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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倾世:庶妃斗邪王全文阅读

作者:妲己的98K     朱颜倾世:庶妃斗邪王txt下载     朱颜倾世:庶妃斗邪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大闹

    直到慕舞一脸复杂的看着骊千歌手中的折扇,骊千歌才察觉到着把扇子并不简单。

    骊千歌将扇子翻来覆去的查看,从吊坠一直看到折纹,都与普通折扇没什么不同。

    除了那画的有些丑的泼墨画。

    一副纵横山水,云雾氤氲,小溪潺流。

    但是骊千歌再仔细一看,那原本只有一条小溪的画作上渐渐驶出了一叶扁舟。

    骊千歌心中觉得骇人听闻。

    这简直就像是神作。

    不由看向慕舞出声问道:“这是?”

    慕舞没有理会骊千歌的问题,直接就在门口跪了下来,双手过顶,三叩拜。

    “慕舞见过主人。”

    骊千歌顿时明了,这把折扇就是一个身份的象征。

    当时绯雯和慕舞被派来时只是弯腰行礼,表面上是认主了,实际上她们一直都不服她这个主人。

    自己的武功刚破了一尺,正式进入练武的门。

    而两个四尺的高手却为她打下手,自然是不太服气的。

    如今是三叩的大礼,自然是不同了。

    骊千歌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徒千晟会这么的信任自己。

    叹了一口气,半晌才说了一句,“起来吧。”

    “还不知道王爷给我的这把扇子究竟有什么作用呢。”

    骊千歌问道。

    慕舞从地上起来,还来不及整理身上刚才跪在地上的灰尘,就赶紧进屋,将门给关上了。

    低头低声道,“这吧扇子本身是和平常的扇子没什么不同,但是上面的画是王爷亲自画的,王爷的实力深不可测,所做的画更是蕴含着一种我等看不懂的意境。”

    骊千歌再次翻开扇子,看着那幅画,依然是丑的不忍直视。

    这徒千晟的画还真的是和他的为人一样。

    “主子每次作画的时候都会让我们这些手下奉出一滴精血,滴入尚未完成的画作中,然后运功将画作完成。一旦完成我们的命便会得到制衡,但是好处就是功力会突飞猛进。”

    “功力会突飞猛进?”

    骊千歌皱眉问道。

    “还会有这样的吗?那徒千晟一不开心就可以直接将你们处决了?”

    骊千歌不敢想象,原来不止自己是被强迫的,她们都是有命握在徒千晟手中。

    慕舞苦笑,“这种方法是上古秘术,除了背叛,否则主子是从来不会随意处决人的,而且能让主子亲自要精血作画的人都是经过重重选拔,才能够有机会受到主子的青睐。”

    慕舞说着便将自己的袖子撸起来,白皙的手腕上隐隐约约映照出一艘小船,和画上的小船一模一样。

    “这就是精血和我之间的联系,一幅画中最多可以承受四个人的精血,我和绯雯都是在此画中。主子将扇子交给你。那么小姐就是我们新的主子了。”

    骊千歌突然觉得自己手中的这把折扇重若千斤。

    手指不由自主的捏紧。

    还未理清楚自己心中的复杂思绪,就听见门外传来彦儿的的的声音。

    “小姐,夫人身边的刘姑姑来了,想要请您去一趟景和园。”

    骊千歌给慕舞使了眼色,意思有事情吩咐,慕舞上前侧耳倾听,半晌,话刚说完。

    门外就又催促了,离得多远就听见刘姑姑在外面喊着,“二小姐,夫人有请,有重要的事情商议。就别闭着门了。”

    慕舞点头表示知道,自己一定会将此事做好。便侧立在一边。

    而骊千歌还是不回应外面的喊叫声,就在房间里面坐着。

    刘姑姑终于不耐烦了,在外头大喊大叫一声,“既然二小姐不愿意开门,那么老奴只能冒犯了。给我硬打开,请二小姐出来。”

    那个请字说的极重。

    随即便听到了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

    彦儿也在其中大喊着,“小姐岂是你们能够动的了的?”

    “不行,你们走开!”一阵尖叫声哎传来,一听就是彦儿,骊千歌终于坐不住了,将门打开。

    就看见彦儿被推搡在了地上,而刘姑姑就站在院中间,身边围着一众奴仆,叉着腰趾高气扬的。

    “刘姑姑你这是做什么?”

    骊千歌大声尖叫着,一脸的焦急,慌忙的跑了过去将彦儿扶起来,过程中还踉跄了一下,让人感觉甚是狼狈。

    刘姑姑还是那副模样子,见到骊千歌出来了,满脸的瞧不起,说话都是阴阳怪气的,“呦,二小姐终于出来了,老奴还以为二小姐是睡着了呢,一直听不见老奴的声音。”

    真的是不知道夫人为什么觉得这样的一个不敢面对的人会是个大患。

    骊千歌抱着彦儿坐在地上,彦儿被撞的额头都是伤,外面的绯雯被周围围着的丫鬟给挡住了,刚才的推搡中两人一不小心冲散了。

    如今刚刚扒了进来,就赶紧跪了下来,认错,“小姐,我知道错了,你就饶过我吧,我刚才没有拦住刘姑姑。”

    骊千歌被欺负的差点发出哭声,但是也在极力克制着哽咽,眼神狠毒的死死盯着刘姑姑,“你就这么欺负我的人和我吗?怎么着我也是小姐吧,刘姑姑恐怕不好交差吧。”

    因为刚刚的尖叫声,骊千歌的院外不知不觉间就围了很多人。

    之前苏氏为了防止骊千歌又使花招,所以才让刘姑姑带着一大帮人前来。

    现在看来这个骊千歌根本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之前的强硬也不过是一时间。

    但是现在也因为自己带了太多人,一看就像是景和园的人在欺负二小姐。

    刘姑姑怎么着也是老人了,为了不落人口实,只好极不情愿的向骊千歌低头,道了一声:“二小姐,老奴刚刚只是无心之举,夫人让我来找二小姐商议事情,二小姐闭门,老奴难做,所以没有办法才如此。”

    彦儿还捂着头,此时的骊千歌一副外强中干的样子,就好像是被刘姑姑吓到了,一副敢怒不敢言,只指着刘姑姑说了一句:“你。”

    刘姑姑挑眉,手帕挥着,指使一边的奴仆,掐着嗓子道了一句,“还不赶紧把二小姐给扶起来,带去景和园。”

    骊千歌就在极为不情愿情况下被强行架了起来,怀中的彦儿又倒在了地上。

    骊千歌好像疯了一样的大喊大叫着,“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这样对我,快放开我。”

    就算身体被一个老仆狠狠的锢着,骊千歌也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

    绯雯见状赶紧将彦儿给扶了起来,趁着大家的注意力不在此,赶紧将彦儿悄咪咪的扶了出去。

    而这群人不知道的是,就在刚刚她们闹的翻了天,慕舞一个人刚刚从门口溜了出去。

第十七章祖母

    “今天叫你来呢,是想告诉你,我替你找了一件好亲事,就等你来看看呢。”

    苏氏一人坐在主位上,手中拧着佛珠,正襟危坐,屋子内一窝哄的一大堆人把骊千歌压在一旁的桌子上坐着。

    骊千歌冷笑,表情充满着愤恨,死死盯着苏氏,但是苏氏却当做没看到一样,手一挥,压着骊千歌的仆人就尽数褪去。

    刘姑母一个人不急不慢的走到苏氏身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然后便不再动弹,站在一边。

    骊千歌揉着自己的胳膊,坐在八角桌边,而对面坐的正是那孙姑母。

    一脸谄媚的表情,时不时端起脸前的茶杯抿上一口,但是骊千歌看到那茶连热气都不冒了,显然都成了凉茶。

    还不知道这个孙姑母究竟在这儿坐了多久呢。

    “不知道母亲为我找的亲事是谁家的呢?”

    骊千歌装作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眼神有些飘忽和懦弱。

    苏氏自认为抓住了骊千歌的短处,不由得心里觉得解气,这个骊千歌不知怎的突然变了性子。

    给自己造成了多大的麻烦。

    “户部侍郎的儿子,李少爷。怎么样,你是庶女,但是嫁过去就直接是正妻,多少人都是求也求不来的福气。”

    苏氏一脸微笑,看似好像是在为骊千歌着想,但是骊千歌知道那个所谓的李少爷乃是个傻子,真的以为她是个庶女,闭门不出,就两耳不闻窗外事吗?

    “可是我听说那李少爷是个脑子有问题的。”骊千歌喏喏道。

    骊千歌话音刚落就听见了苏氏嗤笑一声,然后又觉得自己好像有失体统,连忙正色道,“什么傻子,李少爷那是大智若愚,那可是侍郎家的独苗苗啊,正正经经的嫡子,身份高贵的狠。”

    “可是,”骊千歌还想要说什么,就看见苏氏啪的一下子将手重重的拍在案几上。

    声音那朱红色的案几被拍的都震了一下,骊千歌都怀疑会不会突然散架了。

    “骊千歌你不要不知好歹,这李家少爷的亲事你是要也得嫁,不要也得嫁。要知道我和孙姑母都已经和人家商量好了,我身为当家主母,还能决定不了你的亲事吗?”

    苏氏气哄哄的,胸口都是起伏不定,一上一下的,说话的语气更是十分的不善,主母的架子端的十足的的。

    一旁的刘姑母看苏氏动了怒,连忙上去抚背,顺气。一边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伪善表情对着骊千歌,规劝道,

    “二小姐。夫人这都是为了你好啊,要知道多少人都是挤破了头想要往侍郎府中钻。”

    别人不知道骊千歌还能不知道吗,前世就是那个户部侍郎,在一个月后就会因为饱私中囊而被李戈下令抄家。

    苏氏这个眼皮子浅的只知道侍郎夫人性子硬,要不然侍郎怎么可能就只有一个儿子,就算是个傻子,也不允许有第二个。

    苏氏这是想让她去侍郎府中被那夫人捏扁搓圆,但是不知道她也有后手。

    骊千歌还是一脸的抗拒,没有搭话,直接低下了头,在苏氏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苏氏冷笑指着骊千歌,那笑容让一旁的刘姑母看到了都浑身上下打了个寒颤。

    只听苏氏朝外面喊了一声,“荷花和莲叶进来。”

    紧闭的门突然打开,从外面进来了两个小丫鬟,对着苏氏弯腰喊了一句,“夫人。”

    这两个是苏氏身边一等丫鬟,骊千歌可是永远都不会忘记她们两个。

    苏氏在主位上面淡淡来了一句,“从小姐身上随便拿下来一样东西,就说是和李少爷交换的信物,两个人私相授受,被本夫人一不小心抓到了,本夫人心善,这个骊千歌就抓住了本夫人这一点,求本夫人开恩。”

    苏氏的声音突然高亢了起来。

    “本夫人自然是活菩萨转世。”

    听到这里,骊千歌不禁呸了一声。

    “就只好成全了他们俩,但是没想到啊,这个骊千歌是个没有良心的竟然直接反咬了本夫人一口,说都是本夫人欺骗他人。你们怎么看呢?”

    两个丫鬟直接是冷哼了一声,一副不屑的口吻,“夫人放心,一切都是二小姐不孝,妄想以下犯上。”

    一边说着话,一边还慢慢的走向了骊千歌,眼中兴奋。

    骊千歌微微转身就看见了两个人的身影。眼中默默掠过一抹寒光。

    原来这苏氏是打着这个主意的。

    就在两个丫鬟快要碰到她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真的是反了!反了!”

    祖母的声音突然穿了进来,骊千歌看好戏的盯着苏氏看。

    只看见苏氏那突然间就变了的脸色。

    “把门给我打开了。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拦我。我真的是使不动你们了吗?”

    “老夫人别担心,让慕舞来为你开门。”

    只听不到片刻,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就看见外面老夫人一身正装,身后带着一众人,还有慕舞,破门而入后慕舞朝她使了个眼色。

    骊千歌顿时放下心来。

    “苏氏,你是不是糊涂了,怎么敢拿千歌的婚事来做儿戏。”

    老夫人身边的高嬷嬷搀扶着老夫人漫步走了进来。

    刚进门,老夫人就痛骂苏氏。

    苏氏急的连忙从主位上下来,急的头上的发簪都要被甩歪了。

    脸色惊慌,大喊道,“母亲你听我解释,我是真的想为千歌选一门好的亲事。”

    而骊千歌却在这个时候也突然从坐上起来,快苏氏先一步到了老夫人的面前,馋住了老夫人。

    还十分的乖巧的说了一句,“祖母慢一些。”

    哪还有刚才的软弱和瑟缩。

    明显就是装的,这个骊千歌真的是不容小觑。

    苏氏见此不由得退了一步,心中愤恨的看着骊千歌。

    但是这个时候的老夫人可是一直盯着苏氏,什么小表情看不见,不由抬高声音。

    “怎么,苏氏,你是认为千歌喊人去找我做的不对,还准备趁机报复?”

    语气中难掩对于苏氏的失望。

    而骊千歌此时还对着苏氏做了一个挑衅的表情。

第十八章 丞相府

    苏氏郁结于心,捂着胸口颤抖着身体。

    脚下还连连后退,都有些站不稳了。

    一旁的丫鬟赶紧上前去扶。

    “怜儿不敢。”

    苏氏解释。

    见苏氏的态度软了下来,老夫人的脸色也慢慢变好了,身边的高嬷嬷向骊千歌使了个眼色,又看向屋内刚刚苏氏坐的主位。

    骊千歌心里面顿时明了,和高嬷嬷一同将老夫人给扶到了主位上坐了下来。

    刚坐下,老夫人就拍着桌子,指着苏氏,连连骂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表情是真的气的牙痒痒的那种。

    苏氏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还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母亲为什么这样说,我给千歌找一门好亲事,难道不好吗?毕竟母亲年事已高,早已经放权给我了。我应该可以这样做吧。”

    老夫人越听脸色就越难看的厉害,就连骊千歌听了这话都觉得苏氏勇气可嘉。

    “你要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干好,我能不想着独自一人颐养天年吗,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老夫人心中对于这个苏氏一直都是不喜的,当年她给丞相定下的亲事是门当户对的阁老家的女儿,但是耐不住老夫人疼儿子。

    儿子非要娶这个苏怜儿,刚进门就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什么事情都干不好,但是偏偏又想要掌权。

    眼皮子又浅的厉害,什么事情都干不好,一心一意的为着娘家,居然还将她那个一样没有出息的侄女给接了过来。

    成天就算计着要怎么样为她的侄女选一个好的夫婿,就连府中的庶务都处理不好,经常还要她亲自出来处理,要不是生了一个皇后娘娘,老夫人怎么着也不会留着她到今天的。

    早在之前,老夫人就心知肚明这个苏氏看不得骊千歌好,处处给她使绊子。

    虽然老夫人并不说出来,但是并不是说什么都不知道。她就是想要看看这个苏氏究竟还能够做出什么让她大吃一惊的事情,果然,不需要等,今天就又让她气得慌。

    “祖母,您先别气了,消消气,母亲可能是没有理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您为她讲一讲她应该就明白了,毕竟母亲聪慧可人。”骊千歌低声劝着老夫人,语气温柔。

    时不时还摸着老夫人的手,为她揉着穴位,以让她不要这么动怒。

    老夫人被气的表情也渐渐舒缓,一脸赞许的看着骊千歌。

    但是这个样子让苏氏看到却更气了。

    这个骊千歌摆明就是向她挑衅的。

    但是老夫人不以为然,还夸着骊千歌,“你看看千歌。你再看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户部侍郎家的夫人我早就听说了那是个不好糊弄主,你将千歌嫁过去不过就是想要千歌不好过吗?还有她那个傻子儿子又是不可能护着千歌的人。”

    “你就是不安好心的。”

    苏氏觉得自己的眼角都在抽痛着,刚想要张口解释,嘴唇刚刚蠕动就被老夫人伸手阻止。

    顺着老夫人的眼光看向了那还坐在桌边的孙姑母。

    苏氏觉得心中一惊,就又听见老夫人对着旁边的高嬷嬷说了一句,“高嬷嬷请底下的孙姑母离开吧,顺便再给一些赏银,让她白跑一趟了。”

    高嬷嬷点头,便走下去,在怀里掏出了一两银子偷偷的塞进了孙姑母的手里。

    “今天麻烦你了,孙姑母。”

    孙姑母自然是知道这门亲事是不成了,而丞相府自己处理内务,自己在一边看着怎么着也不是个事,自己想走还来不及呢。

    这个老夫人就直接给了她这个机会。

    什么都没干就得到了一两银子,心里面自然是很高兴的。

    连忙笑着点头,赶紧将银子给收了下来,“哪里的话。”

    然后便对着老夫人行了一个礼,“那老妇人就先走了。”

    说完就脚下生风的离开了。

    等到孙姑母离开了,老夫人又将屋内的不想干的人给遣退了出去。

    就只留下了骊千歌,苏氏,还有刘姑母和高嬷嬷。

    老夫人见众人都离开了,才缓缓开口,眼神冷冽,不给苏氏一点面子,“你个愚妇,你可知道最近圣上在查谁吗?”

    苏氏不明白,明明说的是骊千歌的婚事,怎么就扯到了圣上。

    老夫人看出来了这个苏氏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也不再想要教导她了,直接就转头问向了骊千歌。

    “千歌,你可知道?”

    骊千歌点了点头,说道:“千歌心中有所猜测,但是还需要祖母来指正一下。”

    老夫人点点头,“你说。”

    骊千歌得到肯许就突然正色起来,“最近南方水患严重,可是户部却上报国库紧张,拿不出银子了,皇上想要大臣联合出钱,但是众多大臣都是不愿意。”

    “所以水患一事就是一拖再拖都拿不出银子,但是南方的人却等不了这么长时间,虽然皇上没有说什么,但是我觉得皇上已经察觉到得国库的银子没得蹊跷,可能已经开始查整个户部了。”

    “要不了多长时间户部有可能就会大清洗。”

    骊千歌说完后,老夫人暗自点头,眼中尽是许可的意思。看的苏氏心里面是十分的嫉恨。

    老夫人也不想多说什么了,直接就对着苏氏直接交代,“皇上查户部,户部从上到下都得倒霉,你上赶着将千歌嫁给户部侍郎家,是想让皇上知道我们丞相府也对皇上的户部起了心思吗?”

    “我们丞相府一直都是中立,深受皇上敬重,你莫名其妙给我们泼了一盆脏水,你说我不能骂你愚妇吗。”

    老夫人越说,心中就越气。

    当年她入骊府的时候,骊府还只是一个侯府,如今丞相府的一切都是她的儿子一点一点的打拼出来的。

    她怎么能够放任这个愚妇毁了她儿子的前程,怎么可以!

    “你是想让我们丞相府全都为你陪葬吗?”老夫人突然痛骂了苏氏一句。

    苏氏闻声脸变得煞白,身体也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显然是知道了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错误。

第十九章苏锦瑟被送走

    老夫人大骂了苏氏,当天整个丞相府的人都知道了。

    晚上丞相刚回到家就有所耳闻了。

    还没等苏氏想好好和他解释一番的时候,就传来消息说老夫人将丞相给叫了去,讲了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

    手下人传话说老爷从老夫人房中出来之后是怒气冲冲的。

    苏氏一个人独坐在房中绞着帕子,敢怒不敢言。

    但是当丞相身边的小厮传来消息,说今天晚上丞相歇在了五姨娘的房间里了。

    苏氏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就将屋内的古董花瓶给砸了。

    苏锦瑟知道后赶紧来劝慰自己的的姨母。

    但是刚进屋就看见了苏氏怒气冲冲的坐在梳妆台前,地上是一片狼藉。

    “姑母怎么了,这般的动怒,消消气,骊千歌那个贱人不值得姨母这般。”

    苏锦瑟没有看见她越说到骊千歌,苏氏的脸色就越难看。

    直到苏氏将梳妆台上的一枚金钗给直直掰弯,才堪堪止住了自己心中的怒火。

    苏氏看向苏锦瑟,脸蛋可爱,貌美如花,青春靓丽,虽然现在是一脸的不愤,但是却像是天生的一脸来克她的相。

    苏氏轻轻说了一句,“过来。”

    语气很平淡,但是苏锦瑟却感觉到了一丝和平时不一样的感觉,那感觉让苏锦瑟感觉有点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苏锦瑟干笑,但是却不敢上前,步子迟疑着,“姑母。”

    但是殊不知就是苏锦瑟这幅畏畏缩缩的样子更加让苏氏生气。

    苏氏一拍桌子,桌上的饰品都是直直震起,一旁的刘姑母也是被夫人这幅样子吓了一跳,在她有生以来伺候小姐这么多年,从府中陪嫁到丞相府,也从来没有见过小姐是这个模样的。

    苏锦瑟一脸无助的看向刘姑母,因为今天她突然听说徒王爷在外面赏花游玩,所以闻声就跑出去看王爷了。

    所以今天就没有在场,不知道今天晌午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刘姑母只是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示意她小心一点。

    “姑母。”苏锦瑟小步上前。

    谁知道苏氏竟然直接拽着苏锦瑟的手腕,强硬的扯了过去。苏锦瑟没有防备直接重心不稳就要倒在地上了。

    苏锦瑟惊呼一声。

    苏氏突然迸发出了一股难以抗衡的力气,直接将苏锦瑟摁在了梳妆台上。

    发髻散乱,头钗歪斜。苏锦瑟表情惊恐,大声喊着,“姑母,你怎么了?”

    苏氏手掌摁着苏锦瑟的头,表情阴狠,渐渐地她倾身下来。

    声音低沉贴着苏锦瑟的耳边轻轻的问了一句,“锦瑟,你说我待你怎么样?”

    苏锦瑟颤抖着嗓音,答道:“姑母待我自然是十足的好。是不是锦瑟做错了什么事情让姑母生气了,姑母尽管打骂。”

    “我记得,给骊千歌配一个傻子的主意是你出的吧,但是你又为什么要将这件事情提前告诉骊千歌呢?你知道吗?就是你。骊千歌偷偷通知了母亲,因为母亲来了我被痛骂了,在众人面前让我颜面尽失。”

    苏氏在苏锦瑟那娇嫩的脸蛋上用手背拍了又拍,都拍出红印了。

    “我不知道啊,姑母,打死我我也不可能会知道事情会成为这个样子的。”

    苏锦瑟解释,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慌张。自己不过是一是看不过骊千歌那个嚣张的样子,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突然苏锦瑟像是想到了什么,大喊道,”姑母,都是那个骊千歌害的我们,都是那个骊千歌。“

    “我看你不是不知道,就是你害的我们,要不然我也不会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居然会关乎到老爷的仕途。差点闯了大祸。”

    刘姑母这才想起来这件事情究竟有多么的可怕。

    要是这件事情这儿的成了,后果不堪设想。

    “姑母,你信我啊,锦瑟知道错了。”

    苏氏文艳面容有些疲惫。

    松开了苏锦瑟,向后退了几步,但是明显苏氏的精神就有些不对劲。

    刘姑母连忙把苏氏扶起来,坐下。

    苏锦瑟头上的压力消失了,也连忙爬了起来,那还能顾得上自己的仪表,直接就是踉跄着身体,连滚带爬的爬到苏氏的脸前。

    苏锦瑟虽然脑子笨,但是一些基本的感觉还是不会出错的,她心中就有种感觉,要是今天不赶紧认错的话,她可能就会一辈子毁了。

    “姑母,你看看我啊,锦瑟不懂事,让姑母感觉到厌烦了,锦瑟供姑母打骂,但是姑母不要不理我啊。”

    苏锦瑟跪在了苏氏的面前,一改曾经的骄纵,手紧紧抓着苏氏的裙摆,拼命的摇晃着。苏氏静静的凝视着眼前这个侄女,满脸哭过的泪痕,发型散乱,好不可怜的样子。

    她心中也觉得有些狠心了,但是想到了之前老夫人在景和园对她说过的话。

    “苏氏你好好想一想,你一心一意为着你的娘家着想,想必你的母亲肯定是和你说过,只有你的娘家强大了,你在我们丞相府才能够站稳脚跟,所以你的嫂子把苏锦瑟送了进来,你也就接了,但是我们丞相府本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哪还需要别人的扶持。”

    老夫人表情严肃,和平时说话时候的温润完全不同。

    “换句话说,你的母族就算拼了一辈子也不可能超过我们丞相府的,你好好想一想,梦姐儿是皇后母仪天下,笙哥儿是丞相府嫡子前途定是不可限量,你的地位永远不可能有人妄动,你又何必掺和这趟浑水呢,你自己好好想想。”

    这是老夫人第一次如此语重心长的教导她,以往她总以为老夫人就是看不得她好,但是一细想,梦姐儿成了皇后就是老夫人一手促成的。

    虽然老夫人厌恶她,但是也愿意把中馈给她。

    反观自己的母家,尽是上赶着要利用自己。

    若是骊千歌听到了苏氏心中想的这些话,很有可能会大笑,老夫人会这样教导苏氏还是她让慕舞说的。

    苏氏一直把丞相府的后院弄的鸡飞狗跳的,老夫人心里面能不急吗,这不顺势把苏锦瑟这个祸害送走,而苏氏也能老实一会。

第二十章 求老夫人

    中馈也是老夫人受不了儿子的恳求,思来想去最后只能叹了一口气,然后放了权。

    “刘姑母,你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老人了,我现在让你把苏锦瑟送回我嫂嫂家中。”

    苏氏平静得看着面前的苏锦瑟,缓缓将她紧握的衣裙给抽了出来,虽变了型,但是这个时候苏氏早已经不在乎了,还将跪倒在地的苏锦瑟给拉了起来。

    苏锦瑟睁大眼睛,摇着头一脸震惊,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不,姑母。”

    刘姑母曾经也承过苏锦瑟母亲的情,想着还是开了口为苏锦瑟求情。

    “夫人,这二话不说就将表小姐给送回去不大好吧。”

    苏氏挥了挥手,就闭上了眼睛,显然是不想听到求情。

    刘姑母不好再求情,只好把苏锦瑟给拉走了。

    苏锦瑟虽是一哭二闹,但是终究是挽回不了局面了。

    自从苏锦瑟走了之后,之前伺候苏锦瑟的婢女都是觉得心里面出了一口恶气,而苏氏也是安静了很长时间。

    但是让骊千歌微微头疼的还是一个月之后的国宴。

    若是猜的不错,这次国宴要招待的就是赵国的太子,齐侦。

    此次齐侦很有可能是来联亲的。

    虽然具体的情报徒千晟没有详说,但是才也能猜的出来。而且前世也就是这个时候赵国也来的,而且那时候和他一同前来的赵国公主嫁给了皇帝李戈。

    那时候的结局自然是皆大欢喜,只不过可苦了身为皇后的骊梦虞,那个赵国公主她前世可是经常打交道的,长的特别漂亮。

    手段也是特别狠的。

    但是现在难的是她该怎么样才能够参加那次国宴。

    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彦儿,为我梳妆,我要去找祖母商量点事情。”

    骊千歌挽了挽自己的头发。刚刚晨起整个人的意识还有点模模糊糊的,却更加别有一番韵味。

    美人乌发披肩,眉眼间还有一些迷糊的感觉,嘴上虽然在喊着彦儿梳妆,但是自己的眼睛都还是半睁的。

    时不时想要强行睁开眼睛,却还是又闭上了。

    被彦儿从床边一直扶到梳妆台前。

    直到发髻整理好,里衣穿好,骊千歌才睁开了眼睛。

    看着彦儿额头上的伤还是有些泛着紫,还是上次被推搡时候弄伤的。

    虽是早早的就上了药,但是想要完好无损的恢复,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骊千歌的手轻轻摸了上去,彦儿嘶了一声,叫痛。

    骊千歌眼神复杂,但是心中真的是很感动,“彦儿,谢谢你,要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受伤了。”

    彦儿抬起头,手伸起来,自己也摸了摸那处伤痕,还用力的揉了揉,脸上毫不在意,“早就已经不疼了,你看我这样揉都不痛,刚刚是小姐乍一下碰的。”

    “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自打我第一次跟了小姐,就知道这一辈子都会一直在小姐身边的。”

    彦儿一边围着骊千歌的身体转,帮着骊千歌整理着外衣,一边嘴上还自顾自的说着。

    骊千歌知道在她的身边最能够信任的人就是彦儿了,前世为了自己而死,今世怎么也不会了。

    所以自己必须要掌权!

    一个小小的庶女在遇到危险就只能够可怜求饶,或者只能够依附旁人。

    想要弄死李戈,一切都要慢慢来。

    骊千歌避开彦儿的伤口,轻轻弹了彦儿的头,一副宠溺的语气,“你以后可是要嫁人的人,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好了,我们去祖母那儿问安吧”

    因为苏氏被骂了,苏锦瑟被强行送走,苏氏的嫂嫂可是没少来拜访,肯定是说了很多的求情话,但是苏氏这次一反常态的强硬。

    苏氏这次好像是和自己的娘家闹的有些僵,搞的她这几天的心情都不太好。

    所以最近一个月的昏晨定省都免了。

    骊千歌心里面都舒畅了不少。

    反而因为上次的事件,骊千歌因祸得福,老夫人彻底看到了她的机灵聪慧,审时度势。

    经常会找她去说说话。

    她身为庶女,身份不够上国宴,再加上上次的那件事,苏氏就更加不可能带她上国宴了,所以突破点就只能从老夫人那儿找了。

    等到骊千歌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时,老夫人早就已经起床了,老夫人年纪大了,睡得早,醒的也早。

    骊千歌刚进门就看到了三婶母也在屋中,正在服侍老夫人喝茶呢。

    看到骊千歌进屋,就一笑,还打趣道,“以往都是我来的勤快。可是现在这个二小姐来的比我都还勤快。”

    老夫人放下茶杯,听见了三婶母的话也是轻轻一笑,便朝着骊千歌招手,“来,千歌。”

    骊千歌听话顺从的上前,站到老夫人的面前,低下身子给老夫人锤着腿。

    力道拿捏的甚好,骊千歌敲的部位都是老夫人经常会泛酸的地方,不由得舒服的眯起眼睛。

    老夫人年轻时因为老侯爷惹怒过先帝,没有办法,老夫人前去求自己的母家,但是母家怕引火上身便想置之不理。是老夫人在自家的院子里跪了一天,终于让自己的父亲松了口,终于冒着死前去求先帝,最后好不容易给保了下来。

    但是也落下了病根,经常会时不时酸痛,这些都是徒千晟帮她查出来的。

    自己前世只知道怎么去争权夺势,怎么让自己过的更好,从来没有想到过了解这些,如今看来自己前世真的是愚蠢至极。

    想要讨得一个人欢心,自然是需要从各个方面都需要了解。

    一旁的三婶母见状也是咯咯直笑。

    “母亲有了千歌就行了,哪还需要我呢,我还想起来有事情需要去办,母亲,我就先走了。”

    三婶母对着老夫人行了一个礼,老夫人笑着直直挥了挥手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骊千歌听到这话,也是腼腆的笑着。“三婶母言重了,祖母心里面想的念得可都是你啊。”

    三婶母也不再嗦,心里面门清着,骊千歌这个时候来老夫人这里,肯定是有话要说,撩起门上的帘子,就走了。

    三婶母走后,老夫人就看着骊千歌,眼神中带着能够看清一切的睿智,语重心长道,“千歌,你今天来的这么早,有什么事情想要求祖母吗?”

第二十一章老夫人发问

    骊千歌听到老夫人不想骊千歌藏着掖着直接发问,自己也不再扭捏,故作姿态。

    便睁大这眼睛,噗灵噗灵的,手间捶腿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了。

    “我想参加这个月月底的宫宴。”

    “哦?”

    老夫人眯起眼睛,眼睛中尽是精芒,“你想参加这个月的宫宴?你可知道这次的宫宴是关于赵国来访的?

    骊千歌面露惊讶:“哦,是吗?我最近都是在后院待着,姨娘也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我以为这次国宴只不过是皇上寿宴才举办的。”

    “真的?”

    骊千歌一脸的理所当然,还有点小伤心的样子。

    “那是当然,我只不过是一个庶女,从小和姨娘接触的时间根本就不多,身无长物,怎么可能会有下人来和我说这些呢,这个还是上次母亲身边的刘姑姑一不小心说漏嘴了,我才知晓的。”

    老夫人仔细盯着骊千歌的表情,发现真的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心里面下意识松了一口气,自从上次骊千歌初漏锋芒,就直接把苏锦瑟给弄走了。

    要不是知道她是自己的孙女,她还不知道原来这个丞相府还有一个这么擅长工于心计的人。

    但是隐藏了那么多年,如今终于愿意显现出来了,目的究竟是什么?

    老夫人心里面把握不定。

    “祖母,我只是想去见识见识一番而已。小的时候我看见母亲带着姐姐出去玩,心里别提有多羡慕了。”

    骊千歌眼神中尽是哀求。

    但是老夫人知道,就是因为上次的宫宴,梦姐儿看到了皇上丰神俊秀的模样,就发誓也要嫁进去。

    丞相府位居高位,和谁家结亲都是不妥,和皇家结亲才是正道,而儿子也力保梦姐儿成为了皇后。

    骊家近几十年的荣华富贵是不成问题的。

    而这千歌难道也是想效仿她姐姐?

    梦姐儿出嫁的时候骊千歌才几岁啊,仇恨是万万谈不上的,而且五姨娘又是个老实的。所以千歌肯定是想要学她的姐姐,也想要嫁个好人家

    老夫人看着眼前乖巧的骊千歌,就算是工于心计,那也是聪明的体现,上次苏氏那般的用她的婚事拿乔,要是真的狠毒的人,也不会让她去开导苏氏。

    骊千歌不知道,老夫人是越想越歪,甚至越想越离谱,到最后的出来的结论就是她这个孙女心存善意,但是只不过是不懂的表达,并且还是个性子不软和的人。

    稍加培养培养,定是个可以用的人。

    丞相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是庶女也和一般的官宦人家的嫡女可比较。

    骊千歌知道老夫人是在思索着其中的利害关系,脸上一副乖巧模样,手上垂着腿的活落下,但是心中却懊恼着。

    自己怎么突然就糊涂了,不过是上次借着苏氏才稍稍靠近了老夫人,自己这就莽撞的来求情了,很有可能会让老夫人认为自己是一个利欲熏心的人。

    刚刚建立的好印象顷刻毁于一旦。

    但是如果自己不来求情的话那么徒千晟的事情就办不到。

    时间不多了,月底就要参加国宴了,自己思来想去都没有想出来比较好的办法,若是再不行的话,参加国宴的女眷名单就会理出来然后让秀坊做入宫时的衣裳了。

    到时候再想参加就不容易了。

    随着时间的过去,骊千歌心中越来越觉得紧张,她偷偷的抬起头,就看见了老夫人单手支着头撑在炕桌上,眼睛不知道是眯着还是睡着了。

    骊千歌心中苦笑,这个老夫人竟然睡着了?

    不由得想要抬起手给老夫人抽个软垫让老夫人靠着睡,能够舒服一点。

    但是不料手刚刚从膝盖上拿下来,碰到了老夫人一边的软垫。

    刚转过身准备塞在老夫人背后,就看见老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睛了。

    把骊千歌吓了一跳。

    这才想到,老夫人不过是眯了一会,根本就没有睡着。

    自己怎么就想当然了呢?不由得懊恼。

    骊千歌这手中拿着软垫,又给放了回去。

    有些讪讪道,“祖母,你原来没睡着啊。”

    “是啊,你动作太大了又把我给吵醒了,你说该怎么罚你。”

    老夫人面容微愠,像是发怒。

    但是骊千歌知道老夫人并没有生气,便佯装思索,最后眼神一亮。

    “那就罚我一直为祖母捶腿吧。”

    说着便蹲了下来,也不顾刚才蹲下时,小腿的酸痛,又锤了起来。

    老夫人看着骊千歌为她蹲下,一头乌黑亮丽的发丝被盘起来,仅用一只小小的玉簪挽起,头上的头饰也不多,仅仅插了几只钗子,和一串流苏。

    但是压不住骊千歌的娇俏的容貌,刚才自己稍稍小憩一会,她就怕自己不舒服想为自己找软垫。

    自己凶她,还对自己亲昵。

    乖巧,贴心,可人,就像…就像她曾经不小心早逝的宝姐儿。

    不知不觉之间,老夫人的眼中竟然慢慢蓄上了泪水,甚至还有些不能自己的感觉。

    自己儿子成了丞相事事亲为,儿媳妇是个不讨喜的,梦姐儿又只和她母亲亲近。

    自己又不好夺人所爱,到头来竟然连一个说话的孩子都没有了。

    不得不说,骊千歌可以说是歪打正着。

    老夫人偷偷伸出手将泪水抹去,恢复正色。直接就把骊千歌给扶了起来,动作轻柔。

    “你是小姐,这些事情由下人做就行了。”老夫人嗔怪。

    “哪有我给祖母锤的舒服。”

    骊千歌轻笑,但也知道老夫人是真心的,便顺着站起来,蹲的长了,一时间脚麻了,站的时候姿势都有些趄趔。

    “唉,不就是国宴吗,你是丞相府的女儿家,不逊于其他家的嫡小姐,有什么去不得的。”

    说着就笑着把骊千歌扶到自己的旁边坐了下来。

    “高嬷嬷,让秀坊为二小姐也准备一套入宫的装束。”

    老夫人笑着,朝外边喊去。

    高嬷嬷闻声赶紧进了屋,听见了老夫人的吩咐自然是知道了二小姐究竟刚才在屋中求了老夫人什么。

    当下就应出了声,“是,我这就去吩咐下去。”

    骊千歌还是迷迷糊糊的,但是心里面还是很开心的,“那就谢谢祖母了。”

    之后骊千歌就一直陪着老夫人说了很长时间的话,之后的每天都会来陪着老夫人。老夫人放权很久了,不主持中馈,事情也都很少。

    孤独久了,面对骊千歌天天来陪,就越发的喜欢骊千歌了。

    骊千歌心中不忿,另一只偷偷掩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

    心中心疼着柳姨娘。

    就连指甲快要刮伤了手心,都没了感觉,只是觉得自己重生了一回,真的是上天的恩赐,又遇到了徒千晟,等到自己弄死了李戈,就让姨娘过上好日子。

    骊千歌陪着柳姨娘说了好一会话,利用徒千晟送给自己的众多医书中的运功方法。

    偷偷的运气内力,顺着柳姨娘的经脉开始游行,柳姨娘不知道骊千歌开始练功了。

    只是觉得见到了骊千歌心中就舒畅了很多,身体里面暖洋洋的,手也不凉了,很快被折磨了几天晚上不眠突然就睡着了。

    出了门,骊千歌直接就把碧云喊了过去,彦儿和慕舞刚才一直在帮碧云做着事。

    碧云对骊千歌很是尊敬,不知道以前二小姐是见到姨娘一次就厌恶一次,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

    如今这么关心夫人,夫人是由心底的开心。

    “二小姐,你叫我来什么事?”

    其他的丫鬟偷懒,院子里只有碧云一个人干着活。

    骊千歌在碧云面前站定,脸色平静,面无神色,碧云心里打着鼓。

    只听见骊千歌说,“把姨娘院子里的人都给我叫过来,我今天不肃清肃清,柳宣院可能真的是想要翻了天了。”

    碧云心中欢喜,有二小家做主自然是好的,欢天喜地的跑去喊人了。

    不一会丫鬟婆婆都到齐了,还有一两个居然还懒懒散散的,走路都是扭扭捏捏的,完全没有丞相府奴婢的样子。

    “慕舞,把张婆婆给我压过来。”骊千歌吩咐着,慕舞点头,冷笑的看着那个张婆婆。

    直接走了过去,单手将张婆婆的两只手抓了起来,箍住,在张婆婆的惊呼和不敢相信中给硬拖到了骊千歌的面前。

    张婆婆自然知道眼前是二小姐,只不过不知道二小姐是为柳姨娘出头的,只以为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事情惹怒了她。

    不由得谄媚的一笑,“二小姐,不知道老奴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到了二小姐不快了。”

    骊千歌没有理会张婆婆的话,一个人站在院子中看着院子中满地的树叶。

    院子中栽了一颗桃树和一颗柳树,都是发黄的叶子落了满地,没有人打扫。

    慕舞看不惯张婆婆的样,除了紧紧抓着张婆婆的手,直接就一脚踹了张婆婆的屁股。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面对着骊千歌。

    慕舞另一只手也死死摁住了张婆婆的头,用着大力向下压,张婆婆不是习武之人,怎么能受得了。

    当下便哇哇大叫嘴里面是鬼哭狼嚎的。

第二十二章肃清

    另一边彦儿安排着其他的丫鬟站成一排,就呆呆的看着张婆婆被这样对待,面露惧色,心里面也直惶恐,怕二小姐一个不高兴就这样对待她们。

    直到骊千歌叫了一声可以了,慕舞才松开了手。

    张婆婆连跪带爬的扑到了骊千歌的面前,“二小姐老奴知道错了,求二小姐高抬贵手。”

    骊千歌没有理,但是抬起了脚,张婆婆以为骊千歌要走赶紧抱住了那只脚。

    骊千歌差点一时不稳,眼睛一横,这些狗奴才还真敢,那前世在宫中做娘娘的气势突然就出来了。

    吓得张婆婆身子直抖着,但是还是紧紧不放,张婆婆知道骊千歌耳根子软,只要认错就行了。

    于是就一直哭着喊着自己错了。

    若是旁人看到了还指不定以为骊千歌是虐待婆子呢。慕舞在一边也气愤的不行。

    想上前把张婆婆拽下来,但是骊千歌示意不用。

    慕舞心中了然。

    然后骊千歌更让人惊悚的,直接甩出了那只穿着软鞋的腿,直直蹬在了张婆婆的胸口,一脚踹了出去。

    张婆婆顿时人仰马翻,被踹了有两丈远。

    深灰色的衣服上出现了一个明显的鞋印子,张婆婆只觉得胸口疼。捂着直哼哼,但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句了,额头上都是汗。

    一旁的丫鬟都震惊了,要知道这个张婆婆可是从杂役房中出来的,力气大的惊人,嗓门也是一流的大。

    如今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二小姐给踹了两丈远,怎么不让人恐惧。

    但是慕舞知道骊千歌是留了很多情分的,更多的应该是为了柳姨娘积点福吧,不然真的用劲张婆根本就会当场横死。

    到时候传出去就是杀人,对于骊千歌的名声是大大的不利。

    “碧云,人都来齐了吗?”

    骊千歌抬回脚,漫不经心的问道。

    碧云一直愣着,被问到后才顿时回神,心中一慌,赶紧回道:“二小姐,柳宣院中的丫鬟婆子都在这儿了。”

    骊千歌静静的思索了一会,眼神扫过那些丫鬟,每个被扫过的人都是不寒而栗。

    现在还有谁不知道二小姐来柳宣院的目的就是傻子了,偷懒了这么多年,二小姐都是理都不理,老爷更是不用说了,就连柳姨娘自己都是个糊涂的。

    谁知道二小姐会今天突然发作,但有了张婆婆的前车之鉴,谁都不敢再为自己求情。

    个个缩写脖子,妄想逃过一劫,毕竟这么多人不可能都动手吧。

    但是她们显然是低估了骊千歌。

    骊千歌看过她们每个人的脸之后,就嗯了一声,“慕舞,给送到管家手里,全部都发卖了吧。就说她们合起伙来偷姨娘的东西,要不是我来的时候被我抓个正着,还指不定连柳宣院的树都挖走了呢。”

    语气讥讽,也不再看她们了,就像是怕污了眼睛。

    慕舞点头应了一声,便带着她们走。

    她们心中自然知道,偷窃最,不论在哪家府里都是一个结局。不论怎么样都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但是还有不长眼的,不愿意跟着慕舞,站在那儿,敢怒不敢言的看着骊千歌。

    骊千歌轻轻抚了抚手指,眼睛低垂,对着彦儿说,“张婆婆卖的是死契是吧,就说她想对我不利,直接拖下去乱棍打死吧。”

    骊千歌虽然不再看那些奴婢了,但是话却是对她们说的,“你们想不走的,也就只有张婆婆这个下场了。”

    那奴婢脸一白,最后也是不甘情愿的走了,至少比没命要好。

    今天之后,丞相府里是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但是骊千歌处理奴婢那是有理有据的,苏氏想找麻烦也不行。

    只不过毕竟还是传出了骊千歌性子薄凉的名声,一时间也没人敢理她,生怕一个不如意就被发卖了。

    骊千歌自然是乐得清静,自己一个人时不时的陪陪老夫人,柳姨娘只是受了寒气,骊千歌给她疏通经络了几日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每天骊千歌都在努力的练功,自从上次踹了张婆婆那一脚,可别提有多舒心了。

    骊千歌当时就觉得还是自己手里有力量才能够保护身边的人。

    不知不觉间自己就莫名其妙的到了二尺巅峰,差一点就突破三尺了。

    徒千晟时不时来练她时,也说她有练武的天赋。只不过那医术虽然看完了,但是一直都没有实践过,长公主的病虽然心中有猜测,但是不敢下手。

    所以每次都是徒千晟派人送来解药,然后骊千歌再送去长公主府。

    也不知道究竟吃的怎么样了。

    骊千歌只觉得每日过的都很充实。

    直到苏氏又忍不住作妖了。

    上次苏氏被痛骂,丞相有一阵没理她了,她心中生气,但是火没处撒。

    于是竟然气病了。

    什么灵丹妙药都直往景和院里送,苏氏直吃着也不见好,偏偏又在众人面前说自己没有事情,可以理事。

    骊千歌不想理她,但是听说丞相得知苏氏病了前去探望的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不过当徒千晟给骊千歌送了一道消息的时候,骊千歌知道苏氏是真的可能要被气病了。

    景和院里。

    苏氏又把梳妆台上的东西给推到了地上,满脸愤怒,大声质问着刘姑姑:“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刘姑姑眼观鼻的,心中也无奈只好又说了一遍,“表小姐打着您的旗号一直在外面买东西呢,如今账单都送到了丞相府中,据说足足有两千多两呢。”

    管家暂时没有说,把这件事情压了下来,只通知了景和院。那个要债的小厮还正在管家那里喝着茶呢。

    这笔钱不好公众出钱,管家只好来问夫人,怎么办。

    苏氏冷着脸,咬牙切齿,“这个苏锦瑟真的就是天生来克我的哈,都回去了还敢打着我的旗号,是当我是冤大头吗?”

    这是苏氏的家事,刘姑姑不好开口。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苏锦瑟又讨了苏氏开心,自己不就又遭殃了。

    只得扯开话题,“夫人,如今这笔钱该怎么办呢?要是被丞相知道了铁定不开心。”

    苏氏冷笑,但心里在滴血,“刘姑姑,把我的私房钱拿出来去还了。”

    “是。”

    刘姑姑转身进屋拿钱,等到再出来时,就看见苏氏脸上乌云密布,突然就紧紧拽住了她的袖子,手指捏紧,“你去和那人说,以后不可以卖东西给苏锦瑟,不然账单我一律不认。”

    “是,夫人。”

    骊千歌的屋内。

    骊千歌正在院子里面练着功,门口被慕舞和绯雯把守着。

    手举剑柄,划过空中,发出嗖嗖的风声。雪白的剑身在反转时倒映出骊千歌那英勇的眉宇。

    不过是一小段时间的拼命训练,骊千歌身上那原本温弱的气质就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变化了。

    骊千歌就像一块璞玉,由徒千晟亲自执刀打磨,慢慢的被磨了出来,内在的芯子是晶莹剔透,甚至在阳光下可以折射出耀眼的荧光,然后照进徒千晟内心。

    徒千晟手中端着茶,就静静的站在骊千歌房门口,静静的看着骊千歌练剑,身姿轻盈,不盈一握的腰肢在空中弯着,更是显得柔韧。

    不由心中生出调戏她一番的想法。

    手中的茶杯微微握紧,手腕微微转动,就朝着骊千歌的方向扔出去。

    茶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骊千歌心中有感知,持剑就向茶杯方向刺去。

    一剑穿空,茶杯突然倾倒,杯中的碧螺春迎头撒出,就这样直接撒在了骊千歌的头上。

    徒千晟看到骊千歌的狼狈模样,不由得大笑出声,甚至腰都笑弯了,扶着门框,低着头,一下一下的喘着气。

    原本冷漠的脸,都染上了一丝柔和,静好。

    但是骊千歌握着剑的手蓦然收紧,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光,嘴中牙都被咬的咯噔一下。

    低吼道:“徒千晟,我杀了你!”

    然后也不管不顾自己如今头上都是茶叶,身上也都是茶渍,拼了命的握着剑刺了过来。

    一剑刺到肩头,徒千晟低头躲过,之后几剑也都是被徒千晟灵机一闪直接躲了过去。

    不时嘴中还调戏骊千歌,“哎,你看你,不行了吧,刺在这儿是没用的。”

    一边还笑着。

    在骊千歌眼中,这就是红果果的挑衅!

    是可忍孰不可忍,骊千歌剑锋垂直向下,竟然一剑刺到徒千晟的胯间。

    徒千晟头一次觉得心中一跳,这要是刺到了,可就遭了,再反观骊千歌眼神冷冽,动作毫不留情,明显不像是在开玩笑。

    吓得徒千晟赶紧运起轻功往后翻滚,骊千歌乘胜追击,她就像是找到了徒千晟的弱点,剑剑逼着徒千晟,刀剑不长眼,时不时就会划到周遭的桌子,凳子什么的。

    “千歌姑娘有话好好说,”徒千晟摆手求饶,眼神中也没有调戏了。甚至头上都快要被吓出汗来了。

    骊千歌听闻求饶,握着剑猛地收回,只不过还是冷哼了一声。看样子也是不想和他再打下去,看着周围桌凳凌乱,骊千歌也是在为自己屋内的东西着想。

第二十三章苏氏装病

    徒千晟第一次被女的弄得这么狼狈,但是心中不知怎么的,还是有一股放松的感觉。

    骊千歌停下动作后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身上都洒满了茶水,一摸头上,一手茶叶,还热乎的。  “千歌姑娘,”徒千晟站定,刚想开口道歉,就看见骊千歌又气哄哄的过来了,只不过这次没有举剑,可能只是生一下气而已,不可能真的动他,下意识放松了一下。

    然后骊千歌就大步走到徒千晟的面前,面无表情的抬起脚在徒千晟那一双锦布制成的靴子上狠狠的拧了一下。

    骊千歌事先没有任何征兆,徒千晟也就没有防备。

    被踩的心都直抽抽,徒千晟倒吸一口凉气,强忍着。只等骊千歌出完气,果然真的是女人不好惹。

    骊千歌痛骂了徒千晟,“无耻之徒。”

    便转身离去,对着门外命令着彦儿,“彦儿,快去帮我弄热水,我要沐浴。”

    彦儿刚才在房间里面做着针线活,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出来就看见骊千歌顶着一头茶叶,头发黏腻的丁在脸上,就像落汤鸡一样。

    慌忙大叫一声,“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然后就招呼着慕舞来一起为小姐准备沐浴的事项。

    等到骊千歌沐浴出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发现徒千晟已经走了,心里面还窝着一团火没处撒呢。

    狠狠锤了一下刚刚才扶好的桌凳,眼神愤怒,一旁的彦儿都被骊千歌吓了一大跳。

    绯雯这时候也进来了,将刚刚被派出去的丫鬟都招了回来,因为骊千歌练功,院子里面的丫鬟太多了,人多口杂,能够信任的也就只有彦儿慕舞和绯雯三人。

    一般骊千歌都会在夜里偷偷潜出去练功,有时候是慕舞陪着练,来加快她的进步的速度,时不时徒千晟也会来看看,只不过骊千歌可能不知道。

    在她的印象中,只要是徒千晟来了就准没有好事。

    迫不得已就会在院子里练,但是就需要将丫鬟支使出去了。

    可喜可贺的是骊千歌的进步很快。

    绯雯神色匆匆的进来,给骊千歌行了一个礼,就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上面有着密封。

    这是徒千晟给她的情报,为了帮助她尽快在丞相府里站稳脚跟。

    骊千歌将信看完就就着烛火给烧掉,但是明显怒气减少了很多。

    火光辉映,照亮了骊千歌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斗志昂扬,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兴奋。

    三人都是很奇怪的看着骊千歌的表情。

    “小姐,这是怎么了?”

    骊千歌听到彦儿问话,朝她笑了一下,那笑容充满着势在必得,和心中对于李戈的愤怒之火。

    徒千晟告诉骊千歌,他送了一个人进入了丞相府,这个人会一直帮助着她,并且尽量努力拢住丞相的心,她要尽快练功为月底宫宴做准备。

    今世第一次见李戈,她可不能放过。

    上次昨日骊千歌借用徒千晟设计苏锦瑟在他的茶馆中欠下了几千两,苏氏接到消息当天就气病了。

    但是更加让人喜闻乐见的应该是苏氏和苏锦瑟一定是势必水火不容的,她不怕这两人,但是跳蚤再小也是虫子,她必须要谨慎防备,否则说不定在某一日,这两只跳蚤很有可能会咬在她的痛处。

    还是早日处理了比较好,否则宫宴上指不定还会对自己做些什么呢,到时候不敢动手就糟了。

    第二天,骊千歌照例去看老夫人,门外守着老夫人身边的高嬷嬷。

    高嬷嬷自然是知道骊千歌天天来看望老夫人,服侍着老夫人,深得老夫人看重。

    而这二小姐做人做事也都是让人很舒坦,一口一个敬称,态度温和恭谦,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老夫人院子里的都很喜欢这个二小姐。

    如今骊千歌早上又准时来了,高嬷嬷对着骊千喊了一声二小姐好。

    骊千歌也是隔着很远就看见高嬷嬷一直守在外边,微笑着走向前,彦儿一直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

    走进了,骊千歌才问出声,“怎么了,祖母屋里面有客人,不然怎么派嬷嬷在外边守着。”

    眼神也没有乱瞅,一副丝毫不好奇的样子。

    高嬷嬷心中也是对骊千歌的好印象直线飙升。

    想着二小姐这么亲近老夫人,这事不若就当做一个顺水人情吧。

    便招着二小姐示意再向前一点,她讲给她听。

    骊千歌头向前伸,高嬷嬷神神秘秘的说了一句,“老爷在外面看重了一个烟花之地的姑娘,正在和老夫人说准备纳进来,但是怕夫人又闹腾。”

    骊千歌听见了,但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丝毫没有吃惊,还顺势笑着假夸了苏氏一句。

    “母亲一向深明大度,父亲想纳谁不是纳,我们庶子庶女都没有一个受过亏待的。”

    心里面却是有了猜测,这个新姨娘想必是很受爹的喜爱的,要不然爹就不会怕新姨娘受到苏氏的磋磨来求到祖母这里了。

    眼中暗自闪过一丝精光,这个新姨娘不会就是徒千晟新送进来的人吧。

    还没进门就把父亲的心拢的好好的,果然不愧是徒千晟身边的人。

    然后骊千歌便听见从屋内传来祖母的声音。

    祖母叹了一口气,才应了声,“罢了,我去劝劝好了,既然那个胡氏已经怀了你的孩子,那也就是我的孙子了,苏氏想要妄动的话,我也是不会放过她的。”

    丞相厚重的声音传来,“那就劳烦母亲了。”

    说完便看见了门帘子被撩起来,骊丞相走了出来,看到屋外的骊千歌明显是一愣。

    骊千歌温和的向骊丞相行了一个礼,叫了一声,“父亲。”

    高嬷嬷和彦儿也都是行礼。

    骊丞相知道骊千歌是来陪着老夫人的,看着骊千歌的眼神也是软了一分,甚至还问起了五姨娘的身体状况。“听说柳姨娘生病了,如今怎么样了?”

    骊千歌面上微笑,但是心中唾弃,“要是真的关心就不是手头上说说了,有本事就自己去看看啊。”

    但是脱口的还只能是,“多谢父亲关心,姨娘只不过是小小的风寒,早就已经好了。”

    骊丞相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走了。

    骊千歌一直看着骊丞相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线里,一副濡慕的神情。

    高嬷嬷心中同情了骊千歌一下,便提醒着骊千歌,“二小姐,老夫人还在等着你呢。”

    顺手撩起了帘子,“赶紧进去吧。”

    骊千歌朝着高嬷嬷道了一声谢。

    刚进去就看见了老夫人开心的望着自己。

    “千歌,过来。”

    骊千歌顺从的走了过去。

    老夫人扶着骊千歌上了炕,摸着骊千歌的手,温和的说了一声,“今天秀坊的衣服送来了,你赶紧试一下看看合不合适,要是不合适就让人再改改。”

    说完便招了高嬷嬷让秀坊把一衣服送来。

    高嬷嬷连忙出去办事,骊千歌就一直和老夫人说着一些体己话,今天已经是十五了,到月底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骊千歌每天都在做好着完全的准备。

    衣服试过了,腰身有些大,老夫人让秀坊的人赶紧着手去改,不得不说骊千歌的衣服是采用上好的锦绣做的,水蓝色的颜色看着十分的靓丽,更加衬得骊千歌娇俏可人了。

    甚至各种头面都是供骊千歌选择的,老夫人没有和骊千歌说其他的庶女可没有这样的殊荣。

    但是骊千歌心里面心知肚明,前世她不受宠,到了皇宫里面才带的起这样贵重的东西,但是表面上还是装着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心里面还是很动容的。

    陪着老夫人大概有一个时辰骊千歌就走了,一方面是为了读医术,另一方面还是因为老夫人正准备去找苏氏说这事呢。

    景和院里,苏氏卧病在床。

    可是最近丞相都是特别忙,苏氏心里面不舒坦,想要丞相来看她,但是又没有机会,因为丞相最近连后院都没来。

    不过没来景和园,其他姨娘的院子也没有踏足,这让苏氏心中有了安慰,笙哥儿一直在翰林学院里面学习,半年时间还能不能有时间回家呢。

    女儿在宫里做皇后更是不可能出来的,苏氏心里头落寞。

    想着顿时就觉得嗓子痒的难受,咳嗽了几声,刘姑姑在一旁服侍着,赶紧递上了帕子。

    突然一个丫鬟跑了进来,行了礼,就说老夫人来了。

    这老夫人一直是看苏氏不顺眼的,甚至都不想看见苏氏在眼前晃悠,所以苏氏的晨昏定省在老夫人那都是免了的。

    今天怎么就突然来了呢,苏氏心里面狐疑,但是猜不到。

    躺在床上就静静的想着,不到一会老夫人就进了屋子,苏氏极不情愿的想要起身行礼。

    老夫人轻轻来了一句,“免了,你躺下吧。”

    语气漫不经心的,苏氏心里面可巴不得呢,赶紧就躺回去了,又是一副病殃殃的娇弱模样。

    “母亲怎么来了?”

    看着苏氏做起来都费劲,老夫人不由得心里面有些于心不忍的感觉。

    但是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第二十四章 进门

    便开了口,“真儿准备再纳一房妾,你是正室,我就是想要来问问你你准备把哪间院子指给新姨娘?”

    丞相名为骊真。

    苏氏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嗓子里面更是堵的不行。

    “新姨娘?”

    后院的那些小狐狸精们她才刚刚收拾好,各自都是老老实实的,如今怎么又要蹦出来一个。

    就连刘姑姑也是一惊。

    苏氏躺在床上喘着粗气,甚至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

    刘姑姑急的赶紧上前抚摸着苏氏的胸口为她顺着气。

    “老爷想纳新姨娘怎么不和我说说啊。这也太突然了吧,我这还病着,院子的事情一时半会也不好准备啊。”

    老夫人就站在苏氏的床前,隔着有一定的距离,高嬷嬷一直扶着老夫人的胳膊,心里边也叹了一口气。

    虽然这苏氏是挺惹人烦的,但是这个时候的她还是一个女人,没有哪个女人可以接受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的。

    “新姨娘是烟柳巷的,你也心知肚明里面是什么样的女人,但是我年龄大了,也管不住真儿了,但是那新姨娘怀了真儿的孩子,这件事就耽误不得了。就把紫兰院给新姨娘吧。”

    老夫人目光冷静,不管怎么样,这孙子是不可能流落在外的,丞相府里最不缺的就是姨娘了,苏氏都在丞相府这么多年了应该是心知肚明的。

    “紫兰院经常被打扫,常年也会修缮,没有荒废,近几日派人打扫一下就可以了,顺便也给装一下一些桃红色的饰品吧,新姨娘三天后就进门了。我也不打扰你了,你还病着,就先休息一下吧。”

    说完了话,老夫人就扶着高嬷嬷走了出去。

    只留着苏氏目光呆滞的看着床顶,刘姑姑担忧的看着苏氏,自己就是看着夫人从小长到大的,如今这幅样子怎么不惹人心疼呢。

    “夫人,不论是什么姨娘,都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进了门您多多教教她规矩就行了,还就不信了,她还能翻了天不成。”

    老夫人出了门后。

    苏氏嗓门充血,直接一口淤血自肺部向上顶,最后终于忍不住了,爬起来朝着地上喷出了一口血。

    刘姑姑尖叫着喊着来人,心里面担心的不行。

    苏氏抬起手,猛地抓住刘姑姑,对她摇了摇头。

    刘姑姑看着自家夫人虚弱的模样。迟疑着。

    “我没事。”苏氏开口。

    原本发白干涩的嘴唇,如今沾染了血渍,竟是显得她有些精神了。

    苏氏苦笑,从眼角缓缓溢出几滴泪水,划过脸颊。

    然后又狠声的说道。

    “刘姑姑,你说的对,什么小妖精到了我手底下还能翻了天不成,来了我就好好教教她规矩。”

    刘姑姑见苏氏终于想通了,也是放心了一下。外面的小丫鬟听到刘姑姑喊叫就赶紧跑了进来。

    一进门就被地上的血刺到了眼睛,忧心忡忡的喊了一句夫人。

    然后猛地想到了什么,就赶紧喊了一句,我去找大夫。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刘姑姑就一直扶着苏氏,搂在怀里,一下一下的安慰着,拍着苏氏的背,好让苏氏舒服一些。

    苏氏觉得自己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暖,就在刘姑姑的怀里哭了出来。

    嘴里面还大喊着。

    “那紫兰院就在书房的后面啊,离得最近了,而且是后院里最好的院子,上个月他来看我我还很开心。只是这个月就又抬了一房姨娘进来,查出来有身孕了至少也要一个月啊。你说他为什么会这么的狠心啊,姑姑。”

    刘姑姑不好评判,只能嘴里面安慰着苏氏。

    一天后,苏氏的病痊愈了。

    第二天就着手派人把紫兰院打扫了一番。

    第三天,新姨娘胡氏进了门,给苏氏奉茶。

    苏氏看着眼前身着桃红色的嫁衣,一双潋滟的杏眼,随便一瞥就是特别勾人的眼神。走路的时候都能看出来她的身段是多么的婀娜,年龄看上去也不过是十七岁而已,芳华正茂。

    自己整整大了她一轮,苏氏看着她怎么不心痛。

    “夫人请喝茶。”

    胡氏柔着嗓子,手中端着茶,轻轻举过头顶,小声说道。

    样子别提有多么乖巧了。

    周围都是骊家的亲室,一双双的眼睛都看的清清楚楚的,如果这个时候的苏氏发难的话就是故意刁难。

    极为不懂规矩了,苏氏心里面滴着血,强装开心的笑着接了茶,特别想手一抖然后撒到她的身上。

    苏氏眼睛死死盯着胡氏的腹部,想着里面又会有一个小贱种将会夺笙哥儿的家产,看着胡氏的眼光就不可能柔和了。

    就在这个时候,苏氏的手真的抖了一下,茶杯彻底不稳了,苏氏心里面暗喜,真的撒到才叫好。

    但是胡氏却轻轻扶住了,柔声道了一句,“夫人小心一点,莫不要洒了茶,不吉利的。”

    胡氏一脸的小心翼翼,而苏氏却是一脸暗喜。

    众人都是看得清楚,以前都是知道苏氏的为人,都是以为刚才就是苏氏刻意的,只可惜新来的胡姨娘还是和单纯的,以后指不定还有多少罪要受。

    一旁的骊千歌要不是知道了胡氏的底细,恐怕也会被骗。

    胡氏眼睛纯净,有时候做事还是一副娇羞害怕的样子。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个胡氏是真的厉害,懂得利用自己的长处伪装自己,才来就给大家留了一个好感。

    苏氏眼角扫到周围,自然看见了一旁人对她的目光,心里面憋屈着,刚刚明明真的是她的手筋突然一软,虽然心中有一丝希望真的洒,但也知道如今众目睽睽之下传出去也不好听。

    苏氏心中愤恨,经历了刚才才不情愿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就放到一边,将胡氏给扶了起来。

    嘴中还亲近的喊着,“胡姨娘,以后可得好好的为老爷开枝散叶啊。”

    胡姨娘闻言微微低头,但是大家都看得到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根子处,明显是害羞的。

    大家都调笑着胡姨娘是个有福气的,苏氏表面微笑着,心里面都气的牙痒痒。

    突然外面传来问礼的声音,一听就是丞相来了。

    只见丞相刚进来就直奔胡姨娘,而这个时候苏氏的手还正握着胡姨娘的手,两人看向丞相,苏氏心中一喜。

    松开了胡姨娘的手,就向骊真方向去,但是骊真此时的眼里面只有胡姨娘,和苏氏错身而过。

    就握住了胡姨娘的手,戏剧性的一幕,众人都只能看见苏氏的脸慢慢的在变黑。

    深夜,月上梢头,热闹了一整天的丞相府总算是安静下来。骊千歌坐在院中的槐树下,久久望着夜空,半晌未曾动一下。

    守在她身后的彦儿以为是丞相又纳了一房姨娘,自家小姐为五姨娘难过呢,殊不知此刻的骊千歌心里已是一片暗潮涌动。

    前世那倒霉的胡姨娘也是这般风风光光地入了相府,虽然出身低微不堪,可仗着自己容貌倾城又身怀有孕,平白让那苏氏吃了好多闲醋。可纵然她心思缜密,又怎么斗得过那心狠手辣的苏氏,最后还不是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而彼时恰逢南方灾情严重,朝中事务繁忙,她那自诩风流多情的爹爹不想再多节外生枝,愣是命人匆匆操办了葬礼,可怜她那还未降生的姊弟,就这样平白在世间走了一回。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同样冰冷无情的丞相府却也并无二般。

    “彦儿,把前些日子老祖母送我的那些首饰珍玩选些个出来,明日替我送给胡姨娘吧。”

    “啊?送她啊?”

    千歌微微牵动嘴角,转过身对彦儿说道,“你这丫头怎么这般没有礼数,那可是爹爹新娶进来的五姨娘,也算是你半个主子,日后相见可不能再这般说话。”

    彦儿撇撇嘴,“哦……那我这就去挑。”

    骊千歌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对着身后的绯雯和慕舞问道,“那个胡姨娘你们觉得怎么样?”

    “看她一副温顺单纯的样子,可毕竟是混迹烟花之地的女子,又能借着腹中之子进了这丞相府,想必不是什么善类。”

    “慕舞也如此觉得。”

    “她是不是善类我并不在意,我在意的是苏氏。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见招拆招,到底是有些被动,或许这个胡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可以为我所用,现在的就当务之急是保她们母子平安。”

    绯雯和慕舞面面相觑,似乎是不太懂骊千歌的意图。千歌微微扬起嘴角,拿起一旁的折扇摆动一番,可看到上面的水墨画时,徒千晟那张登徒子般的脸倏然出现在她眼前。

    骊千歌啪的一声把折扇拍在石桌上,脸颊又开始莫名其妙地发热。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男人。

    前世她为情所累,尽失所爱,今世她活着就只是为了复仇,绝不会再行差就错,重蹈覆辙……

    第二日清晨,照理该是新姨娘给大夫人苏氏上茶,可丞相一句话,说是苏氏怀着孩子着实辛苦,怕她动了胎气,竟把这十数年的规矩给免了。

第二十五章 最是无情

    昨晚丞相为了胡姨娘让苏氏颜面尽失,如今又明摆着不把她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里,苏氏自是心中有气,可当着这么多姨娘和晚辈又不好发作,只能装作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吩咐下人给胡姨娘送些安胎补身的药便离开了。

    骊千歌沉下眼睑望着苏氏拂袖而去的背影,一颗心越发变得冰冷。

    这一点点的羞辱委屈就让苏氏如此痛苦,那以后的日子她只怕会痛不欲生了!

    紫兰苑里,原本应该心情愉悦的胡姨娘此刻却满脸忧愁地坐在窗下。苏氏刚刚派人送来了安胎的汤药,黑色的液体氤氲着热气,浓烈的草药味渐渐弥漫在卧室之中。

    胡姨娘没有留人照料,一个人静静地思索着。烟花巷的姐妹们都说她捡了高枝,飞上枝头做了凤凰,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丞相府定不是什么安逸温馨之处,若不是仗着自己怀有身孕,她怎敢一脚踏进这水深火热之中。

    今日她本该去给主母苏氏敬茶,即使是在普通老百姓家里这也是不可少的规矩,可老爷却没有询问过她的意思,直接命下人传话免了这礼数。她知道后自是后悔不跌,可若是此刻再去又怕被说成是故意卖弄,反倒激怒了苏氏,她只好盼着那苏氏不要因为此事而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唉……我该如何是好。”

    胡姨娘轻抚着微微凸起的小腹,脸上依旧是愁云密布。她屋里原本没人,可一阵风吹过,房门砰的一声便合上了。胡姨娘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过去,便瞧见一个黑衣人背手站在门前。

    “来人……”

    她一句呼救还没有喊出,就被那人点了穴道,全身动弹不得。胡姨娘只能瞪着眼睛,任由那黑衣人用黑布蒙了她的头,抱着她迅速离开了……

    饶是她再苦思冥想也不会料到,在这青天白日,自己会在丞相府里被人掳走。胡姨娘惊恐不已,短短的半个时辰而已,她却感觉像是过了整天。再见到光明的时候,她已经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胡姨娘心下一紧。只怕她今日就要一尸两命,莫名其妙地被人夺了性命。可料想中的结局却没有发生,那黑衣人竟给她解了穴道。胡姨娘剧烈地喘息着,一抬头却只看见了一个娇美的小女子坐在桌旁,身边站着一位面带英气的丫头。

    “胡姨娘,你可还好吗?”

    胡姨娘一脸诧异的看着骊千歌。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把我掳到这儿来?”

    千歌忍不住笑起来,“我都称你一声姨娘了,难道你还想不出我的身份吗?”

    胡姨娘恍然大悟,“你是……骊千歌?”

    千歌亲自走过去扶起她,让她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是呢,胡姨娘,千歌失礼了,可在那丞相府之中到处都是苏氏的眼线,您的紫兰苑里恐怕尤甚。千歌想和胡姨娘聊一聊这心中之事,只能出此下策了,望姨娘莫怪。”

    千歌笑得温柔诚恳,胡姨娘心下恍惚,被她的举动和说辞彻底弄得混乱了。

    在进丞相府之前她便知道这府里有位刚满十五岁的千金,生母身份低微,自己又性格懦弱,十分不受丞相待见……可今日一见,这骊千歌岂是丞相口中懦弱无能的丫头片子?

    “姨娘莫怕。”

    骊千歌见她满脸的疑惑,亲自走过去,弯腰扶起了胡姨娘。

    “千歌此番……是来救你的!”

    “救我?此话……怎讲?”

    骊千歌的话正中胡姨娘的心病。

    她只是一个烟花女子,无依无靠,除了老爷的喜爱和腹中的孩子以外,她再也没有其他依靠了。

    可容颜易老,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更别提是堂堂丞相。腹中的孩子即使降生了,也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若没有了庇护,她恐怕都无法把孩子平平安安地抚养成人。

    她听骊千歌这话里的意思,是有意庇护自己。可骊千歌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女,自身都难保又如何保她呢?

    骊千歌看出了胡姨娘眼中的怀疑,她亦不急着解释,反而挥挥手,命绯雯把东西拿上来。

    那是一个红木的小盒子,样子虽不起眼,可里面的东西却着实把胡姨娘吓了一跳。那是一件翠纹织锦羽缎的斗篷,奢华的羽缎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泛起一层银色的光芒,似明珠生晕、美玉莹光。

    斗篷的一角用金丝线绣着一个“骊”字,虽不起眼,可胡姨娘一眼辨认出那就是骊家的家徽。

    胡姨娘虽说进了丞相府,骨子里依旧是个风尘女子,而风尘女子对这些金银之物最是敏感,直觉告诉她这件斗篷定是价值不菲。

    那骊千歌生母卑微,又不受宠,她是从哪里得来的这宝物呢?

    “二小姐……你这是……”

    骊千歌注意到了她眼神的变化,便知道这是个识货的。

    “姨娘可认得这盒中之物?当年苏州织造的首席织娘用蜀锦做了两件斗篷,均被爹爹买下,一件作为寿礼敬奉给了太后,一件被爹爹孝敬给了祖母。斗篷上的骊字是祖母亲手绣上去的,这件斗篷亦是祖母的心爱之物,十数年来一直悉心存放。前不久我为苏姨娘寻药受了风寒,祖母便把此物赠与了我。”

    胡姨娘心下一紧。

    人人都道相府两位小姐均是绝色美女,长女骊虞歌才情无双,天姿国色,如今母仪天下,高高在上。可这个二小姐虽然与长姐容貌相似,同样的姿色倾城,可空有一副皮囊,懦弱无能,又是毫不起眼的庶女,因此丝毫不受到重视。没想到……传言亦有虚。

    “母亲能把如此珍视之物赠与二小姐,便能想到二小姐是多么受母亲喜爱。”

    “唉,”千歌忽而轻叹,在桌子对面落座。“千歌生母身份低微,又不似姐姐一般雍容华贵,能坐上那九天之上的凤位。千歌只求自保,能平稳安定地生活在这相府之中,幸得祖母垂怜,千歌才得平平安安的度过这十数年。姨娘,如今你从烟花巷来到这相府之中,孤孤单单,无依无靠……你与千歌不都是一样的吗?”

    “是了,是了,有女人的地方就有风波和争宠。想我在烟花巷时尚且如此,更不用提是在这相府之中……”

    千歌的话说进了胡姨娘的心坎,她这才不知不觉间说出了心内所想。千歌轻咳一声,转而说道,

    “胡姨娘也莫要担心,千歌今日拿着这斗篷来见你,胡姨娘如此聪慧过人,自然应该明白是谁让千歌来的,又是谁让我把这斗篷赠与你的。”

    胡姨娘听了此话后双眼顿时有了神采。

    “难道……难道是母亲?”

    千歌抿嘴一笑,却没有直白地回答。

    胡姨娘心里万分喜悦,她本以为那老太太会因为自己的出身而讨厌自己,万万不可能做自己的保护伞,所以从一开始便没有奢求她的庇护,如今竟是出了奇迹吗?

    “可……可母亲为何?”

    千歌弯下腰,轻轻抚了抚胡姨娘的小腹。

    “血亲是世上最牢固的锁链,栓得住风流多情的丞相,自然也栓得住我那慈祥的祖母。姨娘,祖母护着您便是护着自己的孙子。只要你收下这斗篷,我便好回去跟祖母回话了。”

    胡姨娘心下一震,慌忙地抓住了千歌的手,像抓着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

    “二小姐,我……”

    “姨娘莫要见外,就叫我千歌。从此以后,你我便互为依靠了,有祖母在,定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千歌扬起左边嘴角,继续说道,“姨娘,祖母还有一句话让我交代,这斗篷虽奢华美丽,可毕竟是个老物,老物便应该好好收着,切莫蒙了灰尘或者是被那太阳晒着了。”

    “千歌,你放心便是,我会好好收着这斗篷,定不会让它蒙上半点灰尘。”

    骊千歌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头对着慕舞说道,“送姨娘回去,记住,千万不要惊动旁人,尤其是苏氏安插在紫兰苑中的眼线。”

    “是!”

    胡姨娘“依依不舍”地撒开了千歌的手,跟着慕舞回了相府。而她走后,骊千歌和绯雯又从另一条小路悄悄回了相府。

    回到别院,骊千歌觉得有些累了,想睡个午觉却又无法入眠,只好坐在院中的石椅椅上悠哉地赏画品酩。

    绯雯一直守在她身后,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说道,“主人……你……”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主人为何非要在这青天白日把胡姨娘带出来?那苏氏耳目众多,慕舞此刻把她带回去,想不惊动旁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觉得我在为难慕舞?

    “不,绯雯只是怕慕舞坏了主人的事。”

    千歌放下茶盏,缓缓开口,“我从未想过要躲着苏氏的耳目,相反的,我就是要让她知道胡氏在这相府之中并不是孤身一人,我就是要让她为此担惊受怕,殚精竭虑。即使她知道那人是我又能如何?她越是心急就越是会漏出破绽,一旦有那一天,我一定要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第二十六章 暗潮

    骊千歌语气冰冷,绝美的脸上露着些狰狞的恨意。

    “此刻我尚未有足够的实力让那胡氏信服于我,可祖母不同。苏氏纵是再有手段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忤逆祖母,只要借着祖母的名义,很多事情就都会迎刃而解了。为了复仇,我只能选择利用,别无他法!”

    绯雯自是明白这里面的厉害之处,可还是不自觉地深吸一口气……她与他,似乎更像了一些。

    转眼又是几日过去,相府后院似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胡氏受宠已是府中上下皆知的事,即使她现有身孕,不甚方便,可丞相还是夜夜宿在那紫兰苑中。骊千歌料到那胡姨娘有这样的本事,让她意外的是苏氏竟然一反常态,没有找过胡氏半点麻烦,看来苏氏是有意避其锋芒。

    既然无事可做,骊千歌干脆一心研习起医术。自从锦囊事件后,她的一颗心便高悬着。若当真是李戈有意除掉长公主,那锦囊只会是个开端。李戈的人在暗处,长公主母女在明,防范实属不易,她只能逼着自己精进医术,以备不时之需。

    徒千晟曾送给她几本医术古籍,她大概翻了翻,发现里面记载的多数是失传已久的剧毒配方和奇门医术。

    彦儿照她的意思在院中摆了很多珍惜草药,骊千歌每日在树下研习医术,熟识草药,再加上体内虫蛊的缘故,短短几日之间她便将几本书的内容融会贯通。

    骊千歌自己也很意外,她从没想过自己竟有这样的天赋。

    前世她只是个待嫁闺中的小姐,只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女。除了女德女训外也只学过些诗词歌赋。她不像骊梦虞那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姨娘从小便教导她女子无才便是德,只是碍着她的身份才叫来先生教了女德女训,她又私下里看了些诗词歌赋。

    骊千歌忽而感慨起来,前世的她当真是一无是处,愚不可及……

    这一日骊千歌依旧在院中看医书,一直按她吩咐监视府中动静的慕舞忽而出现。千歌找了个借口支走了彦儿,和慕舞进了里屋。

    “怎么了?有什么事这么急着来回报我?”

    “主人,这几日那胡氏院中倒是并无异常,可前几日我路过老夫人院中时瞧见了一个十分眼生的丫头。这府中上上下下,从丫头到嬷嬷再到小厮,慕舞皆已记住了样貌,唯独这个丫头我不曾见过。”

    “也许是祖母瞧见了顺眼的丫头,便买进了相府呢?”

    “慕舞本也是这样想,便找了个丫头打听一番,这才知道是苏氏赠给老夫人的,说是曾学过些医术,过去伺候老夫人用药的。”

    骊千歌如今对汤汤药药的颇为敏感,她皱眉沉思,有些怀疑苏氏的用心。

    虽说苏氏送个丫鬟讨好祖母是再正常不过的,可自从出了长公主的锦囊事件后,她便总觉得眼前所见的一切未必是真,这相府表面的安宁想必也是镜花水月而已。

    “慕舞,我要你盯着这个丫头,包括她每日的行踪起居,三日后来回报。”

    “是!慕舞这就去。”

    慕舞很快就离开了,骊千歌松了一口气,本想继续去看医书,没想到彦儿慌慌张张地就奔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老夫人病倒了!”

    “什么?!”

    老祖母的院子里常年种着很多花花草草,夏有清荷,秋有金菊,院中的小池塘里养着很多尾锦鲤。

    骊千歌记得自己小时候最喜欢在这里玩耍,那时祖母身体尚可,偶尔会带着她和未出嫁的骊梦虞在池边喂鱼儿。后来祖母身体渐渐不那么好了,父亲便下令相府里的孩子不许随意去祖母院中玩乐,免得打扰祖母修养。

    自那以后,骊千歌童年里仅剩的余温便消散了。如今重活一世,可惜的是祖母的身体依旧时好时坏。

    赶去祖母院中的路上,骊千歌默默下了决心。既然老天安排她习得一身医术,她定要护着祖母,让祖母长命百岁。

    今日下朝早,丞相本就在府中,他与苏氏最先赶到,其他几房姨太也已经到了。

    骊千歌一进院便扫见穿着一身淡色百褶裙的胡氏。

    这女人确实美丽,柳眉微蹙,红唇微抿,明明面带愁容,依旧是一副我见犹怜的媚态。她站在骊真身边,安静又乖巧,像只柔弱的白兔。

    骊千歌自然是知道苏氏为何担忧,可她现在无暇无暇顾及了。

    “爹爹,祖母可还好吗?”

    她一把抓住骊真的手臂,眼神满是担忧,再加上额头上的一层薄汗,饶是骊真也被骊千歌的担忧感染。

    “千歌放肆了,饶是你再担心祖母,也不能失了礼数吧?”

    苏氏尖着嗓子数落了骊千歌一番,若是往日骊真只怕会因着苏氏的一句话而责罚千歌,可今日却不同。

    “无妨,她也是担心祖母而已。太医正在为你祖母诊治,稍安勿躁。”

    骊千歌这才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扯着骊真衣袖的手。

    “那就好,那就好……”

    苏氏瞥了骊千歌一眼。别人不知,她难道还会被这小丫头的伎俩所骗?前些天她布在紫兰苑中的眼线已经回报,胡氏那天是被骊千歌身边的丫鬟送回来的,可见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拉拢胡氏作眼线。

    可笑两个不自量力的贱人,竟然想跟她作对?只要她的虞歌还在凤位之上,她骊府主母的地位就是不可撼动的。

    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骊千歌自动略过苏氏杀人一般的眼神,乖巧地等在门口。让她意外的是胡氏竟主动走了过去,还亲切地挽住了千歌的手臂。

    “二小姐莫要太担心了,母亲为人善良,又一直诚心礼佛,定是福泽深厚,不会有事的!”

    骊千歌的目光却落在了胡氏身后的骊真身上。果然,骊真的脸上满是惊讶。

    “谢姨娘安慰,千歌没事,我还要等着给过祖母百岁的寿辰呢。”

    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反手握住了胡氏的双手。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骊真口中的太医终于走了出来。

    “孟太医,我母亲病情如何?”

    “丞相莫急,且听我说,老夫人的病不是突然而发,乃是陈年旧疾啊!”

    “到底是各种疾病,如何才可痊愈?需要什么珍贵药材你直说便是,我马上命人去采购。”

    “这……”

    “老爷莫急,且听太医如何说嘛。”

    胡氏劝了一句,骊真这才冷静一些,轻叹了一口气。

    “老夫人已是古稀之年,身子骨早就不堪病痛,如今又得了风热之症,此病本身并不不可怕,怕就怕老夫人的身子骨经不起这药物的反噬,一副药下去难免伤身啊!”

    “这……这可如何是好?”

    “丞相莫急,且让老夫开一味温和的药物,药效虽缓却免了那反噬之苦。”

    “好,好,那便如此吧!”

    太医开了副药,又再三嘱咐许多后便离开了。他口中所言风热之症其实与风寒之症并无二般,不过是病因不同,乃是热毒侵入所致。

    老夫人一直低烧不退,骊真命几房姨太和骊千歌轮流侍疾,自己也是守到三更才离开。

    当晚是千歌侍疾,胡氏亦留下作伴。骊千歌坐在床边,换下了老夫人额上的湿手帕,眉头依旧紧锁着。

    “二小姐莫要太忧心了,我看老夫人身体一向健壮,这小小的风热定会痊愈的。”

    “我不是担心此时,我是担心此后。”

    胡氏明白千歌所言何意,她们两人此刻还依仗着老夫人的庇佑,若老夫出了事,她们两人自是不保。

    千歌确实为此忧心,可更多的却是被骨肉亲情所累。前世祖母死于她进宫之前,祖母的身体太过虚弱,以至到最后药石难医,连米汤都无法下咽。这样粗粗算来,她与祖母还有区区两年的时光。

    不够,实在是不够。

    千歌咬着嘴唇,她想得太过入神,以至于咬破了自己也不曾察觉。胡氏发现了她嘴角的血迹,忍不住惊呼一声。

    “呀!二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胡氏说着便拿起手帕擦掉了她唇边的血迹。

    “你可不要因为过度忧心而伤了身体啊!”

    千歌这才晃过神来,赶紧答道,“无妨无妨,只是一点小伤。倒是胡姨娘你,毕竟身怀有孕,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胡氏犹豫半晌,还是听话地离开了。

    千歌走到门口探头,发现只有绯雯和慕舞守在外面,便赶紧坐回床边,手指搭在了祖母的脉上。

    脉象倒是平缓,可实在太过微弱,微弱得仿佛萤火之光一般……她的祖母当真是时日无多了。

    千歌轻叹一声,可指尖突然察觉到一丝异常,她更加专注地感受着脉象,回忆着医书里记载的内容……

    这脉象着实有些熟悉,千歌拼命地回忆,这才想起在哪里见过此脉象……长公主府!

    祖母的脉象微弱,再加上正在病中,太医自然忽略了这一点点的异常,若非千歌早前为长公主把脉,对这样的脉象有所了解,怎会这么快就发觉。

第二十七章 险恶

    祖母脉象中的异常如虾游一般,隐隐约约,去时一跃即逝,实在难以察觉,且比长公主的脉象微弱许多,想必是中毒不深。

    骊千歌倏然握紧了双手。

    长公主府中的锦囊是李戈所赠,这毒定然也是李戈所下。如今祖母中了同样的毒,始作俑者定是那苏氏,可背后坐享其成的到底是谁?

    骊千歌咬紧了牙关,随后轻声吐出两个字,“李戈!”

    她万没有想到,那阴狠狡诈的李戈竟早已盘算起了丞相府中的人。他将这毒药给了苏氏……又或者,是骊梦虞?

    一层冷汗爬上了骊千歌的后背。

    她本以为骊梦虞只是狷狂自傲,善于心计,没想到竟能狠心至此。可前世……前世祖母并未与自己有如此深的亲情羁绊,反倒更疼惜骊梦虞,她断然没有理由给庇护自己的祖母下毒。

    难道她前番所为竟是改变了祖母的命数吗?

    骊千歌一时哽咽,可心底骤然升腾的恨意又迅速席卷了她单薄的身体。她不会让祖母就这样缠绵病中,被人生生暗害!

    “绯雯!”

    “主人,有何吩咐?”

    “我要见你前主子。”

    “这……”

    “你也不必为难,帮我传个口信便好,至于他来与不来便看他的意思。你就跟他说,骊千歌备下了陈年美酒,扫径以待!”

    徒千晟比骊千歌骊千歌预料中来的更早一些,且是出现在了她的床榻之上。

    她在祖母床边守了整晚,日上三竿才回了卧室,原本想洗漱更衣,谁知外衣才脱了一半便察觉榻上有异动。

    骊千歌壮着胆子走过去一看究竟,冷不防就被榻上的人拉住了手臂,一阵天旋地转后,她已然被那登徒子反压在了榻上。

    “徒千晟,你放开我!”

    罪魁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身下的女人。即使是被自己这样欺辱,那双琉璃般的眼睛里依旧没有半分求饶的意思。

    这股倔强,或许就是一开始吸引自己的地方。

    不怕死的人不多,他徒千晟算是一个,她骊千歌或许也是。

    骊千歌又急又气,可被这么个武学高手擒住,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力气。眼看着他越靠越近,温热的气息喷在了自己的脸上,骊千歌咬住牙关,手摸到了自己藏在被子下面的匕首,用力地划向徒千晟的手臂。

    徒千晟知道这匕首伤不了自己,可身体还是反射性地做出了防御,他从骊千歌身上弹起,动作干脆利索,落地无声。

    “你这个登徒子,信不信我真的杀了你!”

    骊千歌气喘吁吁地坐起来,手里还紧紧握着匕首。

    “千歌,这可就是你的不对,明明是你说扫径以待,结果便是用这冰冷的匕首招待我吗?”

    “你自找的!”

    徒千晟肆意地笑了几声,眼神却落在了她略显疲惫的脸上。

    “怎么弄得这么憔悴?难不成是遇见了什么麻烦,到了非要求助于我这个登徒子的地步吗?”

    骊千歌压着火,半晌才喘均了气。

    “此事……恐怕只有你能帮我。”

    “哦?那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祖母的寿命恐怕不多,我要你替她续命。”

    骊千歌说这话时的语气很是平淡,也丝毫没有回避他审视般的眼神。

    徒千晟长眉微挑,左手从腰后拔出折扇,猛地抬起了骊千歌的下额。

    “那你倒是说说,凭什么?”

    骊千歌任由他抬着自己下额,面上一片平静,心里却已是惊涛骇浪。她似乎从一开始就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徒千晟,大常国的异姓王爷,李戈的结伴兄弟,如今和她这个相府庶女勾结在一起,教她武功,授她医术,甚至不惜拿子母蛊来牵制她……他的所作所为到底有何目的。

    骊千歌不知道这问题的答案,自然也就无法“对症下药”。

    “王爷,你是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胄,骊千歌也很想问问你对相府中的事如此上心,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你当真觉得我这区区小女子值得你如此大费周折?”

    徒千晟眯起双眼,半晌才拿开了折扇。

    “你是在试探我的目的?”

    “你我都是凡人,凡人的所作所为皆有目的因由,只是我实在想不通,王爷你为何要三番五次地出现在这相府之中,难道……”

    骊千歌压低了声音,试探着说道,

    “难道,王爷也想试试那金銮殿上的龙椅是否舒适不成?”

    徒千晟合上手中的折扇,笑意盈盈地回道,“区区一个龙椅有什么好坐的?我这一生不惜荣华不求富贵,只求有趣。骊千歌,你就很有趣,这相府里的人事一样很有趣。想你和皇嫂长着一模一样的脸蛋儿,又同样出身相府,我只是十分好奇,想看看你能在这皇城之中,相府之内,到底能掀起多大的波澜!”

    骊千歌不以为意,嫌弃地轻哼一声,“王爷说是如此那便是如此吧!只是今日之事,骊千歌万望你能相助与我。”

    “好说好说,不过本王来得匆忙,尚未用过早膳,腹内有些饥饿,不如我们二人边吃边说,你觉得如何啊?”

    骊千歌额上的青筋涨了起来,“王爷,你明知这府中遍布苏氏的眼线,实在不可久留。”

    “不可久留?那本王可告辞了。”

    徒千晟说完便要走,骊千歌心中一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袖。

    “别!我陪你吃便是!”

    一盏茶的功夫,绯雯便去厨房取来了好几样小菜。

    自从老夫人将斗篷赐予骊千歌之后,这府中的上上下下都高看了骊千歌一眼,再也不敢似从前那般怠慢,几盘小菜自然是不在话下。

    徒千晟迫不及待地动气筷子,嚼了几口又觉得很是一般。

    “我还以为堂堂丞相府中的吃食定是山珍海味,没想到这味道实在是……罢了,我忽然没什么胃口,还是回我那王府之中吃些算了。”

    骊千歌无奈地放下筷子,瞧了瞧厨房精心做出来的珍馐美食,又瞧了瞧他面前的碗碟,一只手在桌下捏成了拳头。

    “王爷,父亲一向清廉,平日里这相府中的吃食都较为简单朴素,总吃那些山珍海味对脾胃无益,不如也尝尝这粗茶淡饭吧?”

    “本王实在是没有胃口。”

    “你!”

    骊千歌咬了咬牙,不情愿地拿起竹筷。

    “千歌……给王爷布菜。”

    徒千晟偷瞄着她脸上的表情,眼看着筷子离自己的碗越来越近,忍不住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

    柔若无骨,肤若凝脂。他忍不住揉搓了一下,心底升腾起一丝暖意。

    骊千歌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把甩掉了他,反手便冲着他的脸扇了过去。

    徒千晟自然不能让她如愿,微微侧身便躲过了这“致命”的攻击。

    “千歌莫恼,本王知错!知错!”

    骊千歌对眼前这个无赖简直负束手无策,无奈自己又有求于他,不能真的和他翻脸。

    “王爷若实在吃不下便请回吧!续命一事,我自己来便是!”

    “这便可惜了,本王还想着把此物赠与千歌以解你燃眉之急,莫不是本王自作多情了?”

    徒千晟说着便把一个小锦盒放在了桌上。骊千歌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打开了打开。

    锦盒不大,里面放着的玉石更是小巧,可成色确是血红色,玉中还絮着银丝。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宝玉,疑惑地望向徒千晟。

    “这是血饮,可将人心头精血引出,给将死之人饮之,便是你口中的续命之术。只是这血饮难得,这些年我踏遍大江南北也只寻得这一块,实在是稀有。”

    “你……真的愿意把它给我?”

    “给你倒是可以,但是我想知道你那垂垂老矣的祖母值不值得耗去这唯一的血饮。”

    骊千歌将血饮握在手心之中,红唇轻启,“如今我在相府之中根基不稳,除了寻求祖母的庇护之外,我实在别无他法。若是我能用这血饮治好了祖母的病痛,她也会更加信任于我。此事是我复仇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徒千晟扬起嘴角,缓缓说道,“其实你若真的想出掉那苏氏,陪绯雯去便是,我自认自己的手下有如此本领。”

    “不,绝对不可!切不论相府守卫森严,耳目众多,即使绯雯能杀掉苏氏,对我而言却是全无意义。”

    骊千歌忽而激动起来,“我不是要她死,我是要她生不如死,让她亲眼看着自己大权旁落却无可奈何,让她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被我从凤位之上拉下。我要让她尝尽这世间的凄苦悲凉最后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徒千晟被她眼中凌厉的恨意惊住,“你……竟是如此恨她?”

    骊千歌没有回答他,只是把手中的血饮握得更紧。

    徒千晟有些无奈,只能提醒道,“血饮可引出人心头精血,可人若是失了心头精血便会元气大伤,轻则折损寿命,重则一命呜呼,你可想好了要用何人的精血?”

    “自当是用我的。”骊千歌没有半分犹豫,“时间不多了,我无法再去寻找一个心甘情愿献出精血的人。祖母待我很好,又是我的至亲,我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第二十八章 映月

    徒千晟愣住,随后却又笑起来,“骊千歌,看来是我高看了你,又或许是本王**你**得还不够。人只当为自己而活,为他人折损自己之事,只有那无脑之人才会为之。报仇之法万千,可若是你为了那老夫人折损了性命,报仇又有何用?”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欺身过去,“你若真的这么想死,不如我此刻便取了你的小命,也省得浪费本王的时间!”

    徒千晟身上骤然散出一股杀气。

    骊千歌自服下那子蛊后对徒千晟的感应便十分敏锐,自然马上察觉到了那凛冽的杀意。一股寒意从她脚底升起,迅速席卷全身。

    她不怕死,可现在她还不能死!

    “你想怎样?救了我然后再杀了我?”

    徒千晟敛去身上的杀气,冷笑着说道,“我要是想杀你自然不会等到现在。你是我的作品,我不许你有半点瑕疵。”

    他按住骊千歌左手的虎口,逼着她把血饮丢下。

    “这玉我先替你收着,你要是有本事弄到别人的心头血,到时候再来找我吧!”

    骊千歌本想再跟他辩上几句,可徒千晟收了折扇,足尖点地,竟转瞬消失在了房间里。

    “该死的登徒子!”

    老夫人卧床养病已有三日,昨日方才悠悠转醒有了意识,可热度依旧没有退去。

    苏氏坚持亲自侍疾,不肯让骊千歌接近老夫人,千歌虽有不满,一时之间也不好忤逆她。

    自从那日徒千晟带走了血饮后,骊千歌一直在费尽心思地寻找愿意献出心头血之人。为钱卖命的人自然不少,可她担忧节外生枝,便没有出府寻人。

    这一日,骊千歌亲自熬了参汤送到了老夫人院里。苏氏依旧已老夫人养病为由不肯旁人入内。骊千歌并未坚持,只是把参汤交给了苏氏身旁的嬷嬷。

    跟在她身边的彦儿一直气鼓鼓地,到底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大夫人真是太有心机了!”

    “哦?怎么说?”

    “老夫人病重的时候她让小姐你整晚整晚地照顾着,等老夫人恢复了意识便自己留在房中侍疾,这不是要把功劳都抢走吗?”

    骊千歌笑着回道,“你这丫头总算是聪明了些,我还道你什么都不懂呢。”

    “小姐,彦儿虽然年岁不大,但也还是能分得清是非曲折的!大夫人欺负小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奴婢都替您觉得委屈。”

    彦儿说着说着便要掉金豆子,骊千歌赶紧制止了她,轻声安慰道,“傻丫头,你家小姐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事不能急,你且耐心等着吧!”

    小丫头不太明白骊千歌的意思,还是擦干了眼泪,乖巧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继续说说笑笑的,马上就要走出去院子的时候,彦儿迎面撞上了一个端着药的丫头。那药碗落地,药水也洒了个干干净净。

    那丫头的穿着倒是不错,气焰也甚是嚣张,不仅没有向骊千歌行李,甚至连句道歉都没有,收拾起地上的药碗碎片便要离开了,临走时嘴里还念念有词。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只怕要耽误老夫人用药了,就不能好好看路吗?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你!”

    彦儿想要追上去和她理论,被骊千歌一把拉住。

    两个人回到自家院里,骊千歌叫绯雯进屋,彦儿悻悻地嘟囔了几句便退了出去。

    “主人,这彦儿今儿是怎么了?”

    绯雯有些好奇,便问了一句。

    “无事,彦儿岁数小,有些沉不住气也是寻常。”

    绯雯听后总觉得这话怪怪的。

    虽说彦儿年纪小,可骊千歌也刚满十五,比自己和慕舞都要小上好几岁。她说彦儿的语气却好像自己已经是个颇为成熟的女人,实在是有些别扭。

    骊千歌没有注意到绯雯的眼神,自顾自地说起了正事。

    “我猜刚才碰到的那个丫头就是慕舞前日发现的那个,绯雯,我心里的难题终于有解了!”

    “哦,哦……”

    映月是上月新入府的丫头,可她与苏姨娘的缘分可早就开始了,确切地说是和当今皇后娘娘的缘分。

    她本是皇宫中伺候贤妃娘娘的。贤妃为了讨好皇后将自己送进了皇后宫中。映月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差事。

    后宫中的娘娘们最看重的就是手下奴才们的忠诚,像她这种两氏家奴不可能受到重用。她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是在皇后宫中混吃等死了,却没想到半年后,皇后亲自宣她伺候,还把她送出了宫,送进了丞相府中。

    映月自是十分愿意的。皇宫虽繁花似锦,可她们这种小宫女在后宫之中就像一只小蚂蚁,还是永远不见天日的小蚂蚁。

    她如今出了皇宫,相府中的事务就是再繁忙,她也定能找到机会回家。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回去看望年迈的母亲了。

    皇后娘娘的亲娘是相府中的大夫人,映月便被送到了大夫人身边。她本以为自己有机会攀上大夫人这根高枝,又免了皇宫中的尔虞我诈,没想到大夫人只是派她每日给老夫人送药喂药,连碗里是什么药都不许她过问。

    这样转眼便过了月余。

    那日她照例去给老夫人送药,刚进院子门口就撞到了人,那人是相府二小姐身边的丫头。

    相府之中无人不晓,这二小姐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庶女,原本老夫人还能庇护她几分,如今老夫人病重,谁还会在意她的身份?只是可惜了这碗里的药,只怕她要为此挨骂了。

    映月说了几句酸话便急忙回了药房,想再要上一碗药,可被熬药的嬷嬷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她心里委屈地很,便一路上在心里咒骂那个撞到自己的死丫头和她那倒霉的主子。

    药送到夫人手上后她便无事可做了,悻悻地回了自己的房间。那时天色已有些昏暗,屋子里没有点蜡烛,她摸着黑走到桌边想点起蜡烛。

    莹莹火光慢慢变大,蜡烛是点亮了,可映月的魂差点个给吓没了。

    烛光渐亮,映月一眼便看见桌边竟坐着一个女人。

    “啊!鬼啊!”

    她没能喊出第二声,便被躲在她身后的绯雯捂住了嘴巴。

    “映月,你可认得我?”

    她被绯雯按在地上,嘴也被捂住,狼狈地像条落水狗。映月拼命地点头……她怎能不认识,这不就是被她骂了一路的二小姐吗?

    “你不要害怕,我只是有些话想要问你。如果你还想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便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好吗?”

    骊千歌微微弯下腰,玩味地看着地上的丫头。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个怕事的,那此事便好办许多了!

    映月在皇宫里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可对着眼前这个二小姐却觉得十分恐惧。明明白日里自己那样侮辱骊千歌,也不见她有半分不悦,没想到是专等晚上来找她麻烦。

    这样暗自隐忍,等待时机再报复的人才是真的可怕!擒住自己的那个人力气很大,想必是个练家子,难道她真的活不过今晚吗?

    “你的名字叫映月?”

    那丫头被绯雯按在地上,艰难地点了点头。

    骊千歌见她这幅狼狈的样子,想来她也不敢放肆,便微微点头,示意绯雯放开她。

    映月从地上爬起来,砰砰砰地磕起头来。

    “二小姐,映月知错,映月知错,我以后再也不敢冲撞您了,求您看在大夫人的面上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骊千歌冷笑一声。这丫头还想用苏氏来压自己,倒是个机灵的。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怎样。”她用手指挑起映月的下巴,看着她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真正想把你怎样的人是你那口中的大夫人。”

    映月愣住,眼泪依旧止不住地往下掉。

    “怎么?你不相信?绯雯,把东西给你看看。”

    绯雯从袖里掏出一个小纸包,丢在了映月面前。

    “这东西你可认得?”

    映月颤抖着打开药包,发现里面只包着些许颜色怪异的粉末。

    “小姐,映月真的没有见过这种东西,这是某种药物吗?”

    骊千歌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一时之间觉察不出异样。

    “你当真不知?”

    “当真……”

    “哦?那你也不知道这粉末一直掺在你喂给老夫人的汤药里吗?”

    映月的瞳孔倏然放大,两只手不住地发抖,拿在手里的药包便掉在了地上,血红色的粉末洒落一地。

    “这……这不可能……”

    骊千歌忽然有些可怜这丫头,竟然平白给人利用还不知。

    “你知道也不好,不知也罢,若此事被老爷发现……你恐怕就不是被赐死这么简单了。映月,你现在还指望大夫人来救你吗?”

    映月没有片刻迟疑,爬到骊千歌脚边不停地磕头认错,额头很快便磕出了红印。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映月对此事真的一无所知!我原本在皇宫中伺候贤妃娘娘,贤妃将奴婢赐给皇后,皇后娘娘又辗转将我送进相府。映月身份低微,对大夫人吩咐之事根本无权过问,所以当真不知这粉末是从何而来,求小姐明察啊!”

第二十九章 心计

    骊千歌低头沉思片刻。

    以骊梦虞和苏氏的手段,确实不大可能将此事透露给一个不信任的丫头,下毒之事交给自己的心腹,送药却派给一个可以随时丢掉的丫头,不得不说此招甚妙。

    即使有一日真的东窗事发,苏氏也会把所有的罪责推给映月,只怕这个丫头到死都不知道这此中缘由。

    好一招借刀杀人。

    “主人,慕舞已监视这丫头许久,老夫人服下的药确实都经过她手,此事不可听她一面之词!”

    骊千歌点了点头。这丫头确实有说谎的可能,可无论如何如今证据确凿,映月不可能全身而退。

    “映月,绯雯的话你听到了。退一万步讲,即使你是被苏氏利用的,若我父亲查明此事,你一个小小的丫头必然是免不了责罚。若是那苏氏倒打一耙,你这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只怕是……”

    映月此刻已是小脸煞白。她在宫中多年见惯了这些勾心斗角,也见惯了那些沾着人血的馒头。她没想到自己早就深陷这阴谋之中,只怕是无法全身而退了……

    骊千歌见她颓然地坐在地上,便知道她已经想通了这其中的因由。

    “映月,你也不必如此难过,我今日而来便是为了救你。”

    “救……我?”

    “此事的关键便在于我祖母的病。若是她老人家能长命百岁,苏氏自然也无计可施。”

    骊千歌蹲下身,一只手抚摸着映月的头,“映月,我说过我是来救你的,路我已为你铺好,走不走便取决于你了……”

    皇城西郊,滨水河畔,徒千晟的谦王府便坐落在这里。

    几年前徒千晟入宫,莫名其妙与李戈结拜,成了大常国第一位异姓王爷。可异姓便是异姓,毕竟徒千晟的身上并没有皇家血脉又来历不明,因此这王位便多了几分戏谑的意味。

    李戈封他为谦王,意在提点他为人谦和,莫要仗着自己是皇帝的结拜兄弟而胡作非为。好在徒千晟一直以来都玩世不恭,以风流自居,很少会搀和朝中之事,所以他这王位坐得也算安稳。

    这一日徒千晟依旧在府中饮酒作乐。苏州那边进贡了一批训练有素的舞女进宫,李戈转手便赐给了他。

    今日正巧天气很好,正是初秋十分,天高云淡,甚是让人

    畅快。

    徒千晟命舞女在树下起舞,自己则饮着多年陈酿,悠然自得地很。可偏偏就有人不懂得挑时候,非要此刻来打扰他的雅兴。

    府中的管家站在不远处已经踌躇半晌了。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杂货商,非说自己从天竺带了些奇货,想要送给谦王爷,可他最了解自家王爷,谁要是扰了他的雅兴,那就是不要命了。

    管家搓着手,转念又想到那人送给自己的夜明珠……那可是真的夜明珠啊,这样随随便便就送了自己,可见那人是真的手中有货。

    万一王爷要是错过什么奇珍异宝,自己只会死的更难看!

    管家仔细衡量再三,还是决定去问问徒千晟。

    “王……王爷……”

    “万三,你知道我的规矩。”徒千晟不悦地放下酒杯,“有什么事就说吧,不过如果你是为了一些无聊的事跑来这里打扰我,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万三咽了咽口水,小声说道,“王爷,门外来了个天竺商贩,非说自己有什么奇珍异宝要敬献给王爷。”

    “哦?奇珍异宝?”

    徒千晟忽然觉得很有意思。他这谦王府地处偏僻,来这儿卖菜的小贩都屈指可数,如今却有人刻意上门……也许还真有什么宝贝。

    “你们下去。”徒千晟挥了挥手,原本翩然起舞的舞娘们纷纷退下。

    “让那人进来!”

    “是是是,我这就去叫他。”

    徒千晟等在大堂,手指一下一下点在桌上。

    万三去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可到现在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这大常国之内,能让徒千晟等这么久的人当真不多。他忽而冷笑一声,有些怀疑自己为什么要等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小贩。

    他从椅子上站起,拍掉了袍上的落花,打算去书房看看书来转移下自己郁闷的心情,可前脚刚踏出屋子,就看见万三顶着一张笑脸小跑过来,在他身后则跟着一个年轻男子。

    那男子穿着一身青色长袍,袍上绣着一只丹顶仙鹤,头上戴着灰色锦帽,虽然个子不高,可长身玉立,端的是潇洒清秀。只是他的身形似乎有些过于瘦弱了,简直和寻常女子一般。

    徒千晟不由地嘴角上挑,心口倏然烧起一股邪火。

    “王爷,这就是那位小贩。”

    徒千晟摆了摆手示意退下,然后走近几步,这才发现那人身后还放着一口巨大的箱子。

    “这是你要送给我的东西?”

    小贩点了点头,可帽子似乎有些大,险些就直接掉了下来。徒千晟先他一步扶住了帽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既然扮作男人那便用心些,你这副样子可像极了那牛郎馆里的头牌。”

    “牛郎馆?王爷,千歌不知你竟然还有这样的兴趣!”

    徒千晟被她一句话噎住,见她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忽然就多了些兴致。

    “你还真说对了。”他欺身过去,低下头看着她,“本王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弱不经风的类型,把人压在身下,看着她因为恐惧而微微放大的瞳孔,吻掉她脸颊流下的清泪,然后手指一点一点挑开她的衣袍……”

    徒千晟的眼神越来越暧昧。

    不知为何,骊千歌总觉得周围的温度骤然上升了许多。她把手支在徒千晟胸口,让两个人的距离远些,这才觉得空气通畅了些。

    “王爷,请你自重!千歌只是因为出行不便才打扮成这幅模样。你要的人我带来了。”

    徒千晟见她面色绯红,心里的邪火烧得更盛。不过听她所言,应该是找到了取心头血的人。“那便先办正事吧。”

    他打开骊千歌身后的箱子。如他所料,箱子里藏着一个人,还是个同样柔弱的小女子。

    映月在箱子里藏了两个时辰了,身上早就酸疼不已,也没等着骊千歌发话便赶紧爬了出来。

    “王……王爷……。”

    映月吓得不轻。她猜到骊千歌在相府之外应该有个“同伙”,没想到却是无人不晓的异姓王爷徒千晟。

    她忙跪下行礼,腿一酸,直接栽倒在地上。

    “这就是你找来的人?你确定她可以?”

    骊千歌走过去拉了映月一把,“她是最合适的人选。映月愿用一碗心头血换自己和家人的平安。”

    徒千晟抬起映月的下巴,仔细打量着。

    “我说怎么有些眼熟,这不是被贤妃娘娘送给大嫂的小可怜吗?怎么到你手上了?”

    骊千歌很是意外,她没想到徒千晟竟连这区区的小丫头都记得一清二楚。可想而知他在宫里到底布了多少眼线。

    “是长姐送她入府的,负责给我祖母送药。”

    “哦?原来如此。”

    徒千晟很快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因由。

    “苏氏这招用的高啊,难怪能培养出大嫂那样风姿绰约又聪明绝顶的女儿。”

    骊千歌觉得这话很是刺耳,只是懒得和这个登徒子计较。

    “王爷,我祖母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请你履行承诺,将血饮赠与我吧。”

    “这是自然,你们且随本王来。”

    映月有些忐忑地拉住了骊千歌的袖子,千歌微微皱眉,带着她跟在徒千晟身后。

    她是一个人带着映月离府的。绯雯在院中静候,以免苏氏来找麻烦。慕舞则一直监视着祖母那边的一举一动。她不敢肯定徒千晟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可此时此刻她实在别无选择。

    徒千晟带着两个人到了自己的书房,骊千歌扫了一眼这屋内的装饰,雕栏玉砌,古香古色,倒是身为雅致。

    “没想到一向只喜欢流连花丛的王爷,竟然也会有这样风雅的一面。”

    徒千晟听出她口中的戏谑之意,倒也没在意,径直走到墙边,从背后取出折扇,在墙上敲了几下。

    几乎是同时,眼前挂着古画的墙壁竟动了起来,墙后骤然出现了一间密室。

    “走吧,里面隐秘一些。”

    映月抖得更厉害了,骊千歌被她闹得有些心烦,眉头紧紧皱着,却也只能选择相信徒千晟,硬着头皮进了密室。

    暗门很快合上,徒千晟猛地一挥衣袖,密室里的烛光同时亮起。

    “这……这是密室?比外面装饰地还要好啊……”

    映月望着这装饰典雅的小屋不由地赞叹,这哪里是密室,简直是个小卧室啊。

    “你这丫头别这么多话,做好准备便是。”骊千歌忍不住训了她一句,“待会儿可不要吓得再发抖了。”

    徒千晟自顾自地走到茶具旁,手指划过茶杯边缘,随后倒了一杯茶给映月。映月自然是受宠若惊,更加不敢有拒绝之词,仰头便喝光了茶水。

    骊千歌察觉到了什么,迅速走到映月身边,在她摔在地上之前托住了映月发软的身子。

    “你给她喝了什么?”

第三十章 清秀公子

    “一点安眠之物,无碍。”

    徒千晟看她托着映月实在费力,便走过去把映月打横抱起,安放在密室内侧的床上。

    “二小姐,这续命之术可是逆命而为,命之一字最最无法捉摸,今天你为自己的祖母续命,如何能知不会报应在你自己的身上?你可想好一定要如此吗?”

    骊千歌轻笑一声,“我道王爷是个玩世不恭的人,除了自己的喜怒从不在意其他,如今万事俱备,怎么会说出这样犹豫不决的话来?”

    她渐渐敛了笑意,眼神犹如寒冰利刃,“王爷,千歌无悔!”

    映月安静地睡在床上,呼吸平稳,面色红润。

    徒千晟为她把脉,发现这丫头身体颇为康健,即使是被血饮吸取了心血,只要好好休养亦可恢复如初。

    他取出一根银针,另一只手便去解映月的衣襟。

    “等等,还是我来吧。”

    骊千歌叫住徒千晟,随后用青葱般的手指挑开了映月的衣襟,只漏出了心口的一点肌肤。徒千晟扬起嘴角偷笑,随后轻咳一声,施展银针正插在了映月的心口。

    半晌后他拔出银针,针眼处渗出一滴红似樱桃的血液。徒千晟从袖中掏出锦盒,随后将血饮放在了针眼处。

    “这便可以了,半个时辰后血饮便会将这丫头的心头血引出。时间还早,你随我去外面等吧。”

    骊千歌觉得这玉实在是神奇,也不知徒千晟到底是不是在诓她,迟疑了片刻后还是随他去了书房。

    徒千晟命人备了茶水和点心。骊千歌还不曾吃过午膳,便就着他递过来的茶水吃了两块桃花酥。

    前些日子这登徒子把相府的吃食一顿数落,骊千歌本也想逮到机会反击,没想到这桃花酥确实是极品。

    入口即化,香气绵长。她吃了两块便还觉不够,本想再吃一些,可一抬头却对上徒千晟似笑非笑的脸。

    “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徒千晟瞧着还一身男装的骊千歌,心里实在觉得有趣。这白豆腐一般的翩翩公子他倒是当真没见过,还算有几分趣味。

    想当初他偶然间捡了她,那时的骊千歌灰头土脸,面黄肌瘦,狼狈地像个弃女。短短几月过去,这丫头就仿佛凤凰涅一般改头换面,实在是让人意外。

    徒千晟是个很听从直觉的人,从他知道自己捡的丫头竟是相府庶女,他便觉得骊千歌定能为自己所用。

    他授她武学,教她医术,为了牵制她不惜用上了子母蛊,也许用不了多久他便能看到回报了。

    “我只是在想,你真的还是那个我捡回来的丫头吗?人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本王似乎也该高看你几分。”

    骊千歌放下手中的茶盏,轻声回道,“王爷说笑了,和深藏不露的谦王相比,骊千歌又算得了什么?我终究不过是相府后院中的区区女眷,再怎么折腾也出不了那四面围墙。”

    徒千晟不以为然,反唇说道,“女子又如何,我大常国素来出女将,前朝莅阳郡主上阵杀敌,战功赫赫,今有长公主母女挂帅出征,保家卫国。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种话,才是最大的笑话。”

    “哦?听王爷的意思难道还想让千歌挂帅出征不成?这……只怕是有些强人所难吧?”

    徒千晟微微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便是你想去,本王也不会应允……我舍不得。”

    “王爷说笑了。”

    骊千歌心知这登徒子又要在言语上调戏自己,赶紧把话止住了。

    半个时辰过去,千歌等不及去密室看看结果。徒千晟打开密室暗门放她进去,可刚一走进她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奇怪的是这血腥味间还参杂些花香气息,倒也不是那么难闻。

    放在映月心口的血饮红得更深了,玉体中银色的丝絮也全然变成了赤红色。

    徒千晟把血饮收回锦盒,又往映月的伤口上撒了些药粉。

    “这丫头很快就会苏醒了,不过身体会很虚弱,大概要修养一阵才会恢复。苏氏那边你打算如何交代?”

    “我自有办法,不过我要还是要带映月回府。这血饮现在可以交给我了吧?”

    “你知道怎样使用?”

    “……自然不知。”

    “那你急什么?”

    “我不能在外久留,若是被苏氏……”

    骊千歌说着转过身,可一抬头才发现徒千晟已经离自己很近,她下意识地躲了一步,没想到就失去了平衡,身体向后倒去。

    徒千晟眼疾手快地拉住她,手上用力直接把人拉进了怀里。

    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些龙涎香的气味,骊千歌退无可退,躲无可躲,只能把手支在徒千晟的胸口。

    “你……你放开我!”

    徒千晟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脸由白转红,额上甚至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似乎十分紧张,紧张到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这女人当真是有趣。

    徒千晟心念一转,抬手便摘掉了她发髻上插着的竹形发簪。如瀑长发倾泻而下,发丝从额上垂下,趁着骊千歌的一张脸更加倾国倾城。

    一顾倾人国,再顾倾人城。古时红颜祸国的传说只怕都是真的……

    入秋之后日头渐渐变得短了,吃过晚饭后天边微微转黑。

    绯雯在院中守了整日,可迟迟不见主子回来,心里不由有些着急。又过了一炷香时间,绯雯似乎听到院中多了什么动静。

    “主子,你总算回来了!”

    绯雯推门而出,便看着骊千歌骤然落在了院中,只是她走时穿着男装,头上还戴着锦帽,可现在一头长发垂在脑后,面上也似乎有些愠色。

    绯雯几乎是瞬间便猜到,惹自家主子生气的一定是那个人。可她不明白的是,自己跟在徒千晟身边多年,从未见过他对任何一个女子有过这样的兴趣。

    外人都道谦王生性风流,只好流连花丛,只有他们这些身边人才知道,徒千晟的心胸和脑中蓝图远不止这一个大常国,现在所表现出的一切不过都是些表面功夫,掩人耳目而已。

    “主子,事情可还顺利?是……是他送你回来的吗?”

    骊千歌还满心怒气,一听见她询问那个登徒子的事便更加生气。

    “他堂堂大常国王爷,自然是在自己的王府里享福,哪有功夫送我回来!”

    绯雯尴尬地笑了,赶紧把话题移开,“主子,那血饮之事办好了吗?映月呢?”

    千歌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轻叹一口气,“映月已经回房了,一切顺利。”

    “那太好了,好在那苏氏没有派人监视映月,不然此事又要复杂许多。”

    “苏氏为人傲慢,自然不会对映月这个小丫头过多上心。明日映月会向苏氏告病,苏氏定会让其他心腹来给祖母送药,到时便是我们的机会!”

    转眼又是两日过去,祖母的身子一点点恢复,烧虽退了,可依旧没什么力气,每日也只能在床上静躺休息。

    骊千歌多次想看望祖母均被苏氏拒绝,她也不恼,依旧每日都去祖母院中看看,只不过每次都不能如愿。

    千歌院中的草药换了好几批,换到第三批的时候,她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草药,只消一个时辰便配出了那医书里记载的奇药。

    守在身边的绯雯不得不佩服千歌的天赋,饶是徒千晟教导地再用心,若没有七分天资,骊千歌都不可能有今日的修为。

    离国宴仅剩十日,若主人想按原计划出席国宴,最关键的人便是老夫人。看来在这相府内外,主人若是想成事,那老夫人才是关键之人。

    巧的是骊千歌的想法同绯雯一样。她已经等得够久了,时机已然成熟,骊千歌不必再等了。

    自映月告病后,每日给祖母送药的人便换成了苏氏身边的嬷嬷。按苏氏阴险狡诈的性子,她必然不会留下什么把柄,这几日的药里只怕是没有下毒。

    绯雯守在院中,藏身在小径旁的假山处。那送药的嬷嬷由此路过,绯雯拿起一颗石子,直直打在了嬷嬷的膝盖上。

    “哎呦,疼死我了!”

    那老嬷嬷尖叫一声,手里的药险些就洒了出来。绯雯趁她不妨,将药丸射进了药水之中。老嬷嬷从头到尾都不曾发现异样,抱怨许久后端着药水继续赶路。

    药送进老夫人屋里已有两个时辰。

    绯雯有些心急,在门口来回踱步。彦儿不知这其中缘由,歪着头,疑惑不解地看着绯雯折腾。

    “小姐,绯雯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

    骊千歌放下茶盏,轻声唤了绯雯一声,“绯雯,不要走来走去,过来喝杯茶吧!”

    绯雯握紧了拳头,又见骊千歌神色无常,只好听她的话安坐下来。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相府后院里总算是有了动静。

    “二小姐,二小姐在吗?”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彦儿小跑过去开门,发现喊人的是苏氏身边的丫头。

    “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这样慌慌张张的?”

    “彦儿,让她进来。”

    那小丫头赶着走到屋里,语气十分急促,“二小姐,不好了,老夫人突然病重,高烧失去了意识,大夫人让我们召集各位去老夫人院中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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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倾世:庶妃斗邪王介绍:
(已完结)骊千歌前世被李戈抛弃,又被骊梦虞从城墙推下,含恨而死。
重活一次,遇冷血王爷,斗嫡姐,杀嫡母,练修为,开挂人生就此开启……
高冷王爷说:“我家王妃胆小,温和,平易近人,温柔贤良,秀外慧中,娇羞可爱……”
骊千歌:“行了,别跪着了,起来被本宫倒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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