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率土之滨1南境的海战TXT下载率土之滨1南境的海战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率土之滨1南境的海战全文阅读

作者:那时花开彼岸     率土之滨1南境的海战txt下载     率土之滨1南境的海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率土之滨1南境的海战全文阅读

第一章碧海潮生

    今日不同,东西大街中央最为热闹的花剑月酒楼没有开张,这对达官贵族们来说,算不上什么事,对哪些远洋重来的异国人就略感失望了。

    酒楼老板是一位混血儿,交友不拘一格,十年前远航来到大陆,游历了大陆的风土与美食,开酒楼不就因为有故事与酒嘛,老板常在饮酒时这样说。

    东渡码头哪些船员官兵眼中的他,与东吴巡抚大人交好,酒馆原本是码头的小仓库,在东渡广场经营这家酒馆也没有过什么麻烦,已有五载。客商们来来往往来到酒馆多是想拜访这位酒馆大人,而酒馆日常的生意与热闹,大多是来自码头的船商与工人,他们都与他熟识,老板喜闻来自海上的异闻趣事,这些海上的男人也愿意拿故事与各式各样的物件付作酒钱。他便是酒馆老板小二哥,外国人也称他莱昂大人。

    “花剑月装修升级,择日开业!”

    大臂胯刀的军玉,念出酒馆门口的大板上的字,中文旁边还写了一串洋文。

    “他娘的,老二你给我出来,你这酒馆好好地装哪门子修,一个木匠,泥匠的动静都没有,立个破牌牌唬谁呢,开门我来喝酒”声音刚落,大臂执起刀背便欲敲门。

    “军玉大人,大人,我家二哥说装修没打算换门,请您进来喝酒。”小二迎门接着说道:

    “大人您这边请,那闽东的几位厨子回乡去了,这些日子都没有主厨做菜,我去拿些干果给您和我家二哥做下酒。”小二恭敬的对军玉说道。

    军玉点头,放下军刀,用食指与中指的关节,叩了叩门旁装饰的红花狮纹鎏金瓶,大步迈入花剑月酒楼的厅,tuang~tuang~的清脆声在瓷瓶内回荡,转角处军刀闪光,刀柄在夕阳印衬下隐约可见红花狮纹。

    “莱昂大人北境再无眠,举战皆溃,将无信,兵无心,阵无形,亡国恨未平,南境尽毁于奢靡之风,王令吴、闽、航三省九城速训水军,【海啸重来】”

    小二哥接过军玉递过去的信笺,看了一遍又念了一遍,眼神落在最后四个字上,“海啸重来”是用更粗的笔写上去的字。

    小二哥从袖口拿出了一枚圆章盖在信的右下,左手按住印章,右手姆指食指捏住印章上端的机关,逆时针转动盖在信纸上。

    鲜红的狮印浮于纸面,小二哥合上信笺,递给军玉。将军任务还未完成,此刻好好歇息,在此吃个便饭,今夜就走。

    “二哥,今晚听涛声还是马蹄声,任你安排,先整个地方睡一觉,老子快走不动路了。”

    “阿力,你带将军去二层满陇屋休息,打一桶热水,沏一壶龙井,一壶普洱放在桌上。”

    “这酒葫芦看着不错,这好酒怕是给我准备的吧。”话音刚落,军玉左手伸去拿酒葫芦,手里掂了掂分量有一点沉,摇了摇拧开酒葫芦塞往里一探,一道绿油油的反光,随后,一条目光迷离的赤焰银环蛇探出了头,盯着军玉三五秒,晕乎乎的合上了眼,缩回了葫芦里。军玉趁机按上葫芦塞”

    小二哥起身,拽过酒葫芦说到:“这是我的小宠物,喜欢酒壶的小蛇,没事就爱往酒香的地方钻,我索性给它找了个葫芦带着身边”

    军玉露出一个尴尬的咧嘴,摆摆双手作揖,跟着阿力走了。

    小二哥目视军玉上楼后,理理书案上的书籍与案牍,他捧起那册名为世界的笔记,这是他在贤识学院学习军事与地理知识时,康哲老师上课时讲述的知识。他翻到卷宗的最后一页,那是对折在对折后的一大张牛皮纸,上面用深色的笔勾勒出一块块,大陆的形状,在明亮的灯火下,可以看到东方的版图更加亮丽,城镇,河川,草原的位置一目了然,南方的海京,航舟,丝竹,闽东,鲸门沿海而建,海京在中心,其余四城像王冠上的四颗明珠,围绕着海京,守卫着海洋。

    这些年他以小二哥的名字游历天下,丰富着他的地理认识,他将草原以北的被标注为无际之地,大陆茫茫的草原数年来战乱不止,不断的边境摩擦,源头是对绿洲和牧场的争夺,帝国蓄兵于海京和中原两地,北方厄难的环境,北方骑兵队伍的灵活与狡猾,每隔几年帝国派遣军队远征时,北方游骑兵便远遁草原,在草原与荒漠中无影无踪,军队出征劳民伤财又无功可建的现实局面,使得东皇与其智囊们焦头烂额。

    国家的财富,依靠各地的税收,而各地的王侯,官吏从中取得大头,国库靠农民税收严重不足,粮食还算丰沛,依托这些年岁无大灾大旱,土地上的人民取得了较好的收成,这给来往的海外客商进行贸易,创造了很好的基本条件。南方的沿海人富裕起来,他们被称为帝国的五颗明珠,这些以水为财富信仰的故事,总能成为中原,北方人民酒馆里的谈资,南境的官总是升迁的很快,南境的女人生的水灵秀丽,南境的男人不需对抗自然,南境商队的马总是膘肥体壮,南境的船队远洋异国,南境的丝绸名扬海外,南境更和平,让人无不羡慕。

第二章碧海潮生(二)

    小二哥拿出南境的地图,片刻功夫决定了安排军玉送离的路线,便着手开始写信笺,三两行字落下,先是折起信纸,后是拧开酒葫芦,放入底层的葫芦里,便呼道“小二送到码头给董老大。”

    小二接过酒壶,便去取送酒的篮子,放上两叠下酒菜,和老板打了招呼出了酒家。

    小二哥回过神来,再次拿起地图,看向航舟城的右下方,思索着庖丁应该到了闽东,心头默念了一句,便回过神来,上楼去找军玉。

    “庖丁,你定要把山径兄请来。”

    闽东城,不以东西为街,南北为路,清水街便是自西向东六十度向右转折,是此地的客栈,茶酒馆的集合地,在这转折的街角,一家葫芦酒馆就像连接的葫芦两段,首尾相连,而这家酒馆的老板与设计师便是城中自诩为顽皮先生的周海川。

    葫芦酒馆,上半月每逢初一,初八,十五歇业,下半月廿十,廿五歇业。这是因为顽皮先生常常在这几天约着店里的熟客一起去寻花问柳的缘故,上半月去城东的三七阁找秦儿姑娘,下半月去城南的毓楼找楚瑜姑娘,老客友们常戏言顽皮“朝秦暮楚”。

    “航舟是那些达官贵族富商享乐的地方,我们在闽东辛苦给那些大人们工作,只为能在这里举的起这碗米酒,能在那胭粉巷弄抱着陌生女人舒服睡上一觉,看到来来往往的货物顺利到达对岸,回家能塞满裤腰上的钱袋子。”

    许举着那只经常碰撞,磕着颗颗缺口的酒碗一饮而尽。

    胖子拿碗敲了两下木桌,一饮而尽。

    “三牛,咱爸妈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我出去了有你在家里帮着,我过意不去但也放心”

    “哥,你在外面别担心家里,早年家里的农忙的日子,农活都有我干着,后来村长见我识字,把我推荐给船老大管库房,现在家里日子过得好了。你好好烧你的菜,自己攒点钱。”许接着说,“这两年,城里来了些方士,会些呼风唤雨的把戏,如今每个乡里的庙宇都有他们的信徒,我们家对山那个老庙也成了他们的集会所。”

    “老庙是?难道是,月牙山上祝爷爷的海母庙?”胖厨想到小时候和小牛去对山采药,采菜,老庙门外经常看到祝爷爷在那边春夏摘花,秋扫落叶冬扫雪。老庙祝喜欢清净,他们五六岁去庙里看海母像,偷吃海母立像下的柿子饼,就被老庙祝拿着扫把赶到了山脚下。

    老庙祝没想到的是,两个孩子第二天带着一筐山上的蘑菇,荠菜,来向他道歉。

    二孩一老,久之,情深。

    落叶时节,老庙祝扫地的日子更勤了,他有了个想法,为二胖三牛做了一对小扫把,用山上的老竹做杆,让二胖三牛去田里采些稻草。

    “哥,祝爷爷叫我们背一筐稻草做什么呀。”小眼睛轱辘转,嘴里犯嘀咕的三牛看向二胖。

    “啊?我想想,嗯呐,爷爷他可能是觉得冬天快来了,要补补墙缝或者搭个小棚吧。”

    “哥,我帮你背背。”三牛说着伸出了手

    三牛看到二胖细小的胳膊与宽大手掌上微微渗出的血痕,把手伸入口袋,掏出一株药草,用手搓搓,放在二胖手里。接过竹筐和竹竿。

    “哥你嚼嚼,再敷敷手。这是爷爷给我的药草,跟我说过皮外伤管用。”三牛背上筐,朝着山的方向,走到了前面。

    老庙祝等到他们回来,已经煮好了蘑菇汤,给他俩一人盛了一大碗,夜里他用麻绳扎了两把小扫把。

    那日之后。

    老庙祝用扫把在门口桂花沙堆中教他俩识字。“世界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写字一笔一划,一撇一捺,包罗万象。”

    “弟弟,你学的真快。”二胖鼓励着他,“哥不爱学,我去山里转转,一会儿祝爷爷出来你跟爷爷说哥去方便了。”弟弟坐在树下,“嗯了一声。”认真的抱着老庙祝给他们认字的书,一笔一划用小扫把写着。”

    冬至过了,年将至了。风吹麦田舞起满天草木灰,雪缦山寺素裹二孩笑吟声

    这里的孩子,又长了一岁。

    老庙祝在拿出了两本书送给他们,两本书,《庖丁香》和《十草注》,大胖看着爷爷,和面前的书,怎么选让弟弟先选“小牛子,你来选。”

    十二岁的二胖,像只小熊猫有一身上树的好本事,翻山越岭,虎背熊腰。他接过两本书,让小牛选,小牛憨憨的眼睛里流过一丝狡黠,年轻的孩子认识十草这俩字,老庙祝告诉他们手指一到十,十最大。小牛告诉哥哥,他想要《十草注》那本,大胖递过书拉着小牛,一起向老庙祝鞠了一躬。

    “谢谢爷爷。”小牛咧着小嘴说

    “谢谢您,爷爷。”二胖弯着腰说

    老庙祝走向前去拍拍二胖的肩,摸摸小牛的头,“进来吧,歇歇。”

    二胖,小牛两个半人高的小芽儿,一左一右挽着庙祝爷爷进屋。“我自己能走,利索着。”庙祝干褶的脸颊上浮现一对半弯,眼也眯成了一条缝,哈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那年冬天,没有告诉过他们名字的庙祝爷爷离开了。手里拿着扫把,揣着酒葫芦立在雪中。

    他在书中附上笔墨,留给二胖小牛最后一段话:“庖者当增长阅历,遍常百味,医者当心于山野,扶于世间。”

    “小牛,爷爷的恩不可忘,我这次回到闽东,一是完成二哥的任务,二想回老庙看一眼。”

    “二胖,方士可恨。”许又为他斟了一杯。轻声道“他们招罗各乡里的恶霸混生,训练成为招摇撞骗的术士,宗教为名多行不义之举,着实可恨。官老爷也难容他们,我们九乡的一些名仕跟青年,在会考魁元知县张大人的授意下加入海母教,欲里应外合。”

    “教派招罗信徒,大家的思想也遭不住这些蛀虫的侵蚀。九乡的农家人不仅要耕作,还要供奉这些狂信徒,是最大的受害者。”

    “明早我们回乡里,去海母庙。”胖子放下酒杯,眼勾勾的对着许。

    “二胖,这件事交给我来打听吧,你还有要令在身”许低着嗓音道

    庖丁想到小二哥提到的那位书生,回答道:“我去找我要找的那个人,兴许他能解决问题。”

    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一年冬至。

第三章碧海潮生(三)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书生吟诗饮酒,夜夜伏案而醉,

    这人在酒馆颇有人缘,而且,在闽东城也小有名气,他本是航舟栖湖人,凤凰山岭上的松林苑的教书先生,自妻子离世后来到闽东,在城东摆上一书摊,以代笔写字谋生。

    这书生名孙山径,颇有学识,与他熟络的朋友,邀他写书信,请帖时见他写得瘦金体细腻雅致。始称他为孙先生,孙先生来闽东后不收徒,不讲学,只做书写的营生。书山径的字为商人官人们所求,城间乡里学子向学之心盛也,请他讲学,学他写字,书生一一婉拒。

    这书生白日于东市摆上一个小书摊,书摊前写着书山径三个字,亦为笔名,吸引不少人慕名而来,大家称之为东城书先生。

    书先生饮完酒拿出手绢,眼睛停留在绢上的四行诗歌上。

    “千日待卿回,独饮随思念。万语笔墨浅,搔首竟无言。流星尚知返,月皎从心诉。爱侣相知恤,黄泉亦宽拓”

    韩娟,三年前我们登宝石山,日出时你我坐在栖霞岭的石堆上,光照愈烈时你为我擦汗的手绢,我一直为你收着,我也,一直将你守着。

    “径哥,你转过来。”韩娟伸手为他擦汗,手倚着书山径的肩,石堆缓缓的坡度,手绢够不到另一边的额头,那只搭着书山径的手使了些劲道,半个身子靠在了他的胸膛上。手绢也够到了。”

    四目相视之时,韩娟低下头,枕着书山径轻声细语的说了一句:“愿栖君心若栖霞”。

    胸膛之上,是所爱之人声音的渗透,胸膛之下,是磅礴的爱意贯彻心底的快乐。

    书山径按着身旁山石的手动了,韩娟的脸已经羞红了,他和她感觉到了温暖,不知是臂弯的温还是日出的暖。

    日出东方,霞光流淌在栖霞岭上,石岭后面的山道上,探出了许多游人的身影,男男女女或成双成对或零零散散的下了山岭。

    孙山径先站了起来,拉起韩娟的手,顺着踩下石岭,然后站在山道上双手环抱着韩娟的腰髋,与下山游人不同的是,两人沿着山道往书院方向走去。

    书院除却农忙之时,养殖蚕桑时,日日都开课,这些年书院都有很多学生前来求学,老师却不见增长,繁荣的航舟城,学生学习为了一个光明的仕途,而传道受业解惑做先生的读书人越来越少。

    去年年初时院长发布公告,请各乡的私塾先生到书院教书,在书院改造了许多平房作为宿舍给老师和外乡同学住校,院长他是孙山径的老师,是他父亲的兄弟,他的叔父,他也因此受邀成为教书先生。

    这年清明书院农忙停课,他替叔父去龙井村问茶时,看到了在翠绿的梯田里随姐姐采茶的韩娟,她在学姐姐的样子用手指采撷茶叶,茶树的比女生低些,刚好在腰,韩娟的长发也正好及腰,孙山径看着碧玉妆成的她,不禁放慢了脚步,靠着树,就这么看着,看着休息起来。

    孙山径对女孩并非一见钟情,在他一边欣赏满园春色,茶女采茶时,一边心里想着此情此景如何吟诗作赋。

    远处的采茶一行也注意到了这位长袖书生,龙井村游人络绎不绝,来的多是些文人骚客,达官贵人的管家差人,她们也见怪不怪了。

    “春意成茶清雨前,化为芳香袖手间,虎跑泉流龙井叶,西湖清许满钱塘。”

    孙山径正取笔把诗记下时,写了两行,听闻面前的采茶女子,大喊一声,看她直直往身后摔去。

    时至清明,地上有点潮湿,躺在地上中了韩娟一脚的蛇,受惊后朝韩娟脚踝咬去,然后立马畏罪潜逃,箭似的射入梯田不见了,等众人回头,见采茶女倒在地上,蛇已经不见了。

    “韩娟,你怎么样?”

    “小妹,你没事吧?”

    “赵大姐,你去看看小妹,是不是被什么东西伤了。”

    “娟儿摔着哪里了,娘回家又要说你穿衣不仔洁了”

    “我没事,我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绊倒了。”采茶女说到。

    三姐妹围过来,来到采茶女旁边,想扶起她时“别动。”赵大姐喊了一声,“娟被蛇叮了。”

    离她最近的白衣女,惊的后退了两步,看了一个四周,才敢上去卷起她的裤腿,看到八字型的牙痕上有两颗粗而深的窟窿。

    书山径看到眼前的这场异动,一颗好奇心使他,想去问问她怎么样了。

    赵大姐,拿了一些茶叶在嘴里咀嚼起来,另一位白衣采茶女子正帮韩娟挤着伤口,书山径走近了问道,“姑娘们,这是怎么了。”

    白衣女抬头说:“公子,我妹妹被毒蛇叮了。”

    书山径说:“我曾帮母亲买药认识了回春堂的方大夫,见过方大夫帮被蛇咬的患者处理伤口的样子,让我来试试。”

    书山径放下书笔,往脑后一抽,解了发带,蹲下身,长发披到了地上,捧起韩娟的腿,将发带穿过腿,扎紧在韩娟小腿中间的位置,韩娟的腿很细,发带的长短刚好打个结。

    孙山径接着仔细看了脚踝的牙印,问周围:“姑娘们带没带竹片,刀片。”

    白衣女摸摸袋子,看向大姐:“大姐你那有嘛,我这只有手绢。”

    航舟龙井采茶是不用竹片刀片的,一片一片亲手采撷,姑娘们互相看了一眼,摇头说没有,只寻得几块手绢。

    孙山径轻声对着被蛇咬伤的姑娘说了一声:“姑娘,原谅孙某非礼了。”接过白衣女的手绢,盖在韩娟脚踝的伤口上,一手按着脚,一手挤着伤口,俯身吸吮起毒血。

    众女在旁错愕而惊羞,赵大姐一时神情复杂,好一个轻薄书生,便几个健步走到孙山径旁,脚步生风吹开了书生的随笔,

    字入眼帘,《问茶》“春意成茶清雨前,化为芳香袖手间”。随笔旁的笔,笔杆刻着万淞书缘。

    “您是书院哪位先生?”

    “我去年初刚来书院,我姓孙,孙山径。”

第四章书山有路勤为径,情天恨海岂无缘

    “我孙山径,曾一欲成魔。”

    “我是纵情沉醉花柳酒巷,追求青楼才女,是我害死了妻子。”书生苦忆着,半月未回家中,听乡人愤怒的告诉自己,妻子已然离世的消息,他充满怀疑的回到堂前,看到了韩娟留下的绝笔,信中竟是说早已发现自己在外面的苟且之事。”

    “孙山径,莲纵有双生并蒂,熬不过秋日的残败,知你红杏出墙,情天恨海,此生别过。”韩娟

    三月飞雪,书山径赤足翻山越岭、寒江独影渡船,来到闽东城时,遇到了顽皮,顽皮见他流浪汉的打扮,却背着装书笔的竹箱,赤足走在雪街上,一步两步,缓缓的走向自己,又一步一步走过自己面前的门口,再步步到酒馆门口,书山看了一眼这座建造在转角处的酒馆,用拐顽皮也就这么一直看着他,直到看见他背影如杆笔一般倒了下去。

    孙山径认为这种身体渐渐失去知觉的感觉,是自己快要死了,努力的挤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用冻的发青的手指拿出兜里的笔在雪地里留下一句,情天恨海岂无缘。

    “冰被雪衣认贱命,情天恨海岂无缘。”顽皮先生走来,看到地上的字笑骂,也感慨这乞丐的字写的方正,“我顽皮,嗯,我海川要救你这条轻易放弃的贱命。”

    “一命还一命,现在你这条命是我救的。”这是顽皮见书生醒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一命还一命,那情债怎么还?”书山也不知是说给面前的人听的还是给韩娟听的。

    “情能用命去换吗?情债用命还不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那个人用生死教你的,你就这么随意的丢弃,或许我不该救一个轻贱性命的人。”

    “你是何人?”

    “我是顽皮,一个酒鬼。”

    “顽皮先生,一个酒鬼说的道理,比我这读书人还多,领受了。”

    “这都是我喝酒喝出来的道理。”

    “喝酒也能喝出道理嘛?”

    “你来试试就知道了。”顽皮朝大厅走去,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我请你。”

    那一句“你来试试就知道了。”一试就试了半年,顽皮讲的道理越听越多,这家酒馆的酒卖给他也越来越贵,不过他从来问酒为何涨价了,钱不够了他就在街上写字卖画,喝一次写一次,每天写每天也有人买,他只写自己想说的话,丝毫不理会官老爷请他写“明镜高悬”,钱庄老板请他写“财源广进”,包括顽皮请他写“玩世不恭”,他常写的一句,便是“情天恨海”。

    开业的是酒馆的小间,小酒馆的常客有七八位,今晚似乎都在,钱庄的伙计,弹六弦琴的木匠,出海经商的掮客,中原的武卫,航舟绸庄的掌柜,曾经营酒馆不善的老板,闽东城志及杂志的编辑。

    跑堂的小伙,提着壶酒过来:“客官来闽东已有小半年了,客官为何总是满面愁容呢?。”

    书山径自顾提壶饮酒,无心与伙计说,礼貌的回应一句:“苦酒作乐,苦满容。”

    顽皮在旁笑道:“唯茶于汝,言欢权墨。”

    书山径回应道:“一介书乞,无问西东。”

    “好个书乞儿,无问西东,只听从内心如你,是你。”掮客回过头来,举起大酒碗,看着书生,一饮而尽。

    书山径拿起酒碗喝完了剩余的酒,正要招呼伙计结帐,听到官府的武卫说,

    “我白天见秦大人招来两友去请书生出仕,听说书生拒绝了,那二人说,书兄为何总是执迷过去,什么事情是放不下的,眼下这个国家正在逢乱。是需要英才施展才华的时候。”

    “我只会教人读书写字的本事,但没有为官教民的本事。”书生对面前的这些人说。

    “书生,官还是不做的好,我们这些商民可以在这畅所欲言,不论酒话还是胡话,第二天都一干二净,也是一种自在。”绸庄老板那微醺的话音入耳。

    顽皮说道:“喝酒就喝酒嘛,搞的这么认真,你把这壶喝完,我把这一碗喝完。”顽皮指着自己面前的大碗。

    掮客看着那个大碗,“顽皮,你那次不是说要喝完英雄碗,老是一小口一小口。”

    “掮客,那你把面前这壶喝完,我把这碗喝到二指的位置。

    酒馆的夜晚,总在聊聊人生,说说理想,诉诉苦恼,分享风流,谈谈快乐,在顽皮的主持下,情与酒流在一壶里,饮在那一个英雄碗里。

    “我们有新客人在店里,一起来喝一杯嘛,三牛大夫,这位兄弟和你神似。”

    “顽皮,这是我哥。”

    “你哥哥?难怪了哦,今天都不过来和我们一起坐,我们喝一个好不好。”顽皮拿起酒碗,看着许和庖丁,三人捧起酒碗,一饮而尽,喝完招呼二人去酒台旁坐。

    许看了看哥哥,庖丁说道:“谢过顽皮掌柜,我与弟弟好久不见,要谈些家事。”

    “许大夫的哥哥,你俩可真像啊。”武卫招呼到,他平时练武和护卫时候受的伤,都是找许大夫那边看的,许治病公道,开的药方往往不用到名贵的草药也能药到病除,城里的寻常百姓都愿意找他看病,这也给他赢得了好口碑。

    我陪大家喝一圈,庖丁拿着酒碗和酒壶,走到酒台前,豪爽而谦虚的说道,“承蒙关照,几位喝好,我先干为敬。”

    先回敬顽皮,随后从左到右依次,到中间掮客的时候,酒倒碗中不足一碗,那时顽皮递过一壶酒,笑道感谢光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庖丁接过酒壶续饮。

    庖丁最后到书生面前:“书生,我虽然是个厨子,但敬先生的明哲与才华,先生请。”

    书生看着庖丁一眼,惆怅的双眼见到那一对明目炯炯,中意的举起酒碗相碰“夸奖了,庖丁请。”

    酒壶一壶四碗,一壶一英雄碗,倒完了最后一碗酒,庖丁拱了拱手,回到座前。

    夜深酒馆打烊前,感到酒足的客人一一告辞离开,书生走的较早,在与庖丁碰杯后便走了。

    顽皮过来招呼二位,示意酒馆即将打烊了。

    “顽皮掌柜能聚人,胖子佩服你这样的人,与我家掌柜二哥有一比。”

    “二哥,说的可是航舟城的小二哥。”

    “是。”

第五章纵使相逢应不识,吴山细雨话外寒

    栖湖东南,有吴西山,吴西山左带钱塘江瞰栖湖,为南境航舟的名山大川,古时吴西界,故名,吴西山有仙则名,这里的人供奉着这座南境最大的海母祠堂。

    南境的住民信奉海母,这是一种人民自上而下,从内到外,从沿海到内陆的信仰,海母生辰之日,家家户户,焚香点烛,摆上糕饼玉食,祈求海母保佑“家人平安,交通顺利、风调雨顺,渔耕兴盛。”

    军玉在海母像前,立拜,小二哥站于一旁,等他回过头时,说道:

    “军玉,海母并非神佛,流传她是南境的守护者,拯救了沿海地区的万民,三百年前,记载了海京大风,海溢,溺州民一万余家,死千余人,航舟、闽东、丝竹亦同。”

    “面对这么难顶的灾害,海母她老人家是如何做到的呢”军玉这中原汉子疑惑的问道。

    “你来南边这几趟,有无发现,无论是海母祠堂,大小寺庙都是建立在一地,地势较高而又相对平缓的山体上。”

    “难道,海母预知了即将到来的飓风和海啸,在这些地方建造了令人避难的场所吗。”

    “不仅如此,两日后大水退去,海母下族令海家人拿出备好的船只千百余条,带着海家人领航舟之民,万人划舟,搜寻七日七夜,救援沿海四城的人。”

    “海母老夫人在时,整个南境上下一心,天下人又敬又佩,到后来我们中原大旱时候,祖辈留下一句话。”军玉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宁抢龙王一颗珠,不动海母半粒粮。”

    “如今海母祠堂内还供着一条船,正是海母救灾时候留下的那条,城志记载,海母临终时遗言要乘那艘船出海,船从钱塘出发,钱塘两岸万人泪目,只见横江落雨而两岸晴空,有老人站不住,也要站,海家人则跪到,海母船飘远到碧空尽头。”

    “海母老人家生是人杰,死是鬼雄,走了也要海葬,以身魂安海洋。”

    “七日之后船又开了回来,海母的遗体不见了,而船身安好,随船的祭祀品丝毫未损,民间稳婆们有个流传,那年八月十五,航舟城内生下七个孩子,都是女儿。”

    军玉笑说道:“这么说,她们都是海母化身女儿吗?”

    小二哥笑道:

    “哈哈哈,谁又可知呢,因为海母的影响力,这七女据城志后面记载,进入书院学习,十三学成之后,一齐去了南境海京城的水利司,七女平步青云,十八那年前后嫁入了海京,航舟,闽东的水师之家,海京七海女在时,北境东皇也忌惮三分,当之无愧那朝女官们中的一代“翘楚”

    军玉有所思的说了一句“我要能娶这样一位女英雄为妻,夫复何求!”

    小二哥笑容渐盛的回道“将军有梦想是好的,但梦想和痴想之间还是有一定距离的,宝刀配英雄,首先得成为那样的英雄。”

    军玉转过身时候,一份饱含期待的目光,落入小二哥的眼中,心头被激昂的情绪穿过,脑海中闪过两个字“苍生”。

    军玉趁夜色初至,就走了。

    经过小二哥面前的时候,两个人没有招呼和告别,他就拿着来时的东西,走出了酒馆。

    满陇桂雨屋内留下了一张字条,横七扭八写了两行字,新茶很好,玉再来时带毛尖给你。

    军玉乘船,渡江而去。

    上船时,他拿出小二哥给在茶壶里放着的半张船票,船夫手里也是半张,拼在一处时,都露出了一笑,他见船夫身旁站着歌小船童,夜色里看不出模样,船童到岸边的铆钉上解绳,回来时候船灯照出了她黝黑而鹅蛋的面颊,是个十一二岁的女孩。

    船夫也是一个青年,十**岁的少年带着十一二岁的女孩,是兄妹吗,军玉想问而没有问,小姑娘也打量着他,大肩膀,高个子,武者的装束,这位是二哥认识的什么人?不过她不敢问,就坐在船头的少年旁边。

    小女娃在想时,少年也在想,他是二哥身边的武士吧,我想成为一个武士,那就不用每天带着妹妹辛苦的划船。

    军玉想着,那位拯救黎民百姓的海母,她曾经也是溯江而行,这条江来往了多少时代的英雄人物,而江水依然向东流。

    夜色的水流声中,少年没忍住先开口了:“大哥,你是武士吧。”

    “嗯。”军玉抬头,应了一句。

    “我想学习武术,做个不普通的人。”少年气概的说道。

    “嗯,有梦想是好的。”军玉一时间想不到话说,刚才有人似乎和自己这么说过这句话,便随口而出,“首先得成为那样的人。”

    “哥,你别瞎说,娘不让你练武,做个普通人又有什么不好。”女孩说话了,“爹不在了,娘和我就盼望着你平平安安。”

    “淑儿,我们家在码头没有身份地位,爹留下了一条船和一张网给我,我能用它们生存,但是给不了你和娘好生活,我不想年纪轻轻就待在东港码头里。”

    军玉没有接话,他家有三个兄妹,他的弟弟军珏也和他说过这样的话,回家时他也和弟弟说,我在外面娘担心,你在家保护好娘,保家才能卫国。

    弟弟今年也已经十五了吧,这般大的少年,和自己一样都想去外面的世界瞧一瞧看一看。

    “大哥,你看,我的体格能不能做个武士。”

    少年划了几下,拿着船桨,提着灯走到军玉面前,这是一个俊秀的少年,嘴角和眉间各有一颗痣,经常照晒日光的皮肤在灯光下有些不健康的光,宽大的手掌提着灯,胸腰间有着不明显的腱子肉,一眼看去有些瘦弱,却也健硕,是个好苗子。

    军玉想了想和他说:“男人,保家和卫国是同样重要的事情,我有个弟弟,我年龄大些,在弟弟十二岁的时候我离开家,去了军队。”

    “李小春,娘不想你去练武功,去当兵,你在娘身边娘还有个依靠。但你想去,我也能把船划好,照顾好娘。”小姑娘接过浆,接着说“我过完这个月就十四岁了,我也能给家里做事。”

    军玉,看着眼前少年们,心里也在反复,要不要让他来中南军营试一试。便和少年说:“回去后,你和母亲好好商量,等你妹妹成年,把家中事情安顿好,去酒馆找小二哥,他会告诉你来哪里找我。”

    说完他用刀柄在船票上印了下去,逆时针的旋转了刀柄,把船票交给了李小春。

第六章沉默的时机

    军玉离开酒楼已有三四个时辰,小二哥捧着酒壶在手中把玩,全神贯注的模样,跑堂的店小二都不好意思去打扰他,收拾完店里的桌椅,关上酒馆大门,这几天夜里风大,他便用用板顶住门框,满意的拍了拍手,回头看坐在大堂内的小二哥,在他身旁生了一只暖炉,自觉睡意的,去卧房休息了。

    直至天明,小二哥枕着酒壶伏案而睡,早晨的太阳透过酒馆的透光窗户照进大堂,他微微睁眼,擦了擦嘴角已经干涸的口水,想扭头找水喝,突然叫到,“我这个脖子,阿晓,阿晓,又落枕了。”

    “阿晓来了,阿晓来了。”

    “阿晓,我的腰也不舒服。”

    “二哥,我陪你去,找找灸师看看吧。”

    “老坐着睡这个习惯,得改一改,不然都不用别人来取我的命,我这脖子就掉了。”

    “二哥,下午南境织造局的钱大人和你有约,在醉先楼叙事。”

    “醉先楼?”小二哥还来不及想,怎有酒楼取这个名字的时候,,自己便拉着阿晓的手:“晓晓,背我去找灸师一趟,我腰也僵住了。”

    小二阿晓关上店门,放出花剑月酒楼老板有事外出的木牌,背着小二哥走出东西大街,看到过路的库管程库司,见他形色匆忙,小二哥招呼了一声,“老程,今天精神好噢。”

    “阿晓,你带二哥去哪儿,我这要去库房呢。”

    “老程,借我一辆推车使使,我们去南山路,找灸师治治腰颈。”

    “随我来,我们库门口正好卸货,有推车。”老程说道,也得打趣了一下小二哥,“二哥风月,腰是老本得护好。”

    二哥有痛笑不出,只好摆摆手道:“老程我谢谢你,羡慕你腰好腿好精神好,一定是喝了我们就花剑酿的好酒,老当益壮。”

    西大街的仓库门口,不少壮年劳力进进出出,搬运着一箱箱的封着牛皮的货物,小二哥说:“老程看来你又进了不少好东西啊。”

    老程揣了揣口袋,拿出一个布袋给递到二哥面前说道:“二哥,这次送来的货物,我都是第一次见,一箱箱的都是干草,不像是给牲口吃的,带着股浓浓的药味。”

    小二哥拿过布袋,隔着布袋闻了闻,这是?小二哥心头在想,这个东西他见过外境的人用过,一杆空心枪,用火将草点着,吸入冒出的烟。联想想到以前读过前朝的一部游记,北境可汗一统南北境时,曾出征外境,那部游记记载了外境不少风俗和习惯,“可汗出征外境,见外境人吸食阿片,瘾至,其人涕泪交横,手足委顿不能举,即白刃加于前,豹虎逼于后,亦唯俯首受死,不能稍为运动也。故久食鸦片者,肩耸项缩,颜色枯羸,奄奄若病夫初起。”

    “这是,阿片?”

    “这次来的船老大说,说是外境进贡的补品,这次运送的货物连航舟城的船运司都没有资格检查,说是给朝内有权有势的大人特供的补品。”老程比划着说,“但是瞧他们的发音是有点像阿片这样念。”

    “程大人,那可是珍贵的货物,可得好好照看,您忙吧,阿晓去借个车。”小二哥对着老程说到。

    “还是二哥游历见多识广,我先去关照一下库里,告辞了。”

    “多谢老程。”

    阿晓推着车,小二哥边坐边想,一路上没有言语,他托着下巴,思考着阿片,思考着这片南境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想着想着,车已经推到了南山路上。

    灸师的门店又装修了,珍强针馆,这两口子真用这个店名了,小二哥,想起阿强阿珍在去年给他酒楼过十年纪念婚宴的时候,阿强喝多了,阿珍说花剑月酒楼这个名字既好听又好记,就问小二哥这个名字怎么取的,有什么讲究。

    “江南水乡,风花雪月,酒品剑心,这是我刚到南境时候,见识到航舟的繁华的印象。”

    “那你也给我们的灸馆取个名呗。”阿珍那个时候举起酒杯,对着小二哥请教道。

    “你们十年夫妻,**浪浪都经历过了,我借你们名中的一个字,珍强灸馆,你们意下如何。”

    “珍强,真强,针灸手艺强,珍强功夫强,珍强人品强。”那时坐在酒馆内的一个书生接话道。

    没有想到这家人,回去把店名改了。小二哥略显羞意的挠了挠头,唏嘘感概着对身旁的小二说:“这店名取得真不错,这取名的人真不错。”

    “二哥,这个店名是你取得吧?”

    “你怎么知道,那天我记得你不在店里啊”

    “二哥,你不轻易夸奖别人,你和我说过,夸人的话和损人的话都会对被人有影响,但你夸自己的时候除外。”阿晓刮了刮自己的鼻子,“有时候阿晓觉得你,是个奇人。”

    “是啊,阿晓,有些时候一句话可以把人说的开心,一句话可以把人说的生气,有些时候沉默的时机,就是做人的准则,今天我们去库房的事情不要和旁人说起。”

    “小二哥,你又说这些奇怪的话了,每次都听的似懂非懂,我先推你进去吧。”阿晓看着二哥的脸,微微有些泛白。

    “阿珍,阿强。”小二哥未进门便招呼到,“救救我这个脖子和腰啊。”

    “黎钟强,你快点。”

    躺在木椅上的时候,小二想着,南境啊南境,印象里烟柳画桥,风帘翠幕的河山,而今乌烟瘴气,奢靡浮华,岁月如真,迈步重头,不再少年。南境的守护者们究竟在何处,南境的百姓将面对怎样的事态,而我又该何去何从。

    庖丁去找书生也已有三五日了,山径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长路漫漫,这次需要你回航了。

第七章物必先腐而后虫生

    军玉的船停在中徽城外的乌纱河里,在那下了船,船上的少年少女与他挥手道别,他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保重。”

    中徽城地处在吴、航二省的交界,因为两省不同的物资流通而兴旺发达,中徽城宛如南境上的一颗纽扣,搭扣住左右两边版图的衣裳,走南闯北的商人和军人对中徽城有一个共识,这座城的客栈是全南境,甚至是全大陆最贴心也最舒适的,但是这座城好的客栈并不便宜,寒门子弟来到中徽,往往住在茶社,点一杯大佛龙井,一张桌四条板凳,一条板凳便能对付一宿,清晨老板会续上一杯醒茶,供来自天南地北的人们提神赶走。

    南境多数人喜喝茶,地处中央的中徽,家家户户的客栈都有存货的,龙井、碧螺春、银针、毛峰、大红袍、毛尖、岩茶、普洱甚至宝岛来的客商喜欢的金萱都有准备。

    军玉将上衣的细甲收进背囊,换了一身亚麻的布衫,把刀挂在胯上,让人一眼觉得,他就像个那些位大人身边的家丁或者是武卫。

    军玉穿着亚麻的长衣贴身舒适,刚走近城内,在城墙边就有伙计招呼到,“武士大人,要在咱中徽城打尖儿住店吗?这边请歇脚。”伙计说得很快,仿佛这句话已经说了千万遍,成为了一种职业习惯,配上他打哈欠的动作,那长大的嘴巴,念出的“这边请歇脚”,竟让军玉有了些困意,走过去想回话,话到嘴边却听见面前传来。

    “杜非,你这个不干活的臭伙计啊,老娘不让你干店里的重活,你倒好在城墙口这杵半天了,是一个客人都没招呼过来,你,啊你,你是饭桶。”只见这位扎起男士头发模样的女子人,大步流星到伙计面前,伙计听了做了撒腿就跑的姿势,却还是拿手挡住了头,只听到啪一声,这女人的手就打在了伙计挡脑袋的手上,“你丫的敢挡老娘,和你拼了。”这女子伸起手又想抽第二下,军玉抓住了她抬起的手。

    “你还敢还手。”只见得这位凶悍的女子盯着伙计的脑袋,使力想抽出自己的手,却看见身边高大的手影,紧紧得使她脱不开,她正想用两手掰开,顺便用脚去踹的时候,“敢管老娘闲事。”

    “掌柜的,我不敢,不是我。”小伙子两只手缓缓放下说着

    军玉开口了:“老娘们,我正要找这个小哥定桌好菜,把他打了,还怎么问。”

    原来是客人,心里嘀咕了一下,“这是我店里的伙计,他好吃懒做只知道对着窗外发愣,我让他来城门口招客,招了一天了,愣是连只鸡都没有招来。”

    女人心想,引来这么个大个子多管闲事,手还在他手里抓着,说到就想缩手,军玉却还是紧紧的抓着,只见军玉对着杜非说:“小兄弟,你带我去你们这边最好的客栈,我多给你钱。”

    小伙计眼睛眨了四下,很有自信的说到:“我们董掌柜的酒楼,是整个城里排面最大,最好的酒楼。”

    军玉没想到却薄于面子说道,“订上一间。”

    这女人竟是个掌柜的,还开着全城最好的酒楼,军玉想完缓缓松开手,说了句“冒犯姑娘了。”听见画风八百六十度转变的一句话“好汉,你可抓的疼死奴家了,你得给我揉揉手,我就给你定我们店里最好的房间。”

    军玉百感无奈之下,被掌柜牵着手走到了城中心,走到一家装修老旧但是牌匾崭新的国士饭店。

    “国士,无双。”难怪,小伙计会这么说,的确有此名字的酒楼,的确从气势上就要压别的酒楼名字一筹。

    这老旧的装潢与酒楼的名字,有一种国士年迈隐山林的感觉,军玉想到一个名字,这家酒馆的开山掌柜是退隐与市的张子坊,前朝神龙之乱时,张相国献计于少帝异,少帝之师后发制人,一举兵临秦川城秦阳宫,赢得了与向王虞的“王土之约”,赢得了以长江为界的南境中原五省,沿海三省富饶的南境,他被称为国士无双的王佐之相,有着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本事,功成之后上奏异辞去相国位,周游南境,实地绘制南境“山河社稷图”,为本朝砌筑百年基石。

    “大个子,我见你也不像有钱人,我给你一个亲民的价格,咦,你一直盯着我们国士饭店的招牌干嘛。”女掌柜见军玉在立在门外问道,“快进来吧,伙计给客人沏茶,杜非你陪客人去谦房入住。

    “谢谢武士大哥刚才出手相救,我们国士饭店分为上下两层,一层是八卦餐厅,二层是六十四卦厢房,屋檐四角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四神图腾,本店相传是相国张子坊辞官后,周游南境之后,在中南城,研究易经八卦,绘制山河社稷图时,获得了灵感,找来了能工巧匠,建造了这座国士饭店。”伙计走在前头,引军玉穿过大厅,朝大门正对面的宽大台阶上楼,第十五间,到了谦房,门牌写着谦的繁体,进屋房间中央,家具装饰品摆放的位置,像是一个卦象一般。

    “客官,到您的房间了,有事您招呼我,一会儿您可以下楼点酒菜,也可以找我给您送到厢房来,请用茶。”伙计带着军玉进屋,门外送茶的伙计也来到了门前,杜非接过茶水壶,放在了木几上,说完便轻轻关上房门,和另一位伙计袁磊一块下去了。

    “阿杜,这个客人什么来头,还是老板娘亲自接来的。”袁磊好奇的问道凑过头去小声的问,“你说我们叶掌柜,她是不是想要替自己招婿了。”

    “别多管闲事,我在外面差点给掌柜揍了,是这位客人拦下的掌柜。”杜非,声音远去,传来二人下楼的脚步声。

    掌柜姓叶,不姓张,军玉站在门前,听到了二位伙计的对话。

    “幸识将军,小女子有礼了。”只见换上一身孔雀纹纱裙的叶掌柜,轻罗曼步地从卧房屏风后走出来,军玉把手放到后背,左手握住刀背,这是他应战时的姿势。

    “叶孔雀?”

第八章人必先疑而后谗入

    叶,是张子坊妻子家姓,世人记住了相国的名,鲜有人记得他叶夫人的家族,叶家行事隐秘,不在朝堂之上,而立于江湖之远。

    “军玉将军,你的战场不在这一方小室内,不出三年,帝国与江户国必有一战,将军请接御令。”叶孔雀走到军玉面前,华服而立,纤纤细手持蚕丝绫锦,绫锦两端黑牛角轴,黯黑光泽,悦耳的声音在军玉面前响起。

    “定远将军军玉承御令,揽中南城郭之兵,联三省九城水师,即日赴新罗城大寨,出万死不顾一生之计,入海域之地。”夜孔雀念完御龙令,眼神流转的看着面前的将军,铿锵道:“将军,接令!”

    “臣,军玉接令,誓效帝君,万死莫辞。”军玉双手接过。

    军玉接过角轴的时候,感觉到了角轴上面被手心汗湿润的痕迹,没有多说,便收进了自己的背囊。

    夜孔雀,随着听到隔壁豫卦屋的推门声与脚步声渐远去,松了一口气,说道:“将军刚来中南城,便要立刻走马上任,我去吩咐伙计给你备些饭菜。”

    “多谢叶姑娘。”军玉回话,又问道“叶姑娘,家中可有婚约在先。”

    听的夜孔雀愣是一愣,留下一声“没有。”就走了出去,心想这个大个子要是看上我,把我掳走可划不来,赶紧走吧。

    我和小二哥,同时接到了不同的命令,帝国与三教九流的动作越来越明显,似乎有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雨,席卷整片大陆。

    航舟城,萧屿的一处学堂之上,一个大鼻厚唇,面子特别大的高瘦的先生正在讲学,“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哪位同学,可以谈谈对于这段话的理解。”

    “先生,泉水干了,鱼不会在一起呼吸,它们只会扑通扑通的翻身罢了。”

    “先生,鱼和鱼卿卿我我是什么样子,是像每次师娘来给你送饭时候那样的亲亲吗?”

    “先生,我知道鱼快死了,它们想活下去,去吸同伴身体里面的泡泡。”

    “先生,这些鱼傻死了,它们晕的找不到回家的路,把江湖忘了。”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看应该说的是,你们这些没有天赋的人,每天看似努力互相学习,勉为其难的活着,还不如早点回家睡觉,再这里浪费别人的时间,践踏自己的生命。”

    “同学,也没有人勉强你和我们一起上学,你要是看不惯,可以自己回去。”

    “就是,就是,你不想学可以自己回去。”

    “于淼,我们不和他一起学了,车图太烦人了,仗着自己家里他娘教他读书写字早,就看不起我们。”

    “我娘说,车图娘和我娘亲是一辈子的好姊妹,他虽然有些嚣张,嘴臭,但是本性不坏,小时候也常帮助我。”

    “于淼,我从不何,不是朋友的人亲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们七海女家的人,怎么能和他们相提并论。”

    “车图,你坐下,先生你讲讲吧,我们想知道这句话先生的理解。”

    “于淼,你们一起坐下,这句话意思是泉水干涸了,鱼儿彼此之间吐泡泡互相润湿对方,为何不各自到大江大湖里去寻求自由呢,说这句话的人想要比喻那些,一同在困难的处境里,用微薄的力量互相帮助,有时不妨放弃执著以全新的自我迎接世界。”先生走到讲台上娓娓道来。

    “于淼,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今天感谢你每次帮我,而我们也终会有一天只能江湖再见。”只见他耸了耸那对大耳朵,将这些话写了一张纸条递给于淼。

    “先生,门口有个人。”车图递纸条时候,瞥见,学堂门口站着一位秀秀气气的男子。

    “书山径,这是我和你们讲闽东纸贵故事里的那位不畏权贵遮掩,一心向学的书生。”他停下讲课,走出学堂,到了门前。

    “怀英兄,我的才华不及你,儒释道三家你均有涉猎。”

    “山径,你写的文章,比较现实,批评那些空谈家国天下事的文人墨客,我拜读过,字字痛刀利害,你乡试中解头的那片《海事新注》,针砭时弊,写的可是令水利司不少老头激情澎湃呢。”

    “官场的事情我不懂,我知道,航舟的小二哥派人来找我回去共商国是,山径想邀上你一同赴会,怀英先生。”

    “怀英愿去,清腐不两立,王业不偏安。”南北两境,纷争不断,大陆的情形,外境虎视眈眈,南北同属的传承,在这诡谲多变的乱世,需要我辈同心同志,守护巨亮睛苏醒的那一天。”周怀英目光灼灼的看着书生,书山看到他眼里的自己,也记住他心中的远方。

    “吾辈当自强,王业不偏安,让这星星之火,从南境烧起来,吾等在釜底添材加薪,让吾辈的信念,一路燃烧,点燃三省,点燃中原,点燃整个大陆。”

第九章王业不偏安

    “父亲,天下有多少国家?”

    “七国。”

    年少时的异,随着父亲南征北伐,征战天下,行军与南境时,接受吴省的三城望族的招安,当时他想问父亲,仗什么时候可以打完,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去接娘,但是那么严肃的场面,他只能问一旁的父亲,还有多少国家需要父亲率领的狮星骑去征服,七国,他摊开手,左手伸出一只手掌,右手伸出两根指节,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把两只手,七根手指抬在空中,对着帅台下的狮星骑门,对着满城围观的军民门喊了一句,用七岁小孩想象不到的大声大喊了一句“还有七国,我们就可以见家人了。”

    “众将士,传少主令,合并南北,一统七国,合并南北,一统天下。”张子坊,一捋山羊胡,儒声入耳的响彻台下。

    “合并南北,一统七国。”

    “合并南北,一统天下。”

    “合并南北,一统七国,合并南北,一统天下”

    滔天的声浪将这个而立之年的帝王从梦中唤醒,晴天的光线照到宫殿外的台阶上,缓缓向殿内蔓延,伺候起居的宫女也跟随阳光的脚步到来,养仪殿内,南帝的龙纹冕服,玉饰,条理有序的摆放在梳妆的木台上,今天是朝日,周边附属的小国,临近的友邦使节都已经在帝宫的东成门外等候。

    南帝穿戴上,红底五爪青龙纹的的冕服,走在一队仪仗前,健步如飞的朝宣政殿走去,那个梦让异的心情很好,而今又是万官来朝的盛大节日,穿过布满林荫的御龙道,异帝便来到了宣政殿前,“帝君入位,百官迎接使节,开,东成门。”站在异帝旁边的年轻宦官传命到,门外的小太监听到口令,就急忙跑下去传命。,

    梦里又见这个场面了,南帝沧桑惺忪的眼里透出千丝万缕光彩,看着殿内又时而看向殿外,“阳光真好”,南帝看着殿内两个本殿宫女急忙跑去卷起帘子,一旁的宦官眉清目秀,神情恭敬的颔首,等候帝君让大臣们进殿的号令。

    南帝看着殿左门身型略小的那个宫女一眼,在卷上最后一面帘子时,看着身旁的宦官,“如龙,宣。”

    “宣,朝臣进殿,外使于偏殿静候。”

    “宣,朝臣进殿,外使偏殿。”

    “朝臣进殿,外事偏殿。”

    “董太师,您请,各位大人入朝吧!”

    宣政大殿,五爪金龙盘旋于殿柱之上,南帝龙袍黄冕,正襟危坐,红木金镶的椅背后是山河社稷图的门石窟壁画,石镇殿,雕工绵长,气吞山河。

    董太师持柬书上前启奏:“臣启奏,近日民间流言,若是海啸重来,我南境国没有可以抵抗海啸的救援办法,民心动摇,有一自称海母教的教派,传播教义,广纳信徒,对地方政务,对沿海三省的税收,行为恶劣,影响甚大,老臣承峰禀请帝君,自荐钦差,为帝国拔除毒瘤,监督三省勤训水师,未雨绸缪,患于未然,保卫南境长安。”

    “太师所言,皆为朕忧,年迈未尝忘忧国,年轻人都看看。”南帝目光横扫了以太师为首的左派文臣,再看向大殿右派的武官刑吏,一拍椅,怒呵:“南境水师,被民间百姓称为无阵无形无心的三无水军。。朕命御史董石见为沿海三省抚台,授御,此上缚昏王,下挞逆臣,如抗命不遵者,以诛缢。招定远将军军玉、宁远将军陈耀鑫为左右巡查使,听候抚台调令,你二人持朕御令各去兵部虎大营,领三千虎星军,朕给你们半年,年内不除海母邪教,抚台以自缚领罪,兵部户部吏部刑部全力配合,供应水师装备,军资,查个彻彻底底,查个清清楚楚,五品下的蛀虫腐党,由吏部刑部审理,六品以下的贪官污吏,就地罢免,国家拨出去的军资,账目不清不楚的终身追责,无论升迁,一并问责,贪污超过俸禄的官吏,交由刑部判死罪,抗命不遵,格杀勿论。”

    “臣,董磊,敬领命。”

    “臣,陈耀鑫领命。”董御史与陈将军上前听封,二人相视作揖,此二人都是海京人,一文一武,是海京年轻一代文官武将里英华独秀。

    “臣禀报帝君,定远将军军玉,在白江口领命驻守。”太傅缓缓开口。

    “白江口?”帝君一眼瞥见身后的山河社稷图,白江口,是直面江户国的东大门,军玉你是接受什么命令?“命军玉,在白江口整顿军纪,二月后赴任沿海。”

    南帝,在椅上坐下,目视朝堂之下,一旁的宦官轻声提醒道:“帝君,外邦使节还在偏殿等候。”

    “爱卿们,可还有奏。”南帝点头视下,见殿外的阳光已经没过了屋顶,殿下群臣颔首肃静,一片庄严,唯独董、陈二人面色荣光,帝君的钦点,让二人神采奕奕,重任在身,董御史用右眼的余光打量着这位宁远将军,与自己一般的年轻,身材健硕,肩膀宽厚,英姿飒爽,朝服衣领处露出的是一件白绸缎的贴身汗衣。

    陈耀鑫随前面的太尉,镇国将军等人在往右边挪步的时候,也看向御史,才华横溢,董太师的世侄,耳闻是一位极富才学,兼备背景的年轻人,这样的人仕途,多半会平坦一些吧。

    陈将军看着他想到另一个人,军玉,曾为中原军神白蒙的副将,帝国的天策上将的副将,何其殊荣,太阳光耀,月伴同辉。

    “让外使入殿。南帝面色和缓,握紧椅的手,放松下来,扶在头把手上,食指拨转头内含着的明珠。

    “宣外使入殿,奏《云莱曲》。”宦官,提气长音说道,宫殿两旁的乐师分两排,缓缓走进大殿,沿着殿门两旁的墙壁,一排左一排右的走到文武大臣的左右侧,各自走向预放在哪里琴瑟钟鼓处,琴瑟已起,笙箫齐鸣,大国之礼,如音云来,云莱乐起,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第十章王业不偏安(二)

    南境帝宫的建筑,宏伟壮观,帝君得南境天下称帝后,根据中阳宫为蓝本,建造了这座东西宽788米,南北长755米的南境新帝宫,地宫有门四座,南为午门,东为东成门,西为西久门,北为御门。入午门为,内为正殿宣政殿设分殿两座,殿前左右为文楼,武楼。后为应殿,明德殿。内廷有乾清宫及分殿养仪殿,坤宁宫及分殿养心殿,位于两宫之中的交泰殿,是帝皇大婚之所,也是宫内日常计时之殿,三宫殿之外,东西各六院,十二宫。

    外邦的使节在偏殿等候之余,听见大殿内帝君的怒吟声,在帝君第一次坐下转动珠时,小宦官提前安排好的外廷总管,已经开始做这些外邦使者的导游,参观了帝宫外廷,宣政殿以外的、应、明德两殿。

    “应殿是自始皇帝起,宫廷设计中保留下的传统,始皇帝一统南北,一改前王朝,称王称帝称皇的传统礼教,统一天下南北文字,创为“帝”,始皇帝认为自己不应天不应地,乃是应运,应帝运而生,千秋独我,成就山河一统的霸业,创下了万世之功。”外廷总管,在应殿像一众使节介绍,其中大多数人不能理解,小部分人一知半解,殿内唯有一使节,貌若南境人士,却带着第二调的口音问道:“为什么,我们江户国的不是这样的?”

    “本朝帝君认为,帝皇需要感应运,顺应运,国泰民安,顺应运,方能成就万世的霸业,此非彼,我们两国文化不同,文字有微妙的变化,也很正常,您应使江户国的佐佐木剑心外使,您问的这个问题非常有意义,因为我朝的真龙,独一无二。”总管直着腰板,似乎在炫耀自己家传的珍宝一般,对着佐佐木剑心回答道。

    “总管大人传授经验,让鄙人受益匪浅,大开眼界,大人请继续。”剑心客气的说道,看着应殿内“帝”的字,暗暗记下它的神韵,它的笔画,它在帝宫中的位置,“”也进入了他的心里。

    刚参观完应殿,不多时,总管与众人在明德殿外时,小太监福桂便跑来禀报消息,“田总管,帝君宣,宣各国使节入殿。”

    等到各国使节前去,福桂与随行拿着贡品的侍卫们说道:“这次各国朝贡的东西,珍贵程度都不一样,标记都做在箱子上,这次总管交给我这么重要的任务,千万不能弄错了,这里是清单,拿进殿前,一定要核对核对,点点清楚。”

    大殿之上已无那种肃穆的气氛,欢悦而祥和的云莱歌曲,沁人心脾,曲调由缓转急烈,主导的乐器琴变成了琵琶,弹奏激烈处,如急流瀑水,玉盘落珠,待到众使节一一献出各国珍宝,曲奏也逐渐和缓,笙箫音替换了琴音,钟鼓音代了琵琶声,直到钟鼓笙箫禁默时,两弦的二胡,若幽兰见雨,空谷足音。

    南境帝君刚去养仪殿换冕服,就听见一个颇为稚气的少年声,清脆入耳“帝君收到各国国君与特使珍贵的心意说,纵使奇珍异宝琳琅悦目,国和国之间无和无谊也枉然,帝君愿和各位国君与特使的情谊常存,愿与各国,各位,人民长久交好,这是帝君的心愿,也是我南境王族长久以来的心愿,今晚帝君作为东道主厚谢各位来使,精心为在场每一位尊贵的远方客人摆下了南北全席,群臣共同赴宴,请各位,各位贵客跟随田总管,前去明德殿,品尝我们家,家常菜与山珍海味,美馔珍馐,帝君在宴会之上有盛大的昭书要公布。”一个帝王家的少年,在朝堂时的那位青年宦官的陪伴下,到了殿前椅前,对着群臣与来使说完这些话,眉宇间的骄傲,遮住他内心的紧张,这是父亲给他的一次机会,在十一岁生日这天,面对天下的优秀人,做一个最优秀的人。

    “我做到了,父亲。”

    太师和太傅从殿内加设的梨花木椅上起身,一前一后的对小殿下作揖,异口同声还是刻意模仿的说道:“小殿下神采奕奕,颇似帝君威仪,老朽年老体弱甚是惭愧,。”

    “劳驾小殿下带我们两个老头儿去宴会,好不好?”

    说完太师和太傅相视一笑,旁边的太尉陈叔宝,腰板老直的走上殿前说:“我这个老家伙,身体还行,小殿下要是累了,让他们两个自己走,叔宝外公让殿下骑着大马去宴会。”

    “太师太傅夸我,我今天神采奕奕,外公从不夸奖人,让我骑大马也是夸奖我了。”

    养仪殿内,扬妃为南帝梳着头,看着镜前自己的爱人,对着镜子偷偷的笑,露出久违的笑容,便问:“陛下,可是在笑话妾身什么?”

    “非也,非也,我今天在宣政殿口碰到小滑头,小滑头夸我说,父亲在朝堂上生气的样子震慑了各位大臣,他外公,我岳父的脚都在发抖,我说让他也去试一试,和他说,不能称呼我为父亲或者父皇,面对大臣时候要叫我帝君,便让他告诉他们,晚上在明德殿用餐,刚好考考小滑头最近的成语学的怎么样,也考量考量他师傅传授如何?”

    “传御史,把今天朝上的言谈拿来,让朕阅。”南帝对着扬妃说。

    杨妃,放下梳子,手法极快的给南帝,调整好了头发与冠的位置,打开殿门,和养仪殿的帝君贴身侍卫说,传随朝御史张谏澜。”

    “朕要好好问问他。”南帝笑道。

第十七章三宝西行(三)

    “雨滴叶瓣情穿枝,江湾风平夜堆声。”书山径酒醒,或是渴醒的时候,拿着茶杯,站在窗前,透过窗外的的小雨,遥望港湾宝船停泊之处,灯火透明。

    每位船长都在布置任务“你们去检查船仓漏水,你去货仓检查,航行之前,要保证帝国的物资万无一失。”

    “是,大人。”船上不同分工的人,也都有自己的伍长,十长,这些人领完任务便去组织工作。

    一位伍长走到水手休息室,开始点名:

    “李小春。”

    “到!”李小春跳下床喊了一声。

    “王平。”

    “在。”王平在李小春下铺,探了个头出来,举着手说。

    “周舱。”

    “俺在!”一口江北口音的大汉说

    “陆客碧。”

    “陆客碧刚才和毛亚飞出去了。”王平刚才下铺看到他们出去,便说。

    “李小春,你去把葛青山和毛亚狒到货舱。”伍长微微又些动怒,每个休息舱的伍长十长都是御龙军和狮星骑的将士,严格的训练和杀戮,让他们混身散发出戾气。

    “是,大哥。”李小春赶紧跑出去找人。

    这两个人刚才,明明是在兜里藏了什么东西,小心翼翼的出去了,这场大雨来得突然,他们会在哪儿呢。李小春找遍了甲板,回到休息舱,想去小解,便往茅厕走去。

    只见一胖一瘦两个人神情恍惚的走了出来,李小春靠近他们时候,胖的那个瞪大眼睛看着他擦着他的右肩膀,差点没把他挤在墙上,仿佛没看到他似的走了过去。

    李小春回过头来,想骂人,一回头原来是他们两个,叫到“毛亚狒、陆客碧。”

    两个人听到了声音,一转头,可能是相处时间不久,也没有认出来李小春。

    “你,刚才是不是叫我名字了。”毛亚狒说

    “我也听到了。”陆客碧说

    “伍长让我来找你们,快去货舱,紧急任务。”李小春也顾不上如厕了推着这两个人就往货舱赶。

    “呼,呼,好快,我跑的好快。”陆客碧越跑越快,毛亚狒也想跑,被李小春拉住了,拍了一脑瓜,他没追上陆客碧,就眼睁睁看着他从甲板上跑到船头,直接跳了下去,船靠这港湾停靠,底下是浅水,等李小春带人下去的时候,陆客碧已经断了气。

    “说,你们是不是在船上抽大麻了。”伍长拿着剑站在毛亚狒面前,他的毒瘾还没过去,看到的都是被放大的动作,他晃晃脑袋,说道“是,我刚才和陆客碧在一块,他呢?”

    “他死了。”伍长一剑柄敲在他身上,唾弃的说了两个字“烟鬼。”

第二十五章急攻同心,宽忍分歧

    随着天气入冬越来越近,郑三宝听从了占星师和当地海员的建议,在入冬前出航,继续西行,前往下一国。

    一场高级官员的会议定在今朝。

    郑三宝读着下属的汇报,参考着六十位舰长提供的信息,船员的伤病、维修的经费,船队历月来的经费开支,来往贸易的利润、进出货物的舱储、最后定下来离港的时间。

    “长安、明德、宣和三舰长听令,明德、宣和舰运送伤病人员、长安号运输货物返航,待定远舰检修完毕与平远舰一同护送伤员与货物,返回南境,其余船舰要求三日内部署全面,整备待发。”

    “三宝大人,我探查到,今日有些许异国可疑分子,着平民装束与我们船员间沟通密切,我派下属去打探,听闻附近海域有四五股海贼势力,曾是外境的雇佣兵团,团长死后各自为主,成了横行文莱周围列岛的贼寇。”西行中都督王景弘。

    “王大人,小国流寇不足为虑,我们每艘船配备随船军士百人,每艘船都有作战能力,加上配备海啸军的军舰十艘,军舰护航,像上次那样的海贼,突破不了舰队的防线,逼急了弃船而逃。”定海舰将军陈耀峰说道。

    “耀峰将军,我等莫要侥幸,此前一役,虽是取胜,追击敌军时,不料其全速驶来,定远闪避不急,要是在大海上航行,我们的船身大难掉头,不担心硬碰硬,但舱体一旦浸水,我部军士兵也只能弃船而走,汪洋大海,岂敢无惧。”宁远舰长房范海说道。

    “我们可以凭借的优势是宝船的坚固,将士的装备精良,若是海底作战,那些海贼水性好,拿着弯刀短匕首,如同割庄稼般轻取对手的性命,海贼凶残狡诈,不得不防。”

    “各位大人,我提议趁着这三日先让亲信去打探那些人,我们各自先整备上船,让十长伍长清点人数,查找失踪与流失的人口,何日出发的消息不宜公布,让三宝太监与王都督安排,最好随时出航的准备。”房范海,拍了拍手,起身对着所有人讲道。

    “我赞同房大人的话,不可不防,先等返航的船安全离开,我们在继续航行也不迟,这帮海贼上次吃了这么大的亏,下次要来肯定会集结更多的力量,我们要做好防范,减少对帝国的损失。”房范海的话引起了大部分人的共鸣。

    会议开展顺利,席间散去,留下了郑三宝和王景弘两个人。

    “三宝,刚才那位房船长是你的亲信吧,确实优秀。寥寥数语,点明事情的要害。”王都督满脸欣赏的表情对着他说。

    “景弘兄,他要是听到你这么夸他屁股得敲到天上去,从闽东出行时候,这小子没给我少惹麻烦,我都差点革他的职。”郑三宝笑着说道。

    “船员吸毒的事我也有耳闻,你们当时处理的很好,消息没有走漏,陛下也对这件事的处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是自己带出来的兵,管教不力也不是他的错。”都督,顺着他的话说道,“他给我的感觉是处变不惊,谈吐举止沉毅而自信。”

    “哈哈哈,王大人你夸的再多,我也不会把他调给你的,千兵易得,一将难求,我虽然没有带兵打过仗,但随先帝出征之时,我还是懂了不少道理的。”

    “我用我船上,占城王送我的十箱美酒和你换他。”

    “不换不换。”

    “美酒还是给你,你什么时候喝完,我什么时候把他还回来,这样可好。”

    “不喝了不喝了。”

    “外加暹罗国两个童子服侍你,如何?”

    “嗯,啊啊,我不要。”

    “郑三宝你这个不像你,内官监太监身边可是不缺人侍奉啊,你当上西行总指挥,学唐玄奘一点油盐不进了是不是?”

    “王景弘,你看好房范海,我不管你,这是我先看上的人,当仁不让,你就算闹到陛下那边去,我就告你结党营私,想要拉拢麾下的舰长,贿赂我郑三宝。”

    “顽固,我走了。”

    “慢走啊,景弘兄,恕不远送。”

    “你想好了出发的日期告诉我,我遣探子再去探一探这帮人的底细,来打我们南境宝船的主意,就让他们付出代价。”王景弘临出舱时候回过头和郑三宝说道。

    “国事为重,我寻思着还有一个办法。”三宝太监,脱口而出这么一句。

    王景弘迈出的脚步又跨了回来,等着三宝太监说出下一句。

    “急功同心。”

    “急功同心,急功近利,宽忍分歧。”

    “急功见同心,宽忍见分歧。海贼之流,各自为战,其单兵如流萤,合力或许能照亮夜空,但凭凑不齐的光,和当空的皓月相比,不足为惧。”

    “哈哈哈哈,还是三宝看的通透,我回去静候指令了。”

    随后的三天时间里,商队每日都控制随行船员的通行,去市场上的大多是,安排打探消息的亲信与士兵,王景弘也便装混迹其中。

    文莱国确实有异域风情浓烈,他们的国君喜好金银,皇座是用金造的,踏板是用银造的,皇冠用钻石做的,南境陛下为他准备了玉石器具、为王后准备了珍珠项链、蚕丝绸服,还有尚好的宫廷瓷器,让文莱国王和王后满面春风,抚掌而笑,下令举国欢庆,欢迎这些远道而来的南国客人。

    派遣出去的密探,不仅了解了当地的风俗文化,也了解了附近海域航道的分布。

    文莱国体不大,是个沿海岛国,国境内却流淌着好几条河流,有白拉奕河、都东河、淡布伦河和文莱河,文莱人依水而居,靠水吃水。拉奕河是文莱国境内最大的河流,大河由东南向西北,纵贯白拉奕区全境,最后注入南境的南海,全长32公里,文莱国属于河谷盆地,盛产水稻。河口为沼泽地,河道可通航。都东河由南往北流经都东区境内联通南境海域。

    这几日举止奇异的人,反倒不见了踪影。

    白鲨群岛,盗船港

    “加索尔,这些南国人下船活动越来越少了,他们应该马上就要出航了。”老瞎眼抽着水烟,看到左拥右抱着美人,刚要进船舱的加索尔说道。

    “老瞎子,让我先和这两位姑娘好好战斗一下,再找你聊聊,我们的战斗。”

第二十七章皓月与潮汐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书生,你又在无病呻吟了。”

    “我,是在怀念。”

    “你本航舟人,现在又在航舟,有何怀念。”

    “我。”

    “你在怀念故人。”

    “这如何看出。”

    “你那满面的愁容都写在脸上。”

    “这次,你说对了,我很想念韩娟。”

    “这件事是我觉得你唯一做错的事情。”

    “她的死我会此生愧疚。”

    “一生愧疚的事情,不是应该铭记在心嘛。”

    “我时常梦见她发现真相时,想一死了之的场面。”

    “你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

    “我也改变不了我自己,我无时无刻不在谴责自己,过去的放浪形骸,才造成了挚爱的离去。”

    “那么,谴责自己,你弥补了什么?”

    “弥补不了。”

    “盖棺定论,人都是死后才能被评价,我能确定韩娟是爱你的,她愿意用死唤醒你,你愿意改变嘛。”

    “她,为什么要用死唤醒我,我只要她活着比什么都好,她死了我做给谁看。”

    “她并没活在你心里,反倒是你活在过去她恨你记忆里,而忽略了,她是多么爱你,才有多么恨你。”

    “我是这个世界上,还能记得她的人,这是,这才是我苟延残喘的理由。”

    “韩娟,的确没看错人,自从酒馆多了风尘气后,你从未再走下过楼。”

    “登楼易,下楼难。”

    “那就上楼,再上层楼,再上层楼,看到楼顶的景色。”

    “还能下来嘛,还下的来嘛。”

    “我不知道,但想下的时候,自然会下去。”

    “风能吹起蒲公英,蒲公英却决定不了自己的去向。”

    “人非草木,有情有义,有血有肉,你不想随风飘荡,任尔东西南北风,也自岿然”

    “你为什么会和我说这些话,你的用意是什么。”

    “我只是好奇,这花剑月酒楼里,唯一紧闭的房间里有什么。”

    “有我对过世妻子的沉默。”

    “除此之外,应该还有墙上的那些字画,和说出那些话的人。”

    “当初的人,也随着一起死了。我本是闽东城葫芦酒馆外的一具枯骨。我的命也不是我的。”

    “我命由我不由天,虽有阴曹地府,虽千万人在,吾往矣。这是过去的书山径写的,不是你吗?”

    “是。”

    “我继续收着这幅字,有一天你会求我把它要回去。”

    “要取便取吧。”

    “多谢赐字。”

    “我这桌上,还放着一张“无缘”,要是喜欢,君可自取。”

    “相逢便是有缘,我可有一副你的,情天恨海岂无缘了。”声音渐行渐远,直到脚步声消无。

率土之滨特别篇月夕

    “八月十五月儿圆,十五月儿十六圆,不羡嫦娥飞天梦,团团圆圆把家还。”孩儿们的儿歌声在东西大街响起。

    这些孩子们在吃完母亲做的圆饼之后,成群结队的在大道上赏月。

    花剑月酒楼今日颇为热闹,自从七夕选拔花魁后,花魁小姐每月初七、十五两天都会到响屐台上歌舞一曲,引得台下无数文人骚客,才气横溢,唱响诗篇佳句。

    庖丁在厨房做着今夜特别的点心,《庖丁香》中的一道点心,海心月饼,锅炉烧的通红,庖丁用铁盘把一只只月饼放入,待到月饼的香甜之味传出,便唤来阿力、阿晓帮忙出锅,摆盘。

    今夜倒是例外,客人们在屋里屋外寻不到小二哥的人影,这可能要问书生为什么他傍晚时就匆匆地出去。

    此时这二人正在爬栖霞岭山路上。

    “书山径,城里家家户户团团圆圆过中秋,你酒也不喝饭也不吃,夜黑风高,往山上走,你是不是想不开啊。”小二哥爬着山路的石阶,对着书生说。

    “不是。”书生有些气喘,脚步却不见放慢。

    “你是想韩娟了吧,我没什么事儿跟你去赏赏月。”小二哥追问道,看着头顶层层的茂密树林,找到树叶间隙中的一轮明月。

    “是,你可以跟着我去,但是,能不能不问了。”书生,喘着气说道。

    “okay。”小二哥说完便跟紧了几步,与书山径并肩同行。

    闽东港今夜十分热闹,或者说是非常盛大,远洋携宝而归的五艘舰船泊在港口,闽东港岸举行着月夕盛会,展销着那些异国特色的新奇商品,在半月之前,这些随行船员的家人亲友便提前收到了消息,那些临近城乡的家属都齐聚到闽东港,一时间月夕会上,举头望明月,低头见家人。

    闽东小渔村内,李小春的母亲纳着鞋底,和身旁的女儿说:“明天你去打听打听,那些船什么时候走,把这两双鞋托老乡给你哥捎上。”

    “娘,今天老乡来渔港着我们了,哥把他出海挣得钱都托人带来了。”旁边的俊俏少女,说着拿出了一个油皮纸小包。

    李母,接过小包,点了一点,便放在枕头里:“等你哥回来,给你你俩都说一门亲事,娘的心愿就了咯。”

    “娘,那先给哥哥找个嫂子吧,我舍不得您,还想多陪陪娘呢。”

    白江口大营中,徐茂与一众偏将、幕僚在营中聚会,营外篝火已经起好,将士们围坐一团,先唱海啸军的军歌,再喊各营的口号,在一个个上去唱自己家乡的情歌,远远望去,天上一轮明月,地下一轮人影,各各分营比赛歌声,引得帐内的将军们举杯邀饮。

    “徐将军,你听,这是我们尖鲨营的声音哈哈,这气势,鲨鱼看了都只能绕道走。”偏将高舜,举起酒杯敬了徐茂,随即豪饮一番。

    “老高啊老高,你们营在鲸门,跑的不快,救的不多,这口号喊的可真的是了得。”一旁蛟营的偏将徐洙,挺着个肚子,把酒一喝,肉弹一跃而起。

    “你这个徐老猪,你胖归胖,上回在鲸门我见识了你的本事,水里到像头小野猪,松树顶摆着那个婴儿,多亏你游过去,又逆流又上树的,哈哈哈。”高舜又添了一杯酒,与徐将军对饮。

    海上,舰队穿过白鲨群岛,一路向西而行。

    船上的厨子也会做月饼,分给每人一个,海上拨开云雾偶然见月,除了值班的船员,水手们或在甲板或在船边,平常一口一个的月饼,今天倒也细嚼慢咽起来。

    李小春和王平在休息舱内,聊着对方可能都听过好几遍的家事。

    “这片群岛,海域复杂,今天虽然是中秋,外围保护的护卫舰队,必须要打起精神,执勤,我们把主船的信号烽火点燃,以作警示。”郑三宝对着御舰的船长说道。

    南境帝宫,被常侍们装点的灯火通明,分外隆重,从宣政殿道明德殿的御道上更是两排宫女打着灯笼照明,少帝领头从宣政殿走来,身旁是受邀来的左右相国,身后紧随着中书省,尚书省,御史台,六部及十余寺的朝堂重臣们。

    “闽东的宝船已经到岸了,二位相国之见如何安排这些舶来之品。”少帝边走边问。

    后宫亭台楼阁中,花前月下,倒是有些冷清,太后与皇贵妃,在御花园散步,两圈下来聊到些帝皇家常。

    “妹妹,陛下过完中秋已经十二岁了吧。”太后说道。

    “回姐姐,异儿,本月初十已十二岁了。”皇贵妃想了想,便问什么说什么。

    “到了年龄,也要给陛下甄选甄选皇后与妃嫔了。”

    “后宫之事,妹妹全听姐姐安排。”

    “哀家听,相国家的二小姐是正妻所生、军家的长女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国子监祭酒家的女儿也是书香门第,不知道陛下喜欢什么样的,妹妹你是他的亲母,你说说……”

    “姐姐,陛下从小就和郑三宝他们几个玩的好,宫里这么多宫女,也少有他称心如意的,这选妃立后的事情还是姐姐来定夺吧。”

    中徽城国士饭店顶楼。

    “又说有重要客人要来,月夕节啊,都不让我回家见见娘。”

    “老板娘,你在楼上吗,傍晚邮驿送来一件木箱,说是从白江口寄来的给您的。”阿杜拿着箱子,在阁楼下面大声的说道

    “什么木箱子,拿来让我看看,算了,还是我下去看看吧。”夜孔雀拍了拍坐麻了的小腿,起身下楼。

    一个朴素大方的梨花木小盒,夜孔雀拔开锁销,翻开木盒,一个海螺和一串贝壳项链摆在盒子内。

    “老板娘,这项链真漂亮,你戴了一定好看。”阿杜在一旁奉承道。

    “哈哈哈是好看,不啊,老娘也知道自己好看,戴不戴都好看。”夜孔雀笑着说道。

    白江口寄来的,是他嘛。

    月,故乡的明,露,今夜起白,月夕节的南境百态,不胜枚举,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第三十章御龍之策(二)

    聚散终有时,在五部尚书与军队离开鲸门回海京复命时,另一方帝国力量正在大海上航行,前往西域下一国。

    白鲨群岛附近的海面复杂,驾驶大船得舵手们需要时刻警惕接触到暗礁,这一段海域都有固定的航线。

    对于生长在群岛的海盗团来说,他们很少建造大船,多为轻舟快船为主,一个小规模的海盗团一个海盗船有一两艘中型福船,七八艘快船,几十位弟兄,已是实力雄厚,像这样几股海贼达成协议,联合计划的行动,少之又少。

    杰克的海盗团,在他下令把爱丽薇儿号在冲撞定远舰后,自毁以后,杰克这股力量的家底就剩了,六条快艇,二十几位弟兄。

    至于他为什么做海贼,这个得问凯瑟琳,杰克十二岁的时候还在蓬莱的港口与父亲一起打理这一家洗船厂,给来来往往的船队洗甲板,某日,洗船的时候,遇到了凯瑟琳父亲怀特的船队,他们得船在港口停泊了半个月,这位富裕的海运大亨在临行前把船交给杰克的父亲保养,清洁。

    杰克的父亲在船体内部检修,杰克在在暴日下清理着甲板上的污垢与铁锈,并涂上新的的漆,一天下来,蓬头垢面,满身汗渍的杰克,遇到了怀特先生带着妻子女儿,来到洗船厂找老板结算工时费。

    “亨利,亨利,在吗?”怀特大声的说道

    “先生,您稍等一下,我去船里叫我父亲。”杰克从甲板上听到声音,把脚垫在铆上,探出了头回答。

    杰克看到了站在怀特先生和她妻子中间的这个女孩,凯瑟琳听到船上的声音,也仰起头打量着这个小男生,不过幸好她没有看到他身上的脏衣服。

    杰克说道:“你们可以先去船屋里休息一下,我父亲马上来。”说完,杰克就小跑着沿着甲板去船内的通道找父亲。

    怀特先生和妻子登上甲板,眼前焕然一新,洁净的甲板配上刚上好漆的颜色,还在地上摆放着的油漆桶、水桶和拖把。

    对着身旁的妻子用夸奖的语气道:“真不错!亨利家还是那么的精益求精。”

    “爸爸妈妈,刚才那个小男生叫亨利吗?”凯瑟琳问父亲。

    “那个小男孩,他的名字应该叫杰克,和你那位杰克表哥一样。”身旁穿着小礼服的妇人说道。

    “亨利叔叔,他以前是我手下得力的舵手和工匠,我们一起开着这艘月亮号,穿越过白鲨群岛,群鸥海峡,亨利真是一个了不起的舵手。”怀特想到了年轻时候的一场风暴,随行三艘船,只有他们闯出去波澜起伏的深海,也正是那一场事故之后,亨利告诉他,不愿意再出海了。

    “怀特,大海的凶险,我们都见识到了,我们现在的船不足以抵挡惊涛骇浪,我不打算再出海了。”年轻的亨利对着他说,那次是安全回港的第三天之后,亨利来庄园找他。

    “怀特,我建议你暂时放弃远洋运输,我们船还抵御不了,强烈的风暴。”这是亨利见面说的第一句话。

    “不,亨利,我的家族世代都是木材商人,海洋运输的方案是我提出来的,能够大量的减少运输的时间和成本,我不能放弃。”怀特果决的说。

    “我准备从开一家洗船厂开始,研究船的构造,你知道,我们这次真的是九死一生,我们不能在轻易冒险了,怀特。”亨利的语气也一样坚决。

    怀特大亨沉默良久,亨利便请辞先回去了。

    次日,怀特大亨带着三十枚银币来到港口,找到亨利的家里,两人依旧是一番唇枪舌战,最终他同意了亨利的想法,并且愿意帮助他申请了一块海岸建造船屋。

    一周后,怀特拿来了市政建工部的土地授权书,亨利洗船厂建造所需的木材都来自怀特庄园,设计图纸、招募匠人、装潢门面,没有了资金的顾虑,亨利船屋搭建进行的较为顺利,怀特觉得船屋设计的应该像一艘大船,一艘靠在海岸上的大船。

    开张剪彩的那一天,怀特和船上的老水手们早早的到来,船屋口停着一艘彩船便是载着他们突围风暴的月亮号,一船一屋在午后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开业典礼的午宴上,渔船今早打捞上来的海鲜被厨师做成了一道道大餐,怀特与亨利商量,提前邀请了熟识的几位市政人员,船屋的设计师,船长与货商,待到宾客入席,怀特打趣道:

    “亨利船长,来为船屋起个名字吧。”

    亨利看了一眼泊口的月亮号,公布了预想好的名字,虽然提前想好,说出口时还是鼻头一酸“先生们、女士们,这个船坞就像是我的家,月亮号也是我的家,我和怀特先生的初次相逢,他给予了我六先令的恩情,我一直铭记,我为它起名为月亮与六先令。”

    “月亮与六先令,哈哈哈,不愧是航海家的船屋。”市政的大人闻言雅笑。

    “亨利船长,你为什么放弃了航行,而开一间洗船厂呢。”罗伯特船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因为……”亨利还未开口,怀特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亨利,你来说说吧,今天给在座的各位先生一个好消息。”怀特未等亨利说完,便接话道。

    “啊,对,对不起先生们,我和怀特先生商量,凡事今天来赏光出席的嘉宾,这个月来船坞洗船只收六个先令。”亨利说道。

    年仅七八岁的杰克,在母亲身旁,看着这些大人们得对话,杰克对于父亲能陪在自己身边的兴奋,远大于他对航海家故事的热情,待到宾客散去,帮着母亲收拾完东西,他去像甲板一样长的长廊上寻找父亲。

    “爸爸,我想和你一起在船屋工作。”稚气未脱的儿子,站在成熟稳重的父亲面前,郑重其事的说着。

    “杰克,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想,船屋是父亲的理想,你可以沿着父亲的理想一直走,但我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理想,就像月亮号和六先令,他们都是打开我人生的东西”

    “那打开我人生的是什么呢,爸爸。”

    “钥匙永远在我们自己手中,慢慢的去寻找吧,不要心急,每把钥匙都会出现,你看这个。”亨利说完,从腰间取下一只铜钥匙给杰克。

    “爸爸,这是什么?。”杰克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钥匙。

    “是我们船屋的钥匙,你要保护好。”

    亨利说完这些话后,父子二人目送着月亮号的离开。

    一声悠远的鸣笛声后,月亮号缓缓开出了泊口,这艘彩船扬帆,迎风而行。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3770/ 第一时间欣赏率土之滨1南境的海战最新章节! 作者:那时花开彼岸所写的《率土之滨1南境的海战》为转载作品,率土之滨1南境的海战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率土之滨1南境的海战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率土之滨1南境的海战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率土之滨1南境的海战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率土之滨1南境的海战介绍:
率土之滨六部曲一、南境的海战(又名碧海潮生)主线地点及人员南境航舟城,海京城、丝竹城、闽东城酒馆老板小二哥莱昂、酒馆庖丁许虎,、万淞书缘先生孙山径、夜孔雀美霖…二、沉默的神三、中川的意志四、雪原的曙光五、万骨的功成六、终归的无闻率土之滨1南境的海战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率土之滨1南境的海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率土之滨1南境的海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