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妃子落
被打入冷宫已是第十日了,骊千歌早已没有了之前的雍容华贵,一张满是泥巴的脸贴着地面,仔细回想着十日前的灭顶变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骊氏千歌,得沐天恩,贵为淑妃,然其听信佞言,忠奸不辩,欲谋害皇后,加害皇嗣,有失妇德,难立后宫,日前已黜其妃位,打入冷宫,钦此。”
宣旨太监公鸭般的嗓音传遍整个长乐殿,轻蔑道:“淑妃娘娘,接旨罢。”
骊千歌突然睁开眼睛,身体依然瘫坐在地上,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皇上竟真的听信了姐姐骊梦虞的妄言诬陷,将自己打入冷宫。
“我不信,我不信皇上真的废了我,骊梦虞那是诬陷!我真的没有下毒害她!也没有害仲宣。”
她骊千歌虽只是丞相的庶出女儿,但从嫁给皇上开始,便一直恪守本分,谨遵妇道,对皇上和姐姐恭敬有加,对仲寓仲宣两侄儿疼爱如亲子。
骊梦虞一直对自己无微不至,两人乃是亲姐妹。可如今,骊梦虞为何会反咬一口,陷害自己?皇上又为何听信了她的话?
骊千歌越想越头痛,最后竟痛的生生撞破自己的额头,抓破自己如花似玉的脸。
猛然抬头,眼前出现一个身穿华服的女子,明黄色的五凤金袄,头戴三头凤钗,一张丹凤美眸,肤如凝脂,时刻保持着温文尔雅的姿态,脸上依旧是一副万年不变圣母般和蔼的微笑。
这样一位母仪天下的皇后,自己的亲姐姐,自己站在她的身侧,唯一的作用也只是能衬托出她的美,世人皆称赞的一国之母,皇后娘娘,此时便站在骊千歌的面前。
“小贱人,近来可好?”往日的端庄早已不复存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骊梦虞你不得好死!枉我一直尊你敬你,你竟害我到如此田地。”骊千歌长长的指甲扑到骊梦虞身上,只扯下骊梦虞华服上的一颗珍珠。
骊梦虞似乎十分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衣服,抬脚踩在骊千歌的头上。
“妹妹啊,看,你头上有只虱子,姐姐帮你除掉它。”一边说着,一边用力踩着骊千歌的头部。
“哼,小贱人,也不看看你的样子,皇上是你能指染的吗?他是我骊梦虞的夫君,是我的皇上,你一个贱人肚子爬出来的小贱人,凭什么和我争?”骊梦虞越说越气氛,生生将骊千歌的脸踩烂。
“你以为你两年前进宫,真的是因为皇上看上了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不过因为本宫想用你来对抗侯贵妃,略施小计……你在这个局里,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说到这里,本宫还真得谢谢你。”
“不过现在好了,侯贵妃终于倒台了,本宫也已有两个皇子,后位稳固,这个后宫,再也没有人能阻碍我了,至于你这颗棋子,留的时间过长恐生变故,既然已经变成了弃子,那……”
骊梦虞脸上恢复平日里圣母般的微笑:“好妹妹,你再帮姐姐最后一次,你去死……”
“只要你死了,就是帮姐姐最大的忙了。”骊梦虞说着,愈发激动起来。
骊千歌此时才明白过来,所谓被皇上看中,入宫为妃,不过是骊梦虞为了争宠的棋子。
而在姐姐骊梦虞这里,骊千歌只不过是骊梦虞为了争宠的棋子。骊千歌比骊梦虞小了整整十岁,两张相似的脸,唯一能比较的只有年龄了。
她想起入宫前父亲对她说的:“进宫之后,一切事情都要以你姐姐为重,她是皇后,她才是骊家所有的希望。”
那我呢?我算什么?在父亲的眼中,我只是辅助姐姐的一个工具?
骊千歌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依然是宣旨太监。
看骊千歌一副震惊的模样,宣旨太监不耐烦的说:“淑妃娘娘,您看,到这最后,还是奴才送您最后一程不是?这也是最后一次唤您淑妃娘娘了,您这长乐殿的东西早晚要入国库,还不如……还不如赏给奴才些,奴才也好告诉娘娘,小公主的去向……”
骊千歌听到小公主,突然变得噪狂起来,那是她的女儿啊,她的蔻儿,是她如今在乎的人。急忙扯下自己颈上的南海珊瑚珠。“给你,这些都给你,蔻儿在哪儿?你快告诉我!”
宣旨太监摸摸那串南海珊瑚珠,两眼放光,又转念看骊千歌,漏出隐隐杀意。“淑妃娘娘若是因罪自溢……高阳公主李蔻自然是交与皇后娘娘抚养,皇后娘娘如此精心安排的结果,娘娘可还满意?”
骊千歌忽然一把掐住宣旨太监的脖子,疯了一般的大叫:“为什么要骗我!你们所有人自始至终都在骗我,骊梦虞个贱人还想霸占我女儿,我要你们不得好死!”
没等骊千歌掐死那太监,便被几个太监一把推到在地。“还不动手?皇后娘娘有令,将她从城墙上扔下去!”宣旨太监捂着脖子,气急败坏的说。
李戈,骊梦虞,所有将她视为玩物的人,若有来生,此仇必报!
骊千歌再次醒来,睁眼就起身,柔软的唇正好对上另一种柔软。
“放肆!你是何人,竟然擅闯本……”骊千歌环顾四周,不是自己的寝宫?但出手的巴掌已经挥了过去,并且对方没有闪躲。
“啪”的一巴掌,打在那人脸上,声音很是清脆。
“擅闯?嗯……是有人擅闯了本王的马车,后面还跟着一头狼,吓得本王连马车都扔下了,把某人背回来的。”徒千晟一脸玩味的笑道。
“本王把某个小丫头被回家后,照料的无微不至,那小丫头还夺了本王的一个吻……”
“夺了本王的初吻不说,还给了本王一耳光。”
自称了四句本王,骊千歌就算是傻,也认出了眼前人的身份。
皇上兄弟死了大半,没死的也曾在夺嫡失败后发配边疆,现在能自称本王的,也只有皇上的结拜兄弟,大常的异姓王爷,徒千晟了。
自己从城楼上被扔下来,摔下来的那一刻,清清楚楚听到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那此时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徒千晟口中的那个小丫头,是自己?
骊千歌摸摸自己的身子,完好无损……
“我派人查过你的底细,丞相府五姨娘庶出的小姐。但很奇怪,你与传闻中的骊千歌……似乎不太一样。”徒千晟挑眉,仔细观察骊千歌的每一个动作。
骊千歌苦笑道:“王爷观察果然敏锐,不知王爷还看出了什么?”
试探!双方都在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对方。
骊千歌的手死死抓着被角,她不了解眼前这个男人,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更猜不透自己为什么会如徒千晟所说,逃进他的马车里。
“本王看不透你的心,但本王从你的眼睛里看得出,你一定也是不想再继续平庸下去了……”
骊千歌仔细回忆,却始终没有想到答案,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怯怯的问:“不知……今日是何年?”
徒千晟若有所思的回答:“大常国永盛十二年,冬至。”
永盛十二年?三年前?自己回到了三年前!
骊千歌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从那么高的城墙上摔下来,依然活着。
骊千歌终于忆起,三年前的冬至,嫡母苏氏生病,她的侄女苏锦瑟告诉自己,外山上有一种灵芝,能治此病。结果当然是没有找到,回到府中便因私自出府被关了起来。
而现在的发展却是,骊千歌一到山上,就被一直野狼盯上,无奈之下跑上徒千晟的马车。
“此女能助王爷共谋大事!凤凰涅,王爷切莫错失良机。”徒千晟不断回忆着诫空大师的话。
徒千晟没有继续追问,端起一碗汤药,吹凉了放到骊千歌唇前:“不管你以前经历了什么,以后,凡事听本王的,乖?”
骊千歌笑道:“承蒙王爷不弃,千歌日后便是王爷的人了,只要王爷能帮我。”
说完,骊千歌一口饮下苦涩的药汁,以表诚意。
徒千晟上前,吻去骊千歌唇角的残留。“本王愿与你同在,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药汁中,有一味断魂蛊,只要你乖乖听话……”
骊千歌惊恐的抬头看徒千晟,那人依旧面带笑意的说着:“这是本王教你的第一课,谋略。”
徒千晟转而抓住骊千歌的手腕,仔细探索着骊千歌的体内的灵识。
“但是光有谋略还不够,你的修为几乎为零,本王府中三岁的童仆都能达到二尺修为,你却连一尺修为都不到。”
骊千歌自小就被养在丞相府,哪里会修习武者修为,当然,她上世一心爱着李戈,也从未想过修武。
徒千晟将一丝修为注入骊千歌体内,盘膝而坐,说:“本王先教你最基本的修习之术,看好了,以后每隔一段时间,本王都是要检查的。”
骊千歌知道,自己想要报仇,就必须依附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是他想要的。
第二章 重回相府
日落西山,骊千歌被送回丞相府的时候,嫡母苏氏和她的的侄女苏锦瑟站在门口迎接。苏锦瑟一脸气愤。本是骗骊千歌去山上采药,怎么没被野狼吃了,反而是由徒王爷送回来的。
苏锦瑟自小生活在丞相府,她的姑母是丞相夫人,在丞相府嚣张得像是嫡小姐一般,说到底,不过是没人要的野孩子,被苏氏寄养在丞相府。
若是能嫁给徒王爷,当上王妃,一定是风光无限好。
骊千歌瞥了一眼正在做美梦的苏锦瑟,径直走进丞相府。
“我姑母的药呢?骊千歌你到底做什么吃的?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苏锦瑟一脸怒气,她就是看不惯骊千歌,总是装作一副柔弱的样子,这次竟然把她的意中人徒王爷都骗过来了。
不可饶恕!
苏锦瑟扬起巴掌,眼看就要落在骊千歌的脸上,手突然被一人牢牢锁住,不得动弹。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骊千歌,这女人竟然敢反抗!
“母亲生病了,我没有能力带回那位药,不知表姐可是有能为母亲拿到那味药,尽了孝心?”骊千歌的手依然没有放开,她死死捏住苏锦瑟的胳膊。
苏锦瑟开始挣扎,直到感觉到胳膊被骊千歌捏的生疼,才一脸委屈的看向身边的苏氏。
苏氏看着侄女受委屈,连忙呵斥骊千歌,说:“放肆,怎能与你表姐动手?你这……”
“丞相府真是好教养,教出来的女儿动手打人。原是我错怪丞相府了,这位苏小姐并非丞相的女儿,怪不得……”
徒千晟虽未明确说出什么,但这话也着实够苏氏和苏锦瑟脸红了。
骊千歌顺势放开苏锦瑟,苏锦瑟委屈的眼泪快要流出来了,她没想到今日竟是在徒千晟面前丢了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日后可怎么嫁给他!
苏氏到底是老狐狸了,连忙向徒千晟赔礼:“内宅之事,让王爷看笑话了,锦瑟往日并非这般,我定会好好管教侄女。”
徒千晟没有再回话,看着骊千歌进了后宅,便转身离去。
骊千歌瞥了一眼眼泪汪汪的苏锦瑟,径直走进丞相府。
走出客厅,看到的便是丞相府的主院,一个个琉璃瓦顶闪耀着原本的光芒,玉石砌成的柱子还有儿时的记忆。骊千歌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回到这个地方。这里还和以前一样,哪里都有自己生活的影子。
骊千歌回到这个地方,首先要做的,便是看望自己的生母,五姨娘。她护着骊千歌,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暗地里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可骊千歌以前却只会埋怨她的懦弱,无能。
在冷宫的生活,骊千歌在仇恨中度过,她同样恨过这个生母,甚至大逆不道的想过,如果自己的生母是名正言顺的正室,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看到五姨娘的时候,骊千歌心中的恨意在瞬间击破,留下的只有愧疚。五姨娘没有苏氏那般华丽的衣裙,身着月白蝶纹束衣,精心观察一瓶药膏。
五姨娘看到骊千歌走进来,先是震惊,然后泪水蒙蔽了双眼。也许,她从来没想到骊千歌会来看她。骊千歌看到五姨娘的眼泪,心里早就愧疚的不知该说什么。
五姨娘一把搂住骊千歌,也许是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嘴里一直念叨着:“回来就好,我的儿,没事就好。听到你出去采药失踪,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眼泪湿了骊千歌整片肩膀。
骊千歌发誓,一定要让自己彻底翻身,不让娘亲受一点委屈,这个偌大的丞相府,也该换换女主人了。
骊千歌起身,拿起五姨娘刚刚观察的药瓶,问:“娘亲,这里面,是什么药?”
骊千歌自从在徒千晟那里回来后,就觉得自己对草药的味道极为敏感,脑海中时不时浮现出草药的用法以及药性,她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但她知道,这一定是和徒千晟放在她体内的断魂蛊有关。
五姨娘擦擦眼泪,站起来,将那瓶药拿在手里,说:“这是你三婶母送过来的,说是听说你摔伤了,送来了上好的药。”
骊千歌感受着这草药,嗅出的确是治跌打肿痛的药物,这才放下心来。
骊千歌知道这个三婶婶,是三叔的嫡妻,为人和善,偷偷送药给母亲,必定是怕大夫人苏氏看到了,得罪了苏氏。这个家里,父亲排行老二,身居丞相之位,身为一家之主。
而大伯父深思不正,以为自己是老大,一家之主的位子就应该是他的,说得好听是不懂事说的不好听,就是不要脸。至于三叔,却是个正经的实在人,他是祖父的庶子,虽不是老祖母的亲儿子,老祖母却从不为难他,他与三婶没少帮助骊千歌和五姨娘,这点,骊千歌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的恩德。
傍晚定省的时候,五姨娘带着骊千歌到了老祖母的院子里,老祖母年事已高,却心思澄明,最主要的是,她只喜欢自己的亲孙子孙女,对那个心高气傲的苏锦瑟,极其厌恶。骊千歌再怎么是庶女,可也是丞相的亲生女儿,在老祖母的眼中,也是比苏锦瑟尊贵的。
老祖母一身广绫长尾鸾袍,笑盈盈的坐在软榻上,旁边分别是苏氏,大伯母,还有三婶。而苏锦瑟极其不情愿的坐在一旁,吃着刚从江南运过来的荔枝。
骊千歌走进去,乖巧的给老祖母请安:“千歌给祖母请安,愿祖母福寿安康。”老祖母点头,不紧不慢的说道:“起来吧。”转念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说:“听说你在外受了点伤,身子不好便回去歇着吧。”
呵,刚来就急着让我走?没听过一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祖母,孙女儿已经没事了,孙女儿也想为祖母尽尽孝心呢。”骊千歌一脸笑容,迎上老祖母的眼眸,不难看出,老祖母是不太适应这样的骊千歌的。
苏氏也极为不解,这个丫头今个儿是怎么了?平日里那般懦弱,今日是疯了不成?先是在门口呛声锦瑟,接着还威胁自己,这会儿又来讨好老祖母……
“千歌,不舒服就莫要硬撑着,这样伺候老夫人,万一伺候的不好,惹的老夫人不舒服了,可就不好了。”苏氏继续百般刁难,想看看这个骊千歌到底是不是撞了邪……
骊千歌笑道:“多谢母亲关心,千歌真的已经没事了,祖母年事已高,大姐又在后宫,叔伯家的兄妹都还小,咱们家,不是我来给老祖母尽孝道,还能有谁呢?”
骊千歌的一句话,就说得苏氏的脸色极其难看,这丫头摆明了是知道老夫人不待见苏锦瑟,故意说这些排斥锦瑟的。
老祖母听了这话,却是出奇的高兴,眼神里慢慢的欣慰,指着骊千歌对一旁的大伯母道:“看见没?看见没……多好的孩子啊,受了伤回来还不忘来探望我这老婆子,我能有此孙女儿,此乃幸事啊!”
大伯母听了也随声附和着:“是啊是啊,咱们丞相府,也多亏了五弟妹给您添了这么一个好孙女儿呢。”大伯母总爱和苏氏对着干,趁着夸骊千歌的份,也不忘提一下五姨娘,在她看来,任何贬低苏氏的事情,他都是乐意做的。
五姨娘向来不爱参与这些内斗,也只是会心笑笑,没有说话。
老祖母心情好,对骊千歌摆摆手:“千歌,来,坐这儿陪祖母说说话。”
骊千歌走过去,笑着坐在老祖母身侧,伸出手来,帮老祖母捏肩膀。
三婶和五姨娘一个性子,看到这样,便自觉往后退,默默无言。
老祖母用粗糙的手抚摸着骊千歌的衣袖,道:“千歌以后可要经常到这儿来坐坐啊,陪祖母说说话。”
骊千歌随口应了句:“是。”
一旁的苏锦瑟不得老祖母的宠,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说不出话来。
老祖母继续抚摸着骊千歌的衣袖,又看了看苏氏身上穿的金丝织锦服,最后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千歌啊,这都快要入冬了,你怎的还穿的如此单薄?天冷了,可要多加点衣裳……我记得,咱们府内过冬的衣裳,已经送过来了啊,千歌你怎么没穿上?”
大伯母听了这话,连忙用手帕遮面插一句:“哟,千歌,你不会还没有冬天穿的衣裳吧。”
大伯母存心问苏氏,就想着让苏氏出丑,老祖母也应声看着苏氏。
苏氏这下慌了,本来没人注意的庶女,克扣她做衣裳的钱这事经常有,这次若是被挑出来了,传出去了岂不是丢丞相府的脸面,这大户人家的庶女,连做衣裳的钱都没有么?
“老夫人,您误会了,今年啊,衣料坊的人手不够,我想着,再怎么人手不够,也不能让老夫人着了凉不是?所以,就先让他们给您和大嫂弟妹家做了衣服,您瞧,我这身衣裳,还是去年留下舍不得穿的呢。”说着,苏氏还露出可怜巴巴的样子。
第三章 阴谋阳谋
老祖母叹了口气,说:“这衣料坊的人真是太慢了,再怎么着,也不能冻着我的孙女儿不是?咱们自己人,也没什么,这万一传了出去,旁人岂不是要说你这当家主母做的不称职?”说着,对身旁的丫头说:“去,把我年轻时候做的那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拿来。”
大伯母本来以为老祖母是一时兴起,对骊千歌说了几句好话,听到老祖母的这句话,就转变为震惊了,当然,大夫人苏氏比她还要震惊。那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旁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们却是知道的,这件斗篷,老祖母一直都是视为珍宝,平日里,碰都不让人碰,如今竟然送给了骊千歌。
斗篷拿来后,老祖母还亲自为骊千歌把斗篷披上,一边还说:“瞧瞧,这孩子一打扮,多好看啊。”转身又看了看苏氏,说:“这孩子长得越**亮了,和梦虞小时候一样好看。”
老祖母说出这话的时候,骊千歌明显看到苏氏眼中的呆滞,苏氏也在仔细看着骊千歌,老祖母不说,她还真没发现,这个骊千歌,果然是越**亮了,比起自己的女儿梦虞,有过之而不及,这也让她觉得,这个骊千歌,是时候找个人家将她嫁出去了,让她在这个家里,早晚会将锦瑟比下去。
苏锦瑟原本不知道这斗篷的含义,可看到骊千歌穿上如此华丽的斗篷,还是气红了眼,要不是苏氏一个劲的朝她使眼色,她一定会气得过去撕破骊千歌的脸皮。
相比起苏锦瑟,苏氏就精明多了,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必须扮演好一个当家主母的样子,不能让一旁的嫂子和弟妹看轻了自己,尤其是那个自以为是的大嫂。
“千歌,你放心,你前些日子定做的衣服,明儿个就能送过来了,就莫要你祖母的这斗篷了,我那儿还有一件过冬的衣裙,这就让人去取来给你。”
骊千歌连忙俯身给苏氏行礼:“劳烦母亲为我操心了。”
老祖母正开心的欣赏骊千歌穿上这件斗篷的惊艳,对苏氏摆摆手道:“罢了罢了,莫要去取你的衣服了,我看啊,这件斗篷,千歌穿上就好看得很,也适合她这豆蔻年龄。想当初,做这件斗篷的时候,我也就是千歌这般年纪,一晃几十年过去了。”
老祖母笑盈盈的回忆着当年的自己,骊千歌也陪着老祖母聊的兴起,苏氏一脸难看的陪着,时不时应和几句,直到老祖母倦了,才让众人退下歇息。
第二日,苏氏果然送来了过冬的棉衣,连炭火也一并送了过来。丫鬟彦儿也高兴了好久,毕竟,以前冬天,苏氏都会克扣骊千歌的棉衣和炭火,今年竟是给足了棉衣,炭火比去年多了两倍。
彦儿高兴得连忙点上了炭火,高兴得将手放在一旁暖和。
“小姐,今年的炭这么多,足够我们烧一冬天的了,可真暖和啊,小姐,你也快过来烤烤。”
骊千歌选了一身银纹绣百蝶度花裙,穿在身上,既暖和,又不显得臃肿。在冷宫的那些日子,骊梦虞会时不时得来“探望”自己,她身上的衣服,是宫里最有名得崔师傅做的,穿在身上显得无比华贵。
骊千歌就在那个时候,学会了如何搭配服饰。她本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穿上漂亮的衣服,奈何老天有眼,给了她这个机会,她又怎会轻易放弃?不好好打扮自己,如何对得起这张让骊梦虞忌惮着做梦都想要毁掉的脸……
骊千歌经不起彦儿的劝说,来到了火炉前,这个可爱的彦儿,真是好想念,自从自己进宫后,就在也没看到她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为受别的丫鬟欺负而哭鼻子……
骊千歌一边想着,一边在火炉边暖和,若不是自己刚进来这间屋子,绝对闻不出这炭火的味道。
骊千歌对味道特别敏感,她确定,普通的煤炭燃烧后,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怪味,更何况,丞相府里,岂会用次等的煤炭……
转念一想,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骊千歌起身,对彦儿说:“老祖母身子弱,怕冷,我们煤炭多,你去给老祖母送去一些,也好敬一下孝心。”
彦儿应了一声,又被骊千歌喊住:“彦儿……话不用多说,把炭给了祖母,就回来便是。”
彦儿点头,应着便出门了。
老祖母房中,彦儿依照骊千歌的吩咐,把炭给了老祖母身边的丫鬟,便离开了老祖母的院子。
老祖母笑盈盈的对身旁的嬷嬷说:“瞧千歌这孩子,许是真的长大了,竟变得如此贴心了呢,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好孩子呢。快,将她送来的炭火点上,暖暖身子。”
老祖母身边的嬷嬷也是机灵的,连忙夹了炭往炉中送,送着送着,那嬷嬷却停了。老祖母问:“天冷,怎么不多加几块?”又看到嬷嬷一脸为难的表情,便知道这必定是事出有因。
“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这炭,是有问题的啊,味道不对,咱们府中之前供应的炭,都没有这个味道的。”嬷嬷为难的说。
她如此一说,老祖母便知道了怎么回事。
“怎么,这么着急,便有人想对她动手了么?她一个小孩子,哪里懂得人心险恶,这准是着了别人的道。”老祖母一脸无奈的说。
嬷嬷如今也不敢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劝说:“许是炭真的是这个味道……咱们府里的人……哪里会……”
说着说着,她便说不下去了,这么多年了,府里的小把戏,她如何一点都不知道?
老祖母叹了口气,道:“随我一起去看看那孩子吧,虽说是个不得宠的,但毕竟是自家孙女儿,哪儿能让外人欺负了去……”
老祖母到了骊千歌院子的时候,骊千歌已经从窗边回到了床上,这炭的味道太大,尽管自己每日都努力修习徒千晟教她的功法,也不敢保证能完全抵御这味道所带来的伤害。骊千歌怎么可能让自己就这么轻易的死了,听到有人来了,才回到床上。
第四章 风波不断
老祖母进来的时候,骊千歌歪倒在床,颜面潮红,任老夫人如何呼唤,都不答应。老夫人这才担心起来,连忙让人去请了大夫,并让人把骊千歌扶回自己院子里。
大夫来的时候,却惊动了骊坤。老祖母请大夫,让骊坤担忧不已,本以为是老祖母身子出了什么问题,不想却是他的庶女骊千歌。可既然来了,便无论如何不能再走了,总要进去看看才是,紧接着,府里所有人都以为老祖母病了,前来探望,这时间不超过一刻钟。骊千歌心里暗道:这府中,果然眼线甚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眼线呢……
大夫给骊千歌把了脉,叹着气对骊坤说:“令千金是因为误吸入价格低廉的潮湿煤炭气味,才会变成这样,轻则昏迷,醒来痴傻,重则丧命啊。”
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并不是老祖母想看到的结果,谁将煤炭送给骊千歌的,她自然是清楚的,若是深究起来,这丞相府的当家主母苏氏,便会沦为京城的笑柄。
老祖母憋住不说,可不代表旁人不会趁火打劫,大伯母一脸担忧的拿着帕子捂住半边脸,一边走到骊千歌床前,说:“误吸入价格低廉的潮湿煤炭?这哪里是误吸入,这不是在谋杀吗?”接着又开始直接指责苏氏:“二弟妹啊,这次嫂嫂可帮不了你了,你说,这府里的一切用物都是你负责的,是不是要解释一下,千歌这孩子怎么会用价格低廉的潮湿煤炭?”
骊千歌太了解苏氏了,她绝对会想个办法将此时推倒旁人身上,明哲保身:“大嫂,瞧你说的,我这不也是听闻千歌这孩子怕冷,才让人送了煤炭过去么?这煤炭,是刚让人从府外运进来的,我那儿还没有,就先给大家送了过来,到现在啊,还没看到这煤炭长什么样子,大嫂这样说,可就是冤枉了我了。”
骊千歌心中暗喜,她就怕苏氏不解释呢……
“不怪母亲……母亲送来了那么多煤炭,必然是心疼千歌,又怎会害了千歌……”骊千歌装作虚弱的说着:“千歌相信母亲,这也许是别的地方出了问题,才会这样的。”
原本在骊千歌和苏氏之间纠结的老祖母,听了这话便坐不住了,若不是这孩子好意给自己送炭,这才发现了炭火的异常,这孩子万一真如大夫所说,痴傻身亡……
“这孩子孝顺啊,觉得自己煤炭多,这才给我送了过来,反而救了自己一命呢,好人有好报,老天还是睁眼的。”这话原本美神,在老祖母口中说出来,可就不一样了,果然,老祖母说完这话,骊坤就恼怒的指责苏氏:“虽然千歌相信你,你也要做好嫡母的本分,这等事情,传出去只会丢人现眼,我们堂堂一品相府,连几块煤炭都用不起么?说出去还不笑掉大牙?”
在骊坤的眼中,苏氏毕竟给自己生了一个贵为皇后的女儿,不管如何论起来,都是比一个庶女重要的。
“既然千歌已经醒来了,就让大夫诊脉,抓药,继续修养几日吧,每日的晨昏定省,就先免了,再让府内的供应多给千歌一份。此事……就此作罢,任何人莫要提了。”
苏氏也只能淡淡应下。她的安排,是让骊千歌赖到她的身上,从而赢得骊坤和老祖母的可怜,骊千歌将事情闹的越大,她就有越多辩解的机会,甚至……她已经准备了多个为自己开脱的证人。谁知这个骊千歌竟来这么一通,将自己弄的这么可怜,比她早一步赢得了老祖母的同情,看似是来为自己辩解,实则是把这个罪名完全坐实了,这一大盆子脏水,倒在了自己身上。
苏氏在心中暗想:本想着一举让这个骊千歌消失,最后却功亏一篑,时间还长,我们接着走着瞧……
骊千歌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向外面望去,已到了夜晚,桌上摆着各个院子送过来的礼品,屋中的煤炭也换成了上等的,整个屋子,仿佛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骊千歌在老祖母院子里走动,迎面撞上一个人,连忙往后退了两步。那女子长得清秀,打扮得光鲜亮丽,穿着一身缕金挑线纱裙,头上插着金累丝牡丹鬓钗,腕间戴着金起花手镯,耳朵上还戴了翡翠玉坠子。骊千歌记得这个人,大伯母的女儿,自己的堂姐,骊言秀。
这个堂姐,向来是以骊家嫡亲长女的身份为尊,总是一副清纯的样子,背地里陪着大伯母不知做了多少坏事,阴险,外表看起来乖巧懂事,却也是极为难缠的。偏偏骊家嫡亲长女,并非丞相府嫡亲长女,让她自小便受骊梦虞的压迫,好不容易,嫁给了尚书的嫡子,做了少奶奶,却没想到骊梦虞加入后宫,成为大常的皇后……
“呀,好妹妹,你没事吧。”骊言秀虚伪的来搀扶骊千歌,让骊千歌一阵恶心,却也只能笑着起身道:“没事,是妹妹不好,冲撞了堂姐,堂姐莫要见怪才好。”
正说着,苏锦瑟也走进院子来,她今日只穿了件紫翠纹群,并未精心打扮,却也是压得过骊言秀。
骊言秀的表情突然发生变化,她笑意盈盈的走过去向苏锦瑟打招呼,两人也不知是谁撞到了旁边的一朵墨菊,那墨菊连盆带花一起摔了个粉碎。
骊千歌虽然没看到是谁打翻了墨菊,但她可以准确的判断出,绝对是骊言秀所为,她平日里认为苏锦瑟只是苏氏养大的,不算骊家人,没少排挤苏锦瑟,如今那么热情,必有阴谋……
在骊千歌的记忆中,那盆墨菊,本应是骊言秀打翻在地,嫁祸给自己的,如今历史重演,不知结局会不会改变。
“呀,千歌,你怎会如此不小心,打翻了老祖母精心移植过来的墨菊?”这话,骊千歌果然又听到了,只不过这次,是在苏锦瑟的口中。
第五章 左膀右臂
连接几日,骊千歌压过她的风头,眼看着她重新获宠,将自己的地位压下去,苏锦瑟就巴不得骊千歌死。
“是呀,千歌,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骊言秀也随声附和着。
这下,骊千歌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两个人,一个是想给自己难堪,另一个,是来试探自己到底是否性情大变……
道不同,目的都是一样的。
老祖母和屋内其他人闻声出来,老祖母气愤不已,这盆花,的确是她精心照料的,如今却连盆都碎了。
前有狼,后有虎,骊千歌笑了:“堂姐说什么呢,千歌听不懂……”
苏锦瑟冷哼一声,说:“我都看到了,是你将这墨菊打翻的。”
“锦瑟,你在说什么呀,这花,明明是因为被你的长裙绊倒了,才会打翻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骊千歌不紧不慢的走道老祖母身旁,可怜巴巴的说:“祖母,你可要相信千歌啊,千歌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事的。”
骊千歌又转身对骊言秀说:“堂姐,您当时在场,可要为千歌做主呢,我们是一家人,没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到底是谁将这盆墨菊打翻的,堂姐您一定会如自己所见告诉祖母的,对么?”
骊千歌拉着骊言秀的手,却在不经意间按住骊言秀的命门。
骊言秀没想到骊千歌会来这么一出,她不知道,骊千歌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牵制住她的命门,这个堂妹,到底想做什么?转念一想,骊千歌说的也没错,尤其是那一句一家人,惹得骊言秀虚心不已。是呀,自己再怎么不待见骊千歌,她也姓骊,总是比外人要强的。
“瞧我,一时情急,说错了话,将锦瑟的名字喊成了千歌,真是糊涂了。”骊言秀连忙选择阵营,又转头换了一张脸色训斥苏锦瑟;“锦瑟,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打翻了祖母的墨菊呢?祖母喜欢这墨菊,我们家人也都是知道的。”
老祖母正伤心墨菊的事,听了骊言秀的话,对苏锦瑟又加深了一些抵触,说:“我就说嘛,千歌最近几日总是帮我照看花草,仔细,照料的好,又怎会伤了这些花草?原来是言秀说错了话。”
骊言秀趁机逃到老祖母身侧,脱离骊千歌的把控,俯身道:“是言秀说错了话,差点冤枉了千歌妹妹。”
骊千歌闻此,连忙将那墨菊残缺枝干用手帕盖住,一脸伤心的收拾着散落的泥土,说:“养花,也是有感情的,难怪祖母会精心照料这些花,孙女儿这几日帮忙照料,竟也有难舍的情怀呢,真是可惜了这一株上好的墨菊。”
苏氏看此事胜负已定,现在说什么,只会触了老祖母的眉头,便咽下这口恶气,索性做的真实一些。装可怜,谁不会装可怜……
“罚锦瑟去院子里每日给老夫人的花浇水吧。”苏氏吩咐道。
可她完全没想到老祖母完全不领情,冷冷的说:“不用了,还是罚些别的吧,我的那些花草,除了我和千歌,旁人一概不许动。”
老祖母说完,便转身要回屋子,骊千歌连忙走过去搀扶。
苏锦瑟已经委屈的哭的梨花带雨,她苏锦瑟有苏氏这么个好姑母,从小将她养大,何时受过如此窝囊的委屈。
骊言秀这次回丞相府,完全是受了大伯母的意思,想来试探一下这个性情大变的堂妹,骊千歌。而结果他也看到了,这个平日里看似懦弱无能的庶堂妹,果然变得不一样了。看到骊千歌随老祖母进了屋子,她也随之追了上去。
骊千歌睡在床上,那些记忆又再次涌入脑海,她拼命的跑,想跑出皇宫,却被一把铁钩刺入腹中,拉回那个可怕的冷宫。
骊千歌醒来的时候,已是午后。意识到刚刚的噩梦,骊千歌还是觉得冷到骨髓里。起身走到床前,暖暖的阳光照进屋子,映在脸上,让人觉得暖暖的。彦儿从屋外走进来,看骊千歌已经醒了,便拿了披风过来。
“小姐今日怎么了?有心事不成?”彦儿关切的问着。
彦儿伺候了骊千歌这么多年,经过冷宫的岁月,骊千歌再次接触这个像妹妹一样的孩子,今年共有说不出的辛酸。
“没事,只是刚睡醒,还没缓过神来。”骊千歌说:“今个儿外面是怎么了?这么热闹?”
“哦,是这样的,府里新买来了一些下人,各个院子都去了人,都想着先挑呢。我就是来通知小姐的,老夫人说了,咱们院子的下人少,让小姐也去挑几个。”彦儿一边说,一边将披风给骊千歌披上,拉了骊千歌就往外走。
正厅那里,果然所有人都到齐了。
苏氏将两个看着年龄大点,相对乖巧的丫头送到了老祖母身边:“老夫人您瞧,这两个丫头,您看着可满意?”
老祖母满意的点点头:“嗯嗯,是不错,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随之,大伯母也挑去了两个,走的时候看到了骊千歌。
“哟,千歌,你才过来挑啊,快去吧,待会儿啊,身子骨硬的,也就被旁人挑完了。”
骊千歌无谓的笑笑:“大伯母,没关系,我这就去挑。”
大伯母说完,就赶紧带着两个丫头走了。
等骊千歌再看的时候,苏锦瑟和苏氏也挑完了,只剩下了两个干瘦的小丫头,站在那里没人要。
三婶身后领了两个看起来一般的丫头走过来,看到别人挑了剩下的两个丫头,对骊千歌说:“千歌,要不,我把我挑的这两个给你吧,剩下的都是旁人挑剩下的。我那儿还有几个丫头使唤着,不差这两个……”
骊千歌走到剩下的两个丫头那里,转过身来对三婶微微一笑道:“三婶,不妨事,我看着这两个丫头也不错,我也挺喜欢的,劳烦三婶为我费心了。”
三婶看到骊千歌这么说,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点点头出了院子。
骊千歌回头看这两个丫头,浑身脏兮兮的,但却不卑不吭,在外人看来,这是不伶俐,可骊千歌稍动灵识探查,就发现这两人身上带有修为,与她体内的修为根源相同。
第六章 如虎添翼
如此推断,那便是刻意把自己弄的这么脏。再看这两个丫头的腰板挺直,哪里会是干不动活的样子……
既然是刻意掩饰,想必是有人将这两个故意送到自己身边的。
骊千歌带着这两个人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让彦儿带他们下去梳洗,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等骊千歌再看到这两个人的时候,已是黄昏。
不出骊千歌所料,这两个丫头,不但不丑陋,反而是光彩照人。
“这里没人了,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骊千歌笃定,这两个丫头绝非看到的那样简单。
“主人让我们来给小姐传信,并让我们待在小姐身边,保护小姐。”
骊千歌猜的果然没错,他们是徒千晟的人……
骊千歌轻笑:“我这儿,还不需要别人安插人手,徒王爷想让人传信并不难,至于你们,就不必留下了。”
果然,她们听完,其中一个便开始慌了:“小姐……我们……”
骊千歌莞尔一笑道:“我这儿,不缺传信的,如果不是我的人,我决不会放心的留在自己身边。”
两人会意,一齐跪伏在骊千歌脚边:“绯雯(慕舞)拜见新主子。”
骊千歌微笑,搀扶两人起来,说:“徒王爷让你们向我传达什么?”
绯雯说:“主……王爷让我们告诉小姐,阴谋,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学会的,他说小姐目前所用的阴谋,只不过是皮毛,徒王爷说,他要进一步引导小姐,学会真正的阴谋。第一步,除掉丞相夫人,苏氏。”
除掉苏氏?骊千歌并没有十足的信心,至少现在,是没有这个可能性的。
“小姐不必担忧,徒王爷担心小姐身边没有可用的人,让我们姐妹二人来帮助小姐。”一旁的慕舞说。
骊千歌没有说话,只是直愣愣的看着慕舞,不知道慕舞的修为达到了几尺。慕舞会意,走到窗边,随意挥手,只听“啪”的一声,一只鸟儿应声倒下。
骊千歌根本没有看到慕舞手中有任何的武器。这样的修为,至少达到了五尺,恐怕整个大常都不存在几个,徒千晟对自己,还真是耗费心思。
相比起慕舞的修为,骊千歌更好奇,绯雯的作用……可骊千歌每次看绯雯,她都是面带微笑,一副柔弱可亲的样子。
晚膳的时候,骊千歌特地派了绯雯去领晚膳。骊千歌的晚膳,一直都是府中庶小姐的份例,四菜一汤,两盘糕点,有时候,还会克扣成三菜一汤,一盘糕点,直到前些日子,得了老祖母的宠爱,这些菜才恢复如初。
绯雯回来的时候,菜的数量,正好,可打开盖子,里面的东西却都是佳品,上等的燕窝,精心熬制的小粥。
绯雯还是依旧保持着微笑,这让骊千歌看来,却是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是的,骊千歌又猜对了,绯雯用的,是计谋,和徒千晟一样的阴谋……
“你是徒千晟教出来的?”骊千歌吃着晚膳,问身旁的绯雯。
“回小姐的话,不是……我们只知道,我们生来就是为徒王爷做事的,徒王爷说以后让我和慕舞跟着小姐,视小姐为主子,我们便是小姐的人。”
骊千歌不知道徒千晟到底是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更加看不透徒千晟的修为究竟达到了怎样恐怖的境界,但她肯定,徒千晟是唯一一个可以帮助自己的人。想到自己醒来不小心吻了他,骊千歌便觉得心慌错乱,连忙将一勺燕窝粥送入口中。
“小姐,王爷还吩咐,让奴婢将此书交予小姐。”绯雯双手呈上一本书,骊千歌疑惑的接过来,就看到书封上写着《百草录》。
骊千歌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对草药的敏感度的确是徒千晟的作为,如今又给了自己这本书,难不成是让自己济世救人?还是让自己用毒药将苏氏毒死?
两个丫鬟,一个足智多谋,一个武艺高强,这的确是一份很好的礼物,可是,自己该怎么除掉苏氏,让徒千晟满意……
于是骊千歌不再发呆,她必须在短时间内将这本书看完。
这日,骊千歌刚翻完《百草录》,就听到彦儿不知在院外同人说着什么。
彦儿回来后,满是欣喜的对骊千歌说:“小姐,方才主院有人来报,长公主懿旨,下月初一冬季赏梅,请诸位夫人带府中小姐参加。”
长公主? 骊千歌知道这位长公主,是先帝的姐姐,李戈的姑姑,虽说只是长公主,但这位长公主的驸马,是神武大将军,本朝三分之二的兵权都掌握在他手中,这也让长公主的身份变得不同了。
只是不知,这次的宴会,苏氏究竟会带谁去参加。
骊千歌走到前厅的时候,正好瞧见骊言秀也在,殷勤的给苏氏捶背。
呵,为了去参加长公主的宴会,骊言秀还真是脸都不要了。
老祖母也坐在一旁,看到骊千歌走过来,招招手示意骊千歌坐在自己身旁。
“千歌你也准备一下,随你母亲去长公主府做客。”老祖母一脸笑意的对苏氏说。
苏氏尴尬的笑笑:“母亲,千歌总归是个庶的,这带出去……”
骊千歌和老祖母自然也知道苏氏要说什么,但这种场合,骊千歌本来也是不乐意去的,难保骊言秀和苏锦瑟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老祖母却不这么想,直接打断了苏氏的话:“带出去又能如何?千歌是咱们相府的女儿,按理说,这京城的所有官员之女,除了梦虞那丫头当了皇后,无比尊贵,第二贵的自然是我们千歌。”
“我儿丞相位高权重,虽不比皇亲国戚,但丞相的女儿,哪怕是庶出,也是带的出去门的。”老祖母字字慷锵有力,声音虽温和,但不容反驳。
苏氏将骊言秀的手从肩膀上甩下去,脸上的表情很是难看,却也不敢违背老祖母的意思,只好应下。
最终,决定骊千歌,骊言秀,苏锦瑟一起随苏氏去长公主府赴宴。
第七章 明刀易躲
骊千歌很是期待苏锦瑟的小动作,这次宴会,侯门贵女均会到场,她就不信苏锦瑟不会整她。
出发那日,天上飘零着几朵雪花,骊千歌自己搭配了红色透明披肩和橘黄里衣,远远看去颜色十分妥当,让人看了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又亲自挑了几把簪子,让彦儿给自己戴上,这才出了门。
绯雯跟在骊千歌身后,一起走出大门。
苏锦瑟果然一脸友好的走过来,开心的样子让骊千歌打了个哆嗦,这种感觉,她可真不习惯,不过也确定了,苏锦瑟果然是想了什么法子来整自己。
“千歌表妹,你可算是出来了,我等你好一会儿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锦瑟表姐今日真是漂亮,不知是用了什么胭脂。”骊千歌装作认真的夸赞苏锦瑟。
苏锦瑟心里早已恶心坏了,夸人漂亮,还问用了什么胭脂,明显是说自己漂亮全都是因为涂了胭脂,但她还是装作和骊千歌亲近的样子,将手里的披肩递给骊千歌。
“表妹穿的这样单薄,看你这小脸都冻紫了,光涂胭脂也可行,还得注意保暖,快,将披风披上,姑母快要来了,我们该走了。”
骊千歌明知苏锦瑟递过来的披风是有问题的,仍然接了过来。
“那就谢谢锦瑟表姐了。”
骊千歌以出恭为由,快速寻找这披风到底是哪里有问题,翻来覆去的观察,也没看到有什么不妥,但她知晓,苏锦瑟定是没安好心,直到她打算放弃的时候,终于摸到了衣领处的一根小绳子。
她试探性的拉出那根绳子,却发现披风的颜色竟然发生了改变,外观赫然出现了九条五爪金龙。
这个苏锦瑟还真是丧心病狂,穿龙袍,这可是要抄家灭门的大罪……
骊千歌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观察着这披风所有的线路。
不能紧张,一定要稳住!
骊千歌拿起藏在衣袖中的短刀,将这一面布料尽数撕碎,又让绯雯准备了一块没用的布料,匆匆缝补上去,这才将那根线拉进去,恢复披风的样子。
骊千歌走到大门的时候,苏氏脸上的怒气早已掩盖不住。
“你是怎么回事?身为晚辈,让我在大门口等你?这般教养,带出去了也是丢丞相府的人,你让我这老脸往哪儿搁?”苏氏对着骊千歌一顿骂。
骊千歌倒也不慌,苏氏还在这里等她,就说明苏氏只是看自己不顺眼,找个理由发泄一下情绪,一定不会丢下她。
“母亲,都是千歌的不是,今早肚子有些不舒服,劳烦母亲久等,千歌真是万般难过,不知如何让母亲消气才好。”骊千歌说着,眼泪就从眼睛里流下来,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悯。
“罢了罢了,快些上马车,若是晚了时辰,我可饶不了你。”
长公主府很是气派,金碧辉煌的竟不比皇宫逊色,也是因为驸马的兵权,让李戈不得不忌惮。
骊千歌随苏氏刚走进去,就看到莺歌燕舞的贵女们在一起说笑的情景。
随苏氏拜见了长公主,长公主就让她们开始入座,绯雯等丫鬟只能跪在身后,等着主子们的吩咐。
骊千歌偷偷看着长公主的容颜,恍然间,竟有些觉得长公主和蔼可亲,很是合自己的口味。
坐在长公主下首的,是长公主的独女饶清婉,也是郡主之尊,这位郡主样貌虽算不得漂亮,但举手投足之间,皆是皇亲国戚的威严,比起她的母亲,她更像是一位公主。
宴会举行到一半,所有人都出列向长公主敬酒,骊千歌也端起酒杯,等着和众人一起敬酒。
突然,骊千歌的衣领不知被谁碰了一下,紧接着,席间发出一阵惊呼声。
“这披风可真是漂亮,竟可以随意变换颜色。”
“是啊,不知这姑娘是哪家的女儿,这般心灵手巧,做出这样的披风。”
只有苏锦瑟脸上是难看的,她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准备了龙袍的样式,怎么就变成这样?
苏氏好歹是见过场面的,看到苏锦瑟的表情不对,连忙拉起她的手将她拉到一旁。
当饶清婉注意到骊千歌的时候,也是被这一披肩吸引了目光。
她走下来看骊千歌的披肩,眼神里满是惊讶。
“这披肩可真是别致,不知姑娘是哪位大臣家的?”
骊千歌早已预料到会是这般场景,却没想到连郡主都吸引了过来。
她盈盈一拜,说:“回郡主,臣女家父身居丞相之位。”
饶清婉点头,并没有过于惊讶,而是回到上座,继续主持着这场宴会。
骊千歌很是佩服饶清婉这种识大体的女子,就算是再喜欢,也不会乱了方寸。
宴会快结束的时候,饶清婉请了骊千歌后院一叙,绯雯跟随在骊千歌身后,不敢离身。
骊千歌早已脱下那件披肩,让绯雯拿着进了后院。
一走进去,就看到长公主和饶清婉有说有笑的。
“千歌自知配不上这等披肩,特来将此物赠与郡主,望郡主笑纳。”骊千歌深知皇家人的威严,她们向来时喜欢新奇的东西,这件披肩,她本就看着碍眼,赠与饶清婉是最好的选择。
饶清婉起身,竟然亲自扶了骊千歌起来,让骊千歌摸不着头脑。
“你叫千歌是吧?本郡主今日第一次见你,就很是喜欢你,找你过来也并非是看上了这披肩,而是想问你件事。”饶清婉有些难为情的说。
“本郡主是想问你,可听说过民间有个叫苦茶的神医?”
这还真是为难骊千歌了,骊千歌从未留意过什么神医,也没心思去打听这个。
“臣女未曾听说过神医的名字,不知长公主和郡主为何找她?可是有人生病了?”骊千歌有些疑惑。
皇亲国戚生病了是可以去太医院请太医的,是谁生了疑难杂症,让长公主和郡主非得找民间的神医?
饶清婉有些难为情的看着长公主,长公主点头后,她才说:“是我母亲,夜里多梦盗汗,不知找了多少御医都束手无策,这才想着找民间的苦茶神医,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
第八章 再次相见
骊千歌点头,却又开始懊恼起来,这事,她半点办法都没有……
“回长公主,郡主,这病,我家小姐能治。”这是绯雯的声音。
骊千歌有些不可思议的回头看,绯雯这丫头在说什么?自己不过是看了几天医书,从未给人看过病。
徒千晟给的丫鬟,到底是来帮自己的还是来整自己的?
眼前这个人,是长公主,除了皇后,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若是这次的诊治出了什么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长公主和饶清婉有些出乎意料,看着骊千歌,仿佛在等她说话。
骊千歌虽说有些担心,但她对于徒千晟培养出来的人,依旧是信任的,她不信任的是自己的医术,可绯雯话已出,若是自己不应下,难免会让长公主和郡主觉得自己不帮忙。
“那便让臣女试着给长公主诊治。”骊千歌不敢把话说的太满,她也在害怕。
长公主的脉象细弱,脾胃不好,而气血是由脾胃产生的,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之源,因此,想要调理这失眠多梦的症状,还是要先治脾胃。
骊千歌非常确定,按照《百草录》的记载,长公主的病必须先治脾胃。
抬头看着饶清婉期待的眼神,骊千歌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只见骊千歌拿出一颗药丸,跪下磕头,将药举至头顶说:“此药为柏子养心丸,只要长公主服下,再配上臣女熬制的六君子汤,不出三日,定能改善这夜里多梦的症状。”
直到骊千歌走出长公主府,她都是有些后怕的,随意给长公主诊治,万一出了事,谁都担不起这责任,如今也只能盼着长公主病情好转了。
骊千歌没有问绯雯为何让自己给长公主,更没有责怪,只是走出后院后,才知道苏氏和苏锦瑟,骊言秀已经回了相府,只丢下她一个人。
她还没让长公主上心到亲自派马车送回相府的地步,只能带着绯雯徒步走回去。
一主一仆,前后走在回去的路上。
骊千歌有多久没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了,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街上叫卖的人很多,骊千歌一个不注意,被一个宽大的肩膀搂住,拽进旁边的一辆马车,绯雯很识趣的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跟着驾车的小厮一起走在马车旁边。
骊千歌很惊讶,马车内正是许久不见的徒千晟,他将骊千歌牢牢禁锢在怀中,身子微微倾斜,将脸靠在骊千歌肩上。
“多日不见,本王对你甚是想念!”
徒千晟今日披了件大披风,里面配上深灰色带有金边的衣服,此时离骊千歌不过半寸的距离。
骊千歌有些害怕,每次遇上这个男人,事情都会脱离自己的掌控,临时乱了阵脚。
“看来,那本书你是看完了,学的挺快,只是这修为,一点长进都没有。”徒千晟看着骊千歌,就知道这女人的修为半点没涨。
骊千歌能清楚的闻到徒千晟身上的檀香的味道,以及属于徒千晟独有的气息,她有些慌了神,对于修为,自己的确没有过于上心,还没看医书来的轻松。
“我有认真修炼……”骊千歌想解释。
话未说完,唇忽然被徒千晟强占,他将骊千歌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大手抚摸着骊千歌的背脊,一点一点向骊千歌的唇发起猛烈进攻。
“我……唔,我以后会好好修炼的。”骊千歌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挣扎着要起来,慌忙的躲闪的徒千晟。
她很抗拒徒千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她想达到自己复仇的目的,不惜一切代价,但这代价似乎让她有些反胃。
“记住,听我的,你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徒千晟轻笑,一脸温和的说着,但这话听在骊千歌耳朵里,却是有些恐怖。
她有点后悔接近这个男人了。
“我要回相府了。”
“急什么,相府的人都以为你还在长公主府,走着回相府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所以你不用担心。”徒千晟又靠过来搂住骊千歌。
骊千歌躲闪不开,只能任由男人抱着自己。
直到马车在一个别院门口停下,徒千晟拉着骊千歌走进去,关了门。
屋子里早已备好了酒菜,徒千晟拉着骊千歌一起坐下,开始自饮。
“在山崖下狼群救了你,就没打算让你平庸下去。本王耗费心神和资源来**你,只需要你答应本王一件事。”徒千晟又饮下一杯酒,可依然没看到他有丝毫醉意。
“我要你杀了李戈。”
“为什么?”这话不应该从徒千晟的口中说出,他是李戈的结拜兄弟,李戈还封他为异姓王爷。
骊千歌不明白徒千晟让她杀李戈的用意。
她是非常恨李戈,也一定会杀了他,但她不明白,徒千晟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骊千歌正在思考,猝不及防,被徒千晟喂了一口酒。
“喝下去,暖暖身子,然后,本王带你去练剑。”徒千晟说。
练剑?她骊千歌活了两世,可是连剑鞘都没摸过。
骊千歌不敢把口中的酒吐出来,只能咬牙咽下这口酒,这酒顺着嗓子咽下,仿佛整个脑袋都热了起来。
还未感到热气散去,就被徒千晟拉着走到院子里。
此时的徒千晟手上已经提了一把青色长剑,他执剑起舞,看似每一招都很温柔,但温柔中的剑气却将旁边的花草尽数斩断。
骊千歌有些微醺,她看着徒千晟的剑,仿佛痴迷了一般。
这个男人这样美好,却为何自己一直看不透他,这凌厉的剑气究竟是怎么练出来的?
她正想着,徒千晟已经停下,将剑塞在她手中。
而此时的庭院中,已经跪了一个血人,那人看身影是个男人,穿着牢房里的囚服,浑身是血,脏兮兮的长发散落在脸上,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这是……
“千歌,乖,替本王审审他。”徒千晟漫不经心的说。
骊千歌有些害怕,她从没见过这么多血。审讯什么,更是一窍不通。
她拿着剑的手颤巍巍的指着眼前这个人,却不敢再靠近。
“他……他做错了什么?要,要审什么?”
徒千晟仿佛早就知道骊千歌是这种状态,把目光转到绯雯身上。
绯雯立刻会意,提起那人的头发,直接将手指戳入那人的眼球,一声声的惨叫惊的骊千歌手里的剑滑落,她看到了那人脸上流的血,以及绯雯从他眼眶中掏出的东西。
呕~骊千歌实在看不得这些东西,手脚不听使唤似的,惊恐的蜷缩在地上。
血腥味,还有她看到的场景,无一不让她头晕目眩。
她从不知道,柔弱只会玩心计,有些小聪明的绯雯竟然能狠心到这种地步生生挖了人的眼球。
骊千歌感觉自己撑不住了,吐也吐不出来,眼前一片漆黑,却被一个宽大的手接住。
在她昏过去的那一刻,耳边依然是那个男人惊恐的尖叫声。
“带她回去吧,希望下次见面,你能让我看到她的进步。”男人将她轻轻抱住骊千歌,对正在擦拭手上血迹的绯雯说。
“是,主人,奴婢定不负主人的厚望。”
骊千歌再次醒来,睁开眼睛就是丞相府内自己的闺房。
她想起今天所见到的徒千晟和绯雯,以及血腥的场面,依然想吐,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慕舞端着清茶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骊千歌面色苍白的样子。
“绯雯呢?”
“她说小姐此刻应该不想看到她,便让奴婢来伺候小姐。”慕舞的性子直爽,有一说一。
呵,她倒是有自知之明,这会儿见到她,骊千歌非得再吐一次不可。
骊千歌又让慕舞唤了彦儿过来,三人一起去了苏氏的主院,将那块带有龙袍的布料递给苏氏。
“母亲可知,若是千歌未曾发现,任由锦瑟将这块布料公之于众,我们丞相府将会如何?”骊千歌漫不经心的问。
苏氏看了苏锦瑟的表情,也大概知道了苏锦瑟做了什么,不禁开始后怕起来。
她连忙将那块布料藏起来,连忙将骊千歌轰了出去。
如果这块布料真的出现在众人眼前,整个丞相府,定会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锦瑟怎会如此糊涂,为了扳倒一个骊千歌,差点赔上整个丞相府!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害怕,将苏锦瑟关进房门,拿了棍子往苏锦瑟身上打去。
苏锦瑟自小被苏氏呵护在手中,哪里见过这般场景?害怕的眼泪哗哗往下落。
“姑母,我错了姑母,我真的只是想整一下骊千歌。”
“都是骊千歌那个贱人的错,若不是她,侄女哪里需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看着侄女委屈的样子,苏氏便开始静下心来冷静考虑着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
饶是苏锦瑟认错,也被苏氏在房中关了三天,才平息此事。
骊千歌心不在焉的等了两日,就收到了长公主府送来的谢礼,据说长公主服下那颗柏子养心丸,第二日夜里便没有做梦。
紧接着,便是饶清婉送来请帖,让自己半个月后出门游玩。
有了长公主和饶清婉的请帖,苏氏自是不会阻拦,但此时,一个更大的阴谋接踵而至。
第九章 医术
骊千歌应郡主饶清婉之约前来探望长公主,实则是为长公主的病情再观望查看一番。长公主是当朝皇帝的姑姑,当今皇帝幼时继位,众多臣子如同豺狼虎豹一样都盯着他,妄想掌控。
要不是长公主携带尚方宝剑强行上殿,斩奸臣,成就一代巾帼英雄的美名。当今皇帝早已成为了政变之下的冤魂了,所以皇帝李戈对于自己的这位姑姑甚是尊重,基本只要长公主提出来的要求,皇上基本上都没有拒绝过。
而只要骊千歌能够得到长公主殿下的赏识,以后接近皇帝李戈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就算以后骊千歌有一些小的过错,只要皇帝想起来是长公主殿下的人,终究会给几分面子。
而骊千歌的目的可不是光光如此,她需要让长公主彻底信任她,信任到以后能够亲自出手保骊千歌。而这次的治病就是一个契机,因为上次的问诊骊千歌其实是诊出了除了失眠症以外的其他症状,靠着这个足以让她翻身。
桃红幔帐微微被挑起,长公主身边的丫鬟翠儿领着骊千歌再次踏足这个长公主的寝室。
宽大的床上卧躺着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身边围绕着两个正在为其捶腿捏肩的婢女,只听翠儿弯腰轻轻出声:“公主,骊小姐带到了。”
“哦?带过来让本宫好好的瞅瞅,记得上次因为我睡得有些沉所以没有好好的看看这位小神医。”
长公主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侍女退下。
“是。”翠儿轻声应下,然后便弯腰退到一旁让骊千歌自己单独一人向前去:“骊小姐,请。”
骊千歌面带微笑向翠儿表达自己的谢意,刚刚这位翠儿姐不经意之间微微提点了一下长公主喜欢诚实胆大的人。单单是这句话就让骊千歌知道了该如何应对下面。
翠儿也是微微点头便带着屋内所有的婢女退下。
骊千歌走向前,就见长公主准备起身,但是看着着实费力。骊千歌连礼都还没来得及行,就赶紧上前去扶着长公主的胳膊,缓缓扶着坐了起来,骊千歌顺便将枕头靠了起来,放在长公主的身后,让长公主可以靠着舒服些。
“长公主不必起身,千歌真的是受宠若惊。”骊千歌敛着眸,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谁说本宫是因为你才想起身的?你可真的是有些抬举自己啊,嗯?小神医?”长公主靠着枕头嘴上却漫不经心的说着,甚至听她的话还有些微微怪罪之意,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骊千歌,全然是将骊千歌当做了婢女使唤。
骊千歌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低着头像是怕极了的模样,“骊千歌不懂规矩,还请长公主殿下惩罚。”
看着骊千歌的模样,长公主噗嗤一下子掩着嘴笑了出来,那笑声如铃,表示了长公主现在是真的很开心:“你起身吧。”
“本宫方才不过是同你说笑而已,小神医无需紧张,你救了本宫一命,本宫怎么可能会归罪与你呢?你且抬起头让本宫好好的瞅瞅。”
骊千歌这才放心的抬起头来。
上次只不过是匆匆一瞥,而且是只顾着把脉而没时间观察长公主的模样。
一头散落的长发披在身后,睡觉时一定是被梳的一丝不苟,刚刚蹭着枕头也没有见到丝毫的凌乱。一双凌厉的凤眸,略带尖锐的剑眉斜飞入鬓,若不是因为病痛而将长公主的那如刀锋的气势磨灭的所剩无几,那看来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女将军。
骊千歌前世因为是三年后才被接入宫中,那时候的长公主早就病逝,所以她前世从来没有见过长公主,如今一见怪不得能够手持尚方宝剑斩尽奸臣。
“你和皇后是姐妹,本宫早该想到的,皇后都是姣姣之姿,你又怎么会差呢?如今看来甚至有更胜一筹啊。”长公主眼睛带着笑,毫不吝啬的夸奖。
“长公主真的是谬赞了,长公主之姿千歌一见就是惊为天人,而长姐乃是一国之母,天上的明月,如何是千歌这种人能够媲美的,”
骊千歌心中知道,直到现在长公主都是在试探她,从一开始的微怒,到现在的夸奖都是在试探她这个人的心性人品。
只要骊千歌稍微露出一点恐惧和自大就一定会被长公主判死刑,从此长公主这条路行不通了。骊千歌表面镇定实则心中还是非常紧张的。
“怎么会呢?本宫是真的越来越喜欢你这孩子了,别再拘泥着了,赶紧坐下来吧。”长公主拍了拍自己床榻的一边示意骊千歌坐下。另一只手轻轻抚着自己的鬓发,语气甚是温和,原本锋利的眉眼也柔和了下来。
骊千歌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过关了,也不再装模作样,心领神会的坐在了床边,抬起头真真正正的让长公主细细端详着。
身上穿着一件桃红色的锦衫,正是长公主纱幔的颜色,也正好是投其所好。脸上并未涂抹胭脂,一张素净的鹅蛋脸看起来正是让人觉得舒心,头上也只插了一个小小的朱钗,细柳眉,杏眼。
声音清脆,说话不乱阵脚,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整整齐齐,是个大家养出来的小姐,而且还会很厉害的医术。
长公主真的是越看越喜欢,清婉与其结交,着实是不亏。
“千歌,上次给本宫的丹药本宫服了之后真的是觉得精神气爽,缠着本宫多年的梦魇症当晚就没有了,而且睡得也是更加香了,但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本宫又开始犯了心绞痛的毛病,不知道千歌可有办法医治?”
果然过关之后就是亲呼为千歌。
骊千歌回去之后又仔细的研读了百草录,对于长公主的病也隐隐约约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请长公主殿下将手给我,让千歌再把一下脉。”
长公主将手腕伸出,骊千歌只是手指轻靠在手腕一小会就觉得这次的脉象和上次是截然不同。上次明明还是有些阴虚的脉象,现在直接是两股强劲的脉象在相冲,平常人哪会有这种脉象相逆对冲的情况,这就是中毒之相啊!
第十章 中毒之脉
骊千歌面色渐渐变得严肃,细细思考着中了这种剧毒的脉象根本不会活过两年,怪不得前世长公主只能让人唏嘘的长逝。
长公主看着骊千歌的表情心中还是有些惊喜的,毕竟能够查出来她身子并不是表面上的虚火难眠就已经很不简单了。
“如何?千歌,我这身子可能否调养过来?”
长公主轻声问出,但是并不是问的得了什么病,而是有没有办法治,看来长公主对于自己的病情是知晓的。
骊千歌沉思不语,眼神转向四周,扫过放置在墙角的八角宫灯,扫过大厅内正在飘出袅袅香气的香炉,细细的闻着,最后视线紧紧盯床边上垂挂的锦囊,上面还绣着一只桃粉色的鸳鸯。
骊千歌起身将那只香囊扯了下来,细长的红穗子摸在手中感觉到了一种不可言说的阻塞感。
再低头细细闻着,就闻到了一种怪异的香味。
骊千歌眉头皱起,再将香囊打开,里面包满着被捣碎的药渣,伸出手粘起一点在指尖细细摩挲着,心中一亮。
果然是这样的,这个香囊的香味会刺激毒性。
长公主靠在床上一直看着骊千歌的所作所为,直到骊千歌扯下床头的香囊,皱起眉头时,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长歌可是看出了什么不妥?”长公主出声询问。
骊千歌偷偷的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只觉得惊世骇俗,因为她发现了一个秘密,长公主很有可能是被人所害。
再看锦囊上面的鸳鸯,骊千歌只觉得熟悉,但是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了。
只能将香囊再次装好,在床边坐下,将香囊递给长公主。
长公主似是明白了什么意思将香囊捏在手中。
而骊千歌则是又轻轻执起长公主放在被褥上的另一只手。
轻轻摊开手心,在上面细细写了几个字:碴花香。
长公主突然眼中变得狠厉起来。这是有人故意害她的了,很有可能还是蓄意加害。
“那可有办法解?”
骊千歌起身行了一礼,”只能让千歌回去再好好看看医书才行。”
长公主的表情似乎是知道是谁想要害她,碴花没毒,但是会有一种奇怪的性能,它不论是什么都能够刺激一下,好的药性可以刺激一下,而毒性也可以刺激一下。
甚至毒性越微弱就会刺激的更加厉害,长公主中毒不假,但是长年累月的毒性越来越深就不禁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我知道了。那千歌就先回去吧,好好看看医书,本宫还要指望千歌为本宫治病呢。”
长公主对着千歌轻轻一笑,手心一下一下的摸着那个香囊,“只希望今日之事千歌需谨言慎行,不可露出半分马脚。”
“长公主尽管放心,千歌自是明是非的,什么东西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千歌心中自然宛如明镜。”
有人在香囊里放满了安神香粉,而且是上好的,不论谁来都不会查出问题,因为那安神香粉本身就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香囊本身!
“千歌告退。”骊千歌侧身行礼,便转身出去。
只是刚刚出去就看见在长公主的院子中站着一位身段窈窕的,身穿水蓝色的百褶如意月裙,手中持着帕,梳着流云髻的少女,身旁跟着两位位小丫鬟,一个是彦儿,一个就是饶清婉的丫鬟柳儿,而那少女就是郡主饶清婉了。
饶清婉正带着彦儿在一起玩耍着,品评着长公主院子里那株桃树。
翠儿一直在门口守着,见到骊千歌出来了就点头见礼,“千歌姑娘。”
骊千歌也是笑着,“谢谢翠儿姐姐了。”
能被一个小姐尊重,就算是庶女,但是却是丞相府的庶女 ,那也是觉得内心深处通畅的。
“可担当不起小姐一声姐姐,长公主身边还要人伺候,我就先进去了。”
翠儿表面上说着,但是那笑容是怎么样都掩盖不了的,就连转身的时候都是扭着身子的。
“小姐。”彦儿看到骊千歌出来开心的喊着。
饶清婉闻声从桃树下转身向她望来,眼神中惊喜,带着身边的丫鬟就向她走来。
“千歌可是为母亲看完病了,可有什么大碍?”刚走到骊千歌的身边饶清婉就开口询问。
面色还是有些顾虑,毕竟这个病连太医都没有医好。
骊千歌微微一笑,伸出手轻轻拽住饶清婉手中的帕子,摇了摇。
“清婉就别再担心了,太医院的医署是全能的,有些地方薄弱一些自然是可以理解的,而我只不过是碰巧会医长公主这一种病,若是让我去医别的病,我可真的做不来 。”
骊千歌做这个动作明显是和饶清婉亲近的意思,只要饶清婉想要和她结交就一定会知道。
饶清婉可能随了长公主的性子,不喜欢那种遮遮掩掩的,只喜欢有一说一,像刚才骊千歌直白的同她交好正好中了她的下怀。
饶清婉顺势握住了骊千歌的手,打趣道:“千歌真的是谦虚了,母亲没事就好了,我昨天收了一样好东西不如带千歌前去看看?”
有好东西可以看,骊千歌当然不会拒绝,直接就应和着,两人拉着手就去饶清婉的院子了。
不仅一旁的彦儿替自己小姐开心,就连屋内的长公主听到了饶清婉开心的声音都是一笑。
翠儿正在替长公主斟茶,“这个丞相府的小姐真是个会来事的人,听着她说话心里面都是舒坦坦的,郡主能和她交个朋友,以后也就是有了可以一同说话的人了。”
说着便将茶递给了长公主。
长公主轻轻抿着杯子,想着刚才骊千歌的表现,不由得一笑“不骄不馁,做事稳重,但是又不会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确实是个可人。”
静静想了一下,思绪半天,那在手心写字的法子亏她想的出来,小心翼翼的,估计在府中的日子不容易。
“若是以后有难,顺手就帮一下吧。”
翠儿敛眸,想着以后可少不得多多交好:“是。”
第十一章 再见香囊
“千歌,你看这个好看不,这个可是母亲特意向皇帝表哥为我求来的。”
饶清婉将她房中挂在墙上的宝剑拿了下来,剑鞘通身血红,就像血染的一样,再抽出剑。
就看见雪白的剑身刷得一下闪了骊千歌一眼。
骊千歌前世虽然只是以庶女身份入了宫中,但是最后做到的也是贵妃的位子,什么是好东西,什么是劣质品都是一看便知。
而饶清婉这把剑根本就不用分辨,因为这是一把御赐的尚方宝剑。
前世李戈曾经御赐过徒千晟一把,而自己也有幸看见过才会知道。
倒是没有想到皇上对于郡主会这么的喜爱。
前世的时候骊千歌就是一个深宫妇人,除了必要的国宴之外就没有见过郡主。只知道郡主丧父早,母亲也走的早,只喜欢进军营中和军人为伍。
李戈对于自己这个表妹也是器重,直接将边塞的一支军权放心的交给了她,让她常年镇守。
曾经李戈一不小心透露了自己的这个妹妹不愿意嫁人。
可让他头疼的要命,但是自己当时是怎么说的。
“女孩子不想要嫁人,那就是没有遇见自己中意的人,郡主只是将一颗心都扑在了军事上,过一段时间就会觉得自己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和自己说话的人,感到孤单自然会找一个的。”
如今看来真的是自打嘴巴,自己的母亲被毒害身亡,自己不想参与朝堂的你死我活,但是却被自己的皇兄一直利用。
只有那次盛大的国宴,太后娘娘宾天的时候郡主回来过。
但是随之便传来了郡主遇刺身亡的消息。
而李戈只不过是假惺惺的为其封了一道圣旨,晋升为一等镇国将军。
现在想起来郡主也不过是如今眼前这般年纪,一个小小的女孩子要想在军中立威,并且要在边塞立起一道防线,吃过的苦头真的是可想而知。
骊千歌只能承认自己前世的眼光真的是被狗吃了,竟然会爱上李戈。
而现在也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一方面自己要利用长公主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一方面还假惺惺的让对方觉得自己过得很苦,对自己怜悯。
“宝剑很漂亮,只是不知道清婉的武功怎么样?”
饶清婉得意的哼了一声,还扬起了下巴,很是骄傲的说了一句,“我现在的武功可是达到了四尺,只不过母亲一直说我偷懒,要不然不可能只到五尺。“
四尺就是和徒千晟派到她身边的丫鬟一个等级了?
骊千歌瞳孔微微张大,表情吃惊,“清婉这么厉害,那可不可以也教教我武功啊,我也想像话本里的女侠一样。”
“当然可以,不过你的小身板能够坚持的下来吗?”
饶清婉微微将骊千歌的手拽起来,抬到自己的眼前,然后又伸出手摸了摸骊千歌细窄的手腕,再围着转了一个圈,仔细的看着骊千歌的小身板。
连连摇头,“你看你,要不是我摸了摸你的手臂,我都怀疑你能不能拿得起来剑柄。”
看着饶清婉那一脸纠结认真的样子,骊千歌不由得失笑,手指点着饶清婉的肩膀,连连温柔的骂着。
“你就是看不起我呗,怎么的,世家小姐就不能够习武了?”
还佯装愠怒,转身不理饶清婉了。
饶清婉好不容易才有这一个好姐妹,怎么能够失去。
看着饶清婉生气的背影只好点头答应。
“行行行,你想要干干什么我都依你,就是不要不理我了。”
拽着骊千歌的衣角求饶着,骊千歌不想再吊着她,转过身就看见饶清婉嘟着嘴,一脸的委屈样。
骊千歌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但是心里却隐隐担心,就饶清婉这幅性子,要是以后遇到了骗子该怎么呢。
这是骊千歌重生以来第一次觉得一定要付出真心的人。
下定决心,要护住饶清婉。
”好了,不生气了,快点带我看看你的房间里还有什么宝贝吧。“
伤心的快,开心的也快,饶清婉闻言又开心了起来。
拉着饶清婉又介绍她屋子内的好东西,什么名画,名器都如数珍宝一样摆到了骊千歌的面前。
骊千歌前世见识的都是宫中的东西,夸起来也都是一套一套的,最后还是坚持不下去了。
自己都夸得口干舌燥的,但是饶清婉还是一脸兴奋地模样,果然不愧是习武之人。
直到饶清婉将骊千歌拉进了内室,除了直接映入眼帘的床榻,还有一样让骊千歌无法忽视的香囊挂在床头。
款式模样都是和长公主屋内的一模一样。
饶清婉看到时,原本非常开心的心情就觉得犹如泼了一盆冷水,心中胆寒万分。
胸口不由自主的呼吸急促,急忙拉住了饶清婉,指着床头的香囊。
“清婉我觉得那个香囊蛮漂亮的,不如摘下来给我看看吧。”
饶清婉还以为骊千歌想要其他的名贵物品,心里面还想装模作样一番,然后送出去。
到最后想要的只是一个破香囊,不由撇了撇嘴,嘀咕一句:“一个破香囊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我觉得那个东西特别漂亮,绣工也是很好的,想着要看看,你不会不答应我吧。”
骊千歌拽着饶清婉撒着娇,饶清婉承受不住,只好大步向前,将床头的香囊给摘了下来递给了骊千歌。
刚拿到,骊千歌就把香囊打开,扑面而来一股檀香。
仔细的检查了一番里面的药物,没有什么不妥,再摸着穗子,光滑通透。
心中的大石头不禁落了地,这才将香囊还给了饶清婉。
“千歌,你这是怎么了?”饶清婉接过香囊的时候看见骊千歌的表情有些怪异,但是之后又松了一口气。
顿时觉得这个香囊这么诡异,翻来覆去的看,怎么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你这个香囊是哪里来的啊,我就是觉得这个香囊做工那么好。料子也不凡,想必很珍贵吧。”
“哪有多珍贵啊,不就是我和母亲一同去宫中的时候,皇后娘娘送的,说是亲手缝制。”
第十二章 当今皇后
“当今皇后?”
骊千歌出声问道,表情有些好奇,但是心里面很复杂。
“是啊,非要塞给我们,我一向不喜欢这些香香的东西,一点都不突出我的英勇。但是母亲说必须要收,不然就是大不敬。”
可能这个香囊直接让饶清婉回忆起了,当时皇后娘娘那一脸表面大度的模样,一脸的唾弃。
随即又想到了当今皇后不就是骊千歌的长姐吗?
刚刚自己当着人家妹妹的面骂别人的姐姐,饶清婉顿时觉得有些心虚,眼神都有些不敢看向骊千歌。
“千歌,哈哈哈,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的长姐以后就是我的长姐了,我这人心直口快。不是想。”
骊千歌刚才在思考着别的事情,没有听得太清楚,一愣,便问出了声。
“不是想什么?我刚才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这让饶清婉如何能够说的出口了。当下就闭紧了嘴巴,讪讪的转移了视线。
眼神飘忽的看向桌上的茶杯,眼前一亮。
就赶紧指着茶杯说,“千歌你说了那么多话,一定口渴了吧,我们坐下来喝杯茶吧。”
当下殷勤的拉过骊千歌,将她按在凳子上,然后倒了一杯茶送到她脸前。
骊千歌被提醒也觉得口干舌燥的,嗓子都觉得干涩无比。
便接下茶,一饮而尽,脑子中还在细细计算着各种利害关系,还有前世自己死亡的因果。
饶清婉看着骊千歌真的是一脸细细思索茫然的样子,想必一定是没有听清楚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
心中下意识就放松了。
自己也坐了下来,又为骊千歌倒了一杯水,静静的看着骊千歌思考问题的样子。
就觉得为什么骊千歌为什么会那么漂亮,那眼,那眉。
不知不觉间饶清婉就为骊千歌倒了一杯又一杯的水,而骊千歌也不自知就一杯一杯的接了。
等到壶里面的水都没有了,饶清婉才发现自己竟然让千歌喝了整整一壶的茶水。
觉得自己真的很丢人。
但是饶清婉却不觉得。
就在刚才饶清婉说那香囊是皇后娘娘送的自己心里就突然知道了。
为什么自己觉得那上面的绣工如此的熟悉,因为她在李戈的身上曾经看见过一件里衣。
针法就是和这个香囊是一模一样,自己当时以为是宫中的绣娘。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搞笑,穿着皇后亲手制作的衣服,却搂着她睡觉。
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贱呢?
而想要害长公主的人想必一定不是皇后,长公主素来只管军队,不参与朝中党派之争。
她没有理由害长公主。
那就只有李戈有理由了,利用自己的女人来毒害为自己保驾护航的亲姑姑,也就只有他会做出来了。
怪不得长公主当时的脸色都变了,想必一定是想清楚了其中的缘故。
征战一生,为国家鞠躬尽瘁,肝胆忠诚,到头来得到的是自己亲侄子的猜忌。
要不是自己道破,长公主估计又会走上了前世的路子 ,被病痛折磨致死。
“千歌,你撑不撑啊,喝了那么多的水。”
饶清婉伸出一只手在骊千歌面前晃着,骊千歌一直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骊千歌被叫了回神,连忙嗷了一声,还顺势点了点头。
想要表现自己一直在听,又拿起手中的杯子,“这水真好喝,我还想喝呢。”
就在饶清婉一脸‘我就看你装模作样’的表情下张嘴想喝水。
却发现自己手中是一个空杯子。
这次倒是轮到骊千歌干笑了。
“哈哈哈哈,一不小心就喝多了,真的太好喝了。”
“真的?这水有这么好喝吗?”饶清婉不太相信,同是井水,有什么不同的。
骊千歌一脸的认真,表情还做出了了一脸的回味,一副你不懂的样子,还真的吧饶清婉唬住了。
“公主府一直都是靠近皇宫,地势自然比我们的丞相府好的不知道多少,你们这水也是比我家中的甘甜不少,以前我喝的水都是略带苦味的。”
骊千歌就一直转着手里的杯子,样子很像是穷人家的孩子终于吃到了一口肉饼一样。
“千歌就这么可怜吗?丞相府就给你苦水喝?”
骊千歌抬头,饶清婉就看见那一双原本明亮的杏眸如今就好像蓄满了水,氤氲着感动。
还是一脸心里有苦但是不敢说。
饶清婉心里莫名堆积了愤怒,这个丞相府竟然苛待小姐。
“走,我替你教训他们。”
骊千歌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装过头了,拉着饶清婉就要踏出去的身体,连连摇头,“不不不,你不要去,我想要喝,就来你这儿和就行了。”
饶清婉迟疑着,又看着骊千歌求着她一定不要去的表情,突然发现这好像是千歌的家事,自己管的太多了。
皱着眉,又看着骊千歌咬着唇的一副哀求的模样。
“好了好了,以后你就来我家喝吧,我家管够的。柳儿,快上茶,要两壶,不三壶。”
饶清婉大喊着,柳儿在门外闻声赶紧应和着。
骊千歌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挖了个坑给自己,自己现在听到水,就觉得肚子里面涨涨的。
水都哐哐响。
不一会,水来了,还是超大壶的。
饶清婉想要邀功一样,一脸期盼的,“千歌,喝吧。”
骊千歌看着那三壶水,嘴巴都不自觉的抿了抿,然后艰难的倒了一杯出来。
刚送到嘴边,就哎呦一声,弯下腰捂着肚子,“可能是昨天吃坏了肚子,现如今有些疼,清婉看来我得回去了。”
说完就赶紧起身跑了出去,饶清婉都来不及喊出声,骊千歌就已经没了影。
饶清婉一脸奇怪,肚子疼为什么跑的那么快?
还自己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只不过喝来喝去还是没味。,心里面对于骊千歌更是感到同情了。
而骊千歌出了门,二话不说就带着彦儿赶紧回了府。
自那以后不论什么时候,只要饶清婉来到公主府就一定会有一壶茶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甚至不喝还不行,徒千晟知道后都是笑出了声 。
第十三章 说媒
骊千歌刚回到丞相府中就收到了消息。
她的好嫡母趁她不在府中就偷偷派人请了京城中有名的媒婆,孙姑姑。
意欲何为,呼之欲出。
骊千歌今年刚刚十五岁,正好是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了。
只不过这苏氏如此的匆忙,吃相未免有些过于难看。
“小姐,如今该怎么办,夫人一定会给你指一位品行不行的人的,以后真的嫁了过去就真的是一辈子苦命了。”
彦儿在房中踱步,翻来覆去的焦急,只是骊千歌丝毫不担心,依然坐在屋中悠悠的喝着茶。
只不过刚到嘴边就觉得自己腹胀,到了嘴边的茶只好悄悄的放了下。
“小姐,等到夫人将一切定了下来就完了,不如我去将老爷请来吧。”彦儿脑袋中一片浑浑噩噩,但是就是没有主意。
骊千歌不好再让彦儿担心,只好低声劝到,“只要是庚帖还没交换,一切没尘埃落定。而且现在这人也都还没有着落呢,你急什么。”
然后便垂眸看着桌上的茶,轻轻的向彦儿的方向推了推,“喝杯茶吧,彦儿。”
彦儿看得出来小姐是真的不在意,光是自己干着急。
只好没好气的跺了一下脚,“小姐就不急吧,到时候就晚了。”
茶也不喝的跑了出去,只留着骊千歌自己一人在屋中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心里面却自己在计算着时候差不多了,苏氏在府中一直都是以宽厚仁慈著称。
这次给她选夫婿,选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表面上肯定是看的过去的。
毕竟她可是丞相府的女儿,虽然骊丞相一直都是对于大女儿充满期待,对于她这个庶女关注度不高,但是也都是不偏不倚。
只不过他自认为将后院的事情都交给苏氏,一切都会办好,只不过是痴人说梦,猪油蒙了心。
但是苏氏为了维持她的面子,一定会派人请她前去,就算她是不愿意的,但是对外就说是她很满意的,而苏氏更是成人之美。
一串串好名声压下来,也不怕被压死。
景和园中
苏氏正坐在坐在主位上,手中端着茶,时不时微微拨动着茶中的茶叶。
敛着眉,丝毫不正眼瞧正在屋中四处张望的妇人。
就连一旁侍奉苏氏的刘姑姑都是一脸的不屑。
但是也就是这种没有见识的媒婆会说一些不靠谱的人家了。
“孙姑姑,不知道看清楚我这景和园没?”
苏氏手中捻着一串佛珠,低着头漫不经意的将手中的茶吹了又吹。
但是最后还是不喝,就放在了一旁的案几上。
上好的碧螺春香味扑鼻而来,孙姑姑只是听说过,但是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香的茶。
不由得面露垂涎。
“看清了,看清了,丞相府财大气粗,小妇人今天终于是见识到了,见识到了。”
还时不时讨好式的笑笑。
苏氏面色不显,也不再搭孙姑姑的话,只是静静地转着手中的佛珠。
眼神也静静地看着一旁的案几。
一旁的刘姑姑心神领会,这个媒婆心思贪婪,想要好好的控制自然是需要先打压一番。
再稍稍给一些甜头,自然就会乖乖听话。
刘姑姑挺起身,趾高气扬的替苏氏问话。
“都说孙姑姑说亲,成了的是做多的,如今我们夫人请你前来,有什么目的想必你也知道。就不必我多说了吧。”
孙姑姑一个人,面对着刘姑姑,脑袋上涔涔冒着冷汗,
那刘姑姑可是曾经伺候过皇后的人,想要威慑住一个小小的媒婆,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小妇人自然是知道夫人请我来是说媒的,只不过说的是哪位小姐,还请姑姑告知。小妇人保证给你说的漂漂亮亮的。”
孙姑姑一直战战兢兢的,生怕惹了上头丞相夫人不高兴,想要积极的表现自己。
若是说错了一句话,岂不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吗。
刘姑姑不答话,就静静的看着孙姑姑发抖的样子。
孙姑姑不知道该怎么办,大户人家都是这种阴晴不定的样子。
看着时机差不多了,刘姑姑朝苏氏点了点头。
苏氏得到讯息直接是突然笑了出来,“姑姑这么做可是吓到了孙姑姑啊,来人给孙姑姑上茶。”
苏氏立刻表露出了她那作为丞相府主母的伪善面目。
连忙请孙姑姑坐下,婢女手脚麻利,连忙就泡了一杯上好的碧螺春,马上就上来了。
孙姑姑察觉到了苏氏并没有过意的摆谱,于是也就放心的捧着茶喝了起来。
“夫人,不知,您是要为哪位千金说媒啊,小妇人敢说,这京都的男女,有一半,都是我说的媒,我孙姑姑出马,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孙姑姑又开始自卖自夸起来了。
苏氏一直都是面露微笑的听着孙姑姑说话的口才。
不得不说,虽然是没有什么见识,但是这媒婆还真的会吹。
苏氏沉吟了半刻,才开口道:“府内有一庶女,已经到了该出嫁的年龄,找你来是想打听一下,京城内有无一些身世较好的人家。”
孙姑姑一触即自己的老本行,就开始侃侃而谈,从城西的尚书府,一直说到了城东的户部侍郎家。
苏氏早就想寻个理由,把骊千歌嫁出去了,如今骊千歌性情大变,苏氏就觉得这骊千歌就是个祸患,必须要除。
“小妇人刚才说的不知道夫人有没有觉得比较好的?”
苏氏一直笑的可亲,“孙姑姑是不知道我这个二姑娘是性情娇蛮,就得找个对方性情比较硬的才能够压住她,你懂的。”
苏氏话中有话,孙姑姑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说过多少家媒,这每家每户后院的腌攒事还少吗。
当下就明白了苏氏的意思。
苏氏想着,给骊千歌找一个身有残疾的名门,既不会亏待了她丞相爷女儿的身份,又不会因为是庶女而让人看不起。是的,她怕了,她怕骊千歌会妨碍了自己和苏锦瑟的地位,只能趁早挑个人将她嫁出去。娘要嫁人,身为嫡母的苏氏,给骊千歌找婆家本就是分内之事,老祖母和丞相也不能说什么。
第十四章 逼亲
只是,恐怕骊千歌不会轻易的同意,但是到时候尘埃落定,哪容得一个小小的庶女来置喙她。
但是这人还是要请来,不然的话传出去说她把女儿推进火坑,名声可不好听。
另一边苏锦瑟带着几个景和园的丫鬟就兴冲冲的跑来了骊千歌的院子里时,骊千歌就知道,苏氏终于来了。
苏锦瑟一进门就乐呵呵的,表情兴奋,眼神中流露出数不清的解恨,拉着骊千歌的手,一副乖巧的样子:“千歌,表姐是来找你有事情说的,还是天大的好事。”
骊千歌也是出来迎接,直接就把苏锦瑟堵在了门口,不让她再靠近屋内半步。
苏锦瑟左偏右偏,想要闯进去,但是都是被骊千歌挡住了。
这个骊千歌就是故意来羞辱她的。
骊千歌比苏锦瑟高出半个头,站在门口直接就压住了苏锦瑟那嚣张的气势。
苏锦瑟眼神流露出狠毒的恨意和怒火,“表妹这是什么意思?堵在门口不愿意让表姐进去,这恐怕不是表妹该有的待客之道吧。”
“表姐可是来和表妹分享喜悦的。”
苏锦瑟每一句话都是说的咬牙切齿,但是骊千歌就是充耳不闻。
“表姐直接就在门口说吧,表妹待会还有事情要做,就不招待表姐了,请表姐见谅。”
苏锦瑟看着骊千歌那副讨厌的面孔,更罔论偏偏比她漂亮。
更是让她生气,虽然她的姑姑是丞相府主母,但是自己必竟是借住在丞相府中,不好造次。
再一想到骊千歌反正都快要嫁人了,蹦哒也蹦哒不了多久。
想到骊千歌听到自己将要嫁给一个残疾或者只会花天酒地的男子,心里面就是说不出的高兴。
看着骊千歌一脸风轻云淡的可气的样子,然后再想到她一脸的对姑姑求饶的时候。
“骊千歌,我告诉你,姑姑已经给你找好了一户人家,准备直接将你嫁出去呢,怎么样,算不算天大的好事啊。”
没有看到理想中的震惊害怕,苏锦瑟心里面有些失落。
“既然如此,消息已将讲过了,就请表姐请回吧。”
话刚说完,骊千歌就将苏锦瑟从门口给挤了出去,而且直接将门给关了上。
苏锦瑟没有想到骊千歌着的有胆子赶走她,怒目圆瞠的,不屑地朝禁闭的门前吐了口唾沫,哪有小姐的作风。
骂了一句小贱人。
身后的丫鬟有些担心的看着苏锦瑟。
“表小姐,夫人曾经叮嘱过这件事情先不要透露出来,你提前说了会不会坏了夫人的计划啊。”
苏锦瑟直接反身一个巴掌,表情狰狞。
“你懂什么?反正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难道还害怕她知道不成?”
丫鬟捂着脸连连说自己知道错了,一旁的丫鬟看着都有些于心不忍,这个苏锦瑟事情干不好,脾气却十分的大,身边的丫鬟基本都被她打过。
大家心里面的苦不堪言。
苏锦瑟狠狠的丑了关上的门,就又轰轰火火的带着一大帮丫鬟走了。
而屋内
骊千歌不让苏锦瑟进来自然是有原因的。
因为徒千晟在屋内。
只听屋外苏锦瑟气哄哄的走了,徒千晟就从屋内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手中还拿着骊千歌上次换衣服时候忘记的手帕,一只手摇着扇,另一只手就是将手帕举起,轻轻放在鼻尖。
轻嗅着,顺便还做出了一副很是陶醉的样子。
骊千歌看到徒千晟这幅放荡的模样,心中自然是羞愤难堪。
虽然经历过前世,但是如今毕竟还是个女儿家,什么时候经历过这样的调戏了。
当下就直接伸出手想去抢夺。
却被徒千晟闪身一躲。
徒千晟手中扇子和上又张开,一副好意的表情给骊千歌扇了扇子。
微风袭来,谁知道越扇骊千歌就越生气。
“王爷此举恐怕不是君子所为吧。”
骊千歌起的身子都抖了起来。
徒千晟大笑:“没有想到啊,千歌姑娘竟然是这么的纯情。不过是一条手帕就如此样子。”
最后,他是俯身靠近骊千歌,轻轻地靠近骊千歌的耳边,低声道,“本王就是有些想千歌了,所以才会这样做的。”
声音低沉,充满着一种不可言说的磁性,而且徒千晟的身上时不时就透出一阵淡淡的幽香。
那是男子长期伏案工作才会沾染上幽香。
骊千歌觉得脸上哟写滚烫。
但是徒千晟还觉得不够,身子竟然也开始慢慢倾斜。
原本就是英俊无比的脸庞,此刻慢慢的想要贴近骊千歌的脸庞。
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在耳边:“千歌姑娘难道不喜欢吗?”
引得骊千歌耳旁一阵**。
骊千歌被迫不断的逃避,徒千晟却一步步的逼近,骊千歌伸出手直接想要将徒千晟推过去,却被徒千晟一下子抓住了手腕。
男子宽大的手掌直接握住了骊千歌莹白的手腕,还细细的摩挲着。
骊千歌感受到了那长年累月练武练出来的薄茧。
只听到他说了一句:“还不错,短短几天已经突破一尺境界了。但你不要忘了,这些都是我教你的,对我没用。”
最后,骊千歌被逼的退到床边,徒千晟更加兴奋了。
“怎么?是在勾引本王,想和本王一起共度良宵吗?”徒千晟的声音入耳,骊千歌气的一脚踹过去,灵活的徒千晟又躲过去。
“千歌姑娘怎么那么狠心呢?”
徒千晟一脸的委屈,还装作要亲骊千歌的样子。
这个样子的骊千歌真的是太有趣了,徒千晟觉得以后真的可以经常逗逗她。
骊千歌仔细的观察徒千晟的表情,眼神中充满兴奋,那不是喜爱,而是一种对于宠物的逗弄。
骊千歌干脆就站在床边让徒千晟亲上来,但是差一点触碰到脸颊的时候徒千晟停止了。
只听见骊千歌嘲讽道,“王爷,有本事就亲上去啊。”
骊千歌看破了徒千晟的小把戏,也不再害怕,但是却引得徒千晟大笑。
然后就看见骊千歌眼睛突然睁大,浑身僵硬住了,浓密的睫毛轻颤,如小鹿受惊吓。
第十五章国宴
不仅骊千歌震惊,就连徒千晟都觉得自己不可思议。
因为他居然伸出舌头舔了骊千歌的脸颊。
徒千晟觉得自己一定是意乱神迷了,不然刚刚怎么会觉得骊千歌的脸蛋白皙顺滑,就像是皇宫的贡品桃子。
直接舔了一口。
但是舔完之后又觉得感觉不赖。
骊千歌睁大眼睛就这么呆呆的,直到徒千晟再次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才将骊千歌的意识转了回来。
“哈哈千歌怎么了?”徒千晟盯着骊千歌刚刚被舔饿脸庞,一抹红晕静悄悄的就爬了上去。
骊千歌就如同熟了的大虾。
“行了,你今天来究竟是干什么的,你要知道要不是我故意将苏锦瑟关在门外,你就早被发现了,到时候我们都要遭殃。”
骊千歌将徒千晟推了过去,徒千晟笑了笑便远离了骊千歌。
“当然是来看看你的。”
但是下一刻竟然二话不说就直接坐到了骊千歌的床边。
这可是比刚才的舔脸更加的亲昵,除了母亲就只有自己的夫君才会和自己在同一张床上。
徒千晟低着头左右瞧了瞧床上的装扮。
碧湖色的被褥,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一边,枕头也是放在被褥上,其余的装饰什么的都没有,简直整洁的不像一个小女孩住的地方。
“你这个人真是无趣,以前的天真娇蛮难道都是装出来的吗?我手下的人送上来的情报都说你很单纯。”
徒千晟抬起手摸了摸骊千歌的床沿。
还细细观察。
”怎么了?遇到了我就锋芒毕露了?“
“行了,废话不要多说,我也不是傻子,你直接说说你此行的目的吧。我们之间只不过是合作关系。”
骊千歌偏过头冷哼一声,这个人的野心很大,是不可能会被儿女情长给牵绊住的。
徒千晟一双修长的收微微弯曲,在骊千歌床头的木沿上用一种极具有规律的方式敲打出一阵声音。
骊千歌疑惑:“这是?”
“行动暗号,我不可能为你输送那么多的资源,到头来是什么东西都得不到吧。”
徒千晟挂起招牌式的笑容。
骊千歌回笑,“自然,王爷想做什么行动呢?”
“一个月后的国宴,你必须要想办法去参加,然后在国宴上潜进后宫的冷宫中,找一个侍奉一位疯太妃的宫女,想办法让她说出当年皇帝是怎么登上皇位的。”
徒千晟表情严肃,显然这次的行动是真的很重要。
只不过一位皇宫中哪有什么疯太妃,自己怎么从未听说过。
而且国宴自己从未参加过,以前骊梦虞在的时候一直是是身为嫡女的她参加的,自从骊梦虞成为了皇后之后就是苏氏带着她的侄女参加。
什么时候轮到她了?
“还有就是这次苏氏准备为你定亲,她是当家主母,你是庶女不可违,但是你必须要想出办法拒绝。”
再者,徒千晟自己的人要是连自己将来的命运都掌握不好,自然就是一颗废棋。
就算那个空大师说破了嘴皮子,再神乎,再是未来的凤命。
他都不会再相信。
骊千歌自然是知道,而且就算是不用徒千晟提醒,自己也不可能会让苏氏如愿的。
“你大可以放心,这个苏氏就是个没有脑子的,就算我什么都不用做,我这个亲事也轮不到她来定。”
骊千歌自信满满,徒千晟倒是感兴趣了。
但是骊千歌显然是不打算对他说自己的计划。
“你就不用担心,可以回去了。国宴那日的行动暗号就是刚才的一连串敲打是吧。”
“是的。”徒千晟刷的一声又将扇子给打开,摇晃着。
又一副偏偏佳公子的样子。
然后从骊千歌的床上起身,走路悠闲自得的朝门口走去,显然是要离开了。
骊千歌心中还一直念叨着一件事,面露迟疑,“等等?”
徒千晟已经踏出的步子一顿,闻声转身,折扇一和,敲打着手心。
一脸的兴奋。
“千歌这是舍不得我吗?”
骊千歌第一次感觉到要问的问题难以启齿。
“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你之前给我吃的断魂蛊究竟有什么作用?”
不知道为什么,骊千歌自从吃了徒千晟给她的断魂蛊之后就觉得自己好像和徒千晟之间有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奇妙联系。
就像刚才那样,徒千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进了她的房间,就连绯雯和慕舞都没有丝毫的察觉,但是偏偏自己有了一种感觉。
骊千歌眯起眼睛,眼神锐利。
如刀锋一样想要看清楚眼前这个从她重生的时候就一直帮着她,但是前世他们俩明明就没有交集。
“你刚才发现了我,难道还不知道这个蛊有什么附带的功效吗?”
看着骊千歌那慢慢变了的脸色,徒千晟哈哈大笑,而后转身离去。
骊千歌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只听见。
“子母蛊炼制不宜,不要妄想能够解开。”
当打开门时就看见慕舞一直守在门口,垂着眸子,面无神色,如同木头。
直到徒千晟走出去之后才弯腰行礼,“主子。”
眉眼顺从,温和。
骊千歌看着慕舞的态度,心中顿时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深不可测。
两个四尺的高手当做丫鬟给她用。
但是偏偏人家无怨无悔。
想要逃脱这个男人的桎梏,自己恐怕真的是漫漫道路。
但是幸好她和这个男人的目的是一样的。
徒千晟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身看着骊千歌,就连那复杂的眼神也都是尽收眼底。
徒千晟耸了耸肩,眼神像是有些无奈,然后就将手中的折扇抛给了骊千歌。
带着红绳挂坠的扇子在空中张开。
一副泼墨的山水图显在眼前。
骊千歌没有防备,直接被突如其来的空中飞物打中了脑袋,一阵剧痛袭来。
不得已伸出一只手接住折扇,但是心中愠怒,对着徒千晟的背影怒喊,“徒千晟你真的是个小人,就知道搞偷袭。”
徒千晟却是背对着骊千歌扬长而去,还顺势摆了摆手,表示向骊千歌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