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不用回避
戚渊和六阿哥在这里守了这么久,刚刚离开了也不过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皇上就醒了。
有时候生活更会捉弄人。
这次屋子里不止多了阿哥格格们,还有那些妃嫔。
戚渊不想去应付那些关系,加上女人家即使到了也是白白担心,所以昨夜里特意嘱咐了公公不要去惊扰那些妃嫔。
关键是,他知道现在也已经有一些妃子蠢蠢欲动,为自己或者是自己的孩子多争取一份权利。
总是这样,历代皇帝,胜败兴衰,盛世之下,也不过如此。
淑妃坐在皇上床前,一只手握着皇上的手。她的眉头微微皱着,眼睛里竟然也闪着泪光。
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倒是出乎戚渊的意料,毕竟从小皇阿玛对他的教育,已经让他觉得他们这种人不会再真的拥有爱。
男人贪图年轻美貌,女人贪图权利金钱,戚渊从前觉得这些都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其他的妃嫔好像也一样,纤细的手中夹着一条手绢,精致的脸藏在手绢后面。只不过,掩住了眼泪,却掩不住自己的声音。
戚渊感觉自己的头都在嗡嗡地响,这些人似乎并没有要停住的意思。
“皇上,臣妾听闻您身体抱恙,连忙赶过来了。”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最起码那名妃子已经用自己的需要和行为证明了自己所谓的忠心和深情。
说话的就是仍然握住皇上的手的淑妃,她倒是满屋子唯一一个没有遮遮掩掩的人,脸上的泪痕一览无遗,弄花了原本精致的妆容。
她深情款款地看着卧在龙塌上的那个人,好像生怕一个不注意,那人就离她而去。
不过皇上并没有领情,似乎再多的语言和动作在他眼中都变成了虚空。做的再好有什么用,眼下根本就管不了那么多。
皇上的脸上是一种虚弱的苍白,他的嘴里仍然有血腥的感觉,不过现在好歹没有再咳得那么厉害了,至少积攒下来的小病现在都齐齐还给他了。
不过他的眼神仍旧和以前一样,装满了威严和庄重。
皇上看着这满屋子的人,目光扫过那些担忧的脸,心中还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都先退下
吧,戚渊和老六留下。”皇上突然开口,眼神落在话中的那两人身上。
戚渊和六阿哥好像并不意外,仍旧皱着眉头看着皇上,眼中的担心丝毫不减。
倒是剩下的人反应大些。他们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做。
其实他们心中也清楚。
那些妃子们脸上就更不好看了,昨天夜里没有人去告诉她们,她们本来知道的就晚,结果现在来了,反而皇上还让她们出去。
这不是摆明了偏向太子和六阿哥吗!
现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大概下一任皇帝不是太子就是六阿哥,现在这个时候,皇上要见他们其实并不稀奇。
只是突然这样,让她们一下子也反应不过来。更重要的是,心中不平。
好歹也是在宫里陪了皇上这么多年的人,后宫佳丽三千,没有功劳也得有苦劳吧。她们总觉得自己替皇上分担的并不比那些阿哥格格们少,怎么这个时候就是少了自己呢。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或许是不一样的,可是最终还是要认清现实。
“皇上需要休息,我们还是出去吧。”原本在皇上身边坐了好久的淑妃先开口,对着自己后面的那些姐妹们说。
“既然皇上和姐姐都这么说了,那就只能这样了。”良妃开口,她的话一向少,此刻居然也出来说了话。
不知道这么说,到底是真的善解人意还是因为心里有别的想法。
果然,淑妃和良妃在宫中一向得宠,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她们也足够争气,对得起皇上曾经封的封号。上的了台面,估计平时也没少下功夫。
“阿哥们,格格们。”良妃看着后面站着的年轻人,只见那些人脸上也并不好看。她没有把话说完,是因为她知道这些孩子们心中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刚刚还在掩面哭泣的妃子们此刻也没了动静,现在都默不作声地往外走。
一众人最终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乾心殿。
一时间,空荡荡的屋里显得更加寂寥。
“咳咳咳……”皇上原本想说什么,可是却在此刻突然咳了起来,整张脸都涨得发红。
“阿玛!”戚渊和六阿哥
两个人同时出声,赶紧走上前,一个捶背一个递手帕,整个场面好不忙活。
皇帝咳了好一会儿,果不其然,这次又咳出了血,手帕上是赫然鲜红的血渍,看着就触目惊心。
“唉,还真是老了,不中用了。”皇上唉声叹气,对着面前的两个人说。这样的场面并不常见,“以前都不服老,现在看来,是不服不行了。”
其实皇上的年龄也没有很大,只不过他平时处理事情太过忙碌,又不太注意自己的身体,休息少了,病根子就落下了。
不过此时的他,的确好像在一个晚上就迅速苍老了十几岁。
“阿玛,您在说什么呢。”六阿哥适时开口,一下子就缓和了伤感的气氛。
戚渊别扭地站在一旁,他一向不会说这些话,有些事情,有些感情,其实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了。
皇上坐在床上,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其实他也了解这两个儿子,两个人都不爱说话,不过表达的方式总归不同。
其实皇上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已经够满足了,相比起来其他的皇帝,他现在已经很幸运了。
“老六,我先和你说两句话。”戚渊就站在一旁,可是皇上却没有看他,直接拉着自己面前的六阿哥说。
戚渊听到这话,心中犹豫自己应不应该离开。
皇阿玛这是在干什么?明明是想要和老六说话,可是此刻还把自己留下,戚渊不明白,一向说一是一的皇阿玛今天怎么会突然这么做。
同时六阿哥也和戚渊一样,根本就不知道皇上这是要干什么。
他知道今天皇阿玛肯定是想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为什么要先找自己?
六阿哥凝神思考了一会儿,好像想到了什么,嘴角突然扬起来一个笑容。
弧度很小,很难让人察觉。
正在戚渊犹豫之际,他没有发现自己的脚步已经迈起来了,他早就转过身,朝着乾心殿门口的方向走过去。
“等等,戚渊。”结果戚渊还没走出去几步,就被皇上叫住。
戚渊转过身,那两人的目光都投在自己身上。
他等着皇阿玛把话说完,“你不用回避。”
第一百九十七章 识破
皇上说完,就不再管戚渊,任由他留在这里。
然后再次把目光投在六阿哥身上,那人也没有一点不自在,任由他打量。
“你最近做了不少的事情啊。”皇上开口,竟然有些无厘头。
戚渊和六阿哥都没有意识到皇帝会突然这么说,一下子有些发愣。
戚渊原本刚刚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想要看看皇阿玛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结果突然听到这话,手中的动作停滞了一下。
“皇阿玛,你在说什么?”六阿哥的表情更加不自然,他怎么有些听不懂了?难道是自己做的什么事情已经被皇阿玛发现了?
六阿哥心里觉得并不太可能,很多事情他漏出破绽,不过那些也都是他故意的,他想要让戚渊知道自己还在,那算是自己发出的一个警告。
可是同时,六阿哥也敢保证,他做那些事情的时候,都是瞒着皇阿玛来的,瞒着除了大哥的所有人。
不管是怎么样,六阿哥心中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最近帮朕处理了那么多事情,昨天晚上又守了很长时间吧?你也别仗着自己年轻,就胡作非为,也注意着些。”
剩下的两人仍旧一头雾水,不知道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总不可能只是简单的关心吧?他们心知肚明,哪怕皇阿玛现在自己是真的不舒服,他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去叮嘱六阿哥这些。
“是,阿玛。”六阿哥就算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必须答应了。
皇上又说了几句话,无非和最近的时局有关系的,问问哪个地方又出了什么事情,应该要怎么办。
整个场面的确是有一些尴尬,因为恐怕除了自己心知肚明的皇上以外,戚渊和六阿哥两人都已经开始胡思乱想。
皇上突然叫他们留下来,现在和六阿哥讨论关于政治上的事情,但是却没有让戚渊回避,这是故意让戚渊留下来听的意思吗?
恐怕是先给戚渊打个预防针,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吧。
戚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结果,但是现在自己心中突然萌发出来的想法让自己心悸。
“对于董钰留在京城
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一句话问下来,戚渊的反应竟然比六阿哥还大,他们都知道皇上这次晕倒的导火线是什么。
戚渊只是突然又想起来,他刚刚就没有问出来那名侍卫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一个晚上过去了,他原本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现在都没有回来,现在皇阿玛自己反倒先提起来了。
戚渊有些头疼,皇阿玛现在大概还不知道老六和董钰已经是一伙的事情吧?
“这个还不好说,董钰这个人一向诡计多端,儿臣与他接触不多,并不了解。”六阿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真的是那么想,总之中规中矩的回答,这次收敛了许多,没有上次那么锋芒毕露。
戚渊有些意外,老六的变化也很大,他没有想到老六这一次会这么回答。
谁知道是知道改进了还是为了什么别的原因。
不过下一刻,皇上的话就证明了戚渊刚刚疑惑的问题。
“你还装!咳咳咳。”似是一下子动作太大,皇上又咳了起来,“你以为你做的什么好事我不知道?”
皇上仍然想要坚持把话说完,他看到刚刚老六的反应,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
“你与董钰勾结,派了眼线在你大哥身边,这些事情你以为你自己隐瞒的很好?”皇上厉声说道。
如果董钰不是与朝廷对立,那么这些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只要是皇家有些野心的人,总会避免不了这么做。
他好歹也是从那个年龄,那段时期过来的,这些小子们心里想了什么,他当然也心知肚明。
从前懒得拆穿,管他什么明争暗斗,平时的舆论就暂且让它们随着时间消散了去,不过现在怎么说他都不能坐视不管了。
“你知道你是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在引狼入室!”皇上有些激动。
“皇阿玛,我没有……”后面是什么,六阿哥没有再说下去,因为皇上根本就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你没有什么?你没有告诉董钰,造谣说他已经在京城起兵了?”话一出口,弄得两个人都是一愣。
戚渊听着,心中更为高兴一些。只要董钰没有轻举妄动,
那他自然也不用再担心那么多了。
戚渊心中的重担卸下。心里却又被另一件事占据,皇阿玛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是早就知道了?那样的话他为什么又会突然晕倒?
戚渊想不明白,等下事情下一步的动向。
六阿哥直接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了。他呆了好久,饶是平时平静淡定,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但是现在他也有些乱了分寸。
“儿臣知错。”六阿哥最终大抵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掩饰下去了,也不再辩解。
不过皇上好像也没有真的想要和他计较,“董钰不是什么好人。他心肠狠毒,你和他联手,最终未必能搞得过他。朕就提醒你这么一句,别再做那些没有用的事情了。”
“老六,你才识过人,原本和戚渊差不多,又有野心,朕也能够理解你,如果真的要怪,那就怪你生错了时候,投错了胎。”
皇上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语重心长,完全没有了刚刚那副雷厉风行的模样。
不过,他最后这句话,的确也包含了一些别的意思。
六阿哥怎么也没有想到,刚才皇阿玛问他那么多,也只不过是为了即时地考验他一下,其实也没有多么大的用处。
原来都是自己想多了。留下来只是为了训斥告诫,考验也是因为好心提醒怕他以后走错路。
这一招的确高明,六阿哥无话可说,心中郁结,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儿臣明白了。”六阿哥弯着身子,对皇上行礼。
说完这些,皇上也没有什么别的话想要叮嘱了,剩下的应该怎么做老六应该都知道。于是,皇上对六阿哥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了,你就可以先下去了。”
六阿哥迟迟没有动作,口中的四个字始终没有落出来,“那大哥呢?”
为什么只让他自己离开?
六阿哥觉得自己好像从头到尾演了一出独角戏,他认为自己很重要,可是别人偏偏不这么想。就比如此刻,皇阿玛好像从来都没有打算要告诉他一些什么事情。
“我和你大哥单独谈谈。”皇上最后留下一句话,剩下的,就看着老六识相不识相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挑明
六阿哥就算是再不情愿,皇上都这么说了,他也就只能照办。
他看了戚渊一眼,眼中带着异样的情绪,不知道想要说什么。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再开口,直接走了出去。
现在就只剩下戚渊和皇上两个人了。
戚渊去桌子旁倒了一杯水,递到皇上手中。
皇上接过来,不过并不领戚渊的好意。
“你知道朕想要说什么吗?”皇帝开口,语气还是刚才那个样子,完全不给戚渊缓冲的机会。
一上来就是这么严厉,戚渊心中的不安半分没减。
“儿臣不知道。”戚渊也是刚刚六阿哥那副样子。
皇阿玛突然这么问,他自然是不清楚他想要表达什么。
他现在必须尽量顺着皇阿玛意思来,如果现在还要说话去惹他生气,那真是他的不对了。
戚渊安安静静地站在皇上面前,等着他把话说下去。
“你最近干了什么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皇上并没有过多思考,直接顺着话题就往下说。
“老七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但是,你自己好好想想,当时我让你在东宫反省。你究竟是反省出来了什么?”
戚渊没有说话,皇阿玛的语气中责备的意味并不是很强,大概主要还是想要训斥他几句。
“不过,戚渊。”皇上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整个人的情绪也没有那么高了,分辨不出来他是什么感情。
“朕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时间不多了。只是,你能不能告诉朕,老七到底去哪儿了?”说到最后,竟然还有一些哽咽。
这并不是皇帝一贯的风格,戚渊知道,大概真的是想老七想的厉害了。
戚渊突然觉得自己很不是个东西。
当初他为什么要帮老七逃出去呢?那个时候想要逃开皇阿玛的约束,想要为自己后来的生活做一个打算,所以才那么做?
可是老七和他自己竟然都没有想过这种突发情况。
但是他现在也仍旧在犹豫到底应不应该告诉皇阿玛。
昨夜里其实戚渊也派人去
通知了老七,至于老七愿不愿意来,这个戚渊自然也说不清。
戚渊心里清楚,不管当时老七怎么选择,现在他都有权利知道。
皇上看着戚渊迟迟没有作答,也大概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真是太失败了,作为阿玛,将走之日儿子竟然都不愿意来看一眼。”皇上说话的语气中尽是可惜,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皇帝的架子,只是一名普通的父亲而已。
“阿玛,别这么说。”
两人兴致都并不高,戚渊只是不想再听到皇上说那些不吉利的话。就算是真的,他也不想听。
两人沉默了好久,始终没有人发声,最终皇上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和那个丫头怎么样了?”
他只不过是突然想起来了这件事,反正和他也脱不了干系。
那个丫头是指尹清绮。戚渊一下子反应过来,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皇阿玛也没有忘记她。其实这也一直都是皇上的心结,毕竟当时这些事情的发生都由他而起。
“戚渊,你还记得我当年和你说过的话吗?”皇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似是打算要和戚渊好好谈谈。
其实也的确有这个必要,这么多年过来了,他做了那么多事情,原本也是为了戚渊好,结果没想到害了他。戚渊也有权利知道。
皇上半坐着卧在塌上,那张脸现在看起来却格外苍老。
“阿玛。当年的事情,是你做的吧?”戚渊沉默了好久,突然开口问皇上,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似是在压抑什么,“你也知道其实尹清绮什么都没有做,是不是?”
好像急于求证一般。
“你这小子也算是厉害,没想到消息封的那么严,最终也让你知道了。”皇上的脸上终于有了别的表情,如果戚渊没有判断错,那竟然是赞扬。
“阿玛,儿臣就是想问一句。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戚渊并不管皇上现在是什么表情,那些都不需要他来深究,他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当年尹清绮就这样被陷害了?
“为什么?”皇上勉强一笑,好像并不明白戚渊怎么
会突然这么问,“我为什么,你能猜不出来吗?你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戚渊低下头,眼神不知道已经飘向哪里,他其实是知道的吧。
三年前,天下的人,谁不知道尹清绮喜欢太子戚渊喜欢的紧。他打江山,那她就为了他守江山,几欲要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可是,谁又知道对于这些事情,这种感情,太子又是什么样的态度?恐怕没有人会知道,因为戚渊也迷迷糊糊的,他自己都说不清。
也或者是,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尹清绮整日跑去东宫,恨不得在他面前变成一只花蝴蝶绕着他飞,这些他都是知道的。戚渊向来讨厌自己在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被人打扰,可是那时候竟然也出奇的没有拒绝她。
别人不知道戚渊有这个毛病,可是皇上心里却清楚的很。戚渊肯定会花心思在这个丫头身上的。
其实皇上并不讨厌尹清绮,他从来没有见过她,不过听说是一个娇纵的丫头,所幸他并没有机会认识到她这一点。
所以皇上眼中的尹清绮,还只是一个追着自己的儿子满处跑的丫头,对了,还有些才艺一。
毕竟是尹侯的女儿,怎么也该是有些本事的吧?
所以,皇上也并不大喜欢尹清绮。
当时习月被人侮辱,作为太子妃,自然是不光彩的事情,所以最终又只能给她安排一个被人陷害的借口。
所以那个人,自然就变成了尹清绮。
她当时就在营帐外面,皇上的人赶过去,看到的就只有她。
所以,这罪名,就只能安排给她了。
更何况,戚渊这小子,他当然了解,按照那个情况下去,早晚有一天戚渊会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她身上。
皇上也是怕戚渊就这样走上一条不归路。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江山,终归是不值得的。他知道戚渊肯定会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却不能保证戚渊就能按照这个来这么做。
“别再骗自己了,戚渊。”皇上最终只是无奈地对戚渊说一句。
第一百九十九章 想走吗
戚渊整日整夜守在乾心殿,对于东宫里的事情自然一概不知。
尹清绮这几天也没闲着。
自从她上次在侯府住了几天以后,和尹侯尹夫人也熟络了许多,找回来些许当年的感觉,加上戚渊又准许她回侯府,后来隔一段时间就会回去一趟。
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戚渊就不太清楚了。
其实就算是他知道,他也没办法阻止。
薛坛倒是来东宫来的更勤了。他从蜀州打仗回来,一时间又和从前一样闲了起来。
薛坛也不知道怎么,听说尹清绮经常回侯府,心里也多了一些鬼主意。
既然这样,他就能经常去找尹清绮玩了。
前一阵子戚渊就忙着处理董钰的事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找尹清绮,对于她的事也有些疏忽。
薛坛大多数时候都会在尹清绮回侯府的路上,突然来制造一个偶遇。时间长了,尹清绮也知道薛坛的用意了。
尹清绮也不点破,反正薛坛来了也没什么事情,这样也好歹平平淡淡地相处下去。
自从尹清绮离开将军府,被戚渊接进东宫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和那里没有任何关系了。
就算是上一次去将军府,她也是为了找薛坛去确认与戚渊有关的事情。退一万步讲,其实尹清绮也没有进将军府的门。
按照尹清绮的性格,她现在肯定不会再与薛坛联系了,可是偏偏薛坛这人并不在意这些事情,依旧和从前一样来找她。
所以这两个人的关系是扯不断了。
“你想不想出去?”有天,薛坛突然这么问尹清绮。
他们两个相处的时间也够久了,加上薛坛本来也了解尹清绮,知道她现在即使在东宫里,也是过得不快乐的。
薛坛知道,尹清绮和戚渊相处起来,其实也并不自在。
尹清绮看着薛坛一脸期待的表情,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两人原本是在从侯府回东宫的路上走着的。
戚渊也给尹清绮安排了马车,不过后来碰见薛坛的次数实在是有些多,尹清绮又知道了他是什么意思,所以便迁就一下,也不再乘马车了。
两个人
步行晃晃荡荡地回东宫。
不过尹清绮不坐马车只是她自己的选择,东宫的人依旧按照戚渊的指示,护送着尹清绮的来回。
尹清绮自己也弄不清楚,戚渊到底知不知道薛坛经常来找自己,毕竟她从来没有告诉他过。
只不过,就依戚渊的性子来看,他心中也应该有数。
所以有时候尹清绮甚至会怀疑,戚渊派人防范的,究竟是那些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还是她隔一阵子就能见到的薛坛。
那些侍卫原本跟尹清绮和薛坛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也可以听见薛坛说了什么。脸上同时露出为难的表情,薛将军这个意思是想要甩开他们带着尹小姐走?
两人欲哭无泪,如果来真的,他们到底是拦住还是不拦啊。
不过好在尹小姐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意思想要跟着薛将军走,这让两人稍微放下心来。
“就是看你整天闷闷不乐的,看不下去了。”戚渊仍旧是满不在意的表情,他总是把话说的轻描淡写。如果尹清绮只看他的表情,怎么也想不到他刚刚问出来的是那样的问题。
“戚渊到底让你受了多少委屈啊!”薛坛抬起手,敲了尹清绮的头一下,这句话完全是随便说说的,他就是调侃一下尹清绮。
尹清绮看了一眼自己身后跟着的那几个人,脸上有些犹豫。
她总觉得这场面有些尴尬,薛坛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他们刚好可以听到,她也说不准这些人会不会回去告诉戚渊。
不过尹清绮也就是犹豫了一小会儿,转而面色就恢复如常。不管戚渊会怎么想,现在这话已经说出来了,她担心也于事无补。
尹清绮继而面无表情,薛坛实在是太不正经了。
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认,在很多时候,薛坛的不正经也是有些道理的,很多时候,也会触动人心。
这不禁引起尹清绮的思考。
想出去吗?
她知道薛坛指的并不是这种每次出来一趟就匆匆回去的行程。而是彻彻底底的离开东宫。只要离开了,就不用再回来了。
她想吗?
她何曾不想?自从尹清绮进来地第一天开始,她就想要离开这里,远离戚渊。甚至可以说,如
果最开始她可以选择的话,她甚至不会同意来东宫。
宁愿露宿街头,也不愿意每天待在这个像牢笼一样的地方,囚禁起来,没有自由。
尹清绮那天并没有给薛坛答案,她当然想,她想要离开,但是同时她也知道还没到时候。
至于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什么时候才是最合适的时间,这个尹清绮自己也说不清。反正,就跟随着自己的心走。
薛坛问尹清绮这个问题,也是在深思熟虑以后。
他的确想要帮尹清绮一把,或者说,只要是尹清绮提出来的要求,不管他能不能做到,他都会为之努力一下。
他好不容易觉得时间合适了,可是尹清绮却不那么觉得,尹清绮刚刚对他说的就是,“我想出去。”
原本薛坛已经很高兴了,但是在听到尹清绮的下一句话以后,他就觉得她的回答,给不给其实都一样。
“但是现在还不行。”尹清绮一句轻描淡写地回答,就把他打回原形了。
人家不愿意,他再怎么说也没有用,自己做好了准备又有什么用?
不过,尹清绮倒是问了一个奇奇怪怪的问题。
问题只是普通的问题,但是从尹清绮的口中问出来,又是在这个时候,他就觉得没有那么正常了。
“薛坛,你怎么对我这么好了?”
尹清绮当然不知道薛坛是怎么想的,她只不过是感情来了,想问,就随意地问出口。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这句话符不符合她来说,或者是现在来说。
薛坛听了尹清绮的话,有些高兴,他以为尹清绮这么问,就代表着她在一点一点地接受自己。
“我觉得你应该不想在这个无趣的地方待下去。”薛坛带着一半认真,一半开玩笑地说。
“毕竟,你来这里,和我也脱不了干系。”薛坛说这话的时候是完全认真的,他注视尹清绮,脸上还有一丝痛苦。
如果他没有把尹清绮带回将军府,如果他没有不相信尹清绮,那么也就不用让戚渊钻了空子,把尹清绮带到东宫离开。
可不是吗。这一切和薛坛的确是有些关系的。
薛坛看着尹清绮,等着她的回应。
第二百章 决定离开
不过尹清绮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
就算是薛坛提起来那些对她来说也很不愉快的事情,她也不会特别在意。
薛坛看着既然尹清绮今天好像也不太愿意,那就只好作罢了。
其实从那开始,薛坛不止一次地向尹清绮提过,或者说,其实几乎基本每一次薛坛遇见尹清绮,他就会装作无意地提一次。
然后尹清绮就会告诉他,时间还没到。
有时候薛坛自己都想要问尹清绮一句,她到底在等什么,到底什么时候才算是时间到了。
不过薛坛始终没有问出口,尹清绮从来也不会告诉他。
反正不管要等到什么时候,只要他现在知道尹清绮不会正在东宫里待下去,他就会一直等,等到她觉得时间成熟了的那天。
等到什么时候,尹清绮自己都说不清。
一开始翠竹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她放心不下翠竹,自然帮翠竹一把,留下来和她待在一起。后来翠竹走了,京城里又传出来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她又放心不下。
任谁都知道,这个借口已经算是勉强了,那么后来呢?或者说,现在她到底还在等什么?
戚渊这几天一直没有去找尹清绮,不过,倒是给了尹清绮机会,让她好好思考一下这些杂乱的问题。
他们两个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
其实从上次她和戚渊在荷花亭遇见的那天开始,尹清绮和戚渊就有了一些小小的变化。
那些话,那些肢体接触,都让她心底有些抵触,但是也让她一直都忘不了。
尹清绮自己可以感知到,她没有想最开始那样那么抵触戚渊了。不过,对于尹清绮来说,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尹清绮害怕她会再走一次老路,再和从前一样,喜欢上戚渊。
她变了许多,这连她自己都知道,但是并不代表这个变化里包括尹清绮不会再喜欢上戚渊。
从前就已经念念不忘了,到现在仍然是这样。
尹清绮也只不过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尹清绮想了好多,她是真的怕,所以,最终告诉薛坛说自己想要离开的时候也是说真的。
没错,尹清绮告诉薛坛,自己想要离开东
宫。
她想了好久,生怕那种事情会再次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她干脆趁着现在就把那种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这里,离戚渊远远的。
尹清绮对薛坛提出来的时候,正好薛坛来东宫。戚渊早就去乾心殿收着了,根本就没空接待薛坛,所以干脆就让尹清绮在东宫里照应着了。
薛坛来东宫,是因为他也听说了皇上身体不舒服,本来就是为了找尹清绮,戚渊现在行程一紧,把事情交给尹清绮,刚好给他们两个行了方便。
薛坛被尹清绮拒绝习惯了,突然听她自己这么提起来还有一些不习惯,不过转而脸上只有高兴。
薛坛反应了好久,最终在点点头,郑重地对尹清绮点点头:“好。”
这件事情,他们两个就这么说定了。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尹清绮想起什么,小心地问薛坛。
“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别让戚渊知道,这你应该清楚。”薛坛好像很高兴,“剩下的都交给我就可以了。”
这天还只是戚渊去东宫的那天,戚渊迟迟没有出现。
“薛坛,我昨夜里听毕大夫说皇上的病……这次的情况不太乐观。”
二人沉默了许久,尹清绮最终还是犹豫地说出口。她也知道这个不乐观是什么意思,心中总觉得不可思议。
她其实有点儿不敢相信,一向威严庄重的人,本来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毕大夫夜里从乾心殿跑回来一趟,急匆匆的。和尹清绮说了那么一句话,就又回去了。
她来不及了解具体是什么情况,虽然和她关系并不大,但是那好歹是一国之君,也是戚渊的父亲。既然毕大夫说了不乐观,那肯定就是自己治不了了,既然毕大夫都医治不好,结果可想而知。
薛坛没有想到尹清绮会突然提起这个, 他知道尹清绮与皇上并没有多少交情,不过这个消息也的确让人难过。
薛坛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知道皇帝身体抱恙,居然不是通过将军府的人,而是经过尹清绮,她仍然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不过,薛坛眸色渐深,他好像越来越看不懂尹清绮了,不管是不是真性情,她现在已经开始关心别人了,而这个
别人还是戚渊。
“你是不是退缩了?”薛坛迟钝问出口。
他总觉得尹清绮突然这么说,并不只是为了告诉他这个消息,“你是不是可怜戚渊,所以不想走了?”
尹清绮被薛坛这两个问题问的一懵。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只是想要告诉薛坛,毕竟将军府与皇家有如此密切的关系,她没有考虑过因为这件事就不走了。
尹清绮摇摇头,没有说话,她仍然在等薛坛下一步的回应。
“如果你真的决定好了要走,那这件事情就完全交给我,但是只要你有一点不愿意,那就作罢。”薛坛考虑好久,认真地对尹清绮说,“我不希望你出去了以后再听你说后悔。”
“我不后悔。”尹清绮坚定地回答。
“好。”薛坛满意地笑笑,这是尹清绮自己地决定,他现在也只不过是执行她的想法。
“只不过,要过几天,”
薛坛告诉尹清绮,她现在要把自己的东西完全收拾好,只要时机一成熟,他会立刻派人来接她。
尹清绮不知道薛坛这个时机成熟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她还是点头答应。
“你这人呐,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薛坛都吩咐完了,突然叹一口气,“你怎么总是不知道问问自己的心?”
尹清绮不明白薛坛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毕竟她现在在做很多决定的时候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薛坛想要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她并没有真的打算去深究,眼下所有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薛坛看着尹清绮仍旧一副木讷的模样,又叹了一口气,他摇摇头,不在多说,便转身离开了。
这丫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清楚自己的心里在想什么?他从刚才尹清绮犹豫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她是什么情况了。
薛坛摇摇头,尹清绮从来就没有忘记过戚渊。怎么连他都看清楚了,她自己怎么还不愿意相信?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清楚自己的心?
想归想,薛坛仍旧要带她离开这里。
薛坛还没有放弃,不过这次,薛坛摇摇头,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苦涩。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戚渊,这次你可得好好感谢我。
第二百零一章 别来无恙
皇上对戚渊说让他别再欺骗自己,倒是让戚渊想了许多。
他从前也意识到了自己对尹清绮的感情,只是不愿意相信,现在看来,原来不止是他自己。
戚渊从前是有多么混蛋,让自己的阿玛为了自己这么担心。
皇上在对戚渊说完那话以后,又随便嘱咐几句,就让戚渊离开了。毕竟从六阿哥出去以后,戚渊在乾心殿又过了好长时间,不管是谁,都免不了胡思乱想。
更何况其余的人估计都在等着皇上召见。这不仅关系到几个阿哥格格们之间的关系,更重要的是,那些妃嫔的背景也不是寻常人家,现在这个时候被冷落,总归不合适。
如果这个时候再让有心的人找了由头添麻烦,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然后让他们都进来吧。”皇上也不想看着戚渊在一旁那么傻愣地站着,戚渊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是他自己的事情,然而现在他必须得继续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皇上不再管戚渊,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戚渊尽量放低声音,静悄悄地走出去,打开门,却只有淑妃良妃和几个阿哥格格在了。
戚渊也不意外,他早就意识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皇阿玛平时宠幸的妃子多,但是他投入的精力并没有对公务那么多,大多数时候,他也只是蜻蜓点水一般,一夜过去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戚渊知道皇上的这个毛病,那些和他朝夕相处过的妃子们自然也知道他不会真的投入。
更何况,就算是真的,那些心眼儿比筛子还多的妃子们也不会百分百的投入真心,她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学会了抽身而退。
虽然刚刚一个个来的齐全,大概也就是看着别人来自己也不甘落后,结果热脸贴冷屁股,一个个就又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去了。
这些不用想都知道。
“皇阿玛说可以进去了。”戚渊转答刚刚皇上说的话。
其实这些人也并不是在外面干等着,乾心殿那么大,皇上只是在最里面的一隅休息,只要注意着些,外面还是听不见的。
一行人齐齐都走进去,生怕落了后。
戚渊注意到,这些人中
,已经没有了六阿哥。
戚渊若有所思,没站一会儿,自己也抬腿离开了。回去以后,他就又立刻派了信去寄给老七。
其实戚渊现在具体也不太清楚老七去了哪里,他曾经在京城添置了几处房屋,迟迟没有去住,这些他都告诉老七了,但是他并不确定老七会不会去。
那些并不是用自己的名义,他造假了一个身份,这一点倒是没有人知道。
所以就算是七阿哥入住,戚渊也绝对可以保证他们的身份不会暴露。
他这几天连续给老七传书,书信地址都是按照当时他告诉老七的地方,所以能收到是肯定的了,至于什么时候,恐怕这由不得他来决定。
戚渊现在只希望老七能看到。
确定信已经寄出去以后,戚渊的又一桩心事就了结了。
从昨天到现在他都没有合眼,现在也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戚渊睡着的时候,也不过是白天光景,恰好在一天阳光最好的时候,休息一下倒也舒服。
原本还有一些丫鬟在这里,看到太子要休息,自己也小心翼翼地退出去了。
戚渊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东宫里的人都奇怪怎么一向勤劳的太子今天突然变成这样了。有些反常,这倒是真的。
戚渊这天是被人弄醒的。
他原本只是打算坐在自己的桌前休息一小会儿,那时候还有一点儿意识,但是后来实在是太累,直接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感觉鼻头有些痒。
不过睡得熟归熟,他的警戒心已经没有放下,他总觉得自己鼻子前面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所以一把抬起手来朝着那个方向抓过去。
是一个人的胳膊!
戚渊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猛的一激灵,就起身惊醒了。
来人手中一把折扇,估计也是知道戚渊睡得熟,他一只胳膊被戚渊抓住,所以另一只手就扔过扇子来,一下拍在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上。
“啪!”两个声音几乎重叠了。
扇子打在戚渊手背上的那一刻,也正好是戚渊用另一只手把它打飞的那一刻。
然后下一秒,扇子就不知
道飞到哪里去了,不过戚渊注意到,那扇子已经被自己折成了两半。
戚渊不屑,这种偷袭也真是够没水准的,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扇子,也想拿来当作攻击敌人的武器?
戚渊嘴角噙着笑意,毫不在意眼前的情况。
显然来人就是在自己睡着的时候闯进来的,不过,怎么就没有人拦呢?
其实戚渊知道为什么。
这两人并没有真的打起来,戚渊才刚刚醒来,结果突然有这么剧烈的动作,他一时间还有些头痛。
有些自作孽不可活。
那人穿着普通的粗麻布衣裳,整个装扮看起来就是一身的平淡无奇。如果把他放在街上,只要不看脸,绝对不会有人知道他哪一点不一样。
不过前提归前提,他现在站在人群中,总会引起一大堆人侧目注视,还不知道议论些什么。
时间久了,也知道装扮自己了,干脆又去调制了几顶帽子,只要出门,那就把帽檐拉低,尽量用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
不得不说,还是有些用处的,最起码走在街上的回头率没有前几天那么高了。
戚渊看着这几乎快要遮住那张脸的男子轻笑出声,这小子,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怎么一点儿都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那人刚才看着戚渊把自己的扇子打飞,心里也不恼怒,毕竟也是他有错在先,他趁戚渊睡觉的时候,偏偏要来打扰他。
还没开始的战争,就这么休战了。
那人看见戚渊就这么毫无征兆的笑了,自己也知道为什么。他一把扯下来自己的帽子,露出一张耐看的脸来。
“大哥,别来无恙。”声音有些沙哑,竟然好像经历了沧桑,总之变了许多。
才这么几天功夫,这小子怎么就变成这个样了?
戚渊心里也纳闷呢,这小子也是够没水准的,就像他那顶帽子,怎么这么一小会儿就撑不住想把自己给暴露了。
“老七,别来无恙啊。”戚渊笑笑,原本一直悬着的心就这么落了地。
来人就是七阿哥。虽然戚渊早就知道了,不过他最终还是决定要让老七自己暴露。
第二百零二章 混进去
只是戚渊没有想到,这才没过多久,这小子就这么憋不住了。
怪不得这么快就跑回来了呢,真是做什么事情都是这么莽撞。
刚刚戚渊和他交手的那一刻,就觉得对方的功夫很厉害,而且,还是和自己是差不多的打法。
这就足以说明这两个人的关系密切。
更何况,就算是这一点戚渊想不到,那人身上的味道,也让他感觉很熟悉。
他和老七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老七喜欢什么,他戚渊就算是了解透彻,最起码心中也有了七八分的数。
老七只喜欢一种香味,那种香和普通的香料香囊很不一样。
所以就凭这一点,也足以让戚渊一下子就分辨出来。
老七这小子,从小就藏不住东西,小时候他藏起来让别人找,结果自己藏好了人家没来,自己就又跑出来了。
所以每次和别人一起玩都输得很惨。
“你是怎么进来的?”戚渊眯眯眼,这小子怎么也还学会了鬼鬼祟祟了?
老七这一身装扮这么奇怪,如果门口的侍卫会让他进的话,那么他也的确应该考虑要给东宫的人进行一次大换血了。
不过,如果要是老七自己偷偷溜进来的……
戚渊想,那就更应该换人了。连这种三脚猫功夫都拦不住,他还要养着他们做什么?
戚渊等待着七阿哥的答案,不过七阿哥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现在还不知道东宫里的丫鬟侍卫的命现在都把握在他自己的手上。
七阿哥实话实说,“我就是这么进来的啊,说找太子,然后他们看看我,就放我进来了。”总之他是觉得自己这一趟行程没什么特别的,能进不就进来吗。
戚渊眸色一深,这帮人是打算连拦都不想拦一下了吗?怎么听老七这语气就这么轻松?
七阿哥看着戚渊这不怀好意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想多了。
七阿哥突然掀起来衣服腰间的位置,戚渊定睛一看,这才终于明白过来了是什么意思。
“我都不用说话,他们就直接放我进来了,好像还没有认出来我是谁。”
七阿哥腰间别着一块玉佩,是当时在走之前戚渊留给他的。当时戚渊告诉他,如果有什么事就拿出来。现在时间过了这么久,七阿哥还是第一次用这种东西。
毕竟也没有什么万不得已的时候,再加上他觉得自己有很多事情自己就可以解决掉。
那些人没有认出来七阿哥固然好,可是因为这个人身上穿的衣服与这块玉佩实在是有些不搭,所以那些侍卫丫鬟的目光几乎也没有从他身上挪开过。
直到七阿哥走到正殿门口。
那些侍卫好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现在看到这人轻车熟路地走到这里,心里也清楚。这人就算不是身份地位显赫的人,也已经对这里熟悉得很了。
只不过,他们顾虑的就是应不应该拦住他,毕竟刚刚听到里面的丫鬟说太子正在休息。
就这么放他进去,恐怕不太合适吧?
“这位公子,太子现在正在休息,恐怕您现在进去不太合……”
“嘘!”
最后一个字差一点儿就蹦出来了,不过还是被七阿哥突然噤声的指示吓到,一下子竟然又憋回去了。
眼前这位他们也看不出来是什么身份,谁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保证,如果出了什么事我担着,绝对怪罪不到你们头上去。”七阿哥看着这些人都一脸犹豫,心中终于有了几分的歉意,原来这么长时间,他都忘了这个。
“你收到信了。”戚渊用一种平淡的语气对七阿哥说。
其实他说这话,基本就已经有了十成的把握了,如果不是老七收到信,估计这小子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呢。
七阿哥大概是想起来戚渊在信中写的内容,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不过转瞬间,他就恢复到平时那样。
戚渊和七阿哥平时如果有书信往来,他们都会用自己才能明白的话来说,两人从小就研究过一些谜语,或者是设置一些技巧,只有他们两个才明白。
当时还太小,谁知道现在居然还可以用的着呢?
七阿哥点点头,“皇阿玛……现在怎么样了?”
当初七阿哥离开的时候并不是和皇上过不去,他只是渴望一个新的环境。昨天他就收到戚渊的信说皇阿玛生病,他就立刻赶了回来。
说来也是巧妙,戚渊给七阿哥写信的时候,只说了皇阿玛身体不舒服,具体是什么情况并没有写,也没有说需要七阿哥回来。
整张信看起来和平时就是汇报一下平安没什么两样。
不过七阿哥也明白了戚渊是什么意思。
他们没法分辨在这个过程中,信会不会让人换走或者是已经拆开看过,所以就知道用最保守的办法。
如果没有消息那就是最好的消息,可是一旦提起,另外一个人就必须要注意了。
所以七阿哥知道,皇阿玛这次应该不会只是身体不舒服那么简单,他后来越想越怕,就赶紧去借了一匹马来到了京城。
他是自己来的,翠竹现在知道这件事情,不过他还是觉得她就在家中比较好,于是这一程就只有他。
戚渊不写让七阿哥快点回来的消息,七阿哥大概也知道是为什么。
他现在已经出来了,这是当初他自己做出的选择,然而现在的事情是皇帝家的事情,如果他还是一个阿哥,那么现在他肯定是要守在乾心殿门口的,但是已经不同了,他已经不是那个七阿哥。
所以现在戚渊也没有身份来命令他现在就回来,就算是皇阿玛已经找了他,那么他也要尊重老七的选择。
好在,七阿哥还是读懂了戚渊是什么意思,然后自己就这么赶回来了。
戚渊思考一会儿,现在距离自己回来也已经过去了好一阵子,估计那些人也应该慰问的差不多,走的差不多了。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还是尽快让老七和皇阿玛见一面比较好。
“具体什么情况,还是要你自己回去看一眼,我去给你找一身衣服,然后你换好以后就混在人后跟着进去。”戚渊思考半天,想出来了这么一个办法。
大白天的,原本就不好伪装,加上在皇宫,肯定有很多人都认识老七,所以他必须要十分谨慎。
戚渊口中的那个人,便是指毕大夫了。
第二百零三章 相见
现在戚渊能正大光明带进皇宫的就只有大夫了,然而他本来已经带了一个毕大夫来,如果现在找肯定会让人心中想很多。
所以也就只能让七阿哥委屈委屈,然后找到毕大夫,让七阿哥进门的时候跟在毕大夫身后。
毕竟当作学徒来学习也是可以的。
这大概也就是眼下最合适的办法了。
七阿哥听了戚渊的办法,也觉得可行,直接找了衣服来换上。
毕大夫这次回来的时间比戚渊还要晚些,他现在每天去乾心殿,戚渊在那里给他安排了很多事情。
从前都是和皇上有关系的,所以现在皇上突然病了,毕大夫也就有些闲了,直接背着东西回来东宫。
那些每天都在这里的侍卫和丫鬟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毕竟从前他们基本上就没有见过这种情况。
怎么现在还每天来回跑?
所以最终谁也没想到,毕大夫一个坚持的习惯,居然最终帮了七阿哥和太子。
毕大夫此刻也刚刚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再去乾心殿,虽然现在皇上的情况也不太乐观,但是他每天还是要去皇宫里给皇上检查一下,顺便看看应该开什么药。
所以今天七阿哥就要跟着毕大夫去乾心殿检查。
“千万要注意,这些也不用我多说,我知道你心里也肯定清楚。”戚渊好像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最终没有七阿哥说什么。
“好。”七阿哥答应着。脸上的表情也换上了严肃,根本就没有刚才的不正经。
戚渊就先离开了,他现在去乾心殿先探探情况,这样也能让尽量少些的人发现七阿哥。
七阿哥这一路上倒也顺利,皇宫的人虽然对他还是好奇,但是总不会明目张胆的去打量他,加上现在他已经换好了衣服,那些人倒是有些不敢认了。
乾心殿门口已经没有人守着了,估计应该是被早来一步的戚渊都遣走了,所以七阿哥也能够顺顺利利地就进了门。
七阿哥光明正大的进去,这时候才发现戚渊并不在。
已经是下午时分,外面的夕阳透过窗户打进来,顺便待了镂空的花纹。地上铺满的那层光辉温暖了整个世界。
整个屋子都是温暖的景象,但是从七阿哥的角度看过去,却偏偏只有皇上那边还处于黑暗当中,就好像被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七阿哥心一痛,前些天他实在是错过了太多,甚至说,他走的就很不是时候。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事情已经发生了。
刚刚进门的时候七阿哥已经吩咐毕大夫在门外等着,所以此刻,这硕大的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好久都没有见到了,好像七阿哥风尘仆仆带了一身风霜。
“咳咳咳……”皇上突然又咳嗽起来,平日里威严的脸在此刻就如同一张被揉皱了的纸,大概很难再复归平静。
其实这几天皇上已经基本没有再进食东西了,每次才刚刚吃下去什么,结果下一刻,就被他吐得昏天黑地。
现在他好像在一夜之间苍老,也在一夜之间憔悴,让人只是看着就觉得揪心。
七阿哥并不知道这些,他看着瘦了许多的皇上,心中好像被人揪着一样疼,前一阵子,他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七阿哥缓缓地往前走了几步,好像生怕打扰到什么人。
不过皇上要已经发现他了,确切的说,是发现进来了一个人。
“朕今天感觉很好。就不用检查了吧?”皇上大概以为来人是毕大夫,刚刚戚渊就告诉他今天东宫里那个大夫要来给他检查,算着也就是这个时间
他都已经告诉戚渊了不要再让大夫来,可是戚渊偏偏不听,唉,自己的身体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不知道,他自己还能也不知道吗?
皇上叹了一口气。但是因为身体虚弱,这个声音接着就藏匿了起来,没有被人发现。
刚才戚渊让七阿哥换的衣服就是宫里的太医穿的,隔着这些距离,七阿哥又把自己置于大帽子底下,所以皇上没有认出自己来也情有可原。
七阿哥听了皇上的话,现在他的声音都好像变的苍老虚弱了许多,气若游丝,好像下一秒就会断掉,但是却偏偏缠住了自己的心。
七阿哥心中肿胀的难受,刚刚来的路上,毕大夫犹犹豫豫地告诉过他,皇阿玛的日子恐怕就不多了。
现在看到这个场景,让他的心一直
就悬着放不下来。
听见皇上的声音,七阿哥也不再犹豫了,赶紧快步走到他的床前,一下子跪在地上,“皇阿玛!”
原本闭着眼睛正在休息的皇上,这时候也终于感觉出来了不对劲。
虽然这声音有些变化,但是他还是可以一下子就分辨出来,这完全是他的老七说的啊!
皇上猛的睁开眼睛,他看到了跪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
只见老七穿着一身宫里太医才会穿的衣服,头上有一顶极大的帽子来掩饰自己。
唉,皇上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这肯定是戚渊干的好事。
“你突然出现,还让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所以直接与你见面了。”皇上笑着说,他自己大概都没有用刚到现在这个时候他还能若无其事地开玩笑。
七阿哥也不躲闪,直视着皇上,听完他这话以后,也扯出来一个笑容,“您不是也知道我没死呢吗。”
皇上不再摆自己的架子,老七也放下从前心中的郁结,此刻两个人就这么和平的相处。
戚渊已经告诉过七阿哥,皇上发现他没有死的事情了,加上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就算是皇上自己不知道,仅凭那些谣言也知道事情不可能只有那么简单。
所以两人也不绕弯子,一开始的对话也不过就是缓解一下气氛。
皇上听着七阿哥的语气还算是轻松,脸上也露出来了笑容,“这我就放心了,我还怕你会一直怨恨我。”
只是简单的陈述一下自己的想法。
“不会的。”七阿哥出口否认,“我不会怨恨您的。也不会不来见您。”
七阿哥说这话是信誓旦旦。
皇上虚弱地笑笑,老七这话他听起来很受用,现在感觉状态大好,“是你大哥告诉你的吧?”
“我知道这肯定是他的主意。如果单凭你,压根儿就进不了乾心殿的门。”
皇上半真半假地对七阿哥说。他太了解自己这几个儿子了,谁能干出来什么事,他一看就可以看出来。
不过,以后好像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七阿哥看着刚刚还好好的皇阿玛,突然眉头一紧……
第二百零四章 告别
皇上突然一口鲜血吐出来,“咳咳咳……”
七阿哥也慌了神,怎么刚刚还好好的,现在突然变成了这样。
“阿玛!”七阿哥急忙站起身,有些不知所措,他之前倒是没有见过这种场面。
“来人!快来人!”七阿哥走到乾心殿门口,对着外面大喊。
不过下一刻,他就感觉到了哪里不对。
他现在顶着的是大夫的名义,此刻皇上出了事,却去叫人,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好在毕大夫就在门口一直侯着,毕大夫看七阿哥在里面待的时间也够久了,也有些替他担心。此刻听见七阿哥的声音,就匆匆茫茫地跑进来。
刚才带来的药早就在屋里放好了,取过来便是。
一直在乾心殿外守着的侍卫也听到了里面的喊声,原本也想往里冲,但是一想到皇上现在的情况,他们总觉得不太合适。
他们也看见了跑进去的毕大夫,心中稍微有些放心,赶紧都分工好去找别的太医。
戚渊其实本来也没有走远,他知道毕大夫和老七要来,只是在附近转着,以防有什么突然来。
结果他在周围过了这么久,没等到别人,这老七在里面先出了问题了。
戚渊拦住需要跑出去的侍卫,“你们去宣太医,剩下的交给我!”他现在还是怕这一下惊动太多人,然后老七来不及走。
毕大夫立刻给皇上检查,心跳有些紊乱,而且...
“大夫,我阿玛现在怎么样?”七阿哥在一旁已经坐不住,急得走过来走过去。他实在是着急,忍不住打扰毕大夫,出口问道。
“回七阿哥,皇上的情况,恐怕……”毕大夫叹了一口气,现在皇上的心跳已经很衰弱了,恐怕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七阿哥听到毕大夫的话,一时间就好像发了疯一样,他一把抓过毕大夫的衣领,两只眼睛发红,“你说什么!?”
他的眼中带着难以置信。其实七阿哥从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他一看到皇阿玛,就觉得这种事情怎么也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毕大夫本来心里也害怕的很,他在宫里待了这一段时间,也知道这些人都是杀人不见血。
七阿哥现在已经失去理
智了,根本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似乎这一切都是毕大夫造成的,七阿哥抓住毕大夫的衣领,也让毕大夫吓得不轻。
“七阿哥,您,您冷静一下。”毕大夫说话都说不利索了,现在他面对的这个人好像根本就不是刚刚他来时跟在他身后的那个人了。
七阿哥的脸上充满了恐惧,他的确是害怕了,并且是非常害怕,他害怕自己的阿玛就这么离他而去。
“你让我怎么冷……”
“老七。”
七阿哥暴躁地对着毕大夫大吼,但是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一阵虚弱的声音传进来。
只见皇上使劲儿喘着粗气,贪恋地呼吸着每一口空气。
这阵声音很微弱,不过七阿哥还是一下就分辨出来了。
七阿哥听到皇上的话,一下子就蔫了,失魂落魄地回到皇上床边,“皇阿玛,你怎么样?”
毕大夫一下子被放开,赶紧躲到一旁去给自己一点喘息的时间。
戚渊这个时候也推门进来,“老七,快走!”他从外面风尘仆仆地闯进来,只为了催促七阿哥赶紧离开。
一会儿有人来了,如果看见他那就来不及了!
七阿哥也明白戚渊的想法,大哥是为了自己好,但是眼下,皇阿玛还在那里躺着。
七阿哥不舍地看着皇上,他今天是必须要离开的,但是他不想就是现在。道理他都明白,但是怎么现在到了要执行的时候,自己就是做不到了呢。
皇上知道七阿哥现在在犹豫什么,他费力地坐起来,捉住最后的时间对站在那里焦头烂额地人说:“老七。”
戚渊和七阿哥都停下来,毕大夫自觉的走到门口,替他们守着乾心殿的门。
要快点说,要不然老七要走就来不及了!
“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我恐怕没有多长时间了,从前的事情,你不要怨恨我。”皇上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走吧,现在再不走,他们就知道了。”
尤其是老六。
现在皇上危在旦夕,六阿哥原本就与戚渊争夺皇位,肯定想要尽快赶到,看看最后那个位置会不会到自己手上。
所以如果六阿哥一来,七阿哥现在就暴露了,那么戚渊就又多了一个罪名。
虽然原本六阿哥肯定也对这件事情了解几分。
有些事情,明着和暗着还是会有很大区别的,只要六阿哥没有发现七阿哥在这里,那么不管他怎么说,都只能算的一个口说无凭。
七阿哥知道皇上的用意,当然他也知道现在已经快要来不及了,因为外面已经传开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戚渊背过身去,却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了声音。
“咚。咚。咚。”
戚渊听到声音赶紧转过身,只见皇阿玛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不过眼睛看着面前的老七。
老七跪在地上,他磕完了三个响头。
“阿玛,儿臣不孝。”无需多说。
其实七阿哥也说不出话来了,堂堂九尺男儿,现在也不免落了泪。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说什么别的了。
皇上卧在榻上,却别过脸去,根本不看七阿哥。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走吧。”皇上叹了一口气,没有回应七阿哥刚刚的行为。
七阿哥知道,皇阿玛什么都没有说,所以这个意思就是,他也不会原谅自己。
两个人的互相原谅最终都没有达成吗?
“以后在外面好好生活,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你也别回来,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这句话听来狠心,不过在七阿哥听来,心中的大石头却落了地。
这已经是退一步了,后面的话也不过是为了最后挽回一下自己的颜面。
都保留一点。
七阿哥站起身,走到戚渊面前,微微颔首,“大哥,七弟先行一步了。”
戚渊点点头,现在已经不容他们在这里兄弟情深,更何况,这还不是最后的分别。
七阿哥说完,赶紧从乾心殿某个角落的窗户闪了出去。
“皇阿玛!”外面的人推门而进,戚渊定睛一看,果然是老六。
六阿哥本来果然如戚渊所料,他一直派人关注着乾心殿这边的动静,所以就算是戚渊想要拦,总不可能拦住他这边的人。
六阿哥推门而入的时候,注意到了乾心殿角落处消失了的那个身影。
他眼中闪过了然,只不过脸上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第二百零五章 转机
“皇阿玛,儿臣来迟了!”六阿哥忙不得管那些,赶紧抓住时间说。
他低着头,语气中带着勤勤恳恳地意思,等待着面前的人的回应。
皇上仍旧是在费力地喘着,他不想回应老六,他只觉得好累。刚刚和七阿哥的告别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
“老六,你在说什么胡话?”戚渊听到六阿哥的话,也忍不住了,怎么这小子现在说话这么不吉利呢?
戚渊帮皇上躺回到床上,现在皇上已经喘的很厉害了,做什么都需要别人来协助。
其实皇上心里也清楚,六阿哥现在来说这些话,也不过就是最后来走个过场。
其他的妃嫔和阿哥格格也姗姗来迟,他们这几天其实也一直在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尤其是淑妃,刚刚戚渊来之前,就是她一直在这里守着皇上。
那些妃子们看起来也好像憔悴了好多。
“皇上,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淑妃刚刚回到自己的宫里没多久,结果就听见侍卫来告诉她说乾心殿又有动静了,就赶紧又赶了回来。
现在看见皇上这样躺在床上,上气不接下气,她的心也被揪了起来。
皇上仍旧在喘,“我……你们也不要因为这点儿事就争得头破血流。”皇上有些意有所指。
“遗诏在苏公公那边,我已经都跟他说好了。”
皇上没再多废话,看到一众人都在这里着急地等着,就直接说他们最想要听的。
他活了这么多年,这些事情总不可能在最后就变得糊涂了。
“淑妃,你最得朕心。以后后宫要好好相处。”皇上拉着自己眼前快要哭成泪人的淑妃说。“你与朕相处了这么多年,你是什么人朕也看在眼里。”
他拍拍淑妃的手,算是最后的安慰。
然后勉强地扯出来一个笑容,“朕就要在你前面先走一步了。”
淑妃哭着摇摇头,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皇上,您别这么说,您能长命百岁,您能活到千岁万岁。”
淑妃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刚才皇帝的话的确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他们相处了这么多年,她对皇上当然也是有感情的。
就算是人说皇帝无心,但是三四十年的朝夕相处,总不可能什么都换不来。
“老六。”皇上的目光床头淑妃,直接落在站在后面低着头的六阿哥身上。
“儿臣在。”六阿哥听见皇上叫他,心中也有些诧异,他以为今天就没有自己的事情了。
六阿哥赶紧走到皇上床前,眼睛中也噙了泪。
“有些东西,其实没那么重要,孰轻孰重,以后你必须要自己想好,这样才能活的轻松一些。”
话一出口,竟然让六阿哥一愣。
恐怕在场的人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刚刚只提起来遗诏,却没有说将位置传给谁。
现在又和六阿哥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不免让别人想很多。
现在六阿哥和太子争皇位争得激烈,不过,话是这么说,其实太子好像并没有特别强烈的意思。
他们谁也不明差皇上是什么意思。
其实皇上这话是说给这一屋子的人听的,不只是争夺皇位,很多东西,不是靠挣来抢来就可以的。
“儿臣明白。”
六阿哥始终低着头,他心情有些不悦,皇阿玛说的这话他听的最明白,不管是说与谁听的,但是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自己的确是有些难堪了。
“戚渊。”皇上等六阿哥说完,就不再管他,目光寻到戚渊身上。
戚渊刚刚一直站在那里,他倒是没有老六那样,不知道为什么,戚渊虽然心中难受,但是还不至于现在就落泪的地步。
他觉得皇阿玛到现在还是健健康康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
“你过来。”皇上摆摆手,淑妃和六阿哥也都识相地避开,走到一边去,让戚渊走过来。
“皇阿玛。”戚渊干脆跪在皇上床前,看着这个几天之内有苍老的人。
“我最放心的就是你,不过我还是想叮嘱两句,你也别嫌我嗦。”皇上喘的更厉害了,刚才说了这么多话,已经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
“其实有些话我已经说过了,以后你要好好和弟弟妹妹们相处,他们爱戴你固然好,但是也要讲几分情面,不
能只用大哥的身份来支撑。”
戚渊不知道皇阿玛突然说这些的用意是什么。
“还有,我知道你一直在调查那个丫头的事情,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我还是要再说一遍。”皇上勉勉强强地开口,“女人,不管在什么时候,到最后只能说你的软肋。”
这是皇帝一直教育戚渊的话。
戚渊没想到皇阿玛现在会突然提起来尹清绮,看来皇阿玛也一直很在意这件事情。
不过,一想到这可能就是最后一次皇阿玛叮嘱他,他也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听听就糊弄过去。
“皇阿玛。”戚渊思考片刻,最终还是决定把他心中一直真实的想法告诉皇上。
“我喜欢尹清绮,她的确会是我的软肋,这话不错。”戚渊顿了顿,看着皇上的反应还正常的,就接着说,“但是从以前到现在,她从来没有成为别人威胁或者是做对我有不利的事情的借口和工具。”
“换句话说,儿臣一直都觉得,她是我的铠甲,而您,不应该将这铠甲给毁了。”戚渊不说话了,他觉得自己说到这个地步,皇阿玛应该可以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去常州找他,把他带回来,这件事情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些皇阿玛肯定也看在眼里,更何况尹清绮才是让他每天这么走下去的动力。
戚渊看着皇上,仍然在等他的回答,或者说,其实皇上的话也只能是最后的成全。
不管皇阿玛愿不愿意,同不同意,这件事情就已经是定局了。
“你现在的确是这么想,可是以后却不一定是这样,有了喜欢的人,以后就多了一个别人能够拿住你的把柄。”
“你最好再过几年也会如此想吧。”
皇上说完这话的时候就已经精疲力尽了。
“剩下的人,我来不及一一叮嘱了,我也知道很多事情你们自己心里也清楚。”皇上缓缓的闭上眼睛,好像这一个举动就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剩下的人也没有说话,屏气凝神,好像生怕打扰到他的休息,似乎这样就能让皇上好起来,所以整个屋子中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第二百零六章 新的机会
戚渊离得皇上最近,在他的认知里,不是他不盼着皇阿玛好,而是他本来真的以为皇阿玛就要这样离他而去了。
可是,皇阿玛现在就好像睡着了一般,戚渊有些不知所措,他看着后面的妃嫔和阿哥格格们,等待着他们接下来的动作。
其实现在他们都是一样的,虽然戚渊是大哥,可是这并不证明他对这些事情就能够面对的更加游刃有余。
剩下的那些人也一样云里雾里,他们刚刚的悲痛突然变成了一种莫名的感情,这,应该算是好的事情吧?
戚渊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赶紧把毕大夫叫过来。
毕大夫刚刚被七阿哥丢在一边,就一直站在角落里,他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音,生怕一不小心,自己这条小命在今天就交代了。
但他其实一直都注意着这边的动静,皇上刚刚说的话他也听见了些许,他感觉那个意思应该是,皇上似乎早就察觉自己情况不太好了。
只不过,现在这大一群人突然都在这里安安静静的是什么意思?如果皇上现在的情况不好,他们不是应该哭吗?
毕大夫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戚渊正好在这个时候叫他,毕大夫就赶忙提着药箱子跑了过去。
阿哥格格们也都凑到一边,给毕大夫让了出一条路。
毕大夫上前给皇上诊脉,但是越诊,他的眉头却皱的越深。
戚渊距离毕大夫最近,毕大夫的表情他看的一清二楚,这紧皱的眉头让他也觉得心中忐忑。
“怎么样?”戚渊看毕大夫放下皇阿玛的手,就赶紧问。
毕大夫也是一脸疑惑,“奇了怪了。”然后毕大夫摇摇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毕大夫身上,“我诊了这么多年,却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
皇上现在脉象平稳,表面就像睡着了一样,仍然是正常人的呼吸,只不过却陷入昏迷不省人事……
戚渊也觉得这事有些奇怪,他尚未听说过病重之人还能变成如此状态,但是眼下,事实在前,自己却不得不相信。这难道是和服用的药有关?还是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戚渊暂时不得而知,
不过,谁也说不好这
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苏公公走上来,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了,皇上早就嘱咐过他要在今天宣读遗诏。
皇上大概早就知道了自己身体情况危急,可没想到却是此番情况……
苏公公就是一开始去东宫里找戚渊的那个公公。趁着所有的人都在,苏公公赶紧去找出来了皇帝的遗诏。
原本跪着的人看着苏公公走过来走过去,心里就了然他要做什么了。
他们一个个正襟危坐,时不时的斜着眼睛偷偷地往苏公公那里瞟。
他们其实也好奇皇上最后决定的下一任皇帝人选究竟是谁。
这阵子关于太子不好的传闻实在是太多,加上京城里传的满城风雨地换太子之事,都让他们不免的想多。
“各位妃嫔们,阿哥格格们,皇上是这么安排的没错,不过,现在就宣读遗诏似乎不太合适。”
苏公公看着刚刚盯着自己的众人。
“不过按照皇上的旨意,现在朝中的事情应该交由太子殿下暂时打理。”
这话说完,就又安静了好一阵。
他们或许吃惊,或许理所应当,总之每个人的反应都并不相同。
戚渊一脸处之泰然,遗诏未出,自己全权管理政事,这没什么好惊讶的。
六阿哥始终低着头,让人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其实这两人的反应也都在苏公公的意料之内。
皇上其实早就拟定好了诏书,别人不知道皇位传给谁,可是他心里却始终清楚的很。
所以最开始皇上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苏公公最先去找了太子戚渊,然后后来才派人去找了六阿哥和其他的阿哥格格。
戚渊始终没有很强烈的反应,他从一开始听到皇上说那些话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就好像丢了魂一样,做什么事情反应都慢半拍。
因为他知道现在的情况。皇阿玛也许会醒不过来。
“大哥,大哥。”有人突然拉拉他的衣角喊他。
戚渊这才回过神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总之就是觉得还有好多事情等着自己去想。
他顺着衣角的那只手看过去,果然,现在这个时候还能往自己身边凑
的,就只有小十九了。
“怎么了?”戚渊生硬地扯出来一个笑容,他现在其实也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其实小十九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她刚才只是看着大哥自己失魂落魄地跪在这里,心里生出来一种可怜之感。
所有的人都觉得戚渊现在代理朝政,权力地位最高,可是别人却忽略掉了他的孤独。
只有小十九能真切的感觉出来,她不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也可怜巴巴的。
戚渊也不执着地问她,他知道小十九这么做肯定是有理由的,既然她不说,肯定也一样有她自己的理由。
“太子,现在您应该准备接下来的事情了。会有人在这里好生照顾皇上。”苏公公适时地上前提醒。
其实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太子,您先站起来吧,这样一直跪着总归不好,可别跪坏了身子。”
戚渊从刚刚去听皇阿玛说话开始就一直跪在那里,直到现在也没换过一次动作,苏公公看了,就连忙跟着一并提醒。
更何况,就算是跪,也不是现在。
戚渊这才后知后觉地站起来,他踉跄了一下,一下子被小十九和苏公公扶住,“小心!”
跪的时间太久了,现在腿都有些麻了。
戚渊一点一点地挪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别的人也跟着起来。刚刚戚渊还跪在那里,他们就算是累,也不敢轻举妄动。
戚渊叫过苏公公来,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苏公公点了点头,急忙出去办。
他现在还不用着急处理朝中事务,戚渊现在才突然反应过来,自打从他派毕大夫进宫给皇阿玛检查身体开始,皇阿玛也开始交给他更多的政事。
所以现在已经接手了,也会处理得比较轻松。
戚渊也匆匆忙忙赶回东宫,现在事情发生的太多,也太快,始终让他来不及反应。
戚渊眸色一深,他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既然皇阿玛把权利都交给自己,这就说明他可以经手的不止是朝政之事的能力,还有他调查曾经的那些事情的权利。
戚渊微微眯着眼睛,那些事情,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水落石出了吧……
第二百零七章 朝堂对峙
皇宫正殿。
整个大殿陷入沉寂的缄默,戚渊正襟危坐,龙椅正中,光芒万丈。
众臣都听说了皇上重病昏迷的消息,苏公公先前已经传了谕旨,在皇上昏迷之前,下了诏书,命戚渊接替一切朝中大小事务。
前来朝拜的众臣之中,自然有董钰。
董钰的脸色很难看,像是一张揉碎了的宣纸,又被人铺展开来,愁眉苦脸。
而六阿哥依旧是那副不温不火的表情,似乎一切发生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但戚渊现在没有闲工夫管这些。
他现在在意的,并不是董钰是否真的要起兵造反,还是六阿哥造谣生事,另有所图,他最想知道的,就是当初害尹清绮的那些人,现在身在何处,又是否还活在世上?
根据常磊的线报,很多人都藏匿在城北的一座荒野山村。
戚渊知道,皇上当年下令,让他们藏匿于此,自然少不了守卫眼线。
这也是一大愁事。
“今日我带父皇处理朝政,众卿家可有要事禀报?”
戚渊没有想到,自己的话竟然如同掷入湖中的石子,一言既出,令整个朝堂沸腾。
“你可听说皇上患的什么怪病?”
“不知,只知道昨夜深了,皇上便昏迷不醒,但听说脉象平稳,但就是查不出缘由。”
“皇上令太子料理朝政,看来,下一任……”
“可不敢乱说,皇上现在还没……”
戚渊居高临下,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切。
果然是一些酒囊饭袋,除了闲言碎语,就没有什么要紧事。
“臣有要事禀告。”
这一声,引得众人齐刷刷的将目光注视过去。
而戚渊更是剑眉微皱。
果然,他还是来找麻烦了。
“启禀太子。”不知六阿哥是故意的还是怎么,在“太子”二字之上,着重了读音。
“蜀州线报,说有一伙刁民闹事,现不知是何人所为。”
戚渊微微挑动了一下眉毛,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
对于董钰在京城停留,皇上也并未给出任何答复,对于这件事,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皇上虽然深知
六阿哥与董钰不明不白,但却并未下任何诏令。
如今董钰也在朝中,无非是为了看看,戚渊的态度如何。
“我知道了。”
戚渊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薛爱卿可在?”
而薛坛也是一愣。怎么把自己叫出来了?
“臣在。”
薛坛极为不情愿的站了出来。
原本散漫惯了的薛坛,在皇上昏迷之后,以为不用再请早朝,没想到戚渊竟然还来了这么一出。
“蜀州的事,你比较了解,说来听听。”
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是董钰所为,虽然朝野之中不乏有人乱嚼口舌,但总归没有证据,也没法定董钰的罪,不然皇上不会一直留着他为虎作伥。
“皇上命臣出兵南下,平定战乱。”
薛坛一拱手,不卑不亢的回答着戚渊的问题,“据臣所知,此次叛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看来,是有人刻意为之。”
薛坛故意拖长了声音,看了一眼董钰。
而董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根本不把他放在心上。
“哦?”
戚渊盯着六阿哥,他依旧是面无表情,冷冷的站在那,浑身散发着逼人的寒意。
“六弟,你也算是习武之人……”
戚渊双目如炬,死死地看着六阿哥,似乎想要从他身上剥下来点什么。
“你觉得,这件事非比寻常吗?还是如薛将军说的,有人在刻意挑事。”
“臣不知。”六阿哥恭恭敬敬的行礼,看不出一丝端倪,“只不过,若是有人有意为之,迟早会露出马脚,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您说是吧,太子?”
戚渊知道他说的是七阿哥的事,只不过,没想到他竟敢在朝堂之上公开与自己对立。
现在的局势,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皇上病危之际,将权利交付于自己,只要不傻,就没有人愿意再与当今的太子,未来的皇帝较劲,六阿哥的身边,除了一些体己人之外,恐怕没有一个朝臣愿意站在他的身后。
如果先前的戚渊,还只是个手无寸铁的黄口小儿,拿那些手握兵马大权的世家没办法,但现在,他位高权重,想必也不会有人斗胆违逆。
而戚渊想不通
的是,六阿哥现在当面闹翻,是试探?还是要公开对立?
但戚渊现在还不想彻底的毁掉他,毕竟父皇还未驾崩,如果有一日醒来,发现六阿哥早就……恐怕对自己不利。
无毒不丈夫,但手段也需要灵活。
这点戚渊还是有点头脑的,他不会傻到现在治六阿哥的罪,更何况,据理力争,自己怎么也得有个明确的说法,交付给文武百官,不然得不到民心。
民心散了,自己这个太子也就无人信服。
“六弟,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戚渊点了点头,装作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你如此精通熟悉这些朝堂争斗,想必,也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吧?”
“臣接旨。”
出乎意料的,六阿哥并没有拒绝,反倒应声允诺。
“都退下吧。”
戚渊见没别的事,招呼文武百官退下。
等到大部分人都离开正殿,戚渊的脸色愈发的阴沉,眼神里透露出苏公公前所未见的寒意。
苏公公只觉得后脊背一阵阵的发凉,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方才不还好好的?
“薛爱卿,你且留下。”
薛坛顿住了脚步。
难道戚渊是为了尹清绮的事?要拿自己开刀?
“太子。”
薛坛笑了笑,他虽然不知道戚渊的用意,但两人的协议中,帮戚渊调查当年的事,就这一条,戚渊就不会杀他。
即使再嫉妒,他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想到这,薛坛安心了不少,更何况,他似乎丝毫不畏惧眼前这个位高权重的男人。
“免了。”
戚渊一抬手,示意苏公公几个人暂避。
“我有件事要问你。”戚渊眯起眼睛,凝视着薛坛。
“尹清绮当年的事情,你现在,了解多少?”
“恐怕和你了解的一样多。”
薛坛装傻充愣的样子,令戚渊没由来的火大。
“你可知道,我现在随意便能定你的罪?”
“尹清绮现在很不开心。”薛坛并没有在意戚渊的威胁,“你现在翻出旧账,问过她的感受没有?”
第二百零八章 着手调查
朝堂之上,仅剩下对峙的两人,互不相让。
“你在拿什么身份跟我说话?”
戚渊握紧了龙椅,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好不让外面的人听见自己喉咙里压住的嘶吼。
“没什么。”薛坛也不甘示弱,“只是一个朋友。”
“你当初可是答应过我的。”戚渊冷静下来,知道现在莫名的发火,只会让事态更为严重,得不到一丝的进展。
“那是皇上还未昏迷的时候,现在你有足够的权力和时间,去调查这件事。”
薛坛摇了摇头,似乎根本不记得两人之间说过什么。
“薛坛!”
戚渊终于忍不住,狠狠的拍了一下椅座,站立起来,怒视着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男人,身上的长袍一抖,一股寒意瞬间袭来。
薛坛站稳,直视着戚渊,目光也是同样的冰冷。
“怎么,现在要定我死罪吗?”
“你为何要和我抢她?”
戚渊说出这句话来,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堂堂一国太子,竟然得不到一个女人,那自己这太子当得还有什么意义?!
“你是说,她现在过得不开心吗?”
“这点你自己心里清楚。”
薛坛叹了口气,他明白,尹清绮心里,其实一直都只有戚渊,自己只是咽不下这口气,或者说,想要把握住剩余一丝的希望。
“她现在虽然过着华贵奢靡的生活,但你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太子殿下了。”
“是我害了她。”
戚渊摇了摇头,咬住了嘴唇,跌坐在龙椅上,反倒像是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再没有了方才的神采。
“所以才需要你帮忙,弥补我以前的过失。”
“唉……”
薛坛也是心软,尹清绮的事,恐怕不是自己一个人能管得了的,毕竟这后面,涉及到了当今圣上。
“在城北,有一处地方,叫杜江村,过了杜江,就能看到了。”
“杜江?”
戚渊皱了皱眉头,他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自古以来,京都周围,都有修建河道的习惯,一来是为流通货物,方便往来,二来,是为了抵御外敌。
而杜江曾经就是一个
关口,易守难攻。
戚渊不知阿玛派了多少人在那里看守着从前的侍女姑姑们,但那绝对不是说进就进的地方。
更何况,自己刚刚上位代理朝政,若是被人知道,自己为了一个女子大动干戈,派兵清扫,恐怕会落人话柄,六阿哥也正虎视眈眈的盯着。
这可如何是好?
薛坛似乎看出了戚渊的顾虑,一阵冷笑。
他果然还是放不下自己的身份,尹清绮之所以还眉彻底敞开心扉,这也是其中之一。
对于太子妃,或者皇嫂的身份,恐怕只是个定心丸,对于尹清绮来说,她早就没有那么在乎这件事了。
她需要的戚渊的不顾一切,甚至勃然大怒,为了她,为了那些遭受过的苦难。
“我帮你吧。”
薛坛这次并没有犹豫。
他知道自己不是为了讨好这个将来的一国之君,而是为了那个女人。
“你不要得意,我愿意帮你,不是为了你的身份。”
薛坛解释着,这一切,如果不是为了尹清绮沉冤昭雪,自己说什么也不会管这些现实的。
“我手下还有一些人,都是生疏面孔,会协助你。”
都已经帮了那么多了,也不差这一回。
“谢谢。”
戚渊很少对人如此真挚的表示感谢。
虽然对于薛坛,他一直不喜欢这个人,其中不少是因为尹清绮的缘故,但作为臣子,他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明天一早,我会带人在城门口。”
薛坛转身离去,并没有给戚渊任何礼节,不像是君臣,反而像是两个互不相干的人在各自告别。
“好。”
戚渊处理好一切事物,回到东宫。
他翻阅上近来的奏折,很大一部分都是关于蜀州叛乱的事,看的心烦意乱。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但作为接替朝政的太子,自然需要将近期的奏折都看一遍,以免朝臣问起,自己一概不知。
戚渊简单翻看了一些,大部分都是没用的屁话,除了劝皇上出兵之外,再无其他有用的内容。
这点小事,难道皇上不知道?要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絮叨?
薛坛领命出征之后,
众人又开始疯狂的吹嘘皇上的伟业。
说什么料事如神,说薛坛兵贵神速,战功显赫,没有一条是关于董钰和六阿哥的。
戚渊也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
这帮人,都是一些墙头草,这历来几个月的奏折看完,非但没有了解谁是六阿哥的底细,反而看的一头雾水。
为何他们如此的愚蠢,戚渊一直想不通。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进来。”
“清绮?你怎么来了?”见到是尹清绮,戚渊的心情也稍作好转。
“怎么?代皇上打理朝政了?我就不能来了?看来我身份卑微,配不上你这当今太子爷了。”
尹清绮难得心情好,拿戚渊打着趣。
“你可别拿我开涮了。”
戚渊摇了摇头,本来就够烦心的,还被尹清绮这样耍着玩,苦笑不得的看着她。
“你身上是什么味啊?怎么这么香?”
“你忘了?”
尹清绮不满的看着他,“上次咱们三个出宫游玩,十九买簪子的时候,我在一旁的胭脂铺挑的。”
“哦?”
戚渊凑过去,用力一拉,将尹清绮揽入怀中。“我闻闻。”
“别闹。”
尹清绮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躲闪开,“你要闻,我送你一罐便是了,好生闻个够。”
戚渊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盯着尹清绮发呆。
“看什么呢?”尹清绮玉手一点,轻轻的推着戚渊的额头,“对了,今日上朝,可有什么要紧事?”
戚渊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六阿哥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他皱了皱眉,摇摇头,“没有,还算顺利,不过你看…”
说着,戚渊将几个月来朝臣递上去的奏折交付给尹清绮。
“你看看这帮大臣,一个像样的都没有,叫我怎么用人?”
“那我就帮你再培养一批出来。”
戚渊知道,尹清绮说的,是东宫那些被缝了月牙的人,又陷入了沉思。
要知道,上次在皇上面前挑弄是非的,可是六阿哥的人,他的身上,也有着月牙的标记。
第二百零九章 明争暗斗
“你先别培养了。”
戚渊摇了摇头。
如今形式不容乐观,戚渊虽然早知道六阿哥安插人马在自己身边,但现在尹清绮介入其中,就不能由着他胡来。
虽然尹清绮出于好心,将东宫的人马缝制上月牙的标记,以此来表明身份,但很有可能已经被有心之人利用,戚渊觉得,如此下去,尹清绮身边,恐怕会留下不少的祸害,而万一尹清绮没有戒心,也会被人蒙骗。
“清绮,我跟你说个事。”
思前想后,戚渊还是决心将这件事告诉尹清绮。
“你知不知道昨日,乾心殿抓了一个人?”
“抓了一个人?”尹清绮点了点头,自己虽然深居简出,但这点消息还是有的。
“我听说了,据说,他跟皇上说了些什么,皇上便气的旧疾复发。”
“那个人…是东宫的人…”
“什么?”尹清绮也有些惊诧,难道说,东宫之中,有人暗藏祸心?
“可是…宫中的人那么多,你怎么就确定…”
戚渊明白她的意思,宫中人员众多,光侍女侍卫就上千个,任是谁都不能认个遍。
“这就是我暂时不让你继续命人缝制月牙的原因。”
“那天捉到的那个人身上,也有着东宫的标记,也就是说,已经有人知道了你在暗中挑选的手下里,印上东宫的标记,故意而为之。”
戚渊也不兜圈子,大胆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怎么会有这种事?”
尹清绮柳眉微颦,思索着来龙去脉。
“我想,是有人一直在盯着你的缘故吧。”
戚渊很明白,作为自己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尹清绮自然少不了被人盯上,无论是父皇的妃子,还是六阿哥,很多人都在对其虎视眈眈,视其为眼中钉。
恐怕所有人都认为,尹清绮便是自己的软肋。
戚渊笑了笑,到头来,父皇说的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的确,自己很在乎尹清绮,这也极为容易被人利用,从几次尹清绮被人盯上绑架来看,就早有人打着鬼主意。
“所以,暂时还是不要相信任何人,我不确定身边到
底有多少眼线,包括你的体己人,都不要透露半点消息。”
戚渊严肃的看着尹清绮,脸上是沉静的神色,他在考虑对策。
如果说六阿哥的人都已渗透进东宫,那每一次常磊来通风报信的时候,就很有可能早就被人发现。
“我明白了。”
尹清绮点了点头,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开不得半点玩笑,她明白戚渊在关心自己的安危。
毕竟他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即使那帮人再疯狂,也不可能明面上对其下手,更何况,他作为储君,现在接替皇上管理朝政,更是众矢之的,一旦有什么危险,也太过于打草惊蛇。
而自己不一样,没人会在意一个宫中小女子的生死,想到这,尹清绮苦笑着,或许这就是深宫内院的悲哀所在。
尹清绮无法正视自己对戚渊的感情,同时也不知道戚渊所想,但在外人面前,还是一直被当做戚渊唯一的弱点,多么讽刺的一件事。
“嗯。”戚渊看到她情绪不高,也就没继续嘱托下去。
“你早点回去休息,我还有些要事。”
天色见晚,沉寂的墨色正侵蚀着每一寸光线。
“好。”
尹清绮也未多做停留,她也理解,恐怕今日忙碌了一天,戚渊也有些劳累了,也该多休息休息。
“进来吧,别藏着了。”
等到尹清绮离开不久,戚渊拿起笔墨,似乎冲着宣纸上的墨迹自言自语。
“嘿嘿,还是瞒不过你。”
屋外,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像是一条游蛇一般的灵巧,等到戚渊抬起头,那人已经在塌上躺下了。
戚渊皱了皱眉,这人还真是自来熟,一点尊卑都不讲。
“起来,弄乱了我的床榻,我怎么睡?”戚渊没好气的说道。
“小气。”
常磊翻了个白眼,“说吧,叫我来,有什么事?”
在尹清绮来之前,戚渊就已经放出消息,唤常磊过来。
所以在尹清绮来到之后,他有些惊讶,担心被撞见不好解释。
“我有件事还需要问你。”
戚渊皱着眉头,似乎一脸的不悦,丝毫
没有开玩笑的兴致。常磊见状,也板起脸来,找了处地方坐下。
“怎么了?”
“你可知道杜江?”
“城北的杜江吗?”常磊皱了皱眉,“知道,那里可是极为凶险,只有一条路能过,不过,据说山后还有一条小道,能通往江后的小村,但很少有人知道,而且,路途凶险,还常有蛇虫出没,一般没人走那片荒野山林。”
“对了,你问这个干嘛?”常磊好奇的问道。
“关于尹清绮的。”
戚渊听到常磊所说,眉头皱的更紧了。
果然如同薛坛所说,那里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去的地方,易守难攻。
看来还要想个对策才行。
“据说,父皇将以前掖庭宫的手下,悉数关进了那里,并且有重兵把守…”
“哦?”
常磊饶有兴趣的凑过来,“皇上不简单啊,这做事风格和你如出一撤。”
戚渊翻了个白眼。
“所以,我在想,你有没有办法进去?”
“还真有。”
常磊没在意他的表情,爽快的回答着他的问题。
“那里虽然是个荒野山村,但却是通往另一座城的必经之路,你知不知道城北之外,有一座小庙?”
“是青煌庙?”
戚渊挑了挑眉毛,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那里确实有一座破旧的寺庙,先前是不少京城百姓祭拜的地方,只不过后来年久失修,朝廷又不重视,没拨银子翻修,去的都是一些穷苦百姓,自然没什么香火钱,后来便没什么人去了。
“对。”常磊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你可以伪装成工匠,就说受朝廷之托,派人前去重新修建,随便找个京城的小官弄个假文书,也不会有人怀疑。”
“更何况,京城的官,你也知道,都是些为了讨皇上欢心的谄媚之人,为了点业绩,也不会受人怀疑,毕竟修庙的事,也算是功德一件。”常磊不屑的看着他,似乎对京城这些官员的不满都发泄在他身上。
戚渊沉思了一阵,这倒也不乏是个办法,只要能混进去,找到知情人,就不怕他不说。
第二百一十章 潜入
天刚朦朦亮,戚渊换了一身常服,趁着夜色,悄悄出宫。
宫门的守卫正酣睡着,留着口水,快滴到衣服上时,随手拿袖口一擦。
这一擦不要紧,迷迷糊糊之间,恰好看到蹑手蹑脚的戚渊,正推开门打算出去。
“什么人?”
那侍卫倒也算机警,连忙推其身边的人,还在睡梦中的守卫一激灵,连忙拎起手中的长矛。
“谁?谁在那儿?”
经过这一折腾,守宫门的四人齐刷刷的举起手里的武器,对准了戚渊。
戚渊叹了口气,有这种侍卫,怎么可能东宫不混进人来?他也意识到了常磊为何每次顺顺利利的都能潜入东宫。
看来还真是得大换血,这一点,董钰就干的不错。
戚渊来不及多想,几只长矛已经快要戳到脸上了。
“是我。”
戚渊低沉的声音划过喧闹的争吵声之后,瞬间变得安静了起来。
“太……太子殿下?”
最初的那人已经认出了戚渊。
“属下有罪,不知是太子。”
侍卫领着头,首当其冲的跪了下来,身边的几个还懵着呢,见到他下跪,也跟着磕头认错。
“起来吧。”
戚渊一挥手,他不想太多的人知道,如果事情闹大,恐怕很多人又要说闲话。
毕竟自己一大清早去找当朝战功显赫的将军,无论什么理由,都不太合适,现在已经足够嘈杂,如果把巡逻的侍卫引过来,会更加麻烦。
“我出去散散心,你们退下吧。”戚渊实在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只能随口说道。
“还有…”
“这件事,不许说出去,否则…”
戚渊的眼神如同尖刃一般射过去,吓得几个侍卫连忙低头。
……
“你说,太子殿下这么早,出去是要干什么?”
“谁知道啊,你说会不是会见什么密友?”
“密友?我看是见姑娘吧,听说太子殿下可喜欢去惊鸿楼了……”
“你们别让太子听见了,他还没走远呢…”
……
戚渊自然
是没那么无聊,听几个下人的闲言碎语,他现在只想赶紧出城,趁早着手调查,当年的真相。
那些欠下的债,也该还了。
想到这,戚渊的脸色阴沉下来,戴好了头上的斗笠,沿着小路奔向城北门口。
“你也太迟了。”
薛坛一身黑衣,看起来与夜行袍有些相似。
戚渊皱了皱眉,这个薛坛,不仅没有尊卑礼节,连做起事来都如此怪异。这明明是一身飞贼的行头,也不知道他从哪弄过来的。
“走吧。”
薛坛见到他过来,随手拎起一个行囊便要走。
“你的人呢?”
戚渊环视一周,昨日薛坛可是说会带人出手相助的。
“他们已经在路上了,现在应该快到了,我派他们先去打探消息。”
“打探消息?”戚渊一愣,“不是说那里不好混进去吗?要不我们伪装成…”
“当然不用。”
薛坛冷冷的看了戚渊一眼,“你当你父皇的那些人,很可靠吗?一听说皇上病倒了,树倒猕猴散,很多都已经逃走了,剩下的,大部分都可以拿钱收买…”
“再说了…”薛坛顿了顿,“你当他们都多刚正不阿呢?宫里的这些人,只要有钱,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虽然薛坛做事的方法极为不磊落,但戚渊也默认了这种方法。
他深知,这些人守了那荒野山村多年,估计早就有了怨气,更何况,一直呆在与世隔绝的村子里,几乎和那些被囚禁的宫女别无二致,能逃自然就逃了,谁会那么忠心的一直守在鸟不拉屎的地方。
但当戚渊到达那里的时候,还是有些担忧。
和自己想象的差不多,错落有致的土屋,一些农具和日常用品都摆放在屋前,一副衰败的模样。
“看来这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啊。”薛坛冷哼一声,看着满村的杂草中间仅有一条开辟出来的小路,破旧的屋子像是随时便要倒塌,屋子里有的亮着灯,昏黄的光透过窗棂,显得异常诡异。
戚渊注意到,村口有几个农夫装扮的人守在那,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
他将斗笠压的更低,尽量不让人看到面容。
“没事,那些都打点好了。”薛坛见状,反而大大方方的阔步向前,丝毫不在意他们的目光。
“这些人,恐怕都是父皇的手下。”
戚渊迅速的扫视一眼,虽然几个人穿着破烂,但从魁梧的身材来看,都是练家子,至少,在这种荒野山村中,没有面黄肌瘦,都很值得怀疑。
“太子爷,你有没有想过,清绮以前过着比这都不如的生活。”
薛坛扫了一眼地上的血迹,兴许是鸡血,地上还有散落的羽毛。
戚渊不说话,只是静静的跟着人群走,心如刀割。
这一幕幕,都让薛坛回想起,当初在乱坟岗逃出来的那个,满脸血迹和脓创的女子,饿着肚子,仍然守候着自己一夜的尹清绮。
薛坛攥紧了拳头,尽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罪,戚渊明白,眼睁睁的看着尹清绮受人凌辱,却不出手相助,每一个人,都罪不可赦,也不值得同情。
“到了。”
薛坛在一户人家前停住。
“这里,就是当初那个收买姑姑的侍女的家。”
薛坛回过身,看着戚渊,等候他的决策。
“进去吧。”
戚渊出奇的冷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怒意,这也让薛坛感到奇怪,他并不是一个很会掩藏自己情绪的人,更何况,在尹清绮的事情上更甚。
但薛坛不知的事,戚渊已经将自己身上的衣角揉碎,手指因用力而变得发白,眼神里充满了血色,杀气腾腾。
一切都源于眼前的这户人家,而她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砰。”
村中的寂静被打破,门被人一脚踹开,本就破烂不堪的木门此刻已经碎成了几片。
戚渊双眼通红,随时要发怒的架势。
“这里可是庆儿的家?”
薛坛眯起眼,扫视着屋里,此时屋中只有一个女人正慌乱的往身上披着衣服。
就是她了。
戚渊一步踏出,一双手如同锋利的鹰爪,牢牢的抓住女人苍白消瘦的手腕,将其从床上一掷而下,一声闷响,重重的跌落在地上,扬起了一地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