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脱线演绎法TXT下载脱线演绎法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脱线演绎法全文阅读

作者:等闲来去     脱线演绎法txt下载     脱线演绎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三章 短暂的安宁

    盯着面前的电脑显示器,经望川双臂撑在桌上,很久都没有挪动半分。他在怔怔的出神,时间已是晚上九点,手头的工作却是始终没有进展。下午的时候,庞白已将小型工作站调试完毕,只是简昕宜的突然到访,打乱了他之前原有的计划安排。

    时间紧迫,心绪难安。简昕宜带来的信息,并未有什么出乎意料的惊喜。与之相反的,恰恰是这种“尽在掌握”的感觉,使他的心底泛起一种莫名的无力感。这种无力源自于有限的时间差,这小小的延迟,使他始终只能跟在对手的身后。

    对手的节奏把控张弛有度,却是未见任何的出奇之处。除了对人心理的揣度,对思维惯性以及思维盲区的利用也很到位。尤其是对付赵东林的手段,看似简单粗暴,实则却是缜密的无可挑剔。

    简单的一个保持通话,既有心理诱导的潜在因素,又巧妙地隔绝了对方与外界的联系。而借用雷斌的车从md市赶赴沪市谋杀赵东林,除了传递给警方一个率性张狂的错误信息,也未尝没有进一步压迫自身潜力的另一层含义。

    r在行动之前的时间很充裕,至少也是在她确定赵东林并未真正引起警方重视之后才从容的付之行动。赵东林是第一批进入警方筛查范围的嫌疑人员,自然也是第一批被排除怀疑的重点人员。所以确定起来并不会消耗太多精力,只要知道赵东林可以离开md市即可。

    而且r还有一个隐藏的暗手,根据邓西伦的日常习惯事先投毒。时间应该是在尤莉死亡之后,到邓西伦成为主要嫌疑人,正式被警方传唤、监控的短暂空窗时段。

    这其中又隐含两个变量,而且这个暗手可以没有时间限制,甚至成功与否都无关紧要。

    首先,若是邓西伦提前中毒,可以进一步将警方的视线集中到邓西伦的身上。即使是警方在检查邓西伦的居所时发现了她的隐蔽投毒机关,也只会加深警方的怀疑,认为她的下一个目标必是邓西伦,从而忽略本就牵涉不深的赵东林。

    其次,若是邓西伦的中毒发生在谋杀赵东林之后的任意时段,那么发作时间延迟的越久,对邓西伦的心理压迫就越大。甚至可以一举摧毁目标人物的心理防线,使其成为一只惶惶不可终日的困兽。对手越慌乱,机会自然也就会更多。

    至于邓西伦是否会出于自身的安全考虑提前排除隐患,比如注意饮食,更换餐具,使她的精心布置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半路夭折?这点可能则可基本排除。

    且不说邓西伦是否有那个水平或运气,单只他极端的领域意识和自私性格,就已将这种可能性降至最低。更何况这期间还有之前警方的检查为这种“安全”作背书?

    所以,目前r这种突兀改变作案手法的“激进”行为,更像是她对自身潜力的一种自我压榨。即可麻痹警方,传递一种对手迫于压力,正在不惜代价达成目标的紧迫假象,又可切实评估自己在应对突发状况时的行动能力。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此刻她已经正式向邓西伦传递了死亡威胁。她需要堂而皇之的宣示自己所代表的正义标准,不但要揭示其丑陋的人性,还要对其进行自己定义的灵魂惩戒。

    当然,她的这种行为也可解读为对警方的公然挑衅,所以,接下来她的行动手段势必更加疯狂,也更加需要疯狂之下的理智逻辑。

    “我第一次所面对的对手,便是一个理性的疯子。这是我的幸运,亦或是我的不幸?”经望川揉搓着自己的下巴,心下的那种不甘却是愈发强烈,“r肯定还备有后手,我必须在她完成最后的谋杀之前,找到她的漏洞所在。这世上没有完美的谋杀,只要执行的是人,神仙的计划也会出现疏漏。只是,她的漏洞在哪里?”

    心里想着,经望川起身踱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漆黑夜色,他轻声的叹了口气,“经验只能源自积累,别人的经验也只能是别人的经验。可r又岂会给我更多的时间,终究还是时间不够……?”

    随着他的喃喃自语,窗外的树枝随风摇曳,那地上的斑驳碎影也更加凌乱起来……

    与此同时,王鹏已经收拾好自己的物品,转身离开了健身会所。先是接到警方的传唤,刚出来又被单位以人品存在问题解雇。短短二十几个小时,他二十八年的人生奋斗再次回到了原点。

    竹篮打水一场空?姑且算吧?他有着一副令人艳羡的皮囊,失去工作、金钱和女人对他来说本不算什么。但被一个“倾心利用”的女人像丢垃圾一样的抛弃,这对他来讲却对是一个无法容忍的耻辱。

    “何雯丽,你这个轻贱刻薄的女人,咱们走着瞧!”王鹏心中暗骂一句,低头冲入外面漆黑的夜色,没有任何的迟疑与留恋。

    “叮铃铃……”一阵清脆的铃音突兀的响起,邓西伦拿起电话扫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迟疑片刻,他按下接听键。

    “是雯丽啊?这么晚有什么事情吗?”邓西伦的脸上挤出一丝牵强的笑容,声音也随之变得柔和。

    “是我,邓老师,你现在方便吗?”听筒中传来一个女人的低喃,尽管语气极尽妩媚,但其中的疲惫却是难以掩饰。

    看来何雯丽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毕竟唯一的依仗已经失去,倘若还能处乱不惊,她当初也就不必委身于雷斌这个情场浪子了。即使是寻找新的依靠,那也需要时间不是。

    邓西伦心下了然,正待开口询问缘由,心下却是不由一凛,自己怎么把这个女人给忘了?!何雯丽一样是这个利害关系的一部分,虽然始终游离在外,并未与其他几人有过较深的接触,但是,这不恰恰也是一个很好的伪装吗?

    “我现在的情况恐怕比你还要糟糕,”邓西伦委婉地试探道:“警方给我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压力,而且,我的身体也发生了意外。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你还是不要联系我了。离我远一些,危险也会少一些。至于钱财与地位,你还年轻,时间也很长,你懂我的意思吗?”

    “谢谢你,邓老师,你总是如此的善解人意。”何雯丽语带踟蹰,但声音依旧保持平稳,“谢谢,等你好一些,我想请你到家里来一趟。雷斌生前在我这里还藏有一些东西,想必你会感兴趣的。晚安,祝你早日摆脱困境,我期待你的光临。再见。”

    电话挂断,邓西伦心中的疑虑更加沉重。“瓜皮!这话怎么越听越像是在威胁?我以前竟然是如此的善良,以至于现在什么人都想在我这里踩上两脚方才罢休?雷斌这个王八蛋,死了也要坑我一把?”

    将电话扔到一旁,他的脸上浮现一丝狰狞。“只是你们都打错了算盘,我现在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又还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来吧,你们这些跳梁小丑,我将拉着你们前往地狱。这彼岸之路,一样可以走得热热闹闹,若不如此,岂非辜负了你们的一片心意?”

    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警方的调查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r也没有再采取任何的行动。双方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为了最后那决定胜负的致命一击。

    这诡异的平静似乎只对经望川产生了影响,他的心绪逐渐开始变得焦躁。他开始真心佩服起女人的韧性,无论是程晓攸还是罗玉竹,这几日也是异常的规律与从容。甚至是风风火火的简昕宜,举手投足间也变得沉稳了许多。

    而作为漩涡中心的邓西伦,却如同看客一般,每日都是有条不紊的安排着自己的作息,似是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恍若未觉……

第一百三十四章 起风了… …

    “少爷,你在家都憋了三天了,我们也出去转转吧?”早餐时,傅戎一面向嘴里塞着培根,一面口齿不清的嘟囔着,“科学研究不是闭门造车,更不是憋宝。看你成天一副便秘的纠结,这肯定不是手头没有手纸,是你的肚子里已经没有存货了。你应该……”

    “你闭嘴!”花玲珑将手里的一片酸黄瓜甩到傅胖子的脸上,“恶心死了,你还让不让人家吃饭?这家里就你一个没心没肺的摆设,不但一点用处没有,还一天到晚像博奇一样的胡搅蛮缠。你怎么不去和邓西伦一起健身?这样也算是对你家少爷有个帮衬。”

    “这里什么时候成你家了?你倒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傅戎捡起掉在桌上的瓜片,随手塞进嘴里,“你也不要自作多情,我即便是博奇那个憨货,你也未必就是花仙子。再说了,我是一个玲珑的人儿,忧国忧民的整日惶恐。谁像邓西伦那个神经病,死到临头还去健身,怕不是真的已经疯癫了?”

    “怎么会是神经病?他那是垂死挣扎……”花玲珑撇撇嘴,“还有,你不要玷污玲珑这个词,否则我就要你好看!”

    “你要给我整容?好啊……”傅戎梗着脖子,毫不示弱的还给对方一个白眼,“你有本事,就把我整得比我家少爷还要风骚……”

    “咳咳……”经望川险些被一口牛奶呛得岔气,傅戎很好的执行了他的交待,这三日将花玲珑缠绕的几近抓狂。所以这二人一见面就相互斗嘴,倒也令这充满诡异气氛的居所,增添了几分别样的热闹。

    “你们两个能不能消停会?”佟姨在一旁呵斥道:“若是精力过剩,回头就帮我把院子里的花圃拾掇一下。哦,对了,玲珑丫头,晓攸这两天在忙什么?为何每天都起的这么晚?”

    经望川原本还想开口,见佟姨已经出面,便明智的保持了沉默。傅戎也是立刻萎靡,双手不停,加速向嘴里塞着食物。

    倒是花玲珑丝毫不以为意,“佟姨,晓攸姐这两天都在公司处理积压的事情,睡个懒觉也很正常。倒是那个罗玉竹,每天也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您也不说说她,毕竟您才是当家之人。还有那个黑白颠倒的庞白,每天晚上跟个游魂似的,人家晚上起个夜都不方便……”

    “咳咳……”经望川再次忍不住呛出声来,这个假小子一样的花玲珑居然会说不方便?再说庞白本就是一个存在感很差的人物,恨不得将所有生理活动都在一平米的范围之内解决。游魂?是你游还是他游?

    “你那是什么表情?信不信我三招之内让你满地找牙?”花玲珑挥舞秀拳,目光灼灼的盯着经望川,“你吃饱没?没吃饱也不用吃了,省得一会吐起来没完……”

    这是无知者无畏吗?

    “噗……”傅戎终是没有忍住,半个蛋黄脱口而出……

    “我已经吃好了……”经望川起身,笑着看向花玲珑,“这两日辛苦花警官了,我代表自己以及家姐向你表示感谢。等忙完这段,若是你对武技感兴趣,我可以指点你几招。好了,我还有事,就不在这里陪你们了。傅戎,一会你就去健身吧……邓先生虽然人品有亏,但能有今天的地位,自然也有值得你学习的地方。所以,……”

    “我明白!”不等花玲珑有所反应,傅戎便拍着胸脯应承,“少爷你放心,想我傅戎一向以普度众生为己任,渡人如渡己,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等我吃完饭,立马就去健身会所超度了他。”

    “你这个小胖子,怎么就不会好好说个话?”佟姨虽然不明白二人交谈的本意,但仍是被傅胖子气得眉心直跳,“让你去健身,不是让你出去丢人。超度?你要超度谁?今天午饭你喝稀粥,让我先渡渡你的肠胃再说。这样也可给家里省些花费,还有,健身回来把花圃的地给梳拢一遍,否则晚饭你也省了吧……”

    傅戎闻言不由一滞,他幽怨的瞟了一眼自家少爷,伸手将先前喷出去的半个蛋黄捡起,默默地塞进嘴里。花玲珑已是笑得前仰后合,全然没有半分“淑女”的模样。

    “你这丫头也是,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也没个端庄。”佟姨又将目光转向花玲珑,“你不是想和你晓攸姐学做淑女吗?一会先帮我把碗刷了,然后再把门窗都擦洗一遍,还有,……”

    笑声戛然而止,随即一声惨呼陡然拔高,“佟姨,您就放过我吧?我去扎一个小时的马步还不行吗?您听过谁家的淑女是靠洗洗涮涮修炼出来的?我端庄就是了,淑女也需要时间……”

    “哈哈,笑死我了……人家那是修养,不是修炼。”傅戎的得意已是不可抑制,“哈哈,i服了you!不不,i服了me!淑女?你是暴龙族的淑女吗?呃……,你等我先笑一会儿……啊!”

    还没笑完,傅胖子已经捧着一只脚跳了起来。“你这个疯丫头,怎么用这么大力气踩我?瘸了,少爷,我肯定是残疾了,您交待的任务我是没办法完成了。花骨朵,我要是打得过你,我就,我就……”

    “不好意思,我刚刚看你的脚面上像是趴着一只蟑螂……”花玲珑浅笑殷殷,风轻云淡的耸耸肩,“所以,人家心里好怕,一不小心就没有控制好力度。踩疼了没有?用不用我给你揉揉?对了,你刚才想要说什么?想和我拼命?对不起,人家是淑女,怎么可以欺负小动物?”

    经望川愕然的看向花玲珑,嘴角也是抽动不已。这是戏精吗?这翻脸比翻书还快,就是莎士比亚重生也无法给你写剧本吧?还是母亲的道理正确: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凶猛的动物,“穿金鞋的赫拉”才是尘世间唯一值得膜拜的真神。对了,土地奶奶是不是也一样厉害?

    “叮铃铃……”

    手机响起,经望川收拢心思,目光看向屏幕上的号码。咦?怎么会是她?他抬头看向墙壁上的时钟,这还不到早晨七点,这么早找自己难道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不对,应该是为何这么晚?

    “妙儿妹妹,你还在伦敦吗?这么晚还不休息,怎么,有事?”经望川向旁边移动几步,轻声问道。

    “乔治哥哥,今天你有没有想我?”一阵清脆的声音拨动心弦,“我现在在曼彻斯特,你可不要让匹诺曹知道。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先听哪一个?”

    “曼彻斯特?你怎么跑到曼城去了?”经望川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心下也是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伦敦距离曼彻斯特有三百多公里,一个小丫头孤身跑那么远……

    “是为了我的事情吗?又是傅戎告诉你的吧?”经望川的声音随之变得柔和,“你还是这么任性,今夜就住在曼城,明天再回伦敦。我的事情不急,你的安全才是重要的。”

    “还不是最重要的吗?哼!望川哥哥,你这也太无趣了吧?我还是喜欢乔治哥哥多一些,至少他就很会哄女孩子开心。”悦耳的声音传来几分熟悉的娇憨,“放心吧,也就你总拿我当成一个小孩子。不过看你这么在乎我的心意,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说吧,你选哪一个?”

    “谢谢你,一定要注意安全。”经望川无奈的摇摇头。

    曹妙儿自小便是一个很独立的人,虽然有些青春期的叛逆,但的确是一个很让人放心的小丫头。若不然,曹彼得也不会放心让她小小年纪便独自留学英国。

    念头一转而过,经望川轻叹一声,“还是先听好消息吧?最近一直找不到方向,希望你能给我带来几分好运气。”

    “嘻嘻……”曹妙儿的笑声愈发清脆,“有眼光,乔治哥哥,我就是你的幸运星,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确定要先听好消息?”

    窗外划过一阵微风,将垂落的窗帘轻轻摇动……

    “嗯!”经望川轻声应道。

    “好消息就是…我已经找到那位罗格里斯苏帕特里西小姐了。”曹妙儿的声音清晰传来,语速平缓,却是不再有丝毫的波澜。

    “怎么?你见到了帕特里西本人?”经望川也是略感错愕,难道自己之前所有的推测都是错误的?

    亦或是,这个女杀手r还另有其人?

第一百三十五章 雾未消… …

    “我并没有见到帕特里西小姐本人……”曹妙儿直接否定了经望川的揣测,但语气却是踟蹰而犹疑。

    “这么说你只是查到了她的学籍资料?”经望川心里一松,“也好,有详尽的学籍资料,即使她善于伪装,查找起来也是颇有助益的。谢谢你,妙儿,你把帕特里西的资料发过来,我把邮箱地址给你。”

    “你先等会,我的话还没说完。”曹妙儿急忙说道:“帕特里西是葡中混血,她是一名私生子,父亲罗格里斯罗贝托帕特里西先生,生前曾是澳门大学的一名客座教授。她的母亲苏家兰是澳门一位颇有名气的戏剧家,也曾经是帕特里西教授的学生。

    帕特里西小姐二零零九年至二零一三年,在曼彻斯特城市大学戏剧学院学习。这一点与端木衍在曼彻斯特大学建筑系进修时的学习时间相吻合,而且两人同为大学城戏剧街戏剧工会的注册会员。只是她学籍注册时,使用的名字是瑞贝卡苏帕特里西。”

    “瑞贝卡,r!”经望川心下一怔,不由惊呼失声,“这两人只是在戏剧工会有交集吗?为什么不是户外运动协会?或是登山俱乐部?还有其他的交汇信息吗?”

    “其它的?难道这还不够证明?”曹妙儿那边似是有些不解,“我查过了,瑞贝卡似是继承了母亲的天赋,只对戏剧类的科目感兴趣。在校期间并无其他课余爱好,也并未参加过除戏剧工会之外的任何学生会或者俱乐部之类的社团。而且……瑞贝卡,她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瑞贝卡死了?!”经望川再次惊呼,短短几分钟,曹妙儿带来的消息,已经令他的心绪起伏难安。刚刚确认r的身份,却又被告知其人已逝。难道是有人李代桃僵?

    “她是什么时间死的?”尽管心中已然相信,但心中的疑惑仍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能够确认码?”

    “这个当然能够确认,实际上,我现在正站在瑞贝卡的墓碑前。”曹妙儿似是想起了什么,语速也不由加快了几分,“瑞贝卡于二零一四年一月一日新年夜,在离开戏剧协会举办的新年联欢会后,于戏剧大街的转角处发生了车祸……

    对方是一名酒驾司机,当时瑞贝卡在绿灯情况下横穿路口,被撞后当场身亡。这件事情不会有假,当地的主流媒体都有相关报道。瑞贝卡是年二十六岁,家人认领遗体后将其安葬在教会的公共墓地。”

    “现实永远比戏剧更加荒诞,因为它的突如其来根本无迹可寻。”经望川喃喃自语,竟然有些怔怔的出神。

    对面的曹妙儿也是一阵沉默……

    过了片刻,经望川再次开口:“有瑞贝卡葬礼的相关报道吗?我的意思是,她的家里还有哪些人?”

    “参加葬礼的除了她的朋友与同学,至亲之人就只有她的母亲与继父。”曹妙儿回答的很快,“这里太阴森了,乔治哥哥,把邮箱地址发过来,我要先回去了。手机里的材料我先给你传过去……”

    “好,注意安全!”经望川瞬间回神,“你先找个酒店住下,之后给我报个平安,不要让我担心。”

    “我可不是什么小孩子,但你的温柔细致,倒是令我身心愉悦。”曹妙儿轻笑殷殷,“嗯,我很满意,也不枉我这一番辛苦忙碌。我的绅士哥哥,安心等我……”

    挂断电话,经望川仍然怔在原地。将视线移向窗外,随着枝蔓的摇曳,他的目光渐渐失去焦距……

    原本以为经过一番抽丝剥茧之后,自己距离揭开真相的面纱已经不远了。谁知?面纱之下仍是层层的迷雾……

    瑞贝卡肯定是端木衍拒绝罗玉竹时借用过的一个身份,那么罗玉竹也一定是见过对方的。所以,这个再次借用瑞贝卡身份的人,也一定同时与端木衍、瑞贝卡彼此相互熟悉。这个人又会是谁?是端木单独的朋友,亦或是瑞贝卡的挚友?

    瑞贝卡身故于端木衍之前,但却是在《死亡刻度》成书之后。这其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两人的生活轨迹除了戏剧之外,也并未发现其它的密切交集。

    “了却前世今生……”端木衍写在结尾的这个特别标注,也不像是对一位“故友”的告白。而且这个r的手里,肯定还有一份端木寄给她的书稿,否则r不会对这其中的因果纠缠了解的一清二楚。难道端木衍的红颜知己还另有其人?

    若如此,端木衍的那块电子表,也肯定不是瑞贝卡送给他的,而是这个隐秘的r 。

    “我永恒的灵魂,注视着你的心,纵然黑夜孤寂,白昼如焚。”这诗篇映射的对象,更像是一对关系更加亲密的情侣,而并非是所谓的“红颜知己”。

    而且从端木的个人兴趣爱好判断,他似乎更喜欢攀岩之类的户外运动。只是这个r是以何种身份交集于端木衍的生活?戏剧社没有这个人可以理解,可为什么户外健身俱乐部里也查不到此人的行踪?难道曹妙儿的排查还有疏漏?

    焦距之内的影像一阵晃动,眼前出现一只白皙的手掌。

    “咔!少爷,你这是出戏了……”傅戎的大脸凑到近前,“你这表情空洞而呆滞,至少浪费了我十秒钟的热切情感。赶紧给钱,我要去健身俱乐部陪邓大作家做运动。晚了就看不见美女了……”

    “哦,你要去健身?”经望川将视线专注在傅胖子的眉眼之间,“你先说说你的感觉,你觉得这个r会演戏吗?”

    “你这是为了省钱在转移话题?”傅戎夸张的瞪大眼睛,“演戏?演什么戏?你这是在拿我打镲吗?我是导演,那个r至多只能算是一个群演,根本入不了我的法眼。再说了,若论演技,这里又有谁是晓攸姐的对手?也就是我,还勉强……”

    “你已经抢戏了……”经望川眼角抽搐,勉强将自己的视线移开,“这个r周旋于邓西伦的小圈子之中而游刃有余,就目前的已知身份便有两个,分别近距离接触过程晓攸与宋立成。若我推断不错的话,r还曾经以不同身份接触过雷斌与邓西伦。

    我甚至怀疑,在中生代会所内也有其隐藏的一个身份。能够从容的游走于这众多的角色之间而不露马脚,而且还能令接触者对其身份没有任何的怀疑,这份“演技”只怕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吧?”

    “你怀疑那个r就隐藏在我们身边?”傅戎的讪笑僵在脸上,“能在一出戏里一下争取到这么多的群演机会,这女人难道和副导演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暧昧?这是明目张胆的给自己加戏,怎么比我还要不要不要的?这不合常理,就是经费再紧张,也不能如此的没羞没臊啊!你放心,回头我就让人给她的脸上打上马赛克,跟我斗?我才是导演!”

    “所以,这个r应该是个独行侠,也根本没有其他的人作帮手。”经望川的视线再次移向窗外,“而且,她应该也很善于表演,与瑞贝卡的关系也更为亲密一些……”

    “瑞贝卡?瑞贝卡是谁?”傅戎嘴角一抽,随即一脸的不可置信,“难道是那晚和你一起风骚的那个……那个瑞贝卡?!”

第一百三十六章 笔杆条直

    “瑞贝卡?”经望川闻言也是心下一动,眼前随即浮现出一个清晰却又模糊的身影。会是她吗?一头瞩目的橘红色头发,将所有目光的焦点汇聚;一件宽大的外套,将全身的曲线无罅隙的遮挡。这些都是巧妙而隐蔽的伪装,从而令人忽略她身上的其他特质。

    难道真的是她?那个有着迷人嗓音的瑞贝卡?经望川的眼睛逐渐明亮,相同的身高,一样修长的脖颈与挺直的后背,还有圆润却充满张力的小腿。恍惚间,暗夜中回首决然一箭的r,与那个霓虹中光彩照人的瑞贝卡,两个身影交错着,最后,慢慢的重合在了一起……

    “这情景总会令我露出笑容,那是多么幸福的时光,

    仿佛就发生在不久之前,现在,我想知道,我又身在何方…

    直到他们再次回来,就像久别重逢的老友……

    当他唱得令她心碎,我不禁也为之神伤流泪,

    一切就像从前那样,就恍如昨日重现……”

    这一首《yesterday once more》,是瑞贝卡自己安排的曲目,“致过往!致爱人!”这简短的宣告,不也正是现在r内心的真实写照?而在唱最后一首《everything i do》时,“致生命!致永远!”,不一样也是一种对于曾经的誓言?

    “看着我的眼睛,你会了解,你对于我的意义。

    探索你内心的灵魂,当你我相遇,你再也不需继续寻觅…

    别再对我说,那不值得尝试,

    你知道,这都是真的,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

    请接纳我,接纳我的生命,

    我愿意奉献一切,

    我愿意,牺牲我的生命……”

    在那一刻,瑞贝卡就是r!她在用自己的歌声告诉世人,她此生存在的真正意义。而我,对此竟然恍若未觉?

    “致迷茫!致真诚!《say you,say me》”这是自己当时的选择,也是当时自己内心的真实感觉。“聚集在露天公园的人们,像是在黑夜中带着面具,做着彼此陌生的游戏……”这难道也是天意?

    经望川眼中的光亮逐渐黯然,面上浮现出一丝怀念的悲悯。他轻咬嘴唇,迟疑片刻之后,拨出了一个号码,“老麦,是我,乔治。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现在方便吗?……”

    挂断电话,又给曹妙儿发了一组短信,他才将目光重新投向身旁的傅戎,“我心里还有几个疑问,你也不要问那么多,到时自然会让你知晓。现在,忘掉刚才我们之间的对话,对谁也不要说。明白?”

    傅戎木然的点点头,随后抬头向楼上扫了一眼。他轻声嘟囔,“哎~还真是可惜了……”

    经望川漠然的瞟了一眼傅戎,点点头,“我去庞白那里,你收拾一下就出发吧?白天的时间,只要邓西伦出现在公共场合你就跟上去。我会让三姐给你一个正当的接触理由,你可以尽情施为。”

    “还每天?这得多危险?!我要求加薪!”傅戎向后退了一步,努力的睁大双眼,“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再说这不是警方的工作吗?我们又何必去凑那个热闹?万一那个疯女人一箭射跑偏了,我岂不是立刻就要game over!土地奶奶保佑,这可不是开玩笑……”

    经望川摆摆手,转身离去,“日薪每天加二百五,餐饮自谋。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立刻辞职……”

    “万恶的资本家!“傅戎用力的挥舞手臂,“两个二百五如何?少爷,看在我无惧生死的情面上,这点小钱花的值……”

    “死胖子,你们两个在密谋什么?”花玲珑在一旁招手,“来,让我给你参详一下,若是主意不错,我也可以考虑参加……”

    楼上,程晓攸还在酣睡,四仰八叉的,仿若婴儿一般无思无垢。而在另外一个房间,罗玉竹埋首在薄被之下,正举着电话,窃窃的与人轻声低语:“这便是我最后的底线,我不管你们采用何种手段,我只要结果。总之,我要他身败名裂,而且惶惶不可终日……”

    “博然健身俱乐部”距离邓西伦住的地方并不近,要折转三个路口和四条干道。这个地点是他特意挑选的,沿途经过两个派出所与一个交警执法岗亭。此外,向西穿过一条马路和一个街心花园,便是现在程晓攸的暂居地,也就是经望川的别墅。

    所经之地皆是繁华喧嚣之所,而且一旦察觉危险临近,不但可以从容进退,还可借助警方的势力,给对手施以无形的威慑。这便是高智商人物该有的应对,这是一个天才般的选择。

    邓西伦心下也是暗自得意,你不是想让我在世人面前丢尽颜面,然后再公然昭示你的正义吗?那么,来吧!既然你不想让我悄无声息的死去,我们便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一决生死!

    此刻,他正在会所之内挥汗如雨。安逸的生活使他原本挺拔的身躯日渐臃肿,肌肉松弛,心肺功能也是衰减严重。忍着口鼻间升腾的焦灼感,邓西伦在跑步机上咬牙坚持。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原来五公里的距离,竟是如此的漫长……

    突然,眼前出现一张白皙油腻的大脸,“邓先生,撒尿不?”

    邓西伦一个趔趄,险些直接从跑步机上摔下来。“你就是经望川请的那个狗腿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邓西伦关掉机器,随手扯过一条毛巾擦拭脸上的汗水,“你离我远一些,否则后果自负。”

    “哎呦喂,这是威胁?我好怕怕啊……”傅戎不以为意,一脸灿烂的继续凑上前去,“你这个老流氓,我手里的家伙认识不?录音笔!你刚才说的我已经录下来了,这是人身攻击。你是懂法之人,我也懒得跟你废话,你想给钱还是私了?”

    “你这才是**裸的威胁!”邓西伦觉得头脑有些晕眩,不是运动之后的缺氧反应,“我不会给你一分钱!你想如何请自便,再不离开我就要叫保安了。”

    “你叫!”傅戎挥舞着手上的录音笔,“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流氓来救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苏菲玛索?你那是什么眼神?还**裸?没看本公子一身的西服笔挺?不给钱?行,说吧,你想变成李莲英还是安德海?洒家今天就送你入宫!”

    “无耻!”邓西伦气得目瞪口呆,世上怎会有如此没有廉耻之人?不能上当,我要隐忍,“我不屑与你这种人交谈,有**份!但你那天踢我的一脚,来日邓某一定奉还!告辞!”

    说罢,邓西伦用力甩了一下手中的毛巾,转身向休息室走去。

    “哎呀,这就不练了?你这样偷懒,别说来日还我一脚,恐怕连自身的小命都难以保全。”见邓西伦离开,傅戎立刻迈步跟上前去,“别走啊,要不现在咱俩就操练一番?看你这脚步虚浮的模样,难道胯下的小鸟已经飞走了?

    啧啧,你别跑,你看咱年轻力壮,正是迎风尿一丈的黄金岁月;你再看看你,如今却是顺腿流一鞋的尴尬之期。还是割了吧?我已经打听过了,你看的那个心理医生原来就是一个兽医,据说刀工还算不错。哎呀,你怎么拐弯了,难道还真准备和我一起嘘嘘……”

    邓西伦面色狰狞的推开卫生间的房门,将身后的傅胖子暂时隔绝在外。真是一个无耻至极的家伙,我一定要你好看!他迈步走向小便池,下意识地想要排解一番积压的郁闷。

    突然,眼角余光扫过一道迅捷的黑影,还不等他反应,紧接着,又是一片耀眼的白光闪过。邓西伦下意识地闭上双眼,瞬间僵立当场,他再次失禁了……

    傅戎的手刚刚碰到卫生间的门把,脚下缝隙处便划过一道白光。他同样心下一惊,伸手便推开了房门。眼前的一幕令他瞠目不已,娘希匹的,这世上居然还有人比自己更无耻?

    只见邓西伦双手收拢在胯下,笔杆条直的站在小便池前,脚下已是阴湿一片……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头戴鸭舌帽的中年男人,此刻正举着一个大号相机,对着邓西伦一通狂拍……

    灯光闪耀不停,从胯下到地面,从特写到大特写……

    傅胖子目瞪口呆,“尼玛,这是清宫写实?我勒个去,这也太尼玛敬业了?这是,,这是,传说中的人才啊……”

    正自发愣,就见对面的男人已将手里的相机对准了他。傅戎连忙举起双手,做盲人摸象状,“朋友,别开枪!我是睁眼瞎,我只是进来问一下,这里是售票处吗……”

第一百三十七章 启幕

    经望川走进刑警队的传达室,见阚劲松正悠闲地看着报纸。“阚爷好自在,您还真是沉稳如山。这都过了好几天了,怎么也不见您有所动作?莫不是知道我今天会来,所以才稳坐钓鱼台?”

    “你小子还没那个分量,我这是闲极无聊罢了。”阚劲松抖抖手中的报纸,“坐吧,喝茶就自己动手。怎么,在家里坐不住了?”

    经望川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将手中的几张打印材料递给对方,“这是帕特里西的学籍资料,您先看看。”

    阚劲松眉毛微挑,伸手接过,“你已经拿到了?还真是快,是师傅他老人家帮忙找到的?”

    “不是,内容还算详实,但也有些出乎意料。”经望川微笑着看向对方,用手指了指那几页材料,“我已经找罗玉竹核实过此人的样貌,的确是她见过的帕特里西小姐。只是晓攸姐说,和她在健身会所认识的向日晚只有七八分相似,不能完全确定是不是照片上的这个人。另外还有一点,我可能见过这个女人……”

    “哦?你和她还在其他场合有过交集?”阚劲松收敛笑容,“你先等一下,我把乔慕白喊过来再说。”

    “还有简警官,您也一起喊过来吧……”经望川忙道:“她不是还在停职吗?正好可以给她安排些事情。”

    “你小子又在打什么主意?怕你二姐心结难解?”挂断电话,阚劲松眉头微皱,“你小子认下这么多姐姐,就不怕今后麻烦不断?”

    经望川无奈的耸耸肩,眼神移向窗外。“可能都是缘分吧?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何况很多事情,本就没有道理……”

    “你的眼神充满怜悯,你在刻意回避什么?”阚劲松语气平稳,但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韵律,“看来你的确已经确定了某人的身份,你只是不确定,自己接下来的决定是否正确。

    不必纠结往复,人生的道路会有很多的岔口。但无论是向左还是向右,你距离终点的距离,始终都未曾改变。人生就那么长,徘徊的时间久了,前面的岔口也会更多。你是一个聪明人,所以……”

    “顺从本心就好,我知道。”经望川收回自己的视线,目光在脚下的地面逡巡。“我并未刻意回避什么,只是有些难以理解罢了。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魔鬼,但却每每都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天使,就像一个勉强被拼凑起来的瓷娃娃。”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寂,功夫不大,乔慕白与简昕宜推门走了进来。

    “小弟,你怎么来了?难道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简昕宜抢到经望川的身旁,伸手拨弄着他的头发,“很柔顺啊?也不像是刚刚遭受家暴的样子,怎么,想姐姐了?”

    经望川一脸尴尬的耸耸肩,“我还好,倒是二姐你,最近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性格变得如此开朗?”

    “她的性格原本如此,只是前段时间工作压力较大。”乔慕白从旁插口,“这不,师傅给她一放假,立马回归本色。”

    “你们别闲聊了,这小子今天印堂发黑,给我们送霉运来了。”阚劲松敲了敲桌子,将材料递给乔慕白,“你们先看看这个,让你们调查个学生都花费那么长的时间,还不如一个没经验的新人。望川,你也别闲着,把你的想法也一并说说吧……”

    经望川环视一周,简明扼要的直接开口,“帕特里西的身份已经确定,但她却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因为,她已经于二零一四年一月一日身故了……”

    “什么?死了?”简昕宜惊呼一声便立刻止住,阚劲松锐利的目光扫过,将她心头涌起的诸般疑惑瞬间涤荡一空。

    “是的,人虽然死了,但我们的针对方向并没有错误。”经望川的视线再次投向窗外,似是如此,才可令自己的思维更加宽泛,“帕特里西在曼彻斯特城市大学注册的名字是瑞贝卡,与端木在大学城内也有过较为密切的接触。二人同为戏剧协会的注册会员,但除此之外,我们之前推测的有关r的所有信息,都与这个瑞贝卡不相符……”

    待经望川说完,乔慕白将手中的资料递给简昕宜,“看来r不仅冒名顶替了对方的身份,而且还与端木和瑞贝卡二人颇为熟悉。只是听你刚才的分析,似乎更倾向于她与瑞贝卡的关系更为亲密一些?那她为何要为端木衍张目?难道r才是真正爱恋端木的女人?”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简昕宜没有看手中的材料,而是若有所思的接过了乔慕白的话题,“也许是暗恋。对方还没来得及表白,端木衍便已经回国了。以瑞贝卡闺蜜的身份接触、了解端木衍,这样既不显山露水,又可很好的为自己的情感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你这是女人的直觉?”乔慕白斜瞟了一眼,“若真是将距离保持得很好,端木会将自己的手稿寄给对方品鉴?我看这个端木衍也未必就是存了什么良善心思,男人装糊涂的时候,智商堪比黑洞……”

    经望川心有所动,兜里的手机却恰巧震动起来。他起身走向门口,“喂,有什么事情?”

    “少爷,大事不好了,邓西伦身遭不测,若非……”傅戎的声音大而夸张,但其中却无半分的紧迫。

    经望川早已熟悉傅胖子的套路,消息虽然惊悚,但他心里却是没有丝毫的波动,“加五百,直接说结果。”

    “哦,好的。”电话中的语速瞬间恢复正常,“邓西伦尿了,完了。”

    经望川向身后扫了一眼,“扣一千,简要说一下事情的经过。”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傅戎低声嘟囔了一句,“邓西伦在厕所里被人摆拍,而且拍的全是那种需要打马赛克的局部特写。当一片白光闪过之后,邓西伦依然耸立不动。我正要对其表示敬仰,却见那货已经尿了。我勒个去,我一会还要吐一吐……

    你懂的,不是那种左右横扫的垂死挣扎,而是顺着大腿往下哗啦啦的一泻千里。就是我这种品格高尚的人,看着都觉得辣眼睛。那个摄影大师戴着一个鸭舌帽和墨镜,拍完之后就直接闪人了。不过从他的逃跑姿势判断,那人应该只是一个狗仔,而且此人楼下还有接应的同伙。这一点很反常,通常马仔都是独行侠……”

    挂断电话,经望川回身看向众人,他将傅戎汇报的细节简要复述一遍,才继续道:“邓西伦刚才在健身会所受到了惊吓,应该是三姐罗玉竹出手了。这只是一个前奏,我想她接下来的动作,刺激程度可能更大。二姐,你是不是先搬到我那里住一段时间?”

    简昕宜正要开口,却见乔慕白挥挥手,起身说道:“不对,这个邓西伦是在演戏。他肯定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不可能表现的如此失态。你知道邓西伦这几天,都从网站订购了什么东西吗?电击枪,炫光手电,防刺背心,还有一套高仿的红外夜视仪。

    从某种程度上说,邓西伦已经将自己全副武装。你说他如此的精心准备,又岂会轻易将自己置于险地而不觉?所以,这个邓西伦如此反应,倒真是出乎我们的预料。看来此人心机深沉,绝不是一个简单人物。望川之前对他的心理分析,目前似乎正在得到验证。”

    “丫头,你今天就搬到望川家里住两天。”阚劲松敲了一下桌子,直接做了安排,“慕白分析的不错,邓西伦很危险。”

    “那也用不着我去专门盯着罗玉竹吧?”简昕宜似是有些不愿,“我之前对她有些高估了,看她的手段也不过如此。倒是这个邓西伦,越是刺激越是反弹强劲,有点意思……”

    经望川闻言不由嘴角抽动,邓西伦这次怕是真要over!自以为已经足够疯癫,却不知连唐吉坷德也不会轻易得罪女人。

    何况你的疯癫还有自我的强迫意识,而你将面对的,却是三个目的不同,但已同样“疯狂”的女人……

    愿你还能从梦中醒来,阿门!

    经望川在心底为邓西伦默默祈祷……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天降祥瑞

    “好了,小子,现在可以说了吗?”阚劲松再次敲起了桌子,“你接触过的那位瑞贝卡,她现在人在哪里?”

    简昕宜与乔慕白闻言,瞬间齐刷刷的将目光锁定在他的身上。

    经望川这次倒是没有任何犹疑,他摇摇头,“我在罗麦酒吧见过她一次,还曾经一起唱过歌,三首别具意味的歌曲。至于她现在人在哪里?我也不能确定。她最后一次露面,是二姐去沪市的那天夜里,也就是赵东林被谋杀的那天深夜……”

    邓西伦洗漱一番后站在落地镜前,他左右扭动身躯,半晌才颇为落寞的摇摇头。这副皮囊正在逐渐衰老,岁月的侵蚀,已经使它的表面失去光泽,甚至松弛的出现了难以抹平的褶皱。

    但岁月的沉淀,也为这副皮囊增添了别样的韵味。儒雅、睿智、相貌英挺,风度翩翩,只是这眼神中还少了几分从容。

    今天的表演有些过了,但当时的情形也的确是有些突然。那个女人居然如此没有下限,所以,他自然也不必在乎所谓的节操。

    这两天已经有些嗅觉敏感的媒体,开始隐晦猜测他与雷斌案之间的某些关联。他知道,留给他的自由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将正式登上舞台,只是谁是主角,谁是反派,不等到落幕的那一刻,任谁也猜不到这结局的转折在哪里?”邓西伦抚摸着肚皮,轻声的喃喃自语。

    “时间虽然所剩不多,但腾挪的空间倒是会更多一些。今天这出小意外,肯定也不是那个女人的手笔。只是,这个突然介入的第三者,是不是已经与那个疯女人暗地联手?这倒的确是一个小麻烦……”

    他将头发向后梳拢整齐,伸出两根手指,在镜前比划了一个“我正在看着你”的手势,然后无声的露齿一笑。

    秋风渐起,阴沉几日的天空终于在正午时分,露出几道突破云层的光辉。黄凯拎着一个帆布旅行袋,形单影只的走在林荫道上。他昨日已经辞去中生代会所的工作,没有临别的不舍,没有迷茫的踟蹰,也没有迎接新挑战的悸动,手中的行囊便是他的全部所有。

    他的脚步并不轻快,虽然在心中已经接受了那个男人的建议,但他的心中仍然存有疑问。他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只是不知这份能力能否体现应有的价值。毕竟那个男人太年轻了,况且,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令人生厌的油滑胖子。

    这几日会所内又有几人陆续的离开,升斗小民的柴米油盐不是看似悠闲中的惴惴不安。面对未知的茫然,惯性的前行便是仅剩的生存本能。即使漫无目的,但终究是不敢稍作停留。

    虽然离开的目的与其他人不同,但黄凯内心认为并无本质区别。昨天他接到一个电话,对方邀请他到其新履职的公司上班。言语热情之中又不着痕迹的几番试探,虽然对方隐藏的很有技巧,但牵涉到的几个关键时间节点,又不能不令他心生疑窦。

    这个意外的电话,促使他最终做出了辞职的决定。他今天要去见那个年轻人,一是看看时隔几日,对方是否还有意遵从当初的承诺,二是顺便提出自己心中的疑问。无论哪个答案都可使他感觉心下稍安,至少显得他昨日的决定并不如何草率。

    只要有方向,再长的路也有尽头。当树荫渐密,路旁出现一片开放式的别墅小区。这里应该就是此行的终点,黄凯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小纸条,进行最后的确认……

    傅戎没有跟随邓西伦回家,不是觉得没有必要,而是对方之后近似麻木的从容,令他从心底感觉几分不妙。大麻烦要来了!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清晰直觉。

    临分开时邓西伦看向自己的眼神,以及嘴角勾起的那一丝弧度,甚至让他有一种如芒在背的错觉。

    没错,那只能是错觉。

    想他傅戎纵横江湖这许多年,见到过多少妖魔鬼怪,又岂会被一只跳梁小丑所惊吓?

    “还是赶紧回家和少爷商量一番才稳妥,”傅戎心下暗自嘀咕,“毕竟战斗在第一线的是自己,在真正的危险到来之前,直觉与错觉并无任何的本质区别。安全第一,这才是自我升华的第一定律。”

    傅戎一阵风似的跑回家中,却发现家中除了佟姨与庞白之外,连苏苏都跟着程晓攸出门了。

    “佟姨,罗玉竹那个疯女人呢?”傅戎喝了口水,急声问道:“您别瞪我,您是知不道啊,那个女人肯定是已经疯魔了。她居然找人算计邓西伦,她以为她是谁?希瑞?是谁给她的肥胆?”

    “你就不会好好说话?”佟香枝白了一眼傅胖子,“急什么?我看这屋里只有你一个疯子,成天胡话连篇的没个正行。天塌不下来,有什么话你慢慢说。再急赤白脸的就饿你一顿……”

    这咋还没地方说理去了?傅戎翻了一个白眼,“我可真没添油加醋的诬陷她,她现在的行动很危险,严重干扰了警方的计划安排。我去刺激邓西伦是遵照计划、掌握分寸的,结果今天让她这一搅和,险些将我都吓得萎靡了。这后果很严重,胖子我很生气……”

    “玉竹才刚刚离开一会,你怎么就确定今天吓你的人是那个丫头安排的?”佟香枝疑惑地看着傅胖子,仍是有几分不信,“你一早不是去了健身会所吗?那丫头即使找人去骚扰邓西伦,又怎么会将你吓成这样?你肯定又在借机偷懒,今天你中午喝粥……”

    傅戎的脸色瞬间便垮了下去,我的弱点就这么明显?一顿饱饭就能将我拿捏的百口莫辩?他眼神颇为幽怨的看向佟姨,正欲开口继续辩解,却听门外传来一阵短而急促的门铃声。

    “你去开门吧?我要去做午饭了。”佟香枝将围裙系在腰间,转身走进厨房开始忙碌,将一脸纠结的傅胖子甩在当场。

    傅戎没敢再继续辩解,耸耸肩,快步走向门口。

    “怎么是你?”见到来人的样貌,傅戎不禁微微一怔。

    “这话也正是我想说的,”来人正是黄凯,他将旅行袋甩到肩上,面上虽有几分意外,但却没有丝毫的退缩,“我来找你的老板,请问经望川先生在吗?”

    看着面前身着朴素的黄凯,傅戎面上的喜色简直不要太明显,这就是现实版的天降祥瑞啊!“不要这么拘谨,我们早就盼着你来了。黄老弟,快快请进。你看你大驾光临,这太阳都冒出头来了……”

    这次倒是轮到黄凯愣怔了,这胖子怎么忽然就转性了?这是欺负我读书少?你那嘴角一抽一抽的,像是随时要流口水的模样又是几个意思?真当我是瞎子?

    读书少也不能为五斗米折腰,黄凯端正神色,“你有什么阴谋?”

    “能有什么阴谋?看来是贫穷令你的脑洞大开啊?”傅戎一脸不屑的翻了一个白眼,“你有病,有被迫害妄想症。好,下面我换一种介绍方式,欢迎你来到精神病之家,黄病人。”

    黄凯斜了一眼眼前的胖子,“这就是你发病时的样子?看着的确是不大正常。”他耸耸肩,迈步走进小院,“但也只是不大正常而已,之前忘了告诉你,我是狂躁型的,我现在很正常,若是发病,我自己都会恐惧得选择性失忆……”

    傅胖子闻言笑得更开心了,人才啊!这才是真正的吉祥!若是此人能和邓西伦对上,也不知道这两个神经病谁会更神经一些?不对,我的思维还是太狭隘了,那应该是一个神经病人的大聚会。

    我这样聪慧的小正常,还是不要去凑什么热闹了?就是希望邓大作家不要死得太凄惨,否则我这善良的小心脏还真是难以承受。西伦啊西伦,我为你祈祷……

    刚刚收拾利落的邓西伦忽然鼻尖一酸,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这又是谁在念叨我?

    你们这些疯女人,来吧,我倒要看看,到底谁才能笑到最后?

第一百三十九章 粉墨登场

    雷斌的办公室内,程晓攸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浅笑吟吟的看着对面的焦自华。

    “喝茶,都这么熟悉了,还用我特意招呼?”程晓攸指了指茶几上的杯子,“我没给你沏咖啡,你也回国这么多年了,有些生活上的小毛病还是要改一改的。之前我不强求你,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像如今这般亲近。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对你的生活指手画脚了。不知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焦自华端起茶杯,低头喝了一口,没有去看对方的眼神,“这么说我还是沾了乔治的光?虽然我很欢喜你进入我的生活,也愿意为此尝试改变,但你现在对我似乎疏远了很多,距离也更远了。说实话,我都有些嫉妒乔治了,我承认他的优秀,我只是不明白……”

    “你不用想太多,过度的坦白对彼此无益。”程晓攸收敛笑容,打断焦自华,“你的心意我明白,不必介意何时开始,也不必在意以何种方式开始,只要开始就好。如果愿意接受,可以找出很多理由;但更多的时候,拒绝甚至不需要理由。”

    程晓攸像是在说着一件简单的别人的事情,“我对你的向往,总是出现在自己愣怔出神的片刻。我也不知这是因为什么,我只是知道,和你在一起我很放松。我喜欢和你在一起,这可能有些自私,但我的确感到很舒服。所以,此刻的你不必感谢任何人。小弟有他自己的生活,虽然有些奢望,但我也只是希望,其中能有我的片段……”

    “只是片段?”焦自华低声自语。这个骄傲的女人竟然会如此放低身段,难道我也要将自己轻至尘埃?

    “不然还能怎样?”程晓攸叹了口气,“你拿我当做珍宝,是你习惯了我们彼此的距离。其实我的骄傲,早已随岁月老去无痕……”

    话题似乎偏离了原有的轨迹,沉重的压抑了一切感知的躁动。

    “你今天找我来,不是为了重新界定我们的关系吧?”沉默片刻,焦自华轻声开口,“是为了罗玉竹的事情?”

    “是也不是,”程晓攸迎向焦自华的目光,“现在的罗玉竹已经不是你能左右的了,我想问你的,是那个女杀手。”

    “那个女杀手?你为什么会问我?”焦自华眉头微皱,“你觉得我会对警方有所隐瞒?”

    “我不知你是出于何种目的,但我想是的。”程晓攸的目光清澈,“我了解你,就如你也了解我一般。虽然你很怕麻烦,也隐藏的很好,但我就是知道。你可以将其理解为一个女人的直觉,所以,……”

    “所以,你并没有任何切实的依据。”焦自华摇头苦笑,“我该如何解释?或是说,我该如何为自己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程晓攸没有继续开口,只是那么平静的注视着焦自华。她的嘴角再次勾起一抹笑意,似是成竹在胸的笃定。

    对视片刻,焦自华的眼神没有丝毫的躲闪,“我是见过一个可疑的女人出现过,那还是在端木的周年忌日上。我去陵园祭奠端木,远远地看见一个女人似乎刚从端木的墓碑前离开。我没有看清对方的样貌,自然也无法确定她的身份。

    之所以有所怀疑,是因为我在端木的墓碑前,见到了一束新鲜的马蹄莲。一束白色的马蹄莲,那是端木生前最爱的花……”

    焦自华似是陷入回忆,收回视线,将目光凝在手中的茶杯上。

    “继续。”

    “继续?”焦自华再次抬头,与程晓攸探寻的目光相遇。

    “若只是这般的不确定,你又何必小心遮掩?”程晓攸的眼底划过一丝落寞,“哎……人心易变,岁月易老,只道问心无愧变好。”

    哎,又来这套?焦自华捧着水杯的手不由微微一抖,“晓攸,你之前也说了,过度的坦白对彼此无益。况且,此事涉及我的委托人,人虽然已经故去,但委托的协议仍然有效。再有,那人也的确没有与我会面,除了询问一些端木的身后事,没有涉及任何当下发生的案件。”

    “继续。”程晓攸轻启朱唇,仍是一副犹自不信的执着。

    “我,……”焦自华的情绪终究是不可抑制的波动起来,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郑重的看向对方,“除了委托协议内的特意约束条款,我真的已经没有任何隐瞒。你既然了解我的为人,又何必非要……”

    “好,不说了!你总是这样,又有哪个女人能受得了?”程晓攸再次打断焦自华,好看的鼻翼微微翕张,“继续,说说罗玉竹。”

    还来?焦自华将空闲的一只手圈在唇边,“咳咳,不是不说罗玉竹了吗?碍于委托条款中的某些特殊限制,罗玉竹短期内还无法动用端木的遗产。但是,她已将自己名下的房产变卖,所以就如刚才你说的情况,我对她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

    “居然这样执着?”程晓攸眉头微皱,片刻之后,笑容再次如花绽放,“终究还是习惯了被照顾的生活,眼界的局限性已经难以突破既有思维。罢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勉为其难的继续照顾一二吧……”

    “我的面子?”焦自华苦笑摇头,“为什么不是小乔治?”

    “我说是你就是你,怎么,你有意见?”程晓攸娇嗔的白了一眼焦自华,“罗玉竹现在能调动的资金量有多少?这个问题不算违反你所坚持的原则吧?有个大概便可,这样我也好有个应对……”

    与此同时,经望川与阚爷等人告辞,迈步走出刑警队的小门。抬头看看天空那逐渐稀薄的云层,经望川的双眸微微眯起。愁结的心绪似是微风拂过平湖,涟漪荡漾,交错起伏。

    感觉鼻腔内涌起一阵酸麻,他轻叹一声,伸手揉搓了几下,“这是要感冒,还是有人在念叨我?”

    刚才他已从乔慕白的口中得知,不但邓西伦早已有所准备,就连罗玉竹与何雯丽最近也是动作频频。这几人因各种因果牵涉其中,此时也都纷纷跳了出来,成为缠绕在那个女杀手身前的缥缈雾气。或许还有焦自华,还有程晓攸……

    终章的幕布正在缓缓拉开,生旦净末,粉墨登场。

    “在光与影的追逐中,交错的不是时间,而是恒定的永远。那一丝的罅隙,便是善与恶的分界。”伫立片刻,经望川轻声低语。

第一百四十章 新的角色(祝大家新年快乐!)

    “人的一生大致可以分为两个阶段,自我认知与认知自我。至于很少人可以达到的第三种境界,认知世界,就比如我,那已不是你这种层次的人所能理解的了。但是无妨,这并不会妨碍我们彼此进行跨越层次的交流。你不要用这种无知的眼神看我,现在的我很谦虚,我已经将自己拉低到了一个我即使疯癫也都不忍直视的境地……”

    经望川站在自家门前,房门虚掩,听着屋内傅胖子的自吹自擂,好奇之于,也不由得摇头苦笑。

    打开房门,就见傅戎背对着自己,正与一个表情木然的年轻男子口若悬河的手舞足蹈,“这世界的复杂不是你能想象的,你看我,虽然我的脸蛋曾经受过伤,一笑脸就疼,但你看现在的我是多么的坚强,每天都笑对灰暗的命运,璀璨绽放……”

    木然男子的表情,令经望川心底泛起一丝熟悉的感觉。他将自己的视线移向男人平直的双肩与挺拔的颈部线条,瞬间便从繁杂的记忆碎片中,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清晰信息,“黄凯先生,欢迎你的到来。虽然比我预计的要晚了几天,但丝毫不影响我此刻愉悦的心情。”

    傅戎听到身后传来的温和笑声,瞬间便如中了定身咒一般的僵直当场,声音也是戛然而止。几乎是与此同时,黄凯已是耸然而起,面上的木然表情也随之焕出一丝希冀的光彩,“乔治先生,是我冒昧了。我原本应该先打一个电话的,只是……”

    “何来冒昧?”经望川展颜一笑,快步迎上前去,“不用拘束,以后叫我乔治便好。你来得正是时候,黄凯先生,若是你今天不来,我便准备再次登门去请你了……”

    “你看看,我没有骗你吧?我们少爷一贯便是如此,幽默风趣,热情四溢、笑里藏刀的使人如沐春风。”傅戎见自家少爷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这里,立刻见缝插针的凑上前去,“这是作为一个优秀资本家的基本素质,我等升斗小民对这种自以为是的俯视感既不能嗤之以鼻的假清高,也不能视若无睹的装呆滞,就如你此刻恰如其分的表示激动地颤抖简直就是无师自通的天才。我的余生将不再寂寞……”

    “我是来求职的,不是来做客的。你对我的重视使我体现自身价值的时间愈发紧迫,但我是不会令你失望的。”黄凯神色郑重的迎向经望川,然后风轻云淡的瞟了一眼口水四溅的傅胖子,“我除了负担我的正常工作,空闲之余还可取代这个猥琐的胖子,将他的薪水折半给我就好,毕竟资本家的金钱也不是白来的……”

    傅戎闻言微感错愕,这就是那个自打进屋就一脸呆滞的青年?自己这是被人深度模仿了?胖子忍不住过电一般打了一个大大的哆嗦,如被刚刚抛弃的怨妇般堆起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并随即抛出一个如诉似泣的飘忽眼神,“他这是含血喷人!少爷,你可千万不要相信他,西方的契约精神是资本世界维持基本信誉的少数文明表征……”

    “好了,傅戎先生,你的脸皮可以抵御任何的非物理伤害。”经望川挥手,春风般的笑容令傅胖子再次打了一个冷颤,“你的这一特性是团队内任何成员所无法比拟的独有优势,所以,你可以自动忽略所有你自认为的竞争威胁,也不必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好了,给我来一杯清茶,我和黄凯先生还有事情要谈,谢谢。”

    看着二人走进客厅,傅戎如释重负的喃喃自语,“终于可以消停一下了,面对一群疯子,只有既不要脸也不要命的人生勇士才可去从容的面对。可惜啊,我可以不要脸,但是我很惜命。所以这成名的机会就谦让给你这个无畏又无知的年轻人吧,谁让生活就像是风尘女子看见了有钱的寻春男人一般死皮赖脸而又充满未知的诱惑?阿门,愿土地奶奶保佑你、我、他……”

    “坐吧,黄凯先生,不必拘束。”经望川指着身边的沙发,微笑着开门见山,“你像是有所发现,又像是心有疑惑。说说,我对中生代会所的调查也始终是心有不甘,或许你会给我带来新的启迪。”

    “叫我凯子吧,我的战友和朋友都是这么叫我的。虽然听上去不像什么聪明人,但我很喜欢这个称谓。”黄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我也不矫情,以后我就叫你老板。老板,我也不知道我的怀疑是不是具备成立的条件,也许只是一种无从证明的直觉,所以我今天才下定决心来见你,求一份工作,也求一个答案……”

    经望川点头,“答案会有的,至于工作,从你进门的那一刻,你便已经得到它了。我们的对手是一位优秀的魔术师,在一切的谜底揭晓之前,你只能惊叹于她的神奇。那么现在,让我们听听你的直觉?”

    “那天你走了以后,我又将案发当日的值班人员重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包括他们当时所处的值班位置,但一样没有找到任何值得怀疑的目标人物与线索。直到我准备放弃离开时,我突然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黄凯说到这里顿了顿,似是又快速梳理了一遍思路,过了片刻,他才将目光重新锁定在经望川的身上,“打电话的是会所之前的一位副经理,电话的内容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想给我介绍一份新的工作,并询问了最近一段时间会所内的人员流动情况。一切都很正常,只是这种正常才是真正引起我怀疑的地方。

    我之前与对方的接触不多,关系自然也谈不到有多密切。加之我对在会所的工作并不满意,在没有积极性的情况下,所体现的自身能力自然也入不了对方的法眼。对方为什么会找我询问?我的年龄亦或是我在同事之间的人脉关系?反思之下皆不可能,之所以会选择我,恐怕和老板你当初的目的一样,那就是当日我所处的工作位置。

    我当过兵,侦察兵。出于习惯使然,无论环境熟悉与否,我都习惯性的将自己处于一种便于观察的可控角度。这一点,想必对方也是有所察觉的。而且反推之下,对方在电话中向我提及的几人,也都是在案发当日处于几个关键位置的员工变动情况。这一细节老板你也是注意到的,所以,这肯定不是巧合。

    这几点虽然不能成为怀疑的支撑论点,但回想案发当日我所串联起来的细节片段,我又进一步坚定了自己的怀疑。对方向我了解当日的外部情况,除开借以检查是否有何疏漏从而引起警方的怀疑之外,其根本目的,恐怕还是在我。

    一是看看他当日的某些细微举动,是否已经引起了我的注意。二是寻机将我调离会所,从而斩断我与警方的进一步的可能关联。看似无意,实则心思缜密、环环相扣。警方对会所的调查陷入困局,恐怕也是凶手的这种严谨风格起了一定作用。只是我怀疑的这个目标人,是一个男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 模棱两可

    “一个男人?难道那个女杀手真有同谋?”经望川喃喃自语,眉头轻微皱起,似有片刻的出神。

    “为什么不可能有同伙?”傅戎不知何时蹑手蹑脚的来到客厅,他将两杯茶水放到桌上,然后双手抱胸,挤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是一个非常浅显的人性逻辑,何况咱们本就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对手没有搭档。再者,对手之前如此高频率的出手,要说没个帮衬,还真是有些说不过去。”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经望川斜睨了一眼傅胖子,出声问道:“在案发当日,他可有什么反常举动?”

    “楚哲,是雷总亲自招募的副总经理。”黄凯道:“此人的入职时间比我还要长,可能已经快两年了。至于反常?不知在案发当日,此人几乎没有在我的视线之内出现过,这算不算反常?”

    “楚哲,三十五岁,新加坡人,毕业于狮城财经大学,经济学与市场运营双学士。”经望川略一思索,便将警方的调查信息轻声说出,“此人之所以会很快地被警方排除在外,一是此人案发时不在会所,没有之前预判的作案时间。其二一点,恐怕便是其身为男性的原因。这也是我们惯性思维的误区,毕竟之后的几起谋杀也都是女性所为。”

    “还有后续的谋杀案件?”黄凯略显吃惊的问到。

    傅戎与经望川交换了一个眼神,得到示意之后便开口解释,“当然不会只有一起谋杀,否则以我家少爷的聪慧,又岂会至今为止还在一筹莫展的瞎转悠?就更别提还非要找你这么一个门外汉来充数,这都是不得已之下的无奈之举。我来给你讲一讲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不再理会傅胖子话语里的夹七夹八,经望川借机重新梳理自己的思路,渐渐陷入沉思。

    楚哲在一六年四月被雷斌招入会所,迄今已经超过两年时间。从嫌疑人对关联人物的了解程度判断,这一点不但与R筹划报复行动的时间相吻合,而且在对手的初期探查阶段,进入会所借机接近雷斌了解其参与程度,倒也不失为一个最为简单直接的办法。

    另外,此人的外籍身份也是一个很好的掩护手段,也存在与R有过较为密切的早期接触的最大可能。只是这二人之间因何种原因共同参与到端木的事件当中,彼此之间又存在何种的紧密关系?又是否间或的都与端木存在某种关联?这些隐秘的细节,便无从知晓了。

    经望川随手掏出一只香烟点上,眼神随着升腾的烟雾,慢慢逐渐失去焦距……

    夜幕降临,微风徐徐,初秋的MD市清爽宜人。邓西伦西服笔挺的站在穿衣镜前左右端详,感觉满意之后他调整面部的眉目线条,挤出了一副略显生疏的睿智笑容。

    “何小姐,欢迎登场。希望你的三流演技,可以勉强应对这场精彩的人生大戏。虽然你的台词不多,但也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小配角。千万不要演砸了,否则,你的人生大幕也将随之落下。”邓西伦对着镜子喃喃自语,嘴角牵动,划过一丝耀眼的白。

    一个小时之后,邓西伦出现在经一路的一间高档西餐厅内,在靠窗的一个醒目位置,显然是经过细心打扮的何雯丽正单手支颐,怔怔的望着窗外出神。女人很美,像一道靓丽的风景,只是眉间的一抹愁苦消减了几分年轻的颜色。反倒是像一段行将枯萎的藤蔓,在失去大树的支撑之后,正在慢慢地腐朽、消亡。

    邓西伦不紧不慢的走上前去,眼角扫过餐厅的几个偏僻角落,两张略显熟悉的面孔令他心下稍安。看来警方的动作很快,对自己的监视也只是外松内紧、由明转暗而已。

    见何雯丽对自己的到来恍若味觉,他微微躬身,笑语如风,“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女人倏然一惊,回眸一闪之下便已恢复镇定,随即绽出习惯性的礼貌微笑,“邓老师依旧风采卓然,小女子荣幸之至。”

    何雯丽优雅的起身,伸出一只纤纤玉手,“请坐吧,邓老师,刚刚我有些走神,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邓西伦轻轻握住对方的玉手,脸上的笑容更加和煦,“何小姐,能得到美人的邀请是我的荣幸。但让美人久候,这就是我的不对了。是我失礼在先,还请何小姐原谅则个。”

    “邓老师几日不见怎么变得如此疏离?还是叫我雯丽吧,以前老雷还在的时候,邓老师不也是这样称呼我吗?”何雯丽浅笑吟吟,将手轻轻抽回,“我们坐下说吧,邓老师喝点什么?红酒?”

    邓西伦的嘴角微不可察的轻轻一抽,坐下之后缓缓摇头,“你也知道,我最近的事情比较多,酒还是不喝了。你若是想要放松一下,请自便,我喝点柠檬水就好。”

    “也好,就依您的吩咐。”何雯丽手指轻敲,唤过一名服务员,吩咐一番之后眉目婉转,“何老师,今天请您来是小女子有事相求,还请您看在与老雷曾经的交情上,伸手对小女子帮扶一把。”

    “哦?”邓西伦意味深长的看着面前的女人,“雯丽,你难道不知道我最近的处境?你当下虽然失去了一个依靠,但对你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再者,说起我与雷斌的交情,哼哼,你心下真的没有一个分寸?亦或是你认为我和雷斌是同一类人?”

    邓西伦原以为可以轻易的将面前的这个蠢女人拉进自己设计的剧情,但当何雯丽反复提及死去的雷斌时,他终于还是不可抑制的爆发了。我怎会和那个卑鄙的小人是同一类人?这是对我的侮辱!以前尚且还有隐忍的理由,但现在一个死人仍然与我纠缠不休,真当我邓西伦是个懦弱的文化人?

    终究还是无法做到风轻云淡的从容,邓西伦心下轻叹,看着面前愣怔的女人,他继续开口说道:“若是你对未来尚有希冀,那我们不妨开诚布公的交换一下彼此的隐秘,这样或许还有几分挣扎的余地。比如你之前提到的,雷斌留给你的某些隐秘信息……”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种罪恶

    何雯丽愣怔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一个自诩为绅士的龌龊男人。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自己只想轻松惬意的活着,这有什么错误?为何自己的身边总是环绕着满怀恶意的捕食者?即使我的缠绕有些不劳而获的自私,但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又凭什么如此轻贱自己?

    银牙轻咬,何雯丽缓缓开口,“老雷留给我的只是一个嘱托,他说若是我哪天想要离开他,邓先生倒是一个可以托付的稳妥之人。”

    这是谎言,一个死人的谎言!邓西伦心中的怒火难以自抑,“你认为这是一个宝贵的遗产?也许,我不得不承认,雷斌先生的洒脱已经到了一个令我难以企及的高度。若是我拒绝,倒是显得我邓某的心胸狭隘。但是很遗憾,虽然我很惭愧,但我依然选择拒绝。”

    “我理解,毕竟邓先生此时也是自身难保的状态。”何雯丽艰涩的展颜一笑,“菜已经来了,我们还是先用餐吧?就当这是最后的晚餐,毕竟慈悲从来都只是一种形式而已。”

    这个女人是在演戏,可为何演技竟是如此之好?这不是一个三流演员的真实水平,难道她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这不可能,女人的演技无需打磨,她们都是天生的戏子。从来如此!

    “慈悲不是某种既定的形式,那是一群高高在上的人闲暇之余的一种消遣方式。是的,只是消遣。”邓西伦拿起面前的湿毛巾,轻轻的擦着自己白皙的手掌,他眉目低垂,小心而仔细,“我和雷斌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若非要强行归纳出一个共同点,那便只有自私到极端的原始**。至少,在表象上,也的确是如此。”

    “你不像是一个文化人,邓老师,你是一种罪恶。”何雯丽的失望掩饰的很好,她优雅的端起面前的酒杯,灯光穿透而过,杯内的深紫将她的面颊映衬出几分血色的生机。

    “你过奖了,我只是一个流氓。”邓西伦的擦拭动作依旧专注,“一个调戏命运的流氓,仅此而已。先脱衣服,再谈价钱。你明白的。”

    “看来邓老师的确是落魄的可以,竟然可以将自己的下限直接拉到一个皮条客的无耻高度。”何雯丽的手指轻微地抖了抖,若将对方贬低到皮条客的境地,那自己又是一个什么角色?

    一个廉价的交易品?我该为此感到愤怒?何雯丽轻啜一口杯中的红酒,朱唇轻启,“我不会与流氓进行交易,我也有自己的骄傲,就如你这般,只要贞洁的牌坊不倒,总有阴影可以藏下卑微的灵魂。”

    这个蠢女人难道一直活在戏里?这满嘴的台词怎么比我还像一个文化人?想到自己的计划,邓西伦压下心中莫名的烦躁,抬起头,他的目光几经游离之后,缓缓地聚焦在何雯丽倔强挺起的颈部,“既然我们都有一颗卑微的灵魂,又何必彼此针锋相对。是我失态了,但我想此刻的你并不需要一句虚伪的道歉。”

    放下手中的毛巾,邓西伦端起面前的柠檬水杯,向对面的女人微微额首,“说说你的打算吧?不要计划的太长远,即使相互依靠,以我们的现有能力,也无法争取到更多的利益。还有,雷斌已经是一个过去式了,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刻在墓碑上的名字。这也是我的底线,没有其他的附加条件。现在,你可以继续了……”

    何雯丽的眼底闪过一抹亮色,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男人终究是一种幼稚的爬行动物,只配、也只能匍匐在女人的脚下。骄傲的矫情是男人最后的一道心理防线,在坚强的外壳下,是脆弱的、永远也无法长大的孤独灵魂。就如此刻面前这个外强中干的男人。

    窗外是漆黑的夜,屋内是明亮的光。在这黑暗与光明交错的罅隙,两颗自诩卑微的灵魂随风起舞。

    “尽管你不愿意听到那个名字,但我的问题却是无法回避。”何雯丽放下酒杯,用餐巾轻轻吸干唇上的酒渍,“老雷没有直系亲属,也没有留下遗嘱,所以,我没有雷斌的财产继承权。我需要得到分配权,程晓攸曾是你名义上的女人,我需要一个沟通的渠道,以及一个有话语权的可靠助力。邓老师,你可以做到吗?”

    “你愿意付出何等的代价?”邓西伦轻声问道。

    “一切!”笑容绽放,何雯丽的回答无比干脆。

    “可以!”邓西伦放下水杯,嘴角露出一丝真诚的笑容。优雅地拿起桌上的刀叉,看着面前丰盛的食物,他的心情也开始变得愉悦。

    靠近餐厅门口的一张桌子上,两个年轻男子正在低声交谈。

    “我们不点个菜吗?这么干坐着喝水很尴尬。”圆脸的男子不停地扭动屁股,低头回避着周围扫过的诧异目光。

    “点个屁,我一看那个菜单就眼晕。”对面黝黑的壮硕男子也是低着头,眼神却是不停地瞟向靠近窗口的那一对男女。

    圆脸的男子是二支队的外勤吉良,今天是他和一支队的赵睿负责监控邓西伦。这原本是一个枯燥耗时的工作,可随着邓西伦这几天的格外活跃,这组监视岗位也变得逐渐尴尬起来。无他,最近邓西伦的活动地点都是MD市屈指可数的高档场所。

    “那你也不应该要水,这可是柠檬水,谁知道一会要不要钱?”吉良的脸色愈发纠结,“不要水我们还可以说是等人,一会抬屁股就走也不会有人拦着。现在倒好,我都没脸抬头……”

    “瞧你那点出息?我穿个运动鞋都没觉得咋样,你那鞋好歹也是皮面的。再说了,你以为是邓西伦瞎,还是这里的服务员瞎?其实咱们一进来就已经露馅了,你就是把脑袋扎裤裆里又有什么用?”赵睿也是唉声叹气,“我们肖队向来抠唆,没办法,大家早就习惯了。若是这活交给你们简队来安排,我们又何至于在这里受洋罪?”

    “我们简队还不是因为你们肖队给停职了,这会你倒念起好来?晚了!话说简队这两天神出鬼没的,也不知在忙活什么?我说你还是少说两句吧,费水!”

    “费什么水,要不你来盯着?你看,那对狗男女已经开始吃起来了?我靠!那么大的蜗牛吃起来得多恶心?你看,你看,那牛排里面还红着呢,这么吃也不怕肠胃消化不了……”

    “你够了啊!?再这样我就先出去等了!灌一肚子水还不够,还要在这里听你现场解说,你累不累?这时候促进消化对你有什么好处?回家能多吃两碗泡面?”

    “也对,要不我们还是出去等吧,这里太刺激了,你看你看,那一对狗男女又开始打情骂俏了。受不了了,走吧,我们出去等……”

    当角落里的两个男人悄然起身,邓西伦的眼角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莫名亮色……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两步闲棋

    “建立沟通渠道并不困难,但你能拿出什么样的交换筹码让对方做出令你满意的让步?”邓西伦擦拭掉嘴角的油腻,端起水杯轻呷一口后继续问道:“还是说,你的手里另有可以凭借的隐秘依仗?”

    “邓老师,你好像是有些过于热心了。”何雯丽轻拢鬓间的发丝,笑颜如花,“我并没有任何十足的把握,我只是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去看待另一个女人罢了。”

    “哦?女人眼里的另一个女人?”邓西伦的脑海划过一道闪电,自己这是身在此山中的不自觉?也对,男人眼中的女人,无论是丑化还是美化后的形象,都是经过深层次过滤后的非原始状态。只有女人看待女人,才能了解的通透无比、一丝不挂。或许眼前的这个蠢女人,还可以在自己的计划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一念及此,邓西伦非但没有因为对方的言辞所恼怒,反而是笑得愈发和煦,“这话倒是说得很有道理,不知你对我现在所面临的麻烦了解多少?作为一个女人,你又有什么特别的判断与建议?”

    “呵呵~麻烦!?邓老师你还真是很乐观啊?”何雯丽的脸上虽然泛着笑意,但那怜悯的眼神,却令邓西伦心中涌起一阵时空交错的混乱感觉,仿佛自己正坐在一片寂寥的荒漠,无聊的拨弄一条呲着毒牙的眼镜蛇……

    “你的这句话问得有两个错误,第一,你不该去招惹一个女人;第二,你不应该将你的问题抛给另外一个女人。”目光交错之间,何雯丽的嘴角向上勾起,“我很钦佩邓老师的风轻云淡,祝好运。彼此!”

    邓西伦的脸上划过一抹错愕,虽然一闪即逝,但却没有逃过何雯丽的眼睛。没有继续的必要,场面出现短暂的凝滞。

    过了片刻,邓西伦挤出一抹不尴不尬的笑容,“我以前居然没有发现,雯丽你还是一个如此睿智的聪慧女子。只是……”略作停顿,邓西伦的眼睛微微眯起,“只是,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我这次得罪的是一个女人?”

    “很奇怪吗?若是连这一点情况都搞不清楚,我又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资格现在就下场去趟这淌浑水?”何雯丽将白皙的颈部偏转,发丝顺着肩膀垂落,遮挡住半边姣好的容颜,“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何况我在老雷的公司内,也不是没有几个可以互通消息的好朋友。”

    自己今天来赴约,很可能是一个自以为是的错误。就当是下一步闲棋好了,反正让这个蠢女人走上前台就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既然她出人意料的主动,那自己又何必多费唇舌?

    心念急转之下,邓西伦面色纠结的发出一声长叹,“唉,看来我们这一代人已经老了,比不得你们年青一代的思想活泛。好了,既然你的事情已经谈完了,那我们就好好地享受这顿丰盛的晚餐吧……”

    老滑头!看着面前摇头叹气的邓西伦,何雯丽心下戏谑的腹诽。平白浪费了一副好皮囊,这演技,连我这个三线演员看着都翻白眼。

    “敬这美好的夜晚,也祝你有一个好胃口。”何雯丽笑语吟吟,轻轻地举起了酒杯……

    “我们还是去车里等吧?站在门口跟个门童似的更丢人。”吉良熄灭手里的香烟,瞟了一眼窗内的一对男女,“的确是对狗男女,这才多大会功夫就这么亲密了?我说赵黑子,你的眼睛在看哪里?”

    “什么看哪里?”赵睿抖落手里的烟灰,舔了舔湿润的嘴角,“当然是看狗男女吃饭,吃不了猪肉还不抓紧时间看看猪跑?你看我这口水流的,你离那门远点,这一呼扇一呼扇的一个劲的向外吹香气,回去吃面再加一根火腿肠都解不了馋!”

    “你是在看那个女人的胸脯吧?一脸的光棍相儿,熊瞎子似的还老做背媳妇的神游梦?”吉良撇了撇嘴,“那个女人不简单,眉眼都透着一股算计,也不知这邓西伦是怎么想的?都这般光景了还四处寻花问柳,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人家这叫浪漫,最起码也能占一个浪字!”赵睿狠吸了一口手里的香烟,然后伸手扯过一个正从身边走过的环卫工人,将手里的烟蒂扔进对方拎着的一个垃圾箱,“你不懂,这种男人在女人的眼里就是一个老宝贝,稀罕得很。我要是女人我也稀罕,就这份从容,那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具备的……”

    “快打住!”吉良一脸嫌弃的甩给对方一个白眼,“我这肚子空空的实在是吐不出什么东西了,你就不要在这里恶心我了。你要是女人,我就宁愿打一辈子光棍!”

    二人在餐厅门口一边斗嘴一边借机消磨时间,谁也没有注意到刚才擦身而过的那个环卫工人,此时已经快速融进街角的一片黑暗之中。只有一双阴郁的眼睛在黑暗中不停地闪烁,望向与吉良二人目光焦点的相同方向。

    “的确是一对狗男女!”男人将头上的帽檐向下拉了拉,轻啐一口,转身拐进餐厅侧面的一个小胡同。

    伴着悠扬的乐曲,看似气氛融洽的晚餐也已经进行到了尾声。邓西伦擦擦嘴角,放下手里的餐巾,“我会第一时间联系程晓攸,并尽快促成你们二人之间的会面。若你觉得必要,我到时也会作陪。”

    “谢谢!”何雯丽笑得优雅得体,“一切就拜托邓老师了。你交待的事情我到时也会借机提出,但结果如何,我可不能保证。”

    “无妨,只是借你之口,提出一个对彼此都有益处的建议而已。”邓西伦神色不变,“时间也不早了,那么我就先告辞了。现在是非常时期,所以我就不送你了。等我的电话,再见。”

    何雯丽礼貌地点点头,没有起身,眼神略带疑惑的目送邓西伦的身影消失在靠近餐厅卫生间的方向。

    感觉背后的视线消失,邓西伦加快脚步,再次转向,伸手推开餐厅操作间的房门。他对这间西餐厅的内部环境很熟悉,与这家餐厅的老板也有几面的点头之交。

    此刻他微笑着,不停的向操作间内忙碌的工作人员优雅地点头。这份风轻云淡的从容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很快,邓西伦便从操作间的后门穿越而出,进入餐厅后面一条窄窄的小街。

    之所以与何雯丽东拉西扯的耗到这么晚,就是为了摆脱门口的两名警方监控人员。所以,当门口的两名警员终于离开岗位进入马路对面停靠的车中,他才起身告辞,装作去洗手间的样子从操作间离开。

    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只是没想到会如此顺利。

    “安医生,我来拜会你了。今夜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全面的讨论一下我的病情。”邓西伦扫了一眼身后的窄巷,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抬头看看漆黑的夜空,他惬意地吸了一口气,“这是自由的空气,是自由的味道。”

    竖起外套的衣领,邓西伦快步向巷口走去。突然,他眼角的余光闪现一道黑影,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脑后便传来一阵剧痛。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心中发出一声轻叹,“娘希匹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三个方向

    窄巷虽然很窄,但却很长很热闹。夜色正酣,人流如织。

    “总有人自以为是!总有人不知好歹!总有人想学我!”袭击者并未因对手的倒下而收手,对周围人群的骚动也是视若无睹。他快速的俯下身去,半蹲在猎物的身旁,一边继续挥拳猛揍,一边咬牙切齿的低声呼喝。

    拳头如雨点般落下,瞬间便将失去知觉的邓西伦打得鼻青脸肿。虽然这一切都发生的很快很突兀,但却并未在这熙攘的窄巷内引起太大的骚动。因为,施暴者的身份似乎有些特殊……

    “快看,环卫工人打人了!?”这是路人甲。

    “这人得多垃圾?竟让我们可敬的环卫工人是如此的愤怒?”这是在女友面前装文化狗的路人乙。

    “这主肯定是用漫天花雨的嘴法一口气吐了八泡浓痰,否则何来那么大的仇恨?快看,这就是传说中的三十八路乱披风拳法……”

    “别逗,这明明就是疯癫王八拳……”这是两位武侠爱好者路人丙、丁无聊的打趣。

    “这人不是环卫工人,你看那大胳膊粗的,我勒个去,这可是要了亲命了,这怎么还往裤裆上踹?”

    “这是捍卫爱情的奋力一击……”

    “快闭眼,太暴力了,太少儿不宜了……”

    在吃瓜群众的议论声中,彪悍的环卫工人直起腰,将因发力而歪斜的帽子又向下拉了拉。

    “呸!今天就先便宜你了!”他向地下的邓西伦狠狠地啐了一口,转身向慢慢围拢的人群外围走去。

    “等一下,麻烦你把人给我背到车上去。”一个高大的黝黑汉子挡在他的面前,迅捷的令他毫无反应。

    “让开!”环卫工人没有抬头,双拳紧握,作势欲发。

    “黑子,你跟他废什么话?”圆脸的吉良堵在环卫工人的身后,双手插兜,一脸的不耐,“小鹏鹏,别自以为有身腱子肉,做事就可以不动脑子?若不是我们哥们缓缓手,你能发泄的这般痛快?”

    “你们是……?”环卫工人猛地抬起头,正是王鹏。

    眼中的惊愕不可抑制,还没等他说完,后面的疑问便被一只迎面而来的硕大拳头所阻断。

    “你这才是废话,我早就说了,一个是抬,”话音未落,王鹏先是感觉下腹一阵剧痛,犹如被一只大锤直接击中。没等呼喊出声,迎面的拳头才先发后至的击中他的下颚,天旋地转中才听黝黑汉子口中传来的一声不屑的结语,“两个一样是抬,就如这般。”

    “卑鄙……”王鹏心中无力的暗骂一句,随即蜷缩倒地,抽搐不止。

    “这是黑吃黑?我就说嘛,现在哪里会有如此嚣张的正义……”

    “狗屁,人家那是以暴制暴,看这瓜皮似的锅盖头,你见过这么新潮的环卫工人吗?”

    “这个小鹏鹏肯定与先前那位一样都是第三者,人家这是正主找来了……”

    “我去!这黑武松的婆娘该是一个怎样的人物?这魅力得多大,竟然能够吸引如此大落差的各方豪杰汇聚裙下……”

    赵睿挠挠头皮,看向对面一脸黑线的吉良,“我说你别傻站着了,来帮忙抬一个,回去我给你加一根火腿肠……”

    “我勒个去啊去!我怎么感觉自己的智商被怜悯了,难道这其中还另有隐情……”周围的议论开始跑偏,声音也随之越来越大……

    吉良翻了一个白眼,脸色却是更黑了……

    “少爷,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在靠近巷口的角落,傅胖子正一脸纠结的向自家少爷抱怨,“这邓西伦就是一个灾星,跟在他的身边一定会夭寿五百年。这倒霉催的,连走个后门都会被一个青皮白板敲了闷棍,你说他活到四十多岁还没死,这也算是一个不小的逻辑悖论吧?”

    “芙蓉,你说这邓西伦摆脱监控是为了什么?逃跑?”经望川双手插在裤兜里,答非所问的耸耸肩,“在现有的科技条件下,一个身败名裂的名人还能躲藏到哪里?何况还有一个随时准备将他摆上祭坛的杀手在一旁环伺待机?他这是准备去自杀?”

    “那不能!这老小子惜命的紧!”傅戎猥琐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我觉得这个游戏还可以有很多种的玩法,而且我认为,除了现在那个昏迷不醒的当事者,其他的人也都是这么想的。就比如刚才还和这个倒霉蛋眉来眼去的那个小娘子,以及现在您家里的那位三姐……”

    “你又扯远了,既然你对局势分析的如此透彻,那还是由你继续负责监视咱们这位邓大作家吧?”经望川斜睨了一眼身边的胖子,嘴角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咱们不是已经说好让凯子负责继续纠缠邓西伦吗?”傅戎的脸上迅疾堆积出数道褶皱,“少爷,你还是继续研究你的现场模型吧?那时的望川少爷还算正常些,你们这换来换去的也没个预兆,这日子简直是没法过了!一仆二主倒还罢了,动不动就扣工资我也能忍,只是你这飞跳的眼神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不想说算了,我们走吧,估计老麦那里已经等急了。”经望川摇摇头,转身离去。

    傅戎夸张的拍拍肚皮,看着经望川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跟我斗?胖爷我这肚子里全是奸计,别说两个,你就是变形金刚洒家也一样能将你变成Old Car!

    “乔治少爷等等我,这花天酒地的日子可不能少了我……”

    半个小时之后,经望川与傅戎一起走进喧嚣的罗麦酒家。“嗨,老麦,给我来杯威士忌,再给这位傅先生来一杯冰水。”

    罗麦笑着点点头,难得的没有像往常那样与经望川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就在这里喝,还是去后面我的办公室?”

    四下看看,经望川点点头,“就在这里说吧,我想你不大可能给我带来期许的惊喜,所以,我今天才要了一杯威士忌。”

    “我也不想独自清醒啊?为何要给我喝冰水?”傅戎小声的嘟囔。

    罗麦笑着扫了一眼纠结的傅胖子,递给他一杯冰镇番茄汁,“我请你,新品种,女人的最爱。”

    随后不理傅胖子的夸张表情,罗麦转头看向经望川,“你的确需要放松一下,虽然我这里没有什么新的线索,但没有结果,不也恰恰说明你当初的怀疑是正确的吗?”

    “不用宽慰我。”经望川苦笑着摆摆手,“这种证明毫无意义,终究还是只能跟在对手的身后。说说吧,你都帮我否定了什么?”

    “瑞贝卡,哦,习惯了,我还是这样称呼她吧……”罗麦双臂支在吧台上,面上带着几分怀念,“瑞贝卡当初来我这里驻唱只是因为她自己喜欢,并未与我做任何的条款约束。你也是知道的,实际上一直都是我求她来这里帮忙而已。瑞贝卡习惯独来独往,美丽中似是永远带着一种岁月的沧桑……”

    “这些我都知道,你不用介绍的这么文艺。”经望川耸耸肩,眼神迷离的移向面前杯中的金色液体。

    “简单点,直接说结果吧?”

    “三个方向,”罗麦竖起三根手指,面上绽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第一百四十五章 四二法则(感谢月票支持!)

    “三个方向?”经望川微感错愕的抬起头,“你确定你没有开玩笑?至少是不要在这个时候开我的玩笑。”

    “少爷,你这话问得羞愧。”傅戎翻了一个白眼,“老麦这猥琐的表情明显就是在调戏你的智商,还三个方向?他以为自己是在指挥交通还是在疏通管道?所以,……”

    “死胖子!我改主意了,”罗麦冷哼一声,手指点着胖子的大脸,“这杯果汁我不请了,承惠,四十八元,请付款。”

    “老麦,不必理会,你继续。”经望川笑着摆摆手,“我是不会帮他付钱的,而且,他的兜里也没有钱。”

    “嗯,我这里正好还需要一个刷马桶的!若是赊账就按江湖救急的规矩来,四十八元四舍五入,凑个整,就折抵五十好了。按每分钟九出十三归计算,这胖子的后半生就交代在我这里了……”

    “我错了!”胖子立刻光棍的缴械投降,“两个番茄就交代了我的后半生,还是半卖半送,这不是黑店,这是抢劫!”

    “抢劫又如何?至少我这里的信誉还是顶好的,管杀还管埋。”罗麦用手指轻敲台面,“所以,若是你再敢胡搅蛮缠,我不介意亲自出手料理了你这个油腻的肥仔!”

    说完,他再次扭头看向经望川,“我刚才说到哪了?哦,对了,三个方向。”罗麦双手抱胸,脸上的笑容却是愈发诡异,“其实几个方向都无所谓,就像河流奔向大海,终究还是要汇集到初始的原点。你现在的落后并不能说明什么,又比如一场漫长的马拉松,你见过几个领跑的家伙可以得到最后的冠军?”

    眉目舒张之间,经望川隐藏得很好的一丝焦虑已经消失不见,“没想到老麦你还是一位优秀的心理辅导师?道理谁都懂,但这毕竟不是一场简单的竞赛,这是生死攸关的博弈。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那些深奥的道理你还是自己留着解闷吧?”罗麦撇撇嘴,“咱底层小民的生活哲学才是真正具有普世价值的真理,就比如这次我自己规划的三个方向,其结果就应该会超出你的预料,至少也会比你从警方那里得到的反馈要全面的多的多的多。”

    经望川的眼睛变得明亮,“自始至终都是你在做假设、求肯定,而且似乎也是很有道理的样子。我在洗耳恭听,请继续。”

    傅胖子则是嘴角蠕动半天,最后还是翻翻白眼忍住了。

    “谢谢,”罗麦的肩膀松弛了下去,“那夜接到你的电话之后,我的确是吓得不轻。但是实话实说,挂断电话之后,我对你的推断仍旧存有怀疑,毕竟,那是一个在我眼中纯洁如莲的女子。这话不要让你嫂子知道,否则,哼哼……卖榴莲的怕是要乐疯了。”

    “那嫂子的电话是多少?”胖子一脸期待的看着罗麦,眼中有一种置生死于度外的决然。

    罗麦翻了一个白眼,向胖子竖起一根中指。“但我想,事情不会有那么大概率的巧合。所以,我选择了适度的保持怀疑,开始了第一个方向的调查。所谓雁过留声,没有人可以做到完全的隐形。”

    罗麦将视线移向二人身后的一个角落,手臂举起飞快的打了一个响指,“CHICHI,美丽的琪琪,到这里来一下,我们的浪子来了。”

    琪琪?王霁閲,幸运的加洛普,经望川的脑海瞬间便勾勒出一道知性婉约的靓丽身影,是那位市交响乐团的热情女孩!

    “你没有将追索瑞贝卡的真实缘由对琪琪小姐和盘托出吧?”经望川问道。

    “这是自然,我只是说你对瑞贝卡有些念念不忘而已。”罗麦一脸戏谑的笑着,“所以你现在要表现出适时地失魂落魄……”

    经望川摇摇头,尴尬地转身迎向婀娜而来的王霁閲。离得尚远,他便迫不及待的微笑开口,“嗨,美丽的琪琪小姐,我从你的笑容里感觉到了小小的不满,令我即使是善意的谎言也羞于启齿。请原谅我的失礼,这突如其来的情感涌动是如此的没有道理,就如此刻昏暗的霓虹中,你那绽放的温暖笑容,……”

    “老麦,你太损了!”傅戎终是忍不住小声埋怨,“你这不是倒洗澡水,你这是连孩子一起都倒了。你看给我家少爷急的,这满嘴的胡说八道居然还能如此润色,我也真是服了HIM!”

    “学着点吧,这就是人生阅历。”罗麦笑靥如花,“来,琪琪,喝点什么?还是覆盆子利口酒?”

    “老麦,打响指是对一位女士的不尊重,即使你的理由可以令嫂子相信一百次,但我想嫂子肯定会第一百零一次的指导你的人生。”王霁閲先是微笑着与罗麦打个招呼,然后才将目光转向经望川,“但你能将我们多情的乔治先生挤兑得如此狼狈,这次我便先原谅你了。”

    侧身坐下,王霁閲笑意莫名的摇了摇头,“没想到乔治你的眼光竟是如此独特,你是喜欢神秘主义?还是喜欢神秘的女人?”

    “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这两者似乎并不冲突。”经望川夸张的耸耸肩,“瑞贝卡的才华令我神驰,甚至可以用魂牵梦绕来形容……”

    “咳咳~”罗麦大声的咳嗽,不住地向上翻白眼。

    经望川诧异的中断,未及细想,眼前便划过王霁閲的纤纤玉手,“好了,亲爱的乔治,任何时候都不要低估一个女人的智商。除非你的反射弧超出正常人很多,直到那个魂牵梦绕的女人消失不见,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拿到对方的电话号码。”

    “琪琪小姐的夸赞很诚恳,请继续。”经望川礼貌微笑,然后转向窃笑不已的罗麦,“你难道不做个引导?或是赶紧给我们美丽的琪琪小姐来一杯加冰覆盆子?”

    “我先去倒酒,后面的两个方向还是由琪琪小姐介绍好了。”罗麦向王霁閲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转身装模作样的开始忙活。

    “也请再给我加一杯威士忌,谢谢!”再次迎向王霁閲的目光,经望川的表情已经恢复平静,“我委托老麦的事情有些危险,并非是要故意隐瞒。所以,无论你的调查是否有进展,今时之后,希望琪琪小姐都不要再牵涉其中了。这是善意的……”

    “我明白,亲爱的绅士先生。”王霁閲的身子微微前倾,尔后轻撩发丝,曼声低语,“女人都是猫科动物,所以,好奇本就是特有的天性。那么,我们现在开始?”

    “我很期待!”经望川点点头。

    “按照瑞贝卡留下的信息线索,罗麦亲自去了一趟沪市的音乐学院,就如你猜测的那样,老麦没有查到她的任何音讯轨迹。”王霁閲缓缓挺直脊背,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所以,心有不甘的老麦在嫂子的建议下,找到了同是学习音乐出身的我。”

    “这太无耻了!”傅胖子将杯子重重的顿在台面上,“老麦,这就是你所说的三个方向?第一是向老婆求教,余下的则是全部交给老婆处理?尽管我的修辞水平有限,但我还是想勉为其难的对你的无耻行径加以敲骨吸髓的无情鞭笞!正义的我是……”

    “闭嘴!没老婆的男人没人权!”罗麦斥住胖子,随后迅疾切换出一脸谄媚的笑容,将酒杯轻柔的放到王霁閲面前,“辛苦你了,可爱的琪琪妹妹。好好嚣张,让我们的乔治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专业!”

    “谢谢,”王霁閲优雅的点头,“此外,还请让我身后的先生保持安静,若是感觉不适,我的记忆很可能会出现某些不可预知的偏驳。”

    “不用担心,我自己来。”傅胖子幽怨的翻了一个白眼,“看在你叫我先生而不是胖子的面上,我会保持安静。”

    经望川微微一笑,“好了老麦,你们不必做得如此刻意。我有自己的调节方法,我很好,所以,美丽的琪琪小姐,请继续。”

    “正该如此!”王霁閲露齿一笑,“你曾经与瑞贝卡一起合作过三首英文歌曲,我也几次在现场听过她的演唱。除了专业、好听,你还有什么其他的发现?”

    “对于音乐,我只是出于自身的喜好,但并未受过专业辅导。”经望川手指轻敲膝盖,“所以你的意思是,瑞贝卡的音乐素养不但很有天赋,而且还很专业?”

    “聪明!”王霁閲的眼眸如星坠落,“瑞贝卡不但专业,而且水平很高!所以她说去沪市进修专业,这本就是一个未经深思的谎言。我无意贬低国内的专业水平,但她若说去那里教学,我倒还是可以勉强理解。此外,就是她的英语发音,吐字甩腔自带独特韵律。而我恰巧在米兰音乐学院进修过三年声乐,所以,我知道这种发音习惯的语系出处。不是仿古式的拉丁语系,而是日常的通用语式。

    简单说吧,仿古与通用语式在轻重、滑音、颤音、清音等方面与标准发音都存在不小的差异,而且瑞贝卡的甩腔吞吐,明显不是经过后天矫正的发音习惯。那么,我们由此可以得到第一个推论,瑞贝卡的真实出身并非来自东南亚的国度,而是来自西班牙或葡萄牙等地的拉丁语系国家,而且,是来自自小养成的发音习惯。”

    “很精彩!”经望川发出一声轻叹,“现在想来的确如此,拉丁语系的人讲英语的确存在特定韵律,只是我却一直没有发现。”

    “这并不奇怪,虽然你对拉丁语系更加熟悉,但你当时的专注力显然并未及此。”王霁閲端起酒杯轻呷一口,妩媚的挑开眼前垂落的发丝,“这第一点是一个还算有些依据的推断,但接下来我的第二个推断,可能会令你感觉可笑。确切的说,这是一个女人的直觉。

    年龄!瑞贝卡的年龄绝不是她所伪装的二十出头,至少也要在三十岁以上。你之所以欣赏她的独特魅力,怕是源自一种男人对于逝去岁月的缅怀。你虽然年轻,但你肯定经历过某种艰难的沉淀。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就是知道而已,这,也是你的独特魅力。因此,你们之间才会有一种惺惺相惜的知己感。

    但女人的韧性是男人所无法理解的一种坚持,所以,女人的岁月沉淀比男人的积累速度要缓慢的多!不是一两件超出自身承受能力的事件就可顿悟的一种缓慢积累,所以,瑞贝卡遗世独立般的冷漠,不是二十岁的女人所能展现的。”

    “这个推论并不可笑!”经望川眼中划过一丝欣赏的光亮,“虽然谈不上严谨的逻辑条理,但的确是一个新颖的视角。就如德州扑克里的四二法则,逻辑推导的概率系数,在大多时候其实就如一枚硬币的正反面,各占百分之五十而已。而我,恰恰就是缺少了否定另外那百分之五十的一个契机……”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五雷轰顶(求月票!)

    “谢谢你的肯定,我的绅士先生。”王霁閲的眼睛微眯,嘴角的弧度勾出几分知性的从容,“希望我接下来的推导,可以令你掌握契机的概率增大几分。就如你所说的那般,由正及反,亦或由反及正,否定的同时便也是另一种肯定。”

    酒吧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相互熟悉的彼此围拢交谈。不时有过来打招呼的客人,也都被罗麦预先安排的陆飞礼貌地挡在了外围,将这吧台的角落隔出了一隅独立的天地。此刻的王霁閲虽然恬淡优雅,却自带一种独特的律动节奏,将众人的目光全部聚焦。

    “亲爱的乔治,虽然你们彼此只见过一次,但你对瑞贝卡的第一观感又是怎样的?”朱唇微启,王霁閲轻声问道。

    “以一个男人的视角?”经望川的眼中闪过一丝犹疑,“她叛逆、妖异、光彩夺目;她冷漠、孤傲,却又热情如火。她是一个完美的矛盾体,她不是云彩,她是阳光下的一团迷雾。凝而不散、无法穿透。这种变幻不定的游离自有一番独特气质,她,是男人眼中的罂粟花。”

    “这赞美令人嫉妒,即使骄傲如我,也同样是难以免俗。”王霁閲眼角微挑,发出一声低低的轻叹。

    “但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只是完美的伪装。”经望川摇头,语中似带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惋惜。

    “若是岁月的积淀最后都化为表象的面具,那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瑞贝卡,的确算是伪装得很好。”王霁閲秀眉微蹙,长发斜垂,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但这一切在我眼中,却有另外的一种解读。

    瑞贝卡的眉目顾盼之间,视线夹角始终维持在三十度以内;行走时双肩不动,脖颈挺拔;衣着虽然宽大,但肋下收拢如束,定是腰肢纤细;足踝细腻无痕、提纵有力,所谓足不点地,便是戏剧界内对此基础功夫的一句经典评价。她小腿的肌肉线条弧度优美,发力与减力的运动方式,也与足踝的独特支撑方式相契合。

    综上所述,瑞贝卡不但接受过系统的西方音乐教育,而且还应该是出身于国内的某个戏剧世家。单只她这份浑然天成的戏剧功底,若非从小督导传承,断然无法做到行云流水般的自然!

    但我心下尚有一点疑惑,我也是出身于戏剧世家,虽然没有走上传承之路,但从小的耳濡目染,对国内的众多流派也是知之甚广。

    而瑞贝卡此人的一身功法造诣早已是登堂入室,不应该如此藉藉无名的流于乡野。即使是后期改学西乐,但也应该会在少年时便已名声彰显。可我却为何始终未能查到她的任何相关信息?”

    “关于这一点,我倒是可以做出明确的解答。”经望川再次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瑞贝卡是葡中混血,她的母亲是澳门一家戏剧社的花旦名角。瑞贝卡其实是一名私生女,现在的继父也是潮汕地方流派的一位戏剧大家。所以你之前的几点推论,也都与我们现已掌握的部分信息相吻合。只是,……”

    说到此处,经望川略显迟疑的顿住,眼神迷离的垂于杯中的光影交织,“只是,如此契合身份的一个瑞贝卡,已经早在二零一五年的新年夜,罹难于伦敦的一场交通意外之中。所以,我真不知该如何解释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亦或是在这个世界上,真有灵魂的存在?”

    “啊?!怎会如此?”王霁閲失声掩口,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这不可能吧?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就是你也不能否认,那天出现在你眼前的,是一个鲜活璀璨、有着炙热呼吸的年轻生命。会不会是你们收集的信息不全,瑞贝卡还有一个孪生的姐妹?”

    “我们也曾经做过如此的假设,”经望川摇摇头,依旧注视着杯中的光彩变换,“但澳门警方提供的身份登记信息明确显示,瑞贝卡并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包括后来她继父的那一方也无其他子女。她的童年还算幸福,其生父帕特里西先生也是在她七岁时才回到葡萄牙。但之后都一直对她关爱有加,直至去世。详细信息我不便透露,但此种假设,已经可以基本否定了……”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如此大概率的巧合,就如镜中倒影般的一体两面,动静相和,完美相契。”王霁閲缓缓摇头,眼中的光彩不停地明灭闪烁,“你们有死去的那个瑞贝卡的照片吗?与你见过的这位瑞贝卡两相比较之下,你有没有发现二者之间存在什么不同?”

    “目前警方没有掌握现在这个瑞贝卡的任何影像资料,但逝去的那位瑞贝卡的学籍登记信息与澳门警方提供的户籍登记信息相吻合,包括年龄、身高以及样貌。”经望川抬起头,再次迟疑的顿了顿,“目前真正都与二者见过的人只有我,但是,……”

    “还有我!”傅胖子高举手臂,一脸献宝似的谄媚笑容,“二人的确有七八分的相似,大概真有可能是灵魂寄居之后造成了某种同化,比如相貌,习惯,甚至是脾气秉性等等。”

    “一边玩去!这里说正事呢,严肃点!”罗麦瞪了一眼傅胖子,“别在这里整那些妖魔鬼怪的无稽之谈,再胡说八道的我把你搓成一根香点了,等你婀娜的袅袅升起,你就知道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妖精了!”

    经望川的嘴角牵强的勾动了几下,他知道傅胖子的真正意思,这是在为自己打掩护。以他的面容失认症程度,一次短暂的见面,根本无法分清二者之间的大体差异,更何况是某些极其细微的局部变化。

    “涉及一些保密条款,我不能给你提供逝去的瑞贝卡的具体相貌信息,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二者的身高几乎完全相同。”他抬头看向若有所思的王霁閲,“另外,老麦这里虽然不允许拍照,但你们与瑞贝卡接触时间较长的几位,手里有没有她的影像资料?”

    王霁閲摇头,罗麦见状连忙从旁解释,“瑞贝卡当初在我这里驻唱提出的唯一条件,便是禁止任何形式的影音记录。没看连监控探头都不能对着舞台,而且警方已经调看了我这里所有的录存资料,一样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信息。加之我这里顾客的修养素质都很高,所以,你说的那种可能几乎没有。”

    “那个,那个,”傅胖子再次支吾着举起手臂,“报告少爷,我这里好像有一段,就是那天你与瑞贝卡在舞台上风骚卖弄时我录下的。那天我第一次来,自然也不知道老麦这里的规矩,所以这不能证明我的素质有瑕疵。后来我一忙就将这事给忘了,谁知道警方这么低效,到现在居然连一张大头人像都没有找到?”

    傅戎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少爷,你说我这算不算是立功?骑白马带红花就算了,发个七八千人民币的特别奖励我还是可以勉为其难接受的。当然,若是英镑就更好了,哎呀!别抢……”

    傅胖子刚刚解锁屏保,就被一旁的罗麦一把夺过,“死胖子!在我的地头还敢肆无忌惮的嘚瑟?还没个王法了,知道版权保护法不?这个录像是在我这里录制的,所以,……我勒个去!你这是录的什么狗屁玩意?这怎么抖得跟过电似的?不行,眼晕!”

    没等说完,罗麦便将胖子的手机扔在吧台上,“我脚踩榴莲也没你抖得这么激动,就这你还敢要钱!?”

    “别摔!我这可是五年前的国货精品!”傅戎心疼的连声呼喊。

    经望川迅速低下头,这次不止是嘴角眼角,连太阳穴也一并抽搐个不停。王霁閲也只是扫了一眼屏幕便不再做声了,只有傅胖子还在不停哀叹,“这不是技术问题,我当时离得太远,而且周围的人群一个个的大呼小叫状若疯癫,我也只是随风起舞而已。再说这也没什么啊?回去让庞白给P一下,保证能看清眉眼!”

    众人闻言皆是不以为然的摇头苦笑,只有低着头的经望川,眼底迅疾的划过一抹亮光……

    邓西伦艰涩的睁开肿胀的双眼,思维有稍许的迟滞。愣怔片刻,他才勾连起之前的点滴片段。自己这是又被人给算计了!而更令他所无法容忍的是,这次算计自己的居然会是一个在此前与他毫无瓜葛的小青皮!自己现在这是在医院里,想到接下来自己的诸般运筹将尽皆化为乌有,他忍不住暗自咬牙咒骂:“娘希匹!娘希匹!”

    其实早在来医院的路上他便已经清醒,只是当他从警察的对话中得知此事的来龙去脉后,一时激愤之下又感羞愧难当,索性便心灰意冷的继续装晕了。这都是命啊!千算万算,谁成想半路会杀出一个混不讲理的王八蛋?

    听听四下无声,估计夜已深沉。来到医院后他对医生的诸般诊治听之任之,几番折腾下来,打上点滴的他居然昏沉的睡去。自己还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便好,否则明天还不知会看到多少嘲讽的眼光。

    想通此节,邓西伦准备翻转身体,汲鞋下床。突然,一股无法形容的颤栗感涌上心头,犹如五雷轰顶般使他僵卧如初,自己怎么会如高位截瘫一般的全无知觉,居然除了眼皮之外无法动弹半分!?

    自己又被人给算计了!而且仍旧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天之内接连被放倒两次,难道这次是那个女人出手了?他艰难的张开嘴,喉头涌动,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嘶吼:“啊!娘希匹!”

第一百四十七章 六脉通畅

    “少爷,刚才你似乎是另有隐瞒?”回去的路上,傅戎嘴里盘着一根磨牙棒,一脸嘚瑟的斜睨着叼着香烟的经望川,“嗯,不要试图蒙蔽具有一双慧眼的我,也不必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就是知道而已。”

    经望川吐出一个烟圈,幽幽的叹了口气,“好奇是进步的起始,但要辅以一颗谦卑的心,否则,你将永远无法看到终点的答案。”

    “或是直接暴毙,提前到达终点?”傅戎撇撇嘴,翻起一个不屑的白眼,“生命的终点?偶买噶,在探索未知的道路上,从来都是崎岖坎坷、荆棘密布,而我,也从来都是无所畏惧!”

    “哦,既然你是如此的勇敢,那就不必麻烦上帝了。”经望川的手指在膝上轻轻地敲着,“上帝很忙,羔羊如蚁;你的从容,驱策无方。圣光如熙,驱散迷雾;身虽腐朽,灵魂炙耀。愿尔坚强,……”

    “停!”傅戎吐出磨牙棒,连忙摆手,“少爷,快快打住!你这是在为我提前超度?不就是问个小问题,何至于整得如此毛骨悚然?”

    “我这是在超度你的智商!”经望川慵懒的靠进椅背,“你难道没有从琪琪小姐的话里得到某些启迪?或是印证了之前的某些猜想?”

    “这是自然,否则我又何必费力的为你铺垫?”胖子狡黠的一笑,“我若是不假思索的展示我的才华,那岂不是抢了少爷你的风头?”

    “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我不介意你的光芒衬托我的伟岸。”轻巧的打个响指,经望川白了一眼傅胖子,“我的耐心有限,你若是……”

    “ok!ok!i服了you!”胖子无奈的耸耸肩,磨牙棒在嘴里飞快转动,“先说得到印证的部分,首先,无论死活,眼前我们所接触过的这位瑞贝卡肯定是有深厚的戏剧功底,那么伪装、易容、轻松切换各种身份等手段,也就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了。甚至,其一身不错的轻身功夫,也可以得到一定的印证。

    其次,法兰西、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语都属于拉丁语系,若琪琪小姐对瑞贝卡甩腔滑音的特点分析得到了你的认可,那么我们眼前的这位瑞贝卡,肯定与那位出身戏剧世家的帕特里西小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许,死去的那位瑞贝卡才是一个西贝货!

    再者,我若是什么都分析得完美无缺,那岂不是剥夺了少爷你的表现机会。况且咱还是一个素质很高的谦卑绅士,所以,我说完了。”

    “嗯,还不错!”经望川点点头,“继续。”

    “少爷,这是我的台词!”胖子挥舞着手里的磨牙棒,“继续?继续什么?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说我已经说完了!”

    “你说的那些只是一种归纳,甚至连总结都算不上。”经望川在座位上扭了扭,似是有些疲惫的无奈,“不要偷奸耍滑,说说你的分析。胡说八道也行,我就当是解闷了。”

    “我是专业的,胡说八道地不会!”胖子的狡辩明显底气不足,“不过既然少爷你坚持,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分析一二。就当是抛砖引玉,毕竟我只是一个配角,光环太多未免让导演难做……”

    “嗯,扣五百!”将熄灭的烟蒂扔进烟缸,经望川双手抱胸,索性开始闭目养神。

    “我的分析是这个样子滴,”胖子将磨牙棒重新塞进嘴里,含糊着小声嘟囔,“首先,我也是一位戏剧爱好者,简称票友。琪琪小姐之前讲到的那些身段功法我不太懂,但她提到瑞贝卡的视线夹角始终维持在三十度以内,关于这一点,我倒是有些独到的见解。那是一种类似机关枪扫射似的不确定跳动,是一种发散的专注,是上帝的视角。

    简单点说吧,假如你是一位看客,无论你坐在台下的哪个角度,当这种视线扫过你的区域,你都会有一种正在与之单独对视的感觉。这是一种境界,非是天赋赐予,而是源自后天的长期艰苦磨练。就如少爷此刻你那飞跳的眼神,非是大家难以做到圆润如意。”

    “吧唧~”胖子将磨牙棒嘬出一声满足的脆响,然后又自觉潇洒的夹在手指之间把玩,“哦,又跑偏了。其实我要阐述的本意,是这种眼神的练习方法。有盯着表针转眼珠的,有跟着鸽子漫天抛眉眼的,还有对眼打乒乓球的,总之千奇百怪、无所不包。但海纳百川,万变不离其宗,你所不知道的是,有很多练习射击的运动员,也是如此这般进行训练的。当然,也包括射箭!”

    “所以,眼下这位冒牌的帕特里西小姐,其身份信息倒是愈发与那位逝去的瑞贝卡相契合了!”经望川微微挺起身,斜睨了一眼,“能有如此的多方面积累,那么琪琪小姐的另一个推论也可以得到印证,那就是这位冒牌瑞贝卡的年龄,绝对不会低于三十岁。”

    “我同意!”胖子高举磨牙棒,“以r射向你那两箭的水准,即使是她有眼神的训练基础,也至少要有三五年的专业训练。所以,你当初的幸运,的确可能是对手故意放水。另外,吴索第一次之所以能从宋立成的谋杀现场脱身,同样可能是因为r想要寻踪觅迹,找到吴索手中的某样东西,所以才故意的放水而已。

    以吴索的身手尚且死得如此干脆,少爷你的俊脸又能抵得住几次上帝的凝视?或许与第一次放水吴索的目的一样,此时那个阴险的女人很可能正游弋在我们身边的某个阴暗角落,随时准备……哎呀!不能再想了,太恐怖了!再想下去肯定会影响我的食欲!少爷,看在这些日子的恐怖系数上,这个月是不是再加些奖金?”

    “嗯,有道理!”经望川终于是坐直了身子,“也许之前我们遗漏了从吴索那里得到的某个信息片段,出于探寻视角的不同,我们所在意的某些信息,并不是对方追杀吴索的真正目的。还好我有备份,回去之后必须再复查一遍。好了,你继续。”

    “这次是真的没有了!”傅胖子耸耸肩,“就是再加上一千奖金也是没有了,虽然我的智商一向与报酬成正比,但终究还是有上限的。所以除非是受到了某种难以想象的刺激,比如……”

    “比如突然失业之后,还要面临支付巨额违约金的强烈刺激?”经望川微微一笑,随手抽出一支香烟点上。

    “那不是刺激,那是**!”胖子的大脸有些痉挛,“少爷,推理不是憋宝!这次你就当我是便秘,我是真的受不住你们资本家所谓的那种刺激了。土地奶奶保佑,我的小心脏啊!全碎了……”

    “好了,土地奶奶也很忙!”经望川揉搓着下巴,神色转为肃穆,“其实今天从琪琪小姐的诸般分析中,我们只得到了一个确切的答案!当排除所有的不可能,那么剩下的一种可能,即使是再令人感觉匪夷所思,那也只能是唯一的答案!”

    “所以……?”胖子适时地凑趣接连。

    “所以,这两位瑞贝卡即使不是同一个人,也必定是存在血缘关系的至亲之人。比如,双胞胎姐妹!”经望川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弧,“澳门警方提供的身份信息肯定是有所疏漏,即便是现在进行核实,涉及到谋杀重罪,亲属中的知情者也会大概率的进行规避性隐瞒。我原本还在犹豫是否亲自去一趟澳门,现在想来倒是可以省些功夫。”

    “那又能费什么功夫?”胖子的大脸摇得如个拨浪鼓一般,“我可以亲自去一趟啊!即便你的分析再有道理,那也只是一个分析而已!我们要脚踏实地,一切都应该以事实为基础。”

    “我对你还另有安排,你有大才,怎能浪费在这点小事之上?”经望川摆摆手,“好了,我们的时间紧迫,对手也不会在此时给我们心思旁顾的机会。也许正是因为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将难以隐藏,所以对手才会突然改变了某些固有习惯,加快了计划的推进节奏。

    放心吧,我想我们很快便会与对方发生直接触碰,虽然危险,但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反客为主的机会。”

    “危险?还能再危险到什么程度?”胖子撇撇嘴,大义凛然的直视前方的斑斓夜色,“纵使身临幽渊、斧钺加身,只要心存理想,只要信念不灭,只要加薪加福利,那么,我将无所畏惧!”

    “好,最后这个要求可以有!”经望川笑着点头,这一刻,他的念头通达,似乎全身的气息也随之变得无比舒畅。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3911/ 第一时间欣赏脱线演绎法最新章节! 作者:等闲来去所写的《脱线演绎法》为转载作品,脱线演绎法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脱线演绎法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脱线演绎法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脱线演绎法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脱线演绎法介绍:
经望川语录:我在逝者的墓碑前吟唱,点燃漆黑的荒野;乔治语录:我愿用一生去恋爱,挣脱那婚姻的桎梏;芙蓉语录:把兜兜都翻过来,然后靠墙排排站;路人(好):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路人(坏):我对此不做任何评价┈┈┈脱线演绎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脱线演绎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脱线演绎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