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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几回又逢君     燕风啸金陵txt下载     燕风啸金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脱离险境[下]

    “那是你们做出的决定,当然要由你们自己来处理!”

    纤纤已毫不掩饰心中的愤怒与厌恶,

    “你们三个大男人不是要重振万杰山庄么,那就不要利用我一个女子来达到目的!”

    “你、你……”

    梅傲雪气得声音开始发抖,

    “你是师父的亲生女儿,竟然说得象一切都与你无关似的!万杰山庄是你的家,你不留在这里,难道是要去找柳天风不成!”

    “我去找谁都不关你们的事!”

    听他张口闭口都不忘拿柳师兄来说事儿,纤纤双眉几乎要直立起来,

    “柳师兄、柳师兄怎么啦!他比你们谁都要强百倍!”

    “你别忘了,他是杀了我师父、你父亲的凶手!”

    仿佛那个“凶手”就在眼前似的,梅傲雪抓着剑鞘的左手变得发白,右手也伸向了剑柄,

    “我早晚一定要杀了你那个‘强百倍’的柳师兄,替师父报仇雪恨!”

    “那好啊,”

    已经是忍无可忍,纤纤反倒心平气和起来,

    “既然四师兄提到了,我还正愁无处可去,经你提醒,那不妨就去投奔柳师兄好了。”

    “你休想!”

    梅傲雪大概是被妒火冲昏了头脑,竟然用剑鞘击向自己的师妹。

    纤纤没想到对方来袭,手中又只有一把防身短刀,只好本能地去挡,双刃相撞,纤纤被震得后退几步,身子靠到墙上。

    但这一下好象让梅傲雪清醒了不少,连忙将剑放下急声问,

    “师妹,你没事吗?”

    “你别过来!”

    纤纤抬手用刀抵在他胸前,

    “你给我闪开,让我离开这里!”

    “你要想离开就先杀了我!”

    话说的斩钉截铁,可行动就不那么坚定了,当纤纤的短刀真的挥到眼前时,梅傲雪还是瞬间怂、扭身躲开了。可他怎么也不肯放自己心爱的师妹离去,见对方真的又要走,便跃身拦在其面前,

    “对不起、师妹,别怪四师兄无理!”

    言罢,伸手来擒纤纤手腕,纤纤也是从小和他们一起练功习武长大的,当然不会放任他来抓自己,急向右撤步躲过。当梅傲雪欺身近前再次抓来时,忽觉自己的手腕反被牢牢地抓住了。

    昏暗的月光下,一个全身夜行衣的男人挡在他和纤纤之间,手腕也正是被这个人紧紧抓着。

    “你是什么人?竟敢夜闯万杰山庄!”

    挣了几下没有挣脱,梅傲雪的狂暴劲儿又上来了,

    “快点儿放开我!不然、我就杀了你!”

    那人也不急,反倒象拉家常似地说着,

    “在下路过此处,偶见你在欺负自己的师妹,觉得实在是有失你梅四少爷的身份,所以才来劝劝架。”

    “劝劝架?”

    梅傲雪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骂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的家事不需要你来管,快放开我……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见他才想到这个问题,对方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好吧,那我就放手喽。”

    话音未落,这人已将手轻轻一抖,梅傲雪顿觉一股劲力从自己手腕直涌向全身,再也站立不稳,连连后退、终于摔倒在草坪上。

    等他再起身时,那人早已不见了,更要命的是、连师妹也不见了,梅傲雪气急败坏地嘶声高叫起来,

    “来人呐!有贼人入侵!快来人呐!”

    庄丁、仆人被喊来一大群,杨、骆兄弟二人也闻声起来,

    “到底出了什么事?”

    杨继先皱着眉问道。

    梅傲雪垂头丧气地用拳头捶着自己的脑袋,

    “有贼人潜入庄园,将、将师妹劫走了……”

    “什么?!”

    骆人凤听了有些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杨继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围的庄丁们、吩咐道,

    “你们赶快去四处搜查一下,快点儿!”

    等庄丁们答应着散去后,方又问,

    “四弟,我且问你,将师妹劫走的、是否就是白天同邱道长一同来的那两个人?”

    “这个……”

    经他这么一提醒,梅傲雪还真的记起来了,

    “是啊,就是年轻一些的那个,虽然很暗,可看身材轮廓就是他没错儿!可他们武当为什么……”

    “果然找上门儿来了,”

    杨继先没等他再问下去,咬了咬牙道,

    “柳天风、真是贼心不死!”

    骆人凤好象也听出了一些端倪,看了看他,

    “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以静制动吧,先不管他。”

    一旁的梅傲雪听的如在云里雾中,

    “大师兄、三师兄,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是柳天风么?”

    “好了,先回去我再跟你说。”

    看眼前的情形,杨继先早已将事情经过猜出个十之**,暗自怪着梅傲雪的心急,又不好过多发作,只得带着二人回他们自己的住处……

    杨继先还真猜对了一半儿,拦住梅傲雪的正是邓华,而趁机救走纤纤的当然就是宋云峰,只不过这一切与柳天风没有丝毫的关系而已。

    离开山庄有一段距离,见没有人追出来,三人才停住脚步,抬头看时、邱元靖正在不远处等着他们。

    “邱前辈,两位兄长,多谢各位搭救小女。”

    纤纤飘飘下拜,向三人致谢。

    邱元靖伸手将她扶住,上下打量了一下、笑道,

    “贤侄女穿这身男装倒显得英气的很,只是这夜里路上不便久留,我们还是先回店房休息一下,明日一早再行定铎吧。”

    “就依前辈。”

    纤纤点头应允……

    当太阳将它的万丈光辉洒满大地时,内心的忧愁与烦闷仿佛也同时被驱散。

    站在大路旁,纤纤将她美丽的脸庞仰向湛蓝的天空,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早晨的气息,

    “终于可以自由了。”

    三人看着出笼鸟儿般开心的她,也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纤纤姑娘自由了,可你们两个别忘了出来时、你们师父是怎么说的。”

    邱元靖的目光扫向那师兄弟俩。

    二人无奈地互相对望了一眼,宋云峰道,

    “怎么敢忘记呢,那可是师父说的话哟,让我们打探出消息就赶快回去报于他老人家,我们都记着呢。”

    “是啊,都记着呢。”

    邓华也跟着咕哝了一句,

    “可是、天风他……”

第六十二章 各奔东西

    “你们放心吧,快点儿赶回去把一切都告诉霞清,免得他担心。至于柳天风,”

    邱元靖知道他们无论如何也放不下那个爱惹事的兄弟,便安慰着,

    “这边不还是有老道我么,我会在湖广这里继续留心打听着的。”

    “如此,就烦劳前辈了。”

    向邱元靖致过谢,邓华想了想,又转向闻人纤纤,

    “纤纤姑娘,你可有投奔之处?如果没有合适的去处,不如和我们一起回辽东碧落宫,师父一定会好好待你的,说不定,过段时间、天风也会回去,你们便又能相互照应了。”

    “多谢邓兄好意了,”

    纤纤看着他、满眼的感激,

    “只是,这万杰山庄毕竟是我的家,虽然暂时逃出来,可小女实在无法弃之而去,还想留在这湖广、看看事态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发展。”

    “这样啊,”

    邓华点了点头,内心对她的做法也非常理解,然而出于本能地依然放心不下,

    “你可有落脚的地方么?要到何处容身呢?”

    “几位放心好了,小女有位姨母,向来对我疼爱有加,又寡居多年,正好可以去投奔她那里。”

    “那就好,有亲人照顾自然是最好的。”

    见一切都没什么问题了,方目送纤纤离去。

    渐渐地,那美丽的身影从大家的视野中完全消失,邱元靖再次扭过头来,口气中透着威胁、对二人道,

    “你们两个还不走,要等到何时啊?”

    “好、好、好,我们这就走。”

    宋云峰拉起邓华,看样子马上就是落荒而逃。

    可一心挂念着柳天风的邓华还是满脸的不放心,

    “那、前辈,接下来的事情、就仰仗您了……”

    “哪那么多费话啊!”

    邱元靖带笑打断了他,

    “难不成、你对老道我还不放心么?!”

    “不是、不是,他不是那个意思!”

    一边替师弟道着歉,宋云峰一边拉着邓华飞也似地跑了。

    见他们都走了,邱元靖才悠然自得地背起双手,转身朝东面方向而去。

    其实让老道亲自去打听一个人的消息,这样的事他还真的做不来,只是既然和两个晚辈一起出来,就要对他们完全负起责,不然又怎么对得起那位好友霞清呢。

    施施然地走着,忽然想到为什么不去武当设在本地的“暗点”打听打听呢?

    说起“暗点”,已是各大门派惯常的做法,为了及时了解并掌握各地武林中发生的事情,设立这样的场所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因为武当派向来比较淡然,对武林界的其它门派并没有插手的打算,所以只在湖广境内设立了几处暗点,也是为了自身的安全、以及周围百姓的太平着想。

    而其他门派便是多少不一了,比较小的自是不必提,那些大的门派就不一样了,几乎大部分都将暗点遍布中原各处,就拿川中青城派来说,甚至将手伸到云南,大小暗点多得恐怕连他们自己都数不过来。

    就这样边在路上迈着方步,边在脑海中搜索着武当那为数不多的几处暗点,忽然记起从此地通往自家的路上、有一个叫太平镇的地方,那里好象有一处。

    终于来到那个镇子时,看天色已至午时,好在那个暗点是家酒楼,正可以边打听边填肚子,可谓是两下不耽误。

    悠然地迈进宾客盈门的这家“太平酒楼”,心中在感叹着生意还真的不错。记得数年前来的那回,这里还只不过是个小酒馆儿,桌子不过几张,伙计也只有那几个。而现在已是上下两层的木楼,来回跑堂的少说也有二十来个,唯一没变的就是掌柜的张宝那张万年不变的笑脸。

    “邱真人,是您啊!”

    一见他走进大堂,张宝立刻小跑儿着从柜里迎了出来,一张脸早已笑得几乎开出花儿来,

    “本来以为刚才来的那位已是稀客,谁知您更是稀客上加贵客啊。”

    “什么、什么?”

    听他这么说,邱元靖倒有些奇怪起来,

    “你说‘刚才来的的那位’,指的是谁啊?老道我认识么?”

    “都是自家人,您老当然认识,”

    边笑嘻嘻地回答着,边请这位“稀客加贵客”到楼上雅座里休息,

    “至于是谁,您啊、自己一看就知道了。”

    “哦?好吧。”

    跟着他的指引,邱元靖径直来到了二楼。

    这里有间说是“雅座”,实际上已算是个套间的“雅间”,是专门供武当内部来人时使用的,普通客人是根本不会让到这里来。

    当张宝挑起珠帘、将邱元靖让进来时,一位正凭窗远眺的蓝衫青年、闻声回眸,立时、俊逸的脸庞上现出了惊喜,

    “邱师叔,原来是您老人家,”

    边说边抢步赶上前来、深施一礼,

    “真没想到在此处与您老相遇,小侄这厢有礼了。”

    却原来不是别人,正是那鹤峰剑门的大弟子殷云明。

    殷云明的师父、也就是现任剑门掌门萧清,在“武当十二弟子”中居第二位,是邱元靖的师兄,殷云明自然也就是邱元靖的师侄了。而且剑门弟子经常会去武当拜会,大家也都是非常的熟识亲近,所以这武当的暗点也被剑门用来当成歇脚的地方。

    没想到刚刚一施礼,腰还没直起来,邱元靖的巴掌已拍在了头上,把殷云明吓了一跳,

    “邱、邱师叔……”

    “还真没看出来,你小子惹祸的本事倒还真不小。”

    邱元靖的手顺势就这么按着,让殷云明的脑袋根本抬不起来,更别说直腰了。

    看着这叔侄俩“愉快”的相见,张宝偷偷地笑了一下,道了声“您二位先聊着”,便退出雅间儿,去准备酒菜。

    “师叔、师叔,侄儿错了,侄儿错了,求您老人家饶了侄儿吧。”

    知道这位邱师叔特别喜欢拿小辈儿寻开心的性子,殷云明只好拿出小时候便学会的这一套、连声求着饶。

    费了好一阵儿时间,那只惩罚的手才算放开,得到了自由的殷云明连忙为师叔搬来椅子、又倒上茶水,请他老人家坐下。

第六十三章 他乡之遇

    “你小子这是从哪来啊?”

    “小侄去三清山看望了一位朋友,现在是打算回鹤峰去。因为近年来在江湖中有些麻烦,为了尽量不惹是非,才到了我们自家开的酒楼来休息。”

    殷云明端端正正地坐在对面,老老实实地回答着。

    边品着茶,邱元靖边抬眼扫了他几眼,

    “还不错,知道自己有麻烦是吧,可你知道不知道、这麻烦都波及到老道我身上来了。”

    “啊?!”

    闻听此言,殷云明还真的吃了一惊,急急地问道,

    “真的啊?您到底遇到什么啦?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找您老人家的麻烦?”

    “还不是因为你。”

    估摸着酒菜送上来还得有一阵子,借这段空闲,邱元靖便将自己从碧落宫、直到襄阳这段经历,简要地讲了讲,然后道,

    “柳天风这小子现在比你还惨,而且看着霞清的面子、还不能放着不管,你说是不是很麻烦?”

    “原来是这样……”

    殷云明听了竟然有些呆住了。

    其实、在去北平府的路上、已得知了邓氏兄弟和柳天风的关系,可当时并没想的太多。现在方知晓,绕来绕去、他们每个人竟然都有着这许多千丝万缕的联系,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能故做不知地不闻不问,更何况还牵涉到眼前这位老前辈。

    “那个、邱师叔,”

    殷云明下定决心般地道,

    “事已至此,小侄当然推脱不开干系,柳天风这件事就交给小侄来办吧。”

    “你想去找他?”

    邱元靖目光中透着疑问。

    “是啊……”

    殷云明被看的有些心虚,

    “怎么了?小侄不合适么?”

    “当然不合适了,”

    否定的还真干脆,邱元靖将茶杯放在桌上,顾左右而言它,

    “这酒菜怎么还不上来呀,张宝这家伙还真够慢的……”

    “酒来喽”

    话音未落,帘笼一挑,张宝手捧托盘来到桌前,四个菜、一壶酒,转眼间摆放好,

    “二位贵客慢用。”

    说完,正想退下,却被邱元靖叫住,

    “等等,我说张宝,你派人去为老道我打听个人。”

    “好啊,是什么人呢?道爷您尽管吩咐好了。”

    “襄阳万杰山庄闻人复生的二弟子、柳天风,打听一下,他最近在哪里出现过。”

    “万杰山庄、柳天风?好嘞,您二位尽可在此好好休息,探听的事交给小的我就是了。”

    爽快地答应着,张宝便又知趣地退了出去。

    见又只剩下他们叔侄二人,殷云明迫不及待地追问起来,

    “小侄哪里不合适啊?”

    “你小子还真没有自知之明,”

    邱元靖白了他一眼,

    “首先你自己也说近来麻烦缠身,还能有时间顾得了别人?再说,就算你殷大侠本事大、不怕那些人来找,可凭你和柳天风之间的过结,谁看谁都不顺眼的劲儿,你就是想帮他、又能帮得上么?他若见到你恐怕躲都来不及呢。”

    “这个倒也是……”

    听师叔说的完全在理,殷云明低下头将手中酒杯晃了晃,

    “哦、有办法了,小侄若找到柳天风,就说是霞清真人和邓氏兄弟托我来帮他,他就是不信我,也总该信这三个人吧?”

    “嗯……”

    邱元靖沉吟片刻,方微微颔首,

    “倒不是不行……好吧,那这件事就由你来办吧,如果那小子还不信你的话、就干脆将他抓到武当,去交给老道我,我带他去见霞清。”

    “好的,小侄明白了。”

    见师叔同意了,殷云明很高兴。

    重要的事暂时放下,肚子已开始抗议了,叔侄二人边吃着、边闲聊,可习武之人无论怎么闲,最终话题还是回到了武功这上面来。

    “云明,看了邓华的‘弦月刀法’后,有什么感想呢?”

    “‘弦月刀法’?师叔您怎么知道我见过那个刀法?”

    如果说能给别人带来意外的这个本事,好象没有谁比眼前这位邱师叔更大了,殷云明今天真是一次比一次更吃惊。

    见他目瞪口呆的脸,邱元靖得意地大笑起来,

    “怎么?就没想过,在去北平的路上、邓华击退熊廷蛟时,在暗处传声给你的是谁么?”

    “难道是……邱师叔?!”

    “那你以为是谁?”

    “我一直以为是沈师叔……”

    “沈成宽?我说话时他还没到那里呢。”

    “哦……您当时怎么会在哪里?”

    “还不是因为邓家那两个小子,偷偷跑出去、正被我撞到,怕他们惹麻烦才悄悄跟着,谁知竟然又看到了你。”

    邱师叔为了这些晚辈还真是操碎了心,看着一脸烦恼地他,殷云明忍不住笑了出来,又问道,

    “那么,您当时干嘛不出来,和沈师叔见见呢?”

    “沈成宽?在这个世上见谁、我也不想见到他,你们这些小子们加在一起、都没有那家伙一个人烦!”

    没想到、竟然还有能让邱师叔避之唯恐不及的人,想象着被沈师叔闹得一副头疼欲裂的模样的他,殷云明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见他满脸的“幸灾乐祸”,邱元靖的巴掌又抬了起来,可还没等打下来,张宝再次踏进了雅间,

    “二位享用的如何,要不要再填点儿酒、加几个菜?”

    “不了、不了,这些已经足够了。”

    殷云明摆了摆手。

    邱元靖扭头看了看他,

    “要你去打探消息,这么快又回来干什么?”

    “小的回来,自然是将道爷您的事儿办好了,不然哪敢上来呀。”

    张宝顶着他那张笑脸儿答道。

    “哦?这么快?”

    叔侄二人一齐放下筷子望向了他。

    “哦?这么快?”

    叔侄二人一齐放下筷子望向了他。

    邱元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坐下,详细地跟我们说说。”

    “好嘞。”

    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张宝象要说书似地清了清嗓儿,

    “道爷,您二位找小的还真找对了,这不,小的刚去吩咐小伙计出去打探,谁知其中一个立刻就说他知道那个柳天风在哪。”

    “他是怎么知道的?”

    邱元靖奇怪地问道。

    张宝一拍大腿,

    “说的就是巧嘛,小的平日里无事时也经常放几个伙计出去收络消息,而这个小子正好就打探到了。”

第六十四章 节外生枝

    “其实说巧也不算巧,毕竟这段时间在湖广地界有大变故的、只有这个万杰山庄,闻人复生死了、虽不算惊动武林的大事儿,可在当地却也称得上不小的话题。而我那伙计偏巧又看到他的二徒弟柳天风,就稍微留意了一下。”

    张宝得意地继续说着“书”。

    殷云明追问道,

    “那他现在在哪儿?知道么?”

    “知道、知道,要是不知道小的敢来回二位么。”

    张宝笑眯眯地一脸的讨好,

    “听伙计说,那柳天风好象是在躲着什么人,不敢明目张胆地住店房,每天都住在镇南头儿的破庙里。”

    “哦,是嘛。”

    邱元靖瞅了殷云明一眼,

    “听清了?”

    “听清了。”

    殷云明笑着点了点头,又转身张宝,

    “有劳张掌柜,这没你的事儿了,你忙去吧。”

    “好,您二位慢用。”

    说着,这位张掌柜的再次退了出去。

    “看来也不是什么棘手的事儿嘛,”

    殷云明又为自己的师叔满上了一杯酒、道,

    “邱师叔今晚好好休息吧,侄儿最近正好闲得闷的慌,柳天风的事就交给我好了,如果他不听,我就抓他过来,由您处置,您看如何?”

    “好啊,”

    邱元靖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

    “正好有些日子没睡个好觉了,那事情就由你来办喽。”

    “就这么定了。”

    殷云明开心的点了点头。

    太阳刚刚落山,殷云明便将自己收拾利落,拿起剑、直朝镇南去了。

    按着张宝的叙述来看,那柳天风一直盘桓于此地、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办,既然如此,最好能在他回那小窝里的路上、拦住他,省得麻烦。

    一路下来,根本用不了多久,可到了镇南才知道,听起来本应该很明显的“破庙”,找起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容易。

    看着眼前左一堆、右一片的树林,殷云明真的开始头疼了。

    哭笑不得地杵在那里好一阵子,忽然灵激一动,抬头寻找到最高的一棵树、飞身跃上来,朝下四处张望,别说、这个办法还真奏效,那破败不堪的一角飞檐、已出现在了视野中。

    心中庆幸着没有等到天完全黑下来才动身,人已藏到离庙门不远处的一片树丛中。不知是不是错觉,忽然感觉到附近好象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屏息静气、仔细搜寻了一下,直到确认没有旁人,殷云明才松了口气、专心守在那里,只等目标的出现。

    终于,那个让人等得心焦的身影从远处的黑暗中慢慢地显现出来。柳天风好象有什么心事,走得十分地缓慢,好不容易离得近了一些,却忽然又停住了脚步。

    看着在夜色中已变成墨绿色的身影站在那里,左顾右盼了一阵子,竟转身绕了一个弯儿,朝破庙后身儿走去。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不可能吧

    这样想着,殷云明悄悄从暗处潜行跟了过去。

    只见柳天风来到庙后,伸手在一棵树上摸了摸、又摇了摇头,看上去好象要转回前面,可就在此时,那种另一人存在的感觉再次袭来。

    这回殷云明已清楚地感知到、绝对错不了,而那柳天风也受了惊吓般地抽身便逃。殷云明顾不得那暗中的神秘人物,飞身形追了下去。

    没想到那柳天风的身法还很快,凭着殷云明的本事,一时半会儿就想追上他、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偏偏此时,那个神秘人物竟然在眼前现身了,从左至右一掠而过,迅疾得令人只觉得眼前一花。

    到底是什么人?

    只是这刹那的分神,那道神秘的身影已消失在夜色之中,更让人沮丧的是、连柳天风也没了踪影。

    真是让人火大

    虽然心中懊恼,但殷云明毕竟是殷云明,瞬间便冷静下来,暗道:可以确定的是,那柳天风在此地有事要办,事到如今、只是一直追踪下去,应该会寻到其行踪。

    想罢,便不再迟疑,朝着柳天风消失的方向而去。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一点儿都没错,虽然又回到了镇子里,但殷云明很快就发现了异常之处。

    此时,已过了三更,若大的太平镇已是万籁俱寂,家家都就应该沉沉睡去。可偏偏就有一个院落却是灯火通明、十分地显眼。来到大门前一看,竟是一家代写文书的铺子。

    管它是与不是,等过去看看再说

    打定了主意,殷云明纵身越过那不算高的院墙,来到窗纸被灯光映得很是明亮的窗前、细细地倾听着,里面还真的有人在说话,

    “我知道你怕说出实情、被我大师兄报复,不过报复的事是在以后,更该怕的是眼前、不是么,还是说、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动手杀你?”

    这不阴不阳、懒洋洋的语气再熟悉不过了,没错儿,正是柳天风。

    “柳二爷,不是我不说啊,这是……”

    一个吓得发抖的声音在回答着。

    而柳天风已经开始显得不耐烦,

    “是什么是啊,难道说还有什么比你们一家老小的命更重要的么?”

    “别、别、别,您千万别这么说,”

    那人连忙否认,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这行的行规就是这样,若小的真把客人的名字给卖了,就算是不被报复、以后的生意也没法再做下去了,您说、这不等于是断了小人的活路嘛……”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柳天风拉长了声音,指尖儿有节奏地敲起了桌子,

    “那好吧,既然如此,二爷我也不再为难你了,但让你接笔生意总该行了吧?”

    “生意?什、什么生意?”

    那人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儿,可还是不敢不答。

    柳天风冷笑一声,

    “干嘛吓成这样,你呐、给我写封信,内容嘛,就是和那人委托你写的一模一样,当然喽,也有不同的地方,就是这笔迹给我改成那个人的。”

    “这、这个小的……”

    “怎么?你不是说你只想做生意,不想别的吗?怎么轮到我的生意、你就不想做了?!”

    敲桌子的声音越来越响、也越来越快。

第六十五章 节外生枝[下]

    可以想象得到、那人已抖成一团了,话说得几乎快连不成一句,

    “二爷、二爷,小、小的……我实、实、实在不能、不能说……”

    “我什么都没让你说啊,我只是让你写嘛!”

    柳天风好象很善解人意,

    “二爷我知道你宗先生的难处,不能随便把客人的名字给说出来,所以我就不让你说了呀,你只不过按我的要求完成委托而已,根本就不必说什么啊。”

    其实,就算是不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只要是按要求把“那个人”的笔迹写出来,那就等于是指出他是谁了。

    这个柳天风,真有能把人给逼疯了的本事

    殷云明不知是骂、还是在赞地在心中想着。

    但是,即便如此,对方并没有真的出手伤害什么人,自己也不好去干涉,免得再落个“多管闲事”。而且见他神神秘秘地样子,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殷云明的好奇心可是非常强的,当然想继续看下去。

    此时,那位宗先生大概被逼得实在是无计可施,开始提笔写了起来,窗子里面暂时安静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只听屋内传来抽出纸张的“刷刷”声,接着、便是一阵冰一般寒彻骨髓的冷笑,

    “这就是你们这些自命清高的所谓‘读书人’,你明明知道这样的一封信肯定是用来陷害某人的,却还心安理得地挣着这种黑心钱,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啊?!柳二爷……”

    那位被叫做宗先生的人很明显地被吓着了,连声地求着饶,

    “您饶了小人吧,小人真的不知道大爷用这封信是来陷害您的,您相信小人、小人绝对不敢……”

    “真的是大爷么?”

    忽然,柳天风诡异地笑了,

    “你看这不是也说出来了么?并不象你说的那么难嘛。”

    “我……”

    意识到自己亲口说出、是杨继先找他来伪造的那封信,宗先生整个人当场呆住了。

    诡异的笑声顿时转为放肆的大笑,面前的桌子也被拍得三响,

    “宗先生啊宗先生,我说你点儿什么好呢,满嘴的漂亮话,可到头来做的还不是这些偷鸡摸狗、龌龌龊龊的勾当,说什么不能出卖客人,现在不也告诉二爷我了么?象你这种小人还会有什么信誉可言呢?”

    “小的已经按您说的办了,二爷还想怎么样啊……”

    宗先生几乎是哭着说出这句话来。

    柳天风却也不急,慢条斯理地道,

    “因为你是个不守信用的小人,二爷得防着被你出卖,所以、我决定要抓个人质,等二爷我把事儿办完了、再给你放回来,至于抓谁、你自己来选,是你老婆呢、还是你儿子。”

    话一出口,房内传出挣扎的“呜呜”声

    原来还有别的人在里面。

    殷云明开始并没在意,现在才注意到、这个柳天风并非只抓了这个宗先生一个人,而且还制服了他一家子的人。

    这就不能放着不管了,无论如何也不能由着他伤害妇孺,还是先把他抓了再说

    想到这儿,殷云明清了清嗓子,

    “柳天风,出来一下,殷某有话要和你说!”

    屋内顿时传来椅子翻倒的碰撞声,接着是柳天风的声音、强做镇定地答道,

    “是殷云明、殷大侠么?”

    “正是殷某。”

    “殷大侠找在下有什么事儿啊?”

    那柳天风边拖延着时间、收拾着什么,边问道。

    殷云明有些好笑,

    “殷某找你自然有事,别磨蹭了,你是逃不掉的,快出来!”

    “别急嘛,我出去就是了。”

    柳天风懒洋洋地对付着,还不忘将威胁继续下去,

    “宗先生,我可告诉你,我让你写这封信的事儿,你要是敢说出去,当心你全家人的小命儿……”

    “好了,快出来!”

    听他还在那叨叨咕咕,殷云明气不打一处来,

    “再不出来,我就进去把你抓出来!”

    “好、好、好,我出去就是了!”

    话音未落,只听屋后传来“喀”的一声,那柳天风竟然踹开了后窗、从后面跳了出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

    殷云明纵身上房、随着其逃走的背影追了下去。

    柳天风的身法虽然很快,但哪里比得过殷云明,况且这回又没跑得很远,没多久便已被追上。眼见自己逃是逃不掉的,索性停住脚步回过头来,

    “殷云明,你来干嘛!”

    “来找你!”

    殷云明本打算告诉他、自己的来意,可遗憾的是、嘴皮子没有对方的快,

    “你找我干嘛!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的事、你管得着吗!”

    柳天风看起来是真的急了,说起话来象往出倒豆子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而且我师父不是我杀的,就算找、你也不该来找我,更何况这还都是万杰山庄的事,你这个外人少来插手!”

    说着,长剑出鞘、竟刺了过来。

    想插嘴、根本插不上,又见对方出手来袭,殷云明只好闪身躲过,可对方并不停手、一招快似一招,无奈之下,只得拔剑反击。

    这边一旦开始还击,眼见得柳天风已难以抵挡,想着可以尽快将其制服、再说明原委,殷云明的剑法更加迅捷。

    可令人恼火的是、就在此时,从斜刺里突然飞出一支镖、带着风声直奔面门。殷云明忙用剑向外格开,谁知又有两支飞镖接连飞来,随之暗处有人低声吼道,

    “还不快跑!”

    等躲开所有偷袭之后再看,那柳天风已再次逃脱。

    这下殷云明真的被气得不轻

    不用问,刚才的偷袭之人一定是那个出现过的神秘人,想不到、他竟然同柳天风是一伙儿的。

    不过、无论是谁在帮他,也一定要将柳天风抓回来,不然、该怎么向邱师叔交待呢?

    脑海里想着,身子已几纵几落、再次将距离拉近,却见那拼命逃着的身影、已经钻入一片密林之中。

    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抓回来!

    殷云明也是艺高人胆大,即使面前是久闯江湖之人都知道的“不可擅入”之地,也丝毫没有犹豫地冲了进去。

    果然、就在他刚刚站稳脚步之时,一把闪着寒光的剑、迎面直刺过来。

    殷云明闪身躲过与之周旋,不想几招过后、竟然愣住了,

    “华山九剑?!”

第六十六章 自甘堕落

    无论是谁来阻挡、自己也决不会罢手

    本来殷云明已下定了决心,非把柳天风那家伙抓回来不可,所以即使遇到天大的难处、也一定要冲上去,可当他一踏入树林中这一刻,暗中袭来的剑与人、所挟带的压迫感顿时令其从骨子里感到一凛。

    对方的气息与剑气均不是寻常之辈所能做到的,这绝对是个拥有强劲实力的高手。

    心中加着万分的小心,凝神对手那些绵绵不绝攻过来的剑招,逐渐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招式刚毅中处处带着灵巧、飘乎中又时时散发着强劲,毫不迟疑、从容不迫,如巨浪般袭来,每招必有三剑……

    等等、这不是

    “华山九剑?!”

    全力应对中的殷云明猛然记起来了,不禁脱口而出,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是……”

    对方的招式也慢了下来,

    “你是、殷云明?!”

    “武平文……”

    殷云明真是有些哭笑不得,执剑的手也慢慢垂了下来,

    “武六侠、你怎么会在这里?”

    “该我问你才是吧!”

    终于在夜色中现出身形的、果然是华山派的武平文。

    两人互相瞧着对方,一个疑惑、一个不解,

    “你为什么跟踪我?!”

    “你跟踪我想干嘛?”

    同时开口、又同时在质问对方。

    一愣之下、再次同时答道,

    “我没跟踪你啊!”

    “谁跟踪你啦!”

    实在是忍不住了,殷云明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快直不起腰了。

    武平文却没有他这么“开心”,相反、随着他的笑声、眼睛越瞪越大,

    “我说你笑够了没有?!”

    “哦,对不起、对不起,”

    殷云明连连摆着手,竭力将笑声停下来,

    “在下实在是……呵呵……,不知武六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在做什么不关你的事!还有、你刚才为什么要追着我来?”

    武平文没好气地问道。

    听他这么问,殷云明终于严肃了起来,

    “武六侠这么说可就怪了,本来我一直在追着一个人,可总是有另外一人出来捣乱,等在下追到这里、却遇到了武六侠你,怎么能说是我跟踪你,难道不是你在跟踪我么?”

    “谁有那个闲心跟踪你啊。”

    武平文将剑还入鞘内,踱着步出了树林、来到了月光下。

    殷云明也随之从林中走了出来,

    “武六侠又是如何到这里来的?”

    “我也是来找一个人,”

    说到这儿,武平文莫名地横了他一眼,

    “就是郑兄的二弟、郑天德。”

    “哦……”

    突然记起去年、在偷袭自己的那一战中,郑天行的三弟也死于非命,才明白刚才对方瞪自己的原因,只好无奈地道,

    “郑家老三的事……”

    “我知道了!”

    武平文烦躁地打断了他,

    “兰中君把事情经过都告诉我了,别再提了!”

    看他的样子,那位青城弟子并没有隐瞒实情,所以武平文知道了郑天性的死、并非是殷云明的错,因此烦闷归烦闷,却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

    “那好吧,看来是郑天德碰巧也到了这里,你我才有此一遇。”

    殷云明若有所思地道。

    “是啊,”

    武平文又打量了他一下,

    “不瞒你说,武某在此处发现了天德的踪迹,便一直在追寻,过程中已觉察到了你,方才见他落荒而逃,你却又出现了,所以才出剑拦阻。”

    “原来是这样,看来帮柳天风逃跑的人、就是郑天德了。”

    殷云明叹了口气道。

    “谁、谁、谁?”

    武平文皱着眉头问,

    “你说天德在帮谁?!”

    “我并非是在追郑天德,这个武六侠你应该看出来了。在下要抓的是万杰山庄的二弟子柳天风,可郑家老二不知何故要帮他逃跑,那我也只好追着他们来了。”

    “柳天风?那个把自己的师父杀害了的无名小辈?”

    “啊、这个,他是不是杀害了自己的师父还不好说,但说他是无名小辈,在武六侠看来应该是这样。”

    见殷云明在拿他的话寻开心,武平文好不容易才舒展些的眉头又皱到了一起,

    “少耍贫嘴,天德因何会和那种人搅在一块儿?”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殷云明想了想,

    “武六侠找他是要将其带回去么?”

    “本来不是,现在看起来倒是有这个必要了,免得他交友不慎,”

    武平文也思索了一下,

    “上次你说郑兄学会了华山九剑,我回去问了一圈儿,听平和说见三师兄和他在一起过,可三师兄却不承认,他也不可能承认这种事,因为华山九剑本就不是能外传的招式。不瞒你说,对三师兄的话我向来都只能信一半儿,便想着去找天德兄弟俩弄个明白。后来探听到他们在青城派落脚、便赶到川中,谁知道天性也死了,而天德又不知去向,才又一路打听着来到了这湖广。”

    “原来如此。”

    殷云明点了点头,

    “殷某本是受朋友之托要将柳天风带回去,武六侠你是想找到郑天德,而现在这两人又凑在了一块儿,既然这样,你我不妨结伴同行、如何?”

    “结伴?和你?!”

    武平文瞪着他,忽然丢出一句,

    “想跟就跟来,只要别碍我的事!”

    两人一前一后再次进了村子,又很自然地一左一右分开搜寻,那两个人忙着逃离,肯定会留下不少痕迹。

    果然,没多久、只听殷云明喊道,

    “武六侠,这边来!”

    武平文闻声而动,人和话音几乎是同时来到其身后,

    “怎么了?发现了些什么?”

    “武六侠好快的身法,幸好你现在不是和我为敌的,不然我岂不惨了。”

    看着对方转瞬之间便靠近自己,殷云明故做吓了一跳。

    武平文有些哭笑不得,

    “是不是要等他们跑没影儿了,你才能正经点儿啊!”

    “哦、对了,武六侠请过来看,”

    殷云明抬手向左前方的一排树指去,

    “看到那些树了么?树叶齐齐地被扫落一排,树枝也有折断的,那一定是他们逃的太急,手中的利刃留下的痕迹。”

    “就是说、他们朝那个方向逃了?”

    “正是。”

    “那还磨蹭什么?!”

    随着话音刚刚冲出口,武平文早已纵身冲了出去。

    “真是个急性子。”

    无可奈何地嘀咕了一句,殷云明也只好随后追了上去,嘴里还不得不提醒着,

    “武六侠,当心着点儿,防备有陷阱!”

第六十七章 自甘堕落[下]

    “哪来的陷阱!”

    边飞也似地追着,武平文边不以为然地反驳道,

    “如你所说,他们逃得那么急,还有时间布陷阱么!?”

    “那也要小心着点儿好……”

    话音未落,忽然面前一声炸裂巨响、紧接着一股浓烟扑面而来,殷云明来不及多想,伸手抓住武平文腰间的大带、用力向后扯去,又顺势将其带向上风头,稳稳地落在两丈多远的一棵树上。

    “天德这小子,连这种下三烂的手段都学会了!”

    武平文咬牙切齿地甩开还抓着自己的手,

    “再找不到他,还不知会搞出什么鬼来。”

    边说边再次向前冲去。

    还真是无所畏惧啊

    殷云明摇头苦笑。

    可心里清楚地知道、拦也拦不住这位武六侠,只好紧紧地跟在他身后,一路直追了下来。

    不过,这回还真的不再有什么陷阱埋伏了,也许先前那个也是他们匆匆忙忙间布下的,所以用的时间并不是很久,便听武平文大吼了一声,

    “郑天德,你给我站住!”

    果然,前面已现出的那两个忙着逃跑的身影、其中的一个明显震动了一下,速度随之也慢了下来。

    趁这机会,武平文早已冲了过去,瞬间来到其身后,

    “还不站住,难道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么,天德!”

    “武兄,”

    那郑天德终于停住脚步、转回身来,

    “小弟不知道是您,还以为是、别的什么人,不知兄长如何会来到此处?”

    “我还不是为了来找你么,”

    听对方口气一如既往的恭敬,武平文略略松了口气,

    “天德,天性的事情、愚兄已经知道了,你不在青城呆着,跑到湖广这边来做什么?”

    “青城?”

    郑天德忽然冷笑了一声,

    “小弟还哪有脸呆在那里呢?大哥不仅已脱离了青城派,而且还充当杀手、反被别人所杀,我和天性在那里不过是累赘。而且现在连天性也死了,呆在青城那里?哼……”

    重复着这句话,语气中满是嘲讽的意味。

    听他这一番话,武平文竟一时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顿了顿才又道,

    “天德,这些事情先不必说,我来找你是有别的事情要问。”

    “先不必说?别的事情?”

    郑天德的声调立时上扬,

    “哦?那么,武兄您是有什么比我大哥和三弟的死、更重要的事情要问小弟的呢?”

    “这个、我想知道,你大哥是从何人那里学的‘华山九剑’?”

    看来武平文是已经相信了殷云明对他说的话,只差确定是不是水平湖教给郑天行的了。

    此时,一直与郑天德同行的柳天风也早已随着他站住,不远不近地观察着二人,听着他们的谈话。

    殷云明悄悄从一旁接近,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轻巧地转到其身后,抬手扣住了柳天风的后颈,

    “嗨,柳二少爷,这回看你还往哪儿跑。”

    “殷云明?!”

    柳天风大惊,挣扎着道,

    “我和你到底有什么仇怨?你干嘛追着我不放?!”

    这一吵,顿时惊动了还在说话的两个人,

    “殷云明?!”

    不等殷云明开口回答,那郑天德立时火冒三丈,

    “好啊!我说你对我大哥、三弟的死不闻不问,原来你早已同他站到一起去了!”

    “天德,”

    武平文也看了一眼殷云明,心中有些恼火,可一想二人本来就是结伴前来,没有理由怪人家,只好道,

    “你听愚兄和你说……”

    “不敢当!”

    郑天德竟然打断了他的话,

    “武六侠和殷大侠本来就都是名门正派,站到一起名正言顺,我郑天德算个什么?怎么敢和你称兄道弟!”

    “天德,你在胡说什么?!”

    武平文真的气急了,眼睛都开始发红,

    “我和你大哥情同手足,你和天性从小就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情同手足?”

    郑天德冷笑一声,

    “可杀害你‘情同手足’兄弟的凶手就在眼前,你不但不为我大哥报仇,还和这个凶手一块儿来找我的麻烦,你竟然还敢自称是我兄长!”

    看来只有离开这是非之地、方为上策

    心里打定主意,殷云明道,

    “武六侠,柳天风我带走了,其他的交给你喽。”

    “你给我站住!”

    不等武平文回答,猛然间,那郑天德如同发疯般地抽刀扑了过来,殷云明只好抓着柳天风向旁躲闪,可对方一刀不中、紧接着又是一刀,丝毫不肯留情。

    这可真是个麻烦,殷云明手中控制着个大活人,自己防备的同时,还得顾着他,而那郑天德却是一副不顾一切的样子,看架势、绝对就是不杀了他誓不罢休。

    “天德,快住手!”

    武平文的劝阻、此时已经完全不能奏效,又不能帮助任何一方,一时间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见得已把柳天风抓到手,只差带回去交给邱师叔,一切就圆满了,可偏偏出了这么个胡搅蛮缠的家伙,殷云明真是气也不是、恼也不是,转念一想、不如索性制服他,只要不伤其要害,剩下的交给武平文处理便是。

    想到此处,抽空封住柳天风的穴道、扔到一边,做反手来夺对方刀之势,郑天德连忙收刀,就是这一刹那,殷云明瞬间掌变剑指、点向其腋下。

    殷云明本是有这个自信,令对方绝对躲不过这一招,因不想伤害他,所以只用了不到三成的劲力,盘算着将其击退、自己便抽身带着柳天风逃跑。

    可谁知、眼见得指尖就要碰到郑天德身上,却从斜刺里伸过一只手、如铁钳般牢牢地抓住他的手腕,接着、耳边传来武平文生硬冰冷的质问,

    “殷云明,你想干什么?!”

    殷云明真是哭笑不得了。

    其实、凭着武平文的实力,绝对不难看出自己对郑天德是手下留着情的,只不过是被眼前的混乱局面搞昏了头、才一时难以判断真假。

    手腕被他死死捉住,只好解释着,

    “我不过是想击退他,不会伤及其身的。”

    “你以为我看不出你这招的凶狠么?!”

    武平文还真的较起真儿来。

    殷云明还想再说,可猛然间想起自己的目标,忙扭头看了看,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

    “罢了,又被他们给逃了。”

第六十八章 无可奈何

    “啊?”

    武平文也猛然醒悟似地连忙放开他,回过头去看,果然、见不仅是郑天德,连被丢在一旁的柳天风都不见了踪影,方才明白过来、狠狠地跺了跺脚,

    “天德这小子、真是……”

    本来,比起郑天行和郑天性兄弟,那位郑天德绝对是个要狡诈、圆滑得多的人物,方才做出一副拼命的样子,不过是想扰乱武平文的方寸、再侍机逃走罢了。

    瞬间想明白了这点,武平文懊恼地一拳砸在身边的树干上,

    “跑了又如何,我们再去追!哪怕他们跑到地角天边、也要抓他们回来。”

    “好啊,我们走!”

    殷云明倒是很赞赏他这种豪爽的性格,二人不再多言,一同纵身而动,想要再次追下去。

    可没想到的是,他们的步子还没等迈出去,刚刚逃走的那两个家伙竟然又回来了

    确切地说,是被扔回来的……

    能侥幸地从那两个人面前再次逃出来,郑天德和柳天风二人也是着实地兴奋了一回,可这兴奋劲儿的热度维持的还不到一分钟,就被眼前的一片灰影给打断了。

    来不及看清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人,便觉得全身酸麻,接着被人家一手一个地提了起来、丢麻袋似地丢回了原处。

    “唉,你小子还真的不成器,让你抓个人、竟费了这么大劲儿,还没抓到,非得老道我亲自出马不可。”

    随着一个悠然又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传来,从暗中走出来的一人,不是邱元靖又能会是谁。

    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同时又有些尴尬,殷云明只好弱弱地叫了一声,

    “邱师叔,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岂不又让这两个小子给逃了!”

    邱元靖白了他一眼,又转向了武平文,

    “原来武贤侄也在啊。”

    “邱老伯。”

    见了他,武平文当然不敢怠慢,规规矩矩地深施一礼。

    殷云明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邱师叔怎么会追到这里来了?”

    “你还问呢!不是说很简单的事情么,怎么我都睡了一大觉了,醒来见你还没回店房中去。眼瞅着这天都快亮了,你们把这林子里闹得鸟兽四散的,我能不知道是在这里么?”

    “哦,是这样啊……”

    殷云明抬头看了看天,可不是嘛,经过这三番五次的打了逃、逃了打,东方的天际竟然已在不知不觉之间渐渐发白。

    邱元靖瞧了瞧地上已被制住、无法再动弹的两个人,问道,

    “这两个、哪个是柳天风啊?”

    “那个穿绿衣服的就是。”

    殷去明乖乖地答道。

    自从刚才知道了眼前的老道士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武当十二弟子”中的邱元靖,二人已经很是疑惑了,现在又听他问起自己,柳天风好象明白了点儿什么,目光中闪过一丝令人难以琢磨之色。

    邱元靖打量了他一下,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霞清托我将你带回碧落宫去,无论你现在遇到过什么事情,又经历了些什么,等见到了他再做打算。”

    “为什么……”

    柳天风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地幽暗,仿佛在他的内心世界中、已经不可能等到天明的那一刻。

    邱元靖的目光闪了闪、突然又变得十分的锐利,

    “我不管你小子在打什么鬼主意,那霞清和你又是什么样的关系,老道我只是受了朋友之托,不得不来找你。要知道霞清那个人是从不轻易开口求人的,如今为了你却拜托了老道我,就凭这个你也得跟我去辽东。

    “那就烦劳前辈您转告霞清掌宫,从十年前、我柳天风离开碧落宫那一刻起,就同他们再没有任何瓜葛了。”

    柳天风的语气、冰冷中透着坚决,听起来让人觉得没有丝毫的转圜余地。

    虽然知道,既然邱师叔已经到场,自己就没有再多嘴的必要,可现在见他这种态度,殷云明不禁有些生气,

    “柳天风,你不要不识好歹,邱师叔他……”

    “没你的事儿,”

    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邱元靖将殷云明拉到一边,

    “看起来,你小子是个聪明人,不过、柳天风,无论如何老道我比你多活了这许多的年纪,经的、见的也比你多了不知有多少,很多事情都不是一厢情愿的,如果不认真的考量就去做决定,很容易会落入追悔莫及的境地,所以、我劝你再好好想想,要不要和我去辽东。”

    “前辈的好意,晚辈心领了,”

    柳天风的口气还是那么的绝决,只是已不是冷得刺骨,

    “不过、还是那句话,我和碧落宫早已没有任何关系,也就没有理由再回到那里去。”

    “好吧,”

    邱元靖叹了口气,目光中竟闪过一丝怜悯,

    “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你的心意已如此之坚,老道我一个外人也不会再勉强,霞清那里我自会去和他说。只是,还希望你日后要好自为之。”

    “多谢前辈。”

    柳天风幽幽地答道。

    随着他的话音,邱元靖右手略略挥了挥,瞬间柳天风便觉得已经可以行动自如,稍微活动了几下,扭头看了看仍无法动弹的郑天德、道,

    “前辈,能否将郑兄的……”

    “他的事不用你来操心,”

    一直没做声的武平文此时瞪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柳天风也只好悻悻地退到一旁,看着他们之间会怎么解决。

    只见武平文径直来到郑天德面前,

    “和我回华山。”

    “什么?”

    郑天德一愣,抬头看着他。

    武平文目光直视着对方,重复道,

    “我让你跟我回华山,你不是说青城已经呆不下去了么?那么就不要再回去了,和我回华山吧,天行是我的兄弟,你当然也是我的兄弟,跟我去华山,没有人敢多说半句废话!”

    “好啊,”

    没想到,他的回答竟是如此之爽快,这倒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可接下来的这句话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

    却只见郑天德、缓缓地抬起了右手,指向了殷云明,

    “只要你杀了他、就是现在,我就和你去华山,你看怎么样?!”

第六十九章 无可奈何[下]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虽然立场、心情各不相同,可此时每个人都一样的陷入了沉默。好一阵子,才听武平文用沉重的语气问道,

    “你在说什么?”

    “我说让你杀了这个姓殷的!你不是说我大哥是你的好兄弟吗?那就为他报仇啊!”

    郑天德终于爆发般地吼了出来。

    武平文依然面沉似水,

    “我是不会杀他的,至少现在不会。”

    “为什么?你不是我大哥最好的兄弟吗!”

    “那是因为、我知道真正要为天行的死负责的并不是殷云明,终有一天我要让那些个人付出代价。”

    武平文的语气中越来越深的沉重感、渐渐地在空气中扩散开来,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寂。

    “我不管、我不管……”

    还是郑天德打破了这份死般的寂静,着魔般地叨念着,

    “我只知道我大哥是因为这姓殷的丧命的,还有三弟……只有、只有杀了他才能消除我心头之恨!如果你不杀了他,那就别出现在我面前,尽可去做你的大侠去好了!”

    “天德……”

    事已至此,任谁都看得出、他已是根本不可能回心转意了,武平文只有长叹了一声,

    “既然在你看来,我已不配做你的兄长,那我也不便再强迫你跟我走,只是、天德你记着,有朝一日无处可去之时,就来华山找我吧,我会一直等着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甚至都没和邱元靖打个招呼。

    被夹在二人争执之间的殷云明,此时方才从尴尬中勉强摆脱出来,看了看自己的师叔,

    “您看这……”

    “还看什么看啊,两人都是不领情的家伙,空怀一腔好意又能如何,只有放他们走喽。”

    无可奈何地说着,邱元靖袖底轻拂,立时间、郑天德也完全恢复了自由。

    柳天风走来去将他拉起、问道,

    “郑兄,你没事吧。”

    “我没事。”

    语气中的阴沉没有丝毫的退减,微微活动了一下,郑天德的目光再次盯上了殷云明,

    “姓殷的,郑某在此奉劝你一声,趁着有机会、你现在就杀了我,免得日后有你后悔那一天。”

    “如果想杀、我早就杀你了,”

    殷云明不屑而又无奈地答道,

    “只是无缘无故地、我为什么要杀人?你大哥、三弟的不幸也并非是出于我的本意,难道你就不能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这些事情都是如何造成的么?!”

    “唯一能让我冷静下来的就是报仇雪恨!”

    “是嘛?”

    郑天德仇恨的声音被邱元靖打断了,老道士轻蔑地冷笑道,

    “我看也未必,不如由老道我来为你找个冷静下来的方法,你看如何呢?”

    闻听这句话,郑天德目光中很明显地现出一丝丝恐惧,语气中的锋利感也锐减了不少,

    “你、这都是我们的私人恩怨,邱道长、你插手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云明是老道我的侄儿,一节都顺情顺理。”

    邱元靖依然冷笑。

    经过这一遭遭的乱局,殷云明实在是心烦的不得了,他本来就对这些尔虞我诈、勾心斗搅的事情极度地反感,只想快些从中摆脱出来,便靠到近前、低声劝道,

    “算了,邱师叔,郑天德如今已是丧家之辈,谅也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您老人家又何必为他劳神费力的,还是放他们走吧。”

    “嗯?”

    邱元靖回过头、审视了他一眼,

    “你是真的这样确定的么?”

    “是啊。”

    殷云明想都没想地点着头。

    邱元靖苦笑了一下,

    “好吧,既然贤侄你都这么说了,老道我还能怎么样呢。”

    说着,扭过身不再看他们。

    见郑天德还在若有所思,柳天风连忙上前一把拉住他,

    “郑兄,我们走。”

    “嗯,好。”

    二人仓皇逃窜、很快便消失在一片树影之后……

    直到他们走远,邱元靖才轻轻叹了口气,

    “云明啊,师叔我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那郑天德绝非善类,你就不怕他日后真的来找你麻烦么?”

    “侄儿也不是没想过,不过师叔,”

    殷云明一脸的烦恼之色,

    “如果他真的再由我们手中出了什么差迟,那么在江湖上就真的再也说不清楚了。如今武平文和我之间的过结、算是刚刚解开,怎么能再加深冲突呢?更不能将您老人家和武当的各位牵扯进来。”

    “也好,不过云明你还是小心着点儿才是。”

    邱元靖的目光中闪现出一抹慈爱。

    殷云明心中满是感激,觉得热乎乎的,却忽然又想起了些什么,

    “对了,邱师叔,那个柳天风,您就这么放他走了、好吗?”

    “这个么……”

    邱元靖无奈地笑了笑,

    “难道贤侄你没看出,这个姓柳的小子心中自有他的打算,而且是不去完成绝不会甘心的那种,所以没必要再劝他了。”

    “是这样……”

    回想着刚刚不久前的时候,柳天风一系列的行为,殷云明好象是想明白了些什么,

    “他大概是在调查他师父的死因吧。”

    “是么?”

    邱元靖点了点头,

    “不过,那都是他的事了,至于你,现在打算去哪儿?”

    “当然、是回鹤峰喽。”

    “好吧,回去后、别忘了替我向你师父问好。”

    “一定带到。”

    边说,叔侄二人边依依不舍地分了手……

    而在离的有几里开外的另一个地点,郑天德正站在一棵大树下,一手扶着树身、另一手按在胸前,闭目凝神,看上去是在调息理气,而身后跟着的、当然就是柳天风,此时的他、微微地低着头,仿佛正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好一阵子,郑天德方缓缓睁开双眼、将双手放下,回过身凝视着柳天风,

    “自从你我相逢那一刻起,我就从未提起过自己所要做的事,而柳兄你也从未问及过此事,如今、你大概也了解到了七、八分,不知兄有何打算?”

    “说起这个么,你我不过是彼此彼此、半斤对八两罢了,”

    柳天风轻笑了一声,

    “我柳天风不也是从未将心事向郑兄你谈及过么?”

    “只是现在不同了,”

    郑天德的语气中明显透出了疑色,

    “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目标、是那个殷云明,而且不杀了他、难消我心头之恨,现在你还会和我共同进退了么?”

    “为什么不呢?”

    柳天风反问。

    郑天德又盯着他的脸看了一阵子,方冷冷道,

    “那殷云明看起来多少和你有些牵连,你不怕因为帮助我、而得罪那些你不该得罪的人么?”

    “哪有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柳天风竟苦笑了一下,

    “就如同郑兄所说,人家都是些名门正派,你我之辈又如何高攀?更何况我既然已经离开那个碧落宫,又岂有吃回头草之理。而且,刚才郑兄说的话也是不对,并非是我帮助你,而是你我相互帮助才对吧。”

第七十章 鹤峰剑门

    “哼……”

    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郑天行也笑了笑,

    “那么、就请柳兄明说吧,我要帮你做什么呢?”

    “做什么……”

    柳天风的牙关咬紧了,

    “那个万杰山庄把小弟我害惨了,所以只要以牙还牙,让他们也尝尝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滋味即可。”

    “这个嘛,说难不难,要说容易也不容易,主要是只靠你我绝对办不到。”

    郑天德目光中闪动着狡黠,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对方。

    知道他想说什么,柳天风便索性替他讲了,

    “郑兄的意思是要多联络些朋友、是吧?尽可放心,只要您答应到时候会帮小弟完成心愿,小弟一定全力以赴、和郑兄一起做好任何事情。”

    “好,就等你这句话了!”

    郑天德大笑了一声,

    “从现在开始,你我就去说服那些曾被殷云明得罪过的人,虽然大部分是一群乌合之众,可群狼聚积起来也会咬死猛虎,更重要的是‘利’字当先、谁不上前?到那时,我绝对要让殷云明不得好死!”

    听了他的这番话,柳天风内心中不禁打了个寒战,连连暗叹着

    好毒的想法、好狠的计划……

    就这样,一场震动武林的阴谋,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蔓延开来……

    剑门位于湖广西南部的鹤峰群山之间,这里山明水秀、物产富饶,民风淳朴、安宁和谐,俨然就是世外的桃园、人间之仙境。

    三十年前,萧清离开了武当、云游至此处,瞬间便被这里的清静秀美所吸引,便结庐于此,本打算就此安渡下半生,谁知一场百年不遇的洪水、无情袭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虽然,自己的住处并未被波及,但山下接连不断的哀声一旦传来,本就心性善良的萧清如何眼睁睁看着、而不去救助。于是乎,那道青鹤般飘逸的身影来去之间、便有上百的村民被救。

    绝望中即将没顶的体弱者、转眼间被拉出水面送到高处,挣扎着的身体强健者、猛然间手中多出一块门板、或者是一段树干,而从人们眼前闪过的、是那件后来被所有人所崇敬的青布道袍。

    就在大家惊魂未定之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

    “各位乡亲,等我去截断上游洪水之即、大家尽力将尚在水中的人们救起!只要齐心合力、定能让更多的亲人生还!”

    短短几句话,足已令人如梦方醒,那些刚刚获救的年轻力壮者、及尚存一些体力的人们,均燃起了斗志,等到上游一声巨响传来,水流真的从湍急变得缓和,大家纷纷用各种方法、将仍在洪水中挣扎的亲友们一一搭救上来。

    暂时的减缓过后,当来势更加凶猛的巨浪再次袭来之时,获救的村民们齐齐地跪倒,向挽救了他们生命的道人拜谢不止。

    至此,萧清便无可奈何地成为了当地神仙一般地存在。

    没过多久,一堆堆的石料、木料便被运到他所住的茅屋旁;

    又没过多久,一座规模不小的院落便建成了,无论他是否接受,反正这是为他所建的,就是属于他的了。

    接下来的日子,不断有村民送东西过来,几乎将那已经不算小了的院子堆满了。

    而对于以上这些事,萧清只能看着、任大家“为所欲为”,因为就算是阻拦、拒绝,结果根本就是无济于事,这些村民们对他的感激之情已高过天际,自己又如何能阻止得了。

    索性,全盘接受下来,而自己对这些淳朴的村民们、继续力所能及地加以帮助,比如说,将灾后成为孤儿的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收留在自己身边,除了让他们有个归属之处,还培养他们习文练武,以及学会料理日常生活。

    还真别说,这些孩子们中、还真有几个天资特别的好,其中就有后来成为自己嫡传弟子的殷云明和左云鹏。

    随着时间的流逝,有的孩子被其他亲友接走收养,也有因为别的理由离开,同时还有一些被送到这里,就这样进进出出,几年后、留在身边的孩子们渐渐地稳定了下来。

    考虑到自己是位出家的道人,身边又无女眷,所以收留的也都是些男孩子,而这些孩子们几乎将他视为“父亲”一般的存在,只是这个称呼会让萧清感到尴尬,只得默许的让他们称自己为“先生”或是“师父”。

    但这样一来、问题又出现了,做为“武当十二弟子”的第二位,却始终没有收徒,可是现在突然出现了一群围着自己叫“师父”的孩子们,那他们又该如何论名份呢?

    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为这座院子取个名字的好,鉴于不远处的山前、有一块形同直直地倒插大地中的利剑般的巨石,萧清干脆将自己的住处命名为“剑庐”,而这些孩子们便被称为“剑庐弟子”。

    “剑庐”产生了,可很快、江湖上一则“萧清在鹤峰自创门派”的消息不径而走,而且经人们一传十、十传百的,“剑庐”变成了“剑门”,而萧清也从一群被收养的孩子们的师父、变成了“剑门”的“掌门”。

    不过事已至此,也不必再过多纠结过去,“掌门”就“掌门”吧,只是让人头疼的是,自从“剑庐”变成了“剑门”,他萧清的大名还是很有力度的,又有些人特地将孩子送到山上,实在推托不掉、也只好收下,最后竟多达六十余人,导致住处实在容纳不下,只得将住宅扩建,又得忙一阵子,好端端的退隐山林,变成了“别开天地、另立一家”,萧清只得叹息造化弄人。

    然而,收徒这件事还是非常严肃的,就算是随和如他、也绝对不能不慎之又慎,况且萧清本就是个严谨、自律的性格,所以最终能真正成为他亲传弟子的、也只有三个,除了前面提到的两个,还有就是、后来收养的上官云离……

    又离开了有段日子,当远远地望见那块剑型巨石时,殷云明的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这都是因为二十年前开始的,自己内心中朦朦胧胧地、产生的那种感觉。

    当时不过十几岁的他、根本无法了解到,世间还存在着一种任何感情都无法替代的情感,那是一种最令人欢喜、同时也是最令人悲伤的情感,只知道当那个女子出现时,自己所怀有的是与对师父、师兄弟们,乃至对任何人都不曾有过的感觉,那是一种无法压抑的忡憬,无法消除的想要的接近,让他那颗当时还非常稚嫩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记得那个素衣素裙、不施粉黛的女子,就那样安静地出现在了师父面前,怀中还抱着一个和她同样安静、不哭不闹的粉琢玉雕般的小娃娃。

    然而、殷云明也清楚地记得师父当时的脸色,那是从未在他面庞上出现过的神情,是惊讶、悲伤,或是愤怒……反正是没有任何言语能够恰当地形容出来,只听见他那仿佛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般的、疲惫的声音,

    “你、还来干什么……”

    “兄长,小妹自知无颜再来见您,只是小妹如今已是走投无路,只求您能救救离儿,救救这个无辜的孩子……”

    这便是在殷云明的记忆中、那女子仅存的几句话……

第七十一章 往事如烟

    耳边传来那熟悉、空凌的琴声

    抬头向上望去,殷云明仿佛已看到那个总是那样安静、平和,时时刻刻都给人以温暖、如玉般润泽的人,只是每当看到他,眼前便很自然地浮现出存于心底的、无论如何都无法让自己忘却的那个身影。

    但他也清楚地知道,那个人是师父的表妹,更重要的、她还曾经是师父的未婚妻……

    其实关于她的事,当时的殷云明知道的并不多,甚至连她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而且自从那次见过后、便再也没见到过,取而代之的是那个不哭不闹、时常会站在门前向远处眺望着的小娃娃,也就是自己后来的三师弟上官云离。

    直到年龄又大了几岁,可以去武当拜会师伯、师叔及其他长辈们时,才隐隐约约地听说过一些关于师父过去的事情。

    原来三师弟的母亲是师父萧清俗家时的表妹,双方的母亲是嫡亲的亲姐妹,两人年纪虽相差了十岁有余,但因自幼相处的多,两家又同为习武世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所以在她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就十分喜欢粘着这位温和又友善的大表兄。

    后来萧清去了武当学艺,一去便是数载,再见时、小姑娘已出落成了婷婷玉立的妙龄女孩儿。两家长辈相互核计着、不如亲上加亲,结为秦晋之好,表兄妹二人得知此事后、也都没有异议,加之武当对弟子一向都是很宽容,尤其是对婚姻之事、更是没有严格的戒律,因此二人顺理成章地定下了这门亲事。

    可不巧的很,萧清的母亲没过多久便得了一场重病,虽然经老人的要求、想让二人完婚,可做为孝子,萧清无论如何也没有心情完成此事,不久老人便撒手人寰,二人的婚期也只得推迟到三年以后。

    在这三年期间,萧清潜心武学,在师尊的指导下,武功上的造诣突飞猛进,加上其出众的人品,被选入了嫡传弟子,并列居第二位。可当他再次记起与表妹的婚约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了……

    原来,在姨母家附近有一家镖局,其有一子、年纪与表妹相仿,因为都是习武之家,相互颇有往来,却不知二人何时已暗生情愫。等两家老人发觉、想要制止之时,却为时已经晚,这对少年人竟携手出走,无论如何寻找、也是不得其踪迹。无奈之下,姨母家只得上门赔罪、同时前来解除婚约。

    得知这一消息,萧清表现的并不是十分的震怒,只是在安慰了年迈的老父亲之后,同意了对方的退婚请求。不久之后,父亲也随母亲而去,萧清散尽家财、回到武当,彻底了却尘念、遁入道家,成为真正的道家弟子,从而更加潜心本门的武学修为,在武林中的声望也日渐显赫。

    也许大多数人不了解,可与之亲近的人们都看得出、那件往事对他的伤害已是不小,只不过萧清能将其深深埋入心底。别人且不说,每每回忆起师父与其表妹在剑门意外重逢的场面,殷云明便一次比一次深刻地感受到恩师内心的痛苦与挣扎。

    可感情的事就是这么的奇妙,就在萧清不能自抑之时,那女子无助中、却又透着坚定,悲伤中、却又掩盖不住的倔强,早已深深地印在年纪尚幼的、殷云明的心中。

    自知这是一段如空中云朵般不可触及的感情,可殷云明还是想尽力为她做点儿什么,所以、被留下来的小师弟上官云离便成了自己倾注关怀的对象。

    虽然心痛的无法自拔,可萧清又怎么能在别人最危机之时、再落井下石,拒绝人家的最后请求,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曾经珍惜过的人……

    孩子最终还是留下来了。

    亲了亲也许就此永别的、自己的骨肉那稚嫩的脸蛋儿,那个美丽的身影不再回头,没有丝毫犹豫地迈步离开,从此再也没有出现。

    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刚满两岁的孩子终于张了张小嘴、却没有叫出声来,小腿儿缓缓地迈向前方,最后还是步履蹒跚地跑着追了上去,

    “娘……”

    泪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没有等师父做出任何反应,殷云明已冲了过去,从后一把将那个孩子紧紧地抱了起来,

    “没关系、没关系……还有、还有我……还有我们……”

    “哥、哥哥……”

    小小的人儿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少年人的脸,竟然抬起肉乎乎的小手儿、为他擦起泪来,

    “不、不哭……离儿不哭,哥哥也不要哭……”

    见在那双圆圆的大眼睛中、明明也充满了水光,却还在安慰着自己,殷云明只好边流着泪,边忙不叠地用力点着头,

    “嗯、嗯,哥哥不哭、离儿也不哭,以后哥哥就和离儿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看着眼前一个半大孩子、抱着一个小娃娃,在相互安慰、相互拭泪,萧清的眼前也早已模糊成一片,他知道那个曾令自己心痛不已的人、此一去恐难再有回来之日,也知道在自己的剑门中恐怕又要多一个孤儿时,那种悲凉与怜悯便充斥着他的整个心扉,促使他情不自禁地走过去,将两个孩子紧紧地拥入怀中……

    剑门的大门就在眼前了。

    见了他,负责守门的两名弟子便热情地和他打着招呼,

    “大师兄,您回来啦!”

    “是啊,回来了。”

    微笑着回应了一声,殷云明便迈步走了进去。

    从左边的侧院传来一阵阵的呼喊与喝彩声,知道那是二师弟左云鹏带着弟子们习武练功时所发出的,而那里的火热场面、恰恰又能将其它的院子衬托得更加宁静。

    本打算先去见过师父,可不知怎么,却被那阵阵如涓涓细流般的琴声引领着、直来到东南角的“听雨台”。

    这里是剑门整个院落中唯一紧靠悬崖的地方,原本是怕有年幼的弟子不小心摔下去,萧清便在此处安装上栏杆。后来又见孩子们喜欢在这里玩耍,便又将地面整理平坦,在上面加盖个遮雨棚,再后来便有了这个幽静、独特的观景台,兴致上来之即,此台便又有了这个雅致的名字。

    此处是上官云离最喜欢来的地方

    幼年时喜欢站在台上,手扶栏杆透过栏杆之间的缝隙、向远处眺望,年龄长了些、随萧清学会了弹奏七弦古琴后,便会时常地到这里抚琴。

    穿过内宅大厅、直来到台口处,果然见那淡装素裹的背影,端正地坐在台正中心的石桌前,清丽中略带几许伤感的琴曲、正从他那细长的指尖下延绵不绝地流淌出来……

第七十二章 严师慈父

    心中清楚的很、那个安静的孩子之所以喜欢眺望远方,当然是盼望着有一天母亲能够回到自己身边。

    可是早在十几年前,萧清就曾将他兄弟二人叫到跟前,对他们说起过打探到的、已经是很确切的消息

    离儿的祖父家因走镖与人结下了仇,最后导致了灭门之祸,而他的父亲得知此事后,不顾一切地赶回去欲替全家人报仇,至此便再无消息。母亲将孩子送到剑门时、已是抱定了与丈夫同生共死的决心,全身缟素地去寻他,至此二人在江湖上彻底消失、渺无音信……

    听了这些后,殷云明第一次见小师弟放声痛哭的样子,而“一定要好好照顾他”的这个念头也就更加坚定。

    从那天起,离儿的名字正式被师父命名为“上官云离”,“上官”是他母亲的姓,而“云”字是他们这代弟子的入门谱字,“离”当然就是取自于他的乳名,同时收为第三位嫡传弟子。

    如今十几年已经过去,到这里来仿佛已成了他日常生活中的一种习惯,但殷云明知道,这何尝又不是三师弟对父母思念的寄托,以及对父母也许尚在人世这个念头、依然产生着一丝丝的幻想……

    “大师兄?”

    耳边传来的一声呼唤、将他从追忆中唤醒,抬头看时,见自己的三师弟上官云离早已站起身来,雪白的衣袍在山风的吹拂下飘然而动,仿佛随时便可羽化而去。

    “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雪玉般秀丽的面庞上带着欣喜,人已快步地向自己面前走来。

    有那么一瞬间,殷云明几乎要将他与潜藏于记忆深处的那个人重叠起来,不禁苦笑着暗叹

    小师弟真的越来越象他的母亲了。

    还没等他将自己的感慨重新隐藏好,随着双手被一双温暖、柔绵的手握住,上官云离已来到眼前,

    “这一走、又出去了不少日子,怎么样、累不累,吃过饭了么?”

    知道也只有在自己的面前,才能听到他说出这么多的话来,这何尝又不是一种荣幸,因此、每当这种时候,殷云明就会觉得很开心,

    “怎么会累呢?你大师兄的体力可不是白给的。”

    “那是自然,”

    上官云离脸上露出他那特有的、淡雅中又满含着温暖的笑容,

    “大师兄当然是累不垮的,不过饭不吃却是不行,吃过了么?”

    “回来的路上用过了一些,等晚饭时再和大家一起吃吧。”

    边说着话,兄弟二人边一起落了座,

    “这段日子里、山中没发生什么事吧?”

    “一如既往的平静,大师兄放心好了。”

    “那就好,”

    接过三师弟送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香浓的茶、润了润嗓子,殷云明道,

    “近年来,江湖上被那个什么‘玄铁绿林令’搅得到处沸沸扬扬,师兄我只怕此事会波及到我剑门来,连累了师父及你们这些个师弟们。”

    “没有事的,”

    上官云离轻轻笑了笑,

    “毕竟有师父坐镇此处,就算有人胆大包天、不怕我们剑门,也总该顾忌一些武当的那些师伯、师叔们。”

    “说的也是啊。”

    赞成地点了点头,殷云明立刻又将注意力拉了回来,

    “师父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怎么?”

    闻听此言,上官云离的脸上顿现诧异,

    “大师兄你还没去见过师父?”

    “啊、这个……我……”

    被三师弟问到了,殷云明顿时有种理亏、还被人当场抓住的感觉,

    “我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啊,”

    上官云离带着笑容、将茶杯从他手中夺下来放在几上,又将他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回来了也不先去拜见师父,还跑到这里这个那个的,快去、快去。”

    “好、好、好,你别推我嘛。”

    知道是自己错了,殷云明连忙转身想往内宅走,谁知却又被拉住了,

    “大师兄你这是要去哪?”

    “当然是去见师父啦。”

    “师父他现在这个时间根本就不在内宅,老人家在修真洞呢。”

    上官云离笑着道。

    因为萧清出自本属于道家的武当派,而且他自己本身也是位修道的道士,因此按着其生活习性、建造了一个专门用来冥想或闭关的“修真洞”。

    不过这样一来倒好了,因为“修真洞”所在的位置就在“听雨台”旁边的石崖上,穿过一道回廊、再拐个弯便是了,这样就不必再往内宅跑,免去了和那些师弟们碰面时、少不了的一番打闹,白白地又会耽误许多工夫。

    看着殷云明很快地消失在回廊尽头,上官云离的脸上也露出了放心而又开心的笑容……

    修真洞的洞口修建在丈余高的崖壁上,原本是个天然的石洞,是萧清偶然间发现后,觉得这里通气、采光、温度等各方面都十分的适宜,便加以开凿修缮,最终建成了这座修炼的好去处。

    站在洞门下方,殷云明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提气纵身跃上了洞门前的平台,小心翼翼地呼唤道,

    “师父,你在么?是徒儿我,云明。”

    “是云明啊,进来吧。”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石门内侧传了出来。

    得到了师父的允许,便抬手按在门上一个半圆型的石球上,稍稍用力后,只见两扇石门自动向两侧打开,殷云明迈步走了进去。

    洞内的石床上盘膝坐着一位道人

    萧清的外表看上去在五十岁左右,常年修炼道家功法、让他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脸庞、身型都略显瘦削,头带竹制道冠,身上的青布道袍也是最简单的式样,显得干净又俭朴,眉目间总是带着那种温暖的神情,使整个人看起来都透着慈善祥和的气息。

    “徒儿拜见师父。”

    边说,殷云明边跪倒、向这位养育了自己近三十年的恩师叩头。

    萧清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三个头都磕完了,才轻轻抬了抬手,

    “起来吧。”

    “是。”

    整理衣袍站了起来,因为修真洞不似其它场所,这里除了一张石床,再别无它物,没有师父的允许、自己又不能与师父同坐,所以殷云明只能规规矩矩地侍立一旁。

    只听师父问道,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到家,听三师弟说您老人家在这里、便直接过来见您了。”

    他们这些孤儿出身的弟子,多年来成长在剑门,所以早就将这里视为自己唯一的家,每每外出回来,自然要说是“回家”。

    听他提到上官云离,萧清的嘴角含而不露地掠过一丝笑意,

    “好吧,说说这次出去都遇到了哪些事呢?”

    “哦、是啊,徒儿遇见邱师叔了!”

第七十三章 语重心长

    每当叙述起在外面的经历,殷云明都会象个孩子似的兴奋不已,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岁时的样子。

    其实、萧清最喜欢的、也是他这个特质,随时能保持那颗赤子之心,当然希望他永远会这样维持下去。

    “是么?”

    对于邱元靖,萧清也是非常感兴趣,

    “那可要好好的和师父我说说,来、坐吧。”

    边说边用手拍了拍身边的石床空处。

    殷云明答应一声、挨着师父坐下,边享受着与父亲般温暖的师父、相处的时光,边绘声绘色地讲述起来。

    倾听的过程中,萧清时而点头、时而思索,等听他全都讲完了,才又笑着道,

    “看来、你这些师叔都很护着你啊。”

    “是啊、是啊,看着师父您的面子呗。”

    殷云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萧清又满脸慈爱地凝视了他一会儿、才又道,

    “也不尽然,还是他们对你的人品欣赏有加,所以这些师叔们的好意,你该接受就接受,不要一味地拒绝的好。”

    “师父?”

    殷云明一时没弄清楚他话中的含义,

    “您的意思是……徒儿不懂……”

    “比如说、你邱师叔说要将那个郑天德带回去,其实这是完全有必要的。听你所说,那姓郑的家伙绝非善类,放过他恐怕难免会有后患。”

    “可是、师父……”

    殷云明听得有些委屈,

    “徒儿只是想那郑天德与青城派和华山派均有牵连,如果再得罪他们恐怕会更加麻烦,所以才……”

    “所以你是怕连累为师和你的师弟们?”

    “是、是啊……”

    听出师父并不赞成自己的说法,殷云明顿时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萧清叹了口气,

    “傻孩子,你啊,有些事、你还是想的不太周全。先说青城派,为什么那么急着就同郑氏兄弟撇开关系?那是因为他们去刺杀皇四子燕王殿下,在武林中无论实力有多强,也不能得罪当今权贵,这点才是根本原因,别说只是小小的郑天德,就算郑天行他本人尚在人世,青城派也不会再替他出头了。”

    “哦,是这样啊……”

    难怪那兰中君并未向武平文隐瞒郑家老三身死的真正缘由,那是因为不想再理他们才是,听着师父的分析,殷云明不断地频频点头。

    “那是当然了,再说华山派吧,”

    萧清笑了笑,

    “华山派的人一向谨慎,也不会为了一个外人搞什么节外生枝这样的事情,唯一的就是武六侠,可他也是因为义字当头、才会插手的。就算退一万步讲,你以为你邱师叔是个做事没有分寸的人么?他为人虽洒脱不羁、可脑子却是我们师兄弟中最好的一个,所以他若想帮你、就绝对有他的道理,如何会有将事情越闹越大的可能呢。”

    “这个……徒儿真的错了……”

    殷云明懊悔不已,孩子般地低下了头,

    “看来徒儿考虑问题真的差了许多。”

    “也罢,其实这也没什么,云明你也不必太挂怀,”

    见他难过失落的神情,萧清有些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肩,

    “不必太在意,回去休息一下,晚上和师弟们一起吃个晚饭,好好的热闹热闹,大家可都想你想的紧呢。”

    “好啊!”

    一想到和师父、师弟们一起吃饭的欢乐情形,殷云明的精神头儿立刻又来了,

    “徒儿这就去准备了!”

    转眼间,又是一个年头过去。

    刚出正月,殷云明就被师父叫到自己的住处、说有事情要吩咐他去做。等进了房门,见上官云离也在,心中多少有些奇怪。

    看出他面上所带出的疑色,萧清便也不再拐弯抹角儿,直接对他讲起了此次叫其来的目的。

    “再过些时日、便是你大师伯的寿诞之日,云离还从未到武当去过,这次正好可以去拜见一下你们的诸位师伯、师叔们。”

    殷云明知道自己的大师伯就是武当派的现任掌门蒲善渊,自己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随师父到那里拜见过了,至今为止、算起来已去过不知有多少回,而二师弟左云鹏也去过不下五六次,唯独三师弟还不曾有过机会,所以,这次师父做出这个决定,殷云明也着实地为他高兴了一回。

    上官云离自然也是非常折欣喜,

    “多谢师父,可是、徒儿是和您老人家一同去么?”

    这也是殷云明想知道的,毕竟几乎每次都是师父亲自带着去的,尤其是初回拜见,可如果是师父去、因何又把自己叫来,难道是要吩咐他留在山上好好地看家?

    正胡思乱想着,却听师父笑了笑,

    “不,这回为师就不去了,由你大师兄陪你同去。”

    “哦?”

    殷云明一愣,连忙追问了一句,

    “师父您是说,让我带三师弟去武当拜见蒲师伯?”

    “怎么?你这位首席大弟子还不能代替为师前去吗?”

    萧清故意提高了声调、上下打量着他。

    殷云明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徒儿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啦,只不过被师父如此信任,感到特别的荣幸罢了。”

    “你这小子、还是少耍贫嘴了,你三师弟第一次出远门,更是第一次拜见那些前辈们,你这做大师兄的、可一定要照顾好他哟。”

    萧清看着他,嘱咐道。

    殷云明正色地深施一礼,

    “徒儿谨遵师命,定当照顾好三师弟。”

    站在一旁的上官云离看起来好象想了些什么,偏着头儿思索着,

    “师父对徒儿可还有其它嘱托?”

    “被你说着了,”

    萧清微微地笑了,

    “为师还有一封书信、要你亲手交到你大师伯手中,信中的内容很重要,千万不要出差错,更不能遗失掉。”

    “是,徒儿知道了。”

    一边答应着、一边看着师父从床头小柜子中取出一封信来,当递到自己面前时,上官云离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收在怀中。

    见师父好象没有什么再嘱咐的意思了,殷云明道,

    “那么、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呢?”

    “你们自己看着办,只要别去晚了、误了事就好。”

    说着,萧清转过身端起案头刚刚沏好的一杯茶、悠闲地品了起来。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殷云明向自己的师弟使了个眼色,二人便同时朝师父施了一礼,道了一声“徒儿告退”,然后悄悄地退了出来。

    刚刚从师父的房间一出来,就见二师弟左云鹏站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二人、一脸的羡慕,

    “这回去武当,师父是想让大师兄和三师弟去、是么?”

第七十四章 武当之行

    左云鹏是那种无论从外表还是到性格、都是非常敦厚的年轻人,所以有什么内心所想、都会挂在脸上,一贯这样的表里如一。

    见他这副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殷云明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

    “没关系啊,下回师父准会让你去的。”

    “但愿会是这样……”

    边叨念着,左云鹏还是老老实实地去侧院监督弟子们练功去了。

    等到他的背影完全看不见了,殷云明已开心得原地跳了起来,

    “太好了,和三师弟你一起出门儿,这还是第一回呢!”

    “大师兄可是经常出远门儿的人,怎么看起来反倒比我这个、从未离开这家的人更兴奋呢?”

    上官云离面含笑容地看着他、打趣道。

    “那当然是因为这次出门的目的喽,”

    殷云明举起双臂抻了抻又放下、道,

    “这次可是陪三师弟你去武当,做师兄的能代替师父将你引见给那里的诸位师伯,有了这份荣耀、你说我能不兴奋吗!”

    看着他欢喜成这个样子,上官云离内心也是非常的开心。

    知道大师兄从多年前起、就自觉地承担起照顾自己的责任,即使当时他本人也还只是个少年,依然努力地尽全力做到最好。

    而自己何尝又不是呢?虽然是个孤儿,对父母的印象早已模糊不清,可师父和师兄给予他的关怀,足以弥补那失去的一切。

    如果父母还在,应该就象师父这样的感觉吧;如果能有兄弟姐妹,那么也就是大师兄他们这样的相处吧。所以、无论是师父、还是师兄,只要能令他们开心、幸福,自己情愿做任何事情……

    当师兄弟俩边游玩、边赶路地来到武当山时,离着蒲善渊的寿诞之日只差三天了。

    山脚下有武当专门设立的接待客栈,一来是为过往的朋友提供临时休息的地方,同时让前来拜山之人在此等候山上的回复,二来也是为了打探不怀好意之人的动态,几间小小的客栈却能起到多重作用。

    曾多次前来的殷云明、对此事自然早已是轻车熟路,直接便找到最熟悉的那家,引着上官云离来到堂前的主事弟子面前,

    “店主、别来无恙哟。”

    “我当是谁,这不是剑门的殷老大么,”

    这家主事弟子名叫申平,四十左右的年纪,看上去性格非常的随和,见了他便立刻满面笑容、道,

    “怎么?今年又是您来为掌门祝寿么?”

    “是啊,所以烦劳店主派人上山通报一声。”

    一边说着话,殷云明一边毫不客气地端起靠近手边的一碗茶、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我们先在此处休息一下。”

    “我看你们还是到山上再休息吧,你们剑门来人不需要通报,直接上去就好了。”

    申平看着他,依然笑容满面。

    殷云明将手中已空了的茶碗放下、道,

    “店主有所不知,往年都是我师父萧清掌门亲自前来,自然不必通报,可今日里我是陪三师弟一起来的,师父并没有来。如果只是我们师兄弟二人前来,依着武当的规矩、这通报恐怕还是必要的。”

    说着,特意将身子闪开,让对方看清楚自己身后跟着的、并非是师父。

    那申平随之扭过头、一眼瞧见了上官云离,不禁愣了愣、忙问,

    “这位、是何人呐?”

    “我的三师弟、上官云离。”

    不知为什么,殷云明的语气中竟带出了些许的骄傲。

    申平忍不住频频点着头,

    “看来你们鹤峰剑门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去处,培养出的弟子竟一个比一个的俊秀不凡。”

    听他这么说,殷云明故意将头靠近自己的师弟,压低声音的同时、还要让所有人都听见,

    “师弟,听见没有,他的意思是、你比我还要‘俊秀不凡’。”

    “大师兄、你可真是……”

    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苦笑了一下,上官云离向申平拱了拱手,

    “店主谬赞了,还请您为我兄弟二人通报一声。”

    “对、对、对,通报吧。”

    殷云明听了也点头头、表示赞成。

    可申平依旧微微笑着、摆了摆手,

    “我不是说了么,剑门的人来了无需通报,无论是什么人至此,昨天一早、山上就已经将此令传下来了,本以为你们昨天就能到了呢。”

    边说,边还故意做出个责怪的表情。

    听了这话,师兄弟二人相互看了看,上官云离点了点头,

    “如此当然更好。那么、就多谢店主了,大师兄,我们走吧。”

    “唉,为什么啊……”

    殷云明顿时一脸失望,

    “我还想借等通报的机会、好好休息一天呢。”

    “哪会有一天啊!”

    申平带笑地责怪道,

    “就算是通报、也就是几个时辰的事,我说殷老大你别这么爱偷懒好不好?快点儿上山去,我这还得接待别人呢。”

    在上官云离忍俊不禁的笑声中,殷云明被不情不愿地拉走了……

    “大师兄,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第一次来到这奇峰层叠、雄伟壮丽的名山,就算是上官云离、也难以压制住内心的兴奋,忍不住向殷云明询问着。

    看三师弟如此开心,殷云明当然也高兴异常,

    “我看我们还是先去展旗峰、遇真宫,见过掌门大师伯之后,再放心的到处游览吧,你不是还有一封师父要转交的信么?等该办的事办完了,玩儿起来才会更开心。”

    “大师兄说的有道理,我们就去遇真宫吧。”

    就这么做了决定,师兄弟俩开始向展旗峰进发。

    一路上,二人时而施展轻功、比谁更快,时而发现新奇的东西又停下脚步来观察一会儿,就这样走一会儿、跑一会儿,又停一会儿,还真的不觉无聊,只是等到了离“遇真宫”不远时,时辰已到了未时。

    “遇真宫”确切地说是一座道观,相传这里的第一代祖师乃是唐末仙师吕岩,后来代代传下来,才有了如今的规模。而武当现任掌门蒲善渊、便在此处修行。

    远远地望见那座高大的观门前站立着一人,因离的尚远、分不清是谁,只见灰布道袍随风飘飘,殷云明的心里不禁开始打起鼓来

    千万不要是大师伯哟,如果让师父知道、竟然让他老人家出门等候,那自己的罪可就大了……当然也不要是邱师叔,和他相比、还不如是大师伯……

    一边胡乱猜测着,脚步一边不自觉地向前走着,等看清门前之人时,殷云明真是大喜过望,

    “沈师叔!真是的您啊,太好了、太好了!”

    原来站在那里的非是旁人,正是他们最小的师叔、清风道人沈成宽。

第七十五章 武当之行[下]

    “我当然要来了喽,难道云明你忘记了、上回分手之时师叔我说过的话了?两年之内,你我一定还会再次相逢。”

    能够见到他,很明显地、沈成宽也是非常高兴。

    殷云明已兴奋得不知再说点儿什么才好,猛地记起身边还有三师弟,便一把将他拉过来推到沈成宽面前,

    “沈师叔,这是我最小的师弟、上官云离,三师弟,这是我们最小的师叔、清风道人沈成宽,现在是恒山白云观的观主。”

    “瞧你啊,一会儿最小的师弟,一会儿又最小的师叔,有你这么引见的么。”

    虽然听起来嘴上在责怪着,可看得出,沈师叔望着自己大师兄的眼神、完完全全的都是赞赏,上官云离心头不禁一热,上前深施一礼,

    “沈师叔,侄儿上官云离在此给您见礼了。”

    “哦,好啊、好啊,”

    沈成宽连忙用双手相搀、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道,

    “原来你就是萧师兄收的关门弟子啊,果然是人才灵秀、仪表非凡。”

    “小侄也常听大师兄提起您,说您是在所有师叔伯中、让他最喜欢的一位。”

    上官云离含笑着答道。

    殷云明听了、连忙手忙脚乱地将他拉回到身边,

    “三师弟,你、你在乱说什么啊?”

    “哈、哈、哈……”

    见他们两个感情如此之好,沈成宽早已放声大笑、道,

    “说的很不错啊,这样的话、师叔我喜欢听!”

    然后、再次看了看兄弟二人,

    “你们也别再耽搁了,随师叔我来,我们一起去见掌门师兄。”

    迈进“遇真宫”大门,见院中有许多小道士来来往往、穿梭不绝地忙着,见到三人进来,大部分人都认识沈成宽,时不时的会有人过来给他行礼,还有的认识殷云明,也会来打个招呼,对于上官云离、虽然不熟识,但有这样两位引着,自然也就没有谁会来多嘴询问。

    就这样,一直来到正殿前,叔侄三人也没经通禀,直接走了进去。

    此时、殿中坐着的有四个人,正在互相交谈着什么,见有人到来、便一同将目光转向了他们。

    上官云离小心地向上观看着,见正中端坐的是一位老道士,须发皆白、慈眉善目,心知这定是大师伯蒲善渊、蒲掌门,只是听说他老人家比列居次位的恩师萧清、年纪长了不过七八岁,怎么看起来却是相差了不少。

    正想着,手腕已被殷云明拉住,立刻反应过来,随着大师兄一起齐齐地跪拜于地上,

    “小侄拜见师伯、拜见各位师叔。”

    此时,沈成宽已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扭头看着其他的几位道长,最后对蒲掌门道,

    “掌门师兄,云明这孩子你们都认识了,另外一个就是萧师兄最后收的亲传弟子、上官云离。”

    “哦,好啊。”

    蒲善渊连连点头,轻轻摆了摆手,

    “你们都起来吧,走近点儿、让大师伯好好地看看。”

    兄弟二人闻言,一同起身向前走了几步,上官云离顺势从怀中取出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那封书信,去掉外面的包装、双手将信托起,

    “大师伯,这是家师让小侄给您带来的、他老人家亲笔所书的书信,小侄在此奉上。”

    “呈上来吧,”

    蒲善渊对他招了招手,示意让他靠前,

    “拿到师伯面前来。”

    “这……”

    想着毕竟是初次相见,师伯就对自己如此的亲近,上官云离不免有些迟疑,可略一思索、还是依言上前,双手高高地将信举起、送到老人家面前,

    “师伯请收下。”

    蒲善渊先是凝神注视了他片刻、方伸手将信接过,

    “云离,正好还有你的几位师叔也在,容师伯为你介绍。”

    说着,指了指坐在左边的两位道人,

    “这两位中、前面的是你三师叔、净乐宫掌宫李素希,后面的是你八师叔、南岩宫掌宫卢秋云,右边的在你沈师叔身边的那个、是你五师叔,玉虚宫的观主周真,过去都见过一下。”

    “侄儿遵命。”

    边答应着,上官云离边走过去一一地叩首见礼,几位师叔又拉着他和殷云明、热情地问这问那聊起天儿来。而趁这机会,蒲善渊已打开了那封信,抽出信纸看了起来。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上官云离已感受到了师伯、师叔们对自己的关爱,被那种亲情般的温暖时时地包围着,这真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所能表达的幸福感觉。

    聊了一阵子,蒲善渊好象已将信看完了,方又将视线重新投到那兄弟俩身上,

    “云明,既然来了、就好好地到处走走去吧,不必总陪着我们这些老人家呆着了。”

    “好的,那么、小侄就先告退了。”

    说着,殷云明拉起身边的师弟就要走,却没料到又被师伯给叫住了,

    “等等,云明你先自己去玩儿吧,至于云离,他是第一次来,师伯我还打算和他多聊会儿,恐怕要再多留些时间了。”

    虽然开始有些意外,可转念一想、师弟确实是第一次到武当来,大师伯对他充满好奇、想多加了解一番,这也是很正常的,所以、殷云明便也不再多做它想,遵从师伯之命,施过礼准备退下。

    沈成宽见了、立刻也站起了身、笑道,

    “掌门师兄,您刚才所说的‘老人家’中、可不包括小弟我,小弟也不留在这儿了,我和云明一起出去逛了。”

    “好、好,你去吧。”

    知道自己的这位“小师弟”也是个呆不住的人,蒲善渊便笑着摆手示意随他去,叔侄二人便一同退出大殿来到外面。

    可以重新能将视野放开,极目远眺群山秀美风光,这又是别样的一种心情,两人不约而同地长长呼出一口气,互相看了看、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笑罢,叔侄俩便就着附近、随意地散起步来。因为还想着等候师弟出来、再一同转去别处,所以、殷云明并不想走得太远,而沈成宽也知道他的用意,所以叔侄二人就这么走着。

    “对了、沈师叔,小侄方才注意到一件事,不知可否向您请教?”

    走着走着,殷云明忽然想起了些什么,瞧了瞧师叔问道。

    沈成宽瞟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你什么时候学得跟我还客气起来了?有话尽管说好了。”

    “那小侄就说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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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江湖、身不由已;生在皇家、权不离身。绿林纷争,皇权相争,偏偏两者总要搅在一起,最后花落谁家、谁人天下称雄、谁人又伴月随风,一切自有天意来定……燕风啸金陵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燕风啸金陵,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燕风啸金陵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