“但丁可没来过马里亚纳海沟底，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透过缠绕着金色发丝的潜艇外置摄像头，一具保存相对完好的女性尸体出现在他们眼前。
干枯扭曲的脸写满恐惧，优雅与韶华无影无踪，最奇怪的是尸体全身上下布满拳头大小的孔洞，体液已经被抽干的她就像泡在池子里的木乃伊干尸，从她狰狞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她死前是何等的痛苦。
身穿黄白色的制服看起来还很崭新，浸泡的蓝色衬衫没有褶皱，看起来这些衣服浸泡也就不到半天时间，和尸体**程度完全不成正比。
女尸的无名指上还带着闪闪发亮的钻戒，胸口别着祖母绿水晶镶嵌的胸针。
“那是来自法国的高订款制服，还有那些古典的饰品，浑身上下都是奢侈品，我说光看这家伙的一身装扮生前绝对是个体面人，怎么会无缘无故葬身在万米的海渊里，这么多尸体是怎么下来的，可别告诉我是死在海面然后沉下来的，要知道世界上只有我们纪元公司有能力进入海渊，还是说咱们公司现在有富豪的海葬业务了。”
丹尼忍不住吐槽一句舒缓下紧绷的情绪。
“那...那又是个什么东西，传说中的神迹吗？”
潜艇白色光柱穿过重重阻隔最终落在断裂的石柱上，那是根极富古典风格的爱奥尼克柱式，上端是常见的波浪式浮雕。
灰白色柱身沾染了各种奇怪的颜色，血的猩红，石青，黛紫和金属的赤金色。随着镜头拉进雕刻在柱身上的场景也被智能设备逐一解读出来。
柱身雕刻的并非爱奥尼克柱身的惯用花纹，而是另一幅场景，熟悉的人可以认得出那是西欧神话中诸神黄昏的场景。
神与怪物之间的战斗，尘世巨蟒耶梦加得铺满鳞片的身体与索尔战斗在一起，破碎的雷霆与烈焰的纹理在天穹燃烧，主神奥丁将手中的命运之枪射向巨狼格里芬，它眼中沉浸着日月的倒影，累累骸骨与神的怒火篆刻在石柱之上。
更加匪夷所思的是最下端开裂的灰白色石柱中赫然插着柄银灰色的长矛，光滑的矛身划过青色流光，它将畸形是尸体钉在石柱上。
不说畸变锋利的手臂骨和延伸而出长达两米的尾椎骨，单看体积它也比普通人了尸骨大了近三倍，浑身上下骨骼构造与正常人类206块大有不同，那根本不是人类的尸骨，更像神话里那些怪物。
最后灰白色石柱伴随那具畸形的尸骨缓缓沉入海渊底部，蓝色投影下方两人惊讶的张大嘴巴看着匪夷所思的场景。
“额...这里不是菲律宾吗，和北欧神话应该扯不上什么关系吧，我说难不成奥丁他们当年也伴随英国的脚步殖民了菲律宾的神话界了吗，永恒之枪和巨人尸体，别开玩笑了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世界各国崇尚科学与机械。”
“我...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那根石柱...算了别管那么多了，咱们快跑吧，把现在剩余的所有能源提供给潜艇的两个引擎和推动器，我不想真的把命留在这里。”
这次丹尼也没有反对，四面八方压抑的低吟声缠绕在他脑海里。
随着潜艇内部能源的导入，引擎疯狂运转，推进器爆发强大的力量比怪兽的心脏还要强劲有力。
重新设定航线，校队目标调整当前各种状态，潜艇迅速掉头准备逃离海渊，就在两人平静下来喘口气准备逃离的时候，潜艇后方紫光暴涨瞬间填满整个海渊。
那坨肉球就像即将爆炸的恒星，布满紫色裂痕的身体剧烈颤抖着，裂痕中喷薄而出的紫光和烈日一样耀眼。
流动的血液和紫色熔岩般喷薄欲出，在裂痕汇聚的中心巨大的紫色竖瞳的睁开，它死死锁定即将逃离的三号潜艇。
连海水都被染成大片诡异的紫色，整个笼罩在紫色阴影之中，潜艇外层冰蓝色的极子电磁护盾被浓浓的紫色光芒完全覆盖，冰蓝与紫色如同萤火与皓月之辉，怎能相提并论?
看着投影前那颗巨大的紫色竖眼，两人内心的恐惧压得他们动弹不得。
“救救我吧上帝。”
丹尼用颤抖的手在胸口划着十字祈祷着，可眼前那颗紫色的恒星再次暴动，光芒变得更加刺眼，紫色裂痕中数不清的阴影蠕动窜出，铺天盖地的白色触手钻了出来。
光影映衬之下近千根白色蠕动它们光滑粗壮的身体就像大团缠绕的铁线虫群，腐烂触手扑向三号潜艇那一刻大卫彻底绝望了，因为他知道这里就是神也触及不到的地狱。
“这里是海底一万米，上帝看不见你的祈祷，更听不见你的哭泣。”
密密麻麻的白色触手封住潜艇的退路瞬间将它淹没，在无数蠕动的白色光影之间，极子护盾不断闪烁着电磁波动抵抗触手的侵袭。
可极子护盾爆发出的能量波每震裂一根触手就会有十根新的触手扑过来，它们无穷无尽生生不息，就像滋生于两人心中的绝望。
三号潜艇外十几架微型极子激光炮显然无力阻挡这种规模的进攻，很快就被无数触手吞没不知所踪。
而那层守护潜艇的冰蓝色极子护盾在苦苦支撑了几分钟后，终于因为能源耗尽而变得黯淡无光。
最终触手突破防御于极子潜艇银灰色的外壳，潜艇被活生生挤爆，所有仪器和设备都变成海渊里无用的碎片。
不久之后紫色恒星熄灭，黑暗重新侵蚀海渊，一切仿佛重新归于平静。
唯独海渊最深处依旧回荡着诅咒般沉沉的低语，那是海渊里无辜灵魂最绝望的悲鸣。
第2章 纪元（一）
2045年8月3日。
清晨八点海边，金色朝阳与海平面完全分离，海潮重重叠叠倒映着金色晨曦的光影，海天一色延伸到远方。
菲律宾当地有个传说，只要清晨对着朝阳的倒影虔诚祈祷，好运就会随着晨曦降临。
海是通往天国的阶梯，因为清晨朝阳的在海面的倒影就像金色阶梯延伸至海天的尽头，那是神居住的，太阳升起的地方。
金色阶梯最佳观看地点就是那条月牙形的海岸线，每天总会有许多姑娘和小伙子手牵手在这里看日出。
海水日复一日冲刷断崖黝黑的岩石，沙滩上白色泡沫纷纷消散，海鸟盘旋在奇形怪状的礁石之上，这里也是菲律宾分公司所在的海湾。
椰子树影指向前方高耸的楼宇，四周十几栋大楼拔地而起围绕着中心的圆形广场，巨大的银色双子标志纪元在每栋楼顶闪闪发光，面朝大海心旷神怡。
海边日出的景色很是迷人，往常会有许多晨练的人在这里欣赏美景，可今天却一个人影都没有，因为菲律宾分公司内部已经是暗流涌动。
就在昨天晚上菲律宾分公司负责的海渊项目出现异常，工作人员现在已经忙的焦头烂额连吃早点的时间都没有。
主楼的会议室，所有菲律宾分公司的高层汇聚于此，四架悬浮的极子投影正播放三号潜艇最后留下的视频。
“如果我回不去了，告诉我家人我爱她们。”
屏幕里大卫双眼通红留着泪录下这段视频，额头布满暴起的青筋，那副麻木的表情很让人好奇会是看到了什么东西才能把他吓成这样。
他已经在菲律宾分公司呆了很多年了，有丰富的潜航经验，算得上身经百战的老船长。
一旁的丹尼更是已经被吓得昏死过去，这段视频是他们最后留下的最后遗言。
“各位，视频里的蓝光是怎么回事，谁有什么思绪？”
贝娜轻触半空中的投影，随着屏幕轻微起伏波动，视频暂停在大卫哭泣的那一幕，那副表情看的人毛骨悚然。
“哪怕是给我个可能的猜想也行。”
昏暗的会议室里人们纷纷交头接耳讨论着，座子上彩色陶瓷咖啡杯冒着淡淡的白雾穿过蓝色投影留下朦胧的阴影。
投影蓝色高光打在贝娜脸上，立体的五官留下浓浓黑色阴影，光与影形成鲜明对比，严肃的像罗丹手下精心雕刻的雕塑。
她面无表情的站会议室尽头，海蓝色的瞳孔扫过隐藏在阴影中的每个人，没人清楚她心中的喜怒哀乐。
对于菲律宾分公司来说三号潜艇毁灭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尤其是明天就是纪元全球峰会召开的日子，硅谷总公司对这件事抱有怎样的态度暂时不知，作为主管贝娜承受的压力是最大的。
“九千米深度的海渊是生命的禁区，目前为止我们只发现微生物存在，蓝色光芒或许是某种微生物利用自身某种化学反应形成的，它们在深海里大片聚积发生反应时就可能出现这样的现象。”
会议桌下方技术部的人员冷静的分析原因。
坐在最前排贝娜旁边一位独具东方气息，长相绝美的女子失望的摇了摇头，顺滑的黑色长似过水丝绸晃动。
相比她的头脑更让人过目不忘的恐怕是她的美貌，面若芙蓉眉如柳叶，黑暗也无法遮盖她的美丽，哪怕无意间轻柔一颦亦媚眼如丝惹得人心荡漾。
她是菲律宾分公司科研部部长杰西，更是从小到大陪伴贝娜的挚友，也是贝娜唯一的亲人。
“我和杰西部长讨论过，看起来好像只有这个可能了，可是你们要怎么解释接下来这段。”
贝娜轻划悬浮在半空中的极子投影屏，定格在半空中的视频继续播放。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彻会议室，三号潜艇位于深海一万米的地方，可它到底外壳却像被几十把砂石齿轮摩擦抛光。
刺耳的声音持续半分钟，四面八方的潜艇内仓不断被挤压缩小变形最后爆裂开来，视频到此结束，大卫与丹尼的生命也就此终结。
会议室静的可怕，就连旁边不屑一顾的艾瑞克也下意识愣了几秒，很快他再次翘起二郎腿满脸事不关己的样子。
“那么现在那么还会有人觉得是某种微生物吗？别人可以说不清楚但是我们纪元公司，我们最了解的莫过于极子金属，极子是纪元的崛起的根本。”杰西在旁边补充到。
“利用极子金属制造的潜艇无论强度还是抗腐蚀性都是世界之最，而使用极子金属制造的三号潜艇可以轻而易举进入世界上最深的马里亚纳海沟底部，即使面对高于海底两倍的海压也绰绰有余，现在却像易拉罐那样被轻易碾碎。”
会议室另一侧的受力分析图也投影在半空中，包括潜艇被毁灭最后时刻各个设备运转状态，引擎和推进器以及工作仓被碾碎，就连能源也被耗尽，外附极子金属也不知去向。
贝娜随即关闭极子投影，蓝色光幕熄灭，倒悬浮在天花板上的极子投影仪重新与墙壁融合。
这段视频她已经和杰西重复观看十几遍依旧没有半点头绪，大卫也没留下其他线索，潜艇黑匣子的信号显示三号潜艇残骸在海渊最底部。
“无论深海还是陆地自然界已知的生物并不具备破坏极子金属的能力，至少昨天之前不存在，海渊底部我们菲律宾分公司也已经探索过不下百次，那里几乎没有生命的踪迹。”
“唯一和以往不同的就三号潜艇毁灭前传送回来的数据，海渊底部爆发出未知的能量波动，我们怀疑是出现什么大规模的海底活动，例如海底地震或是海底火山爆发之类的地质活动造成这次意外，当然目前为止这都是我们的猜想。”杰西补充到。
“这件事我们不能轻易做决定，所以还是要等硅谷总公司的安排。”
纪元公司，自硅谷建立起银色双子标志和银灰之城，纪元公司的银色天幕便开始向世界各处蔓延。
作为如今世界最强大的科学技术公司成立至今也不过二十年却是世界上发展最迅猛的公司，旗下分公司遍布世界各地每个角落。
无论南北极核心永恒冰封之地，还是撒哈拉的中心，上至月球火星，下至世界最深的马里亚纳海沟都有它的足迹。
除了位于美国硅谷的总公司，代表奇迹与崛起的银灰之城外，各个分公司按照综合能力划分为一至四级，而临海的菲律宾分公司目前只属于三级分公司，最主要的科研项目就是对马里亚纳海沟进行探索开发。
这个项目原本应该是由日本分公司承担，但是目前日本分公司将所有的精力专注于极子芯片的开发和各种高新设备的操作生产所以没精力再来管马里亚纳海沟开发项目。
这个探索的任务就调拨给了菲律宾分公司，而贝娜正是纪元公司设立于菲律宾分公司的主管，所有分公司的业务和科学研究项目都会交由贝娜管理过目。
对于贝娜来说这是不可多得的机会，毕竟马里亚纳海沟是世界上最深的海沟，那个曾经人类的禁区，究竟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这谁也不清楚。
过去人类苦于无法对抗自然的力量无法对海渊进行完全的研究探索，然而极子微生物的出现和利用让人类在对抗自然的战争中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现在人类不仅能在海渊底部利用极子建造出科研补给站，太空上漂浮的巨型空间站也是极子金属的杰作。
无论最深的海底一万米的科研补给站还是外太空悬浮的开拓者空间站，小到切菜用的刀具，大到航空飞机，无论是粗糙的粉碎机还是最精密的电子芯片，甚至人体里的假肢。
几乎人类可以触及到的领域都因为极子这种神秘物质的出现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原本沉寂的各个领域也因为极子出现活力焕发，世界科技水平整体飞速发展。
一切都来源于2025年8月6日，也就是二十年前那颗落入棕榈谷荒地的天外陨石，它在夜空中划过的尾光书写新时代的未来。
纪元公司凭借极子带来的利润和队世界的影响力一跃而起成为现在这种已经可以和国家政府对抗的巨头，成为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存在，它引导科技发展前景和时代的脉动，银色双子徽章成为这个时代最耀眼的标志。
“这件事公司已经压了下去，遇难者的家属得到了他们应有的补偿，但我们的任务才刚刚开始，公司要求纪元峰会之前，也就是明天把所有资料带去硅谷，上面对海渊的事很重视。”
贝娜双手支撑在桌子上胸口佩戴的银色双子标志闪闪发亮，但她的眼睛却盯着的杰西对面的艾瑞克。
他迎合贝娜的目光眼里满是挑衅，随即从口袋里抽出一根albero的雪茄，轻嗅烟身火光伴随深沉的吐息，他旁若无人呼出大口烟气。
手里把玩着银色的金属减茄帽咔咔作响，浓醇的烟气弥漫整个会议室，贝娜没有理会他的挑衅而是继续会议主持。
“纪元总公司对这次海渊发生的意外非常重视，但是目前海渊底部的情况是什么我们一无所知，再加上丹尼和大卫遇难，现在我决定暂停海渊探索计划直到这次纪元峰会结束之后，再按公司指示行动。”
“你既然都知道公司看重这件事那就不能聪明点赶紧派人去海渊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非要等公司下命令才会执行，世界上简直找不出第二个比你还蠢人。”
和刚才事不关己的态度完全不同，艾瑞克会插手每件对他有利的事情，他现在是拼了命的找机会往调往纪元总公司，谁都看的出他勃勃的野心。
“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浪费时间听你在那里哀悼那两个没用的废物，你要是有点脑子现在就带人下海渊，赶在纪元峰会前收集所有的资料带到公司去。”
贝娜清楚看到他嘴角轻缪的笑容，明明是酿成这场灾祸最大的责任人，可他的口气里却没有半分懊悔。
空气中弥漫雪茄和咖啡浓醇的香气下一秒就被浓浓的火药味取代，公司里每个人都他们之间的恩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从三年前艾瑞克通过私人关系进入菲律宾分公司两人的战争就没有停息过哪怕半秒钟。
“去呀，我同意你下海渊，特此恩惠你带着昨天晚上躺你床上那个女人一起去，我批准你用公司的任何潜艇。”
这句话让艾瑞克哑口无言，虽然他天天换不同的舞女滚床单这件事人人皆知，但直接被贝娜捅出来面子上未免有些挂不住。
“昨天晚上你在哪，丹尼和大卫出事发救援信号的时候你在哪，如果你带着那两个人擅离职守，那么会他们或许就不会出事。”
想到这里贝娜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从早上到现在她已经无数次自责，可惜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
昨晚上值班的三个人已经有两个被开除甚至还被提出了法律诉讼，唯独这个她最恨的艾瑞克，贝娜拿他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他的背后有一位纪元公司的大人物。
他的叔叔詹姆斯，纪元公司最有势力的董事之一，也是现任纪元北京中关村分公司的主管，詹姆斯在纪元公司有很大的影响力。
贝娜对他知只甚少，只知道他是欧洲那边某个名门望族的子嗣，祖上也都是贵族伯爵。
十四年前纪元公司打算进入欧洲市场，詹姆斯为纪元公司提供极大的帮助，因此现在在纪元公司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虽然两人素未谋面但贝娜很确定那个詹姆斯董事长不是什么好东西，有句话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单从他用私权把艾瑞克送进菲律宾分公司就知道。
“如果上帝还庇佑菲律宾的土地，那就应该把你送进海渊埋起来。”
硝烟缓缓升起，大家都习惯性的保持沉默选择视而不见，没有人想插手他们之间的斗争，毕竟没有人想给自己找不痛快，只有杰西旁边的佩恩不合时宜的笑了起来。
杰西轻轻的扯了一下贝娜的衣角希望她不要再说下去，她害怕贝娜与艾瑞克的矛盾越积越深。
“你也不过是靠着家室背景，否则你连纪元公司的门槛都摸不到？”
贝娜没有理会杰西的劝阻继续发泄怒火其实现在她心里更多的是自责和无奈，大卫丹尼死了可自己却拿他这个罪魁祸首没有一点办法，就因为他背后有人吗？
“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不要以为自己有家世背景就可以无法无天，要是还有点自知之明就带上那几个肚子被你搞大的女人回欧洲去吧，只要我还活着一天菲律宾分公司就不会成为你无法无天的净土。”
“好心提醒你一下，带走她们之前还是好好检查一下她们肚子里是不是你的孩子，毕竟除了你她们还有不少其他顾客呢，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佩恩端着咖啡杯，透过升起的薄雾观察着对面艾瑞克的一举一动。
显然他这是**裸的羞辱艾瑞克，任何人别这么讽刺面子上都会挂不住，何况是艾瑞克这种心高气傲的人。
“你...你们...”
手里显示屏被捏出细密的裂痕，恼羞成怒的艾瑞克抓起手边的咖啡杯准备砸向贝娜。
佩恩起身越过桌面同时锁住艾瑞克两只胳膊反身将他压在桌子上，一手漂亮的反身擒拿让他动弹不得。
咖啡杯顺势砸在艾瑞克头顶，会议室众人不禁发出一阵惊叹声。
“疯狗你想干什么，警告你别碰我。”
确实只能警告，因为全身上下除了嘴之外艾瑞克哪都动不了。
“我告诉你我很希望把你埋在海渊里去陪大卫，如果世界没有法律那么你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佩恩的语气很冰冷和他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很不吻合，只有贝娜才知道为什么。
原本昨天驾驶三号潜艇陪丹尼进入海渊的那个人应该是他，但因为临时有事所以佩恩决定让大卫顶替他到海渊执行任务。
可是没想到在醒来之后他收到的却是大卫葬身海渊的噩耗，若不是会议开始前贝娜极力劝阻，恐怕现在艾瑞克已经佩恩送到icu的病床上了。
“你欠他一条命，也欠我一条命，我永远记着。”
“神经病，想他的话你就去海渊陪他呀。”艾瑞克拼命挣脱他的束缚跌跌撞撞逃到门口，头顶热咖啡还散发阵阵白色雾气，看起来狼狈又滑稽。
第2章 纪元（二）
“我会让你们这对狗男女付出代价的，今日耻辱他日必将百倍奉还。”一脚踢飞旁边无辜的凳子艾瑞克离开了会议室。
“好了别生气了，希望那杯咖啡可以浇灭他的幻想。”
说实话贝娜倒是希望佩恩狠狠揍那个垃圾一顿。
“各位，艾瑞克如果以后再胁迫做什么违反规定或者你们不情愿都事情的事，你们就来找我，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他无法无天，我不相信只是因为他有家世背景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游离于规则之外。”
杰西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每个人都支支吾吾的答应着贝娜，没有人怕艾瑞克，怕的是他身后的那个人。
杰西和贝娜，与其说是从小到大的挚友，不如说他们是患难与共相依为命的亲人。
说起童年再大多数小女孩心中往往充满甜蜜梦幻，就像阳光下彩色的泡泡和万圣节粉色的棒棒糖一样，父母怀抱的温暖是最美好的回忆。
可对杰西贝娜来说她们的童年只有血腥，杀戮，和压迫，故乡于她们而言是一个提心吊胆用尽全力才能活下去的地方，历尽千辛万苦跨越墨西哥湾来到新奥尔良，牺牲所有亲人，抛弃过去的身份和记忆，这是她们重新开始生活的代价。
虽然有几乎相同的童年经历但她的性格和贝娜截然相反。
她更向往平静的生活，宁静的午后阳光下的池塘，蜻蜓点水夏风轻抚荷风，她向往生活没有半点波澜，最好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因为她知道对命运而言自己只是卑微的浮萍，当然她也担心贝娜这种嫉恶如仇的性格会得罪别人，这个世界上她是最关心的就是贝娜，毕竟她就剩下这么个相依为命的亲人了。
“还有你佩恩，别转移话题，今天开会又迟到了十分钟，说说吧这次又是什么借口。”
“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舒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的。”
佩恩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摆出娇羞大闺女的样子，突如其来的骚逗的大家哈哈大笑，原本严肃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贝娜知道他在帮自己调节尴尬的气氛，在所有人眼里那才是他原本的样子，总是像穿透暴风雨的那缕阳光，带给别人带来欢笑和温暖。
好多年前两人就是校友，断开联系之后两人又奇迹般的在菲律宾分公司相遇，杰西常在两人耳边调侃说这是天注定的缘分。
贝娜虽然每天都会和他斗嘴被他调戏，可其实每次遇到这样的烦心事的时候她最希望的就是和他聊天，他这种不正经的人总有办法逗人开心。
“其实我是去看看大卫的父母去了，他是独子还一直没有结婚，现在只剩他六十多的父母，可是现在却连他的尸体都......”
“主会保佑他们在天国过得幸福，你不要自责了。”
“正是为了不在让这种悲剧发生不再让我们的父母和亲人难过，大家继续努力吧，不要理会那些害群之马，海渊里埋藏的秘密我们一定会找出来的，给大卫和丹尼的父母满意的答复。”
所有人的情绪都被佩恩调动起来，这是贝娜最希望看到的，她也借着这个劲头发言鼓励大家几句，会议也在掌声中落下帷幕。
会议结束大家各自起身离开了会议室，贝娜拉住往外走的佩恩。
“刚才调侃你的话别放在心上，我不知道你是去......别生气别难过，我请你去吃顿烧烤吧，你不是最喜欢吃烧烤吗？”
“你以为我的心眼和你的胸一样小呀，哈哈哈。”佩恩又变成了那副她熟悉的嬉皮笑脸的样子。“不过烧烤我可以接受，选个气温舒适的晚上我们叫上同事一起到海边沙滩上，到时候咱们比比谁游泳快。
“他真是没个正形，还想和他道个歉呢。”贝娜感觉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确实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你不过你确实应该好好谢谢他，一直以来他都是真正在帮你的那个人。看看周围那些人有哪个会真心为你着想，你为了维护他们给自己找麻烦真的值得吗？”
“当然值得，好了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只是想保护你们。”
贝娜抱住杰西轻轻捏了捏她的嫩脸。
“我不希望过去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再重演，我不相信他可以一手遮天，如果所有人有背景的人都这样为所欲为，如果所有人都因为害怕权势而放纵他们为所欲为，那这个世界还有公道和王法吗？”
贝娜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和杰西争执过这件事了，正是因为两人心中都真正挂念对方才从不掩藏彼此真正的情绪，相互依偎一直走到今天这一步，她们比影子还要了解对方。
“就是因为知道你的性格所以我知道劝你也没有用，但我还是忍不住说因为我担心你，我害怕过去事情重演才劝你不要和他对着干。”
“那你才更不应该劝我，不是吗？”
“......”
她知道这个女人不会听这些话，贝娜就像带刺的蓝色玫瑰正义勇敢。
“算了不谈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纪元峰会马上要召开了，总公司那边需要的资料我已经给你整理齐全，海渊这边需要我留下来时刻观察，所以今年我打算让佩恩陪你去硅谷。”
“啊，什么，为什么你想让他和我去。”
“你说为什么呢，我早就看出来了，别忘了我可是情场女王。”
拥有姣好的外表，杰西自然不缺乏追求者，光是大学里的情书就可以烧上几天几夜，虽然其实根本没正正经经谈过几次恋爱但她依旧封自己为情场女王。
总以老油条的口气教育贝娜，教他所谓绝对正确的爱情观，没办法谁让贝娜从娘胎出来到现在整整二十七年就没有谈过一次恋爱。
“你看出来什么？”贝娜感觉脸上微微有点发烫。
“当然是佩恩他喜欢你呀，全世界都能看的出来佩恩喜欢你不会就你没有察觉到吧?”
杰西用看外星人的表情看着她，每次谈论到这些八卦的时候杰西就眉飞色舞的样子。
“你们和佩恩不是大学同学吗？”
“有什么关系吗，我大学同学成百上千。”
“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陪在你身边，他就是喜欢你还不敢说出口。”
“啊，这个我倒是没有注意呀。”贝娜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其实她也喜欢佩恩但是说不出口。
“你真的确定吗，要是搞错了那岂不是......”
“都已经明显到就差他直接告诉你他已经想好以后你们孩子的名字了，你居然还在这里怀疑，我可告诉你着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初恋都夭折在犹豫中中。”
杰西忍不住翻了她几个白眼，也难怪这姑娘情商这么低。
“他那么不正经我怎么会喜欢他。”
说到这里她想起他比阳光还有温暖的笑容，佩恩老是和自己开那些色情的玩笑，为了维持自己主管的威严每次她都会给他白眼并且表示笑话低俗无趣，可转身她就把那些笑话讲给杰西，然后两个人会一起没心没肺的大笑。
“不过他人品倒是很好，而且我也不讨厌他。”
“不讨厌的四舍五入就是喜欢了，我还不了解你这个女强人吗，就是放不下面子说自己喜欢他然后每天只能故意去找他的茬对不对？”杰西满脸狡猾的笑容。“这次硅谷之旅我会尽全力给你创造机会的。”
两人就这么互相调侃着走出了会议室。
艾瑞克的房间，四面投影亮起，是来自北京中关村的通讯，显然他正在和自己的叔叔詹姆斯汇报菲律宾分公司发生的事情
“我要杀了她，杀了那个恶心下贱还敢对我指手画脚的女人。”
屏幕前艾瑞克咬牙切齿的对自己的叔叔倾述刚才受到的耻辱。
“还有那个男的也是，我不会放过他们这对狗男女的。”
“切不可心急，小不忍则乱大谋，还记得我教过你什么吗？”
透过投影另一侧是屏风制作而成的书架，三国演义等四大名著放在最顶端，古典水墨画配着硬朗飘逸的草书印在屏风之上，那里是詹姆斯位于中关村的办公室。
“还请叔叔教导。”
“干什么事都要沉着冷静，谁先乱了阵脚谁就被玩弄于股掌，这种小事都可以让你方寸大乱，以后还怎么办？”
“我只是气不过，她区区菲律宾分公司的主管也敢这么无法无天，他明明知道我是您侄子，这么做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你们菲律宾分公司发生的事故我已经知道了。”投影屏幕里蓝色光影闪动，播放的正是三号潜艇最后那段视频。
“不要心急，你的机会来了，这段视频是凯董事长亲自传给我的，他对你们菲律宾分公司发生的事情好像很重视。”
“凯，您说的不会是......纪元公司的创造者，凯董事长怎么会对这种小事上心。”
对于这位神秘的董事长凯，艾瑞克也只是略知一二，他所了解的也是全世界众所周知的事情。
当年是凯董事长发现并且利用极子的各种性质为人类服务，创造现在人类熟悉的极子科技，毫不夸张的说没有凯就没有人类现在的未来。
创造纪元，改变世界，这是纪元公司的口号，也是凯创造纪元的初心，他要成为创造人类新纪元的人。
当然除了这些众所周知的传记故事之外，这位凯董事长的一切都是个谜，他没有过去也没有羁绊，永远带着银灰色的机械面具，二十年不变的黑色制服。
近些年他销声匿迹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似的，世人甚至连他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我也想不通凯为什么他会在意这件事情，但是你要知道既然是他在意的，那就是你必须争取的事情，接下来纪元公司会派人下去指导你们菲律宾分公司的海渊探索工作，我已经争取到这次机会。”
投影里的人嘴角挂着狰狞的微笑。
“到时候我会帮你摆平所有麻烦的。”
“太好了，谢谢叔叔。”
艾瑞克已经可以看到那对狗男女跪在自己脚下求饶的样子。
“记住只要你肯老老实实听我的，按我说的办，一切自然会水到渠成。”
“放心吧叔叔。”
手指轻划，屏幕熄灭，蓝光消散，房间出现陷入一片黑暗。
第2章 纪元（三）
2035年8月5日。
硅谷纪元总公司，银色双子大厦地下实验室。
“那些实验体情况如何，我交代给你们的任务现在完成了多少？这是凯亲自给我们布置的任务，计划的一举一动他都在详细关注，所以我不希望出现任何失误，明白吗。”
站在巨大的六角形有机玻璃围成的实验室，文森特静静看着外面暗红色的地底世界，正对实验室的通道一路延伸向远方，通道尽头没入黑暗，两侧矗立着巨大冰冷的金属门，它们像哨兵直挺挺排列在通道两边，铁门上镶嵌的警戒灯倾泻血红的灯光，密闭空间散发一片阴森压抑的暗红色，每扇门都有属于自己的标号。
这里是银色双子大厦地下实验室，从二十年前银色双子大厦建成到现在这里始终处于封闭状态，外界根本不知道这个实验室的存在，直到四年前一批身份机密的实验人员来到这里。
这些实验人员来自世界各地，他们是纪元公司花费十几年时间培养的科研人员，每个人都是生物研究领域的佼佼者，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至今没有发表过什么著名的论文，本身也没有太大的社会影响力，甚至原先上学的身份信息都是伪造的。
纪元公司花费大量资源秘密培养，不让世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为的就是这个实验，四年间他们与世隔绝，至今未踏出地下实验室一步。
“理论阶段已经完成了，但是我们的六批实验样本中，依旧…...依旧没有能达到预期标准的，没有任何实验体存活下来。”
“一个都没有吗。”
“一个都没有。”报告工作的实验员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那你还敢说没有问题？”
面前文森特一脸阴翳的看着六角形实验室外的大铁门，他刚刚结束重要会议现在还穿着会议上那身高订的西服，袖口炽缀着古典的银丝纹理，胸口还插着蓝色玫瑰花，单看衣服不看脸文森特确实像极了那些磨磨唧唧半截身子入土的老绅士。
“这…这…按道理是没有问题，可...我们也不知道是哪出现问题，明明一切都是按照......”
“问题就是你们出现了问题，理论有什么用我要的是结果，成不成功还要看你们具体实验成果，凯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当年纪元公司资助你们培养你们需要的就是实验成果，你们应该知道纪元可以培养你们，也可以毁灭你们。”
“我们会加紧进行实验，不会让公司失望的。”
实验室内两排白色强光灯打在文森特脸上，黑白阴影与沟壑纵横交错，连五官也极其扭曲模糊，他那张原本重度烧伤铺满伤疤的脸在白光下更显的狰狞，就像火葬场里爬出来的恶鬼，没有人知道文森特董事长脸上大片伤疤从何而来，也没有人敢多嘴问他，每道伤疤背后都藏着悲伤的往事。
“还有最后两个月，你们最后的时限，不要让我一次次失望。”
秘密总是被埋葬在无人知晓的最深处，这也是这个地下实验室存在的意义，除了纪元公司最核心的几位董事长以及这些科研人员外，没有人知道硅谷总公司地下存在如此隐秘，规模巨大设施齐全的地下实验室。这片地底空间也完全是由极子金属铸就而成，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就这样被完好无损的封存在地底深处。
每扇铁门背后都禁锢着无辜的被灵魂，所谓实验样本他们都是街边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被纪元公司雇人用各种秘密手段神不知鬼不觉的抓到地下实验室充当人体实验的样本，一批活人进一批尸体出，直到他们腐烂的**在焚化炉化为灰烬，罪恶的秘密也随他们的骨灰飘散在风中，四年间已上千条无辜的生命葬送于此，每个科研人员身上至少背负着十几条人命。
通道一侧尖锐的警报声响起。
“五号实验台有情况。”实验室另一端几个坐在电脑屏幕前的工作人员大叫起来，声音里说掩盖不住的兴奋。“是24号实验体，它的生命体征在两天前就已经消失了，但是现在又重新出现了。”
“叫上防卫小组，带上极子武器，我要亲自去查看24号实验体的情况，希望你们的实验成功了。”文森特从自己的护目镜里读取24号实验体相关信息，展开双臂悬浮四周的极子金属化为液态附着在他西服上，包裹全身算是为他量身定做了金属防化服。
走过两排铁门中间狭窄的过道，地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铁门巨大的金属身躯折射手电的冰冷的白光，越往里走越是让人感觉压抑，穿过这片昏暗狭窄的走廊，众人停在一扇铁门前，鲜红的二十四号数字仿佛可以摁出血来。
文森特的身前几个身着防化服的科研人员严阵以待，他们手里的银灰色提箱闪烁蓝光自动分离，重组成八架菱形装置，冰蓝色极子护盾撑开，电磁光束顺着菱形边缘张开将所有人笼罩起来，除此之外每个人还提着双涡轮的压缩火焰喷射器，但凡出现丁点意外烈焰就会毫不留情的焚毁一切。
“开灯。”金属巨门上红灯熄灭，取而代之的是顶上一排排刺目白色探照灯。
“开门。”
随着命令下达，巨大的铁门没有爆发出想象中的轰鸣，光滑的身躯划分出一道道规整的纹理，顺着金属纹理铁门如流沙般缓慢有序的溶解，显然制作这些铁门的材料同样是极子金属，所有极子微生物都会按照极子芯片的控制运转，它们就像蚁群一样严谨有序。
铺面而来的空气变得有些扭曲，即使隔着防化服他还是可以闻得到恶臭夹杂着刺鼻血腥味，面前的场景让他差点把早饭给吐了出来。
到处都是烧焦的尸骸，断裂的白色肋骨，血肉和化为灰烬的毛发黏连在墙壁上，地上是洗不净的斑斑血迹。这些都是之前实验的失败品，处理这些用作实验的流浪汉尸骨，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用烈焰焚毁，再用加了消毒液的水简单冲刷然后填入新的试验品继续实验，等待失败之后继续烧毁，冲刷。
四年间实验循环往复不知多少次，原本光滑的银色墙壁已经粘着厚厚一大层焦糊的尸骨，黑色血痕与墙壁融为一体，这些都是纪元的罪证。
“果然...果然还活着，太好了，这就意味着实验成功了。”黑暗的角落有个影子在缓慢的蠕动着，白光照射下勉强可以看出他的人形。
笑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每个科研人员都在笑，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们发自内心的狂喜，千辛万苦终于完成了实验，纪元答应过他们只要完成实验他们就不需要为自己后半生担忧。
“看来我应该恭喜你们。”
文森特话音依旧没什么感情，他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因为他想起早上吃的那些煎过头的焦黑的培根，看着周围那些焦糊的尸体，胃里翻江倒海一波接一波的抽搐，看来这几天他要多吃点素的了。
“你们付出的努力会得到应有的回报，我会和凯如实汇报，接下来按照24号的实验数据继续下去，提取它的基因样本确保下一批实验品全部存活。至于其他那些没用的就按你们的方法销毁它们，今天晚上两点工作人员会为你们提供新的实验样本。”
说完文森特就直直离开地下实验室，他一刻也不想多留。很快地下实验室所有的白灯亮起，五十多扇铁门全部溶解，又是一**清洗，极子金属在半空中重组为巨型火焰喷射器，火焰如同瀑布倾泻而出，火光照亮整个地下实验室，炙热的高温无情的焚尽铁门后那些丑陋狰狞的尸体，耀眼的火光伴随着恶臭和焦糊的气味弥漫整个地下实验室。
文森特静静站在实验室，看着面前玻璃折射的火光，只有心中地底才会有片刻的温暖，所有罪恶就和马桶里那些见不得人的污秽被火焰冲刷殆尽。
2045年8月5日。
嘟嘟嘟，智能管家提示音响起，悬浮在房间四角的极子投影仪投射出蓝光，随着半空中光影不断重合，蓝色的字体瞬间铺满贝娜的卧室，她躺在自己橘黄色的卧椅上看着这封来自纪元公司的邮件，按照惯例纪元峰会召开前总会来一封邀请信，可今年来的时间比往年慢了好多天。
电子信封大致意思和往年一样就是邀请贝娜去纪元峰会，唯一不同的就是文件的瞩名，来自文森特的邀请。
“文森特，文森特是谁?通常邀请信都是瞩名纪元公司才对。”贝娜没听过这个人的名字，可以代替公司的人会是谁，她将手掌下翻切换了页面，半空中蓝字消失，显示屏上黑白相间的可爱的小机器人在空中跳跃，样子酷似大熊猫。
“智能管家为您服务，有什么需要吗贝娜姐姐。”投影出来的小机器人蹦蹦跳跳漂浮在半空。这个四面八方墙壁和地板，天花板都使用极子金属铸就而成，墙壁里镶满了各式各样的极子芯片，只要主人需要就可以启动极子芯片随时重组墙壁里的极子金属，悬浮在房间四角的极子投影仪就是这么来的。
“替我查查纪元公司关于文森特的信息记录？”
“正在检索信息，检索完毕。有18324条关于文森特的信息，纪元公司有几百个文森特，不知道女王大人心仪的是哪个？”投影屏出现个大大的爱心，显然是它又调皮了。
“......太多了，看来有不少重名的人，你可以查到发给我邮件的这个文森特是谁吗？”
“信息权限加密，无权过问，只知道发出的地址是纪元总公司银色双子大厦，我尽力了贝娜姐姐。”半空中投影的小机器人摊开双臂摆出无奈的样子。
“知道了，回去休息吧你这个小家伙。”贝娜用手指把它弹开，蓝光消失极子投影仪化为液态金属重新融进墙壁。
长舒一口气贝娜褪去自己的睡衣，把两颗玫瑰海盐浴球扔进浴缸，伴随浮起的玫瑰花瓣和细密的泡沫，她将自己光滑的酮体没入浴缸，淡淡的玫瑰花香伴随朦胧的水雾弥漫整个浴室，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身心俱疲，忙到现在终于有时间好好放松一下了。
客厅的吊灯关闭，浴室边缘的柔和的火光亮起，周围的墙壁出现一排排空洞，芯片控制极子金属重组成三百六十度环绕立体音响，声音悠长还带着老式磁带特有的嘈杂音，这声音可以让她回忆起童年家里的那个破旧收音机。
柔美的钢琴曲像山间溪流流缓缓流出《致爱丽丝》，她总能从这首钢琴曲里中感受到自己渴望的未来，或许是因为母亲的关系，从小到大她最喜欢的就是各种钢琴曲，可惜自己没精力学钢琴。
浴缸边的高脚杯边缘划过金色的光弧，热气凝结成片晶莹的水珠铺在高脚杯身，栗色的长发裹挟蓝玫瑰花瓣漂浮在飘满泡沫的水面，雾气朦胧中她静静躺在浴缸享受这种被温暖包裹的感觉。或许是因为过去生活有太多的波折和苦难，她喜欢这种充满仪式感的生活也享受这一刻无比的宁静，其实谁向往这种平静的生活，可是她也不是个甘于平凡的，有野心的人。
叮叮叮，尖锐提示音打破这一刻的寂静，芬芳与少女的幻想如梦初醒，房间四角投影仪迅速汇聚到浴室顶部。来自佩恩的通讯连线，大概是因为知道明天要陪贝娜去硅谷开会所以过来询问缘由的吧。
贝娜玩弄着手里的酒杯思考片刻之后将音乐换成了梦中的婚礼，没有顾忌自己还一丝不挂的躺着浴缸里，她点开了投影。
“你没有搞错吧，为什么这次是我和你去参加纪元峰会呀，平常不都是杰西吗，我不喜欢开会更不喜欢那座只有极子金属的银灰之城，我建议你重新考虑......”
还没有等贝娜和他打招呼，他就一股脑的和她吐苦水，抱怨之后他终于注意到屏幕里浴室那昏黄的烛光，朦胧的白色水汽，漂浮的白色泡沫和蓝色的玫瑰花瓣，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个端着酒杯，躺在浴缸里若隐若现的古铜色美体。
“......额嗯嗯。”浴缸上漂浮的泡沫折射着蜡烛火焰的亮光，漂浮在贝娜胸前的泡沫让他不自觉的想到日漫里那些该死的圣光马赛克，原本山洪暴发有多又烂的废话全部被卡在了嗓子眼。
“说好了吗，你不愿意陪我去吗？”贝娜微微起身靠在浴缸边，香肩外露肤若凝雪，蘸水的栗色长发披散在光滑的脊背上，柳眉轻挑，海洋般蔚蓝是双眸轻佻诱惑的看着屏幕里的佩恩，嘴角挂着一丝诱人的弧度，瞳孔倒映着摇曳的烛光让佩恩有种意乱情迷的感觉。
这是杰西教过她的，最浪漫的氛围，最性感的姿势对佩恩这种男人才最有效果，索性今天她就试试情场女王的办法到底够不够用，因为心情不好她想让佩恩陪自己到海边逛逛。
“不是啦，只是奇怪，前两年你都是和杰西一起去的，怎么今年......”
“是我希望你陪我去的，可以吗？”
“啊...当然可以，没有问题。”佩恩不自觉躲闪着贝娜的眼神，她瞳孔里倒映着那片蓝色的汪洋，看的越久越是容易让他的心沉没。
但是现在可不是分心的时候，因为刚才他打开的游戏页面已经加载到了一半，所有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分心，今天刚到的全新ar体感游戏设备，据说可以实现无感全方位超逼真体验，他迫不及待想体验置身中世纪角斗场的快感。
“海渊这几天发生这么多事，杰西是科研组组长又是探索计划的领头羊，她不能在这种时候离开，所以就只好让你陪我...”贝娜看着屏幕里的佩恩，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面前一层模糊不清扭曲的七彩光屏上，看他手上拿着的弧形把柄和带着头上的ar眼镜，贝娜大概猜到他在干什么了。
“喂，你在干嘛，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情调，还尽力模仿着杰西演示的姿势和动作，贝娜感觉自己肩膀冷嗖嗖，诱惑感应该已经被她演绎的淋漓尽致了才对，可佩恩却不为所动，他完全没理会自己的魅惑。
“啊，我没干嘛，你接着说。”
“那你能不能陪我到海滩旁边走一走。”
“啊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能不能陪我逛逛海岸线，听说夜晚月亮悬在海边的时候也可以看到金色阶梯那样美景，说比日出还要好看”
“嗯……好像不行，我要玩游戏了，朋友们还在等着我拯救他们，拯救世界呢。”
“什么，游戏重要还是我重要？”
“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游戏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现在下班了主管大姐，你不能剥削员工休息时间。”
“你.....居然叫我大姐，你...我警告你明天早上敢迟到半秒钟这个月工资就给你打五折。”
“别呀老板，闹归闹别拿工资开玩笑，这个游戏很好玩的，里面是超大的自由虚拟世界，要不要你也和我一起征战四方...”他握着弧形把柄摆了非常中二的姿势，完全没有在意贝娜铁青的脸，话没有说完贝娜已经断开了连线。
自己这算是对牛弹琴吗，还是叫对牛发情？她失落的划进浴缸，拨开漂浮的泡沫盒玫瑰花瓣，突然发现梦中的婚礼很适合自己现在这种悲凉的场景，拿起旁边的酒杯一饮而尽，裹上粉色的浴巾拖着自己湿哒哒的长发移步到阳台感受海风吹拂，顺手从阳台的三层酒驾上取下伏特加往嘴里狠狠灌了几口。
“男人还不如自己这个三层酒架呢，又能解忧又能消愁。”
海岸线的夜景让人心旷神怡，漫天繁星倒影在黑暗无际，汹涌澎湃的大海像布满裂痕的黑色宝石，月光下贝娜披头散发满脸通红握着伏特加，一边翘着二郎腿饮酒看着眼前那片黑暗海洋。
“原来今天没有月亮，怪不得逛不了。”每当望向没有月光黑暗汹涌的大海她都会不经意间想起自己的童年生活就好像眼前的景色一样。
在墨西哥贫民窟那个黑暗无情的法外之地，只有人性的残酷的生存环境的凶险，那是公平正义无法触及的地方，而自己的父母，自己的朋友和当年遇到的那个女人是那片黑色海洋曾经照亮自己的光。童年的贝娜置身于黑暗海洋之中，历经汹涌波涛于风暴的洗礼，踏着那微弱的星光一步步走到现在，所以她也倍加珍惜眼前的一切，珍惜那片黑暗海洋随时会沉没的心光。
不肯向艾瑞克那种人屈服是她心里的誓言，她发誓守护那片心光，守护心中的正义，她的梦想是让这片黑暗海洋上漂浮的心光永不沉没。
第3章 银灰之城（一）
2030年8月6日，菲律宾分公司海岸线。
清晨的海边无限蔚蓝，浪涛如碎百合花瓣冲刷海岸线，阳光把沙滩照的金灿灿一片，贝娜拉着杰西的手走在海滩边，迎着初升的金色朝阳，在海面的金色阶梯直通处升的朝阳，海与天化为静谧的金色世界。
海岸线的悬崖边，两人手牵手眺望远方，感受海潮起伏的声音。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吗？”
“当然记得，你赖床不肯起来还是我死活拉你起床要你陪我看大家说的金色阶梯。”贝娜望着刚从海平面升起的朝阳。“转眼间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时间过得太快了。”
“快吗？你有没有发现我两都很优秀呀，甚至优秀的有些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为什么?”
“才六年你就变成主管了，咱们可是没有任何背景的，虽然菲律宾只是三级分公司可终究的纪元公司，按道理没个三十来年是当不上主管，可你才用了五年。”
“确实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公司比我干的久的经验多的大有人在。”
“不过你是凭实力当上主管的，看看菲律宾分公司那些人有哪个像你敢和艾瑞克对着干，他们只敢忍气吞声放纵艾瑞克。”
这么多年贝娜一直保持着好习惯，那就是早起吹着海风晨练顺便看朝阳从海里升起，每当看到朝阳从海平面升起她的心中就会充满对生活的希望，或许是因为这意味新一天的来临。
通讯发出刺耳的提示声，房间里佩恩用尽全力睁开眼睛，为了工资他必须站起来，虽然知道今天要去硅谷，可新出那款游戏实在太有魅力，昨天佩恩玩到凌晨三点才肯闭眼休息。
“起床了吗，还有一个小时飞机就走了，记得去主楼拿海渊的资料。”通讯器里传来贝娜的声音，佩恩只能边刷牙边唯唯诺诺答应着。
“别忘了我昨天说的话，敢慢半秒就扣你工资。”
“大姐我再次警告你，闹归闹别拿工资开玩笑。”
“我没听清，你敢再说一句吗？”
“臣妾马上就到，请主管大人您稍等片刻。”佩恩急忙梳洗下楼。
“你这么凶别把人家吓跑了，就那么一个追你的人了。”断开通讯杰西在调侃着。
“什么叫就那么一个追我的了，虽然不像你长得和妖精似的，不过也不至于惨到就他一个追我吧，你应该说追我的我又可以接受的就他一个了，我告诉你昨天晚上我按照你教我的那些方法去诱惑他了。”
“打住打住，那叫勾引不叫诱惑，诱惑是精神层面上的，勾引是身体上的，我教你的可都是身体上的。”
“勾引就勾引吧，我还厚着脸皮希望他陪我到海边逛逛，吹吹海风看看夜景，结果他居然说要陪朋友玩游戏，一点也不拐弯抹角的拒绝了我，怎么说都认识十多年了，在他心里我居然连游戏都不如。”贝娜可能永远也无法理解游戏在男人心中的地位。
“男人就是那样，一天到晚满脑子游戏，最怕他们把爱情也当成游戏了。”
“我怎么感觉是自己一厢情愿。”
“不可能，用我人格担保他绝对喜欢你，其实你们都一样榆木脑袋放不开，谁也不肯先开口，我昨天可是熬夜为你做了份情感攻略。”
“攻略？你不解决海渊的事情还有时间搞什么感情攻略？”
“你这女人别不识好歹行不行，我可是替你精心策划的三个任务，保证佩恩手到擒来。”杰西嘴角挂着狡黠的笑容贴在贝娜耳边轻语，随后两人在海边搂着腰大笑起来。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两人这样在一起相互陪伴，潮汐起伏中一起在欢笑和哭泣看着日出日落云卷云舒。
面朝朝阳拖着身后长长的影子，黑色的眸子像光滑的黑曜石，健康的小麦色的皮肤散发健康的气息，怎么看佩恩都是那种阳光爽朗的大小伙子，可实际上却是个只爱游戏的死宅。
“两位美女又起这么早锻炼身体呀，难怪身材保持这么好，二十八岁老阿姨的年龄却还有十八岁少女的好身材。”一见面他就烂话连篇。
“怎么样，拯救世界了吗。”杰西靠在贝娜肩膀上。“听说你昨天拒绝某位美女去海边逛逛的盛情邀请，你会后悔的小伙子，这可不只是工资的问题了。”
“那不是实在太忙脱不开身，要不这样，我们回来之后我再陪你逛，好吗？”他这句话明显是想弥补昨天晚上的错过，杰西顶了顶旁边的贝娜，别看她一声不吭站在那里脸绷的像木乃伊，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一言为定，再敢放鸽子贝娜就砸光你的vr游戏机。”杰西爽快替贝娜的答应了。“应该陪两次，你说对不对，小子我看你的表情好像有点不乐意?”
“乐意，乐意，只要别碰我工资一切好说。”
“快上飞机，纪元峰会可是半秒都不能晚到。”贝娜和杰西拥抱之后就掐着佩恩的耳朵上了飞机。
海边微风拂面让人神清气爽。海鸟的影子扫过沙滩，蓝色的海面铺满淡红的金光，不断闪耀着，破碎着，斑驳着。直升机紧贴海面前进，外附支架掀起大片水雾在金色晨曦照耀下像极了金色的薄雾婚纱。
贝娜静静看着海面，身披棕色的风衣，手里握着蓝光闪烁的电子屏，阳光顺着她栗色长发倾泻而下。她还在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打扰一下，昨天晚上的事咱们的恩怨一笔勾销，你大人有大量不和我计较，如何？”机仓内佩恩凑到贝娜身体，手端着红粉佳人，
“你明明知道我不会为了那么点小事和你计较。”接过手里的鸡尾酒，鲜艳的红石榴色散发清香。“挺好看的，我还以为你会给我杯血腥玛丽呢。”
“血腥玛丽，那怎么可能，你在我心里是赫洁尔朵恩一样自带聚光灯特效的粉红佳人，血腥玛丽那个吓小孩的老巫婆。”他轻轻贴在贝娜耳边说到。“哪有你一半恐怖。”
“啊啊啊啊啊！”惨叫声响彻云霄，经过教育之后佩恩变得老实了很多。
“问你个问题，你不怕艾瑞克吗？”贝娜踢了前面的佩恩，他的耳根像窗外的火焰云一样炙热，不是因为害羞而是被贝娜掐成这样
“你怕他吗？”
“我不怕。”
“那我也不怕，你都不怕我怕什么，你可是我老板，那小子要是敢碰你我会帮你打到他半身不遂的。”佩恩指了指自己健硕的肱二头肌。
虽然他很爱玩游戏是个足不出户的宅男，但不得不说他的身材还是非常标志的，每次菲律宾分公司的同事成群结队到沙滩边玩排球的时候，总会有群年轻小姑娘在他身边绕来绕去，夸他长得帅身材好，这件事她总是怒而不发。
“你要怎么保护我呀？”
“当然用我的一辈子呀。”
“......你开玩笑把，我保护你还可以考虑考虑。”她的脸颊就和喝醉酒染着大片红晕。
“那就依你了，玛丽阿姨。”
“...混蛋”
“啊啊啊啊啊！我错了...”
直升飞机升入高空加速飞行，外附螺旋桨重组为喷气客机的机翼，现在极子客机可以自由切换形态，平稳低空飞行是螺旋桨的直升机，高空急速飞行是喷漆客机。
朝阳渲染天边云朵如火焰般绚丽，客机穿梭在云端的火焰间，两人面对面饮着鸡尾酒酒，顺便欣赏沿途的山川河流，飞行持续了三个钟头。
美国硅谷纪元公司开发区，世界闻名的高新科技园区，代表奇迹与崛起的银灰之城。
“好舒服呀，我很喜欢飞机上的催眠装置，能不能拆下来带回菲律宾分公司，以后就不用担心失眠了。”佩恩满意的伸直懒腰，在第三次被贝娜教育之后他老老实实爬进了飞机里的睡眠仓，据说这是公司生产的催眠设备，蓝白相间外表看起来很有科技感。
“这项技术是不是又被我们公司垄断了。”
“生物医学领域是纪元公司这几年重点发展领域，尤其是极子和人体亲和性的应用，这可是纪元公司未来最大的发展方向。催眠装置就是利用极子加上你的脑子，然后一系列我不明白的操作，最后就把你催眠了。”
“按你的说法，我还知道生物领域就是极子加上人的身体就可以完成了呢，主管可真会说话。”他又在皮痒挑衅贝娜。
“身为分公司的主管我有义务提醒你，首先应该多关心关心公司，而且这不叫技术垄断，这是我们公司自己的智慧和汗水结晶，我们有权力占有这份技术，明白吗年轻人，听口气你对公司很不满意呀。”
“我只是对公司的福利制度不太满意，只要加工资什么都好说。”他小声嘟囔着。
拿资料下了飞机，今天纪元公司的停机场格外拥挤，毕竟是纪元公司一年一度的盛会，世界上各个领域有头有脸的人物和记者，政府官员还有纪元公司所有分公司的主管都汇聚于此，虽然拥挤但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运行。
“请问是菲律宾分公司的主管贝娜小姐吗？”
迎面一位绑着金色高挑马尾的女人，黑色的紧身衣勾勒出她性感高挑的身形，红色高跟鞋充满十足的诱惑，很显然她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你好，我是贝娜。”拿出自己的电子身份牌证明身份，两人相拥以示尊敬。
“我是文森特先生的秘书，卡琳娜。文森特先生特意让我迎接你的到来，这里有点挤，带上您的同事和我一起上车吧，我会把资料亲自带给文森特董事长。”
卡琳娜指了指身后面那辆棕色跑车，外形酷似敞篷的法拉利250gto，就连内部的真皮装饰也是奢华精致，身为梦想开超跑奈何现实残酷的人，佩恩看到眼睛都已经移不开了。
“这是你的，我记得这是限量款的无价之宝呀。”
“确实是无价之宝但不是我的，这是为文森特总裁私人定制的跑车，全世界找不出第二辆，对了帅哥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要不要给你拿点冰块敷敷。”
“别管他，那是他自找的。”贝娜恶狠狠瞪着佩恩，卡琳娜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通往纪元公司的路上，佩恩不断赞叹着四周钢铁森林的宏伟，摩天大楼拔地而起，作为新崛起的开发区，二十年间纪元开发区已经向外扩张进千倍，赫然成为世界又一个经济流通中心。
“不愧是咱们纪元总公司的开发区呀，果然很气派，就是这颜色太单调了，到处都是银灰色的极子建筑，给人感觉这座城市没有温度。”
唯一的色彩就是空中巨大的投影广告，无人机搭载着极子投影仪悬浮在半空中投下光怪陆离的画面，或是新科技的宣传，或是熟知的名牌奢侈品请来的模特走秀，扭着小蛮腰手握最新款的唇釉，五颜六色的虚拟投影广告全部挤在城市头顶。
“其实这里每天都有很大的变化，只不过因为这里装潢比较单调所以才会让人感觉没什么变化。”
放眼是车挤成的浪潮，就连路边的绿化也是极子投影而成，悬浮在离地几米高的地方，投影里安装一大排空气净化器和温度感应装置器来保持城市空气的洁净。
“这种毫无诚意的城市绿化是缺少灵魂的，和你一样。”
“就你懂的多。”贝娜又想动手捏他耳朵。
“你看美女她老是打我，比母老虎还凶。”
“热恋期间的男女都是这样，小两口就是吵吵闹闹才幸福，我想要还没人陪我吵呢。”
“没有我们是同事，他可不是我男朋友。”
“热恋中的小两口都这样，老说是同事朋友，我见多了。”卡琳娜笑着看车后座两人。
“卡琳娜小姐一直在总公司工作吗？”
“是的，毕业后我已经在这里工作十多年了。”
“纪元开发区，外人更习惯叫它银灰之城没错吧，据我所知极子金属虽然用途广泛可并不适合建造高楼大厦，为什么开发区的楼宇都是极子金属建造的。”
其实一直以来这也是贝娜心里的疑问，为什么整个纪元开发区都是用极子金属建造的。
“这个嘛其实我也不清楚，纪元开发区也被别人称为银灰之城，就像你们看见那样，到处都是单调的银灰色。从第一座咱们纪元公司主楼银色双子大厦开始，纪元的创造者凯董事长就规定，开发区的所有建筑必须用极子金属完成，听起来很奇怪对吧，整座城市都用极子来建造其实会存在很多问题，而且在纪元开发区才建设的时候极子金属还是比较稀缺的，但他还是坚持这个命令不改变，直到几年前公司那边才准许银色双子大厦一百公里外的建筑不需要准守这个规定，这才有了其他不同类型的建筑。”
“凯，创造纪元公司的凯没错吧，我听说这位凯董事长的故事，自从二十年前与政府合作第一次在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直到现在，他永远戴着银灰色的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也不参与发布会以外的任何活动。不过好多年前凯已经销声匿迹连纪元峰会都不主持，更多的是左拉董事长出面宣传纪元公司的事务。左拉是现在夏威夷分公司的主管，也是纪元科研领域的代表，可以说是除凯之外纪元公司极子科技的领头羊，没错吧。”
“当然了，我告诉你最开始建造这座银灰之城的时候，凯董事长甚至不允许在室内用那些木桌子之类的，反正除了那些极子无法替代的那些东西，电灯，纸巾之类的，剩下那些，大门，办公桌，椅子，就连抽水马桶都是极子金属制造的，但凡能用的都必须要用极子金属制作使用。你没有发现吗这座银灰之城中心的楼宇很少有玻璃窗，最大那块玻璃建筑就是纪元主楼的观光电梯，之后还是文森特董事长劝说凯才把这条命令放宽许多。”
“这算是心里癖好吗?”贝娜一脸错愕，她想起以前在心理学书籍上看到的小故事里面就有和凯一样的人，疯狂迷恋依赖于自己创造的辉煌，那是法国著名心理学家费特曼的著作。“好奇怪的人。”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我在银色双子大厦工作这么多年，我从没有见过凯董事长真人，一次都见过，纪元公司银色双子大厦主楼最顶层那就是凯董事长的办公室，一座完全密封由极子金属铸造的密闭堡垒，恐怕连核弹也炸不穿。凯董事长没有家人也没有羁绊，没有过去更没有情感，整个人就像棺材里的木乃伊待在顶楼好几年都不外出，只有董事会核心成员召开时才能见到凯董事长。”
这些都是卡琳娜从文森特董事长嘴里听说的，算是她了解的凯董事长的秘辛。
“这不是奇怪，这简直是诡异。”
“说起诡异我又想到一些事，据说纪元公司建立之初发生不少血腥的故事，外界甚至还有传说纪元是个不详的公司，凯董事长是不详之人。因为最初纪元的创始人除凯之外全部死了，他们当年可都是美国政府的高官结果全部暴毙街头，不是毒杀也不是枪杀，直到现在过去二十多年政府都找不出那些人死亡原因是什么，十多年前美国政府就把这些事尘封起来了，纪元创造计划的参与者只剩凯还活着，那是二十年前关于纪元的血腥秘史。
“越听越吓人。”佩恩不自觉搓了搓手臂上立起来的竖毛肌。“怎么感觉凯董事长像邪教的大祭司。”
“你们说的太玄乎了吧，所谓银灰之城的创造可能是有凯董事长高瞻远瞩另有打算也说不定，只不过我们现在捉摸不透罢了，日后功在千秋也说不定。”说到这里贝娜口气中带着失落。“你人说这种人活着是种什么感觉，站在世界最巅峰俯视一切，如果我可以变成他那种人那我的人生真的就圆满了。”
“没错，我刚才说那些都是民间流传的谣言，真假不能确定，但有件事我们可以确定，那就是凯董事长简直就是人生成功的代言人。”
“我觉得人一生过的是满足过的是幸福，我可不想追求那么多，平平淡淡找个值得我付出一切的人，陪她过完这一生就行了，有的人高高在上却得不到最简单的幸福，说不定那个凯董事长过的还不如我们快乐呢，你们能接受他那种生活吗，反正我受不了。”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一直看着贝娜，而后者却望向窗户外面的投影广告。
“有道理，你说的更现实一点。”凯瑟琳对他竖起大拇指，“咱们这些替别人打工的还是老老实实工作，安安稳稳生活，珍惜眼前的幸福就行了，像你们小两口就是这样没事干吵吵嘴就挺幸福的。”
“贝娜你希望以后能过得怎么样？”
希望以后过怎样生活，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着，贝娜也不知道自己渴望怎样的生活，也从未思考过自己要过怎样到生活，因为在她的世界里生活和噩梦大都不请自来。
“人总要有点本事才行，不然会被欺负的，这是我从小就学到的。”说到这里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凛冽。“我希望的生活就是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很简单也很难。”
“所以你那么坚强吗，女强人。”
“那是当然。”佩恩轻轻把脑袋挤向她肩膀上，她可以清晰感受到他温暖的鼻息顺着耳尖流下自己脖子，贝娜扭头两人几乎脸贴着脸对视在一起。
“我愿意帮助你，可以吗？”看着贝娜蓝色的瞳孔，他不自觉的越靠越近，贝娜就看着他的唇一点点靠近自己，脑子白茫茫一片。
“坐稳了各位，要上空轨了。”
听到卡琳娜的声音两人才下意识分开，唇与唇之间只相差0.01公分，气氛变得尴尬起来，贝娜只好扭头看着外面的银灰之城掩盖心里的慌张。
即使眼不见但心中却在不停重复刚才的画面，眼睁睁看着他吻过来自己也没有反抗，一切发生的那么真切却又转瞬即逝，佩恩悄悄伸手抓住了贝娜的手，她没有反抗，两人牵着彼此默不作声。
第3章 银灰之城（二）
随着跑车不断深入银灰之城的中心，楼层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密集，这里是纪元公司办公的地区，就连那些投影广告也失去踪影。
没有半点色彩这里完全是银灰色的钢铁丛林，高耸的楼宇被空中一条条银灰色空中轨道连接起来。
就像高铁的轨道那样，这些银灰色空中轨道在半空盘旋交错，轨道外层包裹着一排排银灰色的圆环，这些金属轨道盘旋交错在楼宇间是为了通行更加方便。
“空中地铁”出现并且首次运用于繁华的银灰之城中心，不仅方便交通运行大大提升空间利用率，也减少能源的使用，提高交通安全性。
空轨也属于纪元公司的实验项目，接下来也会慢慢运用于世界上那些最繁华拥挤城市的市中心。
空轨的出现也推进了汽车行业的变革，例如卡琳娜驾驶的这辆订制跑车就是由极子金属制造，行驶在空轨缓冲阶段可自由重组变形，运行在空中跑车外观酷似流线型的潜艇。
外层极子金属在进入空轨专用的缓冲区时就已经开始重组变形，四个轮子已经缩回了汽车内，取而代之的是空轨专用的滑行装置和推进器。
车身变成圆锥的形状，其他部件也重组变为更适合在空轨上行驶的零部件，顺着轨道牵引和导航定位。
跑车急速驶向目的地，纪元总公司银色双子大厦。
附近高耸的楼宇逐渐稀疏，天际线边缘两百层的银色双子大厦拔地而起，像旷古苍穹之下独立于天地之间。
周围的楼宇立刻显得渺小起来，银色双子大厦形似刻满古老铭文直通云霄的银色巨剑，银色双子大厦最高处白云笼罩云雾缭绕给人神秘震撼的感觉。
位于银灰之城中心的银色双子大厦也是纪元公司的地标建筑，四面菱形和圆环楼层酷似基督城艺术中心最具哥特特色的建筑，尖塔、角楼及回廊是这种建筑风格的特色。
四面八方空中轨道如银灰色巨蟒缠绕在大楼周围，闪烁的标志灯不停将空轨来客运进大厦里。
“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前面一栋楼我先下车把你们的资料带到其他地方，你们不需要下车，空轨上的跑车已经设定好无人驾驶模式，它会把你们带到总公司。”
卡琳娜指了指前面那栋直通云霄的银色双子大厦。“贝娜小姐请先去参加纪元峰会，会议结束之后你们自然会见到文森特董事长的。”
“好的，辛苦你了。”贝娜朝下车的卡琳娜挥了挥手。
“美女再见。”佩恩挥手道别。
“你觉得她漂亮还是我漂亮。”
“额这个......”出于最基本的求生欲，佩恩毫不迟疑。“和咱们美丽聪慧的老大比......”
“嗯。”贝娜在旁边满意的点点头。
“当然是她漂亮。”贝娜表情瞬间僵硬，空轨飞驰的跑车传来惨绝人寰的叫声。
2045年8月5日，纪元峰会前一日。
纪元公司银色双子大厦最高层，厚重的银灰色极子金属将这里层层的包裹隔绝，静心雕琢的金属柱穿插在墙壁里，房梁悬着巨大的锁链，四面八方墙壁雕刻密密麻麻刻满玫瑰纹理。
空气里充斥着浓浓的金属腥味，寒冷和压抑伴随着黑暗渗透在房间的每个角落。没有窗户，没有阳光，只有两排散发着蓝光的屏幕散发着丝丝温度。
这是由极子金属铸就的堡垒，多年与世隔绝的空间，无论双子大厦下面楼层装饰如何金碧辉煌，来到顶层这片银灰色的黑暗地带一切生命仿佛失去色彩。
看装饰会让人误以为这是哪个影视基地拍电影用的鬼屋，没人能想到最繁华的银灰之城中心，银色双子大厦最高层会是这样的场景，就如卡琳娜所言，凯在黑暗中等待十余载。
随着门延上绿光亮起，金属门如同流沙慢慢融化，走廊刺眼的白光驱散屋里的黑暗，文森特出现在门口，那张沟壑纵横的脸带着绅士特有淡淡的忧伤，他身上雪茄的香气与铁锈味混合。
捋直衣领口装饰用的赤金色织锦，地下实验室成功之后文森特决定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上报给凯。
“实验进行的怎么样了。”
房间内冰凉的电子音响起，房间放置两排计算机，黑暗的尽头凯带着银灰色的面具躺在休眠仓旁边，荧光绿打在刻满花纹的极子面具上看起来极其诡异。
“一切都按计划顺利进行。”文森特静静走进极子堡垒。
虽然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但是他按照记忆指引还是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屋里的人，凯永远都只躺在同一个位置，躺在那个休眠仓里。
“已经完成了，现在实验体已经稳定下来。”
“很好，可以开始执行猎场计划的第一阶段了，在此之前再做最后一次实验。”
“最后一次，实验结果已经稳定了，刚才送下去的最后一批实验样品全部存活下来，而且我们也没有多余的......样本。”
“没有?地下实验室不是还有不少人吗？”
“什么？”虽然是惊讶的口吻但文森特口气很平静，好像他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局。
“他们罪恶累累，一千多无辜的人命丧他们之手，他们是真正的屠夫，为了利益愿意昧着良心做那种泯灭人性的实验。罪恶之人难道不应该死吗，这是纪元对他们最后的仁慈。”
“赎罪的事情由上帝处理，而我们只负责送他们去见上帝，我会想办法把他们全部处理干净的。”
“除此之外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必须替我处理好。”
“什么事？”
“找到这个人，接下来的一切按照我的安排行动，绝不许出现任何偏差，她会是未来一切计划的核心，也是我们创造新纪元的关键。”
“嗯，我明白了。”
“那个人信息已经全部给你了，出去吧。”凯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恭恭敬敬的离开房间，文森特点开屏幕上的信息。
菲律宾分公司的主管，贝娜，女，二十七岁.......
文森特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回头对着已经开始重新融和的金属门内喊了一句。
“没事多出去晒晒太阳，新纪元也是需要阳光的，我担心你会发霉长蘑菇。”
房间依旧静悄悄，凯没有任何答复直到所有的光消失，他重新躺进保温仓里静静思考纪元以及人类的未来。
2045年8月6日，纪元公司银色双子大厦，距离峰会召开只剩半个小时。
菱形极子装置按照设定的程序整齐有序的悬浮在银灰之城上空，自每一个菱形装置的尖端发出蓝色电磁射线，以双子大厦为最高点，冰蓝色的防护罩张开笼罩整座银灰之城。
楼宇间还有数不清的微型极子激光炮和无人机不断巡逻。
外人不由得惊叹，这方圆百里的钢铁丛林本身已经是个奇迹，而现在极子护盾笼罩银灰之城，每一秒能源消耗的价格天文数字，不过对纪元公司来说钞票只是最廉价的数字。
这就是纪元公司的实力，这片笼罩银灰之城的冰蓝色防御网不过是它们无数奇迹中最不起眼的一项。
“哇。”
贝娜和佩恩也在惊叹，冰蓝色防御网还有外面和鸟群一样密密麻麻的极子无人机和极子激光切割装置。
空中防御简直是天衣无缝，地面也同样驻扎这军队，随着极子芯片与极子金属融和，极子武器拔地而起时刻守卫纪元主楼。
要知道现在银色双子大厦里面都是些怎样伟大的存在，人满为患的地方你倾倒一杯咖啡可能会弄脏伟大的物理学家的鞋子，打个喷嚏就有可能会喷到某位华尔街的大亨。
头衔和财富是这里最廉价的东西，站在世界金字塔顶端各行各业最杰出的人才全部汇聚在这里，豪不夸张的说如果今天有人袭击双子大厦，那么世界发展会延迟至少二十年。
“人太多了，你就在下面等我吧。”贝娜嘱咐好佩恩之后就随人流挤观光电梯。
身边负责管理楼层的智能机器人正在介绍关于纪元公司的发展史和与极子向关的基础知识。
一楼除了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剩余的都是服务用的智能机器人，虽然没有人听但它依旧尽心尽力介绍，佩恩坐在它身边静静聆听着。
与极子潜艇拥有相同的发展史，客机同样加入极子金属的应用，也是现在最安全的空中交通工具。
世界上所有极子科技，无论是武器，还是生产生活使用的大型设备，所有极子金属装置都离不开它们的核心，那就是极子芯片。
极子芯片就像是极子金属的大脑，它控制着极子金属每一处的分工协调，而极子微生物这种来自天外的神秘物质酷似人类研究出来的磁流体，或者可以称之为有思维的磁流体。
虽然习惯上被人类称为金属，但实际上极子是一种来自外太空可以繁衍的微生物群，纪元公司世界各地建立了转化区。
这些转化区就是专门将普通的金属，例如铜铁这类常见的金属，在纪元公司提供的特定条件下极子微生物可以将普通金属吞噬转化为极子，现在全世界的极子金属都是由当年那颗天外陨石上的极子转化而来。
高空中飞行过程中如果出现什么意外导致飞机破损，极子芯片就会控制多余的极子金属按照最初的设定开始填补复原那些被破坏的部分。
只要保证能源充足那么极子设备就会在出现意外后迅速自我修复，这就是极子金属与人类社会传统物质最大的区别。
换句话说只要能源充足，极子芯片不被破坏，极子铸造的设备无时无刻不在自我检查和修复，那么设备本身出现事故的几率无限接近于零。
当然极子设备自我修复也需要不少的时间，时间长短与设备本身的复杂程度和受破坏程度相关。
除此之外极子微生物许多物理性质都是世界之最，例如熔点，抗腐蚀性和硬度等等，它虽然是微生物但各种物理性质更偏向于金属，久而久之人们习惯直接称呼这些微生物为极子金属。
正因如此贵重设备和那些必须保证安全的设备自然会选择极子，每个设备往往会配置三块以上的极子芯片以防止其中一块芯片受损后极子设备依旧可以正常工作。
不仅如此，利用极子芯片可以将同样的极子金属进行多种多样转化。
如果你需要同一块极子金属，它可以重组成电脑，也可以重组成吹风机，粉碎机，甚至可以重组成激光炮。
当然极子设备使用需要纪元公司提供使用权限，即使为了保障纪元公司的利益，也是为了维护世界安全稳定，否则人人都可以手握极子武器世界就会彻底乱套。
通常只有政府军方和特定人员才拥有将极子金属重组成重型武器的权限......
机器人还在重复介绍指令，大厅金色天花板上刻着纪元公司的口号，二十年间纪元以此为奋斗目标，佩恩还记得当年自己也有这样的梦想。
创造纪元，改变世界，这就是纪元公司的终极目标。
“抱歉让一让，对不起可以往里面挤一下吗？”
经过艰难的‘战斗’过后贝娜终于挤进观光电梯，虽然很多人但她还是选择来这里，因为这是银色双子大厦唯一的全玻璃结构的观光电梯。
只有在这里人们才可以随着电梯的升起慢慢俯瞰纪元开发区的全景，银灰之城的壮观尽收眼底。
到处都是银灰色，很壮观却给人冰冷冷感觉，这是座没有感情的城市。
但随着观光电梯慢慢上升你依旧会被这座银灰之城庞大的规模震撼，尤其是在升高到几乎可以看到纪元开发区全景的时候，这种震撼感觉由为强烈。
贝娜在心中揣摩，不知道那个凯董事长站在最高处俯瞰自己亲手建造的“王国”时会是怎么样的心情，可惜她并不知道，最高层的房间没有窗户，也看不了风景。
2035年8月6日下午，纪元公司银色双子大厦一百层。
位于银色双子大厦中端巨大的圆盘形框架区，巨大的空中会议室里即将召开一年一度的纪元峰会，各个领域的精英和纪元公司的高管齐聚一堂。
悬浮在灯光将会场映照的金碧辉煌，交错叠加的白色环形场地中央悬浮着巨大的圆形投影仪，上面正滚动播放到场者名单。
贝娜静静的坐在体感椅上，极子金属逐渐填满她与椅子间的空隙，还很贴心的调节了最舒适的温度，自动按摩功能开启，贝娜低沉的呻吟着。
公司一向这么贴心，到处都是小机器人发放酒水饮料，一边品香槟一边闭眼享受按摩，贝娜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有人在静静观察着她。
“打扰了，贝娜小姐，菲律宾分公司负责人，没错吧？”
贝娜这才发现身边身着洁白礼服的人，精致的金丝袖口没有一丝褶皱，胸前口袋插着蓝色玫瑰花，老绅士优雅的将手伸向贝娜。
“对，我是贝......”
眼神交接的一瞬间贝娜下意识缩回了手，因为眼前的男子从手指蔓延到整张脸都布满狰狞的伤痕。
扭曲的脸让他原本温柔的微笑变得非常恐怖，伤疤就像灰色蠕虫贴在他脸上，左眼泛着死鱼灰白，精致的穿着和这张恐怖的脸非常违和。
停顿半秒贝娜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握住对方的手。
“没错是我，对不起我太失礼了。”
“没关系，是你就对了，卡琳娜已经把资料交到我手上，很快我会和另一位董事长会去菲律宾分公司亲自指导你们。会议快要开始了我就不多说了，纪元峰会结束后来办公室找我。”
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他转身走向会议室中心，身后还跟着几个悬浮的投影仪为他开路。
“您......您还没告诉我去哪找你呢。”
贝娜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主持纪元峰会，这个人在纪元公司好像分量不小，可为什么之前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他满脸伤疤按道理见一次就会毕生难忘才对。
会议大厅耀眼的金色的灯光慢慢黯淡，环形会场只剩阶梯边缘亮着白色光束。
大厅的中心几十台悬浮的投影仪汇聚而去，聚光灯下文森特从容优雅的身影出现在舞台中央，大厅顶端的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投影仪上出现那张狰狞烧伤的脸。
会场发出一片惊呼，看来这里的人大都不认识这位神秘的文森特董事长。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好下午好，有幸能在这里见到你们，我知道有资格坐在这里的都是佼佼者，都是各个行业精英中的精英，可以带领你们和纪元公司继续前进是我最大的荣幸，从现在起我将会继任凯董事长的位置成为纪元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我叫文森特。”
雷鸣般的掌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大厅瞬间沸腾起来。
“现任首席执行官，凯董事长呢，销声匿迹这么多年难道凯董事长打算就此谢幕吗？”
贝娜问了一圈周围的人居然都见过文森特这个人，果然越是这些不露面的人才越是掌握真正的权力，显然他和凯一样属于幕后控制着纪元公司的发展的核心人物。
接下来文森特继续说了一些客套话并且总结了过去几年纪元对世界发展做出的杰出贡献。
众所周知极子来自于外太空，当年那颗陨石将它带到这个世界，现在我们习惯称呼它极子金属，但是实际上它是一种可以繁衍的微生物。
来到我们的世界它们可以在一定的条件下转化铁变成极子微生物，也就是极子金属，当然它的用途是地球原本存在的那些金属远远不能奢望的。
它推动世界产生质的飞跃，极子武器，极子设备，极子芯片，极子交通工具，我们纪元公司也随着极子扩散世界而崛起。
不过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利用的是极子和磁场自己的相互作用，或者说是极子这些微生物与磁场之间微妙的关系，我们把这些归于它本身的物理性质。
按照极子芯片的设定它们重组融和，它们分解消融，它们可以自我修复，也可以抵抗高温，抗腐蚀，经过处理也可以变成绝缘体。
它们是世界上最坚硬的东西却又可以随心所欲和液体一样流动，它们拥有流动的智慧金属之称。
在你的控制下极子金属可以化高尔夫球棒，也可以变成细沙，蛛网，极子的物理性质拥有无穷无尽的用途，也是纪元这二十年了重点发展的领域。
但是大家别忘了，极子金属是微生物，随着极子研究的逐步深入我们发现它们与人体的亲和方面也有让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所谓亲和其实是指极子和人体之间的互斥性极低，这也使得极子在人体生物领域也开始无穷的应用。
假肢和某些器官的替换，还可以控制极子微生物携带药物进入人体再控制微生物定点打击病原体。
而作为人体最复杂的器官大脑，因为一直没有太多实验的机会，毕竟对脑部做实验怎么样都是非常危险的，更何况我们人类在这方面没有半点经验，所以在这方面人类的进度很缓慢。
但经过十年来那些自愿配合我们实验的绝症患者和那些死后捐献脑部的人以及我们科学家不屑努力的研究下，我们终于取得了重大突破。
相信大家没有多少人见过我，因为这些年我一直负责在幕后工作，负责的就是这生物方面的研究，实际应用和推广比较少所以我也几乎没有露面。
比起我大家应该更了解的是左拉董事长，她是负责的就是极子物理性质开放利用，所以这二十年间她出现在台前的次数比较多，往年也都是她主持的纪元峰会。
而今年换成了我，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接下来纪元公司即将带领人类带领世界走向一个全新的领域。
接下来重点为大家介绍的我们团队的研究成果，极智芯片，着就是我们跨时代的新产物，至于它的用途是什么由我给大家来个基础的演示，我的身体里已经植入了极智芯片。
文森特把手里的显示屏放到地上，身后投影屏自动展开。
“有谁记得这个游戏，十几年前ar的游戏鼻祖曾经风靡一时的乒乓球游戏。”
天花板巨大的圆形投影缓缓转动，蓝光倾泻而下，一个乒乓球桌和虚拟投影的对手出现。
游戏开始，文森特面前的乒乓球拍自动接下对手的发球，十几个来回文森特没有移动半步。
“如你们所见，我没用身体而是在用我的脑子玩游戏，换句话说我直接用极智芯片控制游戏的进行，相信到这里大家自己知道极智芯片的作用了吧。”
“现在大部分日常使用的电器和各种设备都由极子金属和芯片参与构成，而那些电器里的极子芯片通常是由我们手里的控制器控制，而极智芯片的出现是为了更加方便的控制极子芯片，这样人们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控制那些简单的电器和电脑。”
“当然极思芯片对人体是完全无害，你们不需要担心自己的脑子会像科幻片那样被极智芯片返过来控制，纪元公司的产品是经过世界各国和政府检测确保安全才能推广使用的。”
会议室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将它与人脑连接就可以控制直接用你们的脑子去控制极子芯片，可以节省许多繁琐的操作流程，当然这只是开始，只是对我们大脑最为基础的探索应用，接下来我们会继续深入研究，未来有无限可能等我们创造。”
“当极智芯片可以大范围的生产应用时，大家的生活水平会在上一个台阶，而这正是我们纪元公司永远的宗旨。创造纪元，改变世界。”
“无论十年还是二十年，我们的理想不会改变，我们的誓言永不褪色，我们也将全心全意实现我们的理想，实现我们对这个世界的承诺。创造纪元，改变世界，我们的目标从未改变。各位，我们必将创造旧世界的新纪元。”
中心的灯光逐渐暗下，文森特在雷鸣般的掌声里鞠躬落幕。
贝娜握着手里和纸一样纤薄的蓝色屏幕，上面详细记载了关于极智芯片的信息，就如文森特所说在未来极智芯片可以创造无限多的可能。
文森特谢幕之后纪元公司的其他董事长们分别报告了各个领域一年来的成果以及今后的发展规划，其中就有艾瑞克的叔叔，中关村分公司的詹姆斯，也有大家熟悉的左拉董事长。
四个小时后漫长的纪元峰会终于结束了，现在贝娜只想知道文森特和纪元公司到底需要她和菲律宾分公司做些什么。
第3章 银灰之城（三）
穿过拥挤的人群里贝娜看到会议厅门口等待的佩恩。
“你怎么上来了？”
“趁着人少坐观光电梯，观赏下银灰之城壮阔的景色。”
“那正好，你先陪我去个地方，咱们直接走楼梯。”贝娜紧紧抓着他的手挤过拥挤的人群。
“别告诉我你打算爬楼梯下去，这里可是一百层。”
“不是爬下去，而是爬上去。”
“往上爬干嘛，去哪里？”
“去ceo的办公室。”
“只要别是爬下一百层就行，ceo办公室在哪？”
“在......在一百九十七层。”
“...这和下楼...有区别吗，我不要。”
眼看佩恩往人群里挤，贝娜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拖着他的胳膊就往上爬，仅仅爬了二十层楼梯两人就已经没了力气。
幸好发现保洁人员的专用的货运电梯，这才从一百二十层顺利上到了一百九十七层。
纪元公司一百九十七层是专属于首席执行官文森特的办公室。
走廊非常宽敞但光线却很昏暗，墙壁凹槽里放着装饰用的玫瑰花。
锋利的花瓣划过金属特有的寒光，死寂的走廊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实在太逼真了，你看这些玫瑰花，我甚至还可以清晰的看到花瓣间的脉络纹理，文森特董事长办公室装修真有特色，对了贝娜你最喜欢的不就是蓝色玫瑰吗？”
“可我不喜欢这些极子金属制造的冰冷冷的玫瑰花。”
贝娜用手指轻触玫瑰花枝又闪电般的缩了回去，指间挂着细微的红色血滴，这些玫瑰花的刺比刀刃更锋利。
佩恩也忍不住吐槽一波纪元公司的内部装饰，下面还是科技感十足洁白敞亮的装修风格，可这一层装修就像德古拉伯爵的中世纪古堡。
四周贴着青色砖瓦壁纸，走廊两边挂着古典的六角钢铁壁炉灯，橘色灯光让这条原本宽敞的走廊显得阴森森的。
走廊尽头还挂着鹿头装饰，下面悬着两把北欧的老式猎枪。
“哥特风格，像我以前玩的古堡探险类的游戏，ceo的审美可真是一言难尽。”
“如果你见过文森特董事长的长相，你可能就会理解他为什么喜欢这种风格，心里有这种癖好也是情有所原。”
想到文森特那只爬满伤痕支离破碎，五官都已经模糊不清的脸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是这间了，文森特董事长的办公室，和我一起进去吧。”
贝娜拽了拽还在抚摸鹿头模型的佩恩。
“放心躲在我身后，现在有没有感觉我有霸道总裁的感觉，是不是想依偎在我怀里。”
“霸道总裁，是下颚可以用来切刀削面，还是随手买下埃菲尔铁塔放烟花那种吗？”
一句话贝娜想起那个十八岁的美好年华，曾经杰西痴迷于言情剧和小说，一边痛斥那种文章的荒谬一边在某个夜晚躲在被窝里。
幻想自己是被高冷的不近女色的总裁锁定的傻白甜，和贝娜在白雾缭绕的浴室里洗澡的时候还会捂着自己光溜溜的身体大喊总裁不可以我是不会屈服之类的话。
还没有等他们安下通讯，门就已经打开，开门的人是早上见过的卡琳娜，还是那头干练的金色高马尾和性感高挑的黑色制服。
“两位快进来吧，文森特董事长在等着你们。”
办公室里的装饰和外面截然不同，古朴的木质办公桌和各种颜色的圆柱形吊灯。
房间四角还放着日本传统的行灯，四面纸糊的骨架木质上面划着优美的蝶恋花，中间是个点着桔灯的油盘。
身后坐在椅子上泡茶的是文森特，他还穿着会议室那身织锦西服，袖口几枚烫金纽扣闪闪发光。
白色的弧形酒驾上放满各种形状的酒瓶，点缀着冰裂纹的茶壶之上冒着一缕白雾，桌子边乳白色花瓶里插着几朵蓝色玫瑰花。
看起来文森特的品味并不想贝娜想的那么奇怪，她还以为门打开吗里面会放着印有十字架的棺材和木乃伊标本。
“卡琳娜小姐不是说办公桌都要用极子金属做吗？”
佩恩丝毫没有顾忌对方的身份。
“这是我的特权，好像整栋楼只有这个木质办公桌，毕竟这栋楼也只有我这么个首席执行官，这点面子还是可以给我的。”
文森特永远保持微笑，虽然外人看起来那微笑很狰狞，他的脸几乎找不出完整的地方。
“我想知道海渊的事情公司的意思是什么。”
贝娜现在满脑子只想着完成海渊的任务。
“关于你们交上来的海渊的资料，我已经全部看过了，结合你们带过来的视频加上我们公司原本的资料，纪元公司十几位科研人员经过精密严谨的分析之后，我们终于发现......我们发现......我们发现我们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现，哈哈哈。”
说完话他握着茶杯一饮而尽，显然这是来自纪元ceo暖场用的冷笑话，可实际却尴尬的让人头皮发麻。
贝娜和佩恩互相看了一眼后尴尬的笑了起来。
“言归正传，虽然没什么有用的发现，但是我们知道这件事对我们纪元公司来说至关重要，所以在没有任何线索前我们需要一位先驱去下面探索。”
“一位先驱是什么意思啊？”
“一位先驱就是...一个人，这个词有这么难理解吗。”
“明明知道海渊底有危险为什么不派多几个一起下去，菲律宾分公司不缺人手。”
“其实我们分析过局势，我们担心的是如果下面是必死的局，比如什么可以穿透现在人类一起科技产物的致命辐射，或者有什么人类未曾了解的东西出现，一个人死比一群人死好，先驱者可以传回来数据让我们知道真相。”
“说难听点就是需要小白鼠去冒险，对不对。”
“没有千千万万只小白鼠成为实验的伟大先驱就不会有人类现在的辉煌，这是我们综合分析得出的最佳方案，你无权反驳。”
“简直不可理喻。”佩恩回头看了眼贝娜。“难道要别人去送死吗？”
“确实有点不可理喻，没有任何生命是应该去被牺牲的。”
“可有的牺牲可以救更多的人，博格丹诺夫输血法实验中丢了自己性命，还有很多人，他们都是伟大的为了科学进步最后牺牲自己的人，最后他们名垂青史。”
文森特嘴角眼前诡异的笑容。
“而且有可能是自愿牺牲的那些先驱者，也有可能是吃螃蟹的那个人，知道英国人为什么崛起吗，因为他们是那个时代第一个吃螃蟹的。机遇和风险同在，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他倒了杯茶水放在贝娜面前。
“董事会的意思我带到了，菲律宾分公司是你负责的，如果可以不麻烦公司而是由你们菲律宾分公司直接把这些送到纪元公司，那这些功劳必须归你，但是如果其他人接手了菲律宾分公司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文森特淡淡说到，他的意思就是贝娜可以选择放下手里的权力什么都不做。
“其他人?”
“我们打算派詹姆斯董事长去菲律宾分公司，先驱者必须有一个。对了好像詹姆斯的侄子也在菲律宾分公司，叫艾瑞克，你认识吗，那个无所作为的登徒子。”
“形容的很恰当。”
“贝娜小姐我有些题外话可以问问你吗？”
“董事长请讲吧。”
“你想要什么？现在和未来你追求什么？如果是平平淡淡幸福的生活就不要去冒险了，但如果你还有什么必须要得到的，那就必须冒险去争取。成功不是家里的水电账单，它不会被别人亲自送到你手里，而是要靠自己争取。”
他把花瓶里那朵蓝色玫瑰送给了贝娜。
“文森特董事长也喜欢蓝色玫瑰花吗？”佩恩替贝娜接下了那朵玫瑰。
“我夫人喜欢玫瑰花，你知道我这些这伤疤是怎么来的吗？”
文森特摸了摸自己的脸上的疤痕，后面的卡琳娜伸长脖子，要知道当了这么多年秘书她还是第一次听文森特董事长提起这件事。
“我和我夫人是考研工作者，原本很恩爱，有各自的梦想并为之奉献直到有天一把大火无情的烧进我们的世界，为了救她我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可是最后她还是死了。我能做的就是在她的墓碑周围种满蓝色玫瑰花。”
“应该很疼吧，为保护爱的人付出这么多，这才是男人该有的模样。”
“当然，我曾发誓会守护她一辈子。”文森特笑了笑。
贝娜用手肘顶了顶佩恩，她觉得佩恩话有点太多了。
回忆悲伤的往事就像揭开别人才愈合的伤口，就像她最讨厌别和自己谈论童年发生的事情，要是自己肯定希望忘记这么痛苦的事。
“我以前最讨厌的就是万圣节，现在却成为我最喜欢的节日，只有那天外出才不需要承受别投来鄙夷的眼神，看看你们多恩爱有点以前我和我夫人的样子，不过我当年可比你这小伙子帅了不少。”
说着说着他转身看了看卡琳娜。
“卡琳娜你看着人家再看看你，什么时候带个男朋友给我看看，我替你把把关，要是他不听话你的话就把他拿去当极智芯片的试验品怎么样。”
文森特越讲跑题越远，本来很悲伤很浪漫的回忆现在居然被他搞得有点无厘头的味道。
卡琳娜也很惊讶董事长的行为举止，要知道平常他冷酷的和北极冰一样，做事雷厉风行从不多说废话，今天怎么脑子好像有点短路。
“送给你们一人一朵才浪漫，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们这种年轻的小情侣我就特别开心，想到曾经我也和你们一样天真烂漫对爱情有颗炽热的心，真是让人怀念呀。言归正传，我说过的话回去好好思考，当然你们不能改变公司的决定，期待着你们的回复。”
“真的要这样吗，董事会这个决定连我都觉得有些荒谬，明明知道海渊里有危险为什么还要他们单独进入海渊.....应该做好万全的准备多找些专业人员下海渊才对。”
就连从不爱管闲事的卡琳娜都忍不住插嘴，明明知道海渊可能存在危险却要求员工单独下海渊。
这不是明摆着把人往火坑里推吗，三岁小孩都不会做出这种荒谬决定，可这居然是纪元董事会商议的结果。
“卡琳娜，危不危险他们可以自己判断，下或不下她们也可以自己选择，没有人逼她做任何事，决定权在他们手上。”
文森特的口气恢复往日的冰冷，仅存的右眼直勾勾盯着贝娜。
“人活着总会有无数选择权，可生活往往又不给我们做任何选择的权力，我管那叫命运，命运这种东西只由得苍天不由得自己，贝娜小姐，你相信命运吗？”
“什么意思，为什么我听不懂您说的话。”
贝娜皱了皱眉头，这位文森特董事长说起话来怎么和教堂的神父那样故弄玄虚。
“从小到大我听过的话是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那是最好，最好别只是说说而已，希望你能得到你所渴望的。”
文森特又笑了，脸像冬日枯萎收缩的大丽菊，谁也看不出这位董事长的心思。“想好了随时联系我，谁下海渊的决定权在我手上，现在我把这个选择的权力交给你，卡琳娜，送客吧。”
直到贝娜和佩恩离开房间文森特嘴角还挂着耐人寻味的笑容，他期待与二人下次见面，房间只剩下卡琳娜和文森特两人。
“董事长您好像很喜欢他们，难的见你笑这么多次。”
“确实如此，从他们身上我看到自己过去的影子，很可悲。”
“可悲，为什么可悲？”
“因为注定的命运本就可悲。”
第3章 银灰之城（四）
走廊里贝娜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很压抑，或许是文森特的脸实在太恐怖。
“有没有觉得这位文森特董事长很奇怪，不说他的长相，光是谈话内容就会莫名其妙，一会不停说我们的感情，一会提自己的过去，一会又扯到什么命运和天道，前言不搭后语完全没有首席执行官该有的样子，我感觉像在和精神病院那些神棍聊天。”
佩恩倒是很佩服卡琳娜可以当这么个怪人的秘书。
“纪元公司的董事长都很奇怪无论是凯，左拉还是这位文森特，但是有一点他说的没错，决定权在我们手里，命运也是如此。”
贝娜把文森特送他们的蓝色玫瑰插在墙壁的凹槽里。
佩恩突然凑到她身边厚着脸皮拉着贝娜的手走了向了电梯，贝娜也没有多说什么明显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话说刚才文森特说她两说幸福的两口子的时候，贝娜心里居然有点暖暖的感觉。
“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觉得艾瑞克会怎么做，他叔叔詹姆斯到菲律宾分公司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接手我们的工作架空我们的权力，那我们菲律宾分公司团队辛辛苦苦探索海渊这么多年付出的心血就要化为乌有。”
“比化为乌有更不幸，是会被艾瑞克抢走，可他叔叔是董事长，我们无可奈何。”
佩恩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
“如果我是艾瑞克肯定会架空你的权力，让他占据所有功劳的同时有可能还会对你动手，贝娜如果你愿意我们离开纪元公司吧。”
佩恩握紧她放在自己胸口。
“你开玩笑吧，”
“我没有开玩笑，其实从大学到现在我一直在等你，如果你愿意我们用我们剩下的钱一起去环游世界，走在巴黎香榭丽舍大街的街头挑你最爱的衣服，照下你在伦敦眼最高层的时刻，用相机把你定格为全欧洲最美的风景。”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眼睛里闪着星星。
“我们可以在古老的欧式风格的雕塑喷泉边吹口风琴来挣钱，还可以到夏威夷的沙滩晒太阳，一边弹尤克里里一边踩着银色浪花，我听说夏威夷的浪涛是世界上最美的，就和白色的木槿花瓣一样，我们可以拥抱感受碧海蓝天，沙滩椰林就和在菲律宾海边一样。”
这便是他渴望的无忧无虑的生活。
“我们还可以去日本的富士山，欣赏暮雪下的缤纷的落樱，品尝松川怀石料理最正宗的日本寿司，泡黑山最著名的矿物温泉。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牵着你的手陪你走遍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逍遥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完成儿时没有机会完成梦想。”
“最后呢？”
“等老了跑不动了的时候，就去我们旅游过的最心仪的地方买个小房子，买上最先进的vr游戏机和宽敞的厨房，我带你打游戏你给我做好吃的，我和你一起在游戏和美食里回忆年轻时的潇洒，我会抱着你看夜空中的星星，翻年轻时拍的相册，陪你一起慢慢变老，死了我们的墓碑也要埋在一起。”
“你的最后一句话带有点惊悚的浪漫，很有西班牙爱情电影的味道。”
贝娜心里有些失落，因为这不是她想听到的答复，他嘴里的浪漫说到底是为了逃避现实。
“你谢谢你愿意为我放弃一切，可是...可是我不能放弃现在的一切，如果我们一走了之菲律宾分公司怎么办，杰西和其他同事怎么办。”
她同样有自己的执著和追求。
“我不能为了心中向往的生活而逃避即将降临的风暴，那是懦夫的选择，我更愿意像海燕冲进暴风雨中面对一切。”
“面对一切？”
“没错，如果每个人都逃避那些和艾瑞克一样的人会怎么样，他们会兴风作浪无法无天，如果每个人都想着逃避，秩序和公道不就成了一纸空文了吗？既然总有人要面对，我希望那个人是我，因为我不怕他，也不怕风暴，我会战胜他们达到我心中追求的，守护我想守护的。”
贝娜静静的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停止跳动，电梯门打开，他知道佩恩追求的是怎样的生活。
从早上坐在凯瑟琳跑车里，听他说的那番话就可以知道，他只想要简简单单的幸福，可贝娜肩上还有一份责任，心中还有一丝牵挂，她不能给予他想要的。
“其实......我也一直喜欢你，佩恩。你就像我生命里最灿烂阳光，最温柔的山泉，可是我还有自己的责任，有自己追求的梦想。不能因为我们之间的感情就让我放下自己的诺言，我曾经发誓要守护那片黑暗海洋仅剩的星光，不让它们沉没在风暴中。”
贝娜看着他，就像在高中两人第一次见面那样。
“如果你选择放弃了，那当年你我恐怕也不会相见，没错吧?”佩恩笑了笑。
“当年吗......你说的对呀，当年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就和现在一样。”
佩恩静静看到眼前的女人，冰肌玉骨，眉宇间透露淡淡的忧郁，像即将凋零的玫瑰却给人希望的力量。
他不自觉联想到大学生活，有一段时间自己迷恋川端康成UU小说的《美丽与哀伤》，淡淡的凄凉中会绽放日本传统的物哀之美，柔弱却蕴含与生俱来的力量，就像现在的她。
海蓝色的瞳孔温柔宁静却酝酿着比海洋更浩瀚的力量，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如既往的和玫瑰花一样倔强。
说起过去的故事，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学校的棒球男更衣室里。
那还是七年前，佩恩二十一岁，作为土生土长的马来西亚人，佩恩家里算的上富裕阶级，在吉隆坡附近有套私家别墅。
佩恩家庭的构造却和普通人家有些不同，这也注定日后悲剧的发生。母亲是位公司的高管，无论家庭还是公司都是一位女强人，整个家庭的经济收入包括家庭事务都由母亲一手打理。
相比之下父亲就显得比较没有存在感，但他从来不在意那么多，因为他的梦想创作音乐，在佩恩过去的记忆里他手中一把吉他可以弹出世间最美妙，最悲伤的天籁。
曾经年少风华之时父亲凭借吉他音乐和似火的热情征服了母亲，成家之后年轻的激情冷却下来，他们不得不面对两人爱好与追求完全不同的现实，父母的感情也在歧途上越走越远。
当然从小到大虽然父亲陪伴我的时间更大，但就和家务事一样我人生路的决定权在母亲手上。
她就是那样的人，一切都要追求最好，所以她想方设法把我送到美国那边的大学，这才有了我和贝娜第一次相遇。
直到现在佩恩还记得，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那个女人闯进了男更衣室里把自己带了出去。
那是佩恩不想提起的往事，曾经他也是只由得母亲替他主宰人生的懦弱的人，无论是母亲对父亲的羞辱或是不顾意愿替自己选择人生他都只能默默忍受。
即便社会不断进步但美国那边的大学依旧存在严重的外来人口歧视，尤其是对黄皮肤的亚洲人更是如此。
佩恩开学不久经常被那些高个子的白种人欺负，那时他不爱锻炼身材黝黑瘦小，性格懦弱无能，再加上离家千里不希望家人担心，所以只能任人欺负，他没有想过还手，而是咬牙忍受着。
这一切都被一个叫贝娜的女孩看着眼里，那时的她是棒球队出了名的大姐大，那时的她也现在，嫉恶如仇做事情风风火火眼里揉不得沙子，像一朵带刺的蓝色玫瑰花。
相遇那天正好的高校棒球赛结束的日子，佩恩依旧在更衣室为那些运动员做保洁工作，比赛失败让那些运动员自然而然把火气撒在了佩恩身上。
不过他依旧习以为常，就在一群人围着用擦汗的毛巾羞辱他的时候，那个棒球队的姑娘扛着球棒就冲进男更衣室。
她用手里的球棒赶走围着佩恩的人群并且狠狠讽刺他们球场上的无能，她说这些人不过是欺软怕硬的懦夫。
贝娜伸手拉起躺在地上的佩恩将他带出了更衣室，他身上还有好几个几个黑色鞋印，印着所有人都目光贝娜将佩恩带出更衣室，更带出他内心的荆棘林。
这是他们第一次相遇，有意思的公主救王子的戏码，那头栗色长发和海蓝色的瞳孔，扛着球棒无所畏惧的样子一辈子印在佩恩脑子里，从此佩恩的生命里永远有个正义勇敢的漂亮姑娘。
餐厅里他问贝娜为什么要帮自己，贝娜只是告诉佩恩他她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她曾经也被那些歧视着欺负过。
她来自墨西哥，从踏上新奥尔良土地那一天她和自己的好友杰西同样因为外来者的身份受人白眼吃尽苦头。
被邻里街坊排斥被附近的小孩子欺负，那时她多么希望有人可以拯救她，可惜并没有，直到有天她鼓起勇气选择反抗，发现这些施暴者才是真正的外强中干的胆小鬼。
“只有勇敢反抗他们才会摆脱他们强加在自己头上的不公正，命运也是如此，记住了，我只帮你这一次，之后就看你自己的了。”
她的话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她就是那样正义美丽的姑娘，和带刺的蓝色玫瑰一样。
那天晚上母亲打电话来，他第一次勇敢拒绝了她无理的要求，也开始反抗那些总想欺负他的人，极力创造属于他的生活。
久而久之他摆脱被人歧视的生活，和普通人一样有了许多的兄弟和死党，但两人却再也没见过面，只能在校园的某处擦肩而过。
也许贝娜已经忘记这件事但他没有，那个栗色长发的女人不曾离开他心里半步。
通过棒球队，学生会和自己朋友各路打听佩恩终于知道贝娜的名字，也了解她很多故事，甚至还写了不少匿名信给贝娜，终于他鼓起勇气和朋友们开了个party准备邀请贝娜，他准备了很多蓝色玫瑰想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和她表白。
可那天贝娜离开了，像清晨叶片上的露水消失的无影无踪，校园，球队，操场的杨树下在没有她的背影。
“你尽管可以怀疑星星是一团火，怀疑太阳不会运动，怀疑一切真理都是谎言，可是永远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
这是哈姆雷特对奥菲利亚说的情话，他将自己最爱的莎士比亚的情话写在信封里，可惜却没机会送给她。
佩恩以为他就此错过了她，人生轨迹分道扬镳不在重逢，他讨厌自己优柔寡断，甚至因为这件事醺酒大半年。
后来大学毕业他回到马来西亚，此时纪元公司已然成为了独霸一方的巨擘。
而母亲依旧是老样子，不管不顾他的感受希望他可以挤进菲律宾分公司，甚至不惜出卖色相为他铺路，再加上父母已经离异，这让本就讨厌她的佩恩对她更加反感。
直到那一天他无意间从母亲手里带回来的纪元菲律宾分公司宣传画册上看到他日思夜想的栗色长发和海蓝色双眸，那不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姑娘吗？
这才有了现在佩恩与贝娜的重聚，从一开始他就是为了与她重逢才来的纪元公司。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不自觉的他念成这句诗，虽然她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可佩恩的心早已经为她倾倒，她比蓝色玫瑰还要迷人，比蓝色玫瑰还要正义善良。
夕阳透过玻璃将电梯渲染成耀眼的金色，铺满夕阳的银灰之城看起来也被平时更温暖。
贝娜迷离的看着玻璃外的世界，那是她一直追逐着更广阔的天空，佩恩从身后轻轻的抱住她，用胸口轻轻贴住她的脸，她可以感受到他胸膛里那颗炙热的，上下跳动的心脏，为她而跳动。
“我愿意陪你过平淡的生活，更愿意陪你实现你的理想，帮你实现你希望实现的一切，不计代价，从见到你的第一天，我的誓言就未曾改变。”
夕阳下两人影子相拥在一起，许下彼此守护永恒的承诺，走廊里贝娜放在墙边的银灰色的玫瑰却在转瞬间凋零。
既然来到了银灰之城，那有个地方就不得不去，那就是位于开发区最繁华地带的购物天堂，那是除了银色双子大厦之外空轨交汇最密集的建筑，也是银灰之城最著名的地方。
从外面看这栋建筑就像螺旋的朝上的贝壳，外面攀缘伸展数百条金色的空中轨道向外扩散，楼层之外是数不清的投影广告，或是美女跑车或是最先进的电子科技，各类商品应有尽有，可以这里说在这里没有你买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
如果说银色双子大厦是银灰之城政治中心，那购物天堂绝对称得上娱乐的中心，购物的天堂。
每层都有将近一万五千多平米的氛围，装修奢华世界各地的缩影皆凝结于此。
或是简约清爽，线条明朗的木质日式风格，或是古色古香檀香绕指的古典中式风格，也有铺满亚麻布带着牛仔帽的狂野沙漠西班牙，甚至还有复刻版的金字塔和埃菲尔铁塔，全世界几乎所有有特色有名气的你都可以在这里看到它的缩影。
从进入虹桥大门眼前就是巨大的琉璃香槟喷泉，无数倒吊的琉璃水晶和汉白玉工艺品悬在喷泉上方，四面八方白金色霓虹光束射穿过水面打在倒悬的琉璃之上。
目光所至之处皆若月上楼阁般美轮美奂，此处装饰仿照古典中国打造而成，因此有个典雅仙貌的名字，唤做月下广寒宫。
楼层之间这些还有许多ar投影的动画活灵活现穿梭期间，它们互相打闹或向顾客推销商品。
只要你愿意微型极子投影和智能机器人就会一路跟随在你周围，为你投影每层的结构图，介绍各种特色产品，无微不至的贴心服务绝对是你最信赖的帮手。
除了帮杰西购买这一季度的各种大牌款式，同事要的高订款香水贝娜还有没有忘记杰西为她准备的，所谓推倒佩恩的三个任务。
其实刚才观光电梯里两人已经互相坦白对对方的爱，但贝娜还是打算完成这三个任务，毕竟每个女人都希望爱人心中的自己是个浪漫又情调的人。
首先就是拉着佩恩去看场古典的爱情话剧，按照杰西说的拉进两个人心与心之间的距离最简单高雅的办法就是看那些烂漫古典的话剧，尤其是像莎士比亚创造的那种肉麻煽情的话剧《罗密欧与朱丽叶》，虽然方法老土但绝对有效。
可惜两人对话剧好像没什么感觉，也许他们是全世界第一个边看话剧边啃爆米花的情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贝娜觉得全世界的爱情剧都很无聊，因为总结起来爱情片的结局无非两种，幸福或是不幸福，为此她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性冷淡，直到他的出现这个念头才被打消。
再之后佩恩就用腿疼做借口拒绝陪贝娜采购商品，死皮赖脸的留八十层的环形游戏大厅玩游戏。
直到天黑之后贝娜才把他从“末日逃杀”vr机房里抓了出来，带到顶楼的情侣餐厅共进晚餐，这当然也是杰西为她推荐的地方，也是今晚第二个任务。
情侣餐厅位于购物天堂高层，头上脚下贴满了光滑的显示屏看起来非常干净简洁，散发薰衣草香的紫色蜡烛火光跳动。
摆上她最爱的蓝色玫瑰，开启投影置身于投影浩瀚无垠的星空中，配上红酒和鹅肝，可以说这是为情侣**创造的完美时刻，也是杰西为她苦寻好久的圣地。
餐厅左手边是开阔的花园阳台，淡紫色矢车菊随风晃动，从这里可以欣赏银灰之城最美的夜景。
最出名的要数这里每月一次的烟火表演，虽然今天不是表演的时间但纪元峰会召开，全世界的目光都会集中于此，购物天堂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只可惜烟火展的时间是晚上九点，那时候贝娜已经在返程的飞机上了。
这顿晚餐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浪漫，不只是因为两人都是榆木脑袋，互相间没什么动作。
更主要还是因为海渊的事情没有解决，否则她也不会连夜赶回菲律宾分公司，这件事如鲠在喉，不解决它贝娜总感觉心里沉甸甸的。
杰西的第三个任务是购物天堂不远处的主题酒店，开个浪漫的双人情侣间，不过鉴于明天将要面临的危机，贝娜放弃了过夜的打算，她必须连夜赶回去思考对策。
浪漫的晚餐也就在两人互相调侃中过去，原本打算送给佩恩的那条项链也没有送出手。
最后佩恩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和贝娜坐上空轨公交直通机场。
手机里杰西还在不停吐槽贝娜没情商没情趣，浪费了她好不容易订到的情侣套房，她给两人创造这么多浪漫的机会都没有把握住。
她就是那样的人，自己没嫁出去倒是一天天为贝娜和佩恩着急，不过像杰西那种美人胚子倒也不愁没人喜欢，她追求者遍地，却也因为美貌经常被艾瑞克那个登徒子骚扰。
夜晚的银灰之城灯火通明，天空中的彩色的广告投影比白天更加密集，几乎集满了天空，绚丽的色彩比起白天死气沉沉的银灰色好看太多。
数不清的白色聚光灯射向天空，夜空中数不清的巡航的无人机带着机翼的橘色光点四处飞行，像盛夏草原飞舞的萤火虫。
而那根支撑天地的银色巨剑通体折射寒光，周围金色的空轨围绕楼身蜿蜒向上，壮观的轮廓隐藏在寂静的夜色中。
没有人看得清在银色双子大厦云雾缭绕的最顶层，黑色披风随夜风舞动，那个带着银灰色面具的人站在楼顶仰望星空。
确实是站在楼顶，没有围栏和其他任何安全设施，凯静静俯视脚下灯火通明的银灰之城。
深吸一口气感受冷风，寒夜才能让他感受稍许的自由，他的灵魂永远禁锢在那副面具之后。
破旧发黄的羊皮笔记本握在他手中，古朴的书页写满黑色字迹，书页随业风翻动，他抬头静静看着天空中那架载着贝娜的客机划过银灰之城的夜空，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些什么。
第4章 潮夜（一）
飞机顶白色的光打在鸡尾酒杯身，贝娜端着淡绿的薄荷之夏。
高脚杯口挂着白色粗盐，晶莹的气泡源源不断往上翻涌，就像晶莹剔透的碎钻，绿色薄荷叶在苏打水与伏特加中舒展生命。
金色灯光下这杯薄荷之夏散发勃勃生机，贝娜还和早上来时那样望着窗外银灰之城的夜空。
“好看吗？是不是你梦中所期望的模样，辉煌繁华，川流不息。”
“我看的是天空不是城市，而且我不喜欢那些繁华的大城市，不知道为什么那样的繁华在我心里总和泡影没有丝毫的安全感。”
或许是因为小时候住在贫民窟，贝娜的世界里没有这些高楼大厦，头顶只有一望无际的天空，她不喜欢被钢筋水泥隔空的冷暖亲情。
“童年的时候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一家三口在小菜园里，依偎在父母身边看头顶的星空。说起来文森特董事长那番话让我想到小时候遇到的银白色头发的女人。”
“那个女人？哪个女人？”
“一个陌生的女人，她是我和杰西的救命恩人，我不知道他从哪来，此前与她素未谋面，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但她确实拼了命的保护我。”
“你的救命恩人?”
“没错，可惜离开贫民窟之后我就再没有见过那个女人，她就像昙花在我的生命中惊鸿一现，直到现在我还清楚记得有那个女人告诉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那个夜晚到底是怎样的夜晚？”
“那个夜晚......所有我爱的人都离开了我，天空悬着猩红色的月亮，门前是鲜血汇聚成的河流，全世界都是刺鼻血腥味，到处都是枪声，死神就在我身后追着我和我母亲，我只知道当时我和母亲要不停的逃，停下就会没命。”
“逃亡之夜，红月，血河，你确定......”
“我确定，没有半分夸张。”
“众所周知月球反射太阳光，当月亮在地平线附近折射作用最明显的是波长最长的红光，红月是自然现象，古人将其出现记载为不详的预兆，可你说的鲜血汇聚成的河流就有点不可思议了，会不会是因为恐惧让你魔化了小时候的记忆。”
“现在讨论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了，我又没办法回到过去，搞清楚又有什么用，就让它们过去吧。”
她眼里闪烁朦胧的光，显然贝娜的过去对是她心中致命的伤口，佩恩只能端出手里的鸡尾酒希望用它改变下情绪了。
“别提不开心的事情了，给你看个有意思的东西，看我的鸡尾酒。”
“你的鸡尾酒有什么好看的。”
话虽如此可贝娜确实被高脚杯里面的东西吸引，佩恩的酒杯里躺着一截紫绿色的......脚趾。
那确实是半截脚趾，甚至还可以看到指甲盖里黄色的泥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从木乃伊脚上掰下来的。
“我猜是你得了甲沟炎对不对，那也不用切下来扔到鸡尾酒里面消毒吧，年纪轻轻别放弃治疗呀。”
贝娜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的调侃他。
“这可是勇气的象征，要不要来一口。”
望着酒杯里的半截脚趾贝娜顿时没了胃口。
“这叫什么酒，超级玛丽的烂脚趾吗？”
“在加拿大的道森市有一家很出名的地下酒吧，名字叫sourdough saloon，知道那里最有名的是什么吗?”
佩恩炫耀似的晃了晃自己杯子里那截脚趾。
“酸脚趾鸡尾酒sourtoe cocktail，不知道谁因为生冻疮断了截脚趾掉在地上，结果后来被一位船长捡到，他突发奇想把脚趾泡在威士忌里，后世经过多次改进变成了现在的酸脚趾鸡尾酒。”
说着说着他还轻缀了一口，表情是一脸的满足。
“有点重口味呀。”贝娜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送给你喝一口，喝过之后就不许伤心了。”
“我的嘴不会得脚气吧。”贝娜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我也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看。”
“什么东西，断手指吗，这不是你刚才不给愿意我看的东西吗？神神秘秘的，不会是求婚戒指吧，都二十一世纪了还玩这种惊喜，你真是太土了吧。”
看着佩恩不解风情的脸，贝娜努力控制自己不用高脚杯砸他的脑袋。
轻轻抽开小盒子上面粉色的丝带，躺在里面的是条精致的天鹅项链，灯光下银光闪闪像极了划破极夜的第一抹极光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银色天鹅吊坠，我有另一半。”
她把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来，是一模一样的天鹅项链，只不过脖子扭转的方向和佩恩手里那个正好相反，贝娜将他手里的天鹅和自己的合在了一起。
“在你抛下我问没心没肺玩游戏的时候我去为它加了条银链子，它们是一体的，戴上它从今以后我母亲会保佑你的。”
“谢谢你。”佩恩接过银色天鹅吊坠。“我要把我的全世界都给你。”
“你的全世界是什么？”贝娜很好奇。“你有什么传家宝吗？”
“当然是游戏存档的硬盘了，我这么多年熬夜苦肝的战绩全都在里面了，当然还有vr眼镜，立体全景投影，超舒适一体体感游戏机和最新的显卡，我工资的一大半和我生命的大半，我愿意全部给你。”
“滚！”
菲律宾的夜晚晴空万里，皎月的光辉倾泻而下洒在广阔的海面上。
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虽无渔歌互答，却也是人间不可多得的美景，客机降速重组成直升飞机，螺旋桨的气流将海面切割的七零八碎。
直升飞机在海边悬崖降落，杰西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本来安排贝娜和佩恩在情侣酒店过夜，结果她偏要今晚就回来。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听说佩恩已经和她表白了，身为贝娜的好姐妹这个世界上最八卦的女人，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趁热打铁一番。
“你们终于回来了。”
看到两人手牵着手走下飞机她心中一阵窃喜，看起来这两个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
“我姐妹的手是你能拉的吗？松开，从今天起你要叫我姐姐，明白吗？”
“遵命。”佩恩无奈苦笑着。
杰西挤到两人中间悄悄问贝娜。
“怎么不按计划来，和他逛街吃饭然后开个浪漫的情侣房，说不定现在你们已经在......”
她脸上挂着慈祥的姨母笑。
“我也想留在开发区过夜，可是我们的主管急着回来工作。”
“不可能吧。”杰西瞪了眼贝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工作。”
“别扯了，我们去海边走走，我想和你说说纪元峰会的事情。”
贝娜拉着杰西的手往未开发的海岸线走去。
“我怎么记得有谁欠你两次什么东西呀。”杰西对佩恩挑了挑眉毛，他也很识时务的挤了过来，杰西顺势把贝娜的手放到佩恩手里。
“工作的事情明天再说，我要回去睡美容觉了，不许你奴役压榨员工休息时间。”
说完她拖着自己白色睡裙一溜烟的跑回了公寓。
“她也真是的，我还想和她商量文森特董事长和我们说的事情。”
“有我就够了，走吧，到我兑现诺言的时候了，我知道因为文森特董事长的话你一直不开心，去海边逛逛，那里是倾述的好地方。”
佩恩轻轻牵起贝娜的手走向远方的沙滩。
月光下金色的沙滩铺着清霜，二氧化硅晶石被海水冲刷的闪亮，月光下湿润的海岸线像破碎的镜面。
海浪有节奏的起伏声很容易让人身心放松宁静，铺面的海风没有白日咸腥的气味，更多一份海盐般的清爽，两人牵着手在月下沙滩漫步，长串脚印留着身后被浪花抚平。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必须马上做决定，不能把机会让给艾瑞克和他叔叔詹姆斯，没错吧?”
佩恩牵着贝娜的手望着海平面上那一轮白月。
“现在唯一的先机就是文森特董事长，他说谁下海渊的选择权在我手上。”
“那我们要怎么办？”
“必须抢占先机，在詹姆斯接手菲律宾分公司之前做决定，这样他就没办法架空我们的权力，我不允许我们整个菲律宾分公司所有人辛勤工作的成果被他夺走。”
贝娜听出来文森特话里的意思，他说选择权在自己手里，这是她的机遇却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毕竟已经有人葬身于海渊。
“但是海渊下面有危险，我们不能派任何人去执行这次危险的工作，我们没有权力命令别人为我们冒险，谁愿意冒着风险下去。”
佩恩攥着吊坠，月光下天鹅闪烁着清冷的银光。
“必须有人下海渊，而我们又不能让别人去冒险，所以.......”
“所以你强先决定告诉文森特自己下海渊，就是为了不让詹姆斯插手这件事，不给艾瑞克抢占功劳的机会，可你有没有想过......”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我说过不会让这些人得逞，也不会让艾瑞克那种卑鄙小人继续无法无天，我心意已决。”
贝娜望向远处海面零零碎碎漂浮着的月光随着海浪的起伏。
“我陪你。”
原本佩恩还有千言万语却被卡在喉咙里，他知道自己要做的不是用嘴说那些没有的废话，而是用自己的行动全心全意的支持她，保护她。
“你说什么？”
“我说下海渊可以，但必须有我陪你。我知道你这女人天不怕地不怕，但是我说过要保护你，我可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是在命令你。”
他握紧贝娜的手，感受指间传来的温暖
“认识你之后我发现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可怕的，可直到那一天你消失在我的世界，我才知道原来我怕的是你不辞而别永远离开。”
他用手替她梳理凌乱的发梢。
“我可不希望又回到大笑的那一天，一觉醒来你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以前我没有留住你让自己错过你一次，现在上天给了我第二次机会，说什么我也不会再放你走了。”
“可如果下面有危险，我一个人........”
佩恩没有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而是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两片柔软的嘴唇轻轻贴在一起。
那一瞬间贝娜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一种触电的感觉，舌尖传来无尽的温柔，就和今晚如水的月色一样，让人流连忘返。
她感觉到他修长的睫毛挨到自己的脸，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挡在胸前挣扎的双拳也轻轻按住他结实的胸口。
阳台的海风和往日依旧冰凉，月光也是那片熟悉的冷色调，海岸线依旧亮着那一缕熟悉的光，唯一不同的是房间里散发的炙热的气息，男孩女孩在今夜许下彼此守护的诺言。
第4章 潮夜（二）
朝阳从海面浮起，一缕晨光透过白色窗纱照进房间，花梨木桌子上纤尘不染。
窗口的白色花瓶插着娇艳盛放的玫瑰花，这是她一生最美妙的时刻。
贝娜猛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蹬直眼睛看着躺在自己被子里的男人，棱角分明的背部和健硕的肱二头肌。
两条内裤挂在阳台的雕像上，贝娜脑子一片混沌，旁边是喝剩的伏特加酒瓶，还有威士忌和菲律宾特产的啤酒，不知道的还以为卧室就像被战斗机炸过。
她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被佩恩亲过之后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非要他会房间陪自己喝伏特加，越喝越兴奋越喝越上头。
看着地上空空的酒瓶，她忘记自己什么时候失去意识，只是记得自己越喝越糊涂，然后拉着佩恩做在他腿上不同的倾述心事，还不停灌他伏特加。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起佩恩好像说他喝不下了，自己居然还挑衅说他不是男人，然后一大口灌在自己嘴里，接着把她扑倒用嘴喂他伏特加，然后......
她甚至还把他拉到阳台，一边沐浴着海边满月的光，一边......
想到这里她跑进浴室对着镜子捧了清水洗了把脸，每次喝伏特加她就会干这些疯狂的事情。
佩恩也睡醒过来，**着身体满脸无辜的看着贝娜。
“闭嘴，不许说话。”
她俏脸染着淡淡的酡红，看起来就像染着秋日的晚霞。
“香靥凝羞一笑开，柳腰如醉暖相挨，如果是今天你是秦观UU小说那个娇羞的少女，你昨天晚上你肯定是侏罗纪的霸王龙。”
“给我闭嘴。”她把浴室里的牛仔裤扔到佩恩头上。
“给你十分钟，别忘了待会还要开会，今天詹姆斯董事长就要来了，菲律宾分公司可不会太平。”
急匆匆逃出房间，打开门杰西在门口等候多时，她伸长脖子想往房间里看却被贝娜拽去了会议室。
菲律宾分公司的中心广场，玫瑰花种着几排玫瑰花，今天正是玫瑰盛放的日子，杰西扯下粘着露水的玫瑰插在贝娜头上。
“有的人和今天的玫瑰一样，心花怒放对不对。”
“求求你什么都别说。”
“还不要情侣房，我居然还真的以为昨天你连夜回来是为了工作的，没想到你工作的还挺有效率的嘛，无师自通趁热打铁呀，看看你这副面色桃花春光满面的样子，百年铁树发芽，万年白莲开花了吧。”
“去你的，别来烦我了，趁现在我赶紧告诉你纪元峰会后总公司给我的命令。”
“不，我要听昨天晚上的事情，佩恩.......”
“你这混蛋。”
两人吵吵闹闹一路到菲律宾分公司的主楼，径直走进会议室贝娜站到最前面的位置，佩恩也匆匆赶了过来，除了艾瑞克之外人已经全部聚齐。
“艾瑞克人呢?”
会议室第一排空荡荡的位置就是他的。
“好像是去接人了，他说是一位很重要的人物。”
“接人，今天可是一年一度的总结会议，不仅要传达纪元峰会下一阶段对纪元公司发展的规划，还要传达总公司的的指示。“
每次纪元峰会之后的总结会议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会议，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平时会议不见人就算了今天居然也不在。
“哟哟哟火气不要这么大，小心别气坏了身体呀，咱们菲律宾分公司还得靠您撑着呢？”
会议室门口，艾瑞克叼着标志性的雪茄走了进来。“再说了今天的总结会议恐怕轮不到你开了。”
“难道你不知道这里不许抽烟吗，一而再再而三挑战公司的规矩，你真的觉得有个董事长叔叔就可以无法无天吗。”
贝娜走过去把艾瑞克嘴里的烟拔了出来扔到地上。
“你敢......给我捡起来。”
“你说什么？”
“我让你把它捡起来送到我嘴里。”
艾瑞克指了指地上那根雪茄，却被贝娜用脚狠狠把它碾碎，雪茄化为棕色灰烬铺在地上。
“想抽你可以自己去舔。”
‘啪！’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清脆的耳光声响彻会议室，接下来便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想到艾瑞克竟然敢直接给贝娜个响亮的耳光。
贝娜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打的眼前一片黑，脑子嗡嗡的响。
“我早晚撕了你这张嘴。”
艾瑞克还是那副狂妄的样子，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他听到椅子倒塌的声音，熟悉的剧情再次上演。
佩恩的拳头结结实实砸在他的脸上，艾瑞克整个人倒飞出去。
“你敢再碰她我就要了你的命。”
佩恩此时像头暴怒的狮子咆哮着，手里扛着椅子就要砸向门口，周围人上来死死拦住他。
杰西跑到贝娜身边扶住她的身体，会议室里除了那些拦住佩恩之外，大多数人都不敢吭声，没有注意到真正的不速之客已经来到会议室门口。
“怎么样，你没事吧贝娜。”
“没事，头有点晕而已。”
“你是不是疯了。”杰西对着艾瑞克大喊。
“都滚开别碰我。”艾瑞克嘴角挂着血痕，嘴里吐出被佩恩打掉的门牙。“记住了，我会让你加倍奉还的。”
“你说什么。”佩恩又一次挣脱众人的阻拦冲了过去。艾瑞克吓的连连后爬正好撞到两个黑衣人腿上。
“纪元公司可是有规矩的，是不是觉得没人治的了你。”
门外两个带着墨镜满脸横肉的人冲了进来，三两下就控制住了佩恩，显然他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
“现在可是法制社会，你这种疯狗就需要蛮力驯化，否则就不知道什么叫规矩。”
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光秃秃的头顶和欧洲人特有高挺的鹰钩鼻，嘴唇边印着黑痣，目光比毒蛇还要阴险歹毒。
“这就是你管理的员工吗，狂犬病发作了吗？我觉得应该把他扔到医务室冷静一下，发出来四处咬人多危险呀，你身为主管也不懂考虑一下你们公司人的安危吗？”
詹姆斯轻轻挥手，两个保镖架着佩恩就往外走，贝娜想追过去却被中年男子挡在旁边。
艾瑞克急忙爬了过去抱住詹姆斯的腿，看他那副舔狗的样子就知道眼前的中年男人是他心心念念的董事长叔叔。
“叔叔你看那条疯狗，我还被他锤了一拳。”
“同事之间要和平相处，既然你也受伤了那就和那个人一起去医务室吧，如果有需要好好和人家道个歉。”
“好嘞叔叔。”艾瑞克心领神会，扭头一脸嚣张的看着贝娜。
看着他围在詹姆斯身边贝娜有种苍蝇围着排泄物的感觉，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其实贝娜在纪元峰会时向别人打听过这位詹姆斯董事长，大家一致评价他是笑面虎，表面和气内心残忍毒辣，他们家族在欧洲那边也是出了名的恶人。
“你就是贝娜吗。”中年人没有看向众人而是直截了当的走向会议室最前端那个本来属于贝娜的位置。
“首先，他不是疯狗而是我爱人，也是菲律宾分公司的人，应该由我管。”
“归你管，现在菲律宾分公司归我管。”
在与她眼神交汇的瞬间，詹姆斯有点精神恍惚，随后他捏着自己的镜片细细打量了贝娜，眼里是挡不住的惊讶。
“你怎么...你怎么长的和王月一模一样?”
“王月是谁，很抱歉我不认识。”
“哦没关系，她是我在中关村分公司的秘书。”
詹姆斯的眼神像极了黑曼巴，或许真的有只毒蛇住在詹姆斯心里。
“你有权力接管菲律宾分公司一切事物但不代表你有权力限制他的人身自由，这是法律规定的。”
“当然，每个国家法律都规定不允许限制他人自由，我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守规矩的人，可我没有限制他的人生自由，只是看那位年轻人热血上头失了智，担心他会对其他人的安全造成威胁，所以让他到医务室冷静冷静平复心情。”
像贝娜这种年轻气盛浑身心怀正义的小年轻詹姆斯见多了，他很有兴趣驯服或者毁了她。
“文森特董事长应该告诉过你董事会有两个人来指导你们，几天之后文森特首席执行官就会亲自来到这里，我不希望在他到这里看到的是个混乱的和原始人部落一样的菲律宾分公司，所以各位我们要言归正传。”
他一屁股坐在贝娜的凳子上，极子投影在半空中展开。
“纪元总公司的文件已经下发，暂时停止了贝娜主管的身份，现在菲律宾分公司由我全权管理，那就来谈谈我们接下来几天关于海渊任务的相关安排吧。
纪元菲律宾分公司医务室，金属与**相撞发出低沉的声音，值班的护士们已经被驱散，只有艾瑞克佩恩和两个保镖留在这里。
“怎么样，舒服吗？刚才不是挺厉害的吗？”
艾瑞克手里握着电棍，前面两个警卫架着虚弱的佩恩，鼻血留进嘴巴又顺着嘴角露出，眼角刺眼的血痕延伸到太阳穴，萎靡的双眼只剩条细缝。
“啧啧啧，我告诉你很快那个女人就会和你一样惨了。”
“你说什么？”佩恩咆哮撞向他，却被身后的人死死架住。
“又要咬我呀，疯狗就是疯狗，你看看我们把你关在医务室里，结果你自己撞的浑身伤疤，这怪谁？”
艾瑞克无奈的摊开双手，两个保镖乐呵呵笑了起来，佩恩狠狠的将混血的唾沫吐在他身上。
“王八蛋你找死，给我抓紧他。”
警卫抓住他的头发将脑袋往后拉，随即用膝盖朝他的肚子狠狠踹了几下，艾瑞克摸了摸手里的警棍。
“我说会让你还给我的，做人可不能言而无信呀。”
他用警棍狠狠抽向佩恩的下颚。
纪元分公司会议室。
“哦，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詹姆斯惊讶于贝娜的果断，她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原本詹姆斯计划随机选两个人下海渊，所有的发现交到他手里，任何他在让艾瑞克交个纪元公司，这样所有功劳就归艾瑞克所有，可没想到贝娜已经猜出了他的想法。
“所以贝娜主管你打算亲自下海渊吗？”
“我本来就是主管，理所应当起带头作用，更何况你的詹姆斯董事长你明明知道海渊里有危险还要把其他人往虎口里送吗？你刚才说了你为的是大多数人的利益，那么探索海渊这件事我义不容辞，这是我身为主管的责任。”
“可比你熟悉海渊，比你有深潜经验的大有人在，为了安全我......”
“纪元峰会结束后文森特首席执行官见过我，他说决定权在我手上，所有今天早上我已经发信息个文森特首席执行官，他同意我进入海渊。”
这句话让詹姆斯哑口无言，毕竟文森特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这就意味着如果成功那么海渊探索计划的功劳就没人能从她头上抢过来。
“好，既然文森特董事长同意了，那么你就是海渊的探索者，希望你可以找到真相。就算遇到什么危险知道自己没办法活着出来，也要记得发点有用的信息回来给我们，别辜负我的期望。”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怨毒，毕竟这句话他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你也知道之前我是主管很少下海渊，所有我需要个熟悉极子潜艇的人和我一起下去。”
“谁那么不怕死愿意和你去下面，我可不会允许你强行带别人下去。”
“佩恩会愿意陪我去，就是你刚才带走的那个人，我现在就要见他。”
“那就走吧，去找他，这么久他应该也冷静下来了。”
两人一起离开了会议室，从头到尾就没有其他人能插口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詹姆斯摆明是来找茬的。
杰西只能看着她们离开，默默在心里替她祈祷，除此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第4章 潮夜（三）
“喂喂喂，才掉了两颗牙而已，别趴在地上装死，把他给我拉起来。”
在艾瑞克怒吼声中，警卫把趴在地上的佩恩提了起来，他满脸都是血，半边脸肿的和馒头一样。
“艾瑞克。”
医疗室门口，詹姆斯的声音响起，艾瑞克放下手里的警棍跑到了医疗室外。
“他在哪？”
贝娜冲进医疗室，第一眼就看到满脸是血的佩恩被两人架着，有气无力的样子很明显是遭受非人的折磨。
“你这个混蛋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她推开警卫抱住了满脸血佩恩。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好好照顾他的吗。”詹姆斯带着调侃的口气。
“没错呀叔叔我确实好好关照了他，可是他狂犬病发作自己疯似的往墙上撞，我们想拦都拦不住呀，不信你问他们。”
跟在詹姆斯身后的两个黑衣保镖连忙点头，甚至还有个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了，我还要规划明天你们下海渊的事情，你自己也准备准备。”
詹姆斯转身离开医务室，艾瑞克也跟在他身后屁颠屁颠的走了出去。
“贝娜.......”佩恩用自己微弱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
“医务员快过来，他怎么样了。”
“没关系，都是些皮外伤，上点药敷一敷就行了，不过下颚好像有点错位，这几天就只能吸流食。”
“好的，辛苦你了。”
包扎好伤口医务员也离开医务室，贝娜看到瓷砖上两颗沾血的白色牙齿忍不住泪眼朦胧。
“我没事的，你看你担心什么，傻瓜。”佩恩伸手挂去她脸上的泪珠。
“梨花带雨的样子可真是迷人，如果生在古希腊，我怕维纳斯都会在梦里都嫉妒你的美貌的。”佩恩弹了弹她的鼻子。“我记得你没怎么脆弱呀。”
“还不是担心你，笨蛋。”
贝娜破涕而笑，无论什么处境他总是那么乐观，带给别人快乐。
“放心，我好着呢。”
“没事就好，那你赶紧休息，明天就陪我下海渊，我已经被卸下主管的身份，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无论如何不能让艾瑞克独吞我们所有人的努力成果。”
“你说的对，不能逃避也不能让这种人猖狂，无论怎么样我都会陪你一起走下去的。”
“今天晚上我要留下来陪着你，可惜你嘴边裹着纱布，不然我现在肯定会给你个吻。”
贝娜躺在他旁边抱着他。
“现在也可以的，来吧。”
“傻瓜别扯了，好好休息吧，明天才是真正冒险的时候，谁都不知道海渊里到底有些什么。”
纪元公司员工公寓楼，艾瑞克房间。
“我不明白为什么?”通讯器里艾瑞克很不解。“您为什么要同意她进海渊。”
“看来你还没有搞清楚，其实这一次我是为了贝娜才来的菲律宾分公司的，而不是为了你。”
“什么意思，为了她?”
“你知道吗，除了你之外，还有另一个人也给过我她的资料。”
“谁？”
“凯董事长，除此之外纪元公司首席执行官文森特也会来菲律宾分公司，我们各有任务。”
“什么任务？”
“我的任务是盯着菲律宾分公司执行接下来的海渊探索任务，凯已经下命令海渊必须由贝娜探索，所以别说她自愿，就算她不愿意我也得把她绑起来扔进潜艇送进海渊。”
“那我们岂不是动不了她？”
“凯给我的任务是让她下海渊，至于她的死活和她出来海渊之后的事情就是我的自由了。”
“那就让她替我们去探探路吧。”
“昨天我仔细看过贝娜的资料，出生在美国的新奥尔良，父母和所有亲人全部死了，没有任何背景从小到大是靠自己，有个好朋友杰西也在菲律宾分公司，悲催却又平平无奇的一生。”
詹姆斯仔细端详手里那份资料，那是凯亲手给他的。
“要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她当年面试进入公司的资料我看过了，明显不符合进入纪元的条件可却被公司破格录用。”
“破格录用?凭什么。”
“而且在菲律宾公司居然只用短短五年就坐上主管的位置，这种速度简直可以说是不可思议，要知道他可不像你有我这种靠山。”
詹姆斯的直觉很敏锐，那个女人背后有什么人在暗中操控她的人生。
“难道我们就这么任由她发展吗，我和她结怨已久也是挡在我前进路上最大的障碍。”
艾瑞克其实只是想让詹姆斯除掉贝娜好自己控制菲律宾分公司罢了。
“好了，现在起她是我的猎物，我会让这个浑身散发着野蛮气息的女人变成我最听话的宠物。祈祷吧，她最好死在海渊里，否则我会让她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一切全听叔叔安排。”
看着艾瑞克低眉顺眼的样子詹姆斯很是享受，他喜欢这种感觉，享受这种手中掌控别人命运的丝线。
让他们按着自己的意愿跟随自己的手像傀儡一样跳动，世上最美妙的感觉莫过于此。
深夜，月光倾泻大地，白色医务室里贝娜躺在佩恩旁边陪他休息，菲律宾分公司陷入黑暗与寂静。
菲律宾分公司极子潜艇停放库房，巡视的白色灯光依旧刺眼，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值班的武装人员手持极子武器守卫着纪元公司的财产。
海岸线翻腾的浪涛中黑色身影缓缓从海面浮出，一路攀上悬崖月光照在它身体上闪闪发亮。
它浑身上下铺满反光的鱼鳞，最诡异的是黑色人影周围盘旋着薄薄的雾气，如同幽灵的裙摆，伴随月光它径直走向悬崖边的潜艇库房。
不久大门上一排白色灯光熄灭，潜艇库房里所有的值班人员全部倒下。
还是那个诡异黑色的影子，她踏着银色的月光慢慢走进潜艇库房。
四周鲜血飞溅警卫接连倒下，利刃穿过他们的咽喉和心脏。
杀戮结束，它修长的双腿踏在水面却没有一丝涟漪，就好像踩在冰面跳舞的芭蕾舞女，身姿优雅端庄。
库房的警报器没有任何异常，监控也在同一时刻全部关闭，她缓缓走向库房内部的那架‘探索者’潜艇。
不久库房铁门顶那一排刺眼的白灯再次亮起，库房被内只留下工作人员惨白的尸体和大片血迹，诡异是黑影像幽灵消失不见。
清晨六点，随着潜艇库门打开，惨叫身响彻整个菲律宾分公司，十几分钟后警车驶入纪元公司，潜艇库房被警戒线重重封锁。
“出事了詹姆斯董事长。”一位安保人员急忙向还没有睡醒的詹姆斯汇报。
“发生什么事这么着急。”
“昨天潜艇库值班的人员，他们...他们...全部死了。”
“你说什么？全死了？”
詹姆斯瞪大眼睛从床上弹了起来，居然会在自己接手纪元公司的时候发生这种事。
顾不上洗漱他披上衣服就往潜艇库房赶去，十几条人命可不是开玩笑的，一路上詹姆斯不断思考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自己才接手菲律宾分公司就发生这种事，是巧合还是谁有意为之，难道是像挑衅他的权威?
他首先想到了贝娜但是又马上否定这个可能，她也许想和我过不去但是她绝不可能杀人。
可是菲律宾分公司这边的人和事他并不不了解，看来这件事还得交给贝娜去处理才行，第二个想到的就是艾瑞克。
“不可能，我没有命令那条狗不敢自作主张。”
才走进潜艇库的门口他看见倒在地上的安保人员，脖子上刺眼的血痕淌在地上地上，大片血液已经变得浓稠发黑。
浓浓的血腥味让詹姆斯有点喘不过气来，昨天晚上值班的八个警卫员和三个在工作台里的工作人员，无一例外他们全部被割喉毙命。
这是起丝毫不掩饰简单粗暴的谋杀案，凶手可能是某个丧心病狂的纪元公司曾经得罪过的小团体。
他们做事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刀刀致命连杀了十一个人。
虽然对詹姆斯来说这些人的命根本没有价值，但是一想到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有这种杀手他就不由得心生恐惧，更何况这种事传出去对纪元和自己的名声都不太好。
“监视器和安保系统呢，你们应该看过了吧，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件事很奇怪，安保系统没有任何反应，监控在那段时间突然停在工作，等到继续正常工作的时候人已经......”
“你说什么？”
这几句话听的他头皮发麻，要知道这可是纪元公司的安保系统和监视器，世界上最难破译入侵的安保系统和极子金属制造的监视器，詹姆斯丝毫不质疑它们的安全性。
“安保装置和监视器在完好无损的情况下停止运行，说明菲律宾分公司内部肯定有内鬼，敢挑战纪元公司的权威。”
“找不到任何线索，警察已经调取了所有纪元公司的监控，但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经过法医鉴定大概是昨天晚上两点左右死的。每人身上甚至连伤口都一样。”
警察正和詹姆斯汇报这件事，他早就接到上级指示，面前这位是纪元公司重要的董事，他不敢有丝毫怠慢。
“可以说他们是在十几分钟内被同样的武器杀掉，而且是刀刃类的冷兵器，可能是尼泊尔弯刀。”
“绝对是内鬼。”想到这里詹姆斯连接了艾瑞克的通讯器。
“叔叔怎么了。”
艾瑞克**着身体躺在床上，怀里还搂着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妖媚舞女。
“你有没有对潜艇库动手，回答我。”
“什么？对潜艇库动手，动什么手?”
“别睡了，现在马上来公司停放潜艇的库房，马上。”
断开通讯詹姆斯看着一具具倒地的尸体，果然不是他，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詹姆斯想不通谁如此胆大包天，贝娜和佩恩也早早来到潜艇的库房，作为原先的主管贝娜有权替警方提供线索，只可惜对这件事她一无所知。
大门是极子金属组成的，本身坚不可摧而且也确实完好无损，监控器同样没有任何损坏，但是却在最关键的时刻停止工作了半个多小时。
此前录像显示潜艇库一切正常，可后来停止工作的十几分钟内所有值班人员都死了。
不用想都知道监控被人做了手脚，最有可能的控制室的值班人员已经全部被警方抓去调查了。
“警报系统同样如此，没有任何故障但是却没有提示任何危险。”佩恩蹲在尸体旁边。“至少看起来他们走的很安详，没有什么痛苦。”
“一击毙命当然没有痛苦，人人心里都清楚纪元公司现在早已经不是普通公司这么简单，放眼世界各国政府都要敬重三分，现在居然有人公然袭击公司，而且我们菲律宾分公司没有和任何组织或个人结下过什么深仇大恨，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做什么都是有目的的，居然袭击了这里那肯定是要对潜艇动手，可是我们刚才检查过，潜艇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如果不是潜艇那他们袭击这里的目的究竟要干什么？”
佩恩同样一筹莫展，潜艇库发生这种事最担心的莫过于他们两人，因为待会他们就要下海渊了。
“我也想不通哪个不怕死的敢来我们纪元公司闹事，不会是你们和当地黑社会搞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詹姆斯面色冷酷的走了进来。
“我来的第一天就给我带来这种大礼，鄙人真是受宠若惊。”
艾瑞克跟在他的身后，看他那副表情也是被吓的不轻。
见到贝娜他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警察已经完成了基本的侦查来到詹姆斯身边。
“我们可能需要封闭菲律宾分公司几日，毕竟是十一条人命的答案，我们需要纪元公司提供给我们相关员工的资料，我们也好......”
话还没有说完詹姆斯直接提起那个警察的衣领。
从昨天到现在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很让他恼火，他直勾勾瞪着面前的小伙，眼神足够杀死他几十次。
“如果是平时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但今天绝对不行，我告你这几天我们菲律宾分公司正在进行一项很重要的任务，出问题你们警方负责不起。”
“可是......”
“好了，你上司和政府那边我会亲自跑一趟，你可以对外放消息说封锁纪元，我们也会暂停对外的活动。”
詹姆斯的空口气摆明是在威胁公务人员。
“你可以查你的案因为我也想知道谁是凶手，但是纪元内部的任务就不是你能插手的，明白吗。听不懂的话......那我就换个能听得懂的人。”
“是的，我明白了，上司那边就麻烦您去打个招呼了。”
说完那个年轻的警长就跑了出去，无视对方的身份就像在自己地盘上撒野的土地主，詹姆斯的行事风格倒是和艾瑞克很像。
“贝娜小姐你心里应该明白，我的任务是必须保证你们安安全全的下海渊执行探索任务，所以现在咱们算是半个朋友，你最好配合一点，这样对我们都有利。”
看到这些尸体都没有让她产生什么不适的感觉，结果詹姆斯一句朋友就让她差点把早饭全吐了出来。
“那真是谢谢你了詹姆斯董事长。”
“废话不多说，潜艇库发生的这件事你们就不要管了，我会配合警方把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揪出来的，这件事你不需要管。”
“那就希望詹姆斯董事长能妥善处理这件事。”
“你们继续执行你们的任务，纪元公司特意为你准备了日本分公司开发的最新的‘探索者’系列潜艇。”
“我会亲自检查我们入海的潜艇的，这些事就不劳你费心了，詹姆斯董事长。”
“无论性能还是美观等各个方面都是世界最一流的，探索者代表那么的身份和纪元公司寄与你们的希望。”
老狐狸笑里藏刀心里恨不得他们死，其实双方都心知肚明，万幸的是现在主动权在贝娜手上。
“马上就要开始投放了，我代表纪元公司祝福二位凯旋归来。”
第4章 潮夜（四）
“那就谢谢董事长了。”
“贝娜，可别死在下面了，否则谁还陪我玩呀。”
艾瑞克也跟在詹姆斯身后走了出去。
“别理他们，我们再好好检查一下潜艇有没有问题。”
佩恩拉着贝娜的手往潜艇的方向走，杰西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在外面犹豫了好久终于壮着胆子走了进来，满地的血迹看的她就一阵头晕。
“这是怎么回事？”杰西一把抱住贝娜。“昨天晚上你没回去，我担心了好久，我怀疑这就是艾瑞克和詹姆斯干的，他们可能对潜艇做了什么手脚想害你。”
“可是我觉得他们没那本事，现在别管那么多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海渊探索计划。”
“对，现在需要为下海渊做好万全的准备，”
杰西带着佩恩和贝娜来到潜艇库最南边。
“你们看，这搜日本分公司研发的探索者潜艇是现在最先进的潜艇，最出色的地方在于它可以前后仓分离，可携带的极子金属是三号潜艇的四倍，武器种类也很齐全，能源充足。”
要说在科学技术方面还是杰西最擅长，毕竟是科研部的主管，一直以来杰西不愿意参入那些权力的纠葛中，而是安安静静研究极子科技。
“来吧佩恩，我们好好检查一下这搜潜艇，我只能在上面看着你们，下海渊之后你一定要照顾好她，她可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谢谢你。”
“嗯，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我发誓。”
潜艇库房外詹姆斯还在和警察讨论这起离奇的谋杀案。
“尸体我们先带回去了尸检了，至于纪元内部的事情我们不会插手，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我们暂时不会对外声张，遇难者的家属已经召集到警察局，我们会尽量把这件事影响力降到最低。”
“很好，辛苦你们了，那些遇难者家属需要什么尽管满足他们，能用钱解决的就用钱解决，尽快把凶手找出来。”
“好嘞，您放心。”
“去吧。”
詹姆斯挥挥手示意外面的保洁进来清理现场。
“赶紧把这些血迹什么的都清理干净，再喷点香水，按照中国那边习惯来说我和菲律宾是水土不符呀。”
许许多多清洁工走进来开始清理地面上的尸体，原本早上就要开始的海渊探索计划只能向后拖延。
直到中午太阳最毒辣的时候，杰西等人才检查完探索者潜艇，确认无误之后她们通知潜艇库准备游轮托运潜艇入海。
库房里一群蓝色衣服的清洁工正在耐心打扫地上的血迹，其中一个清洁工拉低帽子直勾勾的看着走出去的贝娜三人。
暗中观察她们都一举一动，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那个人脱下帽子和衣服走到悬崖边，看着托运探索者潜艇的游轮慢慢驶向远处。
纪元分公司詹姆斯办公室，来自纪元开发区的通讯连线。
“怎么样了？”
“一切都是按照你的安排执行的，但是发生了点意外。”詹姆斯脸色有点阴晴不定。
“什么意外。”
“有入侵者在前一天悄悄潜入潜艇的库房杀了保安和工作人员，目的是什么我到现在也不清楚，我就想问这件事是不是您安排的吗？”
“不管发生什么必须给我保证贝娜安全进入海渊，这是你唯一的任务。”
凯给人感觉像是终结者里为战争而生的机器人，冰冷的电子音蕴藏刀锋般的杀意。
越是和他相处的时间久才于是发觉这个人的恐怖，可以说世界上只有凯一个人真正能让詹姆斯心生恐惧。
“处理好极智芯片的事情后文森特会去到菲律宾分公司和你会合，保证贝娜安全下海渊，至于之后菲律宾分公司发生的事情你就随意处理。”
“我明白了，除了保证安全入海您对那个还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没有了。”
“明白了。”
詹姆斯带着残忍的笑容断开通讯，看起来凯只是需要贝娜去进入海渊找出真相，至于之后她的死活并没有顾虑。
詹姆斯站在监控室端着酒杯看着即将上潜艇入海的贝娜，他对这个和玫瑰一样满身尖刺的姑娘愈发感兴趣了。
纪元公司最高层，文森特又一次来的这个极子堡垒，十多年这里没有任何变化，连空气中极子金属的气味也没有变过。
“文森特，你是我最值得信任的人，也自然需要你执行最重要的任务。”
“请讲。”
“我需要你去替我见证奇迹，去创造奇迹。”，
“奇迹，什么奇迹?”
“生命的奇迹，除你之外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包括詹姆斯。”
“当然。”
“我很好奇，你从未去过菲律宾，与贝娜素未谋面，况且你怎么知道海渊发生了什么，那你这些计划......”
“这不是你该管的，做好我交代你的就行了，记住不允许意外。”
“明白了，你已经提醒过我太多次了，还是第一次我看到有人对你贝娜对你如此重要，别告诉我那个叫贝娜的是你失散多年的女儿之类的。”
“你今年多少岁了。”
“快五十岁了，怎么才刚当上首席执行官你就打算让我退休了吗。”
“才五十岁还没到老年痴呆的时候，那为什么你满嘴胡话。”
“看来你我有一点倒是很像，我们都不擅长开玩笑。”
文森特很久没有听它说过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了，十多年哪怕作为他最亲近的副手凯与他之间的对话也不超过百句。
正午阳光将海岸线照的明晃晃让人睁不开眼，海岸边巨大的游轮停靠在码头边，银灰色船体遮挡倾泻而下的阳光。
这艘就是潜艇专用的投放船，杰西在游轮的阴影下望着栏杆边上的贝娜。
“你们进入海渊的航线我已经规划好了，到时候会发给你们的，待会我就去找詹姆斯最后核对一遍。”她对着游**喊。
“一路顺风，我会在控制室看着你们的，有什么危险就马上回来。”
“放心吧。”
“佩恩，别忘了你答应我的，照顾好她，有什么危险我找你算账。”
“放心把她交给我，保证完完整整还给你。”
“那就行，一切小心，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你放一万个心吧。”
詹姆斯也站在不远处向他们挥手道别，只看了他一眼贝娜直接扭头走到甲板另一侧。
目光无限延伸直至天与海的交界之处，云与波涛汇聚于此，簌簌的海浪声冲刷人心中尘世的喧嚣。
一年四季一天四时这么多年眼前这片海的风景她从未厌倦，海边只有几只不知名的白色海鸟在游轮上空盘旋，天空还是那么蓝。
“出发了。”船长穿着白色的制服对着广播大喊，接下来一个小时运输轮船会将探索者带到马里亚纳海沟附近。
菲律宾分公司会议室，杰西将探索者潜艇进入海渊的规划路线存入计算机中，门外艾瑞克走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杰西看着艾瑞克不自觉往后退，偌大的会议室只有两人互相看着对方。
艾瑞克没有回答而是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看着杰西，她那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柳眉凤目。
高挑的鼻梁和光滑的小脸蛋，玲珑的身体标志的弧度，虽然是美国人但她精致的五官散发着东方女性的魅力，一切都恰到好处。
艾瑞克对这位纪元公司最性感的美女科研部长垂涎已久。
早在艾瑞克刚到菲律宾分公司不久他就已经向杰西示好并且答应只要愿意和他在一起，他可以保证杰西后半生无忧。
可是没有等来杰西的回答，倒是等到贝娜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那个女人彻底打破了他的白日梦，这也是艾瑞克和贝娜结仇的开始。
不过像这种哪怕放眼世界也不可多得的尤物，艾瑞克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他无时无刻不为她心痒。
终于等到今天，每个人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根本没时间来控制室闲逛，贝娜那个女人更是自己都顾不上。
想到这里他回头默默关上了控制室的大门，看着她蜜桃般小屁股在自己面前乱晃，艾瑞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兽性，急红眼的野兽扑向了杰西。
“啊！滚开，你这个疯子，这里有监控，你不怕我把你告上法庭吗？”
“嘘嘘嘘别出声，我会很温柔的，你就从了我吧，你知道我一直想你很久了，每天晚上虽然抱着其他女人可我心里想的都是你呀。”
“你这个变态。”
“贝娜说不定就死在下面了，你又没有亲戚无依无靠的，哥哥我心地善良怎么忍心留你孤单一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杰西还拼命扭着身体反抗，只可惜她被压在办公桌上根本使不上力气，艾瑞克已经把手伸向自己的皮带。
“你越反抗我就越开心，你叫的越大声我就越兴奋，快来折磨我反抗我把宝贝。”
艾瑞克满嘴污言秽语挑逗着杰西，但是她死活不肯就范。
小绵羊被猥琐的大灰狼摁在地上，两人丝毫没有注意漆黑的控制室一角，有什么东西在死死盯着两人。
就在他把另一只手伸向杰西起伏的胸口时，尖锐粗壮的触肢从天花板射向地面。
翻动的白色骨骼泛起血红色裂痕延触肢一路向下，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血红色光芒蛛网般悄无声息蔓延在天花板每一处角落。
淫笑声和惨叫声在同一刻停止，会议桌上两人格外默不作声看着对方。
杰西急剧收缩的瞳孔里折射出巨大的血红色影子，它就这么倒挂在天花板上，密密麻麻血红色的瞳孔齐刷刷盯着两人。
那一刹那时间仿佛凝固，艾瑞克咽了口水慢慢回头，只是那么一瞬间他的额头已经布满密密的汗珠。
控制室四周血红色裂痕顺着墙壁开始蔓延，白色骨刺末端汇聚的刺眼的血光酷似淬火的利剑。
泛着血红的光一根又一个插在地面上将两人包围起来，控制室彻底化为血红色。
“啊啊啊！”
被艾瑞克压着的杰西看到天花板上亮起密密麻麻的血红色瞳孔已经彻底崩溃，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怪力她狠狠踢向艾瑞克裤裆。
后者已经僵硬的身体感受到下体传来钻心的痛苦直接瘫在会议桌下呻吟，杰西尖叫着想逃出了会议室，艾瑞克紧跟在杰西身后手脚并用向会议室门口爬去。
血红色略过两人头顶，它巨大的身影落在两人面前，血光如潮水般涌动。
锋利的骨刺从会议室四面八方窜出，两人束缚起来倒吊在半空中，一睁眼面对的就是怪物密密麻麻的血红色瞳孔。
刺鼻的血腥味熏得两人喘不过气，怪物瞳孔里还有数不清的复眼在疯狂转动，红光有规律的交替闪烁。
光影之间杰西和艾瑞克逐渐放松身体，视野变得越来越模糊直到彻底晕厥过去。
怪物将他们甩到办公室的角落扭头走向会议室那台计算机，硕大的头颅蠕动开裂，一根根蓝色光纤从里面延伸而出插入控制室的计算机接口，几秒钟便破译了计算机的密码。
“嘟嘟嘟，嘟嘟嘟。”
杰西被口袋里的通讯器声音吵醒，她的脑袋里好像灌进混凝土。
“你在干什么？不是让你存好线路图就回控制吗？还有艾瑞克是不是也在会议室，赶紧过来，探索者准备开始下潜了。”
詹姆斯的怒吼声从通讯里穿出，他在会议室等了四个小时。
“我马上到会议室。”
杰西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衣衫不整的躺在艾瑞克旁边，时间距离上次看表已经过去四个小时。
可她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也不记得艾瑞克什么时候来的会议室。
踢醒身边熟睡的艾瑞克，他一脸迷茫看起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不记得自己怎么到的会议室。
“詹姆斯董事长叫我们去会议室，探索者准备下潜了。”
说完话她就跑出了会议室，天花板上只留下十几道清晰的刮痕。
第5章 抹香鲸之歌（一）
夕阳西下，巨轮身后拖着大片白色水花在海上航行，耀眼的银色双子标志印在纪元公司投放潜艇巨轮的甲板上，敲击着船身的海浪如细雪般渺小无力。
白色栏杆上挂着白色的小旗子迎风飘扬，不知名的海鸟盘旋在游轮之上哀嚎，波澜壮阔的大海晕染一层霞光，夕阳下的海更显宁静。
已经到达潜艇投放的海域，最后进行一个小时的调整就要开始自己的下潜任务。
海风吹拂栗色的长发，她双手撑在护栏上望着前面万里残阳如血红色的天空，蓝色海洋倒映零零碎碎的金光，红蓝色交汇在天空的尽头，海天一线美景醉人。
“漂亮吗?”一双手从后面搂住她的蛮腰。
“你觉得我现在有心情欣赏吗？。”
“为什么没有?”
“我在想之后的事情，就算我们成功了恐怕詹姆斯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他毕竟是纪元的董事长，而我们唯一的勉强称得上靠山的只有文森特，更何况我觉得他不会为了帮我们得罪詹姆斯。”
“别想太多，先珍惜眼前的东西，夕阳这么美，不多看几眼它就落山了。”
佩恩嘴角挂俏皮的笑，黑色的眼眸灵气十足。“对了你要来试试吗？”
“试什么?”
“我早就想试试了。”佩恩翻身跳下栏杆从后面搂住她玲珑的蛮腰。
“张开你的双臂，再来首浪漫的bgm，体验下在船头飞翔的感觉。”
贝娜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可不是海鸟，你忘了泰坦尼克号的结局是什么了吗？”
贝娜扭过身搂住他的脸和脖子。
“我可不想和他们一样，无论故事再浪漫再刻骨铭心，可结果呢？我只想和你在不分开，这就是我最奢侈的要求了。”
“这也是我一生的奢求。”黑色的眼眸倒映着她温柔的脸庞，两人相拥在一起传递着彼此无言的温柔。
“准备投放潜艇，吊杆注意保持平衡，现在海面浪很小非常适合投放，一切正常。”
巨轮右侧投放平台上，探索者潜艇被十几根铁锁平稳吊在半空中慢慢下放。
四个流线型极子金属支架也被投放在水中开始重组，很快就与探索者完成了对接。
银灰色极子潜艇呈椭圆形，分前后两个仓位，潜艇的前端仓位是宽敞的生活空间，球形固定的睡眠仓像蓝色的仓鼠球。
这里保存着食物的矩形储物柜，悬浮的蛋壳座椅，甚至还有一个提供锻炼的动感单车。
不过最神奇的地方要属潜艇前仓外壳布满微型镜头，而内壳连接着极子ar投影，一旦开启全投影模式那么前仓的内壳就会将外壳镜头记录的景色原原本本投影在内部。
这里会变成海底世界，前仓的人也可以全方位无死角零距离的感受海洋的浩瀚与神秘，真正赋予探索者原本的魅力。
潜艇后仓空间比较狭小，却也是探索者潜艇最重要核心，这里放满了各种散发着蓝光的电脑仪器和设备，内壳铺满蓝色的能源管道。
连接潜艇前后仓的中部接口处是几条条炫目的白色齿轮状连接光圈。
潜艇分离开关设置在在接口处，如果出现特殊情况可以将前后两仓位分离并且单独运作。
探索者潜艇外壳的上下左右分别对接着四个由极子金属构成的流线形支架，支架末端是漩涡推进器，
连接支架的外壳部分铺满可以旋转的齿轮，这些支架不仅可以支撑平衡调节下潜速度，而且还可以作为潜艇的外部分离装置，代替潜艇完成很多任务。
内部的极子芯片在需要的时候可以按照使用者需求重组成各类设备。作为现在最先进的潜艇，探索者与大卫的三号潜艇相比各项功能先进很多。
随着潜艇不断下沉，原本被影子切割分裂的海面上红光重新合二为一。
波涛，夕阳，和海岸上离开的人群，一切都是那么宁静，随着吊杆不断下降，金光灿灿的海面逐渐将潜艇吞没。
2035年8月8日20时45分。
“目前为止一切正常，我们会在各个深度收集生物和海水的样本，同时检测海洋受辐射程度。”
探索者潜艇静静行驶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中，佩恩还在后仓摆弄着各种复杂的极子设备。
贝娜端着精致的白色小瓷杯静静的坐在没有一点摇晃感悬浮的蛋壳椅上。
虽然现在茶杯里什么都没有但她依旧翘着二郎腿，用盘子端着白色小茶杯像中世纪城堡里那些穿着优雅的公爵夫人。
旅行同样需要仪式感，尤其是现在她四面八方都包围着美轮美奂的蔚蓝色海水，不享受享受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美景好像快要让她忘记这是一次危险的海渊探索任务。
“辛苦你了。”
她对着后仓忙的不可开交的佩恩大喊，各种白色按钮和蓝色导管绕在他周围。
贝娜本来就不太精通这些极子设备，如果不是佩恩在后仓控制她现在哪来这么多悠闲的时光在这看大海。
游轮还在海面一路跟随探索者前行，桅杆上的白灯透过湛蓝的海洋斜照到淡黄色的薄沙上。
透明零碎的二氧化硅折射探索者主灯是白光，闪耀着零零碎碎的光芒堪比夜空的星辰，趴在沙子里的土黑色的岩石鱼张着大嘴吹拂着砂砾，静静等待送上门的美食。
鱼群掀起掀起海底的沙砾，灰尘在光柱中穿梭飞舞，海面游轮照射的白光穿过海面如同透过林间薄雾的晨曦，那是荡漾在海水里温柔的极光。
潜艇紧贴着海底柔软的沙面前行，卷起的黄沙惊动了躲藏在里面的原住民，墨绿色海草随波飘摇。
几只挥舞着粉橘色钳子的螃蟹聚众斗殴，浑身黄色斑点的带鱼扭着性感的身体。
石青，月白，紫棠色千奇百怪想珊瑚顶端围绕着一圈圈枣红色的褶皱，就像盛开在海底的真菌，它们插在坑坑洼洼的灰色岩石缝隙里。
鱼群如同银梭穿行巡回在五彩斑斓的珊瑚群里，或是在珊瑚扁平的铺满丝线的头部洞口小憩。
五颜六色的海洋一切美景尽收眼底，贝娜张着嘴巴如痴如醉的看着。
平时都是从屏幕里看大海感觉没有像ppt一样单调，直到现在被三百六十度的ar投影包裹，让她真正置身于无垠大海她才知道原来海洋如此浩瀚美丽。
“怎么样小公主，旅行舒服吗？”
佩恩从后仓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到贝娜身上。
“如果以后我们度蜜月可以租用这个潜艇就好了，带上好吃的沉进海底，边看风景边吃生蚝，螃蟹清蒸配上甜酱油，章鱼直接做刺身，加点芥末和鱼子酱，鳕鱼肉...”
“你清醒点行不行，别忘了我们可不是下来旅游的，你看那是什么？”
顺着佩恩手指的发现奇怪的东西缓缓在海水中扭动漂浮，浑身上下超过十几种颜色缠绕在一起，黑色斑点布满全身。
“那是章鱼吗？”
贝娜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这种色彩斑斓的软体动物身体的触手软体生物应该是每个女孩子的噩梦。
俗话说得好，不怕两条腿的，就怕腿多的和没腿的。
“十几支彩色触爪的章鱼吗？做成刺身的话味道应该很不错吧？”佩恩饶有兴致的说到。
“记得我去日本，那些厨师为了展示自己的刀功通常会用最快的速度和最稳的刀法处理好那些鲜活的食材，甚至都已经入口那些海鲜还在活蹦乱跳，他们切过的鱼放回水池里依旧可以游很久才死。”
“有点残忍。”
贝娜知道日本人对某些方面方面有种近乎变态的执着。
“残忍?食材最后的挣扎也是那些厨师最享受的时刻，它们用痛苦和生命淋漓尽致的展示着持刀者高超的技艺，它们视此为荣耀。”
会议室里杰西詹姆斯等人静静的看着潜艇传送回来的同步视频，这个奇怪的海洋生物同样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那个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清楚，让ai匹配分析一下。”电脑立刻寻找数据库，可并没有发现任何与之匹配的信息。
“如果电脑都找不出来，那应该是......变异生物，其实我早就怀疑海渊那些未知的能量辐射造成生物的变异，看来我猜对了。”
“海底未知辐射造成基因突变吗?”詹姆斯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虽然我对生物领域一窍不通，但如果浅海生物都已经受到辐射影响，那离辐射源近的那些深海生物会怎么样?”
“要么直接死，要么发生更严重的变异。”杰西声音发冷。“说不定海渊里有什么强大的变异生物，它们可以摧毁三号潜艇，虽然我觉得应该让她们终止这次任务，探索者有可能会重蹈三号潜艇的覆辙。”
“撤退，任务才刚开始你就要撤退，这艘潜艇叫探索者不叫猥琐者，更何况在功能技术和和各种硬性指标上探索者潜艇比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越发阴冷。
“更何况既然贝娜自愿做这个探索者，那就意外着要承担风险，你觉得难道世界上有不用冒险又可以财源滚滚的好事吗？当然没有，这就是世界，机遇与风险永远同在。”
看到那些变异生物他越来越期待贝娜接下来的旅程了，现在的她不过是替纪元收集信息的工具罢了。
佩恩重新回到后仓，探索者潜艇外壳旋转的极子金属支架开始分离射向那只彩色的变异章鱼。
在蓝色投影屏上选中了取样模式，外附支架内部能源储存装置开始运转，极子芯片控制下无规则的极子金属迅速重组成取样装置。
飞梭形装置弹射而出，定点投放极子取样装置围绕在章鱼附近，设备末端的端口喷射出极子金属丝线连接在一起瞬间将章鱼牢牢捆住。
蓝色能源被转化成高压电流沿着金属丝线流出，五彩的章鱼剧烈抽搐之后失去了抵抗能力。
就这样取样装置成功把章鱼带回了探索者潜艇的储藏室，它们就像深海里的无人机可以替人类完成各种复杂危险的取样任务。
归位之后芯片将取样装置复原成外附支架回到潜艇外壳，极子带给人类科技的进步和便利清晰可见。
继续前进探索者潜艇内两人站在前仓望着茫茫大海，头顶的游轮投射下来的白光已经消失不见。
“所以你也认为大卫遇到的就是某种变异的海洋生物吗？”
“你记得大卫最后留下的视频吗？视频里的蓝色光芒，再看看我们抓捕的这些变异生物，这恐怕不是巧合。”
佩恩是分公司生物领域的专家，这方面他要比杰西更有发言权。
“虽然没有研究但从刚才的抓捕过程，我觉得变异让它们变得更加狂暴，更具有侵略性。”
“话说我记得然后这是辐射一类导致的变异，那它们应该在变异不久就立刻死亡或者非常脆弱。”
“确实如此，因为辐射造成基因突变很不稳定，大多数辐射变异都是像坏的发现发展。”
“可是你看我们刚才抓捕像那些变异生物，疯狂，亢奋，力量速度比同类强出很多倍，辐射让它们前所未有的强大。”
“我们需要更多收集信息才能判断到底是怎么回事。”
佩恩仔细分析探索者收集的各种数据。
“快看头顶，是灰色的抹香鲸群。”
第5章 抹香鲸之歌（二）
探索者潜艇的正上方抹香鲸群优雅的翻滚着身体挥舞着尾鳍漫游在蔚蓝的海水中。
被捕食的鱼群聚拢缩聚成球状，鱼鳞折射白光在海底不断旋转闪烁，酷似雷雨天压城的雷霆风暴团。
“抹香鲸是我最喜欢的海洋生物。”佩恩看着阳光下移动的巨大影子。“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抹香鲸肠内分泌物的干燥品称“龙涎香”，听说那可是名贵的中药和香料，为此抹香鲸常常成为偷猎者的目标。”
“不对，因为抹香鲸是我们游戏工会的代号，我们都是勇敢的抹香鲸。”
一提到游戏佩恩眼里就泛着碎光。
“抹香鲸广泛生活在不结冰的海域拥有顽强的生命力，它们更是勇敢接受宿命的勇士，就像中世纪那些身披铠甲手持长枪的骑士，枪尖凝聚着击穿一切的意志。”
“又和游戏有关。”
“抹香鲸就是勇敢的骑士，它们遵照宿命下潜到海底两千多米的水域去挑战它们永恒的宿敌，看它们身体上的伤痕和吸盘的印记，伤痕就是它们最荣耀的勋章。”
“从你的口气中我听见你对大王乌贼的偏见。”
他们还在潜艇里谈天说地，上方的战场黑白相间的虎鲸冲入鱼群打乱了抹香鲸捕食的节奏。
它们的目标是那只受伤的小抹香鲸，它伤口的血液引来这些贪婪残忍的海洋掠食者。
为了保护小鲸鱼，这些将近四十吨的抹香鲸鲸用自己的身躯围成一堵坚实的灰色肉墙阻挡虎鲨群的入侵，鱼鳍在空灵的海水中翩翩起舞。
“自然法则，弱肉强食恐怕不仅仅是大自然的法则，更是人类生存的法则，这么想来人类进化这么多年始终和这些大自然的野兽没有区别。”
抹香鲸身体在海中组成玫瑰状的防御圈，大片白色藤壶附着在鲸鱼身体上。
那些试图突破防御圈的虎鲸骨子里留着残忍的血液，它们的每一次冲击都会撕扯下抹香鲸身体上大片血肉，抹香鲸却没有退让半步，杀戮在这片斑驳海域悄无声息的上演。
就在双方陷入僵局时，第三方势力打破二者的平衡。
远处一只通体橘黄色身体的海马疾驰而来，它长相诡异浑身开裂，胸口处四黑色肋骨从胸裂延伸而出像是四字锋利的爪子，眼珠内缩仅剩一道缝隙，凸起的嘴变成蠕动的细管。
它比普通海马的体积大了将近十多倍，和成年虎鲸相差无几，但速度和力量和灵巧度却要远强于它们。
最可怕的是它的身体原本的器官已经变异，当它靠近猎物时胸上裂开锋利的骨爪会狠狠插如它们身体上然后像倒钩一样牢牢附着在它们身体上。
任凭它们如何甩动它们的身体。这些海马如同噬骨之蛆用嘴上尖锐的血红色吸管源源不断吸取血液，它们就是海洋的吸血鬼。
它凭借变异赋予的力量打破战场的均衡，更打破了自然界生物的平衡，眨眼间已经有两只虎鲸和两只抹香鲸被它吸干。
嗜血海马的身体在掠食吸血之后成倍增加，这种滚雪球式的增长只会让它越来越强大。
“它的存在本就打破了自然界的规则，我们不能再袖手旁观。”
“那就去帮海洋恢复本该有的平衡吧。”
贝娜冲向潜艇后仓，外部支架分解极子金属在芯片控制下化为四把巨大的矩形双刃刀。
随着能源注入双刃边缘蓝色炙焰凝结于刃口，刺眼的光芒将海渊点亮成蓝色世界，和极子护盾一样，激光系列的极子武器也是纪元公司最早开发的武器。
巨大的激光切割装置锁定那只凶残的嗜血海马，极快的速度利刃在海水中闪过几道蓝色光弧，海水中还残留着蓝色光影的痕迹，嗜血海马已经被分成几十段。
在极子武器面前它同样不堪一击，拖着蓝色炙焰的流光，极子激光切割装置重组归位。
“这些变异生物肆无忌惮的杀戮只会打破海洋的平衡，他们原本就不应该存在，我们这次进入海渊不仅要收集样本，还要将这些异变生物通通清除。”
经过嗜血海马的插曲虎鲸放弃掠食，抹香鲸轻挥双鳍翻滚身体优雅划向海渊裂痕。
“看来它们要去和它们的宿敌决一死战，跟着它们一起走，说不定我们可以看到两位海洋霸主的对决。”
“那就跟着它们一起下去，这次旅程的前两千米就不会孤单了。”
马里亚纳海沟，坐标点裂缝两边是绵延在海底近千里巍峨壮观的海底山脉。
佩恩曾经看过白天阳光直射的场景，迎着阳光的一面呈温暖的淡金，背光面则是一片冰凉的铁灰，山脉顶端分界线切割着金色与灰色两个世界。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佩恩踮起脚尖抱着胸口在贝娜面前侃侃而谈自己过去在中国学习的文化，潜艇沿着山脉前进，他极力向贝娜描绘中午时海沟的美景。
那时海底山脉的背光面一直延伸到海渊裂缝的入口，蓝色和金色逐渐消散，黑暗从蜿蜒的裂缝中不断向外滋生，海水的温度逐渐降低。
潜艇外附支架前端四架聚光灯亮起，白色耀眼的光束射入下面愈发黑暗的裂痕，让人想起电影上深渊巨兽的嘴巴。
层层叠叠向下匍匐的巨大石柱是它的獠牙，探索者跟在抹香鲸身后一起坠入着无尽的深渊。
白光照射的海水不再是那种梦幻的透彻感，而是飘杂无数白点浑浊液体。
佩恩告诉贝娜这些东西可以叫做海雪，是由鱼类和微小生物尸体的碎片组成，它们飘荡在海渊每一寸土地，是深海里一些生物重要的食物来源。
几只黄色的小鱼正悠哉悠哉的在游泳，下一秒它们身体剧烈抖动飘在海水里。
“你看雷达，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那些围绕在探索者潜艇周围的抹香鲸也出现骚动，其中一只体型较小的抹香鲸冲到鱼群不断掉落的地方张开大嘴咬了过去。
原本空空如也的海水里一只色彩极其绚丽的水母被抹香鲸咬在嘴里，它们想飘荡在海里的幽灵。
半透明的身体里包裹着五颜六色的触角绽放着夺目绚丽的光芒，血管各色光芒最终头部汇聚在它们头部，变成耀眼的彩色星辰。
水母群汇聚在化为绚丽的彩色风暴，这是贝娜这辈子见过见过海底最美丽的生物。
“你看它们那些绚丽的色彩，就像章鱼身体里的色素一样他们可以让隐身在海洋里。”
“所以?”
“所以这些水母同样是变异生物。”
一边说着佩恩离开前仓，穿过潜艇中间白色连接环，他就会原先一样分离极子金属变成取样装置去抓捕水母。
受惊的水母群开始逃窜，浑身血管里的色彩变得更加绚丽，衬托海渊黑暗的背景，它们成为了海渊流淌的彩色银河包裹着探索者潜艇。
前仓贝娜置身这片流淌炫彩风暴中，迷离的光让她彻底陶醉。
“太美了，简直是她这辈子见过最绚丽的景色。”
“根据各种数据的分析，辐射源头就在海渊底，这么看来我们方向是没有问题的。”佩恩扭头对着走来的贝娜说到。
“景色虽好可不要忘记它们是变异生物，终究要被消灭。”
“消灭前先抓两只回菲律宾分公司，晚上就不需要开灯了。”
贝娜俏皮的挑起柳眉。
“以后我带你去大草原吧，带你去看看那里的星空，虽然没有这么绚丽夺目的色彩，却有着无与伦比的浩瀚和苍茫，会让你终生难忘的。”
“说好了不许反悔，快追上它们。”贝娜指了指那群和潜艇一起下来的抹香鲸。
“和我们的战友一起走。”
“遵命尼摩船长。”
“那你就是阿龙纳斯教授，驾驶鹦鹉螺好向前探索海底的秘密吧。”
再次启动潜艇，聚光灯刺眼白光光束狠狠捅进那片柔和绚丽的星空中。
动力装置迅速运转，绚丽的彩色银河很快被甩在探索者身后。
控制室里杰西被那片彩色银河震撼的连嘴巴都合不上，艾瑞克则是咬牙切齿的在心里骂到。
‘还挺浪漫呀，这是下去度蜜月吗？那些怪兽呢？什么克拉肯，北海巨妖什么的，就不能来点厉害的弄死他们吗。
继续深入潜艇来到了又一处平地，这里的地面布满一个个尖锐的拔地而起的石尖，它们通体黑灰色，坑坑洼洼的身体上布满白色的碳酸岩龟裂。
将近海底九百米的深度，光已经完全消失，只有探索者的探灯的白光向外扩散，周围的海水泛着阴森森的青绿色，而更远光明照不到的地方是浑浊的黑暗。
石尖底部漂浮着浑浊的白色杂质，那些是多年沉积的海雪，不知名的灰色小鱼穿梭在石尖周围不断吞噬那些和烟尘的白色杂志。
抹香鲸也潜入石尖底那些白雾之间，没翻腾一下身体吞噬小鱼就会掀起大片白雾海浪。
探索者潜艇穿梭石柱间有一种在云雾缭绕，白雪皑皑，群山环绕的山顶漂浮的错觉。
“这种奇妙的景色是在海面上永远都看不见的。”
贝娜望着周围一个个拔地而起的石尖，这是多年沉淀形成碳酸矿物顶尖，它们背负历史的痕迹。
“真是壮观，这些凸起的石尖让我想起教堂里庄严肃穆的白色石柱，神父总是告诉自己石柱上矗立着众神的灵魂，只要诚信祈祷神就会保佑她。”
但她不喜欢祈祷，尤其是亲人全部离去之后她再也没有祈祷过，因为她曾经祈祷亲人不要离开她，可神并没有让她如愿以偿。
“又有不速之客了。”
佩恩指向石尖群的远处，透过光柱里四处飘舞的海雪，黑暗中一条条吊起来的红色线条格外显眼，大约有几十根，它们错落有致的缠绕在石尖上。
抹香鲸先他们一步到达，看来它们眼里红色生物是它们的美食，可是这次它们没有像刚才的水母那样轻易下肚。
靠近红艳光芒之后它们就吃痛般的快速躲开，看来抹香鲸注定没办法享受这顿美餐。
“是皇带鱼，不过它们好像比普通的皇带鱼要大不少呀，体长快要达到七米左右。”
浑浊白雾里一条条酷似海鳗的皇带鱼静静的悬浮着，它们狰狞的头颅上布满坚硬锋利的血红色长刺，将近半米长度。
而它们长满红色骨刺的身体上缠绕一层细密的电流，远远看像是夜店里流动的红色led霓虹灯管。
“我记得皇带鱼不会放电才对。”
“所以又是变异吗？这辐射变异的几率会不会太大了?”
“确实很奇怪，皇带鱼的电流能让抹香鲸落荒而逃，可惜而知有多恐怖。”
“嗜血海马变异出更强大的捕食手段，而隐身水母和这些闪电皇带鱼则是为了可以更好的生存，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很明显它们都是朝着更有利自己生存的方向变异的，或者应该称之为进化。”
“进化吗？”贝娜静静思考着。“你看下面是一大片普通皇带鱼的尸体。
“这里的普通皇带鱼有好几千条，变异的有几十条了，还有大片普通皇带鱼的尸体，它们的死亡是否和辐射有关，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关联吗？把这些记录下来发回去。”
“或许它们并不是是死于辐射。”
佩恩看着铺满海底的皇带鱼尸体若有所思。
不断深入海渊，探索者潜艇就没办法像在浅海那样直接把所有看到的景象同步上传回菲律宾分公司，而是只能录制下来。
坐在前仓贝娜正在观察那些血红的皇带鱼，突然黑暗的石柱下方银色光芒一闪而过，只有最锋利的刀刃才能折射出那样寒光。
贝娜心头一惊急忙将镜头拉进，可石柱下方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我的错觉吗？”她摸了摸脑袋继续观察皇带鱼。
高耸的白色石柱背后漂浮着大片皇带鱼尸体，银灰色的巨大的镰刀闪烁着寒光插在岩柱裂缝中。
镰刀把柄连接着沾满银灰色鳞片的尾巴，那是银光闪闪的神话中才存在的美人鱼。
它紧贴岩柱潜伏在黑暗中静静的观察着探索者潜艇的一举一动。
轻触手腕的镜头，精密的机械零件旋转，投影展开，那是个微型雷达。
投影上光点的移动轨迹和探索者前进方向完全吻合，很明显美人鱼的目标是探索者潜艇。
“可以判断的信息太少，还是只能采集样本继续下潜，跟着那些抹香鲸前进吧。”
继续重复着原先的步骤，只不过这次皇带鱼并不怎么配合，带着红色电光的身体拼命扭动想要逃离采样装置的魔爪。
可惜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挣扎无果后皇带鱼索性放弃了反抗，而当潜艇要跟随抹香鲸的步伐继续前行时。
那些皇带鱼好像对这个抓了它们朋友的大家伙很不满意，它们慢慢靠近探索者想要挑战下人类最先进的科技结晶。
“那就没办法了，看看咱们谁厉害吧。”
贝娜比了个无奈的手势，佩恩启动潜艇外部的高压防护系统。
雷霆闪烁之时那些皇带鱼也尝到了电击的滋味，它们身体扭成一条条乱线红色光芒也随之黯淡。
剩下的皇带鱼吸取了先烈的教训，它们纷纷绕离探索者前进的路径，躲开这个打乱它们平静的大家伙。
潜艇顺利穿过石尖群和皇带鱼群，跟随抹香鲸的步伐走向海渊更深处，裂缝更加陡峭接近垂直，黑暗也愈加浓郁，愈加纯粹。
第5章 抹香鲸之歌（三）
裂缝两壁不再是钟乳石柱，而是如同层层叠叠的真菌顶一样的，一圈圈灰色石饼堆叠而成的奇特。
淡淡的光亮出现在重叠的岩石饼间，四周岩壁裂痕冒着一缕缕微弱的光。
安康鱼蜷缩着身体躲在铁青色岩缝间，拟饵散发微光，它们张大嘴巴等待美食自己送上门来。
“又是什么变异生物吗？”贝娜拉进了镜头。
“只是安康鱼头顶的电灯泡而已，大惊小怪的。”
探索者潜艇继续向前，白光略过岩壁打扰到一只正在捕食的安康鱼看起来它脾气不太好。
在潜艇下潜之后它爬出了岩石的空隙想要寻找东西发泄满腔怒火。
不远处一抹诡异的血红色沿着岩壁缓慢下潜，安康鱼它义无反顾的游向那个散发血红光芒的庞然大物。
安康鱼张开嘴狠狠咬向那根粗壮的白色骨刺，它没注意到头顶密密麻麻的红色眼睛正盯着它。
血红光芒倾斜而下，就连海渊里青色海水都被染成血红，鱼刚准备咬第二口就被怪物碾了肉泥。
身体里的器官随水流沉入更深处，只剩头顶那颗拟饵还在倔强的发着光。
它头顶密密麻麻的血瞳黯淡下来，巨大的黑影张开六支骨翼向海渊深处悄悄划去，显然它的目标同样是探索者。
潜艇继续下潜到达海底一千八百米的深度又是一处平地，这里的风景和皇带鱼那里的截然不同。
如果说刚才那片云雾缭绕的山顶是人间仙境，那么这里就是熔岩翻滚的人间地狱。
海水布满黑色尘埃，海底面铺着破碎的黑曜石质感如同厚厚的碎玻璃，潜艇白光照在黑曜石铺着的海底折射出零零碎碎刺目的光芒。
继续向前畸形的黑色石柱插在满是熔岩龟裂的土地上，它们头顶一条黑烟在海水里飘荡，就像工业时代英国工厂的大烟囱。
黑色化学物质逐渐与海水融和，潜艇射出的白光被黑色烟雾遮挡延伸距离变短。
地面大片的熔岩龟裂冒出橘色炙热的光，它们是大地的伤口，里面有几十万吨翻滚的熔岩。
喷吐出来的炙热橙红色岩浆在与海水接触的一刹那里面黯淡变成灰色岩石，如同包裹这岩浆的脓包不断流出又凝固，这里的黑色大地不断开裂，重合，破碎，凝固。
海水呈现大片死灰色，数不清白色气泡从黑曜石碎片的空隙中冒出，夹杂大片白色火山碎屑和剧毒硫化物不同翻滚。
熔岩脓包和畸形烟囱随处可见，恶劣的条件即使连抹香鲸也不愿逗留。
“那些黑烟都有剧毒的硫化物，温差，剧毒的海水和极不稳定的地质结构等因素都是生命陨落的元凶，可这里依旧有什么存在。”
佩恩静静解释到，他知道贝娜是主管，平常忙着管理菲律宾分公司大大小小事务，对于这些专业知识了解并不多。
“你看黑色石柱顶端那片扭曲的海水，这说明那里有熔岩在源源不断在向外散发热量。”
橙红色光芒的裂痕就是这片大地虬结的血管，翻滚的熔岩是它最炙热的血液，正是这些海底火山源源不断提供热源和硫化物那些海底生物才能在这里生存。
佩恩指着一根较大的塔状喷烟口，密密麻麻的厚翼海沟虫挤在这里，光滑的胶状白色身体顶端布满红色绒毛。
烟囱口周围，岩浆橙红色光芒涌动，温度使海水有些扭曲形变，它们贪婪的疯狂的摄取着来自地球内部的热量，在这片地狱里延续生命的奇迹。
虽然这种景象让她有点倒胃口，它们就像一群蠕动的白色寄生虫挤在伤口边贪婪的吸取血液。
在这片火山地形的尽头，蛛网一样的岩石黏连在高高低低起起伏伏的黑色烟囱之间，巨型章鱼匍匐在白色岩石网上，浑身布满坚硬的黑色鳞片。
而原本章鱼的黑色墨汁变成奇特的白色粘液，这种粘液遇水就会变得和花岗岩一样坚硬。
盘踞于此的章鱼的身体虽然只有抹香鲸四分之一大小，但是它此时正在向一只抹香鲸上吐着白色粘液。
粘液不断变硬附着在抹香鲸身上，无法承受住那样的重量抹香鲸被压在岩石下任凭章鱼宰割。
“看来现在它已经变成统治这片地狱的霸主了。”
贝娜看着不知道应该称呼它为章鱼还是蜘蛛的怪物说到。
“既然是地狱就让它被永远埋葬在这里吧。”
于是之前熟悉的一幕再次出现，极子金属化为四把把蓝色激光利刃。
蓝光撕破海渊的黑夜幕布同时撕破它的身体，触手被砍下粉色血液像泉眼大片涌出，抹香鲸挣扎着从网状岩石游了出来。
“为什么我会有一种游戏里打怪的错觉，不停清理这些沿途的小怪物，一路打到海渊最深处就是最可怕的**oss”
“海渊五千米深度基本不存在体型庞大的海洋生物，毁灭三号潜艇的是那些可以发光的难道是......”
“难道是变异的微生物群，这是你的猜测对吗？”
“嗯，可我觉得不太可能，继续前进吧。”
潜艇继续跟随抹香鲸进入裂缝，投身于无尽的海底，现在探索者潜艇已经到达两千五百米的深度，航线还未行驶达四分之一。
裂痕垂直向下，石壁变得光滑起来，海渊底部一片寂静，黝黑的岩石反射着潜艇发出的冷峻的光。
海水仿佛裹上了白色的霜在光柱间肆意的舞蹈，海沟宽度逐渐缩小，潜艇带着光沉入无尽漆黑的海渊。
突然探索者声呐上巨大光点正往潜艇方向极速移动，抹香鲸如临大敌，这些战士们已经准备好它们的宿命之战。
还没有等佩恩和贝娜反应过来，几根巨大的粉色触手狠狠砸在探索者的外壳，紧接着把潜艇包裹起来，肉色的触手上的吸盘每一个都接近两米。
“太大了，根据声呐的判断这只大王乌贼恐怕接近五十米。”
佩恩看着前仓那些巨大的触手和吸盘离他们只有一米的距离，感觉就像吸在自己身上。
“你别说在前仓还真有有一种电影院的感觉呀，今天为大家播放的电影是深海历险记。”
大王乌贼触手的吸盘里延伸出大片红色獠牙印证了佩恩的猜想，果然它也是变异生物，獠牙啃噬着潜艇外壳，尖锐的摩擦声就像有人在用砂纸打磨玻璃。
“深海里最可怕的生物莫过于大王乌贼，难道是变异之后的它撕开的三号潜艇?”
“应该不是，你看探索者现在的各项数据。”前仓的ar投影将受力图投射出来。
“就算是把变异大王乌贼的力量再提高四倍也不可能对三号潜艇照成威胁，更何况三号潜艇在九千米的深海遇难时曾经使用过极子武器，大王乌贼虽然强大但远不能承受极子武器的攻击。”
“那现在要怎么办？”
“让它吸吧，看它什么时候累了就肯自己松手了。”
“还是快点解决它，别忘了我们还有任务，你真以为我们在海里度蜜月呀。”
巨大的触手和数不清的红色獠牙围绕在两人周围，如果是密集恐惧症患者可能会被这四面八方密集的獠牙逼疯。
“只要我们打开外部高压防护系统，它就会被电成乌贼卷。”
还没等佩恩动手，缠绕在探索者外的触手开始松动，透过缝隙往外看，潜艇外剩余的五只抹香鲸开始了它们宿命的对决。
抹香鲸与大王乌贼是天生的仇家，虽然这只变异大王乌贼比平时的那些大了好几倍，但是抹香鲸没有丝毫畏惧。
这些全世界体型最大的齿鲸成群结队冲向乌贼，用下颌的牙齿撕咬乌贼的触手。
然而实力上的绝对差距不是勇气就能弥补的，大王乌贼用触手轻易的将抹香鲸包裹起来，吸盘里的红色獠牙插进它们的身体里。
大片血液从触手间隙里渗透出来，仅仅十几秒的时间，那只抹香鲸内就变成零碎的肉屑，连骨架都被碾碎。
那只最小的抹香鲸同样很勇敢，它的腹部有一个显眼的白色的交叉形胎记，虽然身材瘦小但它却冲在最前端攻击大王乌贼，每当有一个战友倒下它都会发出悲鸣。
贝娜可以感受到悲伤的鲸歌回荡着永不磨灭的斗志，无论对手多强它都会继续战斗，那是永不放弃的鲸歌，也是它不曾泯灭的斗志。
贝娜好像明白了刚才佩恩对他说的那些话，为什么抹香鲸是天生的猛士。
这是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在变异的大王乌贼面前抹香鲸没有丝毫胜算，但它们未曾退缩半步，它们天生拥有的武士的意志，要么战胜对手要么死。
“只要有我在，我们工会就不会输。”
佩恩回到后仓控制极子金属迅速重组，这次他选择最强悍的武器。
极子激光炮直接被设定为最大功率，这种较为复杂的武器重组也需要花费较多的时间。
抹香鲸还在苦战，它们接二连三的倒下最后只剩下那个腹部有白色交叉的小抹香鲸，它用尽全力也不过扯下了大王乌贼一根触爪，对它来说完全是不痛不痒。
大王乌贼没有着急动手而是戏耍最后那只小抹香鲸，像在炫耀自己是最后的胜利。
可它没有注意到远处探索者潜艇外，蓝色光束已经将它锁定，极子激光炮分裂的矩形炮口不断收缩旋转。
蓝色电磁缠绕在炮口周围，当能量达到饱和状态狂暴的力量倾斜而出，激光炮化为流星砸向大王乌贼。
蓝色风暴悄无声息席卷整片海渊，大王乌贼的身体和所有触手爆裂开来，血液变成盛放在海渊的彼岸花。
小抹香鲸也被激光炮强大冲击震飞，在稳定身体之后它围绕在同伴的尸体附近迟迟不肯离开。
极子金属归位，探索者潜艇慢慢靠近小抹香鲸，大王乌贼已死，两人站在潜艇前仓看着那只迟迟不肯离去的抹香鲸。
贝娜心里又回响起它的鲸歌，哀伤却蕴含不屈的斗志和无尽的威严，仿佛来自远古神话的吟诵，鲸歌蔓延整片海渊，为它们逝去的灵魂摆渡。
“听说鲸歌可以伴随逝去的亡灵一起飘向天国，它们会踏上白色的阶梯，围绕喷泉和石雕游向属于它们的英灵殿。”
佩恩把她搂在怀里。
“它很勇敢，虽然失去了一切。”贝娜静静看着抹香鲸离去的背影。
“虽然我敬佩它的勇敢，但我希望和它一样成群结队的来，最后只能吟诵着鲸歌孤身一人回到浅海，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了。”
“别胡思乱想，不会有那一天的，不过就算真的有那一天，答应我，你也要像这只抹香鲸一样战斗到最后一刻，永不放弃，因为你就是我心中你和抹香鲸一样勇敢。”
“好了不说这些矫情话了，这里也不过接近海底两千五百米，抹香鲸的任务已经完成但是我们的冒险才刚刚开始，接下来它可不会再陪着我们继续前进了。”
“你不是还有我吗？”
潜艇继续下潜，继续行驶向无尽的海渊探索者后方，真正的掠食者即将开始它的猎杀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