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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囚宠:冷面太子强追妻全文阅读

作者:栀十三     东宫囚宠:冷面太子强追妻txt下载     东宫囚宠:冷面太子强追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二十八章 皇上病危

    “陛下可还记得,清绮今年多大了?”尹清绮缓缓开口问道。

    就好似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皇上开怀大笑摇头道:“清绮今日说话,怎的这般奇怪?”

    笑着笑着突然就停了,他的眼神逐渐冷峻,置于桌上的右手狠狠一拍桌子。

    “大胆尹清绮,你私自回京还不知悔改,朕不曾让你起身,你竟敢违抗皇命!”脸上的神色也越发的狰狞,倒好像是恢复了些清明。

    尹清绮皱着眉头再次跪下,却是不曾辩解过什么。想着方才座上人的反常,心中越发觉得奇怪。

    “臣不敢。”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情绪,面上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轻轻摇了摇头,感觉头疼俞加强烈,就连置于案桌上的手都忍不住捏紧了。

    皇上随意地挥了挥手,想开口说话。不曾想话还没出口,整个人就倒在了桌上。

    尹清绮没听见声响,缓缓抬头便看到了这样的景象,心下更是疑惑万分。

    当今皇上依旧把持朝政,成天醉心于炼丹之术也不是什么秘密,但为何身体竟是孱弱到这个地步。之前她匆匆地看了一眼,皇上双目无神眼下青黑严重,面色隐隐有些发黑。

    刘公公没想到距离上次晕倒的时间这般近,皇上又再次昏了过去,心下慌乱不行手足无措。

    “公公切莫乱了阵脚,清绮这就出去请太医,皇上就交给公公了。”尹清绮缓缓从地上起身,平淡的嗓音让刘公公清明了一些。

    说完她便打开了御书房的门,冲门外的侍卫喊道:“皇上不适,立刻请太医前来。”

    侍卫们一听不疑有他,立刻就派了人去太医院通禀。其他的听从尹清绮的话,将皇上背到了御书房的榻上。

    很快太医就赶来了,见皇上这般模样叹息着摇了摇头。伸手切脉,眉头皱得越来越紧,神情也越来越严肃。

    见他将手收回,尹清绮才开口问道:“太医,皇上情况如何,为何会突然晕倒?”

    太医叹息着摇了摇头:“不瞒将军,皇上出现这样的

    情况,已然不是第一次了。”

    这话说的不明不白,尹清绮皱起眉头道:“既是早有的病症,为何你们不给皇上治疗?”

    “不是臣等不尽心治疗,实在是皇上执迷不悟,一意孤行。”太医摇了摇头,坐到桌边写下药方。

    尹清绮缓缓走至一旁,看着药方上所用的药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药材所用多为猛药,见效快却是极为霸道,对身体负荷极大。一般情况,除非病情严重才会考虑。

    尹清绮送太医出去,有些担忧地开口道:“皇上所得病症竟是这般严重,连太医院都没有办法吗?”

    太医闻言却是直叹气:“如果皇上不愿意停止服用丹药,即便是大罗金仙都回天乏术。”

    没想到竟已然是这般情形了,尹清绮将眉头皱紧,想到了之前皇上意识不明的模样。

    “皇上有没有可能,会出现神智错乱的情形?”实在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当时皇上的状态,她只得尽力描述成这样。

    听了话后的太医也皱紧了眉头:“以前从未听说过会有这样的作用,只怕是需得拿到丹药,老臣才能有所定论。”

    尹清绮点了点头,将太医送了出去。而后回到御书房,看着正满脸担忧的刘公公,开了口:“陛下今日的异常,想必公公也是看到了。方才我与太医说起皇上的病症,因为没有陛下服用的丹药,太医也无法定论陛下究竟是怎么了。”

    刘公公听完后,想起之前在寝殿时,皇上搜找丹药时脸上的疯狂,还有拿着丹药颤抖的手。仔细想来,皇上身体变差也是在沉迷丹药之术后,昏迷现下已经变成了常态。

    “还望刘公公以大局为重,陛下若是稍有闪失,后果不是你我二人能担得住的。”尹清绮的话里多多少少施了些压,毕竟关乎国体,不容闪失。

    面对这般气势的尹清绮,刘公公妥协地将近来的事情都告诉了她。包括皇上服用丹药时的疯狂,还有和老道们的对话。

    现下真相已经明了,大抵是丹药上出了问题。吩咐刘公公下一次将丹药偷出

    来,交由太医检查。

    得到应允后,尹清绮也不再言语,安心地坐在一旁等着皇上清醒过来。这么一等,就过了两日,床榻上的人从御书房,被转到了寝殿的床上。

    但尽管这般大的响动,可皇上还是紧闭眼睛,连一丝睁开的迹象都没有,整个人毫无生机地躺在床上。

    尹清绮这几日都是在寝殿外的榻上将就着,日夜守着床上的人,让刘公公有些诧异。

    这一日尹清绮已然入睡,听到床上人的轻咳声,立马又起了身。唤来门外的小太监掌灯,借着烛光看清了床上人的模样。

    等到刘公公闻讯赶来的时候,太医已经坐在寝殿中为皇上施着针。

    方才尹清绮听见声响醒来,便看到床上的人隐隐吐血,虽然不是很多,却让她脑中警铃大作。背后的人是计划着让皇帝薨逝,以达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太医诊治下发现,皇上已经身中一种慢性du药。但因为拿不到丹药,所以难以确诊是何毒药,也无法对症下药。只能借以银针,将毒性疏导。

    虽然已经尽力救治,可皇上的情况却是越发的糟糕。自从太医说皇上的病症与丹药有关后,尹清绮就已经派人去捉拿那些白发老道,不曾想,等到御林军赶到时,已然人去楼空。

    眼看着皇上的脸色越发青紫,为防引起骚乱,使幕后之人得逞,尹清绮下令让所有知情的人,都不得离开寝殿一步。

    就这样消息被瞒了下来,蓄势待发的李丘洛一行人等得越发难耐。

    光是瞒下去是没用的,朝廷上的事物都是需要有人去处理的。尹清绮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戚渊,而后又苦笑摇头。戚渊太子之位被皇上废除,之后更是失去消息,只怕朝中大臣不会拥戴他。

    剩下的人选中便只剩下了仍在京都的七阿哥,于是便让刘公公出宫,寻到七阿哥,带其进宫。

    彼时七阿哥和常磊正坐在湖旁的凉亭中,谋划着取而代之的事情,就听见了下人禀报的消息。

    “这个时候,父皇怎么会突然宣我进宫?”

第五百二十九章 替他守住江山

    “只怕是来者不善,七阿哥多加小心。”

    为防被怀疑结党营私,常磊隐去身形,从后门悄悄地离开了七阿哥府中。

    随着刘公公进了宫中,七阿哥就发现宫里气氛压抑。就连原本刘公公脸上的笑容都不见了,七阿哥暗自皱眉不动声色地跟着进了寝殿。

    刘公公说是皇上召见,却是领着他来了寝殿而非御书房。七阿哥小心打量了一眼,脚步放缓了一些。

    “刘公公,不知父皇宣我前来,所为何事?”就在快要进入寝殿的时候,七阿哥顿住了脚步。

    殿中的尹清绮听到话音,赶紧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等七阿哥看清眼前的人,眉毛紧紧揪在一起。他知道尹清绮被宣进了宫中,却是想不到她竟会出现在皇上的寝殿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说着回身看了看一旁的刘公公,比起尹清绮在寝殿,更让他惊讶的就是刘公公居然也知晓这件事,还假传圣旨骗他进宫。

    尹清绮往外看了看,确定暗处没有人监视,急忙将七阿哥拽进了寝殿。刘公公也在后面,抵着七阿哥的背。

    “你们是要做什么?刘公公,枉费父皇这般信任你,你竟然敢假传圣旨。”挣扎无用的七阿哥还是被拽了进去,一进门就开始谴责二人的行为。

    不料尹清绮也并不理会他,将他拽到床前就松手走到了一边。

    七阿哥冷哼一声,垂首就看见了奄奄一息的皇上。先是一愣,若不是还看得见胸腔的起伏,他都以为眼前只是一具尸体。

    随后便是怒从心起,以为是尹清绮把人变成了这样。站起身来,就要欺身而上出手惩治她。

    尹清绮动作更快,一脚就将他踹到了地上。

    “尹清绮,你怎么敢?我可是阿哥……”捂住生疼的胸口,七阿哥断断续续地说道。

    站着的尹清绮眉头都不动一下,神情极为不屑。就凭七阿哥的功夫,想要跟她打属实是不自量力。最后输了还要拿身份压人,更是让她瞧不上眼。

    “七阿哥此言差矣,你

    是阿哥不假,我也是太子妃。”言下之意论起身份,我还是你的兄嫂。一番话从尹清绮有些面瘫的半张脸中说出来,就显得语气更加不屑了。

    说完便走近他几步,居高临下道:“七皇弟是不是还想过两招?”

    见他不说话,又继续道:“七皇弟不说话,我就说说正事。你想的没错,今日是我让刘公公把你找进来的,原因也确实是因为皇上病重。”

    留在七阿哥怒目而视的时候,又听到了女子平淡的话音。

    “七阿哥冷静下来想想,我若是当真想杀了皇上,何必特意骗你来,又将消息封锁。”尹清绮看向寝殿外的一颗榕树,神色有些恍惚。

    幼年时她经常追在戚渊的身后,那颗榕树下藏着她许多从未对人言的秘密。就好比戚渊订下太子妃的那一天,哭着在树下许下要为他守住江山的承诺。

    方才也只是一时怒火攻心,七阿哥才没有思虑到这些。现下得了尹清绮的指点,仔细想来越发觉得刚才太过鲁莽。

    不管暗自沉吟的七阿哥,尹清绮将事情据实以告:“前几日皇上宣我进宫,本是想治我私自回京的罪,不知为何却是草草收场。隔了几天后,皇上又宣我到了御书房,才说了几句,就精神恍惚得回到了几年前,问我堂堂侯府二小姐怎的被人把脸伤了。”

    若说之前的都只能称之为奇怪,听到‘侯府二小姐’的时候,七阿哥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父皇对尹清绮可说是恨入骨髓,因为她的出现,精心培养了多年的太子忤逆,最后落得身死的下场。

    这般情况下又怎可能再去关怀她脸上的伤痕?之前让她随薛坛离开,多半也是希望她死在战场上。

    “话说了没多久,皇上神智又清明了些,开始问责我私自返京的事,可刚说了没几句,便直接在案桌上晕了过去,整整两日没有醒来。太医诊治后,只说是丹药亏空了身子,之前便时有发生。”尹清绮脸上的表情镇定,就好似在说着什么故事一般。

    随着尹清绮的话,七阿哥的眉头越皱越紧,眉间已经出现了一个

    ‘川’字。

    “既是丹药有问题,何不抓来炼丹的人拷问?”这确实是最为直接的办法。

    刘公公摇了摇头,语似叹息道:“尹将军立刻让人去搜查了炼丹房,可等到我们赶到的时候,那里早已经是人去楼空了。”

    想必对方已经算死了皇上发作的时间,所以提前撤离了人手。

    “等到第二日夜里,皇上就开始吐血,幸亏尹将军发现得早,不然皇上已经……”刘公公说着说着竟有些哽咽了起来。

    闻言七阿哥也惊讶地看向了,如同松柏一般站立着的尹清绮,心下震惊不已。凭着父皇那般的对待,即便是毫不理会也是在情理之中,偏偏她还救下了床上的人。

    感受到七阿哥的目光,尹清绮不以为意,她现下做的一切不需任何人感谢。

    “丹药皇上已经服用逾半年了,每次都是有专人用银针试过,其中有一味慢性du药,致使皇上变成这般模样。”将太医的诊治结果相告。

    七阿哥点了点头,皇上确实醉心于丹药和长生不老,就连当初应当运到蜀州的药材,都被他征用来做了炼丹之用。

    突然七阿哥感觉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又想不起是什么。

    “幕后之人精心设计,就等着皇上薨逝的消息。他一定想不到皇上还活着,现下我们要做的就是打乱他的计划,逼得他狗急跳墙。”将看着窗外的目光收回,眼神飘落在七阿哥的身上。

    事到如今,除了两人合作,是再无他法。

    七阿哥抬头直视着她:“你本可以置身事外,又何必非要淌这趟浑水,费尽心力你想要什么?”

    “我要薛坛平安。”若说尹清绮真的有什么是必须要做的,想必这就是其中的一件。

    七阿哥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相信道:“就只为了这个?”

    尹清绮将目光再次转向了榕树,浅浅勾了勾唇:“我要替戚渊守住这江山,这是多年前便许下的。”

    眼前好似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俏生生跟在大皇兄身后的明媚女子!

第五百三十章 潜入宫中

    丝毫不在意七阿哥的走神,尹清绮自顾自地说着接下来的计划:“皇上这般情况定是上不了朝,可每日的早朝需得有人出面,刘公公出面说皇上称病,朝中事务交由七阿哥处理。”

    只有让那群人知道皇上没死,不仅没死还传位给了七阿哥。这样让幕后人知道谋划多年,却给别人做了嫁衣,他若是还能沉住气就怪了。

    七阿哥点点头,第一次正视眼前的女子。她和多年前只知道围着戚渊转的女孩不同,和三年前受尽折磨委曲求全的女子也不同了。

    “朝臣中一定会有不少党羽,七阿哥需得小心谨慎,尤其是死活闹着要见皇上的人。”尹清绮面容淡淡道,好似说的就只是晚膳吃什么一般。

    说完径直离开了寝殿,这几日因为害怕皇上再遭毒手,所以她是寸步不敢离,也不知道留香苑里的两个小丫头怎么样了。

    刚踏进留香苑,就看到现在门口翘首企盼的两个女子。无奈摇了摇头,絮絮叨叨道:“不是与你们说过,没事不要担心。”

    看到眼前活灵活现的人,青红和林菀沉眼眶都有些泛红了。赶紧上前一人拽住尹清绮的一只胳膊,就往屋里去。

    感觉两人在扒着自己的衣服,尹清绮避开她们的手退后了一步。警惕的看着二人,如临大敌。

    未得手的两人扁了扁嘴,搓了搓手。林菀沉趁着尹清绮走神,一脚就扫了过去。破空声传来,尹清绮双脚一点整个人悬空而起,躲了过去却是不见还手。

    青红一个扑身上前,险险捉住了尹清绮的。见她的手,林菀沉也扑了上去,两人三下五除二地就将尹清绮扒了个干净。

    确定身上没有伤痕,两人才放过了无奈的尹清绮。让青红打来一桶热水,舒服地洗了个热水澡。蒸腾起来的热气,迷了尹清绮的眼,仰脖闭上了眼。

    睡梦里感觉有人在轻抚着自己的脖颈,嘴唇也有些痒痒的,后来身体也有些不对劲。可这几日来严重的睡眠不足,让她根本掀不开眼帘。

    戚渊此番前来,原本只是想将她从浴桶

    里抱出来,不成想手刚一碰到她,就变成了抚摸。看着她娇艳的唇,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疯魔了起来,不断地用唇舌轻吻着她甜美的唇。

    再之后他也鬼使神差的钻进了浴桶里,本来仅供一人使用的浴桶,装着两个人实在是有些勉强了,肌肤之间的碰触,让戚渊整个人跟着了火一样。

    尹清绮无意识地迎合,更让戚渊激动了起来。唇齿微微有些颤抖,动作也迟疑了一下,之后却是更加凶猛的进攻。

    耳边是男子低沉暗哑的喘息,伴随着浴桶中四溅的水声。房门口被打晕了的青红,无意识地听了一场活春宫。

    将睡得沉沉的人抱在怀里,拿过一旁的衣衫将她仔细裹了起来,再抱着放到了床上。戚渊本是不准备露面的,只是看到水已经冷了,桶中的人还在睡着,担心她受凉才不得已出现。

    没想到只是刚碰到她,自己就像是魔障了一般,一阵旖旎……

    最可气的是不管他如何逗弄,尹清绮就算下意识迎合着,眼睛也是不曾抬起一下。

    无奈摇头失笑,拿着自己的上衣,给她仔细地擦着身上的水。等到擦干了水,又将棉被给她盖上,轻轻地在她毁容的那半边脸上印下一吻。

    “好好睡一觉,很快就好了。”手轻轻地触碰着她柔软的唇,话语温柔,好似在哄着闹脾气的小孩子。

    听见有脚步声传来,将已经湿透的衣衫穿上,戚渊身影一闪就从窗台跃了出去。

    闪身进到留香苑内的另一个房间,换上侍卫的衣服,戴上放在一旁盒中的人皮假面,仔细贴合后俨然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理了理身上的衣着,戚渊脸上不自觉的扬起餍足的笑容,像是一只偷到腥的猫。

    荀芳阁。

    待戚渊回来,闻着他身上的还带着湿气的味道,李诗雨皱了皱眉头:“你去哪了?”

    戚渊撇了她一眼,丝毫不理会地朝前走去。

    这样的态度让李诗雨恼怒,出声威胁道:“宫中皇帝老儿应该已经死了,不久丧迅就会传出。在宫中的尹

    清绮,很快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尽管她真的很讨厌用尹清绮来威胁他,可是除了这个法子她想不到更好的。

    抬起的脚步顿了顿,戚渊眯了眯眼睛,缓缓转头看向了站在院中的李诗雨。

    “只要你乖乖听话,最后我们说不定放她一条生路。”见他回头看向自己,李诗雨得意地说道。

    戚渊走近一步,缓缓伸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李诗雨脸上的神情一变,五官痛苦的拧在了一起。

    “慕白。”话音里满是颤抖。

    凑近她的耳朵,戚渊冷着声音道:“李诗雨,谁给你的胆子?”

    阴冷的声音让李诗雨想起,那个晌午手上甩着小刀,把李师易活活剔成白骨的那个宛如撒旦一般的男子。

    身体的反应总是最为真实的,李诗雨手臂上的汗毛已经倒立了起来,腿也有些发软。

    戚渊冷哼了一声,把手抬起,用从尹清绮那里顺来的锦帕,仔细地擦了擦。将锦帕收回怀中,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李诗雨,我向来不喜欢对女人动手,但你若是敢动尹清绮一根汗毛,我便要你生不如死。”声音听在李诗雨耳中,就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直直地捅进了她的心窝。

    李丘洛那边已经在集结兵力,就等着皇帝老儿薨逝的消息。可等了好几日,还是没有消息传来,心下有些着急,便写信飞鸽传书来了。

    李师易被戚渊活剐了的事,李诗雨一直还没有上报给李丘洛。这次书信里中也提到了李师易,作为刑部尚书,很多消息都会比别人快得多。

    本来她想跟戚渊商量一下,怎么把这件事瞒过去,可是方才他的态度,实在是惹恼了她。李诗雨决定将这件事情如实禀报给李丘洛。

    回到房里的戚渊,用清水洗过手,再仔细将顺来的锦帕洗好,挂在窗前。

    想到之前在宫里听到的话,那个说要替他守住江山的女子,戚渊嘴角又忍不住地勾起。

    随后眸色一冷,李丘洛是个大麻烦,现下还不能跟他撕破脸……

第五百三十一章 探望薛坛

    林菀沉正准备端着手中的吃食去大厅,看见昏倒在地上的青红,急切地推开房门,只剩下一地的水花和木桶。踏进房中,尹清绮面上笑容可人,正沉沉地睡着觉。

    皱眉将屋里的水渍弄干净,从一旁的衣柜里拿出一身天蓝色的衣裙,放在尹清绮的枕边。林菀沉出门,扛走了门口的青红。

    被扔在床上的青红,这才清醒了过来。揉了揉因为趴在地上睡觉,有些酸疼的脖子。

    环顾了房里一周,青红皱了皱眉头:“我记得方才是在小姐的房门口,怎的回了这里?”

    坐在一旁的林菀沉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你还知道是在房门口,也不知道你是吃了什么,能这么沉。”

    被说中的青红撇了撇嘴,有些不满得哼了两声,不过声音太小,旁的人根本听不见。

    “我路过的时候看见你晕倒在房门口,以为你是被人打晕了,可进门一看,将军在床上睡得正香,便顺手把你扛回来了。”林菀沉还是觉得奇怪,来人打晕了青红,却是什么都没做。

    本以为是冲着尹清绮来的,可方才她躺在床上的神情可不像是被捅了一刀的样子。

    尹清绮这一觉睡得很长,等她伸腰起床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了。金黄色的阳光斜斜打进了屋子里,照在一旁的屏风上,映的上面的花草都有了分灵气。

    掀被准备起身,才发现竟是赤身的。吓得她一个激灵,赶紧用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本来还有些迷蒙的眼睛,顿时就睁得宛如铜铃一般。

    她向来没有裸身睡觉的习惯,可昨日的印象到了沐浴就戛然而止。尹清绮皱着眉头想,莫不是昨日沐浴之后太疲乏,便直接上床休息了?

    不待她胡思乱想,青红已经在门外叩了叩房门:“小姐,可起来了?”

    将被子拢好,尹清绮应道:“起了,何事?”

    听见回应,青红笑着推开房门,将手中的热水端到了一旁,就要来服侍尹清绮起床。

    想到自己锦被下的身体,尹清绮急忙叫住了她。

    “青红,我自己穿衣

    就可以,你去忙别的吧。”声音隐隐有些焦急。

    听了话的青红点点头,转身去了外间。尹清绮赶紧将床帘放下来,换上了林菀沉放在枕边的衣裙。

    青红将手中绞好的锦帕递了过来,嘴中喃喃道:“听闻皇上病重,把政事交给了七阿哥处理。”

    锦帕浸过了热水,敷在脸上温热得紧。仔细地擦过脸和手之后,将锦帕递还了青红,全然不在意方才的话。

    “替我梳妆,我要去见七阿哥。”就在青红以为她是没听见,准备再说一遍时,尹清绮已经不胜其扰地开了口。

    青红张了张嘴,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见她动作,尹清绮偏头,疑惑地看着她。

    梳妆好的尹清绮戴上了那半块面具,领着两个丫头去了御书房。不出她所料,七阿哥正和常磊在里面讨论政事。

    刘公公轻叩了叩门,尖细的嗓音传了出去:“尹将军求见七阿哥。”

    门内的两人对视一眼,七阿哥缓缓开口道:“请尹将军进来。”

    本来坐着和七阿哥论事的常磊,也起身垂首站在一旁。按理说七阿哥现下代理朝中事宜,两人是不能再同座的,方才也是因为是在拗不过七阿哥,屋中又没有外人才坐着。

    尹清绮踏进房中,一眼就看到了眼观鼻鼻观心的常磊,淡扫了一眼,便冲着七阿哥垂首躬身,双手平举过头。

    “见过七阿哥。”姿态端的是严正肃穆,俨然和早上凶狠地给了自己一脚的女人,判若两人。

    七阿哥嘴边的笑容僵住了片刻,才道:“尹将军免礼,将军所来何事?”

    见他开门见山,尹清绮也不想弯弯拐拐的,抬眼看着七阿哥道:“臣想见薛坛。”

    听她提及薛坛,七阿哥才想起,眼前人私自返京就是为了那个男人。再想到她早上才说的话,不禁有些不屑地勾了勾唇角:“将军早上还声称是太子妃,傍晚就为了另一个男人来了。”

    话语中的讽刺意味明显,青红听得皱眉,不愿意自家小姐受委屈。尹清绮却是不愿和他,多做口舌之争。只冷了声音道:“七阿

    哥是准,还是不准?”

    言语间的不以为意,险些激怒了眼前的人。想到她是所有事情的知情者,现下还不能动,七阿哥只好忍回那口气。

    “准,不过希望将军能记住,你不止是尹将军,还是太子妃。”说话时嘴角的弧度有些牵强。

    尹清绮掀起眼帘,扫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出了御书房。强忍着等到走出很远后,身后的林菀沉才激动地开了口。

    “将军,我们今日能见到薛将军了是吗?”话音里的欣喜溢于言表。

    看着她就快手舞足蹈的样子,尹清绮笑了笑点点头:“回去准备些吃食,还有酒菜。”

    两个小丫头自然是高兴地应下,往日里袅娜的步伐快上了许多。

    一回到留香苑,两人就忙活了起来,又是酒菜棉被的,又是新衫布鞋。最后等到她们收拾好,已经不是三人能拿得完的了。

    尹清绮无奈又不舍得两人难过,只好又叫上了两个小太监,陪着一起把东西给提到了天牢门口。天牢的守卫早已接到了指令,也不难为她们,还帮着把东西送进了薛坛的牢房。

    青红上道地从腰间荷包掏出了一锭银子,递了过去:“这是将军给各位的买酒钱。”

    守卫喜滋滋地收下了钱,连牢门都没锁,直说等会再来锁。

    林菀沉看着大开的牢门,眉眼一动。

    尹清绮开了口:“别动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我会让他光明正大的出去。”

    闻言天牢里已经睡着的薛坛,缓缓睁开了眼,他方才好似听到了尹清绮的声音。看清眼前一身天蓝色衣裙的人,他扯唇笑了笑。

    见他无缘无故发笑,尹清绮挑了挑眉头:“看来在天牢里过得不错。”

    女子清淡的嗓音窜进了耳朵里,薛坛双眼瞪大了起来,这不是他的幻觉。他愣愣地抬头,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女子,好似要将这段时间没看到的都补上。

    抬眼望了牢房一眼,再看着他脸上的脏污,尹清绮叹了口气,终究是亏欠了他。

    “要不要来点酒菜?”扯出一抹笑说道。

第五百三十二章 饮酒作乐

    青红躬身进入牢房中,找侍卫要来一点清水,将腰间别着的锦帕泡入清水中绞了,仔细擦过桌子才把篮子里备好的酒菜端放在桌上。

    见薛坛怔怔地看着尹清绮,林菀沉也不想打扰,随后jin去跟着整理了起来。

    天牢里的条件不比别处,说是与虫蚁为伍都是轻的,有时候老鼠还会啃噬人的脚趾头。钻进衣裳领子和袖口,汲取人身上的温度。

    林菀沉将床上的棉被揭开,看见几只死老鼠险些吓得跳了起来。正好看过来的青红也被吓白了脸,立马将被子又盖了回去。打算将带来的棉被直接铺在上面,刚抬起步子就顿住了。

    任谁睡在死老鼠上,心里都不会舒服。忍着恶臭的气味,用一旁的木棍把死老鼠扫落,林菀沉拿着锦帕仔细地擦着,然后再铺上被子。

    青红找来打扫工具,将内里的死老鼠还有干草都清理出来,尹清绮一抬眼恰好看见了。两个小丫头到底是没有见过这般场景,所以也看不出那些老鼠是被活活压死的。

    她转眸看向仍旧坐在地上的薛坛,有些无奈又夹杂着愧疚道:“薛将军在牢中生活多姿多彩,偶尔还以逗弄老鼠为乐?”

    薛坛最是爱听她这般说话,忍不住扯唇笑了笑。不曾想干涸起皮的双唇,一扯动就裂开流出了鲜血。尹清绮蹲身,毫不在意地用袖口,给他擦去嘴角的血迹。

    这般近距离的看着她,近到她眼下的青黑都看得清清楚楚,已经好似上辈子的事了。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任她动作,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很快牢房已然焕然一新,林菀沉站在床边看着二人的相处,无奈地摇了摇头。

    青红回来时,还端来了一盆清水。尹清绮站起身,朝着薛坛伸出了手。看着眼前掌心中的老茧,薛坛苦笑一声,就着尹清绮的手站了起来。

    将脸上的脏污洗净后,名扬天朝的薛将军回来了。身上的囚衣分毫不能将他的风采抹杀,尹清绮看得有些恍惚。直到盘腿而坐的薛坛,将斟满的酒杯放到她面前,她才回过了神。

    “说是来与我饮酒,怎的打算盯着我看多久?”配上他脸上的笑容,竟是让旁的青红和林菀沉,觉得他们不是在天牢之中,而是置身雅阁酒馆。

    尹清绮垂眸看着酒杯,一言不发也不举杯。这般神色倒是让薛坛皱起了眉头,佯装不悦道:“莫不是尹将军只是与我说笑,不想饮酒?”

    轻笑一声举起酒杯灌入口中,尹清绮的唇动了动却是没有声响。薛坛举杯的动作一顿,同样一口干掉了被中的酒。

    别人可能没听见,可他看得清清楚楚,她在说:对不起。

    等两人饮酒正酣,尹清绮才想起林菀沉装扮后,薛坛应是认不出来。朝她招了招手,对看过来的薛坛道:“可还记得柳州,林家药铺?”

    几杯酒下肚,薛坛也染了些酒气,看向站在一旁的林菀沉,轻皱了下眉头。

    “小女林菀沉,当日都亏了薛将军,才得以拿回家产。”见他看向自己,林菀沉立马跪在地上,语气哽咽道。

    当日救她于水火,而今困在此处,她却是毫无办法报答他的恩情。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薛坛扬唇笑了,指了指整理得井井有条的牢房道:“方才恩已经报过了,往事不必挂心。”

    也不打扰两人说话,尹清绮拿起筷子自顾地吃肉斟酒。俨然根本不在意,四处奔走的老鼠和走廊里爬行着的蟑螂。

    过了好一会儿,等到薛坛想要斟酒的时候,酒壶里已经空空如也。哭笑不得地看向身旁人,晃了晃手中的酒壶。

    尹清绮只淡淡瞥了一眼,就继续吃着桌上的小菜。

    酒足饭饱,侍卫也搓着双手上前来。拍了拍被酒弄脏的衣摆,在青红的扶持下,尹清绮站起了身。

    “另一个篮中有两个丫头准备的衣衫鞋袜。”临出牢门前,薛坛听到她这般说道。

    侍卫将牢门上锁,薛坛也不起身,静静地坐着看她离开,就如以前所做一般,那人也如以往没有回头。

    林菀沉从荷包里又掏出了两锭银子,塞进了侍卫的手中:“还请多多照顾薛将

    军。”

    本来薛坛被关进天牢,就只是形式上的,从没有接到过拷打的指令。现下又收到了三锭银子,只是让他照看一二,侍卫乐不可支地点头应道。

    尹清绮刚出了天牢,御书房的七阿哥就已经收到了消息。此番探望并未出现什么不可逆转的事,常磊和七阿哥也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闻名遐迩的薛坛,加上身形诡异的尹清绮,这皇宫定是得鸡飞狗跳一番,索性只是见面饮酒。

    回到留香苑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尹清绮饮酒又吹了风,担心她会受寒,青红赶紧去小厨房里煮了碗姜汤。

    看着盘中冒着热气的姜汤,尹清绮皱了皱眉头,还没说话就被青红拒绝了。

    “小姐,至少得喝两口。”知晓她讨厌姜汤辣口,青红松了口。

    端起碗置于唇边,捏着鼻子闭着眼睛喝了一大口,尹清绮被辣得眼睛都红了。见状青红也不再逼她喝第二口,绞了帕子递给她。

    洗漱过后躺上床,在酒精作用下,尹清绮很快就沉入了梦乡,呼吸比起往日都重了一些。

    蜀州。

    久久等不到皇帝薨逝的消息,李丘洛隐隐有些急躁。正召集了一堆人等,在大厅中议事。

    “老道们亲眼看着狗皇帝,吞下了那最后一剂。现下没有消息,定是被宫中的人封锁了消息。”留着一撮山羊胡的干瘪中年男子,不以为意道。

    在场的人多数都点头赞同,老道用的那味草药可是那位给的,定然是不会有意外的。而且那般隐匿的手法,即便是被发现,也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田秋月沉思着没有说话,心下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皇上薨逝不能上朝,朝中大臣定是知晓的,可身居刑部尚书的李师易并没有将消息发回。

    扫了在场各持己见的官员,李丘洛心中的焦躁更甚,揉了揉眉心,强忍住了没有发火。他挥了挥手,让厅中的人都退下,只留下了田秋月一人。

    “这事你如何看?”声音中带着隐隐的疲惫,好似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第五百三十三章 暗涌

    “下官以为此事甚为蹊跷,少爷万不可急躁行事。倘若适得其反,实是不值当。”田秋月沉吟片刻后,低声道。

    李丘洛点点头,他自是明白其中厉害关系,现下一步错,往后便是步步错。已经伏蛰了这么,多年,等上一等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见他神情疲惫,田秋月将他手边的茶盏拿走,劝慰道:“因着此事,少爷已经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当以身体为重。”

    叹了口气,李丘洛也知晓身体已然接近极限。今晚定然是得不出什么结果了,他起身离开了前厅,打算回房休息。

    刚踏出门口,抬眼就看到家丁打扮的人,一手拿着信件单膝跪在了自己眼前。

    “少爷,京城送来的急件。”来人双手呈信,垂首恭敬地说道。

    李丘洛顿时精神一震,方才还涨涩难忍的双眼,现下满是兴奋。急忙接过信件,走回厅中打开。

    一旁坐着的田秋月,也急忙靠坐过来,想要看看心中内容。还不等他看清,李丘洛已经重重一拍桌子,满脸的怒气。

    “七阿哥倒是捡了个便宜。”话音里满是森冷,让田秋月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急忙捡过被丢弃在一旁的信件,仔细地看了起来。信中所写老皇帝已薨逝,消息却被藏在京城的七阿哥压了下来,更是接手朝政之事,想来过不了多久,就会颁出诏书。

    信中的笔迹正是李诗雨的,两人都不疑有他。李丘洛盛怒之下,丝毫没有察觉其中有些细节被一一弱化,整封信只说了一件事。

    看着被怒火烧红了眼的眼前人,田秋月只觉得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根本抓不住。

    刚散去的众人才到家,又被李丘洛一声令下揪了回来,心下虽稍有不满,却也是不散表露丝毫。

    等到人都到齐,李丘洛看了眼田秋月,方才的信件就被传阅了下去。看过之后的众人纷纷怒从心起,面上神情凶狠,好似恨不得立马就杀到京城去。

    之前的山羊胡子情绪最是激动,看完便抽出了腰上的佩刀,

    神色极为不屑:“京城那群怂包,自己不敢干,就想着捡便宜,待老子上京去砍死他们。”

    说完拿着刀就要出门,快踏出门前的时候,听见了李丘洛冷哼的说话声。

    “随便拿着把刀,就像想杀到京城去,杨大人莫不是以为京城的,都跟你一样是个草包。”话音中已然带上了一股子怒气,隐忍多年原以为多少有了些模样,不成想手下却是个空有武力,不会用脑子的蠢货。

    一句‘草包’彻底激怒了眼前的干瘪男子,只见他冷哼一声,鄙夷道:“原以为终遇明主,没想到也是个怂包,别人都快骑到脖子上了,还在这儿磨磨蹭蹭。也罢,老夫自己也可一战。”

    抬起的脚刚落到地上,后颈上已然多了一根极细长的银针。男子刚伸手想要拔出,脸色就全然变成了青紫色,整个人轰然倒在了地上。

    不消一刻钟,地上的人就已经没了心跳。即便是死了,双眼依旧圆睁着,面色铁青。

    众人都不需多看,便知晓定是眼前人下的手。世人只知李丘洛医术天下闻名,却是不知他毒术也难逢敌手,即便是南诏国以巫术和毒术的女王,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倘若还有人不服,现下就可试试,正好可以一块收拾。”李丘洛面带笑容道,语气间的轻松,就好似说的是打扫用饭。

    众人心下生寒,漠然不语。

    “杨大人原本手上的事物,便暂且交由田大人代为处理,等到选出合适人选。”他轻抬下巴,就有家丁将男子的尸首拖了下去。

    “主子,有关上京一事……”经此一事后,谁也不敢再对李丘洛的决定有所质疑。

    森冷地笑了笑,李丘洛的脸上表情越发狰狞:“七日之内集结好兵力,我们一路杀上京城。”

    京城。

    正躺在房中休憩的戚渊,听闻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缓缓睁开了眼睛。黑夜之中,一双翦水瞳眸没有丝毫迷蒙。

    悄然地掀被下床,瞬时就已经到了门边。将自己的气息隐匿起来,静静地等着门外的人自投罗

    网,他眼里满是等着捕获猎物的兴奋。

    李诗雨今日一直觉得有些心绪不宁,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想着出来散散步,等到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了戚渊的门前。

    举起的手抬起又放下,想到今日两人不欢而散,叹了口气,李诗雨还是离开了。等在门内的戚渊散掉手中凝起的剑气,抬脚又回了床上。

    并不了解李丘洛手中的兵力,作为一个受控于人的废弃太子,没有比李诗雨这儿更为安全的地方,现下也不是杀了她的最好时机。

    今日是他将李诗雨寄出去的信件劫了下来,模仿着她的笔迹,写了另一封寄了出去。信中的事情也不过,是尹清绮先让李丘洛知道的,只不过其中弱化了许多的细节。

    比如皇上还没死,比如尹清绮帮助七阿哥稳定地位,比如她今日还去见了薛坛。

    第二日清晨,尹清绮从床上醒来时,青红早已经叩了许久的门。

    “小姐,刘公公已经来了许久。”这番话一出,尹清绮原本迷蒙的双眼徒然清醒过来。

    换上衣衫梳洗之后,身着鹅黄色长裙的尹清绮,跟着刘公公去了御书房。不同于她的淡定,七阿哥急得在原地里直转悠。清晨他去上朝,就听闻城外薛老将军叫人带来的话。

    尹清绮勾起唇角笑了笑:“七阿哥,薛老将军不过是心疼孙儿,并没有什么恶意。只待薛将军安全出狱,自会迎刃而解。”

    听她这么说话七阿哥就来气,好似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似的。冷下嗓音,七阿哥阴阳怪气道:“尹将军倒是好闲心,想来昨日与薛将军定是相谈甚欢。”

    “臣与薛将军不过饮酒作乐,比起烦忧薛老将军,七阿哥不如想想,等幕后的黑手按捺不住,京城该如何应对。”似是毫不在意他话里的意味,尹清绮将现下最为紧要的事道了出来。

    七阿哥当政已经两日,想必消息已经传了出去。朝堂上虽有不少反对的声音,最后都被严mi处决了。

    凭着这铁血手腕,朝堂之上倒也说得上是风平浪静。

第五百三十四章 释放薛坛

    闻言,七阿哥皱紧了眉头,他险些把这茬给忘了。皇上近些年越发醉心丹药之术,多次将户部的钱调用,国库早已亏空。这两日光是给皇上擦屁股,就已经再无多余的心力去想其他了。

    “伏蛰多年就等着皇上薨逝,现下却是被你劫了胡,任是谁也咽不下这口气。消息灵通些的,只怕已经开始集兵点将了。”慢悠悠地端起桌上的热茶,缓缓递至唇边,尹清绮才说道。

    薛坛理应驻守边疆,现下被关在天牢之中。尹清绮也同样私自返京,朝中两员猛将都驻守京城,南诏等国虎视眈眈,只怕不用多日就可直捣黄龙。

    再加之城外驻兵千里的薛老将军,更是让人头疼得紧。七阿哥深吸了口气,不耻下问道:“不知道,尹将军有何好提议?”

    见目的达成,尹清绮勾唇,放下手中的茶盏:“其实这很容易,七阿哥只需将薛将军放出来,剩下动刀动抢的只管交给臣等。”

    七阿哥气极,尹清绮早就将这些算得清楚,只等着时机一到。

    最终尹清绮拿到旨意,去了天牢将薛坛迎了出来。

    薛坛没想到只是短短一日,尹清绮便又来了,还带着七阿哥的旨意。看着身穿鹅黄色衣裙缓缓而来的女子,薛坛眼底里溢满温柔,脚步一寸不挪。

    宣读完手中的圣旨,尹清绮看着依旧怔愣站着的人,不禁笑了笑:“来人,开锁。”

    牢房的锁再次被打开,薛坛躬身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由得有些感慨。当初那个只能躲在他人羽翼下的女子,已经成长到了这般程度。

    尹清绮随手将圣旨丢到刘公公的怀里,接过青红手中的披风,用力展开一挥便披到了薛坛的身上,仔细地将系带拴好。

    “恭喜,薛坛。”尹清绮系好带子,抽身前缓缓地说道。

    随后领着薛坛来到了宫门口,将人完好无损地交给了薛老将军。正要转身返回宫内,却被薛坛出声拦住。

    “你这般执意留在宫中,便是为了那个年幼时的承诺,还是为了已

    经离开人世的戚渊。”宫门口的风将薛坛的话,都吹得破碎起来,隐隐让人有些听不真切。

    尹清绮并未回身,只是略略点了下头,脚步毫不迟疑地迈向前,一如当初选择奔赴战场时的模样。站在身后的薛坛好似脚下生了根,明明早已知道她的答案,却还是抵不住要去亲口问,不断地自我折磨着。

    也许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自己依旧是活着的。

    薛老将军静默地看着两人,叹气摇了摇头。上前一步拍了拍薛坛的肩膀,随后便领着随从离开了。只剩下薛坛和亲随,依旧踟蹰着站在宫门口。

    等到眼里再也看不见那人身影,薛坛才垂首看着地上,两人之间越来越远的距离,终究是他跨不过的鸿沟。

    尹清绮将薛坛送出宫门后,便回了御书房复命。等刘公公通传之后,举步走近了七阿哥眼前。与方才见薛坛的轻松不同,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平淡,似乎没有什么事能让她皱皱眉头。

    看到她回到宫中,七阿哥也不知道心中是个什么想法,既是高兴她并未与薛坛一同离开,却是也摸不清楚她这番费尽心思,到底是为了什么?光是一句想替戚渊守住江山,实不足以取信。

    “还以为尹将军要与薛将军庆贺一番,没想到竟是这般早就回来了。”语气论不上尖酸刻薄,倒确实阴阳怪气。

    一如往常尹清绮还是不愿搭理,只是扯了一抹淡笑:“现下危机四伏,七阿哥有空琢磨这些,不若想想如何才能把这位置坐稳了。”

    说完也不理会七阿哥的反应,转身就又走出御书房,目中无人的模样惹恼了座上的人。

    七阿哥将桌案上的东西,通通扫落在地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看着眼前的状况,刘公公暗暗地摇头,等他发泄过后,才唤来宫女收拾。

    回到留香苑的尹清绮,立马就被两个小丫头围了起来,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她停住脚步,无奈地看着两人:“你们问题这般多,是想让我回答哪一个?”

    两人对视一眼,青红开了口:“

    那小姐便先说说薛将军。”

    此话一出,林菀沉的小脑袋瓜重重地点了点。昨日去看望过之后,她心下就越是放心不下。今日尹清绮去御书房后,没多久便传来了消息,说薛坛将军释放了。

    尹清绮点点头,走至桌边伸手想要喝茶,林菀沉立马吹凉了递到她手边。伸手解披风,青红已经细心地解下叠好放在了一旁。

    饶是尹清绮再迟钝,也是感觉到了两人的殷勤。浅浅饮了一口茶,缓缓道:“薛坛已经跟薛老将军回去了。”

    两个小丫头正竖着耳朵,等着听接下来的话,没想到尹清绮却是没再说一句。林菀沉皱了皱眉,疑惑地问道:“将军,然后呢?”

    将手中的茶放下,尹清绮平淡道:“没了。”

    “没了?”满心期待的两人听到这样的答案,显然是极为不满的,就连声音都透出不敢相信。

    尹清绮点点头,正想跟青红说天气凉了,需得早些准备些冬衣。刚一转头,小丫头已经不见了踪影,心下有些无奈,看来薛将军果真魅力无边。

    薛坛从天牢放出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正坐在院外大树上等着的戚渊,看到鸽子飞出,轻点脚尖就腾空而起,轻而易举地抓住了鸽子。

    这便是李诗雨传递消息的信鸽,上一次他便是这般截下的。飞身上树掏出鸽子脚上绑着的小圆筒,将里面的纸条展开,其上果然写着薛坛出狱的事。

    戚渊将纸条收入掌心之中,五指用力合拢一捏,再展开时纸条俨然已经变为了纸屑。将早已准备好的纸条塞进小圆筒中,随后将鸽子放飞。

    想来李丘洛很快就会率大军直逼京城,他自然不能坐以待毙。翻身下树,回了房里换上一身黑色衣袍,带上人pi面具去往了常磊的府邸。

    现下已是临近傍晚,常磊正坐于书桌前,仔细地看着京城的布防图。尹清绮的话不无道理,对方在暗,他们在明,不得不防。

    突然耳边传来声响,常磊抬眼,房中已然多了一个侍卫打扮的人!

第五百三十五章 与常磊相认

    从常磊听到声响后抬头,过程短短一瞬,眼前的男子便已经进入了房中。这样的速度,常磊自问无法做到,目光也越来越警惕。

    “还未敢问阁下是何人,突然闯进府中所为何事?”话说得极为客气,桌案下的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短匕。他在家中鲜少佩刀,总觉得腰间累赘,所以多在腰间藏了把匕首。

    戚渊看着眼前如临大敌的人,觉得极为有趣。年少时需得伪装,多半都是让常磊陪练。时隔多年,两人倒是没再切磋过,今日实在难得。

    心里想着身子已经行动了,脚步一点戚渊便已经立在了常磊的身前,脸上神色遗憾道:“太慢了。”

    说完掌中集合三成内力,朝着常磊的胸口袭去。常磊没想过眼前人二话不说,直接上来便是开打,加之方才的话,心下实在恼怒。

    他一踢案桌将来人逼退,动作极快速地从椅子上离开。并不急着抽出匕首,两人赤手空拳地打斗,你来我往倒真像是切磋了。

    察觉对方并未使出全力,常磊心头火起,动作越发地快了起来。戚渊心下惊讶,却也是不得不更加专注了起来。偏头躲过常磊使出全力的一拳,耳边风声作响,身形向后一撤,避开斜向里踢开的一击。

    “阁下好身手。”常磊拳上脚上都是用了全力,随便只要中了其中的一下,之后的便是再也躲不开。第一次有人能完全避开,常磊不禁有些惊叹于眼前人的功夫造化。

    戚渊神情逐渐严肃,不复之前的漫不经心。方才若不是他心中一紧迅速撤出,只怕那一脚已经踢在了他的身上。

    见来人认真,常磊的斗志更是越发蓬勃。两人缠斗在地上,身上都挨了不少的揍,都有些急眼。不复之前花里胡哨的打法,而是紧紧缠在一起,一拳一拳地往对方身上招呼。

    一不留神,戚渊脸上的人pi面具,被常磊一拳打落。看着眼前人的模样,常磊愣住了,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戚渊眯了眯眼,趁着这个时机狠狠给了他几拳。

    常磊也不还手,只怔楞地看着他,满脸的不敢置

    信。戚渊觉得无趣,便也就放下了手,起身拍了拍身上衣衫的褶皱。

    “怎的,常将军连杯热茶也不给?”眼中有些无奈,他之所以选择打斗开场,便是不喜煽情的场面,不成想这往日里铁骨铮铮的大男人,直接就愣在当场。

    常磊从地上爬起,右腿一曲便跪在了地上,话音里全是颤抖:“太……太子爷。”

    戚渊满不在乎的点点头:“常磊,听闻你打算扶持七弟?”

    此话一出常磊哑口无言,之前他属实是这般打算,眼下却是有了些变化。刚想开口,就听到了眼前人含笑的说话声。

    “如此也好,你便待在七弟身边。”戚渊心头已然有了打算,缓缓走至桌边,拿起桌上的布防图。

    常磊只以为是惹得眼前人不快,赶紧双手合叠解释道:“臣心中只有一个帝王。”

    知晓他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戚渊也不急着解释,缓缓出言道:“七弟现下有何打算,准备何时登基?”

    现下尹清绮站在七阿哥这边,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要让他站上帝位,想把李丘洛引出来。可眼下七阿哥却是前怕狼后怕虎,做事畏畏缩缩。

    “回太子,七阿哥打算再过些时日,等朝堂稳定下来。”常磊恭敬地回答道。

    戚渊摇了摇头:“不行,太久了,让他尽快称帝。”

    之后两人在书房里待到天黑,戚渊才悄声离开了常将军府。刚到荀芳阁,李诗雨便出现在了眼前。

    见他看也不看自己,径直准备直接回房去,李诗雨气得银牙咬碎,故意将尹清绮救了薛坛的事,提了出来:“听闻薛坛已经被放出天牢,还是尹清绮亲自去牢房里迎的。”

    戚渊脚步一顿,抬眼看她:“我说过,不要碰尹清绮一根手指头,你最好记在心上,免得到时候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听见他冰冷没有温度的话,李诗雨心中隐隐有些钝痛,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杀人真的可以兵不血刃。

    丝毫不在意眼前人的情绪,戚渊转身抬起步子出了荀芳阁。

    “你要去哪?”李诗雨急急追了几步,却是根本跟不上。看着他掠出的身影,双眼眯了眯。

    甩掉身后的人,戚渊径直进了宫中。不同于上次偷偷摸摸,方才他已经拿到了常磊的腰牌,可以自由进出宫门。

    尹清绮正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悠哉地看着落日的余晖。躺椅一摇一摇,她的眼皮也越发重了起来,慢慢地竟是在院中睡着了。

    青红和林菀沉现下都不在院中,藏身角落里的戚渊只得现身,温柔地伸手把滑下的毯子,给她盖好。

    手刚准备抽离,就被本该睡得正香的人捉住了。

    尹清绮双眼微眯:“你是谁?”

    她方才感觉到有人靠近,想到上次的事情心中越发觉得可疑,便故意装作睡着引他出来。本以为迎来的会是利刃,没想到他却是伸手帮自己把毯子盖好。

    戚渊知晓一时大意,被她发现,心下并不慌张,双膝一曲跪在地上,言语极其慌张道:“小人只是见将军的毯子滑落,想帮将军盖好,并无冲撞之意,还请将军不要怪罪。”

    尹清绮看着眼前佯装害怕的人,双眼眯紧,这是想跟她装傻充愣?

    见她不说话,跪着的戚渊脸上神情更是害怕,急忙就要往地上磕头。

    尹清绮抬手制止了他,面上一片笑意:“我只是问你是谁,何须这般紧张?”

    蜀州。

    自打昨夜里李丘洛的话一传下去,手下的手都忙着集结兵力。

    李丘洛正跟着在校场中点兵,就收到了加急送来的密信。同样是李诗雨的字迹,一目十行看下来,他中是说不出的恼怒。

    信中言明七阿哥打算三日后称帝,举国同庆打算大赦天牢中的众人,薛坛也在列中。若是薛坛大赦后再次回到蜀州,李丘洛想要直接杀到京城,只怕是难上加难。

    也不再思虑点兵的事情,李丘洛即刻便让田秋月去通知下去,全都加紧集结,务必在三日内完成,举兵上京。

    之后便急急赶回了房中,写了封信快马加鞭送到了南诏。

第五百三十六章 要人

    早在霍九伶还未嫁给南诏太子之时,李丘洛就已经悄然前往,还与之见上了一面。初时霍九伶并愿与他为伍,直到听到了他和戚渊的恩怨。

    “阁下的意思是,想要天朝的江山?”把玩着腕上的银镯,霍九伶貌似不经意地,如果忽略她隐隐有些颤抖的指尖。

    李丘洛并不知晓她与戚渊之间的渊源,只是看中了南诏的霍家,还有她的野心。

    “便是我费尽心机为你谋得了江山,我又能得到什么?”她掀起眼帘,看着坐在一旁淡定自若喝着茶的男子。

    将自己饮过的茶盏推向她,李丘洛面上净是轻浮的笑容:“我愿与卿共享江山。”

    垂眸看着手边的杯盏,霍九伶笑了笑,莹润白皙的手指抚上了李丘洛的手背,眉眼勾人:“那可就要先验验货了。”

    没想到眼前人会这般直接,这几日舟车劳顿,别提女人了,李丘洛连觉都没睡好。看着眼前大胆放荡的女子,属实心中疼痒难耐。

    霍九伶松手,起身走向了座上的男人,身形一软便坐在了李丘洛的怀中,一手勾着他的脖颈,一手顺着胸膛向下摸索。

    见美人如此动作,李丘洛也不再忍耐。

    完事之后,霍九伶就给了李丘洛一包药粉。

    “这是霍家独有的,回去后将其喂食给鸽子,它便能找到我。”声音带着事后的柔媚。

    李丘洛收入怀中,明白霍九伶是同意了他的提议。伸手轻勾了她的下巴,吮吻了一下她玲珑的锁骨。

    皇帝丹药中的毒药便是霍九伶提供的,而今正是他用到南诏的时候。

    京城。

    戚渊跪在地上,垂下的头颅勾起了一丝浅笑。这次死而复生,尹清绮给他的惊喜不可谓不多。以往冲动的性子,被磨得柔和了不少。

    “将军面目狰狞,属下有些害怕。”身体隐隐还有些颤栗。

    简简单单四个字,就把尹清绮心头的火勾了起来。这人鬼鬼祟祟,还嫌弃她面目可憎。

    “那还真是抱歉,你隶属御林军?”看他一身侍卫打扮,尹清绮便以为是

    御林军。

    戚渊摇了摇头,低哑的嗓音穿了出来:“属下是常将军的人,方才进宫有要事告与七阿哥,不曾想却是迷了路,进到了这里。”

    一番话说得也算是合乎情理,偏偏尹清绮却是眯了眯眼:“既是无意迷路,你怎的知道我是将军?”

    闻言跪着的人却是一愣,他确实没想到这个问题。垂着头思索了一会儿:“将军样貌令人过目难忘,宫中鲜少有人不知。”

    尹清绮险些被气笑了,常磊倒是带出了个好兵。既是说不过他,索性不再与他做口舌之争。伸手提着他的后领,冷笑:“既是迷了路,本将军亲自送你去。”

    说完就要走,可男子身量不低,她想要提着走显然是不大现实,只好松手让他跟在自己身后。

    两人脚程不慢,很快就到了御书房。守在门外的刘公公,看着去又复返的尹清绮,神色有些不解:“尹将军找七阿哥?”

    尹清绮铁青着脸点了点头,刘公公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急忙叩了叩房门:“七阿哥,尹将军求见。”

    桌旁被高叠如山的奏折,折磨得一个头两个大的七阿哥皱了皱眉。尹清绮才离开没多久,怎的又来了?

    “请尹将军进来。”将手中还未看完的奏折合上,七阿哥端坐道。

    房门被打开,尹清绮提着戚渊进了门,扫了一眼发现常磊不在,不咸不淡地道:“常将军有事要告与你,却是迷路到了留香苑,我便把他送了过来。”

    说完就不走,自顾地找了个座,直勾勾地盯着跪在地上的戚渊,似乎对常将军要说的事很好奇。

    见她这般态度,七阿哥也已经习以为常,不如早上的时候生气了。他捏了捏有些不适的眉心:“说罢,尹将军不是外人。”

    戚渊只好将方才和常磊商量的事,挑了些不重要的说了出来。

    “七阿哥,我与这侍卫十分投缘,不若便将他留在我身边罢了。”尹清绮清浅的声音传出。

    这话一出不光是七阿哥呆住,跪着的戚渊也挑高了眉毛,好似没有想到尹清绮会想出这样的事情。

    不知道眼前的人又想出了什么点子,七阿哥皱了皱眉:“尹清绮,这是后宫,带着个侍卫是什么意思?况且这侍卫是常将军的,我做不了主。”

    尹清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那我明日和常将军商量一番。”

    原以为她是听懂前半句要放弃,没想到是想着后半句要去找常磊。本来因为处理政事脑中就有些昏沉,现下更是觉得疼痛,七阿哥没再说什么,挥了挥手让两人下去。

    戚渊从地上起身,微躬着身子退了出去。尹清绮也跟着走了出去,快走两步追上他。她知晓在后宫中带着一个侍卫于理不合,但对于眼前的人就是有种莫名的偏执。

    “将军跟着我作什么?”察觉到尹清绮投在自己身上灼热的目光,戚渊停住脚步开口问道。

    一句话就问懵了尹清绮,她皱着眉头缓缓眨了眨眼,随后也不再跟着戚渊,回了留香苑。

    看到失魂落魄的她,青红急忙迎了上来:“小姐,你去哪了?”

    尹清绮摇摇头没有多说,径直地走进房里,躺在了床上。

    戚渊从宫中出来后,又去了趟常将军府,跟常磊通了下气,免得等到明日问起什么都不知道。临走的时候,想到了尹清绮在七阿哥面前说的话。

    “明日你进宫与七阿哥说,答应指给尹清绮,用作监视。”话音里带着愉悦。

    常磊了然点点头,随后有些迟疑地道:“太子这般,会不会引起怀疑?”

    知晓他说的是李诗雨那一边,戚渊摇了摇头,李丘洛现下正忙着准备造反的事,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废太子的下落,只要他在适当的时候出现就行了。

    之后便悄然离开了常将军府,回了荀芳阁。

    直到躺在床上,戚渊想到尹清绮当时的模样,都忍不住扯了扯唇角。正笑着就感觉有人站在房门外,手中剑气凝结,就等着来人开门。

    李诗雨想了想,还是伸手叩响了门。散去手中的剑气,戚渊自顾地翻了个身,慵懒地开口道:“怎么?”

    语气漫不经心,好似根本不在意来人的目的。

第五百三十七章 陪练交手

    李诗雨张了张口,却是没有发出声音。收回叩门的手,手指不自觉地往掌心收拢,面上的神情也极为哀楚。

    没有听到回话,戚渊也懒得去理会,只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想着当时躺在摇椅中面色红润的女子。

    天色已晚,李诗雨在房门口找了没多久,就回了房里。看着桌上田秋月寄来的书信,眸中满是痛苦。

    之前在柳州时,她与田秋月就该成亲,却因计划耽搁了下来。这次李丘洛起兵造反,最后势必会抵达京城,田秋月寄信,让她早做准备。

    只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早朝过后,常磊便来到了御书房,躬身行礼之后,提及了昨日的事情。

    “听闻属下说,昨日竟是冲撞了尹将军,委实是臣御下不严。”严肃的脸上有些羞愧之色。

    七阿哥摇了摇头,不以为意道:“不过是迷路,有何冲撞。再者说,尹将军可是心里欢喜得紧,还说让我把那侍卫给她。”

    “臣以为这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常磊看向七阿哥,缓缓地说道。

    将昨日戚渊说的话转述给七阿哥,原本一脸不赞同的人当下便拍了板。很快等在御书房门外的戚渊,便被叫了进去。

    他毫不犹豫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磕头行礼。动作如行云流水,却是看得常磊直皱眉。

    “属下见过七阿哥。”话音里隐隐有些紧张的颤抖。

    现下七阿哥虽然是没有正式登基,可吃穿用度批阅奏章,每一样已然都是按着皇帝的标准来的。这磕头之礼,倒也受得起。

    “免礼。”七阿哥面上满是轻松笑意,像是终于解决了心头大石一般。

    戚渊磕头谢恩,从地上起身后便垂首不言,等着座上的人先开口。

    “昨日尹将军想让你去侍奉,你可愿意?”虽是询问的语气,可眼中的神色强硬许多。

    就像昨日说好的一般,戚渊单膝跪下委婉推辞,七阿哥盛怒,只好妥协。一切水到渠成,过不了一会儿他就已经站在了留香苑的门口。

    不同于别的后妃院子,皇帝在位时只想将尹清绮软禁,别说派宫女太监给她,一日三餐能见些油荤便是不错了。之后七阿哥当政,说要给留香苑中加派人手,却是被尹清绮以喜静为由拒绝了。

    塞不进去人,也就意味着掌握不了留香苑中的一举一动,这委实让七阿哥有些放心不下。以后才会在常磊提出让戚渊看着尹清绮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拍板决定了此事。

    清冷的院落里,戚渊缓缓抬步悠哉地逛着。以往留香苑都是用于招待外来的宾客,虽是身处后宫中,位置却是偏前一些。他还是太子时,鲜少回到这院中来,即便是来了也只是来去匆匆。

    今日倒是他第一次仔细地看着这处院落,有别于后妃院中的花花草草,留香苑中多是郁郁葱葱的大树,空气闻着清新,带着股新翻泥土的味道。

    青红从院外提着早饭回来,远远地便看到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站在院中。让人诧异地是,这男子与死去的太子身形,身量都极为相似。若是换身衣物,只怕青红就要以为是太子还魂了。

    “这位小哥,你找谁?”走到距离侍卫还有一丈的地方,青红停住了脚步问道。

    自打醒过来后,这还是戚渊第一次感到轻松,不由得便有些大意,竟是没有注意到青红靠近的脚步声。

    收起脸上的轻松后转身,看着身后的青红道:“在下是常将军的下属,方才领命来找尹将军,不料竟是有些迷路了。”

    说话间隐隐有些不好意思,让青红觉得有些好笑。

    “你既说是皇上派来的,可有腰牌?”青红伸出白皙的手掌,歪头看着戚渊。

    取下腰间代表着身份的腰牌,轻轻地放置在青红地手掌中。戚渊垂首将目光投在地上,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有些好奇,不知道尹清绮现下正在干什么。

    拿着腰牌仔细地看过后,青红才点了点头,指着个方向,对眼前人说道:“将军正在院中练剑,你动作小心些,免得将军把你当作奸细给宰了。”

    说完就拿着篮子走向了小厨房,宫中

    布局宽广,留香苑中只有一个小厨房,没有食材吃食都是取了拿回来,等到了都有些凉了,需得仔细再热一道。

    戚渊点了点头,朝着青红指的方向抬步走去,面上带着一丝笑容。他脚程很快,加之心切,不一会儿就看到了院中舞剑的女子。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尹清绮的身上,让她整个人就好似被镀上光一般。身姿矫健,手中挽出的剑花也很漂亮,大抵是练了许久,脖颈和脸上微微浸出了些汗。

    高高束起的马尾,鬓角被汗水打湿后,不晓得狼狈反倒显得英姿飒爽。身上是贴身的衣裳,凹凸有致的身材尽显。

    只见她脚尖轻点,剑尖直指戚渊咽喉。看着她毫不掩饰的杀意,戚渊赶紧借力向后一撤,堪堪躲开了这一剑。

    “既是常磊的侍卫,想来功夫当是不错,不若陪我练练?”尹清绮被这个撤身惊艳到,挑了挑眉道。

    话音刚落右手持剑攻了上去,戚渊无奈摇头苦笑,随后也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只见他侧身避开了尹清绮袭来的长剑,反手挽出一个剑花便刺向了她。

    尹清绮正想躲开,不料脚下打滑失重,竟是向着剑尖迎了两分,眼看着就要被剑刺穿胸膛。

    戚渊眼眸一缩,他肯定她能躲过这一招,便是丝毫没有留手,现下只好想办法打掉手中的剑。

    目光聚在尹清绮右手中的剑,戚渊冲她喊道:“将军,用你右手的剑,将我的剑打开。”

    因为打滑怔楞住的尹清绮,被他这么一喊回过神来,挥起右手的剑,堪堪将剑尖打歪。尽管已经尽力避开,手臂还是被划伤了。

    戚渊甩了甩被震得虎口发麻的右手,急忙收回剑,将衣衫下摆撕破,扯了一天布带给尹清绮把伤口包扎。

    看着他动作,尹清绮有些出神,记忆中戚渊的模样越发清晰。张了张嘴,又觉得不可能,将话咽回了肚子里。移开目光,定在了一旁的地上。

    “将军,既是要练剑,为何不挑一双合适的鞋子?”戚渊自己也没发现,他的语气里带着责备的意味。

第五百三十八章 出宫

    方才若是他反应再慢上一些,眼前人的胸前就会多上一个血窟窿,极有可能因此丧命。

    不理会他的话,尹清绮看着地上,极力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淡淡问道:“我还没问你,怎么又出现在留香苑,莫不是又迷路了。”

    戚渊也不答话,拽着她就往屋里走,刚走了几步就停下了,看向她:“可有伤药?”

    皱眉看着他拽着自己的手,尹清绮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戚渊这才拽着她进了屋,让她坐在凳子上,就开始四处翻找金创药,却是遍寻无果。

    尹清绮忍着疼,指了指床上:“在枕头下。”

    听了话的戚渊却是抬头瞪她一眼,似乎是不满她明明疼还要说话。疾步走到床边,找到枕头下的金创药,返回桌边,将方才草草包扎的布条,小心地取下。

    尽管他已经十分小心,却还是隐隐听见啦尹清绮的抽痛声。戚渊的眉头皱紧,好似疼得是他一般。布条拿下之后,就可以看见被剑刺破的衣袖和血肉模糊的伤口。

    他咽下鼻端的酸涩,打开金创药轻轻地撒上去。这一次尹清绮没有呼痛,咬牙忍了下来。

    将衣衫的下摆再次撕破,撕成小布条的模样,轻轻地给眼前人包扎着伤口。

    尹清绮伤口明明因为撒上金创药,疼得她龇牙咧嘴,却在看见他此番动作后,笑出了声:“你这衣服下摆都快让你给撕没有了。”

    戚渊不理会她,自顾自地给她包扎着。见人不搭腔,尹清绮自觉无趣,笑容也就淡了。

    “你今日怎的会来?”尹清绮淡淡地问道。

    戚渊这才抬起了眼,看着她:“将军昨日不是跟七阿哥要了属下,今日属下来报到。”

    说完又低头看着手下的伤口:“伤口包扎好了,这几日碰不得水,不能再练剑了。”

    低哑的男音窜进了尹清绮的耳朵里,让她有些痒痒,伸手掏了掏,无奈道:“这宫中这般无趣,不让我练剑我还能干什么?”

    看着眼前人的模样,戚渊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军可知七阿哥为何将我派来,不

    顾后宫女眷的名誉。”

    话音未落,尹清绮已经斜着眼睛往他两腿之jian瞅了瞅:“莫不是……”

    话中的意味明显,戚渊沉着脸瞪了她一眼。尽管有些不悦她这般揣测,但她的脸上还是带着鲜活的表情,更加好看。

    尹清绮试着活动了一下左臂,立马疼得直皱眉头。上下打量了戚渊一眼:“常磊手下随便个侍卫,身手便这般好?”

    语气隐隐带上了些质疑,让戚渊扯了扯唇。

    “今日不过是将军打滑,在下才侥幸赢过。”话倒是很谦逊,就是那一脸的神情让人有些不爽。

    用过早膳后,尹清绮就打算出门去,戚渊赶紧跟了上去。青红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有些呆愣,这人方才不是还在厅中。

    “将军是要去哪?”戚渊微眯了眼睛,只消一眼,他就看出来尹清绮换了一身衣裳,还淡扫了脂粉,戴上了那半块面具。

    话语中的质问语气,让尹清绮下意识地皱眉:“怎么,七阿哥还说让你限制我的行动?”

    一句话很尖锐的顶了回来,戚渊挑眉摇了摇头。留在尹清绮快要踏出房门时,才淡淡地开了口:“七阿哥说让我盯着你,寸步不离。”

    正踏于空中的脚步顿了顿,尹清绮眯了眯眼,语气森冷:“你这般直接说出来,就不怕我灭了你的口。”

    戚渊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耍着无奈:“我若是不跟紧你,迟早也是被灭口,死在将军手里反倒好些。”

    这番话并不是在开玩笑,戚渊不怕死,若是一定要死,死在尹清绮的手中,也算圆满。

    不知为何尹清绮的手轻微地抖了抖,稳住声音说道:“你要跟就跟,别婆婆妈妈的。”

    说完就径直出了门,戚渊无奈笑了笑,提步跟上去。尹清绮先是去了御书房,得知七阿哥正和大臣议事,便转身去了宫门口。

    出了宫,四人走至街边租了辆马车,直直送到了城外。看着安营扎寨的大批兵士,尹清绮眉眼动了动,让三人在外间等着,不要靠近。

    戚渊可不依,又拿

    出了他那套七阿哥论。尹清绮听得脑袋生疼,也不再赶他,两个小丫头乖巧地坐在马车里等着。

    尹清绮带着戚渊走近了营地,立马就有兵士上前阻拦他们,将手中的长枪一拦:“你们是做什么的?此处不得擅入,快些离去。”

    在长枪还未离近尹清绮,戚渊已经上前,用两指推开了长枪。面上一派轻松,不费吹灰之力。

    反观对面的兵士脸涨的通红,好似用出了吃奶的劲头,看得尹清绮发笑。听见她的笑声,戚渊指间泄了力。

    兵士这才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二人,他虽不是什么武功高强之辈,但也苦练了多年。方才用尽全力,都抵不过男子的两个指头,可想而知眼前两人是什么恐怖的战力。

    “去通禀你们将军一声,便说尹清绮求见。”看他这副模样,尹清绮是真的不忍心再吓他了,扯了扯唇角道。

    领命的兵士赶紧朝着主营跑去,好似有什么恐怖的怪物在后面追赶他。尹清绮看得一笑,无奈摇头:“对付个手有寸铁的兵士,何必这么较真。”

    戚渊的唇角抽搐,一番话说得好似是他欺负了别人,明明他还是赤手空拳的。

    薛老将军听闻了兵士的话,叹了口气起身出了营。抬眼就看到站立在扎营前的女子。一身墨绿色贴身劲装,头发高高束在头顶,英气十足。

    “尹将军。”他率先招呼道。

    听见声音尹清绮收敛了脸上放肆的神色,浅浅一笑:“薛老将军。”

    两人都爽直,简单打过招呼便并肩进了主营。安排兵士准备茶水,薛老将军歉意道:“只有一些粗浅东西,还望尹将军莫要嫌弃。”

    尹清绮摆了摆手,接过士兵斟来的热茶,浅浅饮上一口:“这是蜀州的忘南春。”

    没想到竟是一言说中,薛老将军惊讶道:“不曾想尹将军也有所研究。”

    “谈不上研究,只不过之前镇守蜀州喝得多罢了。”放下手中的茶杯,尹清绮笑着说道。

    虽是不知一旁侍卫打扮的戚渊是什么官职,薛老将军却还是给他布了座。

第五百三十九章 劝说薛老将军

    彼时薛坛正在校场练习射箭,被关进天牢许久,身手箭法都生疏了不少。若是不快些捡回来,只怕是相去甚远了。

    站在百丈开外,专注地看着前方的靶心,薛坛缓缓取箭张弓,拉满后微眯左眼,对准目标松手。

    脱离弯弓后的箭,带着难抵之势径直飞了出去,出乎众人预料,箭尖牢牢地钉在了偏离靶心位置两寸的地方。

    所向披靡的薛坛将军,最引以为傲的箭术,却是轻而易举地射偏了。围观的兵士们表情惊讶,薛坛将军自幼便在薛老将军跟前长大,箭术更是一手相传,自会射箭始,未尝败绩例无虚发。

    薛坛了然笑了笑,果然如他所料。将手中的弯弓递给一旁的兵士,抬脚出了校场。不是不灰心的,从前有多得意,现下的落差便有多大。

    刚走到主营前,就听到了薛老将军和尹清绮的声音。薛坛愣住在营外,直到守着营外的兵士觉得有些怪异。

    “薛坛将军?”在军中多以官衔称呼,兵士轻声说道。

    回过神来的薛坛,也不理会他的话,掀开营帐便踏了进去。座首的薛老将军看见是自家孙儿,无奈摇头。两人都是死心眼,谁也不肯放下心里的人。

    “爷爷,清绮。”他微躬身子恭敬地跟薛老将军问安,随后便直勾勾地看着坐在下首的尹清绮,语气也是说不出的情意绵绵。

    戚渊眸光一冷,眼神极其不善地盯着他,就连现下伪装的身份也不顾及。桌下的手缓缓收紧,指尖隐隐用力,掌心传来刺痛他才收回了目光,看向桌上。

    感受到灼热的目光,环顾了四周却是没有发现,随后薛坛看向了坐在尹清绮下方的男子。一副侍卫打扮,腰间别着常磊的腰牌,想来是常磊府中的侍卫。

    他皱了皱眉,自打戚渊死了之后,常磊的态度就很诡异,最后更是决心扶持起了七阿哥。尹清绮多少和戚渊的死有些联系,这样的人放在她身边,委实危险。

    “薛坛,今日觉得如何,可想念天牢的死老鼠?”尹清绮见他神清气爽,不由得心情也轻

    松了不少,面上笑容也开怀。

    坐在一旁的戚渊,看着她这副模样眯了眯眼,心头的火烧地越来越大。伸手端起茶杯,一口气喝光吞下还是觉得心口发闷。紧接着一杯一杯茶下肚,桌案上的茶壶没多久就空了。

    尹清绮扁嘴摇头,极为惋惜道:“好茶当以慢慢品味,你这般牛饮委实屈了上好的忘南春。”

    本来就气上心头,听了这话更是怒火飞涨,戚渊冷哼一声:“在下区区一个粗人,怎会懂得这些。”

    说罢还伸手去尹清绮桌上,抢过茶壶便喝了起来。看到尹清绮肉疼的表情,薛坛眯起的眼睛,戚渊这才觉得心中的话降了些。

    懒得与他计较,今日前来是有正事要做的。尹清绮转头看向了薛老将军,语气不复之前的热络道:“薛坛将军已经放出,老将军也该拔营了。”

    见她终于切入正题,薛老将军笑了笑:“皇帝如此欺辱我等,尹将军心中难道就毫无怨气?”

    戚渊的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这一点他倒是算漏了,之前皇阿玛想要将政权拿回,故意打压薛家,之后更是将薛家仅存独苗关入天牢。任凭薛老将军是个菩萨心性,也得一肚子的火。

    七阿哥根基未稳,加之李丘洛还在蜀州预谋起兵,南诏也虎视眈眈,如果失了薛老将军和薛坛,对于天朝将会是致命的打击。

    可眼下他并没有发言权,只有看向了静坐不语的尹清绮。想必她今日特意而来,便是为了这个。

    戚渊暗自摇头,自己的七皇弟竟是比不上一个女子深谋远虑。

    “薛老将军此话差已,南诏虎视眈眈,天朝地广皇上沉迷丹药长身不老,表面平静之下早已风起云涌。倘若南诏举兵来犯,薛老将军莫不是坐视不管?”尹清绮面上平静,看向座上的人,缓缓说道。

    座上人叹了口气,不甘道:“这般屈辱,让我怎的咽得回去。”

    见他话中松动,尹清绮笑了笑:“实不相瞒,皇上已然中了慢性毒药,成日躺倒床上。七阿哥不善政事,薛老将军何不再立上

    一功?”

    话一出口,满座皆惊。

    “薛老将军难道忍心儿子辛苦守下的疆土,被南诏的马蹄践踏,忍心百姓们再次过上流离失所的日子?”尹清绮的声音并不高昂,却是如同鼓声一般震荡着薛老将军。

    他苦笑一声,看向座下的人,声音中隐隐藏着说不清的疲惫:“老朽可能是真的老了,便照将军的意思来吧。薛将军明日将会退出京城,赶往蜀州。但老朽要七阿哥一个承诺,如此可行?”

    薛坛没说话,薛家近年遭受的打压他是看在眼中的。爷爷也只是要一个承诺,并不过分。

    此行目的达成,尹清绮勾唇笑了笑:“这是自然,明日早朝七阿哥,便会指派薛家军去往蜀州。”

    没有丝毫犹豫地拍板定下此事,以后四人在营帐中用过午饭,尹清绮才跟薛老将军告辞。

    看着走出的身影,薛坛看了看薛老将军,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出话来。

    “去吧。”明日拿到旨意后,薛坛就会率着薛家军赶往蜀州,此去山高水远,再次想见怕已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薛坛闻言赶紧追了出去,索性尹清绮今日手臂受了伤是坐的马车前来,不若早已驾马不知道到了哪。

    “清绮。”好不容易追上两人,薛坛伸手想去拉住尹清绮的手,却是被一旁不慎跌倒的戚渊抓住了。

    等尹清绮回过头,便看到两人抱在一起的画面,缓缓眨了眨眼睛,好似有些缓不过来。

    薛坛赶紧将躺倒怀中的人推了出去,上山几步想要和她说些知心的话。一旁的戚渊见势不对,赶紧跨步上前,挡在了两人中间。

    被再三阻拦的薛坛拧了拧眉,心下火气越来越大,恨不得和戚渊就地干上一仗。不曾想这一幕,落到尹清绮的眼中,俨然变了味道。

    倒像是小两口在闹脾气,尹清绮脑中出现这一想法,嘴上已经笑出了声。

    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被这一笑搅得干干净净。原本已经摆好了阵式的薛坛和戚渊,顿时泄了气无奈地看向她。

第五百四十章 逼他登基

    “清绮,你会跟我回蜀州吗?”薛坛静静地看着尹清绮,一句话说得柔情百转。

    他问的无关情爱,却让戚渊心头一紧。垂下的手指缓缓向掌心收紧,略略有些紧张地看着尹清绮,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了几分。

    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尹清绮怔愣了一会儿,而后摇了摇头:“薛坛,我不去蜀州。京都时局不稳,我得留在这里。”

    像是早就料到了她的回答,薛坛扬唇轻轻一笑,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其实我也已经大致猜到了,那清绮,再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尹清绮点了点头,看着他不言语。

    “倘若有天你想过新的生活,务必要告诉我。”薛坛的声音很轻,好似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有些飘渺。

    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在尹清绮的身上,像是在告别一般,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戚渊也看向站立地直直的尹清绮,目光忽闪忽烁。

    尹清绮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即便她大概这一生都走不出,自己亲手为戚渊画下的牢,还是不愿意再伤害眼前的人。

    看到她点头,薛坛扬了扬唇,语带欢喜地说道:“清绮,保重。”

    “薛坛,此去必定凶险,还望你多加小心,凡事再三思虑。”尹清绮交代着他,敌在暗,实在是防不胜防,除了劝告他小心行事,却是没有了别的办法。

    明明两人之间的对话,正常地就像是多年的老友,戚渊还是忍不住地在意,面色隐隐有些发寒。冷眼旁观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戚渊觉得他若是真死了,也得被这两人气得诈尸。

    之后终于是离开了营地,回到马车上,青红和林菀沉立马围坐了起来,张口闭口全是语带薛坛,戚渊的脸色更是黑了几分。

    尹清绮挑了几个问题回答,说话间总也觉得有股阴冷的目光在看着自己。几乎立刻她便锁定了身旁的人,皱了皱眉道:“你怎的这般看我,我方才说错何话了?”

    戚渊冷哼了一声,移开目光没再说话

    ,目光定在车厢内的角落里。车夫赶着马儿很快就回了城中,已经许久没有逛过街的尹清绮,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心中一动,便叫停了车夫。

    “就在这儿下罢,我们还能顺便走走。”说着,不等马车停稳,已经迈脚下了马车。看得戚渊心头一紧,也跟急忙跟着下了马车。

    放慢脚步,看着街道两旁的摊贩,和挑选货物的百姓,尹清绮地嘴角轻轻扬起。戚渊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一扫之前心中的不悦,满目都只有眼前的身影。

    彼时,皇宫御书房中,常磊正在相劝座上的七阿哥。

    “七阿哥当政已有段时日,皇上依旧昏迷不曾清醒,朝廷内外都隐藏祸端。只有七阿哥登基,才能开始着手解决。”按照昨日和戚渊说定的,常磊正在劝慰着迂腐守纪的七阿哥。因着眼前人暧昧不明的态度,话音里都带着了些许焦急。

    比起行事果断,从不拖泥带水的戚渊,眼前人唯唯诺诺的模样,属实让常磊有些无奈地暗自摇头。

    “皇阿玛只是昏迷,我已经代为处理政务,若是趁着现下登基,那岂不是坐实了我是个乱臣贼子。”七阿哥摇着头,缓缓说道。

    并不是他不想要登基,掌握更多的权势,而是他委实顾虑太多。怕史官毫不留情面,怕百姓口传相骂,更怕遗臭万年。

    常磊知晓,七阿哥这般脾性,想要让他如戚渊想的那般尽快登基,只有下一剂猛药。他沉下面色,狠狠地说道:“七阿哥若是觉得实在为难,宫中还有其他皇子,常磊也可再另择明君。”

    话音刚落,七阿哥的面色就是一白。他在朝中并无扶植的势力,一直以来朝堂中的很多事宜,都是常磊出面替他解决。现下一听常磊要放弃他,重新扶持别人,心下立马就慌了。

    “常将军,登基不过是早晚的事,何必急于一时。我不过是想要等事情都处理好了。常将军你又何必……”七阿哥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通,才发现常磊根本就不在意他说的话,只垂手站在

    一边。

    等到他说完常磊才开口,语气满不在乎道:“七阿哥思虑未免过重,作为国君还是需要果断一些。”

    这话中已经开始否认他作为国君的资格,七阿哥听得眉头一皱,最后还是妥协答应这几日便登基。常磊这才作罢,双手交叠平举过头:“还请七阿哥尽快拟定旨意,臣先告退。”

    七阿哥随意地挥了挥手,不再理会退出去的常磊。心下琢磨以各种理由,来解释自己这大逆不道的行为。就连翠竹来了,他也没有发现。

    座上人皱着眉头的样子,看得翠竹心都揪了起来。自打回宫当政,七阿哥夜里连觉都睡不好,总是从梦中突然惊醒,嘴里也不停地叫嚷着他不是故意的。

    “夫君,不若我们便不做这个皇帝了,回到乡野里去,做对平凡的夫妻。”翠竹伸手抚过他的脸,语气极为温柔地说道。她以为七阿哥定然是愿意,和她一同归于田园的,一如之前所做的一般。

    感受到抚在脸上的手,七阿哥才惊醒过来,听到翠竹一番言论,心下有些窝火。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将她推倒在地:“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乡野夫妻?我过不了多久就会是这天朝的皇帝,为什么要和你去做对贫贱的夫妻?”

    翠竹看着眼前人怒火中烧的模样,有些不敢置信,这还是当初对他疼爱有加的七阿哥吗?未及深想,小腹便剧烈的疼了起来,低头一看裤子上隐隐有些血迹,她心头一颤,感觉好似失去了什么东西。

    七阿哥也被眼前的场面吓住了,怔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地上翠竹的呼痛声越发大声,嚷得七皇子头疼欲裂,还是门外的刘公公听见冲了进来,将翠竹抬走,叫来了太医。

    七皇子瞬间失神,不明白为什么事情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当政的这几天,他充分认识到了权力的好处,忍不住沉迷其中。现下翠竹却突然说要让他回到乡野,做个村夫,他立马就失去了理智,伸手推了她一把,可他是无意啊……

第五百四十一章 意外小产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地上的血迹,心里乱得不行。脑子里全是方才翠竹的痛呼声和求救声,他想去寝殿看看翠竹,却怎么也抬不起脚。只得坐在御书房里,无力的看着自己的手。

    派人将翠竹送回行宫里,刘公公急急忙忙便要去宣太医。一路火急火燎地赶到太医院,拽着张太医就往回跑。

    “刘公公,我的药箱还没拿。”张太医急切地说道。

    示意手下的小太监拿上药箱,刘公公头也回的就带着太医去了行宫。这时床上的翠竹身下全是血,盖着被子躺在床上。

    张太医把过脉之后摇了摇头:“孩子保不住了,准备引产。”

    拿出药箱里的针包,掀开被子在翠竹身上的几个穴位扎针,过了好一会儿翠竹身下的血就止住了。张太医立马坐到了桌边,拿起笔开始写了起来。

    写好后递给刘公公,细心地嘱咐道:“让太医院赶紧抓药,熬药。若是慢上一会儿,娘娘恐怕就……”

    话没说完,刘公公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让门外的小太监送去了太医院。整个行宫的人都听着张太医的吩咐,烧热水准备白布。

    尹清绮和戚渊回来的时候,就听到宫女们私下里谈论着:“翠竹娘娘今日去御书房找七阿哥,之后就摔在地上小产了,听说如今性命堪忧。”

    另一个宫女也点了点头:“翠竹娘娘肚子里的孩子,约莫已有六七个月了。小产的危险实在太大,七阿哥还坐在御书房里,真叫人寒心。”

    尹清绮的步子一顿,将两人的谈话声都听进了耳朵里。双眼眯了眯,加紧了步子赶往了行宫。今日她不过是去了城外一趟,怎的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戚渊也皱起了眉头,七弟向来爱护翠竹,为何现下是这般态度?这件事情定是内有乾坤。脚下步子跟上身前的人,眼里泛起了担忧的神色。

    翠竹以前虽是东宫的人,但与尹清绮关系甚好,这一出还不知道还唱成什么大戏。

    到了行宫门口,就看到宫女太监人来人往,脚步匆

    匆有一次险些撞到了尹清绮。戚渊上前一步,隔开了她和其他人,抓过一个拿着白布的小太监。

    “翠竹娘娘怎么样了?”见戚渊动作,尹清绮赶紧出言问道,语气中全然是担忧。

    小太监先是一愣,倒也识得尹清绮,垂下头回答:“禀将军,翠竹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太医说大人也有危险。方才太医施针止住了血,可不知怎么,现下又开始大出血。”

    声音里都有些隐隐的颤抖,他属实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血,瞬间就从一个人身上流出来,场面实在可怖。

    听了小太监的话,尹清绮沉默了,周身都散发出阴冷的气息,看上去就仿似一个杀神。戚渊送开了小太监,走近她几步想要说话,让她冷静下来。

    尹清绮已然摸上了腰间,这才想起之前手臂受伤卸了去。转身就要回留香苑拿剑,却是被戚渊给拦住了。

    “现下不过是那些宫女太监说的话,将军万不能冲动行事。”尽管他知道这大抵与真相相差无几,但他必须让尹清绮冷静下来,不然只怕两人谋划多时的计划,顷刻就会毁于一旦。

    缓缓地眨了下眼,把手垂下,尹清绮整个人萦绕着一股悲伤的气息。也许她不该把七阿哥扯进这趟浑水中,都是她害了翠竹肚子里的孩子。

    像是知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戚渊皱紧了眉头,话音温柔地安慰着:“这与你没有什么干系,你不过是去了城外一趟。”

    戚渊不喜欢没事给自己找事,此事他们只是提供了一个契机,让七阿哥有机会能坐上那个万人瞩目的位置。可他们并没有逼迫过他,这一切只是他的选择。

    今日七阿哥将翠竹推倒,并不是因为他的地位变了,而是心变了。拥有了权势之后,变得贪婪被**驱使,这更不是他们逼着他去做的。不过是他受不住本心,抵不住诱惑而已。

    也不知道尹清绮是听进去了没有,只见她低着头没有说话,以后便进了行宫里,坐在前厅等着。

    想起记忆里说着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七阿哥的

    女子,尹清绮唇边就溢出了一抹冷笑。等到太医再次施针结束,将汤药灌进了口中,万幸之下翠竹还是挺了过来。

    “翠竹娘娘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此次小产伤害极大,只怕是……”太医的话总是说到一半,可在场的人都听懂了。

    “太医的意思是,往后翠竹都不能再怀有身孕?”声音透着一股子阴冷的味道,让张太医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见他叹气点头,尹清绮咬紧了牙,恨不得立马冲到御书房狠狠地揍那人一顿。

    “七阿哥可有过问?”强忍着滔天的怒意,她一字一顿地问出了口。

    见无人答复,尹清绮心知肚明,冷笑一声。去了内室,想要看一看翠竹,却被张太医给拦住了。

    “将军,翠竹娘娘方才小产,对身体亏损极大,且痛失麟儿,只怕是……”张太医话依旧没有说完,尹清绮却已经停下了脚步,静静地走回桌边又坐着。

    这一日两人一直东奔西跑,连顿正经的膳食都没有用过,现下早已是饥肠辘辘。戚渊踢了踢青红的脚跟,指了指门外。

    小丫头意会跟着走到了门外,戚渊也走了出去,尹清绮整个人都沉浸在思绪当中,根本不在意二人的举动。

    “尹将军一日颗粒未进,还得麻烦青红去端些吃食过来。”低哑的嗓音配上得体的语言,让青红觉得听着舒服了不少。

    想到今日事情应接不暇,连她都已然忘记了尹清绮还没用过吃食的事,赶紧应下匆匆带着林菀沉离开了行宫。

    见二人离开,戚渊心下稍安,跟尹清绮告了声假,就离开宫门,去了常将军府。掠身直飞到书房前,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进入。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常磊有些讶异,还以为太子陪着尹清绮外出游玩了。不等他问起,戚渊就已经先开了口。不同于跟青红说话的低哑嗓音,是原来戚渊的声音。

    “翠竹今日摔在御书房,小产了,恐怕以后都不能再怀。”话语里隐隐带着惋惜,如果这个孩子出生,应当是他最大的皇侄。

第五百四十二章 自荐枕席

    宫中消息闭塞,很难能传到宫门外来,常磊对于此事也是不得而知。他在御书房和七阿哥谈过后,便径直回了府中,一直研究着戚渊之前给他的李丘洛身边的官员。

    现下听到这样的消息,常磊惊得眼睛都瞪大了。如果他没有记错,翠竹已有了七个月的身孕,怎的会这般不小心?没想到戚渊之后的话,更是让他瞠目结舌。

    “翠竹出了事后,七弟却是将自己关在了御书房里,至今一步未出。”戚渊眯了眯眼,这件事任谁都无法相信,与七阿哥毫无干系。

    常磊怔住了,想到之前他与七阿哥说的事,缓缓皱起了眉头。七阿哥和翠竹娘娘向来鹣鲽情深,连小吵都是鲜少发生。

    见他这般神态,戚渊皱了皱眉:“怎么,与你也有干系?”

    语气中隐隐有些不悦,翠竹虽是不受重用,但他毕竟是他手底下出的人,此番发生这样的事,关乎一个女子今后的幸福。

    常磊咽了咽口水,话音里带着一丝隐隐的轻颤:“今日我与七阿哥提及登基之事,他仍旧顾左右而言他,臣便说道,如若他不肯就扶持别的阿哥登基。之后便离开了皇宫,回到了家中。”

    听了话后,戚渊的神色稍稍好转,这事尽管是与七阿哥的心情烦躁有关,但并不是他推倒翠竹的直接原因。其中原因,怕是只有两人心中清楚。

    “薛老将军扎营城外,迟迟不曾离开,你们可想到法子?”戚渊转了话题,问起城外的事,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

    常磊有些一时转不过弯,怔楞了会儿才,垂首恭敬地答道:“此事尹将军曾许诺过七阿哥,只要释放薛坛,剩下的事她会摆平。”

    戚渊挑了挑眉,难怪七阿哥不甚在意此事,原是把事甩给了尹清绮。轻笑了一声,他这七皇弟不堪大用。

    “明日让七阿哥给薛老将军颁旨,委派薛家军去蜀州镇压边境。”站了许久,委实有些腿酸。他缓缓走至桌边坐下,常磊立即将方才管家送来的参茶端了过去。

    抬手端起置于唇边

    ,才打开一角参茶的香气,便窜入了鼻端,戚渊牵唇笑了笑。

    “莫不是尹将军已经跟薛老将军谈好了?”常磊拧着眉头猜测道,不然凭着薛老将军的性子,怎的可能答应去镇守边疆。

    戚渊点了点头,将口中的参茶咽下:“确实谈好了,七阿哥得答应薛老一个承诺。”

    之后将一些事情和常磊交代后,便离开了常将军府,回了荀芳阁。

    近几日戚渊不知道每天都在忙活些什么,除了知道他晚上回来睡觉,李诗雨根本没见过人影。想起上次来过荀芳阁的尹清绮,她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戚渊回来时就看到了坐在房顶的李诗雨,轻轻地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会径直地进了房门。李诗雨急忙飞身下来,跟着进了房门里去。

    “慕白,你这几日都去了何处?”李诗雨用眼睛偷偷撇着他的神情,模样像极了一个小心翼翼的小贼。

    戚渊拿出怀中的璞玉甩了甩,语带不屑地道:“你们不是让我去把东西拿回来,现下还要问我去了何处?”

    这璞玉是早前便拿回来的,时机不合适他便就没有拿出来,细心地藏在身上。现下为了让李丘洛放松警惕,好让薛家军赶过去,也只能拿出来了。

    李诗雨面容一喜,就要伸手去拿,不曾想就在快要碰到的时候,戚渊又将其牢牢地握在掌心。手中落空,李诗雨却是十分高兴,这样一来李丘洛就会顾及戚渊的价值,不会下杀手。

    不明白眼前人在笑些什么,戚渊将璞玉再次收回怀中,贴在心口的位置。等到事情结束,他还要将其送给尹清绮,怎可能让李诗雨这等人碰触。

    不想再多理会眼前的人,戚渊打了个哈欠,冷笑着地看着李诗雨:“我要睡了,你不出去是想一起?”

    戚渊话中的嘲讽被李诗雨自动忽略,脑中都是那句‘想一起’,面上娇羞泛红。

    懒得理会面前的人,戚渊起身出门,正要准备夜探皇宫。李诗雨急急追了出来,出声道:“现下已经这般晚了,你还要去哪里?”

    抬起的脚步顿住,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尹清绮必然也不会好受,可她的身份委实不适合去安慰她。况且李诗雨穷追不舍,贸然前去说不定会将尹清绮拖进来。

    短短几瞬,戚渊已经将事情思虑了清楚,站直回身冷冷得勾起唇角:“李小姐原是还知道时日不早了,那还孤身待在一个男子房中。想来李小姐要么是信任在下的为人,要么就是想自荐枕席了。可惜我这人向来爱干净,就不留李小姐了。”

    一番夹枪带棒,说得李诗雨的脸上越发难看,原本微微抿起的嘴角,已然不见了之前的弧度。双手紧握,看得出心中十分窝火。

    “戚渊,你别太过分!”也不叫慕白了,直接叫上戚渊。李诗雨眼圈微微泛着红,这般难听的话,她并不是第一次听到,可说的人变成了戚渊,她心中就说不出的钝痛。

    戚渊不以为意站在门边,掌心向上,偏头冲着门外示意。俨然便是一副送客的模样,丝毫不怜惜她泛着红的眼眶。

    被人这般践踏,李诗雨是万万没有脸面留下的,抬脚就冲出了门去。刚一出门,身后的门便被重重关上,戚渊还亲自锁上,似是害怕她再进去一样。

    走至床边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李诗雨有没有偷偷来睡过这张床,想了想还是从柜中找出些衣物,铺在了表面,戚渊才躺了上去。

    尹清绮坐在前厅一直等到翠竹醒来,期间随意地用过了些吃食,茶倒是饮了许多。

    “翠竹娘娘醒了。”守在床边的宫女冲外喊到。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前厅,一直陪同守候的张太医赶紧进了内室,再次把过了脉。

    尹清绮跟着进了内室,目光看着躺在床上唇无血色,极为虚弱的女子。

    “翠竹娘娘已经无碍,只是此番实在凶险,务必要卧床休息半月,按时用药。”张太医点了点,细心地叮嘱着负责照顾翠竹的宫女。

    床上的女子好似失了生气,呆愣地看着床顶一言不发。这般模样看得尹清绮心中生疼,皱紧了眉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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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囚宠:冷面太子强追妻介绍:
侯府二小姐尹清绮恋慕太子世人皆知,她曾扬言要做个女将军,将来为太子戚渊守护江山,太子对她态度冷清,却从不拒绝。
在太子订下太子妃人选之后,准太子妃却突然遇害,而一切证据指向尹清绮。
罪证凿凿,戚渊一怒之下抹去了侯府二小姐的存在,将尹清绮扔到掖庭宫,要给她“小惩以诫”。
三年之后戚渊听说尹清绮已经死在掖庭宫的重刑之下,却又在一座青楼里见到她。
再见她,他惊愕于三年前那个骄傲明媚敢于招摇世界的女子已经变得黯淡无光,卑微懦弱,他不肯接受是自己亲手毁了她,也不愿接受那个说今生非他不嫁的女子变得一心只想逃离他。
当年连真相也懒得费心去查的太子,三年之后重新翻案彻查。
真相浮出水面,心肠歹毒却自食其果的准太子妃,幕后嫁祸的黑手……桩桩件件,让戚渊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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