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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等闲来去     脱线演绎法txt下载     脱线演绎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旧案

    “那么综上几点,我也有几个疑问:这个宋立成的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何以两拨不同的杀手同时将目标选定在他的身上?此外宋立成所等之人,是否就是这个女杀手?我通过咖啡壶以及杯盘的摆放位置和方式,还有饮用时搭配的发泡奶昔等细节推断,宋立成深夜等待之人,肯定是一个女人!”

    贺少杰说完,再次正了正鼻梁上的镜架,然后才缓缓地坐回到椅子上。他全程没有出示任何的材料证据,讲述的却是清晰准确,不容置疑。

    什么是专业?什么是差距?简昕宜的面色凝重,低头不语。

    自己的苦心谁能了解?唉,不说也罢?简昕宜有片刻的出神。

    乔慕白没有察觉简昕宜的异常,他用眼神制止住正欲开口的李三省,随后转头看向同样沉思的肖魏。他轻咳一声,开口问道:“肖队,你对贺少杰的推测有什么想法?”

    肖魏微微一怔,随即苦笑着站了起来,“关于这个女人的身份,我目前不好妄下推断。一切都还缺乏强有力的证据作为支撑,但我想,这四起案件应该便是这两人的嫌疑最大。所以只要抓住其中的任意一人,案件就会取得重大突破┈┈”

    全是废话!简昕宜头也没抬,眼底划过一丝鄙夷之色。

    鲁弋江:“┄┄?”

    李三省:“┄┄!”

    贺少杰:“┈┈?!”

    乔慕白面露尴尬之色,原本泥塑木雕一般专心“旁听”的赵家骥局长,闻言之后嘴角也不由得抽动了几分。

    肖魏却是恍若未觉,他的视线没有焦距般的投向幕布,似是陷入某种当机的状态:“这几起案件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大家还记得一五年发生在我是市肿瘤医院的那起“11.23”案吗?那根箭矢,还有那只卡西欧纪念款手表,都似与那起奇怪的凶案存在某种莫名的关联?我想,那应该就是今天的这几起案件的源头┄┄”

    石破天惊!肖魏的一席话,令在场的众人勃然色变!

    贺少杰一拍大腿,猛地站了起来,“我说怎么总觉得像是差了些什么?原来如此!”

    简昕宜有些疑惑的看向乔慕白,见后者也是微微点头,面上露出豁然之色。

    是三年前的案子?那时她简昕宜还没有调到刑警队,自然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乔慕白扭头看向赵局,见赵家骥点头,便开口说道:“少杰,你坐下,还是先让肖队再把当年的案子捋一捋。在座的还有对当年那起案件并不知情的,正好大家一起再回顾一下。”

    肖魏此刻的眼神也逐渐明亮起来,毕竟那起案件曾经是,现在也同样是他埋在心底的一个心结!

    “那是一五年的十一月二十三日深夜,那天正好是我带队值夜。大约是在二十四日的凌晨零点十三分,我队突然接到出警通报,在我市的肿瘤专科医院住院部楼下,发现有人坠楼身亡,疑似他杀。我带队赶到现场时,时间已是二十四日的零点二十七分。

    那天夜里天很黑,也没有月亮。但好在是深夜,所以路上虽然耽搁了一些时间,现场却保护的很好┈┈”

    肖魏讲得有些过于细致,但谁都没有打断他。这其中的详细内情只有乔慕白和赵局知晓,所以,两人的神情也是愈发的专注。

    “尸体的坠落地点在住院部的东北角,因其直接通向后面的太平间,所以即使是白天,那里过往的人员也不多。尸体头东脚西仰卧于碎石路面上,左胸胸口的位置插着一支无羽短矢。

    死者后脑枕骨破裂,脑组织有少量喷溅。后经尸检判断,死者是在坠地之前便已身亡。

    死者骶髂及骨盆多处骨折,脊柱三至六节严重错位,右肘关节及左脚踝也有轻度骨折。这些损伤都是高空坠落之后形成的,除去左胸前的致命贯穿伤,死者体表未发现任何外伤。

    这些资料在档案室的遗留案件专柜里都有,我就不详细说了。我只重点说一下现场勘查以及之后的调查情况。住院部的楼高二十七米,分六层,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初的老建筑。我之所以将环境介绍的详尽一些,是因为这栋大楼连同周边的几栋建筑,在前年就已经全部拆除改建了。

    我们先是逐一排查了东侧二层以上可能的初始点,直至六层依然一无所获。所以我们将最后的起始点,锁定在了顶层的平台上。从六楼通向顶层的平台,有一道双开小铁门,并且当时是被人从外向内顶住的。在赶到现场的第一时间,我便派人逐层守住了楼内向外的各处通道,那个小门也是第一时间便被控制住了。

    从六层到顶层的平台,必须要穿过六层东区的住院部。六层东区是高干病房,案发当夜东区只有一名病人,连带值班的医生和护士一共五人。而死者并不是住在这一层的病人,至于他是何时穿过走廊并上到顶层的平台,至今也未查到任何关联的时间节点。

    哦,我之前忘了介绍,死者当时身上穿着肿瘤医院的病号服,经查是本院内一科的住院病人端木衍。待我们排查至六层的通道,其间共耗时十三分钟。通过现场核查,最终确认这个小门是通往上层平台的唯一通道。所以,这起案件的第一个奇怪之处就在于,案发现场几乎是一个敞开、但又完全封闭的独立空间。

    设若存在凶手,他无法在保持现场封闭的状态下从平台逃离。贺科长当时参与了对平台的现场勘验,为了保持现场的初始状态,我们从六层分割东、西区的中间廊道位置,翻越上顶层平台,之后从外面打开了那道小铁门。

    在此我强调一点,之前我们考虑到凶手有可能从顶层翻越到下面的楼层再行逃脱,但经过反复排查与核实之后,这种可能也被排除了。因为除去六层东区,几乎所有楼层的病房都住满了人。而六层东区的房间我们也全部勘查了一遍,包括一层的外围地面。

    那晚的工作量很大,出乎我之前的预料。因此我又从大队抽调了一个支队的警力,加大了排查力度以及对顶层平台的勘查范围。这的确延误了时间,也是我在那晚的一个主要失误,我承认┄┄”

    肖魏说到这里再次顿住,简昕宜也是心存疑惑,这怎越听越想是在自我反省?她又扫了一眼众人,发觉李三省与贺少杰的面上也是露出些许不平之意,难道肖魏在这之后还有更加严重的失误?

    “通向天台的小门打开后,我们经过四个小时的连续勘查,结果再次一无所获。顶层平台的沥青地面上铺满碎石颗粒,任何痕迹都难以存留。”肖魏的语气没有起伏,依旧是平淡无奇的说着:“顶住双开铁门的,是一段重达十七公斤方木。截面边长四十公分,长度一点二米,是医院员工平日休息时垫坐用的。

    而双开小门的缝隙最宽处不到三毫米,所以从内支撑枕木,之后再将门合上、顶住的可能不成立。而以自来石的方式勾倒枕木,令其以惯性的作用顶住小门的可能性最后也被排除了。一是枕木倒下时与铁门接触会发出巨大的声响,二是我们在枕木支撑点与地面接触的位置,发现了几处反复摩擦的痕迹。

    这是因连续施加外力所形成的,所以凶手杀人之后再从小门脱身的可能已经被完全排除。那么是否真的存在所谓的凶手?这成了本案一直争论不休的第二个疑点┄┄”

第四十七章 刚刚好!(祝大家国庆节快乐!)

    “之所以会引起内部的争论,是因为死者端木衍本人。端木衍是年三十岁,不,应该是二十九岁。因为十一月二十四日,才是他年满三十岁的生日。端木衍死前已患有淋巴癌,据其主治医师的乐观估计,他最多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所以,这便牵扯出了本案的第二个疑点,谁会去杀死一个时日无多的濒死之人?

    除了他自己!

    这也是我当时的观点,但反驳我的理由也很充分,就是我们在现场没有发现任何的、哪怕是疑似的凶器!我们尝试了各种死者手持弩箭射杀自己的可能,但都因为缺少必要的条件而被否决了。借助辅助工具虽然理论上成立,而且我们也在现场找到了两处疑似外力支点的痕迹,但最后同样也被否决了。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没有发现凶器!

    这里我有必要介绍一下这根弩箭,这种圆锥状无尾短矢,俗称猎兔矢。据传是在十八世纪中期,由当时殖民印度郭尔喀地区的英国人带回欧洲的。之后与扁头矢、三棱矢、飞翅矢等不同种类的无尾羽矢箭,成为贵族狩猎时常用的一种弩箭。但其机括原理,还是源自于我国古代的隋唐时期。

    现在这种弩箭一直未被列为竞技类的比赛项目,原因便是缺点明显:精度低、射程短、难掌握等。但优点也有不少,易携带、可折叠、可连发。其中折叠功能是后工业时代的改良设计,在目前欧洲的贵族圈子中依旧很流行。我们分析了当时最先进的改良版本,最后确定其有效射程不到三十米。

    实验时我们对实际有效射程的界定,采用的衡量标准是自行设定的:既穿透猪肉的附骨肌肉组织三公分。所以尸检后我们估算,现场的实际射击距离在八到十米之间。而这个距离之内,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一处可以作为支点的固定物,冷却机组水塔。并且在其固定支架上,发现了两处疑似固定时留下的摩擦痕迹。

    但这一切都无法作为证明死者存在自杀可能的证据,还是那个根本原因---没有发现凶器。不过在此我倒是对宋立成案的细节有个推测,那个女性杀手之所以能将经验丰富的男性杀手逼退,这把能连发的手弩,应该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因素。

    目前能查到的公开资料显示,改良版的折叠手弩,单击后重新上弦的速度不到一秒。弦距只有十八公分,全部外展也不足二十二公分。而且重量很轻,空弦状态只有一点三六公斤。女杀手能够悄无声息的潜入现场并进行抵近射击,身手好是其一,手弩的轻便、易携带,也是一个重要环节。

    再说回端木衍的案子,我们在后续的调查中发现,端木衍本人,便是这起疑似凶杀案件的第三个疑点!

    端木衍的家族有恶性肿瘤遗传史,且近代的发病时间还在不断提前。端木衍大学时期留学英国,主修近代建筑学,除喜好攀岩外再无其他业余爱好。

    二零一一年,端木衍的父亲去世,尚未完成学业的端木衍遂回国定居。次年,其母也因意外离世。二零一二年十月,端木衍进入沪市建筑设计研究院就职,直至一五年六月发病后辞职。

    其后端木衍回到本市肿瘤医院就医,并意外死亡。这期间发生了几个违背常理的小细节,我们姑且称之为疑点吧?首先,端木衍在沪市设计院属于高聘人才,享有全面的医疗保障。且沪市的医疗水平要远远高于本市,但端木衍却主动推却了一切的优待条件。其次端木衍回到本市后没有第一时间就医,而是在自行变卖名下的所有财产之后,联系律师安排自己的后事。

    案发后我们联系了他的律师焦自华,据焦律师讲,端木衍没有婚配,而且也再无其他直系亲属帮其料理后事。所以端木衍将其中的一部分财产,提前支付了自己的丧葬费用。而另一部分财产则是以基金委托的方式,对其家族墓地进行修葺和照料,时效五十年。所以我们据此推断,端木衍其实是在知道自己的病情之后,便已经决定接受现实,等待死亡。

    没有爱恨情仇,没有名利纠纷,甚至连身后之事都要自己亲自料理。试问一下,这种人自杀的可能性,是否要远高于被人谋杀的可能推测?但这一切终究也只是可能而已,关键证据的缺失使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变成了无用功。而我当初对此案的唯一贡献,就是确定了这起案件的存档编号而已。”

    肖魏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他喝了口茶,随后将目光转向贺少杰,“还记得死者的那块电子表吗?你当时对我说,这款看似普通的电子表价值不菲,是卡西欧纪念款手表中的精品。而且还是限量版中的指针式电子表,比你的那块飞亚达还要贵。

    我们也是通过那块手表上的最后指示时间,才将这起奇怪的案件最终定为“11.23”号案件。

    而那块电子表最后的停止时间,是23:59'57“!即是现今雷斌案与尤莉案的时间起点!

    此外我们还在手表的后壳,发现了一句英文激光镭射刻印,翻译过来的意思是:纵然黑夜孤寂,白夜如焚。署名r.

    这是十九世纪一位法国诗人的诗,是一处章节的断句。而有意思的是之前的一句:我永恒的灵魂,注视着你的心。

    这明显是一首爱情诗,再联想到现在这个突然出现的女杀手,我怀疑这个女人与端木衍之间,肯定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

    再回到之前的话题,我们其后根据所掌握的时间点反向推测,端木衍在坠楼时,显然并未完全计算好时间。这也是我怀疑端木衍死于自杀的最后一个疑点,当然也是依据点:李法医在尸检时,从端木衍的手中找到了一张小纸条,经鉴定系端木衍亲笔所书。纸张是医院的便签,上面只有三个字:刚刚好!”

    说完,肖魏握紧的双拳随之松开,像是吐尽胸中最后的一丝郁结,整个人也瞬间松弛了下去。他怔然片刻,缓缓地坐回座位。屋内没有人说话,大家虽然表情各异,却都带着几丝疑惑。

    简昕宜也是眉头紧锁:肖魏的判断论据经得起推敲,只是缺少了一个关键证据,但这是过失吗?

    乔慕白再次清了清嗓子,他先是与赵局快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神情严肃的扫视全场,“我知道大家的心中都有疑问,但我想先问一下简队,你对目前的这四起案件有什么建议?”

    简昕宜又是一愣,今天这乔慕白怎会如此较劲?难道是准备在安抚肖魏之前,先拿自己做个铺垫?

    简昕宜略作沉吟便准备起身,但乔慕白却是摆手示意,“就坐着说吧?现在不是汇报环节,不必起身。”

    简昕宜点头,尽管心里还有些犹豫,但她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我觉得这四起案件可以并案侦查,因为无论哪一起案件单独拿出来,都不可能与其他三起案件脱离关联。”

    “哦,那你觉得由谁带队合适?”乔慕白继续问道。

    这是在征求意见还是在寻开心?

    “自然是由赵局和乔队亲自指挥!”简昕宜回答的很快,心说我是性子直,可我又不傻?

    今天的乔慕白很反常,总在拿腔拿调的故作高深!不会是因为大领导莅临督导,已经不会正经说话了吧?

第四十八章 第三号案件

    “这个局里已经有了决定,专案组由赵局和我分别担任组长和副组长。但下面的事情还要靠你们完成,我们就是帮你们打打下手,支应一下上面的压力而已。所以不要再兜圈子了,你想到什么说什么?”乔慕白单刀直入,似是今天一定要和简昕宜摊牌。

    简昕宜也是瞬间便明白了乔慕白的意思,“既然乔队征询我的意见,那我就毛遂自荐一回。我觉得无论是从案件的跟进程度,还是进展速度,我都可以担负起目前这起连环杀人案的调查!”

    但简昕宜随后发觉,自己好像是误会了乔慕白的意思。只见乔慕白微微摇了摇头,随即侧身与赵局低语了几句,之后便将目光转向低头不语的肖魏,“肖魏,肖支队长!你有没有信心承担起专案组第一副组长的责任?”

    肖魏下意识地起身立正:“有!”

    “好!从即刻起,你负责第一专案小组的现场指挥和调度,简昕宜做你的助手。一、二支队各抽调一个小组正常值班,其余人员包括后勤全部交由你指挥,我和赵局也暂时归你领导。”乔慕白说着再次扫视一圈在座的众人,神色郑重的继续说道:“但我们对你也有一个要求,把积案“11.23”案与这次的几起案件一并解决!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除简昕宜外,其余众人全部起立高声应道。

    赵局依旧纹丝不动,似是对乔慕白投去一个催促的眼神。乔慕白随即摆摆手,“大家都坐吧,简昕宜,你似乎有些意见?”

    简昕宜此刻已从惊愕中转醒,她迅疾起身答道:“报告,没有意见,一切服从指挥!”

    “没意见?恐怕心里未必没意见吧?”乔慕白说着也站起身,他缓步走到肖魏的身后,直视简昕宜的目光:“我知道你有意见,从能力上来说,你的确有资格担当这个专案组的第一指挥。肖魏之前也找过我,建议将这四起案件合并,然后交由你带队主抓。可赵局和我商量后,我们否决了他的提议。

    你不必感到吃惊,老同志有老同志的胸怀。我们都知道你是公大的高材生,各项履历也都是优等,所以才特意把你安排到二队磨砺一番。怎么?觉得经办一些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小案子不过瘾?不能彰显你的水平?还是你觉得我们这些人一直都在打压你?刚才端木衍的案子你也听了,怎么,你觉得你能比肖魏做的更好?”

    简昕宜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点头,但她还是克制住了。虽然克制住了,但也只是克制住了一小部分,“我听出肖队似乎对当年的案子心有不甘,但也有些过于强调客观原因了。毕竟时间耽误了,凶器也没有找到,所以,也只是合乎逻辑,什么也说明不了。”

    “强调客观?”乔慕白气笑了,“李三省,我看你似乎忍的很辛苦,那晚的现场你也去了,说说吧,为什么路上会耽误时间?”

    李**医瞥了一眼简昕宜,然后白眼一翻举头望天,“都说是客观原因了,那还强调什么?没话!”

    乔慕白一怔:“倔驴!随你。”说着再次转向简昕宜,“我来告诉你为什会耽误时间?因为那天他们连续出了十个小时的现场,之后又跑了一百多公里的夜路,晚上十点才回到队里。而且出警时通往肿瘤医院的道路正在进行封闭施工,所以其间他们又扛着设备跑了八百米!十四分钟赶到现场,继续连夜勘查七个小时。

    这些客观原因刚才肖队有强调吗?现场第一目击证人不配合,按你的逻辑是不是也要强调一下?你以为肖魏是在抱怨什么?是因为集体荣誉!当时马上就年底了,省市级的各项考核指标都是有硬性规定的。就是因为没有凶器,所以这个案子才没有按期结案。

    我和赵局连夜赶回来,一是案情发展超乎预料,其二便是因你简昕宜!看看你最近都在做些什么?抢地盘?争功?若仅如此,我不但不会批评你,我还要开大会表扬你!内部的良性竞争一直是我们所提倡的,但你呢?

    你为了抢时间,现场勘查愈发草率,只要得到自己认为有用的信息,便立刻强行并联之前的案件。以你的水平,自然不会看不出王、尤两案与之前雷斌案的潜在关联,可是你接案之后与肖魏交换过信息与意见吗?

    你是想单枪匹马的快速破案?勇气可嘉,可进展呢?知道吗,你若是仔细看看李三省交给你的尸检报告,你现在的确可能已经取得了进展?因为那里面夹着一份肖魏让李法医转给你的案情通报!

    现在队内许多同志都对你存有意见,并不是因为你的某些激进举措,而是因为你在破坏内部的团结。你在自己的支队内设立单独的痕检小组,在周边城乡结合部设立驻站小组,这很好!为什么?因地制宜!可以随时、随地快速反应,应对各种的突发状况。

    局里原本正在讨论将其作为样板上报、推广并且为你们请功,可你现在的表现却是令我们大失所望!你这不是骄傲,你这是已经起飞了!你现在手里有那个男性杀手的线索吗?考虑过邓西伦为什么会如此轻易便移交到你的手里?你真以为肖魏争不过你?还是你以为肖魏是知难而退?亦或是在推诿责任?”

    简昕宜低下了头,乔慕白的确是说出了她的所思所想。

    肖魏抬起了头,乔慕白的口水已经喷了他一脖子┈┈

    “你坐下吧,若还是想不明白,可以随时找我。从现在起,我和赵局二十四小时都待在队里,直到案件告破。”乔慕白又扭头看向赵家骥,“赵局,您还有什么要求?”

    “要求就一点,通力合作,尽早破案。这几起连环案件是自md市建市以来第三起重大的恶性案件,所以专案组就定名为零三号专案组。”赵局说着也站起身,“另外还有一点,我再给你们增加一名临时顾问,一级警司阚劲松警官。乔队,跟你师傅打声招呼,回头我亲自去请他出山。好了,散会!”

    夜已深,经望川独自一人走进罗麦酒吧,傅戎则是被他打发去“p照片”了。虽然内心对此已不抱什么希望,权当是对傅胖子一次小小的惩戒,但其实他依然心怀几分姑且一试的侥幸。

    经望川径直走到吧台前,“嗨,陆飞,晚上好!罗麦呢?怎么这么早就躲起来了?”他随意的跨坐在高脚椅上,四下却未见老板罗麦的影子,“先给我来一杯罗斯福10号,不要问,我很好。”

    陆飞笑着点点头,转身去准备了。经望川将眼前垂落的发丝向后胡乱的拢了拢,一抬眼,却见罗麦正从吧台下探出头来,“呦,这不是“电动魔鸭”吗?嘿嘿,我亲爱的乔治,最近来的有些勤啊?我这里都准备好了,今晚给你放什么曲子?”

    “看你这笑容就知道,我是又被那个胖子给骗了!”经望川白了一眼罗麦,“这个电动魔鸭肯定不是什么好词,你和傅戎一定是有亲戚关系!”

    “嘿,喝果汁的小子,你这是再污蔑我纯洁的品格!”罗麦佯怒道:“你知道你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吗?没见我现在都不敢轻易露面?你的传说已在江湖荡漾,各路美女、豪杰纷至沓来,简直令我左支右拙。你要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否则,哼哼,┈┈”

    “你敲动的手指节奏,表明你现在的内心很雀跃。说吧,你打算怎么讹诈我?顺便说一句,我搬家并不会花费多少时间┈┈”

第四十九章 纷乱夜

    罗麦随手将啤酒推到经望川的面前,又瞪了一眼在一旁憨笑的陆飞,“去去,没看大人正在谈事业?”然后他迅疾换上一脸真诚的笑容:“乔治,我们是朋友,怎么能用讹诈这个词汇呢?你看,这至少会令我伤心到你答应我的条件为止!”

    “朋友之间不谈条件,我记得这话也是你说的。”经望川慢慢的品着冰爽的啤酒,终于心满意足的舒展了起来。

    “哦,好吧,那不是条件,权当是我在神志还能保持清醒之前的最后请求,如何?”罗麦继续讪笑。

    “遗愿必将得到满足!这是绅士的准则。”经望川也笑吟吟的看着罗麦,“老麦,你的确是我的朋友,对我的心思拿捏的很准!”

    “噢,小飞,你看看,这个小子已经学坏了!”罗麦夸张的提高了嗓门,“好吧,只要你答应我,今后每逢一三五六日都来我这里坐上一个小时,遗愿我也认了!”

    “最多两次,时间可以延长一些。”

    “好,成交!今晚的啤酒算我请客!”

    “小飞,有没有考虑换个工作?你们老板的慷慨,令阿巴贡都感到汗颜。”经望川也是佯作郑重的看向陆飞,“即使是给老葛朗台箍木桶,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差。”

    “且,狭隘!你知道周扒皮吗?听过黄世仁与南霸天吗?”罗麦双手抱胸,不以为然的撇嘴,“小飞,再给我们的亲爱的乔治添杯啤酒,还是算我的,换哈啤!”

    “且,吝啬的老麦,你又在欺负我亲爱的乔治!”身后传来一声娇嗔,“来,换伏特加,纯的!”

    是苏菲!经过上次一番热舞,经望川对这位身材火辣的女人,已经有了超出路人的认知。

    还是那支涂着五彩丹蔻的玉手,此时已经轻轻地搭在了经望川的手背,“嗨,亲爱的苏菲小姐,你如那划过长夜的流星,牵引着我的目光,此刻的我如┈┈”

    “噢,亲爱的,既然我是如此的光彩夺目,那你刚才为什么会径直的从我身边走过?”苏菲白了一眼窃笑的罗麦,“难道在你眼里,面前的这个老男人已经耀如白日?”

    经望川:“┄┄”

    罗麦:“别胡说,亲爱的苏菲小姐,我顶多是个火球┈┈”

    “谁是你亲爱的?”苏菲优雅的坐下,再次白了一眼老麦,“你刚才是不是在提醒乔治躲开我!?”

    “噢,天地良心,女人啊,快去占领火星吧!”老麦悲痛欲绝,“我怎么可能会说那种话,我正┄┄”

    “老麦正与我探讨狐狸精与周扒皮的叠加效果,”经望川笑着打断罗麦的表演,“他说至少superwoman会甘拜下风┈┈”

    罗麦:“┈┈”

    苏菲的目光已经能将陆飞手中的伏特加点燃,“罗老麦!”她娇叱一声,“我要去找嫂子投诉你!然后再给你家快递五斤榴莲,带壳的!”

    经望川虽然不明觉厉,但只要看看罗麦的表情就知道很恐怖!

    “嗨,乔治,你果然来了,我就知道老麦不会骗人┈┈”

    “错了,老麦就是骗子,他说他和乔治一般熟,嗨,亲爱的┈┈”

    “亲爱的乔治,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更白了,陆飞,快,上两杯威士忌┄┄”

    好在一时间莺莺燕燕围拢,化解了眼前这尴尬的一幕┈┈

    “少爷!有人!真的有人!”快十二点的时候,经望川接到了傅戎的电话。“我就说嘛,虽然我的手跟不上我的眼,但我的眼依然注视着前方!”

    “有正面的照片吗?”经望川也很兴奋,不觉间提高了自己的期望值。

    傅戎:“┄┄”

    见半晌无声回应,经望川恍然,“整体形态清楚吗?”

    “除了肩胛以上,整体形态很清晰┄┄少爷,你在哪?怎么听着这么乱?”傅戎很机智,适时地岔开了话题。

    “我在纬二路的罗麦酒吧,你过来再说吧?”经望川长叹一声,随即挂断电话。

    经望川返身走回吧台,他今夜没有跳舞,所以吧台边堆满了花红柳绿,罗麦的嘴巴几乎咧到了嘴角,那白惨惨的大牙很是耀目。

    没走几步,电话再次震动起来,是肖魏,“明天上午九点,邓西伦的别墅门口碰头。”肖魏的话开门见山,“别说你不知道邓西伦的住址,还有,你是什么时间开始监视吴索的?”

    “邓西伦呢?你们没有释放他?”经望川答非所问。

    “那不是你该关心的?回答我的问题。”肖魏的声音透着几丝疲惫,“你的隐匿不报,会造成我们警方的被动,这是切实的干预司法调查,别说我没有提醒你。至于后果,你应该清楚。”

    “你们怀疑吴索是淮安大厦案的凶手?这个人曾试图勒索我的委托人程晓攸女士,但我怀疑他真正的勒索对象是邓西伦。目前我就知道这么多,至于他的行踪,我和你们一样无法确定。”经望川依旧有所保留。

    “理由?”肖魏问。

    “邓西伦的书应该是抄袭之作,吴索的手里应该会有证据。之所以选择从程晓攸女士作为试探的切入点,一是明确二人之间的亲密程度,二是将勒索利益最大化。”经望川为自己的遮掩,支付着不太重要的筹码,“你没有继续问我宋立成案与吴索的关系,难道凶手另有其人?”

    “难道是端木衍?”肖魏喃喃自语,像是没有听到经望川后面的问题。

    “端木衍是谁?”经望川一震。

    “不该你知道的不要问,你不是也没提王鹏与那个小演员吗?至于对程晓攸的怀疑目前还不能解除,也算是一种保护措施吧?你不要试图让她脱离警方的视线,就像你今天晚上的举动。好了,明天见面再聊吧?看你那里乌烟瘴气的,年轻人要注意节制!”肖魏说着便挂断了电话,剩下经望川举着电话在那里发呆。

    与此同时,睡梦中的曹彼得也接到了一个电话,“老曹,我交待你的事情你是根本没放在心上啊?我乔治哥哥的家里住进了一个老女人,你竟然还在毫不知情的睡大觉?!你若是不立刻、马上去把人给我轰走,我明天就坐飞机回去!你从此就当没我这个女儿,赶快抓紧时间生二胎吧!”

    曹彼得猛地从床上坐起,“妙儿,你又是抽的哪门子风?什么女人?我哪有女人?”

    “匹诺曹!谁管你有没有女人?我说的是我乔治哥哥,他的家里住进了女人!”曹妙儿的声音急切,“芙蓉哥都告诉我了,那是一个很风骚、很危险的女人!我不管,你要是不立刻就把这件事解决好,我明天就回去,书我也不念了┈┈”

    “好好,我明天一早就去找乔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曹彼得无奈,这个女儿不是传说中的小棉袄,而是他头上的紧箍咒。

    “明天?好!我现在就去买机票,咱们明天见!”曹妙儿的语气忽然变得很温柔┄┄

    “好,妙儿放心,我马上就去!你等我的电话,爸爸什么牛鬼蛇神都能应付,你晚上就不要瞎跑了┄┄”曹彼得汲鞋下地,急匆匆的开始穿戴,但声音依旧温柔如水┈┈

    此时的曹彼得已经完全回神,心中也在不停地念叨:肥仔,我一定会让你有一个无比**的夜晚!

    “老曹你最好了,我最爱你了!我一定好好学习,争取早日结束学业回国照顾你。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又当爹又当妈┈┈”曹彼得闻言,眼泪几乎夺眶而出,“等我回去就帮你介绍个女人,男人的身边不能没有女人照顾。如果你一会儿看那个女人还不错的话,直接娶回家我也没意见。不过你若是敢出卖我的芙蓉哥,我一定会让你的公司破产!”

    曹彼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扶着门,独自在夜风中凌乱┈┈

第五十章 橙色女孩

    经望川回到吧台,将一切的无奈与疑惑暂时抛之脑后,此刻,他要做完整的乔治二世。

    “乡亲们,子夜来临,让我们欢迎叛逆的瑞贝卡!”罗麦手持麦克风,走到角落里的演歌台,“大家都喜爱我们美丽的瑞贝卡,更喜爱她那宛若来自星空的美妙歌喉!下面你们大声的告诉我,今夜你们想听到怎样的曲风?!”

    “燃!燃!燃!”大家异口同声地高呼!

    “好!下面有请我们美丽的瑞贝卡小姐!今晚她将给我们带来一首燃爆全场的《yesterday once more》!”罗麦卖力的挥霍着自己的热情,话音未落,底下便传来一阵嘘声┈┈

    “且!果然还是如此!”性格开朗的玛丽陈朝罗麦甩去一个纸杯垫,扭头对一脸不解的经望川笑道:“一起扔,砍他!这个老麦总是正话反说!不过这也不怨他,他也做不了瑞贝卡的主!”

    经望川点点头,笑吟吟的甩出手中的纸杯垫,湿的!

    “还是把你们的热情,全部留给美丽的瑞贝卡小姐吧!”罗麦穿过漫天飞舞的纸杯垫,向着吧台的方向抱头跑来,“瑞贝卡,快点登台啊?啊!谁用湿杯垫砍我?不要让我┈┈啊!还有谁!?”

    经望川在人群中大笑,目光却被一道亮丽的色彩所吸引!一抹桔红色的火焰在人群中跳动,人群也正逐渐变得安静,慢慢的,纷纷向旁边闪出一条狭长的通道。

    那是一个染着一头橘红色长发的年轻女孩,怀中抱着一把颇为古旧的老吉他。她的长发在头顶高高的盘起,像一只昂扬的鸡冠!一件宽大的牛仔夹克将她的曲线遮挡,白色的纱裙下,只露出一段晶莹的脚踝。人字拖中,五根脚趾也是涂满色彩各异的丹蔻。

    经望川摇头暗笑,难怪罗麦搞不定?这还真是一个颇为另类的女孩!

    “乔治,上去帮帮忙!”罗麦挤到经望川的身旁,将一把精致的吉他塞在他的怀里,“我跟瑞贝卡说好了,你去帮她伴奏。金童玉女,肯定大卖!”

    经望川略显迟疑,周围的女子却是大出意料,纷纷附和着罗麦的提议,

    “去吧,亲爱的乔治,最好能再加上伴唱┈┈,”

    “好啊!老麦终于做了一个英明的决定┈┈”

    “乔治,噢,乔治和瑞贝卡?真是让我心碎的组合┈┈”

    “哇哦,乔治,我允许你去亲吻她,湿吻也行┈┈”

    周围的气氛再度变得热烈,经望川抱着吉他随手拨弄了几下,然后微笑着走向演歌台。

    瑞贝卡已经调整好麦克风的高度,她随意的靠坐在一把高凳上,冲经望川微微点头。

    经望川额首示意,表示自己也已经准备好了。当瑞贝卡的一只手扶住麦克风的支架,场内已然变得鸦雀无声。

    瑞贝卡的纤指在支架上轻弹了两下,启朱唇,贝齿微张:“致过往!致爱人!”

    随即,玉指划过琴弦,略带沙哑嗓音响起┄┄

    那是令人瞬时梦回的沧桑,一如那清澈无比的老画片儿┈┈

    经望川站在那,没有拨动手中的琴弦,他痴了┈┈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如此具有代入感的声音,轻易的便攫住你心中的那一片柔软。

    没人在意经望川的失态,伫立良久,经望川终于划出第一道音符,浑然无迹的融入其中。

    一曲终了,现场鸦雀无声。瑞贝卡扭头看向经望川,似是对周遭的一切早已见怪不怪。她的眼神中也似有征询之意,向经望川微微额首。没有语言,但那眼神中所蕴含的意思,经望川未经思忖便已了然。他刚刚向前跨出半步,热烈掌声与欢呼才陡然响起┈┈

    经望川向台下的观众微笑致意,然后看向瑞贝卡,用手指指了指她,又指指自己,同样没有言语,便默契的完成了彼此的交流。见瑞贝卡也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台下的欢呼声更加热烈起来┈┈

    经望川扶住话筒,场内喧嚣渐平,一样是简短的开场白:“致迷茫!致真诚!《say you,say me》”

    没有约定的交替,也没有约定的共鸣,一切都是完美的和谐自然,像是已经默契多年的双生子!

    曲未终,人已沸!

    “再来一曲!”

    “要!要!要!”

    这一刻,经望川感觉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雀跃,他再次看向瑞贝卡,见其秀眉微蹙,似是在沉思。片刻之后,她伸出纤手,第二次扶住了麦克风:“致生命!致---永远!《everything i do》”

    沙哑与磁**错呼应,低诉与嘶吼共和交融;这一刻,现场的气氛达到**!

    傅戎走进酒吧时,正值喧嚣热浪的顶点!他愕然的看着现场疯癫的男女,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来晚了!少爷还是疯了!”

    夜更深了,乔慕白的办公室里依然亮着灯。

    肖魏坐在乔慕白的对面低头抽着烟,一口接一口吸着,始终沉默不语。

    “你说你这是何苦?”良久,乔慕白开口说道:“你总是顶在前面装恶人,结果如何?她简昕宜目高于顶,哪会留意到你的苦心?你看看她现在的作为,再不敲打一下,早晚捅出大篓子!”

    肖魏依旧低头不语┈┈

    “你别装死!”乔慕白敲着桌子,“一说关键的你就装萎哥!你说你,人你也给了,老的少的,有经验没经验的,但凡是有点培养价值的下属你都交给了二队。机会你也给了,淮安大厦的案子分出去也就罢了,尤莉的案子你也装模作样的交了出去,可宋立成的案子能交吗?

    这是一个串联四起案件的关键节点,她简昕宜居然敢为了私心将其分割!你说,这个面子我怎么给你?给你你的大脸能兜得住?赵局已经发话了,必须惩戒,至少一个内部处分是逃不掉的!你在我这里哭坟没用,你还是去找赵局吧?”

    肖魏依旧低头不语┈┈

    “你也看到了,小弟我今天已经尽力了!若再跟你一起同流合污,我也会变成孤家寡人的!如何,肖大爷?”乔慕白看着埋头抽烟的肖魏苦笑,“你知道调到二支队的那些人是如何评价你的吗?老死板!老顽固!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打压异己!你做的这一切,除了我和赵局,你说谁能明白!?何苦!?”

    肖魏缓缓地抬起头,“最后一次,如何?”

    “大爷?你是我亲大爷!”乔慕白陡地站了起来,“这话你都说多少回了?她简昕宜是个人才不假,可我们系统内这样的人才多的是,不缺她一个!再说了,你以为赵局真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我的脸皮已经不好使了!”

    “那你去跟阚爷求个人情,那毕竟是你们的师傅,赵局也不敢造次。”肖魏突然抬起了头,眼神坚定地说道。

    “我去你大爷的!”乔慕白差点儿蹦了起来,“你不过啦?!可我的日子还要过呢!找我师傅?他老人家的事情还没个定性呢?怎么开口?师傅,咱们商量个私事?┄┄”

第五十一章 夜归插曲

    “你那是什么眼神?专心开你的车。”经望川委顿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有气无力的嘟囔着,“现在已经是十六号的凌晨,九点还要赶到邓西伦那里。若是一切顺利,我们晚上还可能会有大动作。所以,有什么事情都等到明天再说吧?”

    “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儿好奇?少爷,您说就您这眼神也分不出个美丑,怎么围在你身边的都是大美女?”傅戎的眼神幽怨,在经望川的身上来回的扫啊扫,“而且您还只和其中最有气质的女人勾搭,您是如何做到精准把控的?教教我呗?”

    “有用吗?你除了硬件设施差一些,眼睛又没毛病?”经望川瞥了一眼傅戎,“你应该把你的说话方式改一改,否则今后的生活会日益叠加的艰难,最终,你将回归犹大的怀抱┄┄”

    “少爷,你这嘴比我也丝毫不差,”傅戎翻着白眼,“我就是想学学看人的技巧。现在的人都太假,一个个的都是影帝,随便划拉一个都可以进入巴萨一队。布教授,江湖老矣┄┄”

    “哦?没想到你还喜欢足球?”经望川有了点兴趣,他略微直起身,“你喜欢那支球队?是俱乐部的球队还是国家队?”

    “我只喜欢看女足,看胸部停球!”傅戎没好气的撇撇嘴,“少爷,你不要总是打岔,我在和你探讨如何看人?对于你是如何分辨美丑的?我很有兴趣研究一下。”

    “这还不简单,你难道没听过一句成语:人以群分!”经望川再次萎靡下去,“你也都说了,少爷我很英俊。所以,,”

    “乔治少爷,咱们正在谈论严肃的话题,你不是总觉得我的能力低下吗?那你为何还要敝帚自珍?”

    “严肃话题?那好,咱们就先说说如何看男人。”经望川懒洋洋的扫了一眼傅戎,“知道我当初为何会雇佣你吗?即使是在对你已经产生怀疑的情况下。”

    “除去我的履历很吸引你之外,我想,还有我真诚地目光!”傅戎得意,“我用我的真诚打动了你!”

    “你想多了!我选你,只是因为你的独特外形很好辨认。”经望川的语气敷衍,“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源于我的自信┈┈”

    “也对啊?对一个瞎子抛媚眼,岂不是很浪费感情?”

    经望川闻言,索性闭上了眼睛。

    “少爷,请继续,让我们再说说女人?”傅戎撇了撇嘴,“你难道不担心将来会娶回一个难看的女人?”

    “女人在年轻时不分美丑,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欣赏角度。而一个成熟的女人,你可以全方位欣赏。”

    “啊!?少爷,你这口味也太重了吧?”傅戎惊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无忌境界?算了,这太虚妄了,您还是给我讲点具体的吧?就比如今天在酒吧里的那几位,您是怎么优中选优的?”

    “我没有选择,快乐的女人都是美丽的精灵。”

    “可我明明看你对几人亲疏有别,难道少爷你的嗅觉也很敏锐?”

    “哦,我想那大抵是因为性格比较相近的缘故,不过我对气味的确很敏感。”经望川在座位上扭了扭,“感觉亲切的味道,是一段美好感情开始的基础。”

    “就像晓攸姐那个妖精?”傅戎脱口而出,“不对啊?初次见面时,我也没说过她很漂亮?难道是因为周遭男人的眼神?”

    经望川笑笑,没有接口。

    “我知道了,少爷你也是一个低俗的男人!你肯定是注意到了她的身材!可相比西方的女性,晓攸姐的身材也就是中等。对于您这种从小便阅尽千帆的歪果仁来说,那也并不算是很出众啊?难道是审美疲劳?”傅戎越发的有些懵懂,“亦或是你根本没见过魔鬼的身材搭配魔鬼的面容?”

    “狭隘,龌龊!”经望川不屑的说道,“女人在你眼里都是单一的鲜红色吧?从后面看女人,可以通过上下身比例、肩胛与颈部的夹角角度,还有脚踝与小腿的匀称程度以及步态等多种条件加以判断,根本用不到自己惊吓自己。”

    “今夜那个瑞贝卡呢?你就是从她的脚踝判断她的美丑?这也太不靠谱了吧?”傅戎也是撇嘴。

    “瑞贝卡?她的美丽与否我并未注意,但我知道她并不快乐。自身气质与穿衣风格的巨大反差,说明她在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某种矛盾。而这矛盾,恰恰是她不快乐的原因。”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丑人多作怪?也不对啊?瑞贝卡的妆容虽然很另类,但可以看出她的底子还不错,应该是个小美人!”傅戎摇头,“那从正面呢?这虽然对普通人根本不是问题,但对不是普通人的您来说却依旧是个大问题。”

    “正面看锁骨。拥有曲线优美的锁骨,那她的主人也一定是一个精致的女人。锁骨曲线与下颚的夹角曲度越小,越显颈部的修长挺拔,人自然也是愈发的美丽与优雅。”经望川眉头微皱,“看女人不能只看重容貌,你的思想很有问题。女人犹如一本历久旎新长卷,需要长时间的细细品读。”

    “我倒是想品,可是别人根本不给我翻看的机会啊!?”傅戎哀叹,“不行!我要减肥,我要重现当年玉面小郎君的风采!”

    “嗯,你只要有了腰,就一定能够泯然与人群之中。”经望川扭头看向傅戎,促狭的一笑,“然后,颠倒众生┈┈”

    哧!傅戎猛地刹住了车!

    不待经望川反应,傅戎便惊呼道:“少爷,有埋伏!我们好像被包围了!?”

    两辆奔驰商务车一前一后的猛然窜出,将经望川二人的越野车夹在了中间。发动突然,动作熟练,是品&格联合公司的人。

    经望川有些疑惑的下了车,这么晚了,曹彼得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自己?忽然他的心中一动,扭头看向车上的傅戎。

    这呆若木鸡的表情,肯定是心中有鬼!

    果然,车门开处,曹彼得一脸铁青的走了下来。他用手中的文明棍指点着车上呆坐的胖子,立刻,一个精壮的镖仔纵身上前,将未做挣扎的傅胖子从车上扯了下来。

    “你屋里的女人是怎么回事?”曹彼得转头看向经望川,语气不善的问道。

    “程晓攸?那是我的客户,也是我新认下的姐姐。怎么?曹先生深夜至此有何指教?”经望川也是语带不悦的答道。

    “没别的?”曹彼得略感意外,追问道。

    “有,亲人。”经望川答道。

    这回答令曹彼得一愣,“看好这个肥仔!我走了!”

    曹彼得倒也干脆,说完转身就走。临上车时,他才放缓语气,似是随意的交待了一句,“抽空给妙儿打个电话,她总在念叨你。”

第五十二章 暗夜孤影

    看着离去的车队,傅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经望川扫了一眼心有余悸的傅戎,淡淡的说道:“我以为你只是一名叛徒,没想到你还会无间道?”

    “小丫头真是害死人啊!多么优秀的一个同志,就这么毫无意义的暴露了?”傅戎摇头叹息,“曹先生活的辛苦啊!”

    经望川无语┈┈

    回到家,经望川发现程晓攸居然还没有休息。此时的程晓攸正蜷在沙发里看着书,见二人进门,她快步迎了上来,“怎么又是这么晚?还顺利吗?”她接过经望川拎在手中的外套,轻声道:“先去洗手,我把佟姨煲的粥再去煨一下,马上就好。”

    经望川轻声的笑笑,这感觉真的很好,“谢谢姐,都还好。”

    “那我呢?我也辛苦了一夜啊?晓攸姐,给我剩点稀的就好,若是不麻烦,可以再给我加四个荷包蛋┈┈”

    程晓攸白了一眼作怪的傅戎,“给你预备的都在窗户外面,夜风清爽,管饱!”

    傅戎:“┈┈”

    趁着程晓攸在忙,经望川招呼傅戎坐到餐桌旁,“把照片拿出来吧?虽然我不相信上帝的存在,但我同样希求奇迹的出现!”

    “马上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您看!”傅戎将几张似是冒着白光的照片交到经望川的手中,“少爷,我的这位朋友绝对是个高手,恐龙到他手里,都可以变成恐龙蛋!您看,虽然曝得有些发白,但您再仔细端详一下,是不是有点奇幻的感觉?”

    傅戎的心中颇为忐忑。说实话,当照片打印出来的时候,他差点脱口问候庞白的先人!

    见经望川端详着照片半晌无语,他不禁小声问道:“少爷,如何?”

    “你的这位朋友的确是个高手!”经望川没有理会傅戎,依旧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照片,“能将拍摄效果如此之烂的照片,分层曝光到如此程度,的确是个高手。据我所知,现在市面上流行的合成软件也无法做到如此程度。不错,是个人才!”

    “我就说嘛,我的朋友肯定是个高手!”傅戎暗自松了口气。

    “这人是做什么工作的?我们需要这样的人才!”经望川问。

    “他叫庞白,和我是发小兼死党。无业游民,死宅一个。”傅戎变得得意,“自打我重新投入到时代的洪流中,他就变得日益憔悴了。这才几天没见,那身上都馊了!体重大概也只剩下一百来斤左右,您若是想雇佣他,都不用给他开工资。一日三餐给送到嘴边就好,除此之外就是有点费电。”

    “可以,你问问他,若是愿意,可以到我们这里来上班。”经望川点头,“你看过这几张照片吗?有没有发觉哪里有些不对?”

    “不对?哪里不对?”傅戎拿过一张照片左右端详,“除了没有上半身,哪里都没问题啊?”

    经望川正要来口,程晓攸已经端着粥盆走了进来,“都别忙了,有什么都明天再说!我又在里面加了点醪糟,赶紧趁热吃┈┈”

    又是一顿酣畅淋漓的美味,这温柔的温暖,让经望川感觉身心俱是一松。紧接着,一股不可抑止的倦意随之涌遍全身,恍惚间,他彻底的沉醉其中┈┈

    只是经望川并不知道,方才门口发生的一幕小插曲,不但惊动了警方布置在四周的监视人员,同时也惊动了一双潜伏在黑暗之中的眼睛。那眼睛的主人此时面带疲色,他紧了紧身上的风衣,又心有不甘的扫了一眼那栋密不通风的别墅,之后才无奈转身,重新没入黑暗之中。正是吴索!

    吴索这几日过得颇为狼狈,邓西伦提前进入了警方的视线,这个变化将他之前的准备全部打乱。

    按照他之前的计划,前天他应该完成对邓西伦的初步试探,昨天是留给邓西伦作出决断并筹集资金的时间,而今天的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拿着钱,抽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他之前似乎漏算了一点,邓西伦手中的公司股份,使其在雷斌死亡之后的第一时间便已进入警方的视线。这也迫使他没敢继续贸然行动,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出手机会只有一次。

    但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却是越发偏离了他之前所预设的轨迹。尤莉的死不仅促使警方进一步加大了对邓西伦的监控力度,而且随着王红卫的尸体被发现,他感觉自己的周围,似也突然之间出现了许多异样和审视的目光。

    这感觉令他如芒在背!他感觉自己的好运气似乎也已经用尽,接下来,一切的事情都开始变得蹇促而艰涩。

    其实从雷斌意外死亡的那一刻,自己的霉运便已经开始。之前计划之内的酬金泡汤了,原本只是顺手而为的第二方案,如今却变成了必须要实施的唯一。

    而且,即便是现在这唯一,也已然变得风险重重。甚至昨天夜里,他几乎还差点成为别人餐桌上的点缀!

    所以今夜他准备去找那个原本在他眼中不值一提的菜鸟,一只青涩的外国菜鸟!那个似忠实奸的小子还欠着自己一杯咖啡钱,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会面借口,至少不会令自己这个前辈太过尴尬。

    吴索准备抽身而退了,虽然无奈,但目前这是最明智的选择。他昨夜与那个隐身在暗处的神秘人不期而遇,现在想来,仍是令他后怕不已。那个人不但猜到了自己的每一步计划,甚至还算计着随时将自己抛出去,去当替罪羊!

    这是他平生仅见的恐怖对手!心思缜密,身手高超,而且还和自己一样的狠辣果决!但这都不是最令人心悸的,最令他感觉畏惧的是直到现在他也始终猜测不出,那个她,到底是个什么人!?

    什么是最恐怖、最无奈的事情?是未知!所以吴索准备放弃自己原有的计划,他准备找这只菜鸟交换一些情报,然后再以此为条件,争取一笔支应眼前困境的资金。

    虽然数额会比之前的计划减少很多,但至少可以让自己平稳渡过眼前这段艰难的时刻。可谁知这只菜鸟的周围,也已被警方严密布控了。人数甚至还超过监视邓西伦的规模,难道这小子的身上也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吴索在夜风中渐渐迷离┈┈

第五十三章 小细节

    经望川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披着一条厚实的毛毯,鞋袜均已褪去。而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程晓攸和衣蜷缩成一团,鼻翼间正发出轻微的鼾声。

    经望川起身伸展了一下四肢,感觉身体尚有几丝疲惫。似这种突然昏睡的情况,在这之前也出现过几次。那还是在他治疗期间,沃尔兹教授采用交错疲惫疗法,尝试固定两种性格对自主意识的控制时间。连续几昼夜的不眠不休,是对心理与生理的极限施压。

    而像今天这种情况,在结束治疗之后还是第一次发生。自己这一周的确是休息不足,难道是太疲劳了?

    厨房内传来轻微的响动,是佟姨在准备早餐。经望川来到程晓攸的近前,将毯子仔细包裹住程晓攸那玲珑的身躯,然后俯身将她轻柔的抱起。

    怀中温热的身躯很柔软,也很轻盈,经望川迈步走向二层的卧室。程晓攸估计也是疲乏已久,她在经望川的怀里轻微扭动了几下,便再次沉沉的睡去。

    安顿好程晓攸之后,经望川照例出门慢跑,待一番洗漱停当之后,那个顾盼自若的经望川已经彻底回归。

    吃过早餐,又叮嘱了佟姨几句,经望川便带着傅戎,提前赶到了邓西伦的别墅。

    时间尚不及九点,肖魏已经等在门外。地面上凌乱的散落着几根烟蒂,没有碾压与揉搓的痕迹。

    “你怎么还带着这个胖子?”寒暄之后,肖魏开门见山,“我只能给你二十分钟的时间,搜查令是临时的。等你出来之后我再问你几个问题,去吧?你们抓紧时间。”

    说完,肖魏摆了摆手。

    经望川也未做停留,便拉着傅戎走进了别墅。

    “临时搜查令是怎么回事?”经望川问道。

    “就是内部协调之后的时效性文件,只与系统内的驻检单位达成一致,并未上报法院批复。是一种临时性的变通手段,为了节省调查时间。一会咱们说话小心些,里面有检察机关的督导人员。”傅戎的声音压的很低,介绍的言简意赅。

    经望川点头,“那咱们就去看一些别人不注意的环节,比如┈┈”说着他便顿住了,只见屋内到处都是人,大家都在各自划定的检查区域内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安静而迅捷,根本没有给二人留下任何的旁观空间。

    “看来少爷你又被肖队长给算计了?这肖队的人海战术还真是百试不爽!”傅戎见此也是一愣,随即他便笑道:“少爷,我们还进去吗?看这架势,邓西伦的祖孙三代都已难逃肖队长的法眼。”

    经望川也是无奈的摇摇头,“我们去洗手间吧?那里已经没有检查的人了。”

    “这样不好吧?我们两个大男人挤在一个小卫生间里?这难免会令他人浮想联翩┈┈”傅戎不情不愿的说道。

    经望川没有理睬胖子,径直走进一层的洗漱间。房间内的装饰色调居然是亮黑色,这极是压抑的色彩,也是吸引他的第一个原因。

    之前经望川在那本《死亡刻度》的扉页上,见过邓西伦的照片。背景也是充斥着黑暗元素的诡异风格,但却与书中的叙事风格大相径庭,颇有些刻意卖弄之嫌。现在看来,恐怕那原本就是邓西伦内心的真实色彩。

    亮黑色的瓷砖都是由不规则的细小瓷片拼接而成,如此费时费力的刻意为之,自然也不是施工方的选择。室内的灯也被故意设计成悬挂式的,晃动间,耀目的白色灯光映衬着黑色鳞片一般的细碎,倒也颇有几分光怪陆离的深邃。

    和雷斌一样,邓西伦也是一位很有意思的男人。经望川想着,慢步踱到坐便器前,他俯下身,在同样黑色的地面上仔细的观察起来。

    “少爷,你这是在分析邓西伦是否患有前列腺疾病吗?”傅戎躲得远远地看着,“若是要检查尿茧的滴溅痕迹和分布位置,你还需要一把大号的显微镜。”

    经望川没有回应,他必须学会过滤傅胖子话语之中的杂质。否则?哼哼,,他还真不敢细想下去┈┈

    地面上有大量的划痕,很多瓷砖表面的釉质已经脱落。经望川起身,见水箱的边上,立着一根带金属叉角的伸缩杆。他拿在手中,朝着地面比划了几下,又依原样将其重新摆放好。这根伸缩杆应当是邓西伦在这自我的一方天地中,自由挥洒的工具。

    经望川再次四下扫了一眼,最后才走到盥洗盆前驻足。他打开镜子后面的小隔间,见里面几乎摆满了品类繁多的男性护肤品。这一个害怕时间的中年男人!经望川腹诽着,拿起漱口杯中插着的一支软管牙膏。

    “少爷,有什么发现?”傅戎悄无声息的凑了过来。

    “没什么发现,这位邓大作家是一个极其封闭且自私的人。”经望川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此处很压抑?”

    “没有啊?我只是有个猜测,这个邓西伦肯定是有便秘的毛病,反正我在这种环境下是无法方便的。无论大小,肯定都会滞涩无比!”傅戎说着,随即换上一副颇为神秘的狡黠,“你想啊,若是你在即将到达舒爽的顶峰时,突然,从马桶里面伸出一只惨白的小手,手里还挥舞着一张卫生纸┈┈”

    “不恐怖,但很恶心!”经望川白了一眼傅胖子,“这里的黑暗不会令你感觉害怕吗?”

    “怎么会!?”傅戎挺胸叠肚,“我只要行走在阳光之下,自然无惧一切黑暗!”

    “我明白了,你的言外之意就是,每当黑夜降临,即便有明亮的灯光,对你也是一样的无济于事。”经望川耸了耸肩,“你现今能成长的如此茁壮、如此乐观,这还真是一个奇迹┈┈”

    傅戎没有丝毫的尴尬,讪笑着岔开话题:“少爷,你老举着人家的牙膏看什么?难道您也喜欢薄荷的口味?”

    经望川晃晃手中的牙膏,笑了笑,道:“小细节,大内容!”

    “哦?”傅戎颇为识趣的又将身子向前凑了凑,“难道这小小的一支牙膏,也能编排出深奥的人生哲理?少爷念书就是多┈┈”

第五十三章 小细节

    经望川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披着一条厚实的毛毯,鞋袜均已褪去。而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程晓攸和衣蜷缩成一团,鼻翼间正发出轻微的鼾声。

    经望川起身伸展了一下四肢,感觉身体尚有几丝疲惫。似这种突然昏睡的情况,在这之前也出现过几次。那还是在他治疗期间,沃尔兹教授采用交错疲惫疗法,尝试固定两种性格对自主意识的控制时间。连续几昼夜的不眠不休,是对心理与生理的极限施压。

    而像今天这种情况,在结束治疗之后还是第一次发生。自己这一周的确是休息不足,难道是太疲劳了?

    厨房内传来轻微的响动,是佟姨在准备早餐。经望川来到程晓攸的近前,将毯子仔细包裹住程晓攸那玲珑的身躯,然后俯身将她轻柔的抱起。

    怀中温热的身躯很柔软,也很轻盈,经望川迈步走向二层的卧室。程晓攸估计也是疲乏已久,她在经望川的怀里轻微扭动了几下,便再次沉沉的睡去。

    安顿好程晓攸之后,经望川照例出门慢跑,待一番洗漱停当之后,那个顾盼自若的经望川已经彻底回归。

    吃过早餐,又叮嘱了佟姨几句,经望川便带着傅戎,提前赶到了邓西伦的别墅。

    时间尚不及九点,肖魏已经等在门外。地面上凌乱的散落着几根烟蒂,没有碾压与揉搓的痕迹。

    “你怎么还带着这个胖子?”寒暄之后,肖魏开门见山,“我只能给你二十分钟的时间,搜查令是临时的。等你出来之后我再问你几个问题,去吧?你们抓紧时间。”

    说完,肖魏摆了摆手。

    经望川也未做停留,便拉着傅戎走进了别墅。

    “临时搜查令是怎么回事?”经望川问道。

    “就是内部协调之后的时效性文件,只与系统内的驻检单位达成一致,并未上报法院批复。是一种临时性的变通手段,为了节省调查时间。一会咱们说话小心些,里面有检察机关的督导人员。”傅戎的声音压的很低,介绍的言简意赅。

    经望川点头,“那咱们就去看一些别人不注意的环节,比如┈┈”说着他便顿住了,只见屋内到处都是人,大家都在各自划定的检查区域内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安静而迅捷,根本没有给二人留下任何的旁观空间。

    “看来少爷你又被肖队长给算计了?这肖队的人海战术还真是百试不爽!”傅戎见此也是一愣,随即他便笑道:“少爷,我们还进去吗?看这架势,邓西伦的祖孙三代都已难逃肖队长的法眼。”

    经望川也是无奈的摇摇头,“我们去洗手间吧?那里已经没有检查的人了。”

    “这样不好吧?我们两个大男人挤在一个小卫生间里?这难免会令他人浮想联翩┈┈”傅戎不情不愿的说道。

    经望川没有理睬胖子,径直走进一层的洗漱间。房间内的装饰色调居然是亮黑色,这极是压抑的色彩,也是吸引他的第一个原因。

    之前经望川在那本《死亡刻度》的扉页上,见过邓西伦的照片。背景也是充斥着黑暗元素的诡异风格,但却与书中的叙事风格大相径庭,颇有些刻意卖弄之嫌。现在看来,恐怕那原本就是邓西伦内心的真实色彩。

    亮黑色的瓷砖都是由不规则的细小瓷片拼接而成,如此费时费力的刻意为之,自然也不是施工方的选择。室内的灯也被故意设计成悬挂式的,晃动间,耀目的白色灯光映衬着黑色鳞片一般的细碎,倒也颇有几分光怪陆离的深邃。

    和雷斌一样,邓西伦也是一位很有意思的男人。经望川想着,慢步踱到坐便器前,他俯下身,在同样黑色的地面上仔细的观察起来。

    “少爷,你这是在分析邓西伦是否患有前列腺疾病吗?”傅戎躲得远远地看着,“若是要检查尿茧的滴溅痕迹和分布位置,你还需要一把大号的显微镜。”

    经望川没有回应,他必须学会过滤傅胖子话语之中的杂质。否则?哼哼,,他还真不敢细想下去┈┈

    地面上有大量的划痕,很多瓷砖表面的釉质已经脱落。经望川起身,见水箱的边上,立着一根带金属叉角的伸缩杆。他拿在手中,朝着地面比划了几下,又依原样将其重新摆放好。这根伸缩杆应当是邓西伦在这自我的一方天地中,自由挥洒的工具。

    经望川再次四下扫了一眼,最后才走到盥洗盆前驻足。他打开镜子后面的小隔间,见里面几乎摆满了品类繁多的男性护肤品。这一个害怕时间的中年男人!经望川腹诽着,拿起漱口杯中插着的一支软管牙膏。

    “少爷,有什么发现?”傅戎悄无声息的凑了过来。

    “没什么发现,这位邓大作家是一个极其封闭且自私的人。”经望川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此处很压抑?”

    “没有啊?我只是有个猜测,这个邓西伦肯定是有便秘的毛病,反正我在这种环境下是无法方便的。无论大小,肯定都会滞涩无比!”傅戎说着,随即换上一副颇为神秘的狡黠,“你想啊,若是你在即将到达舒爽的顶峰时,突然,从马桶里面伸出一只惨白的小手,手里还挥舞着一张卫生纸┈┈”

    “不恐怖,但很恶心!”经望川白了一眼傅胖子,“这里的黑暗不会令你感觉害怕吗?”

    “怎么会!?”傅戎挺胸叠肚,“我只要行走在阳光之下,自然无惧一切黑暗!”

    “我明白了,你的言外之意就是,每当黑夜降临,即便有明亮的灯光,对你也是一样的无济于事。”经望川耸了耸肩,“你现今能成长的如此茁壮、如此乐观,这还真是一个奇迹┈┈”

    傅戎没有丝毫的尴尬,讪笑着岔开话题:“少爷,你老举着人家的牙膏看什么?难道您也喜欢薄荷的口味?”

    经望川晃晃手中的牙膏,笑了笑,道:“小细节,大内容!”

    “哦?”傅戎颇为识趣的又将身子向前凑了凑,“难道这小小的一支牙膏,也能编排出深奥的人生哲理?少爷念书就是多┈┈”

第五十四章 出入口

    经望川白了一眼傅胖子,“你以为我是故弄玄虚?”

    傅戎配合着作吃惊状:“难不成还是真的?”

    “从一个人日常的小习惯中,可以发现很多隐藏的大秘密。”经望川的表情严肃,“就譬如这支小小的牙膏,从一个人挤牙膏的方式上,可以大致判断出一个人的某些个性以及思维习惯。就拿雷斌说吧,你认为他是一个什么性格的人?”

    “花花公子、脑满肠肥、粗鄙庸俗、悭吝刻薄、为富不仁┈┈”

    “停!我是说分析性格,不是让你剖析自己的仇富心理。”经望川打断口若悬河的傅胖子,“再说,若真如是,我晓攸姐又岂能看得上他?”

    “那难说,恋爱时的女人,智商值得商榷┈┈”傅戎小声嘀咕,但看到老板少爷的笑容,他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雷斌挤牙膏的方式,是直接挤压上端的出口位置,当上端位置的牙膏没有了,便下移挤压距离出口最近的位置。有这种习惯的人大多比较自我,做事情初始目的明确,但缺乏长远和持久的系统计划。凡事以自我为中心,性格也较为自私。

    而邓西伦挤牙膏的初始位置与雷斌相同,区别就在于当上端的牙膏没有后,邓西伦选择截取中段的位置向上整体挤压,待上端重新聚集起足够数量的牙膏之后,再次恢复之前的挤压方式。有如此习惯的人,不但自我,而且固执。当面临困境时知道变通,但变通之后的方式却是依然故我。这是真正的自私之人!

    其实在这一点上,男女之间并无太大的分别。一个是自我,一个是虚荣,本质上大致相同。还有极少数人习惯从底部开始,一点一点的向上挤压,甚至有人选择依次逐段折叠。这类人性格严谨,有轻微的强迫症,对大局的整体把控具有前瞻性,逻辑条理清晰。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但却缺乏一种锐意进取的魄力┈┈”

    “那少爷你从哪里开始挤?”

    “我?”经望川一怔,“我早晨从下端开始挤,晚上不一定。”

    “少爷果然非同凡人,连挤牙膏都能挤出花样来!”

    经望川摇头,“以后请不要在我的讲话结束时,附带的加上你的感慨!你的感慨,每每都会令我感觉自己的观点很滑稽┈┈”

    “少爷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我可是很敬业的!”傅戎又向前凑了凑,“再说您这理论也是心理分析的一种,这是需要多么坚定地信念,才可以让一个精神病人变得如此博学?”

    经望川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移向旁边,“随你吧,你平时会怎么挤牙膏?”

    “我嘛?”傅戎讪笑,“少爷你分析一下呗?”

    经望川瞟了一眼傅戎颈下的赘肉,“你应该是最常见的一种人,没有规律,不在乎细节,情绪波动时会攥住整支牙膏一起挤,甚至还有一种可能,你也许都不会想起还要刷牙。”

    “神经病能有,,?不是,心理学能有这么神奇?”傅戎愕然。

    “心理学并没有传说的那么神奇,自诞生之日起,心理学就属于一种边缘科学。”经望川自动忽略了傅戎的夸张表演,继续耐心的解释道:“片面的代表性以及诸多的限制条件,决定了它在实际应用中的局限性。但在某些环节上,还是具有一定参考价值的。”

    “我也看过不少心理学论著,觉得还是很有用的。”傅戎一本正经地双手抱胸,“起码在剖析西方众多的、具有反人类特质的极端变态罪犯的心理特征方面,犯罪心理学还是很有成效的。”

    在经望川的熏陶下,傅戎的说话方式也开始向“繁琐的精简”模式转化。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至少傅戎本人认为:如此的说话方式会令人感觉很博学、很深奥、很迷人。

    “你这是以偏概全!西方的人口基数摆在那里,所以你才会从直观的感觉上结论:西方的罪犯都是变态。”

    “不!即使不是直观上的推断我也会如此的认为。”傅戎翻着白眼,“因为西方人的成长环境摆在那里,从小在思想发育上就营养不良!”

    经望川:“┄┄”

    “少爷,你不用自卑。如今你已经回归人民的怀抱,上帝拿你也没办法了。”傅戎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看好你!以你的资质以及这种积极向上的心态,在马列毛的光辉思想熏陶下,你一定会早日成为一名合格的国际主义战士!”

    经望川的眼睛,终于无可抑制的翻了上去┈┈

    “少爷,你怎么了?”傅戎关心的问道:“莫不是这里的环境太压抑,还是你在这里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们还是出去吧?”

    “别啊少爷,我们再待会。这么早出去会让肖队长看笑话,我们不妨再探讨一下严肃的现实问题。”傅戎收起了戏谑的表情,“您看,邓西伦将这排泄之所装修的如此压抑,这是不是说明此人的内心一贯黑暗?一贯的反社会、反人类?”

    经望川无奈的瞟了一眼胖子,摇摇头,“不能如此的妄断,还是要参详其人的成长经历才可推测一二。人在极度压抑的情况下,各自的应激反应程度不尽相同。反之同理,人们对压抑环境的认知程度也存在差异,不能一概而论。

    理论上,极度闭塞、狭小的空间会令人产生压抑感;但极度空旷、孤独的环境,一样会令人的心理产生某种突变。何况即使是对广义上的狭小空间,在各人的认知上也会存在差异。

    有的人认为一个偏远的小镇、或是某种一成不变的生活状态,同样也是一种密闭的压抑空间。所以,触发媒介不同,结果自然也会不同。至于邓西伦这里,我认为恰恰相反。这密闭的压抑空间,是他的安全心理认知区域,也是他展示自己真实状态的出入口。”

    “出入口?!”傅戎瞬间露出猥琐的灿笑,“是排泄等于发泄的那种出入?”

    经望川恍若未觉,“不在于方式,重点在于过程。此人的心理防御层次应是经过阶段性的细化,范围也会很宽泛。所以我怀疑,他报复雷斌的起因,很可能会是一件在旁人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也有可能,源自一句并不恰当的玩笑┈┈”

第五十四章 出入口

    经望川白了一眼傅胖子,“你以为我是故弄玄虚?”

    傅戎配合着作吃惊状:“难不成还是真的?”

    “从一个人日常的小习惯中,可以发现很多隐藏的大秘密。”经望川的表情严肃,“就譬如这支小小的牙膏,从一个人挤牙膏的方式上,可以大致判断出一个人的某些个性以及思维习惯。就拿雷斌说吧,你认为他是一个什么性格的人?”

    “花花公子、脑满肠肥、粗鄙庸俗、悭吝刻薄、为富不仁┈┈”

    “停!我是说分析性格,不是让你剖析自己的仇富心理。”经望川打断口若悬河的傅胖子,“再说,若真如是,我晓攸姐又岂能看得上他?”

    “那难说,恋爱时的女人,智商值得商榷┈┈”傅戎小声嘀咕,但看到老板少爷的笑容,他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雷斌挤牙膏的方式,是直接挤压上端的出口位置,当上端位置的牙膏没有了,便下移挤压距离出口最近的位置。有这种习惯的人大多比较自我,做事情初始目的明确,但缺乏长远和持久的系统计划。凡事以自我为中心,性格也较为自私。

    而邓西伦挤牙膏的初始位置与雷斌相同,区别就在于当上端的牙膏没有后,邓西伦选择截取中段的位置向上整体挤压,待上端重新聚集起足够数量的牙膏之后,再次恢复之前的挤压方式。有如此习惯的人,不但自我,而且固执。当面临困境时知道变通,但变通之后的方式却是依然故我。这是真正的自私之人!

    其实在这一点上,男女之间并无太大的分别。一个是自我,一个是虚荣,本质上大致相同。还有极少数人习惯从底部开始,一点一点的向上挤压,甚至有人选择依次逐段折叠。这类人性格严谨,有轻微的强迫症,对大局的整体把控具有前瞻性,逻辑条理清晰。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但却缺乏一种锐意进取的魄力┈┈”

    “那少爷你从哪里开始挤?”

    “我?”经望川一怔,“我早晨从下端开始挤,晚上不一定。”

    “少爷果然非同凡人,连挤牙膏都能挤出花样来!”

    经望川摇头,“以后请不要在我的讲话结束时,附带的加上你的感慨!你的感慨,每每都会令我感觉自己的观点很滑稽┈┈”

    “少爷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我可是很敬业的!”傅戎又向前凑了凑,“再说您这理论也是心理分析的一种,这是需要多么坚定地信念,才可以让一个精神病人变得如此博学?”

    经望川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移向旁边,“随你吧,你平时会怎么挤牙膏?”

    “我嘛?”傅戎讪笑,“少爷你分析一下呗?”

    经望川瞟了一眼傅戎颈下的赘肉,“你应该是最常见的一种人,没有规律,不在乎细节,情绪波动时会攥住整支牙膏一起挤,甚至还有一种可能,你也许都不会想起还要刷牙。”

    “神经病能有,,?不是,心理学能有这么神奇?”傅戎愕然。

    “心理学并没有传说的那么神奇,自诞生之日起,心理学就属于一种边缘科学。”经望川自动忽略了傅戎的夸张表演,继续耐心的解释道:“片面的代表性以及诸多的限制条件,决定了它在实际应用中的局限性。但在某些环节上,还是具有一定参考价值的。”

    “我也看过不少心理学论著,觉得还是很有用的。”傅戎一本正经地双手抱胸,“起码在剖析西方众多的、具有反人类特质的极端变态罪犯的心理特征方面,犯罪心理学还是很有成效的。”

    在经望川的熏陶下,傅戎的说话方式也开始向“繁琐的精简”模式转化。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至少傅戎本人认为:如此的说话方式会令人感觉很博学、很深奥、很迷人。

    “你这是以偏概全!西方的人口基数摆在那里,所以你才会从直观的感觉上结论:西方的罪犯都是变态。”

    “不!即使不是直观上的推断我也会如此的认为。”傅戎翻着白眼,“因为西方人的成长环境摆在那里,从小在思想发育上就营养不良!”

    经望川:“┄┄”

    “少爷,你不用自卑。如今你已经回归人民的怀抱,上帝拿你也没办法了。”傅戎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看好你!以你的资质以及这种积极向上的心态,在马列毛的光辉思想熏陶下,你一定会早日成为一名合格的国际主义战士!”

    经望川的眼睛,终于无可抑制的翻了上去┈┈

    “少爷,你怎么了?”傅戎关心的问道:“莫不是这里的环境太压抑,还是你在这里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们还是出去吧?”

    “别啊少爷,我们再待会。这么早出去会让肖队长看笑话,我们不妨再探讨一下严肃的现实问题。”傅戎收起了戏谑的表情,“您看,邓西伦将这排泄之所装修的如此压抑,这是不是说明此人的内心一贯黑暗?一贯的反社会、反人类?”

    经望川无奈的瞟了一眼胖子,摇摇头,“不能如此的妄断,还是要参详其人的成长经历才可推测一二。人在极度压抑的情况下,各自的应激反应程度不尽相同。反之同理,人们对压抑环境的认知程度也存在差异,不能一概而论。

    理论上,极度闭塞、狭小的空间会令人产生压抑感;但极度空旷、孤独的环境,一样会令人的心理产生某种突变。何况即使是对广义上的狭小空间,在各人的认知上也会存在差异。

    有的人认为一个偏远的小镇、或是某种一成不变的生活状态,同样也是一种密闭的压抑空间。所以,触发媒介不同,结果自然也会不同。至于邓西伦这里,我认为恰恰相反。这密闭的压抑空间,是他的安全心理认知区域,也是他展示自己真实状态的出入口。”

    “出入口?!”傅戎瞬间露出猥琐的灿笑,“是排泄等于发泄的那种出入?”

    经望川恍若未觉,“不在于方式,重点在于过程。此人的心理防御层次应是经过阶段性的细化,范围也会很宽泛。所以我怀疑,他报复雷斌的起因,很可能会是一件在旁人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也有可能,源自一句并不恰当的玩笑┈┈”

第五十五章 神探逻辑

    “高!的确是高!少爷,我情不自禁的想要再次恭维您了!”傅戎夸张的耸动鼻翼,“您居然能从一个人的排泄方式,推断出如此多的细节?我想即使是福尔摩斯复生也会捶胸顿足、自愧弗如!但我还是要严肃的表示一下怀疑,您的这个分析有论据支撑吗?”

    经望川笑,“白色的马桶、明亮的镜子,还有那盏摇晃的吊灯,这些都只是逻辑上的论据,而答案,就在马桶前方的地板上。你可以自己去看看,放心,这里收拾的很整洁。”

    “坐静,照己,无定!哦,我懂了!这里是邓西伦思考人生的禅定之所!”傅戎一拍自己的脑门,定定的看向经望川,“少爷的智慧真是浩如烟海、烛照万里,简直就是鬼哭神嚎啊!”

    一声悠然神往的叹息之后,傅胖子竟然有些痴了┈┈

    “你想多了┈┈”傅戎的演技令经望川颠覆人生观。

    傅戎闻言恍若大梦初醒,“少爷,您真的具备成为一名神探的潜质,无论是理论还是脑洞,真的。”

    “神探吗?”经望川摇头,“正如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一样,自然也不会有如神祗一般的解析。”

    “有,怎会没有!?”傅戎窃笑,“少爷,你听说过一个关于神探的传说吗?”

    经望川继续摇头。

    “有一个农场,牧场主是个谨慎的财迷。某一夜,农场主照例在晚上巡视他的牲畜,他来到夜里圈禁牲畜的仓房,进门后他如平日般返身锁好仓门,然后开始清点牲畜的数目。结果第二天清晨,人们发现他离奇地死在了仓房内。

    不是发病,没有外伤,现场密闭,自然也没有发现凶手。这么离奇的案件自然要请神探出马,结果神探一到立刻做出判断:这是谋杀!众人费解,成了寡妇的女主人也很惊愕。少爷可知为何?”

    傅戎讲完,神色转为郑重,他眨巴着小眼睛,一脸期待的盯着经望川。

    经望川思忖片刻,再次摇头,“条件太少,无法判断。”

    傅戎也是失望的摇摇头,“其实道理很简单,真相往往就藏在看似合理的细节之中┈┈”

    经望川点头,也是探寻的看向傅戎的大脸┈┈

    傅戎先是嗖嗖嗓子,又耸了耸肩,之后才声音低沉的开口:“神探说:道理很简单,你们何时见过这么多牲畜一起调腚放屁,而且还是专挑一个人崩的!?”

    “呵呵,,”一声轻笑传来,却不是经望川发出的。

    经望川还在发愣:这怎么可能?

    傅戎:“┄┄?”

    少爷的反射神经这么长吗?

    “那个胖子在骗你,他讲的是笑话。”声音清脆,是一个留着齐肩短发的女警官。

    经望川循声望去,礼貌的微笑额首,“谢谢!”

    “花花,你怎么也在?”傅戎出声问道:“难道你又调回一支队了?这真是太好了!”

    “别叫的那么亲切,我又和你不熟!”女警花的眼睛很大,顾盼之间自有一抹光彩。她飞快的白了一眼傅胖子,将视线重新投向经望川,“是经先生吧?肖队长让我唤你们出去。”

    经望川再次点头,“好的,谢谢!”

    女警花展颜一笑,“我叫花玲珑,二支队一级警员。你这人还真有意思,怎么老是谢来谢去的?不过你要保持住,不要被这个坏人把你带坏了!”

    说完,花玲珑转身离去,风一样的消失在了门口。

    傅戎瞪大了眼睛,随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这世界,太多的不公┈┈”

    经望川瞥了一眼傅戎,“走吧,你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肖魏还在门口不停地吸着烟,见经望川出来,便直接开口问道:“关于吴索,你还知道什么线索?”

    经望川耸耸肩,“目前和你知道的一样多,怎么,警方已经并案了吗?”

    这已经是肖魏第二次向自己提及吴索,看似随意,但恐怕是另有所谋。肖魏的直觉,令经望川瞬间变得专注。

    “那不是你该关心的,”肖魏没有抬头,“宋立成的死,你为什么没有怀疑吴索?”

    “第一,没有交集的利害关系,吴索也不是一个为他人做嫁衣的闲人,他最近应该很忙。第二,是我的直觉,没有理由。”

    “那你为何又自动忽略了那个女杀手?”

    “一样的道理,第一,没有利害关系,第二,不符合其一贯的严谨风格,第三,我虽然不知道宋立成的具体死亡时间,但我想在时间上应该与尤莉案的发案时间相距不多。所以,再回到之前的第二点,时间仓促,不严谨。”

    “你似乎很紧张?”肖魏抬起了头,“你在掩饰什么?”

    “欲求先允,这也是我的风格。”经望川的神色不变,“现在我们彼此的条件依旧不对等,只不过主次的关系已经颠倒。我现在已经没有谈条件的资本,所以,自然要改变我的合作态度。”

    “理由不错。可若是我告诉你,这两人不但同时出现在宋立成的谋杀现场,而且其中一人还是凶手无疑,你又会如何判断?”

    “不可能!这不符合正常逻辑!”经望川第一反应便是肖魏在诈自己,所以他略显夸张的耸了耸肩。

    肖魏瞟了一眼一旁呆若木鸡的傅胖子,又端详了经望川片刻,这才语气平淡的开口说道:“事实如此,为什么不可能?”

    “致死方式?”经望川不再犹疑,问道。

    “弩箭!近距离射杀!”肖魏说着,从档案袋中抽出一张彩色照片递给经望川,傅戎则是迅疾的紧闭双眼!

    “射兔矢!?”随着经望川惊呼,傅戎的眼皮动了动,但依旧没有睁开。

    “你果然认识!”肖魏道:“看来贵族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在学识与阅历等方面。的确如此。”这是肖魏的故意挑逗,所以经望川立刻做出正常的反馈,“毕竟真正的贵族,都是自小便接受各种严苛的教育与训练。成长的初始环境也并不如常人所猜想的那般宽松,所以,自然不会是一无是处。”

第五十六章 提前的交换(1)

    “这样才正常些,”肖魏熄灭手中的香烟,“我知道你的功夫不错,若是你从四米高的墙上前跃三米,然后落在宽约十二厘米的水缸沿上,你有多大的把握不发出声响?”

    经望川摇头,“没试过,但肯定把握不大。这应该是一种类似于提纵术的轻巧功夫,只有身材瘦小之人才适合训练。这么说宋立成是死于女杀手的手中?”

    肖魏对经望川的猜测未置可否,“迷香的化验结果出来了,其中的大麻树脂成份应该是出产于南美洲地区。技术科的人大胆推测,极有可能是源自巴西。

    而据会所的冷库管理员张素蓝描述,她虽然见过这名女子两次,但其头部都进行过有效遮挡。只是从肤质以及口音等方面判断,确定是亚裔女子无疑。”

    经望川点头,“与我之前的推断基本相符:亚裔,年龄在二十至二十八岁之间;早年有留学欧洲,或许现在还要加上美洲地区的留学履历;在本市至少有过一年以上的长期居住历史,且极有可能持有外籍身份;会功夫,其移动尸体、勒杀等发力技巧有竞技体操的特点,至少本人应对竞技体育比较热衷,例如,巴西柔术?”

    经望川最后的归纳只是怀疑,但这不确定的语气却令肖魏的眼前一亮,“有多大把握?”

    “竞技体操吗?”经望川摇头,“没有任何把握,也可能是关于大麻树脂产地的推测,在一定程度上诱导了我的逻辑方向。但叠起双脚后的拖拽方式,向上提拉绞索的胸腹式支撑技巧,以及单脚跨越后落地时的支撑及泄力方式,都与女子竞技体操中的某些特定动作存在很大的相似点。尤其在狭窄的受力面积上,前脚掌肌肉的后纵向泄力方式,几乎是女子竞技体操所独有的。但是,,”

    “不用但是了,我自有判断。”肖魏说道,“尤莉尸检所确定的死亡时间,是在凌晨的一点到一点半之间。因为凶手在其死亡后更换过浴缸内的水,所以在时间估算上难以精确。

    但宋立成的死亡时间可以精确到凌晨三点十分,误差不会超过两分钟。宋立成的居所距离尤莉的小区直线距离四点七公里,但其间没有直接贯通的道路,所以,急速步行耗时约二十五分钟。”

    “我明白你的意思,除非其间涉及某些意外的因素,否则女杀手不会连夜赶赴第二现场。”经望川继续摇着头,“但极限步行的方式不必考虑,凶手在进入第一现场后,会切断一切可能产生干扰的外部因素,即使是手机的震动,都是不被允许的。

    那么,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宋立成认识这个女人!但无论是何种原因,只要是事先有所计划,之后的事情对凶手来说,只不过是个简单的主次选择而已。此外,两案之间相差两个小时,即使是出于节省体力的考虑,步行也可排除。

    而最重要的一点,暂且不论这个女人是出于何种目的赶去第二现场,既然是赴约,比较繁琐的伪装手段肯定会减少。因此,吴索很有可能在现场,见到过这个女人的真面目。至于吴索为什么会找上宋立成?这其中的缘由,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肖魏沉默不语,再次点起一支烟。经望川也是眉头紧锁,尽管他已经根据实际发生的情况做出了粗略的推断,但吴索出现在宋立成案发现场,这个意外始终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因为若真如自己之前分析的那般,那吴索此时的价值已经变得更加重要!怎么办?自己还有可能继续隐瞒下去吗?

    傅戎已然睁开了眼睛,他看看彼此沉默的二人,轻声问道:“邓西伦那里有什么交代吗?吴索是否已经勒索过他了?”

    肖魏闻言扫了一眼傅胖子,见经望川也面带征询之色,便轻轻地摇了摇头,“邓西伦从之前的大包大揽,突然变成了拒不配合。简队长以进出淮安大厦现场且目的不明的理由,强行拘留了他四十八个小时。所以今天下午之前,我们必须结束这里的调查。”

    “拒不配合!?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前后矛盾?他其间有要求会见自己的律师吗?”经望川感到很是诧异,“进出淮安大厦的现场又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问题吗?”肖魏没有解释,而是有些疑惑的反问道。

    “通过我对邓西伦性格的大致揣度,他的性格很可能属于一种极端自我的类型。”经望川的开篇,很罕见的连续使用了两个不确定的界定词。所以,他接下来的语气依旧充满犹疑,“而且,他的固执不会允许他做出任何轻易改变初衷的抉择。”

    “继续!”肖魏说道。

    “他进出淮安大厦的目的能解释清楚吗?离案发时间间隔多长?”经望川没有继续配合,眼睛定定的盯着肖魏鬓间的几丝白发。

    “这的确是奇怪的地方,他改变主意想要摆脱警方的控制,配合警方的调查才是正确的选择。但他却坚持拒绝回答任何问题,这不正常。此外淮安大厦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而是嫌疑人谋杀王红卫之后的抛尸地点。”

    肖魏的话并没有令经望川串联起任何有用的信息,但他还是很快给出了自己的判断,“设若王红卫案的第二嫌疑人是吴索,那这起案件应该与之后的三起案件关联不大。我的委托人程晓攸女士,于八月初向本案的第一嫌疑人雷斌正式提出离婚诉求,随后雷斌委托吴索对程晓攸的行踪开始监视。

    但此中还有另外一个隐情,程晓攸女士是在邓西伦给予的婚姻保障前提下,才向雷斌提出离婚要求。所以从八月中旬开始,吴索的监视对象还包括邓西伦。随后发生了雷斌笔记本电脑意外遗失的情况,吴索随即放松对二人监视,转而全力寻找笔记本电脑。所以不排除吴索在计划抛尸时,顺带坑一把邓西伦的可能┈┈”

第五十七章 提前的交换(2)

    经望川说道此处顿了顿,他视线的焦距开始习惯性的发散,“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邓西伦在王红卫案的案发之前,就应该有频繁且规律出入淮安大厦的记录。

    所以吴索的嫁祸不但有动机,而且还有准确把握时机的能力和条件。雷斌平时喜好研究三国,想必不会让吴所错失如此绝佳的“嫁祸东吴”的机会。

    而吴索在完成与雷斌交易的过程中,很可能看到过笔记本中的秘密。所以他才会在与雷斌的交易终止后,转而继续勒索邓西伦。

    为什么是终止而不是结束?因为雷斌的意外死亡不但使雷斌之前的委托无法继续,而且吴索还有可能因为与雷斌的亲密关系,在第二委托结束后,却并未第一时间拿到钱。

    甚至我们不妨更加大胆地推测一下,吴索为什么会突然地夜探宋立成?很可能是他意外察觉到警方提前开始布控邓西伦,再贸然选择在此时勒索邓西伦,恐怕会令自己陷入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

    风险与收益已经不成比例,将目标转移到尚未引起警方重视的宋立成身上,未尝不是一个更合适的选择。因为雷斌的笔记本中,很可能还有涉及到其他人的某些秘密,包括宋立成。

    所以,此时吴索的重要性已经不言而喻,找到他,便很有可能解开所有的谜团。至少有关那个女杀手的外貌特征,吴索可以给我们答案。接下来,我是否可以向肖队提几个小问题?”

    经望川从习惯的思维模式中回神,此刻,他终于对言多必失的道理有了深刻的感知。不能让肖魏深究自己刚才的分析,所以他在惊醒之后,耍了一个转移视线的小花招。

    “你现在又觉得自己有资格了?”肖魏凝神看向经望川,“你说吧?但我只能回答可以让你知道的问题。”

    “肖队在雷斌死亡后第一时间,便派人监视了程晓攸、邓西伦与尤莉三人,为何却偏偏会遗漏了宋立成?”经望川为了强化遮掩效果,上来便直指肖魏的要害之处。

    “没有遗漏,只是提前撤回了。”肖魏没有感觉意外,这个问题他在昨晚的会议之前,便已经向队里做过解释了。

    “递减排除法?看来真是如此了。作为公司内持有公共股份最多的人,宋立成的确是第一顺位的甄别目标。”经望川点头,“但没有作案嫌疑,并不等于没有成为价值目标的可能。请问肖队是因何做出撤销监视决定的?”

    “宋立成并非雷斌公司的正式员工,他实际上隶属于程晓攸所在的“流行风投”公司。是风投公司控制投资风险的常驻监察代表,怎么?你的委托人没有告诉你吗?”肖魏疑惑的反问道。

    这个还真是不知道!经望川只知道宋立成是晓攸姐的自己人,但具体“自己”到什么程度,经望川没有问。从他与程晓攸第二次会面时认下这个姐姐,凡是会引起程晓攸不悦的任何事,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经望川都在刻意的加以回避。

    “如此看来,吴索夜探宋立成很可能是临时起意,而那个女杀手却是未必?”经望川没有被肖魏的反诘打乱方寸,“之后你们调查过宋立成的社会关系吗?”

    “我们还是说回那根射兔矢吧?这样的兜兜转转太耗时间。”肖魏没有回答经望川,而是突然将话题内容回归初始:“你对发射这种射兔矢的弩机了解多少。”

    经望川笑笑,没有说话。

    肖魏将手里的档案袋甩在经望川的怀里,“小滑头,你想知道的都在里面!阚爷让我给你带句话:机会给你了,权当是对你的一次考核,好好表现。”

    经望川掏出卷宗一看,果然很全,连会议纪要都是选择性的摘抄了一部分。

    傅戎悄无声息的凑了过去,却是被肖魏的一句话猛然惊退,“白胖子,你可留神?那里面的照片可是彩色的。”

    经望川收起档案,沉思片刻后开口说道:“那根射兔矢是特别订制的,机弩自然也是。射兔矢底部向内有深浅不一的中空,是为了更好的平衡、稳定箭矢的飞行状态。

    中空的内部应该会有订制编码,都是独立且唯一的,方便日后进行定期维护和加装改进。你们若是有途径,可以将此作为一条搜寻线索,但操作起来估计会很耗时间。

    其实这种郭尔喀弩机还有一个非常响亮的绰号:“射画弩”!因其在流入欧洲不久,便参与过几次针对贵族不成功的谋杀。其中最离奇的一次,是在距离目标三米左右时施射,箭矢却射中目标两米之外的画像。所以,其后这款弩机便也因此而声名远播。

    我如此介绍是想说明,此种弩机非常难以操控。即使是一名久经训练的射手,在更换弩机的情况下,也同样无法保证射击精度。所以,此弩必是女杀手的手熟之物。国内对危险物品的管制非常严格,即使是在入境时经过伪装,想必也可以查到相关线索。”

    “很好,还有什么?”肖魏点头,似是仍有期待,问道:“关于邓西伦呢?你刚才还没有说完。”

    经望川略显迟疑,“我怀疑邓西伦很可能是猜测出了什么?”

    “墨迹!有什么说什么?其他的交由我们警方判断。”

    “凶手!”经望川的眼中射出一缕精芒,“我推测邓西伦很可能是通过警方审讯时透露的某些细节信息,然后自行揣测出了某个符合条件的女杀手。如此他的角色便由明转暗,由被动变为主动,自然也就不必再借助警方的保护了。若可侥幸成功,未必不会使他借机再次扬名。”

    “真会如此?”肖魏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怀疑。

    “会!即使最后只是得到一个不错的创作素材,他也会毫不迟疑的冒险一搏!”经望川的语气愈发坚定,“邓西伦性格中的执拗程度,恐怕连他自己都难以自如掌控。

    这一点,从他不切实际的计划报复雷斌开始,便已经给了我们最好的答案。而且在雷斌死后,公司的结构会出现调整和变化,他如此决定,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先手。”

    “你认为他会怀疑谁?”肖魏追问。

    “程晓攸!”经望川摇头苦笑┈┈

第五十八章 下雨了,收衣服

    回去的路上,经望川一直沉默不语。傅戎见经望川似乎只是在发呆,便开口问道:“少爷,你和肖队长之间的对答,为什么总是前言不搭后语?你们这么说话不累吗?我听着都累!”

    经望川摇头,“我是不得不如此,肖队的心思缜密,他一直都在试探我。”说着,他叹了口气,“今天我的话有些多了,心态没有掌控好,有些急躁了。今天将是我们最后一次掌握先手的机会,必须一击即中!否则,┈┈”

    经望川收住话头,没有再说下去。

    傅戎自然是心知经望川因何而急躁:谎言是无法持久的,即使是重复千遍!

    “现在还不到十点,我们直接去金二爷哪里等吗?”傅戎问道。

    “你觉得肖队为何会如此轻松的放我们离开?”经望川再次叹气。

    “少爷是说,肖队之后肯定会派人监视我们?”

    “不是之后,是即刻。我们身上明显还有剩余价值,以肖队的经验,又岂会没有发现我此前言语之中的逻辑漏洞?”经望川的眼神发散,摇了摇头,“不要心存侥幸,否则后果难料。”

    “什么逻辑漏洞?我怎么没有察觉?难道他肖魏的境界,已经进化到了完全超越我的地步?”傅戎在活跃着气氛。

    经望川苦笑,“至少三处,凡是我刻意回避,亦或是顾左右而言他的小动作,他不会不在心中起疑。再一再二不再三,道理心中都明白,但遮掩一个谎言的代价,有时会大到无法想象。”

    “这算什么谎言?我们只是没想好在什么时间,寻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告诉他而已。”傅戎夸张的撇撇嘴,“再说了,那个肖队长也未必有那个玲珑的心思?他若真的是心有所疑,为什么当时不把我们控制住?”

    “控制住干嘛?”经望川气笑,“你一贯会撒泼耍赖,而我的身份敏感。与其把我们留在家里管饭,倒不如撒将出去来的爽利?即便只是当做狂蜂浪蝶闲子,也多少会有些牵制的作用。”

    “少爷,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傅戎再次夸张的撇了撇嘴,“若是我们直到晚上才能确定吴索的位置,那欢脱的乔治少爷岂不是会成为一个极不稳定的因素?”

    “那你以为现在的我是谁?”经望川说着,颇为不屑的瞥了一眼表情夸张的傅胖子。

    “少爷,此刻你那飞跳的眼神令我无比确信,睿智的乔治少爷已然自暗夜归来!可现在还是大白天,难道真是见鬼了?”傅戎的脸上有着几分心有余悸的错愕。

    “你才是鬼,我是锐意进取的乔治二世!”

    “少爷,这个玩笑可是开不得啊?”傅戎的脸上堆起笑容,但却僵硬的像在哭,“您这变化都快赶上孙悟空了,咱这小心脏实在是受不住啊!您赶紧停车吧,我头晕!”

    “怎么?打算回肖队长那里自首?”经望川露出一口白牙,“你不觉得自己已经知道的太多了吗?现在下车有点早,这还没到地方呢?等到了地方┈┈”

    “你这是要杀人灭口?可是少爷,你还没给我上保险呢?!”

    “这倒是个问题?”经望川说着,将车停到路边,快速冲进一家眼镜店。

    傅戎暗自腹诽:真假难辨才最可怕,我一定要给自己也上一份即便马上死都感觉踏实的保险!

    片刻之后,经望川带着一副宽边墨镜回到车里,“怎么样?还能看出是一个歪果仁吗?”

    “能!”傅戎严肃的点头,“您的瑟模样,只要不是又聋又瞎都能看出来。您不用撇嘴,少爷,你的风骚无风自动!”

    “目前只能如此了,你的猥琐我的确学不来。好了,现在回家!”

    “回家?我们不去金二爷那里了?”

    “去,我自己去。你的目标太显眼,所以回去之后,你换上自己的车去找庞白。”经望川的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你要替我分散一部分注意力,所以你要尽可能的招摇一番。你带着庞白先去大吃一顿,然后洗刷干净送到家里等我。”

    “是清蒸他还是红烧?招摇我会,可怎奈我囊中羞涩啊?”傅戎的小眼睛闪着金属般的光芒。

    “钱不是问题,时间才是问题!你一定要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回别墅时不要早于下午五点。”经望川手指轻敲着方向盘,似是喃喃自语的叹了口气,“快下雨了,要抓紧时间收衣服了┈┈”

    傅戎扭头看看车窗外的艳阳白日,又是一番腹诽:精神病的思想就是有深度┈┈你倒是赶紧先给钱啊?

    经望川又对傅戎叮嘱一番之后,将他扔在别墅门口便直接驾车离去。他没有进屋去看程晓攸,带着肖魏交给他的卷宗,经望川找了一家热闹的茶餐厅,悠闲地翻看起来。

    一个小时之后,四起案件的详细脉络,已经在他的脑海中清晰浮现。原本一些似是而非的猜测,现在也已基本得到验证。经望川对此颇为满意,满意自己的逻辑推演能力。同时,他的内心也多了几分庆幸,吴索还真是自己的福星!

    倘若不是吴索当初的那一声“朋友,请留步!”自己又怎能幸运的介入到之后的案件调查?又怎会侥幸的领先警方一步?

    片刻之后,经望川收拢心思,双目微合,将所有细节逐一在脑海中回溯。这是他经过长期训练之后养成的习惯,也是他加深记忆的一种手段。

    突然,经望川猛地睁大双眼,眼中露出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他将两份问讯笔录分拣出来,再次仔细的逐行对照。尽管他对自己的记忆了非常自信,但复核的程序必不可少。

    这两份笔录分别来自两个支队,一份是肖魏带队勘验雷斌案现场时,对两名送餐服务员的问讯笔录;另一份则是二支队的简昕宜警官,亲自侦讯罗玉竹时记录的问讯笔录。

    这两份笔录的内容看似并无关联,但却分别涉及到了一个相同的细节──雷斌的电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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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线演绎法介绍:
经望川语录:我在逝者的墓碑前吟唱,点燃漆黑的荒野;乔治语录:我愿用一生去恋爱,挣脱那婚姻的桎梏;芙蓉语录:把兜兜都翻过来,然后靠墙排排站;路人(好):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路人(坏):我对此不做任何评价┈┈┈脱线演绎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脱线演绎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脱线演绎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