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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线演绎法全文阅读

作者:等闲来去     脱线演绎法txt下载     脱线演绎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莫名其妙的

    回到客厅坐定,经望川表情严肃的看向程晓攸,说道:“我本打算让你一会儿联系吴索的,用我的手机。我想借机试探一下这个吴索,看看是否能够套出什么线索。现在看来已经没必要了,我推断你可能只是一个媒介,他的目标不是你。

    吴索安装了这么多的窃听器,之前可能是为了交差,但雷先生死了之后就未必了。你看这里的六枚窃听器,只有这种吸附式的超薄窃听器算是高级货,其他的灵敏度都不高。很可能在八月十五号之后,雷斌与吴索的监视重点,便已经转向了邓西伦。

    毕竟你这里的价值不大,而且也不是这起阴谋的参与者,说的现实一些,姐,你只是这两个男人博弈时的一枚棋子。吴索肯定在之后的监视中,发现了邓西伦的某些隐秘。但这一切都随着雷先生的意外离世,全部变成了无用功。所以,吴索不会答应。

    我想,吴索勒索你的本意主要还是试探,他想通过你的反应,至少确定两个环节:一是你在邓西伦的谋划中是否牵不可替代,二是预判你在邓西伦遭遇困境时的支持力度。这样他在胁迫邓西伦的时候,至少在安全性和收益比这两点上,他都可以从容应对。

    吴索有一点说的是实情,你已经成为了警方的调查重点,此时与你接触无异于引火烧身。但是邓西伦目前很安全,邓西伦与雷斌之间的反目,连你这个当事人都没有察觉,短期之内自然也不会引起警方的注意。

    而且邓西伦在你心目中的地位,还决定着吴索的敲诈力度。若是按照正常的逻辑发展,你会在遭到吴索勒索后,第一时间联系邓西伦。而他可以从邓西伦与你的交谈中,发现他想要知道的信息。

    而之前的两个环节只要确认了其中的任意一点,那么吴索通过敲诈邓西伦,实际上就等同于毫无风险的敲诈你。所以,我不准备让你打这个电话了,我会以你的名义直接拒绝他。如此一来肯定会打乱吴索之前的计划与节奏,这样我的机会也就来了。

    其实这些都不是我所担心的,只要吴索动起来,我要掌握他的真实意图并不难。我在担心这个凶手,也就是意图不明的第三方。所以你最近还是不要出门了,我担心第三方的真正目标是雷斌的整个公司。姐,你在听我说吗?”

    经望川一边说着,一边在整理自己的思路,这是他的习惯。可在谈话行将结束的时候,却发现程晓攸正笑眯眯的盯着自己,一副全无所谓的神游模样。

    “姐当然是在听你说,男人工作时的状态很迷人。还有吗?”程晓攸问。

    “我说你最近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最好能找个朋友和你一起住,或者你去到朋友家里,总之身边最好随时有人。”

    “要不你搬来和姐一起住?呵呵~姐和你开玩笑呢,看你,还脸红?放心吧,姐应付得来。姐是做风投的,这点风险值得担待,何况姐还有你不是?”程晓攸笑。

    “好吧,还有一个要求,你的那部电话先尽量不要用了。重要的事情、尤其是涉及案情以及与我联系时都不要用。换一个号码,别问为什么,我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但也不要完全停用,可以找一些朋友聊些琐碎的事情,比如护肤品、香水之类的话题。”经望川撒了一个小谎,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去。

    “你这是要走?姐还想请你一起吃午饭呢?”程晓攸也了站起来,落寞的神情瞬间便遮蔽了之前的欢颜。

    经望川微笑,目光清澈的看向程晓攸:“姐,等这个案子结束,你可以在之后每一天,随时身心愉悦的请我吃饭。”

    “好,好,姐明白,谢谢你,小弟。”程晓攸说着,双臂轻轻环住了经望川的腰。

    经望川也轻轻地环住了程晓攸的双肩,他俯下身,脸颊轻触即分。这一刻没有旖旎的暧昧,只有莫名的亲切。

    “砰!砰!砰!”经望川那独特的电话铃声猛地响起,他冲程晓攸微微额首,稍退半步之后接起了电话:“什么事?”

    “少爷,给我送两件过冬的衣服来,还有洗漱用品,我准备在沙家浜扎下去了!”电话里传来傅戎的声音?

    “沙家浜在哪?我这里没有你的衣服,我也不认识你家,怎么送?”经望川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

    “对,送到刑警队的看守所,好了,就这样。”傅戎说完便挂了电话。

    经望川收起电话,有些疑惑的摇摇头,这个胖子又在搞什么鬼?他看向程晓攸,说道:“一个朋友,似乎是遇到了些麻烦┈┈”

    “好了,你去忙吧。”程晓攸说着,将经望川的公文包递到他的手上,“我领你去看看车,应该会适合你。”

    当车库门缓缓升起,经望川愣住了,“姐,这车我不能要!我以为只是普通的奔驰车,能够代步就可以了。可这辆车的价值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除非你答应我支付差价,否则我不能要。”

    车库里是一辆奔驰amg-g63越野车,方方正正的,像一只匍伏在那里的猛兽。

    “喜欢不?”程晓攸笑得狡黠,问。

    哪个男人心中没有狂野的一面?哪个男人能不喜欢这澎湃的躁动?经望川点点头,“喜欢!”

    “那就当做是姐姐送你的见面礼,这样总可以了吧?”程晓攸佯作微嗔,说道。

    “不可以!”经望川坚持,“姐,我不希望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被利益的交错所沾染。所以,┈┈”

    程晓攸挥手,止住了经望川的话语。“好了!就当是姐姐先存在你那里的养老钱,算是先借给你也可以。你若再拒绝,姐就一把火烧了它!”

    经望川:“┈┈┈”

    见经望川终于不再坚持,程晓攸的眼底划过一丝得意的欣然。

    驾车出门的时候,经望川也觉得自己的这个上午过得很是奇异。先是被人莫名其妙的请去喝了杯咖啡,然后又莫名其妙的接了一个新合同,再然后又莫名其妙的认下一个姐姐。一个妖娆的姐姐!

    经望川笑了笑,至少在离开的时候,自己不仅记住了程晓攸的翘挺曲线,还记住了她的笑声,那是记忆中廊檐下的风铃;更记住了她的味道,夏日午后的淡淡香草。

    经望川来到刑警队门口的时候,时间已近中午。见刑警队的大门紧闭,只有一侧的小门半开着,傅戎正双手抱着门框,一只脚在门里、一只脚在门外,似是在与什么人僵持着。

    经望川见此情景,不由再次笑了起来:还真是莫名其妙的一天!

    不,是半天!

第十七章 韩笑与九泉

    “你在做什么?是准备冲进去,还是准备冲出来?”经望川走到傅戎的身前,面无表情的问道。

    “那个奔驰是你新买的?那以后每个月的交通补助还有吗?”傅戎答非所问的说道。

    “那车又不是巴士,补助自然还会保留。你忙吧,我先回去了。”经望川说完,准备转身离开。

    “我正在制止他们的违纪行为!你还不过来帮忙?”傅戎说道。

    “什么违纪行为?你是说这里的执法人员?”经望川终于有了一点兴趣,问道。

    “当然,他们既然拘留了我,就必须认真执法!我国的法律规定,公安机关的最短拘留时间不得少于三天。他们想今天就把我打发走,没门!”傅戎扭头冲门里喊道。

    经望川这才注意到,这扇小门被一位老者在里面顶着。小门的上半部分是栅栏,从栅栏向内望去,可以看见老者的半张侧脸和那一头花白的头发。

    看样子傅戎这是打算重新回到看守所,“嗯,我认为你的坚持很有道理,执法必须严格。那你现在为什么不直接进去?我想里面的那位老先生,应该无法对你构成威胁。”经望川在努力克制自己的笑意,既然已经来了,他也不在乎多耽误一点时间。

    “你不懂,这都是套路!有过你这种想法的人,现在全部都已经破产了!他们就是准备用里面的那个老头讹我,这才令我英雄无用武之地,只能是望门兴叹!若是换成别人?哼!我早就┈┈”

    “放屁!”门里突然传出一声大吼,像是直接一把捏住了傅戎的喉咙,令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小门猛地打开,那位嘴上叼着半根干巴卷烟的瘦小老者从里面冲了出来。

    他一把薅住傅戎后背的衣领,肘部顺势下压,直击傅戎的左腋肋下,随即在这寸许之间骤然发力,同时脚下轻巧的一勾,傅戎那肥硕的的身躯,便小山一般地向着经望川的怀里飞扑而来!

    经望川瞳孔微缩,这位瘦小的老者居然是位练家子,而且还是位见过血的高手!出手果断狠辣却又举重若轻,这是真正的高手!

    经望川没有闪躲,屈膝在傅戎胯部一顶,然后随即泄力,右手探出按住傅戎的左肩,力道一触之下手掌已由按改抓,紧跟着顺势一圈一带,便将傅戎立在了自己的身侧。

    经望川的这几下动作也是兔起雀落、行云流水,他耸了耸肩,将因为发力而歪斜的衣领端正,也是一派从容潇洒的高手本色。

    只有一旁的傅戎还在发愣,他浑身酸痛,大脑也是一片空白,自己刚才这算是腾云驾雾还是步步生莲?落地姿势帅不?还有,我的钉耙呢?难道这干巴的瘦小老头,其实是只会抽烟的亚洲犀牛?

    还未等他回神,老者的咆哮又瞬息而至:“老子讹你?就你这小样儿也配!若不是领导有交待不能伤了你,你早就躺在排水沟里装死蛤蟆了!你这小子又是谁?手艺不错。咦,怎么是个老外?”

    经望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正斟酌着措辞,却见从小门里又飞快的跑出一位年轻警官,他来到经望川的面前,有些气喘吁吁的说道:“你好,是经先生吧?让你亲自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我叫韩笑,是肖队长手下的兵,很高兴认识你。”说着,韩笑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经望川目前还不大习惯握手礼,略一迟疑,身旁的傅戎已经跨步上前,他双手紧紧地握住韩笑的右手,用力的上下摇着:“韩笑同志,你好!我是九泉,人民一会牢记我们的名字!”

    经望川:“┈┈”

    韩笑:“┈┈┈”

    “你姓经?经纬的经?”瘦小的老者突然开口问道,化解了眼前这尴尬一幕。

    “是的,经纬的经。”经望川点头。

    “经国维与你是什么关系?”老者继续问道。

    “是我外公,请问您是?”

    “若是你的功夫是你外公教的,那我算是你半个师兄。以后有事可以来找我,我就在这里看大门。还有,以后最好离这个胖子远一点儿!好了,我走了。”老者说完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阚爷是你师兄?我的乖乖,少爷,今后我们可以在这市里横行了,哎呀,终于可以欺行霸市了,我喜欢!”傅戎的眼中闪烁着光晕,对老者的后半句话恍若未闻。

    “傅先生,你可以先将我的手松开吗?”韩笑说道。

    “你去打完小报告了?怎么没见你们领导下来啊?”傅戎甩开韩笑的手,一脸嫌弃的说道:“居然跟我耍心眼儿?幸亏我的反应快,要不然还真就让你的阴谋得逞了。说吧,你们乔队长准备怎么补偿我?我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韩笑冲经望川歉意的笑了笑,才一脸正色的对傅戎说道:“乔队说,他已经跟你的母亲通过电话了。乔队让我转告你:你的母亲正在来这里的路上,他马上就会下来迎接。至于你想在这里瘦到一百斤之后再出去,乔队说,这也不是不能商量┈┈”

    经望川已经听出了些许眉目,正暗自揣测:看来傅戎早知道阚爷的身份,可是傅戎的母亲又是什么身份?

    正待开口相问,却见傅戎已经一声不吭的飞奔而去,只一愣神的功夫,便已在街角处消失不见了。

    若这脚下是一片黄土地,那傅胖子的身后一定会是烟尘滚滚!回神之后,经望川作如上评述。

    收回错愕的视线,经望川扭头看向韩笑,“韩警官,请问,刚才那位阚老爷子也是这里的警官吗?”

    韩笑此时也是一脸的灿然,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刚调到这里两年,很多其他支队的同事都还没有认全。不过我想这位阚老爷子应该是我们的前辈,不然不会在这里看门。对了,那个傅戎应该知道阚老爷子的身份,你回去可以问问他。”

    “那傅戎的母亲又是什么身份?我看傅戎似乎很是惧怕他的母亲,这有些奇怪。”经望川继续问道。

    他的确感到奇怪,按照母亲的描述,国人是极其重视家庭和亲情的,甚至几代同堂都是很常见的。

    “你不知道?那你也一并回去问那个胖子吧,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跟你讲?”韩笑笑着摇头。

    经望川看向那个已经关上的小门,正待再次开口,他的手机却是突地响起:“砰!砰!砰!”

    看着韩笑惊诧的眼神,经望川决定回去换个铃音,“你好,我是经望川,请问┈┈”

    “呵呵,小弟,是我。”听筒里传来程晓攸那悦耳的轻柔,“这是我新换的手机号码,记住,下次若是再问是哪位?我可就要生气了!对了,你不用给吴索打电话了,刚刚他才给我打过电话,看来他并不像你认为的那般沉稳。我已经回绝了他的威胁,让他尽管放马过来!怎么样?没有打乱你的计划吧?”

第十八章 方向与差距

    接到程晓攸的电话,经望川的第一反应就是有疏漏!难道在雷斌的家中还有窃听器,自己与程晓攸的对话已经被吴索知晓?可他随即便否定了这个假设,同时也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

    经望川的心中,莫名的多了几分感触。程晓攸,这真是一个聪慧的女子!

    自己之前的应对比较中正,主要是出于对客户安全的考量。其实目前最好的策略就是主动出击,先行斩断吴索的某些奢念,赶狗入穷巷,增加吴索的紧迫感,逼迫其对邓西伦直接出手!

    可是这种方式的后果也是明显的,随着不可控性的增加,比如吴索的执念颇深,亦或是自己的判断有误,那程晓攸所承担的风险将会成倍增加!可程晓攸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她便给吴索打了电话,将所有人的选择,都删减到了无限接近于唯一。

    程晓攸,自己这个刚刚认下的姐姐,现在便已经谋划着为自己遮风挡雨了┈┈

    经望川拿着电话沉吟了片刻,轻声说道:“姐,谢谢你。以后不要这样做了,作为一个男人,应该随时随地站在最前面。”

    “是我的男人吗?嘻嘻~和你开个玩笑,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过这样应该可以让事情发展的更快一些,不是吗?我可不想成天瞻前顾后的没个长短,我还想去吃饭,去逛街,去happy呢!”

    程晓攸的情绪感染了经望川,他轻声说道:“会很快的,在上帝的见证之下,我承诺!”

    韩笑一直没有离去,见经望川挂断电话,他上前一步,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还在调查雷斌的案子?”

    “是的,我已经接受了新的委托,怎么,有什么问题吗?”经望川皱眉,自己特意在通话时与其保持了礼节性的距离,因此韩笑的动问令他感觉有些不悦。

    “没什么,我只是想提醒经先生一句,民事机构不得参与刑事案件的调查,这是红线,越界之后会有麻烦。”韩笑说道。

    “谢谢,我会做一个守法的合格公民,再见!”经望川直接礼貌的告别,将准备继续话题的韩笑哂在了原地。

    刚刚发动车子,经望川便接到了一条短信:请直行过两个路口右拐,纬三路8号巴西四季烤肉,速来结账。知名不具。

    这个胖子居然跑了这么远?也罢,自己正好有事情要交待他,经望川摇了摇头,将刚才的不悦抛之脑后。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其实我是一个经历相当坎坷的人,”没等经望川坐稳,傅戎便擦着嘴说道:“我五岁时父亲便去世了,是母亲一手把我拉扯大。我的母亲是一个要强的人,但她却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我经常被她忘到脑后,幼儿园时五次,小学时若干,等到了中学她便直接安排我住校了,这一住便住到了大学毕业。

    我为什么这么胖?就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我才一直用食物不停地填充我的空虚和寂寞。我始终感觉这个世界对我充满敌意,那种冰冷连脂肪都无法抵挡。我结识过很多不良少年、不良青年、甚至还有不良中年和老年,他们嘲笑我、贬低我、误导我,甚至还试图将我引入歧途,还好我聪明,将他们的阴谋┈┈”

    “你先等等,你说的不良青少年和中年,是指你的同学和老师吧?那不良老年又是指什么人?”经望川笑着打断了傅戎。

    “当然指的就是我的大学导师,那个孙老头居然勾引我去学什么微生物,说那个研究对象怎么扎都不会流血,你说可气不可气?你别总是打岔,我的感情刚酝酿好┈┈”

    “对不起,还是要打断你。我的时间不多,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我直接问你几个问题,回答不满意就直接开除。第一,你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的直接一点,你的母亲是谁?”经望川问道。

    “其实,其实我是一个官二代,我的母亲是陈庭虞,是咱们市的市委秘书长。但我的成长经历的确很坎坷,我┈┈”

    “别作多余的解释,第二个问题,你认识看大门的阚爷,他又是什么身份?”

    “阚爷可是位人物,我在市委机关见过他,当时他正在数落市公安局的赵局长。赵局长叫赵家骥,还兼着市政法委副书记。我听我表弟说阚爷也是一位老公安,不过已经退休很久了。至于阚爷叫什么名字,我也不大清楚,回头我去问一下┈┈”

    “你表弟又是谁?”

    “我表弟叫陈聪,是市局刑侦大队的内勤联络员。我的很多消息都是从他那里打听的,今后你若是想知道些什么内部信息,我可以免费去打听一二。你看我这价值,若是你要开除我,那将是你无法承受的、追悔莫及的损失┈┈”

    “好了,从遇见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追悔莫及了。现在我有几个事情需要落实,第一,调查一下邓西伦身边的女人,尤其是性格比较内向的女人;第二,给我搜集一些邓西伦的作品,我要对他进行性格侧写;第三,能否弄到一些合法的监测设备?

    现在是一个科技爆炸的时代,随着非接触性手段日益增多,仅仅依靠推理演绎,已无法即时串联起案件的脉络与节点。我知道吴索的那些手段与设备不合法,但他在这方面的确领先我们很多。

    我说的意思你能明白吗?技术、设备只是手段,合法与否取决于它的使用者。我在程晓攸的随身物品中,发现了六枚窃听器,其中一枚是比较专业的高级货。

    我需要你为我找到一条安全的获取途径,至于技术要求,我之后会与你交待。此外还有一个重要线索,我在程晓攸的手机中,还发现了一枚可以将手机接收到的即时音频信号,再次转换成数字信号之后,按固定频率发射出去的交换器。

    这是一款比窃听器更专业、更简便的高科技产品,只要一个人不定时的检查接收到的录音内容就可以了。这款产品属于管控比较严格的专业特工设备,在国外的地下交易市场也是很难见到。但我们也可以通过已知的固定频率,反向查找到接收源。

    我目前初步推断,吴索的勒索目标是邓西伦,但程晓攸是他获取最大利益的基础。所以,我们当下的迫切目标,是找到吴索的接收器,搞清楚吴索勒索邓西伦的最初因由。你现在已经知道了太多的秘密,所以,这顿午餐的费用我会从你的工资中扣除。”

    经望川说完,拿起刀叉,开始优雅的分割餐盘里的烤牛排。

    傅戎眨巴着小眼睛,盯着对面的经望川欲言又止。

    “你要说什么?”经望川头也不抬的轻声问道。

    “那个,那个你说的问题都很好解决,只是我想先问一句,那个叫作吴索的又是哪个?”

第十九章 纠结往复

    “这些就是今天上午所发生事情,另外我已经接下了一份新合同,为程晓攸女士自证清白。”经望川端起面前的柠檬水,润了一下微干的喉咙,然后才继续说道:“这也是我们能够介入到这起案件调查的一个契机,我不想错过。”

    “没想到这一个上午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说你怎么一看见我,就摆出一副眉目含春的风骚模样,原来是接了新单子?其实第一次与程晓攸见面的时候,我就发现她看你的眼神像是钱塘潮,那一波又波的,啧啧,真叫一个汹涌。”

    看着眉飞色舞的傅戎,经望川却是皱起了眉头,说道:“我还有一点要提醒你,此刻之后你要注意你的措辞,程晓攸女士现在不仅是我们的雇主,同时她还是我刚刚认下的姐姐。”

    “啊?这世界还真是、真是充满了奇妙的缘分,少爷,我没想到你为了事业,居然做出如此之大的牺牲!你放心,我绝对为你严守秘密,会像尊敬女主人一样的尊敬她。”傅戎竖起三根手指,一脸戏谑的说道。

    “不是你以为的那样,算了,和你说不清楚。”

    “也许,不过少爷,你以为我以为的是哪样?”傅戎撇了撇嘴,一副先贤附体的不屑。

    “好了!你刚说我交待的问题都可以解决,怎么解决?”经望川终于有些不耐,问道。

    “我们先说设备问题,很简单,你知道“淘淘”网吗?你要的东西上面基本都有,若是要淘换一些管控比较严格的东西,可能还会需要一些专门的暗语或口令。放心,这些都是以“安全干预”的名义进行贩卖的,比如销售防窃听设备的,手里自然会有窃听器。

    只是有一点,订货需要时间,你要求的时间内恐怕来不及。不过你可以先看一下,用手机就可以登录进行筛选。喏,咦?“深夜惊现神秘“电动魔鸭”,与众多美眉贴身热舞”,我靠,少爷,这不会说的就是你吧?”

    经望川接过手机,随意地扫了一眼才淡淡说道:“那不是我,是乔治。你这个视频是从哪里来的?会有多少人看到?”

    “啧啧,还真是辣眼睛!”傅戎接过递回的手机,笑道:“是微信文娱热搜推荐,理论上非洲的人民都可以看到。哇哦,目前点击率已破十万次,恭喜少爷,马上你就会成为男人的公敌啦!

    咦,不对啊?这个视频是昨晚录制的,那岂不是说我在看守所里忍饥受冻的时候,少爷你却在外面花天酒地!?这简直太令人发指了!我要求对我进行精神补偿,至少每月增加一千的工资。”

    “可以,你继续,不要再扯其他的问题了。”

    “咦,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我刚才说到哪里了?哦,设备!设备我可以在本市再找找看。不过你要了解邓西伦的作品,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喏,还是用手机,你可以搜索这个“某趣阁”网站,虽然是盗版书库,但盗的还算有良心,至少覆盖面很广。

    其实你要给邓西伦做侧写,根本不必那么麻烦,我现在就可以答案。你可能不知道,他和雷斌两人被圈内人士合称为“二曹”。你看过《三国演义》吗?“二曹”其意就是暗指这二人都与曹操有着共同的癖好---喜他人之妻。

    曹斌的情况好一点,在年龄上还有所控制,而邓西伦则是名声更差,甚至在年轻时还挖过自己导师的墙角。所以,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少爷,你指的邓西伦身边的女人,是否包括程晓攸?

    如果包括,那么我要再问下一个问题:程晓攸与雷斌摊牌是在八月中旬,而且雷斌也同意了。既如此,程晓攸为什么还要在九月七日,请我们去调查雷斌的出轨证据?

    程晓攸与雷斌之前的关系虽已形同陌路,但也各自相安无事。为何程晓攸之后会突然一反常态,是感觉到了危机?那九月一日又发生了什么?程晓攸是否真如对你所讲的那般一无所知?

    而在我们开始所谓的调查之后,九月十二日便雷斌被人谋杀身亡。这几个时间节点串联起来之后,你难道不觉的很蹊跷吗?”傅戎一口气说完,目光灼灼的看向经望川。

    “你怀疑程晓攸未必就是无辜的?她不但参与了邓西伦的计划,而且很可能还是非被动的?”经望川皱眉,反问道。

    “然也!你看,就如你怀疑吴索的企图一样,那么程晓攸的这些反常举措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反制?平衡?自保?但无论出于何种目的,都说明她和邓西伦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程晓攸将邓西伦作为最初的出轨目标,其意在何为?报复雷斌?可她又不是不知道这“二曹”的品性如何,将目标对象选定为邓西伦,这岂不可笑?借机制造二人之间的彼此罅隙?这个理由倒是很强大,你容我先笑一会儿┈┈

    程晓攸是做风险投资的,你说这样的女人会是蠢女人?可她却在同一个地方被树枝绊倒两次,原因却只是因为这两次的树枝粗细不一样?所以,只有保持客观,才能还原事情的本来面目。

    虽然程晓攸现在是我们的主顾,但我们不是法官?我们只能站在客观的立场上,提供令人无可辩驳的证据。不中立,无客观!”傅戎说完摊开双手,一副理应如此的抱歉与无奈。

    傅戎的逻辑令经望川感觉有几分烦躁,程晓攸的身上的确存在诸多疑点,自己又岂会不知?

    但这犹疑只是一瞬,他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最初判断:程晓攸没有,也不会对自己隐瞒任何事情!

    这一刻,他依旧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承认你的怀疑很有道理,也谢谢你的提醒。但我还是选择相信我的直觉,没有理由,只是主观上的直觉。在通常的逻辑范畴之内,某些情况下情商等于智商,但智商却无法代替情商。

    我不是在试图为自己辩解什么,毕竟我已经违背了客观、中立的原则。这个问题我们先放一放,我想时间最终会给出答案。”经望川苦笑,他可以说服自己,但其他的,他目前还无能为力。

    “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但还有一个情况你也许并不知情,程晓攸在进入风投行业后,所做的第一笔投资就是他的老公雷斌。这还是在我们第一次接触程晓攸之后,我无意之间知道的。好了,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一件事情了,买设备!走吧,我们┈┈”

    “你为什总能在无意之间,不经意的知道许多紧要的信息?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经望川笑了,冷笑。“我现在是乔治,所以我决定现在就开除你,傅戎先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吗?经少爷,您这可不是一位绅士该有的风度,何况您还是一位贵族?”

    傅戎的脸上瞬间堆满笑容,但内心已经有些忐忑。资本家都是冷血的,至于贵族?自己还是不要太幼稚了┈┈

第二十章 蟑螂背上的苍蝇

    经望川还在笑,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击,他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傅戎┈┈

    此刻的他已经念头通达,没有任何的纠结与压抑。管他什么原则与规矩,管他什么利益与利害,只要自己认为值得,只要自己还能坚守本心,还管他什么坦途与歧路、晦涩与艰辛?我自独行!

    所以,此刻的他笑得愈发的开心了┈┈

    傅戎的额头已经布满细密的汗珠,见经望川始终沉默不语,而且笑得越发诡异,他忍不住继续说道:“少爷,你可不能这样耍无赖啊?我为您的事业忍饥挨饿、受苦受累,甚至还曾冒着失去自由的危险为您冲锋陷阵。

    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也有那个什么不是?您不能因为自己是病人,就随时拿犯病当借口横行无忌不是?再说我也是病人,病人又何苦为难病人不是?”

    “我有病?我怎么不知道?”经望川皱眉,佯作疑惑的问道。

    “少爷,我家里有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回头我给您拿来学习学习。您这角色切换太生硬,不过的确吓得我够呛。唉,我以为您是摩西,谁知您总拿我摩擦解闷!?”傅戎说着,夸张的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好了,我们走吧,已经耽误很久了。”经望川起身,不再打趣这油滑的胖子。

    上车之后,傅戎又瞬间恢复了常态,他左摸摸右看看,口中一个劲儿赞叹不已:“啧啧,瞧瞧!若是有人也送我这么一辆车,就是让我去卖肾我也愿意啊!”

    “快指路,怎么走?”经望川说道。

    “直走,去万联电子市场,在纬五路。”傅戎坐直了身子,神情开始变得专注,“我们去见一个怪人,没有道理可讲的怪人。一会我们随机应变,他若是答应帮忙,那就一切都不是问题。”

    “你这幅模样让我有些不习惯,说说,那是怎样一个怪人?”经望川问道。

    “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当不得准。这个人叫金时浅,五十岁出头的一个老光棍。原来是电子管厂的技术员,后来企业倒闭,他便自己开了一个电器修理部。什么都修,也什么都卖。他卖过自己做的卫星电视解码器,自制的加密手机,电子万能钥匙等等。

    总之只要是赚钱,他什么都敢卖。后来怀疑自己被警方监视,做了一个信号干扰器,居然将大半个市区的的无线信号都屏蔽了。那次警方倒是真的找来了,他也因此被判刑两年。之后人送外号“少两点儿”,讽刺他的眼里“全是钱”。

    他无儿无女,却资助了十几个失学儿童。这也是他被判刑之后才被人发现的,现在年岁渐长,人们也开始尊他一声“二爷”。他现在依然被许多企业列为黑名单,不得再从事与电子产品相关联的职业。之后他在火葬场卖过保险,在游泳池卖过卫生巾┈┈

    直到两年前他的禁制解除,他才重操旧业,在电子市场里摆摊修家电。之所以解除禁制,是因为那些公司觉得,现在的技术日新月异,二爷已经落伍了,构不成任何威胁了。可他们哪里知道,天才是不需要时间去证明的!只是现在的二爷低调了许多,人也变得乖僻了很多,看不顺眼的人是一律免开尊口。”

    “也许这位金爷的行为,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而已。”经望川轻叹,转而又问傅戎:“对了,那个视频里的“魔鸭”,指的又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指充满魔力的鸭子,嗯,应该是一种赞美。”傅戎支应着经望川的问题,暗中感慨自己的急智。这位少爷的思维跨度,转换的竟然如此之大?自己以后必须小心应对。

    “魔力的鸭子┈┈?”经望川小声嘀咕着,有些费解。

    “少爷你看,那里拉起了警戒线,好像是淮安大厦的地下车库。咦,是二支队的人,难道又有新的案子?”傅戎有些兴奋:“少爷,我们去看看吧?警员里有我认识的人,我可以去问问情况。”

    “下次吧,我们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你好像对刑警队的人很熟悉,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吧?”经望川没有停车,问道。

    傅戎略带遗憾的摇了摇头,说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提起来全是眼泪。其实我和你一样,有一颗探索一切未知的好奇心。我学医也只是想另辟蹊径,希望能够成为一名警探。怎奈造化弄人,几次都被人拒之门外。我还曾经假冒我母亲的名义走过后门,那也是我长这么大,我母亲第一次在我面前流泪┈┈”

    经望川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傅戎继续说道:“其实我一直挺感激你的,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实践自己理想的机会。”

    “不用谢,”经望川感慨道:“在科学昌明的今天,我依然不是一个无神论者。遇到你,也许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抱怨?其实我也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你慢慢就会知道┈┈”

    二人来到万联电子市场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两点。市场内的人并不多,看起来很是冷清。二人一路兜兜转转,不断打听,最后才在地下一层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那个颇具传奇色彩的店铺---大时代家电维修部。

    店铺的名字很霸气,店主却是其貌不扬,金时浅此时正靠在一张破旧的竹椅上打着盹,口水已经在脖子上划出一道晶莹。

    傅戎正待上前将金时浅唤醒,却见经望川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弄出声响。傅戎点头,走到一旁玩起了手机。

    经望川俯身在柜台上浏览起来,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柜台上凌乱堆放着很多的电子元器件,没有一件成品。但从这些混杂的零件里,经望川看出了些许门道。看来这次是找对人了,不会错。

    这位金老板很会做生意,他将自己经营的主业,隐晦的用这种看似随意的摆放告知登门者,你若看得懂,自然也会有所得。

    看着看着,经望川的目光忽然被柜台二层的一个物品所吸引,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呼:“咦?”

    那是一个电子血压仪的主机,导线、电源等附件都不见了,稍显破旧的扔在一个角落里。引起经望川惊讶的不是机器本身,而是机器上刻画的一个logo。

    一只蟑螂的背上,站着一只正准备弯弓射箭的苍蝇!虽然是卡通的技法,但却是画得惟妙惟肖!经望川认识这个logo,这是一个在地下世界颇负盛名的标识---彰显者!

    “彰显者”的制作者难道便是这位金二爷?这还真是以外的惊喜!

    “你认识这只蟑螂?”一个沙哑的嗓音传来,将正自惊叹的经望川惊醒。他直起身看向对面,金二爷睁眼了┈┈

第二十一章 彰显者

    “不,我认识这只射箭的苍蝇。”经望川微笑着回答。

    经望川曾经看过一则被热议很久的帖子,讲的是十年前在伦敦发生的一起银行盗抢案。抢劫过程并不出奇,出奇的是这群人的逃跑过程。四名蒙面人在警察与治安部队的围追堵截下,居然每每从即将合围的空隙中逃脱。

    如果不是因为相持的时间太久,以至于最后汽车抛锚,这几个蠢贼就几乎成功逃脱了。事后经过几人交代,他们既没有周密的逃跑计划,也没有任何的警方内应,唯一凭借的,就是手里的一台经过改装的全频道步话机。

    这台只加装了两块集成电路板的普通步话机,居然可以同时接收不同波段的、且分别来自于警方和军方的通话内容,使得围捕的布置安排,简直成了这几人逃跑时的即时导航。随后警方解剖了这只据说是顶尖设备的步话机,结果却是一无所获。最终只是在机壳内部的角落处,发现了“一只射箭的苍蝇”的简易logo。

    再之后案件解密,这台步话机的解剖照片也被人放到了网上,随即引起了热议。制作粗陋,材料简单,但这台十年前的步话机,依旧被地下世界称之为划时代的良心作品。其神秘的制造者也被众人冠以一个霸气的名字---彰显者!

    经望川见到过照片里的图案,是用油笔随手涂抹的,很多地方的油墨都已经脱落了。但这画风却是不会有错的,而且当时就有人怀疑,苍蝇的下面似乎还有图案,可能是被警方故意抹除了。今天经望川居然看到全图,内心又怎能不激动?

    “哦?”金时浅站起身,上下打量了经望川片刻,问道:“需要什么?”

    “我需要一种反向追踪定位器,是定位可以接收、由装在手机内的数字转换器发射的、固定频率接收器的定位器。”话很绕嘴,但经望川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简单描述。

    “要精简版还是精装版?”金时浅耸耸肩,有些不以为然的问道。

    “有区别吗?”傅戎在一旁插话。

    “当然,精简版定位直径三十米的误差,精装版五米。”金时浅说完,甩给胖子一个看白痴似的眼神。

    “有简易的精装版本吗?我赶时间,价格你定。”经望川说道。

    “编码?说一下发射器的编码,我要确定型号和接收距离。”金时浅似是很满意经望川的态度,语气也变得和善了许多。

    经望川随口报出一组数字,没有任何的迟滞与停顿。

    金时浅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经望川,低头随手拿笔记下了那组数字,一样没有任何的迟滞。

    “先交钱,现金。简易的五千,后天下午取。”金时浅将记好的编码收起,用笔敲着柜台说道。

    经望川用眼神制止了傅戎的不满,将一沓现金点好,然后放到了柜台上。

    金时浅将钞票麻利的收好,“还有什么需要?老客户可以打八折。”

    傅戎:“┈┈┈”

    经望川展颜一笑:“还真有,我该怎么称呼您?是彰显者,还是金二爷?亦或是您还有别的称谓?”

    金时浅也是微微一笑:“看在钱的面子上,都随你。说吧?你还想要什么?”

    “那我就称呼您一声金爷吧?”经望川依旧很恭敬,说道:“我是一名私人调查员,我叫经┈┈”

    “别说名字!我不认识你,也不必认识你。你可以认识我,但我肯定不会认识你。今后也是如此,谁来问也是如此!说吧?我的时间也很宝贵。”金时浅有些神经质的打断了经望川的自我介绍,语气也开始变得不耐。

    “两只小型的微波段加密步话机,通话半径5千米。一款定向信号屏蔽器,可手持,覆盖直径不小于5米,直线距离100米外可穿透简单障碍物,连续工作时间不少于180分钟。一款微型无人机,机体直径不超过10厘米,距离目标5米内的飞行噪音不超过30分贝,悬停时间不低于15分钟,配夜视成像系统以及音频采集系统,遥控半径不低于30米。”

    经望川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并未因金时浅的态度而有丝毫的不悦。面前的这位金爷是业内传奇,自己岂能入宝山而空回?

    “步话机与屏蔽器好说,后者有些难度,我需要一些时间研究。”金时浅说着,将一块“停业休息”的牌子立到柜台上,“再交五千定金,后天取货时再告诉你具体的时间和价格。”

    “谢谢金爷,再见。”经望川将现金交付,转身离开,彼此没有再进行任何的交流。

    出了电子市场,傅戎终于忍不住开口抱怨道:“少爷,你怎么不讨价还价?这样你会把他惯出毛病来的,以后他更会狮子大开口的漫天要价,什么八折优惠?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这是出于一种对境界的尊重,这位金爷在业内的地位非比寻常,仅凭“彰显者”这三个字,便值得付出任何代价。”

    “彰显者?的确,除了价格,我没有发现任何彰显之处。”傅戎撇嘴,更多地倒是像在为自己的工资待遇鸣不平。

    “现在再去买辆车,你单独行动时也需要一辆代步工具。你有驾驶执照吧?技术如何?”经望川忽然说道。

    这惊喜简直来得太突然!傅戎立刻变得眉开眼笑,“当然,我可是老司机了。车不用太好,二手的就可以,还能当时提车。”

    经望川有些诧异的看向傅戎,“这么低调?似乎不像是你的风格,你不会是技术很生疏吧?”

    “生疏谈不上,只是有些日子不开了。对了少爷,刚才我发信息询问了一下淮安大厦的案子,只知道死者是一名出租司机。再多的信息对方也不肯透露了,但我认为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傅戎很了解经望川的心思,不露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哦?什么问题?”经望川问道,他的注意力果然被带偏了。

    “问题很大,”傅戎接的很快,“经三到纬三路属于刑侦一支队下辖,除非有重大案件或人手支配不开,否则不会将辖区内的任务外交。而据我所知,一支队目前手里只有雷斌的案子,以上的两个条件都不符合,那只能说明雷斌案已经被列为重点案件。只是我不明白,雷斌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影响力?”

    “雷斌本人也许不具备多大的影响力,但雷斌案却一定有。因为雷斌的死可能只是一个开始,这会是一起连环的谋杀案┈┈”

    “你是说那块手表?”

第二十二章 罗玉竹

    “对,手表。通常逻辑下,在针对某一谋杀环节进行特殊标记的案件,基本都会有后续的案件发生。尤其是对时间载体的标注,几乎从无例外。”经望川叹了口气,“只是我们能够借助的信息、资源有限,很难有所作为。”

    傅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沉默片刻,经望川继续问道:“警方的责任划分一向都是如此严格吗?你是否也怀疑雷斌的死,背后另有隐情?”

    傅戎点头,“一向如此,但调用一个支队的警力的确有些超乎常规。要知道雷斌的公司虽然规模不小,但他毕竟只是一个私营企业家,且本人也没有任何的特殊身份。只是,一个连环女杀手?听上去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我始终不认为邓西伦有能力、或是有胆量谋杀雷斌,因此我推断,杀死雷斌的女人有可能属于第三方的介入者,具有一定的偶然性或是巧合的因素。但我们目前所能掌握的线索太少,所以我希望通过吴索勒索邓西伦这条线索,发现其中的某些端倪,至少可以摸清邓西伦设计报复雷斌的真正动机。”

    经望川的语气中透出些许的无奈,没有任何的佐证信息,一切只凭猜测,这不是一名侦探该有的作为。

    傅戎则是挥了挥拳头,“我们可以根据这个动机,大概率的找到那个女杀手的蛛丝马迹。走一步看一步吧?少爷,莫心急。你没发现你现在使用的不确定性语句越来越多吗?静下心,我相信我们会是最好的组合,无敌的神经科侦探组合!”

    “只是那个女人若是发现有人也怀有和她相同的目的,那么为了降低自身的风险,那个人也就危险了!也罢,反正现在急也急不来,但你刚刚的提议很不错,等公司注册的时候,公司的名字就叫大神经侦探社。”经望川笑了笑,轻轻的轰了一脚油门。

    “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少爷,你的这个决定也太随意了。你看刚才金二爷的那个小门脸还知道起个“大时代”的霸气名字,我们叫“大神经”会不会太儿戏了?

    还有刚才应该再买一把电击枪,你说我监视邓西伦的时候,那个女杀手一旦找上门来,我岂不是会很危险?等一下,现在买车?少爷,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今夜就去蹲点吧?”

    “我们彼此的沟通越来越顺畅了,真是聪明。怎么,你害怕自己应付不了一个女人?”经望川不屑的说道。

    “少爷,你不能总是这么混淆概念,女人与女杀手是同一个物种吗?若是不能拒绝的话,那通宵的加班费是多少?”

    “没有加班费,但我会给你提供一份高额的人身意外伤害保险,一旦获得理赔,我会再以你的名义成立一个专项基金,用来培养你的继任者。”

    傅戎:“┈┈”

    两人来到二手车交易市场,很快便选好了一辆车,一辆银灰色的牧马人。之所以快,是因为一般的车胖子坐进去会很局促,而不局促的车又太贵,所以,可供他们选择的余地并不多。

    傅戎的手温柔地抚摸着方向盘,满含深情地喃喃自语:“这就是我用生命换来的人生中的第一辆车,虽然只是二手的,但我一定会像对待自己的初恋情人一样的疼爱你、呵护你。即使等到你人老珠黄的那一天,我也一样珍爱你,不会抛弃你┈┈”

    经望川:“┈┈”

    夜幕低垂,时钟已经指向八点,md市的广电大楼内依旧灯火通明,一派紧张而忙碌的日常景象。在五层的外延平台上,罗玉竹正躲在一个角落里吸着烟。她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工作中也是屡屡出错。一会儿九点还有一档直播,那可是绝对不能再出错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那略带辛辣的烟草味道呛得她干咳了几声。她不觉弯下腰,像一只独自舔舐着伤口的幼兽,无依无助。焦虑、无措、恐惧、未知,以致麻木,诸般情绪纷至沓来,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她自认为是一个坚强、独立的女人,即使失败的婚姻也未曾令她彷徨片刻。可这段时间接连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承受极限。看着楼下那熙熙攘攘的街道,她很想就那么纵身一跃┈┈

    罗玉竹今年二十九岁,是md市广播电台的一名播音主持。从业四年,从幕后到台前,她一路辛苦打拼,到如今,俨然在业内也算是小有名气。

    由于md市的广播电台与电视台共用一个办公大楼,所以今年她又开始客串一些电视台的综艺节目,知名度也随之日益提高。但她的噩梦也随着一个男人的出现,开始逐渐变成现实┈┈

    如今,那个男人死了,可是她的噩梦非但没有完结,反而却是越演越烈。

    一切都始于十一天前的那个电话!九月四日的晚间,正在准备节目的她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男人用公用电话打来的,说让她准备一百万现金,否则他将公布手中的“惊爆”材料。她有些莫名其妙,以为只是某人的无聊恶作剧,便将电话挂断了。

    直到当天夜里,她见到那个已经死去的男人后,才知道三天前他们约会时,他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落在了那辆出租车上。电脑里有什么秘密男人没有说,只说让她不用担心,他自己能够解决。之后的几天安然度过,她也慢慢将此事忘到了脑后。

    四天前,她再次接到那个男人的电话,说事情已经圆满解决,周末准备约她共进晚餐。可谁知接下来的事情却是风云突变,昨天中午,她突然从新闻中得知,那个男人,死了!

    当她还未从错愕中惊醒,她再次接到一个电话,是另一个陌生的男人。还是让她准备一笔钱,说他有东西要交给她。男人没有说具体的数额,只说让她等电话,他会再联系她。

    她开始变得惶恐,感觉事情恐怕还是和那个刚刚死去的男人有关联。慢慢的,她的情绪愈发焦躁,进而焦躁又变成了恐惧,工作也开始频频出错。但一直到晚上,她也没有等来那个男人的电话。

    今天上午,她突然接到一个新闻采访任务,淮安大厦的地下车库内惊现男尸!由于事发时人员较多,且控制措施不及时,目前已经引起了小范围的混乱。台领导让她带队进行现场报道,并准备在午间新闻即时播出,从而达到消除恐慌、以正视听的效果。

    然而等她赶到现场,穿过警戒线,远远地看到那辆后备箱盖高高翘起的出租车时,她瞬间便僵立在了当场!

    她猛地想起九月一日的那个雨夜!现在躺在那里的死者,应该就是第一个给自己打电话的男人,是另一个刚刚死去男人口中的、已经被“圆满解决了”的男人!

    她崩溃了,行尸走肉一般的离开了。同事以为她只是骤然见到血腥场面后的失控反应,非但没有埋怨,反而是一再的宽慰她、安抚她。虽然最终节目完成的不尽如人意,领导却也没有任何的责备。

    从现场回来之后,她的精神状态变得更加恍惚。同事们劝她回去休息,她拒绝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往哪里?亦或是去到哪里,才可以将自己的恐惧安置?

    她无法思考,可闪回的片段却还在不断地冲刷着她的脑海┄┄

    当她终于感觉自己已经变得麻木,她再次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一个女人的电话┈┈

第二十三章 第三个女人?

    “听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这里是调频74.9兆赫的“世间百态”,我是主持人小艾。我的搭档玉竹小姐因为身体不适,需要休息几日,所以今天的“九点夜话”访谈节目,将由我和另一位搭档小柯共同主持。来,小柯,先跟大家打一个招呼,┈┈”

    傅戎抱着方向盘,随手将收音机关上。他的目光紧盯着马路对面的蓝鸟健身会所,经望川已经进去快半个小时了,这让他等的有些不耐。不是担心,因为他知道,无论进去的是经望川还是乔治,里面的那个小角色他都能应付。

    他的不耐是因为他觉得此行根本没有必要,甚至耽误了他想将爱车仔细擦拭一番的小迫切。而经望川却将他的意见置若罔闻,一定要在开始监视邓西伦之前,先来会会这个健身教练王鹏。

    “吴索在程晓攸的手机里安装的数字转换器,不是转瞬之内就可以完成的,需要一定的时间。而程晓攸的手机在公共场合几乎从不离身,只有在这里,程晓攸会先做瑜伽,稍后再进行一定时间的有氧运动,不但时间消耗会比较久,而且手机会离身。

    另外我还怀疑,这个王鹏即使与吴索没有关联,恐怕也是带着某种目的刻意接近程晓攸。我需要进去观察一下会所的内部情况,判断吴索有没有可能在这里完成安装,顺便还可以再从侧面了解一下王鹏的情况,所以,蓝鸟会所必须去。”经望川作如上解释。

    傅戎对经望川的理由嗤之以鼻,这就是以权谋私!不对,少爷是个资本家,已经私的不能再私了,这是以势压人!谁知道你进去以后会不会变身乔治,然后在里面浪起来没完没了?现在那里面的美女可是很多的,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呢?

    傅戎正盯着大门暗自烦躁,车门却猛地被人拉开了。经望川闪身进入车内,不等傅戎发出惊呼便急急地说道:“快开车,掉头,停到对面会所东侧的胡同口,快!”

    傅戎不敢怠慢,将车在马路中央掉了一个头,过程倒还顺畅。正要开口询问缘由,却听经望川继续说道:“不用停了,跟上前面那辆别克轿车。保持车距,注意不要被对方发现了。”

    前面的别克车速并不快,似是开车的人正在打电话。跟了一段距离之后,傅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少爷,下午买车的时候你要了我的身份证,您不会是将这辆车直接登记在了我的名下吧?”

    “是呀,怎么?感动了?”经望川的目光一直在盯着前面的那辆车,没有注意到傅戎此刻的表情有些纠结。

    “完了!刚才双黄线掉头肯定会被拍照的,三分又没了!那个少爷,你现在是经少爷还是乔治少爷?二百元罚款能给报销吗?”傅戎一脸便秘的表情,问道。

    “有区别吗?无论哪个身份也是不会给你报销的,跟紧了!前面的人是王鹏。”经望川扭头看了一眼傅戎,说道。

    “我就知道,,”傅戎小声嘟囔着,紧接着,车便猛地窜了出去。

    “不要大幅提速、变道,专心点!等下一个红灯时你坐到后面去,我来开。”经望川不满的说道。

    “还是我来吧,刚才油门没控制好。”傅戎心中腹诽不已,分和钱都没了,现在换人?一会儿再违章指定还是扣我的,没门!

    一路无事,前面的车子七拐八拐的进了一片高档住宅小区,全是一排排的花园洋房。

    “少爷,我们还进去吗?”傅戎问道。

    “再确定一下,避免只是巧合。”经望川沉思片刻,说道。

    终于,那辆车远远地停在了一栋别墅前面,王鹏下了车,去大门处按下了门铃。

    “还真不是巧合,故事也越来越有意思了。我们回!”经望川像是喃喃自语的说道。

    “是啊,现在的人际关系真是混乱,像我这么纯洁的人,想必已经可以列为珍惜物种了吧?”傅戎放下手中的相机,也是发出由衷的感叹。

    “这次拍的如何?人都照清楚了?”经望川问。

    “放心吧,从他下车的那一刻,一直到他按门铃、进去,全过程连拍,保证有头有脸!”傅戎自信满满,实际上从他们第一次跟踪雷斌开始,傅戎就一直在这么回答经望川。

    经望川:“┈┈”

    罗玉竹终于还是请假了,在她无法确定自己是否会有一跃而下的决心之后,她接到了一个令她做出最终决定的电话┈┈

    “你好,我是简昕宜,是市局刑警大队第二支队的负责人。淮安大厦的案子目前由我负责,我有些情况需要向你了解,请你明天上午九点到市局刑警队来一趟。我知道你的工作忙,放心,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电话里的女人说道,礼貌却不容拒绝。

    终于还是来了!那个男人和另一个人都死了,但他们带来的厄运才刚刚开始。自己这次将以一种并不光彩的形象,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而自己的过往也将被晾晒在众人的灼灼目光之下,余生都将不得安宁。她还在呼吸,但她感觉自己正在死去。

    我必须自救!罗玉竹对自己说道,第二个打电话的男人不是说有东西要交给自己吗?那也许会是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她不奢求那东西对自己有利,她只求那东西能证明自己与那两个死去的人无关!

    罗玉竹掏出手机拨了出去,听筒中传来“嘟、嘟、”的忙音。再拨,提示无法接通;再拨,听筒中一片沉寂,在经过几个漫长的呼吸之后,听筒中终于传来一阵机械的应答:“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您核对之后再拨。”

    “该死!”罗玉竹终于爆发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捉弄自己?自己当初只是为了排遣空虚,亦或还夹杂着某种报复的意味,这才与那个死鬼雷斌约会了几次,连他的情人都算不上。可为什么现在,几乎所有的麻烦都找上了自己!?

    不对!现在已经不是麻烦,而是谋杀案的嫌疑人!警察是不会因为麻烦找上自己的,一定是因为那个后来死去的出租车司机!那个人与自己通过电话,可他用的好像是公用电话啊?警察能这么快的查到线索吗?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嫌疑指向自己?

    雷斌,你真是该死!罗玉竹,你真是愚蠢!明知道那个人和自己的前夫是一路货色,还偏偏鬼使神差的给他机会!?

    “我要杀了你!”在空旷的平台上,罗玉竹向着漆黑的夜空嘶吼

第二十四章 少壮派准则

    与此同时,市局刑警大队的楼内也是灯火通明,在二楼的一间会议室里,刑侦二支队的支队长简昕宜,正在召集手下的几个小组成员开案情碰头会。

    简昕宜今年三十一岁,毕业于中国公安大学刑事侦查专业。不但身为女性,而且还是局里成绩彪炳的少壮派。她在局里与一支队肖魏有些不合,之所以会有如此传闻,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彼此之间的竞争关系已经趋于公开化。

    肖魏为人老派,不但资格老,而且侦办风格也是如此。遇到疑难案件就一招:发动群众,搞人海战术。没进展?加班、加人、扩大范围,终有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的那一天!

    加之现在辖区内的各种监控探头密布,如同天网,而且成像度也是日渐清晰,因此肖魏带领的一支队的破案率倒也稳中有升。但简昕宜对此一直表示不屑,现在是什么年代?

    不是一九八八年,也不是二零零八年,现在是“连石头也能飞行”的二零一八年!意识是决定行动的基础,是决定一起案件能否成功侦破的胜负手。

    随着现代信息传播广度和速度的增加,获取知识的途径也是日益简便与多元化,犯罪分子也同样在向着高智商,高技术,高机动等层面进步。原地踏步的固守,很快便会成为历史的尘埃。

    “人员已经就位了吗?”简昕宜扫视一圈全场,然后看向坐在自己右手的一组组长项城。

    “半小时前已经就位,门口两人,近侧一人。”项城的回答很简洁,这也是简昕宜自己的行事风格。“化繁为简”,这在二支队上下已经成为最基本的效率准则。

    “我刚刚已经与对方通过电话了,先暂且试探一下她的反应,权当做个铺垫。这个罗玉竹是位公众人物,暗中盯着就可以了。下面我们先说今天的现场勘验情况,鲁弋江,开始吧┄┄”

    鲁弋江是二支队自己的痕检科组长,他站起身,指着投射在幕布上的照片说道:“这是现场痕迹的照片,死者王红卫,男,三十八岁,死前系本市四达出租公司司机。九月十四日上午是十时,死者被发现死于淮安大厦地下一层停车场。

    经排查,该牌号为md1441的出租车,是死者的自驾车辆。死者被发现藏尸于自己的出租车后备箱内,初步推断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七十二小时。死者成仰卧状,双臂自然垂于体侧,双腿左右分开微曲,膝部上端有轻微的摩擦痕迹。尸体背部及后备厢底部,有少量转移状血液痕迹

    死者颈部有勒痕,在右肋部后侧三、四节肋骨之间,插着一把直径两公分的窄刃匕首,初步判断系直接致命伤。右手的食指指甲断裂,双手指甲内均有少量纤维残留,经比对,与车内座椅衬套的材质相符。

    后经车内痕迹勘验,在驾驶员座椅上端及肩枕部均发现抓痕,座椅靠背的右内侧有少量擦拭状血液痕迹,判断死者的出租车内,即为本案第一案发现场。

    车内勘验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信息痕迹,在后排右侧的门把处,检测出少量的滑石粉残留。推测凶手在行凶时,可能佩戴了一种老式的橡胶手套,无显性指纹残留。

    在驾驶员座椅后背处,发现了一枚残缺的脚印痕迹,左脚。应该是凶手发力时,用此作为支撑点蹬踏后留下的。脚印并不完全,后经比对,判断脚印前部边缘痕迹是一款登山鞋,且凶手在自己的鞋底前脚掌处粘贴了胶布以掩饰痕迹。

    综合上述现场勘验痕迹,现初步还原凶手的行凶过程:凶手上车后坐在驾驶员右侧的后排位置,然后突然用手中的钢丝线套住被害人的颈部,同时左脚蹬住驾驶员座椅的靠背,并以此为支撑点将死者勒至昏迷后,再持刀从死者右肋的侧后方直接插入。

    由于凶手将匕首插入死者体内后并未将其拔出,因此现场仅有少量血迹遗留。匕首将死者的右肺刺穿,造成死者因右肺穿刺后形成气胸并窒息死亡。随后凶手将死者移至出租车的后备箱内,然后驾车驶入淮安大厦地下停车场。

    另外,痕检还发现出租车内的储物箱、座椅以及后备箱都有不同程度的搜拣痕迹,怀疑凶手可能在寻找某件物品,依其翻动的位置判断,该物品的直径尺寸至少是在十厘米以上,而这个物品很可能就是凶手杀死死者的直接动机。

    由于时间紧张,目前尸检报告只给出了死者的直接死因:胸膈膜及肺叶穿刺性损伤导致牵引负压消失,肺叶缩,纵膈位移导致循环障碍。简单的说就是气胸压迫心脏,导至窒息死亡。

    凶手使用的凶器为长十五厘米,宽两厘米,厚度零点六厘米的非制式匕首。单侧血槽,血槽宽深仅为两毫米,利于穿刺,但却很难拔出,更像是用于投掷性的一次性武器。

    尸检痕迹表明,刀锋穿过第三与第四根肋骨之间的缝隙,向上斜刺刺入死者右侧肺部,切口光滑,无张裂、反复痕迹。第三根肋骨表面有轻微的锐器划痕,第四根肋骨表面光滑,没有划痕。

    从凶手刺入的位置与力度判断,此人是一个用刀的高手。根据生活反应推断,凶手在刺刀之前,王红卫只是机械性窒息昏迷。凶手性格冷酷,手法干净利落且善于隐匿行踪,怀疑为职业杀手。

    此外,从地下停车场调取的监控录像显示,死者的出租车是在九号凌晨一点零三分由外部驶入地下停车场的。驾驶员明显经过刻意伪装,头部戴帽子、口罩、墨镜,颈部也用围脖缠绕,是一个经验老道的行家。

    据此推断,凶手是在外面某处,完成了对死者王红卫的谋杀、搜找以及移尸等步骤之后,才将车停放到地下停车场内。凶手将出租车停在地下停车场最里侧的角落处,那里是监视器的盲区。随后凶手穿过消防通道,从大厦后面的仓储货运区离开。

    离开的路线全程只有一个摄像头,且清晰度并不高,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无法分辨任何体貌特征。但从步履形态上判断,凶手为成人男性,身高大约在一百六十至一百七十厘米之间,体型偏瘦。以上就是现场的勘验情况和分析,完毕。”鲁弋江说完,转身坐回到自己的座位,目光重新投向简昕宜。

    “很好,就是死因部分讲的太繁琐,以后直接说检验结果。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员,这些专业术语以后拿到检察机关去说。”简昕宜说完,对鲁弋江点了点头,随即又扭头看向项城:“你将外围调查的结果说一下,可以详细一点┈┈”

第二十五章 时间的节点

    项城合上手里的卷宗,点了点头:“经检查,出租车内的行车记录仪已被凶手拆除后带走,之后我们根据其公司提供的信息一并调取了周边几个街区的监控录像,从八号晚间十时到九号凌晨,沿途并未发现凶手登车的踪迹。后经推断,凶手可能是已经掌握了王红卫的作息规律,然后寻机在其家附近直接蹬车。

    王红卫性格沉稳,不善交际,与妻子李兰育有一子,是一个非常顾家的男人。据其妻子反映,王红卫在儿子开学之后的几天里,行为举止有些古怪,而且一连几晚没有出车。王红卫平日很勤快,为了供孩子上好学校,几乎每天出车超过十六个小时。

    九月三日晚八点三十分左右,他的妻子李兰从夜市买菜回来,发现王红卫正在路边的一个公用电话亭打电话。其妻与他招呼,他的神色慌张并且迅速挂断了电话。李兰问他缘由,他只说最近感觉比较疲累,所以给同事打个电话,想联系个两班倒的搭档。问他怎么不用手机打,他推脱手机没电了。

    之后几天,王红卫每天收车都很早,直到九号晚上九点左右,他突然说最近身体已经恢复,准备晚上出去转转。之后王红卫便再也没有出现,电话不通,单位及同事也无他的任何消息。在其失踪二十四小时之后,其妻李兰报警。所以当我们赶到现场后,第一时间便确认了王红卫的身份。

    我们之后调查了王红卫周边邻居以及他所在单位的同事,没有发现他与任何人有过矛盾,是一个存在感很弱的男人。之后技术科调取了那个公用电话的通话记录,发现在当日十六时至二十二时,其间该电话只拨打过一次,对方号码登记人是广播电台的主持人罗玉竹,女,二十九岁,未婚。通话时长一分三十秒左右。

    以上就是外围的摸排情况,与现场的勘验分析基本吻合。凶手目标明确,不是随机作案。推断王红卫在九月一日前后,与凶手发生过某种交集,很可能是意外得到了凶手的某件重要物品,进而在试图要挟的过程中暴露身份,被凶手寻迹而至后将其杀死。

    至于简队对罗玉竹的怀疑,我个人保留意见。在获取罗玉竹的号码后,我们对罗玉竹近期的行动轨迹与个人情况做了调查,没有发现任何的可疑之处。从本月初她便一直在加班赶录节目,无动机与间接关联。至于死者为什么会打电话给罗玉竹,不排除仰慕或骚扰等情况的可能。完毕。”

    “很好,出租司机王某的被杀案,作案的时间、手法已大致清楚,之后就是重点针对几个关键的时间节点加大调查力度。具体分工我们稍后再说,下面我们分析杀人动机,以及我对罗玉竹产生怀疑的依据。”简昕宜再次看向项城,语气忽然转冷,“项组长,你的摸排工作有疏漏,你排查过罗玉竹的手机通话记录吗?”

    项城有些愕然,张了张口,但没有说话。

    “怎么?觉得罗玉竹是位公众人物应该享有特权?还是因为你从一开始便因为她是女人,所以就将其排除在外了?你刚才说过,没有发现罗玉竹的间接关联关系,那么我告诉你,这个女人不但有关联,而且还是直接的关联。

    雷斌的谋杀案!罗玉竹,这个女人近三个月内的几次外出,都是在她与雷斌通话之后的当天。雷斌虽然死了,但王红卫却是死在雷斌之前,而雷斌恰恰又是一个有实力、有能力雇凶杀人的人。是不是依然觉得我的理由有些牵强?

    那么我再告诉你们一个细节,也是一个关键的时间节点:九月一日晚上,雷斌与罗玉竹有过一次约会!而在摸排笔录里还有一个细节,王红卫的同事们说过,王红卫几乎每逢夜班,都喜欢在广电大楼的门口趴活儿。现在你们还觉得我的理由牵强吗?”

    简昕宜说完再次环视四周,见众人沉默不语,便起身在房间内踱着,“我们二队原本只是负责郊区以及城乡结合部的刑事案件,基本上侦办的都是一些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小cases,但这些不应该成为你们发生疏漏的借口!

    近期发生在市区的这两起案件,原本都是归由一支队负责的。你们也都知道,我和肖队有些矛盾,但这矛盾没有夹杂任何的个人原因!我只是觉得肖队的观念老旧,手段落后且效率低下,不过现在我倒是佩服起肖队来了。

    为什么?慢工出细活!手段陈旧不要紧,不出纰漏才是第一要素与原则。技术手段永远只是辅助手段,思想上的轻视远比思维僵化更可怕!我再次重申一遍纪律,任何疏漏都由带队责任人负责,哪个环节出现纰漏就处罚该环节的责任人,包括我在内!

    我也不怕明着告诉你们,这两起案件必然存在某种关联,而我就是要借此机会,同时介入雷斌案的调查。这才是彰显实力与能力的绝佳机会!所以,谁要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纰漏,我就立刻将他赶出二支队。谁还有什么要说的!?”

    屋内一片寂静,气氛也是愈发凝重,落针可闻。

    突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一名侦查员走了进来。他径直来到简昕宜近前,低声说道:“刚才监视小组报告,大约十五分钟前罗玉竹离开了广电大楼。三分钟前他们再次报告,已确定罗玉竹是向我们这里来了,估计再有五分钟就会上楼。”

    “好的,我知道了。”简昕宜点了点头,笑了。

    瞬间,屋内的紧张气氛如冰雪般消融┈┈

    与此同时,在邓西伦的住宅外面,经望川正开着车寻找合适的监视位置。突然,傅戎发出一声惊呼:“少爷,别停车!我认识路边的那辆车,那应该是刑警队的外勤车。看样子邓大作家已经被警方监控了,这应该也是肖队的手段。他一贯讲究的是人海战术,人盯人,有枣没枣的先打三杆子。”

    经望川闻声没有迟疑,依旧保持着匀速,慢慢的驶离了邓西伦的公寓门口。

    经望川原本是准备回去休息,奈何傅戎一个劲的软磨硬泡,这才不得已陪傅戎一起过来看看。谁知还没停车,却发现监视地点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也好,既然警方已经代劳了,那我们就回家睡觉!对了,你好像很熟悉肖队长的办案风格?那你说说他还会去监视什么人?是程晓攸,还是尤秘书?”经望川调转车头,问道。

    “这还真说不准,若不是那天闯入现场的是我们两个人,我想他一定会连我们俩也一起监视的!”傅戎咧着嘴说道。

    “呵呵,我若是他,我就一定会派人跟着咱们。对了,吴索的住址查到了吗?”经望川也笑。

    “查到了,可那片小区已经拆迁了,现在他一直住在自己的那个小侦探所里。不过此人行踪诡秘,平时很少露面。”傅戎颇为不屑的耸了耸肩,“其实他的侦探所更像是一个摆设,我们很难通过正常途径找到他。那人就是一个老油条,而且肯定狡兔三窟。现在雷斌死了,想必这厮也早就躲起来了┈┈”

第二十六章 你们相信吗?

    “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今夜就过来见你。”在二楼一间略小的会客室里,罗玉竹神色平静地注视着对面的简昕宜,“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我和雷斌是在两年前我的婚礼上认识的┈┈”

    “等等,你说你结婚了?”简昕宜瞪了一眼身边正在记录的侦察员,这个情况在之前提供的人员信息里面没有。

    “是的,我结婚了。”

    “你的丈夫是谁?”

    “邓西伦。”

    “那个作家?”

    “是的。”罗玉竹的声音无喜无悲,但眼底却闪过一丝疲惫。

    “据我所知,你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吧?而邓西伦好像已经四十六岁了,而且之前还有过婚史。”

    “这,似乎和本案无关吧?”

    “是的,你可以继续了┈┈”简昕宜心下暗恼:自己何时也变得如此的八卦与嗦?

    “结婚没多久,我便发现邓西伦在外面有女人,而且不止一个女人。其中一个女人,居然是他的好朋友雷斌的妻子,程晓攸。所以婚后不久,我们便分居了。我以为邓西伦会有所收敛,可是我却发现我错了。去年,他又勾搭上了他的一个学生。

    今年春节刚过,我正式向邓西伦提出了离婚要求,并且彻底从家里搬了出来。直到今年的八月,邓西伦才同意跟我离婚。而这次的离婚要求却是他先提出的,理由是我对他不忠。在今年六月的一档儿童节目中,我再次见到了作为特邀嘉宾的雷斌。

    雷斌似乎早就知道了我的情况,所以他便对我展开追求。他说他也早就分居了,只是差一个形式而已。如果我可以顺利地与邓西伦离婚,他便一定会娶我。我那段时期的情绪一直很低落,便与他约会了几次,但期间并未发生任何超友谊的关系。

    邓西伦随即发现了我和雷斌之间的联系,便以此为藉口重新提出了离婚申请。九月一日那天,我们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当天晚上雷斌来单位找到我,想约我一起吃饭,我没心情,便拒绝了。之后他将司机打发回去,并一直陪我走了很远。

    那晚下着雨,雷斌和我都没有打伞,浑身全是湿漉漉的。雷斌的举动令我心生慰藉,之后我们打了一辆出租车,去凯宾斯基酒店吃饭,一顿很罗曼蒂克的烛光晚宴。又隔了一天,九月三号,我接到一个勒索电话,我以为是无聊的恶作剧便没有理会。

    当天晚上,我将此事当做玩笑与雷斌讲了,他说:也许那个人本意敲诈的是他,可能是因为那人只认识我,才会把电话打到我这里的。因为他在一号的雨夜,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丢在了那辆出租车上。笔记本里有重要的资料,通讯录里也有我的电话号码。

    我问他打算怎么办?他说他自己能解决,并且让我不用再理会那个人。而之后的几天,那个人也的确再未给我打过电话。直到三天前,也就是九月十一号的中午,雷斌打电话约我晚上见面。他似乎很高兴,说之前的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让我不必再担心。

    那天晚餐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雷斌。直到昨天中午,我才从新闻中得知,雷斌已经因意外身亡了。而在那天下午,我又接到了另外的一个电话,声音同样很陌生。他说,他的手里有我需要的东西,但没提到底是什么。他让我准备一笔钱,之后他会联系我。

    接下来就是今天中午,我去淮安大厦做现场采访,然后我看见了那辆出租车。再然后,也就是三个小时前,你给我打来了电话。事情的经过大致就是这样,我虽然脑子还很乱,但应该不会没有什么遗漏。至于第二个给我打电话的人,我的确不知道他是谁。

    不过我想,如果他知道警方已经找到我,估计是不会再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我了?我也就再没任何机会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了!所以思前想后,我决定还是不用等明天了,今天就来这里,把事情的原委讲清楚。我之前犹豫了很久,毕竟已经死了两个人┈┈”

    “你还记得打第一电话的具体时间吗?这两个电话号码你手机里还有记录吗?”简昕宜问道,她已经反复忍了几次,才没有在中途打断罗玉竹。

    “只有最后的那个手机号码了。第一个电话号码是公用电话,时间好像是九月三号的晚上八点多。对,是八点半左右。不会错,因为九点整我要上直播节目。但是我想你们应该可以通过我的通话记录,查到那个电话的号码。

    第二个号码我刚刚打过,但一直都是无法接通。我始终不想放弃任何一个能够有可能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但在来这里的路上我才刚刚想清楚,那个电话号码很可能只是一个虚拟号码,所以我才会一直打不通。

    我知道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与我多少都有些干系。但我现在唯一能够证明的,就是我本人没有做案的时间。这几天单位里一直在赶排为十一准备的节目,所以我也一直在加班。

    在我洗清自己的嫌疑之前,我会配合公安机关的工作,同时也希望你们,尽可能的对我今天所讲的事情保密。”罗玉竹说完,抬头看向简昕宜,眼神中有恳求,有希翼,有疲惫,但却再也看不出有任何的绝望与不甘!

    “你放心吧,只要最后证明你没有嫌疑,今天你所讲的内容都会严格保密,不会对你今后的生活产生任何影响。同时我也代表公安机关感谢你的积极配合。”说完,简昕宜起身,扭头对一旁负责记录的警员说道:“小王,带罗女士去检查手机,然后开车送罗女士回去。记得不要开警车,去吧。”

    待罗玉竹离去,简昕宜转身进了会客室隔壁的一个房间,里面正站着刚才开会时的几个小组负责人。他们面前的墙上嵌着一面不大的单向玻璃,旁边还架着一台小型摄像机,借此可以清楚地知道刚才小会客室里发生的一切。

    这番布置,显然也是简昕宜事先设计好的。

    简昕宜一进门便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们相信她说的话吗?我对她的讲述持有限怀疑。罗玉竹和雷斌的接触,这其中恐怕是另有隐情!”

    “简队,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怀疑雷斌的死,与目前咱们手里的这个案子有因果关系?”项城有些迟疑的说道,“可我从李三省法医那里得知:一队的痕检分析结果显示,杀死雷斌的凶手很可能是一个女人。而我们手里的这起案件,凶手肯定是一个男人。

    从脚印的尺码、到移动尸体的距离以及杀人手法,这些都不会有错。而且凶手为雷斌所雇用的可能性也可以基本确定,但若依此便推断本案与雷斌的死亡案件有关联,这是不是有些太武断了?”

第二十七章 经望川与乔治二世

    “我看你还是去一队吧?我这里不需要你这种逻辑迟钝的人!这就是你的真实水平?”简昕宜瞥了一眼众人,没有再理会一旁异常尴尬的项城,她的语气愈发严肃:“罗玉竹刚才的讲述,大部分细节还是经得起推敲的,王红卫肯定是从雷斌的笔记本里发现了某些秘密,所以才会因此起了贪念并最终丧命。

    至于雷斌是否取回了自己的秘密,其后又是因为何种原因被何人杀死?这些目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在第一时间抓住这个杀手!之后我们就可以把现在这个案子,和之前雷斌的死亡案合并到一起。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否则,现在我们手里的案子,恐怕也会移交给一队。都听明白了?”

    简昕宜说完,眼神逐一扫视众人,慢慢地,寒气凛然!

    “明白!”众人异口同声的应道!

    经望川驾车回到自己的别墅,时间已经过了午夜。门廊下亮着灯,屋内也亮着灯。这灯光令经望川感觉温暖,同时也有几分疑惑。难道是自己请的管家阿姨还没有回家?

    打开房门,屋内一片安静。这安静中透着几分安逸,是熟悉的家的感觉。一切还是如常的光洁齐整,似乎只是多了几分熨帖,几分烟火气而已,但一切都已变得不同。

    经望川站在那里,微微有些愣神。桌子上的钱原封未动,写着工资和零用的两只信封还安静的躺在那里,只是旁边多了一只小小的汤盆。经望川用手摸了摸,还是温热的,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是皮蛋瘦肉粥,油亮的乳白色上,点缀着几片翠绿的香芹叶子,那是母亲家乡的味道。

    经望川食指大动,他卸下身上背着的工具袋,手也没洗,转瞬间便风扫残云般地将其囫囵一空。片刻之后,他舒爽的在椅子上伸了一个懒腰,一天的疲乏也随着那一声满足的呻吟而消散。

    看看时间,经望川掏出手机拨了出去,“是美丽的莱格利斯夫人吗?想必您已和尊敬的莱格利斯先生用过晚餐,此时正惬意的漫步在乡间的小路,嗅着那令人迷醉的花香,继而思念起你那遥远的另一位爱人,一位如同您爱他一样深爱着您的男人,您的儿子、一位英俊而年轻的绅士,乔治二世向您问好┈┈”

    “直接说正题吧,我的儿子。今天这里下雨,而你父亲正和几个朋友在书房里自杀。哦,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又惹了什么麻烦?我亲爱的乔治,这个时间不正是你放飞自我的时刻吗?怎么会惊如夜鸟般、想起给我这位可怜的母亲送来这聊胜于无的问候?”母亲的心情似乎很好,这打趣般的抱怨令经望川浑身舒畅。

    其实在母亲的心目,还是更喜欢乔治多一些。至少在性格方面,乔治要比经望川讨喜很多。

    “看您说的,我优雅的女士。作为一名绅士,吸几口雪茄已经是亨利先生仅存的一点爱好与社交了。作为女主人,您应该再大度的为宾客们送上几杯醇厚的麦芽威士忌,为亨利先生增添几分薄面之余,也可为您带来更多地赞美。这赞美会使您那精致的容颜更加光彩照人,时间的光眸也会心生踟蹰而羞于凝望。”经望川笑道。

    “你一定是在外面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是女人?一定是了,我之前不是嘱咐过你吗?东方的女孩子都是含蓄内敛的,那种事情是很严肃的,比不得西方的开放。不过你的眼光不要总盯着姑娘们的身材,即使分不清美丑,也大可先征询一下旁人的意见。

    不要以男人的评价作为参考,你只要去问问那个姑娘身边的其他女人,对她嗤之以鼻的女人越多,就证明那个姑娘越美丽。千万不要相信同为男人的评价,看女人流口水的男人,也可能只是某些哺乳动物的退化特征而已!对了,那姑娘长得如何?”

    “哦,我的母亲,我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再说,我不是早与您讲过,幸福如亨利先生,也无法在婚姻的池塘中浮沉太久。我是不会被任何枷锁所束缚的,包括婚姻。您看,亨利先生不是已经在寻求烟草的刺激了吗?吸烟有害健康,您应该┈┈”

    “你闭嘴,明天睡醒之后换个人给我打电话!子非鱼,安敢非议你父亲的幸福与否?亨利先生是否幸福,亨利夫人说了算!”经阑珊女士爆发了,母亲的优雅也是分对象的。

    经望川笑得有些促狭,“谨遵您的吩咐,我的母亲,庆幸您还有一个刻板的儿子供您消遣。再与您话别之前,我有一个小小问题要问您,我外公是否在md市曾经收过一个徒弟?”

    “好像是有一个,名字我忘了。不对?望川,你也学坏了,居然敢欺骗你的母亲!乔治从来不会与我说起任何不开心的事情,更何况是涉及工作的事情?你是不是刚刚才结束工作?累不累?是不是有哪里感觉不舒服?我马上联系沃尔兹教授,你的病情一定是出现了反复?”母亲的语气失去沉稳,略显焦急的问道。

    “不是的母亲,不用担心,我很好。我是刚刚结束工作,但今夜我不准备再出去了。实际上我觉得我的控制力正在加强,这一刻的放松只是一个转换的过度间隙而已,我正在试图对这种转换加以控制,不再以黑夜和白昼区分自己。至于效果,您刚刚也看到了,我想这种控制力,应该会随着我的练习以及时间的推移而进步。”

    “真的吗?你可不要急于求成,以免适得其反。还有,一定要注意休息,有什么事情就去找你曹世叔,他不会拒绝你的请求。至于你问的问题,我一会儿给你外公打电话,明天再告诉你吧?”

    “谢谢母亲,其实我只是刚刚喝下一碗皮蛋瘦肉粥,那味道勾起了我心底对您的思念。您最近的心情听起来应该不错,有时间和父亲出去转转。这个时间去丹麦不错,我听您已经念叨很多次了。对了,祖父的身体如何?还是时常和我外公斗气吗?”经望川娓娓而谈,身后的影子,没进了窗外的月色之中┄┄

    第二天早晨七点,经望川与傅戎二人来到秘书尤莉居住的小区楼下。他们将车停到了稍远的地方,傅胖子拿着望远镜,在楼下的停车场里一排排的逡巡着。

    “我说什么来着?肖队长肯定安排了人在这里守着。你看那辆车里的两个人,那个小平头不就是含笑九泉同志吗?这些人现在太懒了,手艺也是越来越粗糙。”傅戎边看边嘟囔,“这哪里是什么暗中监视,分明就是敲锣打鼓地放火烧山嘛!你哪怕是跑到对面三层的楼道里,也比待在车里看的清楚吧?”

    “这也许是肖队长的故意为之,倒也不失为一步高明的闲棋。三层恐怕是不行,这里两楼之间的树木比较高,而且还很茂密,我估计起码要到五层才可以。走吧,既然来了,我们也上去看看?”

    说完,经望川四下扫了一眼,向着对面的塔楼快步走去。他一口气爬到五层,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后端起望远镜,看向对面三层尤莉的房间。只片刻,经望川便陡然惊呼而起:“不好!”。他丢下一旁还在喘息的傅戎,转身便向楼下冲去┈┈

第二十八章 死亡再现

    这个小区位于市区中心,小区内的住户大都与这个新建的小区一样,是年轻而充满朝气的。此时晨曦初露,整个小区似也正在从静逸中逐渐苏醒。这里的户型是比较高端的公寓式布局,每层只有四户,私密性和舒适性俱佳。经望川与傅戎曾跟踪雷斌来过这个小区一次,所以此次也算是轻车熟路。

    经望川所选的观察位置,原本可以窥见尤莉房间的整个客厅,包括同在这一侧的门廊与一间卧室。可此时尤莉房间的中心位置都拉起了厚实的窗帘,只有靠近门廊的一段挂着半截百叶窗,几乎无法从外面看清里面的任何情况。

    似乎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此刻尤莉的房门却是虚掩的!经望川观察过尤莉一段时间,他清楚地知道,尤莉是一个非常细致且注重条理的女人,否则仅凭美貌,很难坐稳雷斌私要秘书的位置。不是说尤莉的条件不出众,而是雷斌的新鲜感很难持久。

    经望川飞快的穿过两楼之间的空地,爬上楼梯,来到尤莉的房间门口,门果然是虚掩的,隐约间还有低沉的乐曲从门内传出!

    经望川快速取出手套带上,同时回头看向来时的通道。通道不长,与电梯间的方向垂直。这里的每个住户都是独立的分居于四角,所以除非是特别留意,这短短的通道便几乎隔绝了所有的视线。

    经望川又将鞋套套好,向内推开虚掩的房门。他没有立刻迈步进去,而是俯身仔细检查了一下门锁。锁孔的外观看不出外力破拆的痕迹,锁舌却被人用胶布粘住了。这其中似乎暗含某种挑衅的意味,凶手是故意要将这里的异常情况提前暴露?经望川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尤莉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傅戎还没有跟上来,经望川决定不等了,他掏出手机,打开了录像功能,径直来到了客厅。屋内的灯还亮着,光线柔和,四下一目了然。餐桌上摆着一支红酒杯,旁边抽出了一把椅子,角度大约侧转了45°,这是一个舒适的放松角度。敞开式厨房的小吧台上,一台**l音响正循环播放着一首单曲---《hero’s theme》。

    整个房间充满诡异的协调,室温也是令人舒爽的27、8c,没有侵入与打斗的痕迹。经望川走到窗边,掀起窗帘的底角,侧身检查门窗以及窗台上的痕迹,同样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少爷,你怎么又直接进去了?里面有人没?若是有人,无论死活我们都会惹上大麻烦!你还是快出来吧?一旦被楼下两个监视的家伙发现,我们就是想跑都跑不了了!”

    经望川回头,见傅戎正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向里张望。他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语速却是极快。

    经望川晃晃手里的手机,“恐怕已经晚了,我虽然没有见到人,但我感觉尤莉已经出事了。你不用进来了,帮我守住门口,若是下面的人有异动,你提前通知我一声。对了,报信之后你直接跑到四层躲起来,不用管我。”

    说完,经望川转身,继续向里面走去。傅戎在身后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另一侧连接客厅的过道大约有两米,左右两侧是两间相对的卧室,正对客厅的则是一间浴卫。右侧的卧室房门敞开着,房间内没有人,窗帘紧闭,床头柜上亮着一盏台灯。床铺没有打开,很平整,上面摆放着一套内衣和一件浴衣。

    经望川打开左侧的房门,这里似是一间简单的书房,屋内的光线很好,没有拉着窗帘。陈设也是极简,同样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经望川轻轻带上房门,深吸一口气,伸手打开了面前浴室的门。

    浴室内一样很安静,只有换气扇轻微的嗡鸣声。窗上的百叶帘紧闭着,明亮的浴室灯将室内烘烤的很温暖。一具**的女尸躺在浴缸内,头部朝着门的方向,脸上盖着一条白色的方巾。虽然还无法确认身份,但经望川知道,那是尤莉无疑。

    在靠近门口左侧的地上,扔着一条攒成一团的浴巾,地面上没有水迹,也没有任何的脚印痕迹,显然是被人擦拭过了。经望川半举着手机,缓步走了进去。

    浴缸内的水大约只有五分之一,清澈无杂质,尸体的半身泡在水中,头部枕在浴缸顶端的边缘处,颈部在靠近下颚的位置,有一条细细的青紫色勒痕。尸体的双臂搭在浴缸的边缘,从远处看去,似是正在安详的小憩。

    尸体头部的后仰角度已经接近30°,这不正常的倾角,像是生命最后的叹息,突兀的破坏了眼前这看似安详的和谐。

    尽管内心早有准备,但此刻眼前的情景,依然令经望川感觉心头猛地一震!

    经望川俯下身,用右手试了一下水温,然后才揭去盖在尸体面上的方巾,确定是尤莉无疑。刚才一进门,经望川就已经从尸体右手的纹身上确认了尸体的身份。尤莉右手的中指上纹着一圈暗金色的希腊字母,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神的赐予!

    尤莉的面色安详,双眼微阖,口齿微张,并没有那种因外力窒息的狰狞。经望川下意识地准备继续检查一下尤莉的口腔,但略一沉思还是放弃了。他不能破坏尸体的原始状态,用力挤压双颊会留下外力压迫的痕迹,也违背自己不破坏现场的原则。

    经望川再次近距离检查了一遍那道细细的勒痕,又抬起尸体的双手看很久,这才将视线逐渐下移。尸体的正面体表没有发现其他的伤痕,浴缸的边缘也没有水印,只在浴缸底端的地面上,发现了一滩不大的水迹。这很奇怪,经望川的眉头微微皱起。

    又过了片刻,经望川才将自己的视线,汇集于那最后的焦点!那是在他进入浴室后第一眼便注意到的异常---手表!尤莉的右手手腕上,带着一块与雷斌案现场相同的卡西欧纪念款电子表,只是时间有所不同。金色的表盘上,时间被定格在了23:59’59“。

    经望川的表情逐渐舒展,随即返身退回到浴室门口。在关门之前,他伸脚在地面那攒成一团浴巾上比了比,然后才转身离开。

    经望川将手机的录像功能关掉,倒退着回到房间的正门。再将房门按照原来的角度复原后,他摘下手套,准备打电话通知警方。余光扫处,却见傅戎正表情错愕的盯着自己,“你没走?”

    “你要干嘛?打电话报警?”傅戎没有理会经望川的惊诧,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反问道:“我的少爷,趁现在没人发现还不快闪?报了警你还能继续往下调查?手里的资料都会被人家收走,搞不好还会被限制人身自由。要报警也要等咱们离开这里再说,还不能用自己的手机,否则解释起来一样很难!”

    经望川这次倒是没有坚持,跟着傅戎左拐右绕的跑回到自己停车的地方。傅戎上车后二话不说,直接驾车一溜烟的跑出了小区。

    在离开很远之后,他才指着路边的一个公用电话亭,对经望川说道:“少爷,你进入现场一共耗时十七分钟,之后我们从现场跑的这里又花费了七、八分钟,所以现在无论我们报案与否,都已经是属于妨碍司法调查的性质了。是报案还是回家,你自己选吧?”

第二十九章 意外的信息

    “在这个问题上,没有选择的余地!时间是破案的关键要素,我必须立刻报案。不过你建议的操作方式倒是可以采纳,这样至少可以为我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经望川的选择并未出乎傅戎的预料,“争取时间继续追查?别逗了,你我自由的时间肯定是不多了!我刚才忘了说,之前我们进去的时候没有躲避小区里的摄像头,这里依然是肖队长的辖区,按照此人的查案手法,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找到我们的,唉┈┈,”傅戎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

    经望川闻言却是没有迟疑,他掏出手机直接拨了出去:“是接警中心吗?我要报告一起凶杀案,地点是┈┈”

    “现在怎么办?”傅戎等经望川报警之后,继续问道:“刚才我还没来得及问你,那个尤莉真的死了?”

    “死了,死在浴室里,与杀死雷斌的是同一个人。你先不要问了,我还要打个电话。”经望川说着,继续拨了一个号码,“姐,我是经望川,我现在没时间与你解释,尤莉死了,时间是在今天凌晨一点左右。凶手与杀死雷斌的是同一个人,所以你现在很危险,立刻收拾一下简单的生活用品,我让傅戎去接你┈┈”

    经望川挂断电话,对傅戎说道:“掉头回去,你将我放在小区门口,然后直接去接程晓攸。你们联系时打这个新号码,我稍后会把号码存到你的手机里。你要尽量避开监视的人,将人送到我的别墅后不要离开,直到我回去与你汇合。现场的录像资料已经传送到我的笔记本里,你一并带回,千万不要遗失。”

    “放心吧,人在资料在。”傅戎调转方向,说道:“只是我有两个问题,一是你就这么相信程晓攸?二是你确定你一会儿还能从肖队的手里脱身?要知道,我们正在破坏刑事侦查的道路上狂奔,你还要在此时转移程晓攸?我的乖乖,这不但是死不改悔,而且还是快马加鞭!我的少爷同志,咱们能否让这种刺激间隔的时间长一点儿,要不我怕我这小心脏受不了啊?”

    “你说的两个问题我自有计较,你就不要问了。这个案子已经变得越来越意思了,难道你就不动心?对了,嘱咐一下程姐,她已公开的电话不要关机,若是有公安机关的人员要求她出面配合,你就让她约上自己的律师直接去公安机关门口汇合。你负责接送,不要暴露现在的位置。”经望川合上笔记本电脑,说道。

    “好吧,你自己保重,若是你晚上还没有回去,我会给你送饭的。对了,你还没有给我你家里的钥匙?”傅戎将车停到离小区门口不远的便道上,小心地东张西望。

    “不用,家里有人。我请了一个阿姨,有问题再打电话。”

    “啊?阿姨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知道,还没有见过面。你走吧,我要进去了。”经望川说完拉开车门准备下车。

    “没见过?那有没有什么接头暗号先给个先?”傅戎隔着车窗继续喊。

    经望川没有回头,挥手在半空摇了摇,便直接走进了小区。

    重新回到尤莉的楼下,经望川发现负责监视的两位警员已经不在原来的岗位,估计是已经接到指令上楼去了。警方的大队人马还没到,早起的人们也大多行色匆匆,一切都还是井然有序的安宁。

    经望川站到一棵树下,点起烟,之前的现场细节在脑海中快速闪回。他吸烟的节奏很快,慢慢的,眼前飘散的烟雾似是织起一张变幻莫测的网,将他的视线遮挡。

    在雷斌死后,杀手为什么会将下一个目标锁定在尤莉的身上?难道其原本的目的不是雷斌的公司?若是图谋公司,杀死程晓攸的效果更直接。若不是,那目的何在?嫁祸给程晓攸?倒也合理,至少目前程晓攸是最大的、也是唯一的获利者。

    尤莉的房间没有任何外力破拆和侵入的痕迹,凶手原本可以将其设计成一个密室谋杀现场,可为什么偏偏要留下一扇开启的门?仅仅是为了炫耀还是另有目的?

    混乱警方视线?那又意欲何指?难道是想将嫌疑导向邓西伦?至少理由基本成立。邓西伦不但与两名死者关系密切,而且邓西伦很可能会有尤莉房间的钥匙!但若是将邓西伦牵涉其中,又能附加什么隐性效果?是根本所指,还是浑水摸鱼?

    一根烟很快便吸完了,经望川将烟头熄灭,然后双指一弹,烟蒂随即划过一道弧线,准确的飞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待他回身,却见几辆警车已经飞驰而至。第一辆车下来的是个女人,车刚停稳她便一跃而下,然后迅即招呼后面的警员加快动作。

    这位女警官显然便是此次行动的带队指挥,经望川皱眉,不是应该由肖魏队长负责吗?这个女人难道也是肖队长的手下?

    来不及多想,经望川迈步上前,正准备自报家门,却见又是几辆警车呼啸而至,紧贴着之前的几辆警车并排刹住,将已经来至近前的经望川挡在了一旁。

    车门开处,肖魏的身影也是一跃而下,脚未落地,一声咆哮已经如雷而至:“简昕宜!简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经望川顿住脚步,透过面前的空隙循声望去,只见那个被称作简昕宜的女警官,已经居高临下的挡在了肖魏的面前。她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笑吟吟的看着肖魏:“原来是肖队长,你来晚了。”

    “这本就是我的案子,有什么晚不晚的?我倒是想要问你,你不去处理你的案子,却跑到我这里来胡乱伸手,你想干什么?是谁给你的权利?”肖魏的嗓门很大,说着,他也快步上了台阶。

    简昕宜没有退后,依旧面带笑容,说道:“干什么?当然是勘察现场了!我怀疑这里的被害人尤莉,与我之前调查的雷斌雇凶杀人案有密切的关联,所以我有正当的接手理由。倒是你,局领导不是让你主抓雷斌的被杀案吗?怎么,你怀疑现在这里的被害人,是杀死雷斌的凶手?”

    雷斌雇凶杀人?杀了谁?难道是昨天发生在淮安大厦的案子?这个信息倒是令一旁的经望川惊诧不已。虽然暂时还搞不清其中的原委,但经望川知道,肖魏马上就要处于下风了。

    这个简昕宜的逻辑陷阱环环相扣,看来在此之前肯定是做了不少功课。经望川报案时只讲了尤莉的具体住址,并未提及被害人的性别以及身份。这位简警官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核实了被害人的身份信息,难道她之前就已经对尤莉有所怀疑?

    但不管她之前怀疑尤莉的理由是否充分,至少现在她已经将肖魏接手的理由堪堪堵死。我可以怀疑死者与我的案子有关联,但你却不能合理的怀疑一个死人如何去杀死另一个死人!?

    果然,肖魏被简昕宜的理由所激怒,他站到与简昕宜并排的台阶上,俯身说道:“尤莉是雷斌的私要秘书,我一样可以怀疑雷斌的死与尤莉有关联!所以,┈┈”

第三十章 怎么又是你?

    肖魏的身材高大,比简昕宜至少高出一头。但身高上的优势并未将他的气势转化为胜势,“你不用所以啦,”简昕宜挥手,像是挥去眼前的一缕青烟,“既然你的理由与我相同,那么按照优先的从属关系,我的间接关联目标仍然在逃,而你的间接关联人物已经死亡。所以,现在这起案件将由我全权负责。”

    肖魏闻言不由愣在原地,“不行,这事必须要先请示领导!”少顷,肖魏才挤出一句自以为以退为进的场面话,但在气势上,他已经归属于黔之驴的范畴了。

    果然,简昕宜瞬间便将胜局锁定,“好啊,那肖队长就先去请示领导吧?我就不便在这里陪你了,我上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回见!”说罢,简昕宜转身进楼,将脸色难看的肖魏晾在当场。

    完了!经望川皱眉,他可不想和这位强势的女警官打交道。

    “收队吧,去将楼上的那两个废物叫下来,然后让他们继续守在这里。不是不知道丢人吗?那今天他们就不用回去了!若是还不长记性,以后也不必再回来了!”肖魏怔立半晌,才无力的挥了挥手,转身向着自己的警车走去。

    经望川心下暗叹:肖魏这人还不错!韩笑和另外一名负责监视的警员属于严重的失职行为,却被肖魏在盛怒之下如此轻易放过,看来此人的确有几分驭下之道┄┄

    正自出神,却听耳边传来连珠般的突突:“咦,怎么又是你小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会就是那个报案的人吧?”

    经望川抬头,目光正与肖魏那略带惊诧的眼神交错。

    原来肖魏正准备上车,却透过车窗的玻璃扫见了正站在一边发愣的经望川。肖魏没有细想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猜测,只是心中隐隐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或许会成为此次案件的一个转折点。他随手关上车门,迈步朝经望川的方向走来。

    “肖队长,您好。”经望川点了点头,“的确是我报的案,只是,我没想到会出现刚才的这种变化?”

    “哦,没什么,让年轻人多锻炼一下也好。”肖魏有些尴尬的挥了挥手。

    经望川笑而不语。

    “你这小子笑什么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不是给过你我的电话号码?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你还有没有点儿┈┈”

    “叮叮当,叮叮当,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一阵铃声突兀的响起,肖魏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示意经望川先接电话。

    “你好,我是经望川。”

    “你好,我是刑警队的宋言,请问你是刚才静世源小区凶案的报案人嘛?我有几个问题要与你核实一下情况,所以┈┈”

    “你不用所以了,”肖魏一把夺过经望川的电话,吼道:“告诉你,我是肖魏。你要找的人是我们队的保护证人,若是有什么需要配合的,让简昕宜打报告请示领导。我下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没空跟你浪费时间,就这样,再见!”

    说完,肖魏挂断电话,转而笑吟吟的看着经望川:“小子,跟我走一趟吧?若是一会儿我的心情变得不好,那我就把你扔到大队的禁闭室去。不过那样一来,我估计简队长很快便会去找你谈心的。”

    “谢谢肖队,我想这起案件,会很快重新交回到您的手里。”经望川也是笑吟吟的说道,仍似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果然?走,我们车上说。”肖魏将经望川的手机揣进自己的兜里,返身朝已经就位的警员们挥手,“走!收队!”

    还是那辆依维柯,经望川记得,上次坐在那里对自己灿笑的是傅胖子,那个位置的车顶处有一块菱形的破损。虽然现在坐在他对面的人换成了肖魏,可脸上的笑容却是一样的狡黠。

    “我的确已经进过现场,”经望川斟酌了一下措辞,说道。

    “直接说勘查结果,你小子绝不会只是进去看看。”肖魏直接点明了自己的目的,但语气中却并没有深究的意味。

    “好的,但是我有三个条件。”经望川收敛笑容,淡淡的说道。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还三个?小子,你恐怕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状况吧?”肖魏皱眉冷笑。

    “您不想先听听我的条件吗?”经望川耸耸肩,不置可否的说道。

    肖魏似乎有些不耐,“你哪里来的自信?行,你说吧?但是我可不保证会答应你。你要知道,我们有我们的纪律。”

    “我想您会答应的,”经望川愈发的从容不迫,“我的第一个要求就是,你们在传唤邓西伦之后,我要求随队去邓西伦的家里看一看。第二,我希望了解一下,,”

    “你等等,邓西伦?我们为什么要传唤邓西伦?你明白问询与问讯的区别吗?传唤,就等于是将其列为嫌疑目标进行问讯!”肖魏的神色转冷,出言打断了经望川。

    香饵抛出,鱼已上钩!

    经望川的嘴角翘起,“我就当您已经答应了我的第一个要求,所以,现在我告诉您我在尤莉凶杀案现场的勘验结果,也是我唯一认为有价值的发现,手表!卡西欧纪念款电子表!”

    “手表?!和雷斌案现场发现的是同一款手表?”肖魏一怔,随即猛然醒悟:“那岂不是说┈┈?哈哈,简昕宜,我倒是要看看,这次你还拿什么和我争!?”肖魏说着,已然掏出了手机。

    “我若是您,我就不会再去与那位简昕宜警官争夺这起案件的经办权。若如此,您将始终无法取得进展上的优势。”经望川说道。

    “别挤牙膏似的,第一个要求我答应你。但是只许看,其他的一切禁止。说吧,为什么你会怀疑这个邓西伦?”

    见肖魏将手机重新收起,经望川继续说道:“杀死雷斌的凶手应该与杀死尤莉的是同一人,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同一个女人!尤莉案的现场与雷斌案一样,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尤莉是被极细的钢丝勒死的,不是自制的绞索,是西班牙短绞索!

    我在国外的自杀网站上见过这种短绞索,一种证明“人可以借助外力,自己掐死自己”的热销产品。这款名叫“悖论”的短绞索,据说很受男性同性恋自杀者的欢迎。藤蔓环纹,不破损皮肤,是这款产品的两个主要特征。因为借力显著,所以,女人也很喜欢。

    现场的地板擦拭过,尤其是有水迹的地方。因为即使是带着鞋套,浅表水迹也会使其留下足印痕迹。还有就是手表,款式相同,从显示时间上判断,23:59'59",这应该是雷斌案的延续。所以,虽然尤莉的死亡方式不同,但对于现场的细致处理,以及需要借助外力辅助的特征,仍然符合凶手是个女人的基本条件。而女人、手表上的时间,这也是两案并联的两个关键点。”

    “这么说这是两起连环杀人案?可既然凶手是女人,你为什么又会怀疑邓西伦?”肖魏的神色变得凝重,继续问道。

    经望川笑道:“不是我怀疑,是凶手希望我们如此怀疑罢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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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线演绎法介绍:
经望川语录:我在逝者的墓碑前吟唱,点燃漆黑的荒野;乔治语录:我愿用一生去恋爱,挣脱那婚姻的桎梏;芙蓉语录:把兜兜都翻过来,然后靠墙排排站;路人(好):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路人(坏):我对此不做任何评价┈┈┈脱线演绎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脱线演绎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脱线演绎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