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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贤风云录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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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贤风云录全文阅读

缘起 谪仙缥缈

    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九月。

    凤山监刀环口周郎寨。

    陆水湖出长江口,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江东周郎又怎会不知。

    滔滔江水,流至此处已渐渐归于平静。岸边水汀沙洲星罗棋布,芦苇林立,在秋风中缓缓摇摆。仙凤仙鹤常常在此聚集,因此江边这高地被当地称为凤山

    片片营帐井然有序地伫立在江边,自然而然彰显出肃穆的气氛。

    一队队士兵在营帐周围巡逻,军营左边开出了一片空地,空地上一个方队的士兵们不住地操革练习,他们或劈或砍,或挑或刺,每一次出革都伴随着昂扬向上的呐喊声。

    整个方队几余名士兵同时出革,同时劈砍,气势惊人,给人一种摄人心魄的感觉。方队前一名身着锁子甲的将官正朗声下达每一个动作的口令,方队周围几名将官不住巡视,发现哪一名士兵动作不规范便立即呼喝指正。

    军营右边是骑射场,不少骑兵正纵马奔驰练习骑射,也有一列列步兵在军官的指挥下上前射箭。一列列箭靶红心处接纳着一支又一支利箭,证明着这一队士兵们的非凡技艺。

    今年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年。

    其实自黄巾起义后哪一年平静过。但今年绝对是近十年来最不平静的一年,在很多将官眼中都是如此。

    周郎治军有方,在凤山分五处扎寨,他亲自驻扎中间营寨,四所营寨分立四角,由手下大将坐镇,呈拱卫之势。五所营寨相互照应,以军鼓为号,一方遇袭,当即擂鼓,其余四方能迅速救援。

    陆水渡口,就在周瑜营寨附近,是附近最大的渡口,周瑜的水军就在渡口旁边陆水湖中训练。

    陆水渡口边,一人独自伫立,遥首东望。

    那人一身青衣,长发披肩,髯长一尺,十分整齐,面容瘦削,却自带几分飘逸。

    这时,周瑜营寨中一马极速驰来,马上那人英气勃勃,器宇不凡,他三十左右年级,一身锁子甲,后面的红披风在风中飘扬,更增添了他的潇洒。

    马儿离渡口边那人十丈开外时,这人猛一提缰,战马吃痛,立即停下脚步。

    这人一拍马背,身子借势跃起,向前方三丈远处落去,在他脚尖离地不过寸许时,他脚尖一点,身子便如柳叶般飘出,又向前了两丈。

    如此施法,几个起落间,他就已经到了江边那人身前,离他不过一尺处。

    他一到这里,脸上霎时便露出了笑容:“哥哥,好久不见,想死小弟了。哥哥最近在那里飘荡?”

    那人脸上也显出一丝笑容,道:“你哥哥谪仙子这些天一直在江西龙虎山游乐,公瑾有空可以去看一下。不过你军务繁忙,可能抽不出时间。”

    这青年正是当今名动江东的大都督周瑜周公瑾。

    “若是哥哥相邀,小弟立即抽身去趟龙虎山。”周瑜哈哈笑道。

    “唉,闲话不多说了,其实我这次来,是和公瑾你道别的。”那自称谪仙子的人正色道。

    周瑜笑容直接僵住:“什么,道别!”他知晓哥哥的性格,若是这位仁兄说出道别,那可能就是十年二十年不能再见一面。若是几个月或者一两年不见,他根本不会说什么。

    “是的,我要去江陵。”那人道。

    “哥哥去江陵干什么?”周瑜有些疑惑,旋即隐隐猜到了什么。

    “我要去相助刘皇叔,刘皇叔昔年与我有恩。”那人遥望远方,目光流动,有所追忆,“当年刘皇叔织席贩屦,而我也不过是鸡鸣狗盗之辈,我昔年行为恶劣,被人追杀,多亏皇叔相救才得以保全性命。”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如今皇叔虽然与当年大不相同,但与他的志向依然相去甚远。况且曹操破荆州,皇叔不得不往江陵奔逃。曹操轻骑追之,皇叔却携带百姓行走。曹操不日即可追上,皇叔恐怕有性命之虞。我受皇叔之恩,如若不想报,此生难安。”

    周瑜听到此处,恍然大悟,原来刘备与哥哥还有这番交情。

    恍然之余,周瑜又有些疑惑:“曹操破荆州,攻江陵,刘皇叔携民奔逃之事,哥哥怎会得知得如此迅速,我在军中,探子也不过是刚刚才上报。”

    “呵呵,兄弟几年不历江湖,竟将这事也忘了,江湖上消息的传递,插了翅膀的鸟也比不上。”谪仙子笑道。

    “啊,是了。”周瑜听到他说要离去,震惊之下,竟然连江湖上最简单的事情也没有想起。

    周瑜一想起要和他分离,悲伤之情不禁涌上心头,鼻头一酸,泪水便充满了眼眶。

    “公瑾这是怎么了?”谪仙子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想到这次与哥哥分开,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心下悲伤罢了。”周瑜擦了擦眼角泪水,哽咽道。

    “唉,兄弟,你我一见如故,视为知己,纵然天涯海角,也不会冲淡你我的相知之情。等我报了皇叔的大恩,就立即回来与兄弟你相见。”

    谪仙子也是有些不舍,抱住周瑜的胳膊道。他虽然这样说,但心中也知道,自己一去江陵,当真是生死难料,纵然自己轻功无双,但在百万军中绝无自保可能,又如何相救皇叔呢?

    周瑜默默点了点头,但显然不相信他方才所言。

    “奥,对了,”说着,谪仙子从怀中取出一个油布包袱,交在周瑜手中,看着不解的周瑜,道:

    “这是我的毕生心血。里面有一本身法秘笈,叫作《谪仙缥缈步》。是我总结先辈纵横武林的神技,再加上自己这些年领悟,创作出来的。”

    “我当年教你的《逍遥步》,可以说是《谪仙缥缈步》的前身吧。我这些年日夜推敲,在逍遥步的基础上,加上了自己的感悟,使得步法更加灵动缥缈,虚幻难测。如今这谪仙缥缈步,可以说是集古人今人智慧之大成。”

    “你将逍遥步修炼至大成,才可以继续修炼这谪仙缥缈步,若是直接修炼这步法,恐怕一步都踏不对。逍遥步大成后,谪仙缥缈步练起来就不算困难。

    这谪仙缥缈步有两个境界,突破第一个境界,叫做‘冯虚御风’,到达这一境界后,可以说是冯虚御风一夜千里;

    第二个境界却是连我这个创作者都没有练到,不过若是真的按照我书上写的练下去,可以达到乘天地,御六气的地步,那时天地之大,就没有不可踏足的地方了了。”

    “哥哥,这东西太过贵重...哥哥还是自己拿着,然后亲自找个传人的好,我常年在军中,军务繁忙,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修炼这武功。”周瑜犹犹豫豫地道。

    “这东西还是你替我收着吧,你也不用寻找传人,就给你后代子孙炼好了。先教他们逍遥步,若是天资聪颖很快将逍遥步练大成者,就让他练这谪仙缥缈步。我也没有要让这武功广为流传的想法,只要有个人练,让他不致失传,如此,就好。”

    说罢,他长叹一声:“若是真的失传,那也没什么。古人能创作逍遥步,我能创作谪仙缥缈步,说不定后来者创作的武功更加精妙。”

    周瑜听了他这一席话,良久无言,但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部武功传承下去。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去了。”谪仙子抱了抱拳,:“兄弟,若是有缘,以后必能相见。”言闭,转身就要上船。

    “等等,哥哥。小弟还没给哥哥设宴饯...”说着,周瑜就去抓他的衣襟。

    但周瑜的手刚碰到他的衣角,便感到一股浑厚的气劲在上面涌动,直接将他的手弹了开去。

    谪仙子衣服鼓起,衣角飘动,显然是以内力将周瑜的手震开:“不用了,大行不顾细谨,你我肝胆相照,这些形式,也没什么必要了。”

    说完,也不见谪仙子两腿弯曲,他的身子就已经飞起,然后像柳絮般飘到了身后丈许处的小舟上。

    谪仙子脚尖在小舟上一点,那小舟便缓缓地行动起来。他在脚尖上灌注内力,倾注在小舟上,未用浆滑水,却让小舟逆流而行,可见他对内力的运用到了何等境地。

    “兄弟,保重,来日方长......”

    周瑜默默看着渐行渐远的小舟,心中思绪涌动,眼中泪光朦胧。

    终于,那小舟,不疾不徐地,漂到了天际,漂出了他的视线......

广陵叔夜

    景元四年(公园263年)夏天

    洛阳东市。

    东市刑场旁,围满了黑压压的人群。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他们都在静静等待一个人的到来一个将死之人。

    天空晴朗,一点风也没有,只有几朵云静静飘在天上;烈日炎炎,骄阳不住地将光辉撒照在街道上。道路旁的树上,知了不住地吱吱鸣叫。

    但炎炎烈日照在他们身上,只是让他们的心更冷了几分,知了的叫声,听起来也那么凄切,让人不由心寒。

    当啷当啷的铁链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众人的目光齐向那铁链声响处望去。

    一个身穿囚服的人,拖着沉重的铁链,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来。他长发披散,胡须散乱,但却若有若无散发出一种不同的气场。

    围观的众人静静地瞧着他,每个人的神情却是各不相同,惋惜,愤怒,悲伤,茫然,幸灾乐祸......

    那囚徒全然不顾周围的目光,只是静静地迈着脚步,他走的很慢,一步一个脚印,好像在慢慢体会这场旅行。

    当啷、当啷......

    铁链声依旧在刑场中回响,也依旧在众人心间激荡,仿佛此时此刻,这铁链的交响乐就是永恒。

    终于,他走到了邢台当心。他缓缓盘膝坐下,抬起了一直低垂的头颅,众人也得以见到他的容颜,很多人确实是只闻其名,今天才第一次见识他的样貌。

    虽然他脸上脏乱,却遮掩不住他俊俏的面庞,他那双眼睛依旧沾染有神,仿佛能看透时间的一切,他的眉毛依旧秀挺,仿佛就像他的人,不为这世俗所压制。

    他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又环顾四周,向着一个方向道:“哥,时辰尚早,麻烦把我的琴拿来。”

    众人顺着他眼光望去,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稽喜,稽喜此时一脸愁容,他想到弟弟即将用刑,也不好忤逆他的心愿,于是快步出去到酒馆中拿琴。

    稽喜刚走,他旁边的一人是在沉默不下去了:“大哥,三千大学士联名上书朝廷,请求朝廷赦免你,让你去太学任教,却被钟会那厮从中搅局。大哥,你现在就跟我们走吧,朝廷步在这里的那点兵马,还挡不住咱们竹林七贤。”

    他话音刚落,远处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阮咸,你想劫法场,凭你这能耐可还差老大一截呢。东市这点兵马是拦不住你,但这些大内侍卫呢。”

    那阴恻恻的话音刚落,四周屋顶就刷刷刷窜出了百余道身影,这百余人都是穿着大内侍卫的装束。在听到蹭蹭呛呛的兵刃声响,百余人全部亮出了兵刃,或刀或剑,或枪或戟,百余件兵刃在烈日照耀下泛着寒光,给人以惊心动魄之感。

    而一阵喧哗声响起,人从中让出了一条道路,一人施施然走进刑场。他容貌清秀,手中拿一把羽扇,似是个风度翩翩的俊雅公子。但众人都知道,刚刚那阴恻恻的声音就是这人发出的。

    嵇康听到这声音,也不禁抬起头看了这人一眼,然后又缓缓低下了头。

    “那你大可以让这些朝廷鹰犬过来试试,”阮咸冷哼一声,“我现在就像领教一下你钟大人的本事。”说着,向秀衣衫鼓起,袍袖无风飘动。也不见他有何动作,突然间寒光一闪,他手中就多了一把剑。

    阮咸宁定心神,沉声道:“钟会,亮兵刃进招吧。”

    “呵,我今天确实是来看死人的,却不是来欣赏你阮咸的尸体,凭你还不配。”钟会气定神闲地挥了挥手中羽扇,悠然地说道。

    他身前光影一闪,已经出现了几名侍卫,呛啷声响,刀已出鞘。这几人每一人气势上都逊色于阮咸,但合在一起,与阮咸相比也不遑多让。

    “嗝”在这一瞬间就可能刀光剑影之时,一声不大的打嗝声却响彻了全场,倒显得十分的滑稽。

    “哎呀呀,何必火气那么大,不如喝杯酒缓解一下嘛。”一个拿着酒葫芦的人将手搭在了阮咸肩头,醉醺醺地说道,这人头发蓬松,胡须散乱,看起来是个酒鬼老头。

    阮咸听到这酒鬼的声音,很识相地放下了手中的剑,既然刘伶哥哥出头,自己也省下一番力气了。

    那酒鬼,举起酒壶,对着钟会面前那几名侍卫摇了摇,道:“你们也喝口酒,大家都放下兵刃,不要整天打打杀杀的嘛。”

    那几名侍卫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就见到那酒鬼猛一挥酒壶,几道酒水迅捷无伦地飞出,如利箭离弦。

    别看只是几道酒水,其中蕴含的力道确是丝毫不下于任何暗器,几名侍卫没能做出闪避,就已被那几道酒水打中,每人分别中了一道酒箭,都是打中了胸口。几名侍卫直接被击得飞起,正好朝着后面的钟会落去。

    钟会袍袖一挥,一股气劲透体而出,就将飞过来的几人打落在地。他低头看时,几人胸口处正有鲜血流出,将青石板染成了血红色。

    那酒鬼只是随手发出道酒水,就可以打死身手不凡的大内侍卫,而且还将他们打飞。这酒鬼的功力,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阮咸不行,不如让我酒鬼来领教一下钟大人的高招吧。”刘伶眼中突然精光迸射,冷冷地道。他刚刚还说不要打打杀杀,现在身上散发的气势却如同浴血沙场的杀神一般。

    钟会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有些颤巍巍地道:“你...你们,这是要劫法场吗?大内侍卫,速速拿下。”

    钟会一声令下,屋顶上的百余名大内侍卫一个个的跳了下来。围观的百姓和太学学时立刻后退,给这些人腾出打架的地方,他们也不傻,若是一个误伤,指不定就搭上自己这条性命。

    这剑拔弩张之时,稽喜快步跑了回来,他手中抱着的,正是嵇康平时日夜不离手的琴。

    稽喜也注意到了周围的形式,微微吃惊,但没有犹豫,走上刑台,将琴给了嵇康。

    嵇康看着这陪伴自己多年的古琴,良久,他才伸出手轻抚了几下,他双手抚琴,先调了几下音,然后便自顾自地弹奏了起来。

    悠扬的琴声开始响起,四周本来要浴血厮杀的两拨人听到这超凡脱俗的琴音,都不自觉地放下了手中的兵器。此时刑场内外,万千人中,柳丝不动,鸦雀无声,连树上的知了也仿佛沉浸在这天籁般的音律之中。

    无论男女老幼,无论是江湖豪杰还是官府显贵,都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凝神静听。

    整个刑场,变得落针可闻,整个世界,似乎在此时陷入了永久的寂静。场中,只剩下了一个个音符飞扬跳动的声音,宫商角徵羽,每一个音符,短暂轻微的音符落下,都似乎让每个人的内心随之跳动了一下,每个人的心脏,仿佛也跟着这音符跳动着。

    动人心弦,这才是真正的动人心弦。

    这首曲子,每一个音符都很轻,都很柔,却在每人清溪地回响,倒像是这是从他们内心中响起的。

    一个个音符,汇成了一首宁静闲适的神曲。每个人,随着这首曲子,也都进入了其中的意境。

    万里无云,繁星满天,拱卫着当空的圆月。皎洁的月光,洒遍大地。

    微风,吹动着竹林。树影婆娑,在风儿的轻抚下沙沙作响。倒映在地上的竹影,仿佛绝世的舞女,飘飘起舞。

    潺潺流水,在高山中流淌,溪水清澈,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波光粼粼,如同精心打磨的玉石。清冽的溪水,如同跳动的音符,如同交响的环佩。

    竹林深处,有木屋静静伫立,屋前有石桌一张,闲人七名。他们或坐或卧,或饮或食,觥筹交错,喧哗与笑语不绝。

    明月清风,自在逍遥。

    一曲抚毕,所有人都还沉浸在那动人的旋律中,仿佛周围的音符没有消散,依旧在他们周围环绕。他们每个人都像是化作了天地间的一个音符。

    嵇康弹奏完后,又轻抚了抚手中的古琴。突然间他眼中目光一凛,站起身来,将那琴平举,然后缓缓松开了手,那琴掉落在地上,咔嚓一声,断为了两节。他将内力灌注在琴上,琴与地面相撞,内力涌荡,就此摔断。

    一个千古名琴,从此化为了尘埃。

    这一声霹雳,将所有人都从梦境中惊醒,众人都看着邢台上的嵇康,茫然不解。

    嵇康体内真气一荡,手足上的铁链登时崩断成七八段。他心中微微一喜,没想到自己一直没有连成的神功,竟然在今天得以大成。

    钟会看到崩断铁链的嵇康,心中大惊,高声道:“嵇康,你想要违抗朝廷的圣旨吗?”

    嵇康淡淡看了钟会一眼,便移开了目光,他又看了眼地下的古琴,终于长叹了一口气,道:“广陵散于今绝矣。”

    说罢,探手入怀,拿出了一枚巴掌大小的令牌,手上微微一用力,那枚令牌就飞到了数丈的高空,然后跌落到远处。

    令牌落地,正面朝上,令牌的正面是刻着一个红色的“稽”字,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嵇康看了看周围众人,看了看自己的六个兄弟和哥哥稽喜,然后安详的闭上了双眼,嘴角流出了股股献血自绝心脉而死。

    嵇康身死,悲苦和哀嚎声响成了一片,唯独钟会嘴角边露出了阴谋得逞的笑容。

    就在众人哄乱中,一人挤出人群,快步走到那令牌旁,将那令牌捡起,放入了怀中。

第一章 黑短丑贾南风

    “老张,你这次去镇上,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没,快给大伙讲讲听听。”

    “嘿,要说这次去镇上啊,还真是听到了一个大消息,而且还是皇上家的事情。这消息听起来真是出人意料,不过想想还非常的合理。”老张道。

    “啥事啊,关于皇上的,出人意料还非常合理。莫不是当今圣上又纳了一个漂亮的妃子?”刚刚盘问老张的人接着说道。

    “这算什么啊小王,据说皇上后宫的佳丽都已经超过一万人了,再纳几个妃子又有什么稀奇的。”老张道。

    “说不定是这个妃子长得十分水灵呢,十分讨皇上喜欢。”那人道。

    “切,司马炎这老儿天天在娘们儿的床上过日子,估计没几年好活了,我巴不得他死在那些娘们儿的身上。”又有一人插嘴道。

    “嘘,禁声,皇上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皇上与妃子玩乐也是你能指点的,快别说了,小心你小命不保啊”旁边一人忙捂住他的嘴,压着嗓子说道。

    “现在就你们几个和我在这里,哪有什么旁人,我说司马老儿又打什么紧了?”这人不以为意地说道。

    “嘘,看那边,小点声,有人在...”捂住这人嘴的人,指了指那边的大柳树道。

    今年是太康六年(公园285年)这里是梓潼郡剑阁大剑山下的一片农田,旁边四人都是当地的农民。

    这是正当正午,太阳就像一个大火球挂在当空,烘烤这这片大地。

    这四人的农田离他们家都有好几里路远,顶着个火炉回家吃饭不仅热的要死,还耽误时间。于是他们都带了一些干粮,在农田旁的树下就着水充充饥,然后稍微歇息一会儿,扯扯家常,然后继续干活。农家向来辛苦,就像他们,这么热的天都不能回家休息吃个好饭。

    四人中的老张算是与外界连接最密切的人了,平时村里有什么器用大家都是托老张去镇上买,就因为老张家里有一匹马,去镇上十几里的路可以节省不少力气。

    刚刚问老张话的那人是四人中最年轻的,还算是个青年农夫。

    那直言皇帝名讳的农夫看起来最是壮硕,而刚刚捂他嘴的那人头发已经半数花白,算是几人中年级最大的。

    四人在路东这棵大柳树下坐着吃饭喝水,而大家的目光正落在路西柳树下的两人身上。

    那两人也是一身农家打扮,他俩似乎是行路到此,见到路旁有棵大树过来歇歇脚。两人拍了拍树下大石上的尘土,然后都坐上大石,依靠在树上,合上了眼,看样子是要睡一觉。

    四人发现那两人并没有留意他们的话语,就继续说了起来,不过声音比之前小了一些。

    “老张,你还没说到底是听到了什么事呢,是不是皇帝纳妃呀?”小王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肯定不是啊,这件事嘛...”老张话说道一半就停了下来,显然想卖个关子。

    小王给他碗里倒上一碗水,端了过去:“老张,你就快告诉我们吧,到底是什么是呀?”

    老张接过碗,一口气喝完,擦了擦嘴,有些得意地说道:“这件事情嘛,是关于那皇太妃的。”

    “什么!皇太妃!是贾南风那个短黑丑?”小王一听,直接嚷着嗓子叫道,也顾不上什么避嫌之类的事情。

    “是啊,就是贾南风那婆娘。”老张听到小王这么叫,也不再称呼贾南风为皇太妃,“贾南风这婆娘人又矮又黑又丑,就是嫁在我们庄稼汉子家里都可能会被咱们给休掉,没想到她还能当上太子妃,而且皇上估计没几年好活,等皇上仙去后,太子登基,贾南风就成了当今皇后,一国之母啦。”

    “呸,这种人都能够成为一国之母,我女儿都出落得比她好不知多少倍。”之前那骂皇帝老儿的农人道。

    “唉,皇上选定司马衷当皇太子,贾南风做太子妃,这不是要让这个国家颠覆吗。”那年龄最长的人说道。

    “是啊,太子司马衷就是个傻子、智障,估计还没用我们庄稼汉子懂得多,他当了皇上,能干什么事情,这样一来,还不把天下闹翻了。贾南风这女人倒是生的剽悍...哎,老张,你说有关于贾南风的事情到底是啥啊,莫不是皇上废了他的太子妃。”小王说道。

    “皇上当时可是大怒,差点就将她给废了啊。”老张叹声道,“但这件事被皇后娘娘给拦下来了,不然贾南风估计就被打入冷宫金墉城聊。”

    “到底她又干了啥事儿呀。”小王迫不及待地问道。

    “她那天估计是在宫里吃饱了没事干闲着溜达,突然看到有个妃子挺着个肚子,是怀孕了。”

    老张话到这里,突然一顿,又接着道,“你们猜怎么着,这贾南风当时直接绰起旁边侍卫的戟就往那妃子肚子上执去。也是那贾南风厉害,这一戟直接将那妃子打的是肚破肠流,娘俩一起死在了当场。皇上听了,登时盛怒,就要废了她的太子妃,要不是皇后求情,再加上贾南风的背景,她早就进入金墉城啦。”

    老张接着道:“这贾南风不仅长得黑,心也是一样黑,她自己没能力生儿子,就嫉妒其他妃子。司马衷这傻子迫于贾南风的威势都不怎么和其他妃子亲密。你瞧,这次他看到其他妃子怀孕直接就一戟戳死了人家,这种疯婆娘,谁敢要啊,也就司马衷这种傻子不嫌弃。”

    “唉,老张,那为什么皇后娘娘要给贾南风这厮求情啊,将她打入冷宫,让皇上重新选个太子妃不是更好吗?”小王不明所以地问道。

    “唉,这也是有原因的啊。太子司马衷是个傻子,他要是当上了皇帝哪有什么压迫力,朝中的大臣不都要闹翻天了吗?但贾南风这婆娘厉害啊,她看别人不顺眼就敢拿戟戳死,有她在,谁还敢动司马衷。以后司马衷当了皇上,她就是皇后。她靠着司马衷坐享荣华富贵,司马衷也可以靠这疯婆娘安安稳稳做他的皇帝。”

    “所以这贾南风也是有用的啊,皇上也是懂道理的人,所以才放过了贾南风,不然就算皇后再怎么劝,大臣再怎么进谏,贾南风太子妃的位置也不保啊。”老张叹道。

    “老张,那皇上为什么要立司马衷为太子啊?”小王又有了不解之处。

第二章 姜家孤儿(一)

    说起来,司马衷当皇太子也快二十年了。他被立为皇太子的时候你还小,没听老张说过。司马衷虽然是个傻子,但他的儿子可是十分聪明机灵啊。”这次还没等老张开口,四人中年级最大的那人就已经抢先说道,

    “司马衷的儿子司马(yu),五岁时就聪明异常,皇上司马炎给的评价是这孩子的机智可以和自己的爷爷也就是宣皇帝司马懿相媲美。唉~,当年宣帝司马懿,可是能带兵和我们诸葛丞相相抗的人呐。若不是宣帝司马懿挡住了诸葛丞相北伐,如今这天下,可能还是汉家的江山啊。”虽然现在是晋朝司马家天下,但蜀汉之地的农民提到诸葛亮还是称他为诸葛丞相。可见诸葛亮对蜀汉的巨大影响。

    那人说完后几人又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闲话,不过大致都是说司马衷与贾南风如何如何,还有几句是说当年诸葛丞相与宣帝大战的事情。

    路西柳树下的两人,由始至终都默默倚靠在树上歇息,两人没有一句交谈话语。两树相隔足有五丈远,他们似乎也不能听到对面四人交谈的内容。

    两人中一人面相儒雅,二十七八岁年纪,另一人二十五六岁年纪,脸色偏红,下巴胡须有一尺长,十分整洁好看。两人虽然是庄稼人打扮,却掩饰不住他们出众的气息。

    那脸色偏红的汉子翻了个身,变成背对着那面相儒雅之人,但他此时却开口说话道:“大哥,听他们说,贾南风又在皇宫里杀人了。”

    儒雅之人点了点头:“贾南风生性泼辣,少子多妒,能干出这种事情也不奇怪。”

    红脸汉子道:“大哥,如今司马炎沉溺于美色,只知道安逸享乐,成天醉生梦死,太子司马衷又是这等智障,太子妃是个泼妇。这是天赐良机啊,我们应该趁此揭竿而起,推翻他司马家的皇位。这样才对得起先祖,对得起汉室啊。”

    儒雅之人摇了摇头,道:“不可,如今司马炎虽然整天偎红倚翠,与妃子们颠鸾倒凤,但司马家的朝廷有能力的文臣武将还有不少。太子无能,可他毕竟还没有做到皇上。而且此时太康盛世,百姓生活并不太差。我们此时兴兵作乱得不到大多数百姓的支持,根本不能对司马家造成威胁。”

    “当今之际,只有暗暗等待时机。就像那几个农人说的,司马炎天天这样荒诞享乐,估计没几年寿命。等他死后,他儿子虽然有这么强悍的贾南风守护,但贾南风毕竟是个女子,这江山肯定不保。”

    “八年前,司马炎曾经大封王侯,司马家的人被封了将近二十个王,每个王手上都有兵。司马炎是想让这些王保护他的儿子,但我看司马炎死后这些王八成要为难司马衷。谁想成天让一个傻子呼来喝去,自己做皇帝多好。这么多王谁都想登大宝,肯定要互相攻伐,到时候一定是天下大乱,那时才是我们的机会。”

    红脸汉子由衷道:“大哥说的是,那我们如今该做什么?”

    “如今我们要为以后筹划,首先要做的就是聚拢力量,邀请当年蜀汉旧部的后代加入我成汉宗,然后在江湖上广结善缘,与武林同道打好关系。真等到天下大乱之时,才能够聚集足够多的人手帮我们兴复汉家基业。”儒雅之人说道。

    “对了,大哥,我之前去姜家,拉拢姜家之人加入我成汉宗,却不想几天前姜家遭遇大火,整个庄子烧成灰烬。虽然不知是何人所为,不过肯定是江湖上与姜家有梁子的人干的。”红脸汉子道。

    “姜家灭门之事,确实蹊跷...”儒雅之人自言自语道。

    这时,远处突然有马蹄声传来,马蹄声急乱嘈杂,显然不止一人骑马驰来,而且骑马之人都奔行迅速。

    这村子处所荒僻,平时根本没有奔马到这里。况且骑马之人奔行甚急,在这种偏僻小道上起如此快马,显然有违常理。

    两边柳树下的人听到这马蹄声都是一惊,那四人是觉得会有人骑马进入这农田十分奇怪,而儒雅男子与红脸大汉是暗暗责怪自己不小心,光顾着说话竟然没有听到马蹄声,等到马匹离自己这么近才发觉。

    “大哥,一共六匹马,一匹在前,五匹在后。就不知道他们来这里干什么。”红脸汉子道。他微微一听就能从嘈杂的蹄声中分辨出马匹数量,显然耳力极佳。

    “希望不是来找我们为难。”儒雅男子道。

    说罢,两人都站起身来,朝马蹄声来处看去。

    几人眼前都显出了六道身影,一人骑马在前,他头发散乱,衣衫有几处破碎,还沾有不少血迹,模样狼狈。其余五人在后,显然是追赶在前那人。

    前面那人一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横抱着一个东西,看模样是个婴儿,也就一岁左右。

    后面五人离他约莫十丈远,双方马匹体力相似,速度相仿,看来他们这样一追一逃应该是好久了。

    突然,后面五匹马中一人右手一挥,一个黑色钢镖迅疾飞出,夹杂着呼呼的破空声,向着前方那人脑袋射去。

    前方那人身手也是不凡,通过后面呼呼的风声,就辨别出了暗器的方位,然后微微以侧身,轻巧地躲过了这枚暗器。

    不过不等他摆正身子,后房呼呼呼声音传来,又是几枚钢镖向他打来。他还是通过钢镖破空声,俯身、跳跃、侧身...将射来的几枚钢镖一一躲过。

    他刚松了一口气,却听到坐下的马一声悲鸣,接着就往前摔倒。

第三章 姜家孤儿(二)

    原来后方五人中的一人在其他同伴发射钢镖时发射了一枚银针,银针破空声小,而且没有射向那人,而是射向马腿,针上涂抹了剧毒,那马是在急速奔跑之时中针,此时血液流动迅速,毒素快速蔓延,接着就让它倒地身亡。

    前方那人一听到身下马儿嘶鸣就觉不妙,他反应极为迅速,马儿刚要倒地,他就左手抱住手中孩子,右手用力一拍马背,向着旁边的麦子地里越去。

    他没有了马匹,自然不能再在路上奔逃,现在只有捡马匹不能奔行之地逃窜。

    但后面五人也早料到他会往麦田越去,就在他飞身到达最高处,正要下落时,又有几枚钢镖向他射去。显然后面几人都是老江湖,阅历十分丰富。

    那人在空中听到后面破空声,心中也是一凉,他知道空中无法借力弹跳,却只能任由钢镖射向自己。

    突然,他在危难关头灵光一闪,将全身内力聚集到双脚之上,然后他双脚就像装了弹簧一样又是往上一越,让他躲开了那几枚钢镖。

    他身子一落地,刚要向前奔逃,就感觉小腿一疼,低头看时,发现小腿已被什么东西擦伤,伤口处绿油油的,显然是中了剧毒。

    他快速点了自己小腿几处穴道,防止毒素上行,然后竭力施展轻功向远方跑去。

    在他落地之时,那个之前发射银针之人又是一枚银针射到,不过因为他在高空中通过内力凭空上越,落地出有所偏差,才只是擦伤了他的腿。

    发射银针这人在五人中年级最长,而且看五人动作也是以他为首,他这两下出手快准狠,显然他身手比另外四个人又高了一个档次。

    “下马追!”

    这人一声令下,四人同时越下马匹,跳进麦田,向那人追去。

    “喂,你们干什么,别踩我的麦子啊。”就在这时,老张一声大呼,向着麦田中的几人追去,要阻止他们踩踏自己的庄稼。

    但老张的脚力怎么能和这几位江湖高手相比,只几步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追上,于是他迈步回来,抓住五人中的老大衣领道:“快让他们回来,别踏坏了我的麦子。”

    那人对老张的呼喝毫不理睬,一脸冷笑,正看着自己的手下渐渐追上前方奔逃那人。

    其他三人看到这人的样子,也都围了上来,嚷着要他赔老张的麦子。

    那人被四人搞得烦了,直接挥手一掌,打在了老张胸口上,老张顿时如断线的风筝,飞出数丈,撞在了路西的大柳树上。

    老张身子从柳树上滑下,他胸口凹陷,嘴中鲜血狂吐,一会儿就没了生息。

    其余三人看到这人一掌就将老张打死,都吓得退后了一步。三人中小王与老张关系最好,他见到老张吐血,大家一声“老张”,哭着向他跑去。

    五人中的老大却突然踏前一步,瞬间闪到了小王背后,伸手就像小王后心抓去,眼前他们行事被这几人撞见,就算老张不上来找事,他也是打算杀了他们灭口。

    就在他手离小王背心还有几寸时,突然一直手从旁伸出,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略微一惊,定睛看时,这人原来是在柳树旁休息的那个儒雅男子,不过他既然能挡住自己蓄力的一抓,显然不是寻常庄稼汉子。

    他又向麦田中看时,自己的几个手下已经追上了抱着孩子的那人,他腿上中了自己的毒针,轻功十成施展不出一成,不然他们这几人还真是没法追上这人。

    抱着孩子那人知道跑不掉,已经抽出手中长剑与四名追兵斗了起来。他一人抵挡四人,而且还要回护手中的孩子,并且还中了毒针,眼看他剑法渐渐散乱,很快就要支持不住。

    但这时那儒雅男子身旁那名面庞有些红的汉子几个闪身间就到了五人打斗处。他手中拿着一把黑色的刀,刀鞘是漆黑色的。之间他唰唰几下,四人的武器就已经被他削断,自始至终,他的刀都没有出鞘,而削断四人刀剑的,是他的刀鞘。

    四人震惊之余,都已经被那红脸汉子点中穴道,然后被抛到了他们老大脚下。

    “朋友,江湖中人行事,其他门派之人还是不要管闲事的好。”那老大脸色有些阴沉地道。他手腕被这儒雅男子抓着,连运几次内力,都没有挣脱这人的手掌,可见这人内力之强,已经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江湖规矩确实有不打扰旁人行事一说,但江湖上也有个规矩,不伤及无辜之人,不伤平民百姓。阁下下手如此之恨,已经得手,却要杀人灭口,难道还算的上英雄好汉吗?”儒雅男子淡淡道,“既然阁下不按江湖规矩行事,那么江湖事,江湖人管的着,我兄弟二人就要给阁下上一课。”

    “既然朋友非要赶这趟浑水,那就别怪在下不客气了。”他话音刚落,左手一抖,一枚银针向那儒雅男子飞去。

    他一枚银针向那儒雅男子射去,左手两指之尖还夹着一枚银针,左手第一只银针射出,接着又挥手向儒雅男子抓着自己的手臂上抓去。

    这一抓如果抓中,这毒针就可以让这人毙命当场,即使他躲过了这两下攻击,那么自己右手也得以解脱,到时就可再想办法和他周旋。

    但儒雅男子却只是看着他出招,既没有还手,也没有闪避。

    那人看到儒雅男子毫无反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但事与愿违,他第一枚毒针快要打到儒雅男子时,只见他随手一挥,就有一股大力生出,直接将银针震到了旁边,而他抓着那人的右手猛然一紧,一股内力从他手中传入那人手腕处经脉,然后迅速沿着他经脉游走,一瞬间就从右手到了左手,然后直接爆发。

第四章 姜家孤儿(三)

    这五人中的老大左臂一阵剧痛,不受控制的捶了下来,指尖的毒针也啪嗒一下掉落在地上。

    “就你这刚到五脉的实力,也敢在我大哥面前造次。”那红脸汉子不屑地笑道。

    听到这句话,这几人都是一惊,五人中的老大刚刚进入五脉实力,没想到只是这样简单交手,这红脸汉子就能看出他的底细。

    旁边的三个农夫,看到这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事情,都呆在了当地,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庄稼汉子竟然如此厉害。

    “听你们的口音是北方人士,你们几人是哪帮哪派的人。”儒雅男子问那五人中的老大。

    “你技高一筹,我输的心服口服,要杀要剐随你便,快点动手吧。”这老大直接把心一横,将生死置之度外。

    “小云,你先去看看麦田那人伤势,将他带过来问一下前因后果。”儒雅男子道。

    那红脸汉子应声走到那人身边,却见他脸色墨绿,嘴唇也已经完全变成了墨绿色。显然中毒已深。这人虽然中毒已到达这等地步,手中却一直紧紧抱着那个孩子,似乎是生怕他受到什么伤害。

    他怀中那孩子也是神奇,这一路纵马奔波、打斗,竟然都没有将他惊醒。

    “大哥,这人脸色墨绿,中毒已深,恐怕撑不了太久了。”关云看着这人墨绿的脸庞,焦急地说道。

    儒雅男子一听,心中大惊,没想到这自己抓住的这人的毒针如此厉害,自己明明看到那人已经封住了腿上穴道,没想到毒素蔓延地还是如此迅速。

    “拿解药来。”儒雅男子此时脸色有些阴沉,冷声道。

    “哼,阁下又不是傻子,难道还不知道他脸色墨绿,这时毒已经侵入他的大脑,这时就是华佗在世也无济于事,解药还有什么作用。”那老大冷哼道。

    儒雅男子一听,也没有多和他废话,他其实也知道那人八成已不可救,问他也不过是抱有一丝希望。他迅速点了这老大的穴道,然后闪身到中毒那人身旁,沉声说道:“你还有什么心愿,我们两人尽力帮你完成。”

    那人听到儒雅男子这么说,用了举了举怀中的孩子,却没有将他举起。儒雅男子看他动作,就已经知道,他伸手抱过那个孩子,继续问道:“是要我们将这个孩子送到哪里吗?”

    那人嘴唇蠕动了几下,红脸汉子赶忙将耳朵凑到他嘴边听他说什么,那人嘴唇连连蠕动,却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好像喉咙被堵住了一般。

    红脸汉子凝神去听,却始终听不到他说什么,抬起头看他时,却发现那人已经双眼紧闭,一动也不动了。他伸手去探他鼻息,发现这人已经停止了呼吸。

    “大哥”红脸汉子看着儒雅男子。

    “唉!”儒雅男子叹了口气,“这人到死没说出要我们将孩子送到哪里。”他走到五人中那老大身边,问道:“这是谁的孩子?你们为什么要追他们?”

    那老大这次直接闭上了眼,对他的话置之不理。

    儒雅男子也没有再问,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孩子。

    那孩子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有醒,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他皮肤光滑,眼睛紧闭,红扑扑的脸蛋圆圆鼓鼓,十分地讨人喜爱。

    儒雅男子看着这孩子安详的小脸,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蛋,脸上露出微笑,流露出慈爱之情。他自己的孩子今年已经五岁,他是刚做父亲不多久的人,所以对小孩子都有种亲近之情。

    他转头看向红脸汉子,发现他也是紧紧盯着这个孩子,脸露笑容,显然对他十分喜爱。

    那红脸汉子注意到大哥的目光,才起了头,沉吟道:“大哥,你说这孩子,会不会是姜家的。我听说姜望不久前得了个儿子。姜家刚刚被灭门,这孩子就被人带着奔逃,这几件事十分凑巧,联系起来看,说不定这孩子就是姜望的儿子。”

    “听你这么一说,这孩子八成就是姜家最后的骨肉了。小云,你和姜望关系不错,不如就收这孩子为义子。你感情上的事情...总之你现在还没有孩子,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吧。”那儒雅男子看着红脸汉子道,目光中居然流露出恳切之意。

    那红脸汉子听到儒雅男子说感情的事,却突然间眼圈一红,泪水充满了眼眶,就要流淌出来。他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大哥,我经历那些事,也不再敢有要儿女的想法,但我以后会把他当成我亲生孩子看待,以后我就是他关伯伯了。”

    那儒雅男子看到红脸汉子的模样,心中也是叹了口气,希望他有了这孩子后,能从过往的历史中走出来。说起来,他的经历,也着实让人心酸......

    “至于这五个人...”儒雅男子转过身去,看了看被点住穴道一动不动的五个人,摸着下巴思索道,这几个人还真的是难以处理。

    红脸大汉看了看一旁静静站着不知所措的三个农夫,又看了看躺在地下死去的老张和中毒的那人,狠狠地道:“大哥,这些人追杀这人和这个孩子,还践踏农田,残害无辜,罪不可赦,我看直接将他们杀死最好,一了百了。”

    “不妥,”儒雅男子道,“他们虽然作恶,我们却不能以暴制暴。但眼前他们做下罪孽也需要得到教训。我看不如将这四人经脉废去,让他们以后再也不能练武。至于这个首恶,就再将他手脚打断,让他以后一辈子在床上忏悔吧。”

    那红脸大汉啐了一口:“便宜了他们。”说着,他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一一搭住四人手上穴道,然后将内力灌注进入,让内力在他们周身经脉大穴处游走破坏,一会儿功夫,就将他们浑身经脉全部废去。

    而那儒雅男子也是抓住那大哥的穴道,真气在他体内游走,那大哥左手的经脉和手筋早就让他全部用内力震断,如今他也只是震断了他右手和双腿的经脉和手筋脚筋。

    最后,儒雅男子伸手挨个在他们怀中摸索,找出了五个钱袋,将三个分别给了那三个农夫,然后又将其余两个给了小王,让他转交给老张的家属。

    “烦请三位将中毒那人的尸身埋葬,至于这五人,他们已经成为废人,几位不用担心,也麻烦几位将这五人扔到村头的草丛中,等他们穴道解开他们自然会离开。”儒雅男子又向小王道:“还请小哥待我向这位老张叔家里人说声抱歉,在下没能料敌机先,让老张叔不幸身亡。”说完,他又掏出自己的钱袋,也交给小王,让他交给老张的家属。

    小王推脱不掉,只好接下。

    三人不住向这两人道谢,两人躬身行了一礼转身要离开。

    “不知道两位恩公高姓大名。”小王问道。

    “刘元。”儒雅男子道。

    “关云。”红脸汉子道。

    两人话音传到三人耳中时,人已经到了数丈之外。两人看似漫不经心,闲庭信步,身影却快速地远离三人,然后渐渐地消失在了天际。

第五章 当歌楼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时光,便如眼前的流水般,匆匆流逝。眨眼间,离刘元与关云救下那孩儿已经过了十五年。

    今年是永康元年(公元300年)。

    晋武帝司马炎在十年前逝世,他儿子司马衷登基当上了皇帝。不过司马衷智力有缺陷不能够处理国事,国家权力开始时都掌控在皇太后的家族杨家手里。

    但从八年前开始,皇后贾南风专政,迫害了皇太后,废了她的太后之位,然后在金墉城里杀死了太后,八王之乱自此开始。

    荥阳自古以来就是天下军事重镇。荥阳向西经由虎牢关到达都城洛阳,向南是中岳嵩山,向北是九曲黄河,素有“东都襟带、三秦咽喉”之称。

    如今,这荥阳城中自然是繁华无限。荥阳城门处上车水马龙,行人不断。城中街道纵横,店铺林立,经济繁荣,各种商品应有尽有。

    城中规划严密,商业都有专门分区,米市、面市、衣帽市、珠宝市、茶馆、酒楼各安其所,没处店面都热闹非常,街道上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呼喝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谈天说地声声声不息,不绝于耳。

    当歌楼生意兴隆火爆,是荥阳城中数一数二的大酒楼,每天来喝酒吃饭的客人多如牛毛。

    当歌楼的名字是取自曹操的千古名篇短歌行中“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一句。当歌楼不仅名字取自曹操诗句,就是酒楼中的招牌菜也是和曹操有关。

    比如味道清香淡雅,让人吃后回味无穷的官渡泥鳅,是当年曹操在官渡之战时发明。

    比如色泽红润,香气浓郁,皮酥肉嫩,让人赞不绝口的曹操鸡,是曹操屯兵庐州时厨师给曹操做的。

    又比如当年名动天下的名酒“青梅煮酒”,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少江湖豪杰来当歌楼饮酒,都是冲着当歌楼这几样招牌菜,他们也想效仿当年曹操,做一世枭雄,月下对酒当歌,体验人生几何。

    这日当歌楼依旧是人员火爆,掌柜的在门前不住和老顾客打招呼,楼中跑堂打杂的小二不断地在个楼层间串来插去、端酒上菜,忙的不亦乐乎。

    正午时分,有四人走进了当歌楼,被小二接引到了当歌楼二楼靠窗的一处。四人都是镖师打扮,在靠窗位置坐下后互相间也没多说什么。其中一人结果小二递来的清茶,然后先给首位那人倒上,再给两名同伴倒上,最后给自己倒上,他一边倒茶,一边向小二点了七八道菜,都是当歌楼的招牌菜,然后打赏了他些钱。

    等小二喜滋滋地跑下楼叫菜后,四人依旧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他们都只是默默喝茶,或斜首看窗外,或低头看手中茶杯,便好像互相不认识一样。

    看他们神情,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也像是在竖耳细听周围其他位置上其他客人的谈话。

    “嘿,老兄,听说了吗,皇后被废啦。”其中一桌上一名客人对另一人说道。

    这桌上的两人一人是一个小伙,另一人年级大些,是个中年汉子。

    “嘘,小声点,这里可是荥阳,离皇都可不远,你这样谈论皇上家的事情,当心脖子上的东西不保啊。”另一人不知是谨慎还是胆小,压着嗓子道。

    “哎呦,老兄,你这么害怕干什么啊,真是少见多怪,”小伙满不在乎地说道,“如今掌权的乃赵王司马伦,那皇后贾南风就是赵王他老人家干掉的,赵王与贾南风深仇大恨,我说一下贾南风还怎么样了。”

    “如果这附近还有皇后娘娘的残党,你小子这么说,被他们听在了耳中,你小子照样人头落地。”第二人还是有些心悸地道。

    “老兄啊,那你好好听听周围,有多少人在谈论皇后贾南风的事情。”小伙接着道,“如今朝堂变天,贾南风垮台,早就从皇城洛阳传开了,大家都在说,你自己单单怕什么。”

    那汉子听了听周围人交谈的话语,有不少都是在说贾南风的事情,还有就是这次朝堂变天。不光是客人,就是跑堂的小二,听到桌上别人说贾南风,都忍不住插上几句。

    “唉,这贾南风平时作恶多端,被废了也是正常。”第二人听到周围这么多人都在说,自己也不再害怕,叹声道。

    “是啊,贾南风这短黑丑,成天胡作非为。你说她长得丑是天生的,怪他老子贾充生的不好,那也没什么,但他都这个样子了,还不想着去提高一下自己的道德修养,唉,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小伙说道。

    “贾南风还是太子妃时就干出用戟戳死其他妃子的事情,等太子继位,她成了皇后,凭着皇上痴傻无能,就肆意妄为。当年她杀死其他妃子时,是杨皇后替他求情救了她,没想到她当上皇后,反手就废了太后,灭了太后的家族。”第二人说道。

    “不止如此啊老兄,他一手策划,让楚王司马玮诛杀太后的父亲杨骏,然后又让司马玮杀了汝南王司马亮和大臣卫。等司马玮灭了这些人之后,贾南风接着就下诏处死了司马玮。贾南风真不是个东西。”小伙气愤地说道。

    “唉,老弟,这都是为了权力啊。”第二人说道,“当今皇上愚钝,谁都想掌控这天下,也谁都觉得自己能掌控这天下,唉,谁让皇帝人傻呢。”

    皇帝司马衷刚刚继位时,权力全都掌握在杨太后父亲杨骏手中,贾南风嫉妒他独揽朝政,就联系了司马亮和司马玮,一起诛杀了杨骏,废了太后。

    没想到这一番战果都到了司马亮和卫手里,朝堂权力全让他们两个抓住了,贾南风又让司马玮杀了这两人。

    但司马玮杀了这两人后觉得自己控制这傀儡皇帝,掌握天下还比较威风,于是权力到了司马玮手中,但司马玮接着被贾南风杀害。

    从此,贾南风独揽朝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敢不听,直接下诏诛杀,她丈夫就是皇帝,还是傻子,要让他下个诏书也就是吹口气的难度。

    “据说贾南风当年不仅凶狠残暴,而且还背着皇帝,干些不守妇道的事情。”那第二人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

第六章 七贤令

    “什么,他还干过这种事情,老兄,你怎么知道的。”小伙有些惊异地道。

    “切,你今年才多大,你不就是最近刚来皇城附近吗,这些事情你怎么知道。”第二个人不屑地说道。

    “是是是,老兄你知道的事情最多了,你老快给我讲讲,贾南风这矮黑丑,还有人想和她干一些风流之事?”小伙忙恭维一句,请他讲讲,显然对这些男女之事十分在意。

    “嘿嘿,”第二人听他这么一抬,也来了兴趣,笑了几声,说道,“这贾南风不仅背着皇上偷汉子,而且是每天换一个啊,而且偷的都是皇城周围英俊潇洒的大帅哥。”

    “什么!就她那样子,还有帅哥会跟她睡。”小伙很震惊的道。

    “谁敢不睡啊,当时叫的如果是你,你敢不睡吗?刀架在脖子上了,损失点色相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呀。”第二人说道。

    “原来她是逼良从娼的啊。那她是怎么偷汉子的啊,让那些人扮成太监吗?”小伙好奇地问道。

    “没,贾南风她都是每天让自己的贴身宫女出宫给他物色帅哥,那些宫女发现目标后是使用迷药还是直接靠墙角敲晕这就不知道了。总之是把他们弄晕后装进麻袋抬进宫里,然后供贾南风享乐一番。听说贾南风这婆娘的**如狼似虎,不是一般人还满足不了她嘞。”第二人道。

    “就不知道贾南风享完乐后那些宫女会不会也舒服一番。这皇宫里面那么多宫女,就皇上一个男子,估计她们个个也是如狼似虎吧。”那小伙猜想道。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据说啊,和贾南风睡一晚上的,第二天都没能出宫,都是死在了皇宫里面,所以我才说她一天换一个。贾南风风流成性这件事,还是她身边的侍女传开的。”那第二人有些心悸地说道。

    “贾南风这老婊子...”小伙骂道。

    “唉,司马家都是诸如司马衷、贾南风这样的,天下怎么可能安定。这些年四境之内战乱不断,四年前匈奴反叛,六年前氐族酋长齐万年称帝作乱。天下战火纷纷,像我们这样的老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不知道有多少。唉,我听说北方不少流民没地方去都涌入了西川。当年蜀汉天府之国,在诸葛孔明治下百姓安居乐业,这些流民去那边应该还能有个生计。”第二人叹声道,语气中颇有忧国忧民之意。

    “喂,老兄,七贤令是什么东西啊?”这时,他对面的小伙突然问道。

    “什么,七贤令!”第二人惊呼道,“你从哪里听到‘七贤令’这个名字的?”

    这时,靠窗坐的那四个人听到“七贤令”这三个字都是心中一震。他们本来心不在焉的样子瞬间收去,四人相互间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觉。

    “那边有人在说啊。”那小伙朝里面几个汉子的桌上努了努嘴,道。

    “不知道不知道,这七贤令是江湖中的东西,道上的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第二人连连摇头道。

    小伙听他口气似是知道什么东西,于是连连询问,给第二人倒酒夹肉,但那人只是一股脑儿地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小伙感到没趣,就竖起耳朵听那个桌子上几个汉子的谈话。但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两个桌子隔了有点距离,那几人说话声音也不很响亮,小伙使劲听了听,也只是听到什么“王戎”、“江湖大乱”等几个字眼。

    那小伙又竭力听了听,依旧只是听到几个零碎的词语,于是只好放弃,垂下头老老实实地吃饭。

    就在此时,靠窗四人中,坐在最下手,给大家倒茶倒酒的汉子向首座的那个长须老者道:“大哥,这七贤令中到底藏了什么东西,咱们一路上费了那么大的劲,好不容易才...”

    “小七,别乱说,这七贤令的秘密,大哥等到时机到了自然就会告诉我们,这事情可不能瞎问。”四人中的一人个身材瘦小的人道。

    那小七听身形瘦小之人这么一说,脸色变得有点阴沉。

    “大哥,你就告诉我们三个吧。咱们兄弟四人一起出生入死过,那是过命的交情,谁还会把秘密给说出去。”四人中另一人道。

    “景元四年夏天,七贤之首嵇康嵇前辈被司马昭与钟会联手谋害...”那长须老者一字一句地说道,他说的非常慢,好像是在讲一个故事,但其余三人都连忙静下心来静听,因为大哥说的正是七贤令的来龙去脉。

    “嵇前辈身死之前,,曾经扔出一枚令牌,而那个令牌,就是七贤令,但嵇前辈的那个令牌经过这么多年,早就不知道流落到何处。”

    “而江湖中兴起七贤令,不过是这几年的事情。现在江湖中广为流传的七贤令,是王戎王老前辈发出去的。”

    “据说这七贤令一共七块,竹林七贤七人每人拿着一块。七贤自嵇康老前辈去世后,其余几人也陆陆续续撒手人寰,七贤令也渐渐散落江湖。”

    “但大家那时候一直不知道七贤令之中有巨大秘密,只是以为这是他们七人的信物而已。直到这几年王戎老前辈说出来。”

    “王戎老前辈如今已是九十多岁高龄,他自知时日无多,就将自己手中的七贤令也发了出去,并且向江湖人士宣布,这七贤令每一块令牌中都蕴藏这一件大宝藏。这宝藏或者是他们几人竭尽毕生精力创造的武功,或者是七贤当年行走天下所使用的神兵利器。总之,如果得到了一枚七贤令,并破解了其中的秘密,找到七贤留下的宝藏,就能在短时间内功力大增,名动天下,就是说号令武林,也不是没那种可能。”

    “王戎老前辈一直是武林中公认的泰山北斗。不说他武功盖世,就是单凭他的辈分名望,他安排我们这些武林后辈干一件事情,只要不是太过困难,大家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而他却还只是在七贤中排名最末,想想便知,竹林七贤中其他六人该有多厉害。试想,若是谁得到了七贤中随便一人留下的宝藏,将会瞬间强到什么地步。”

    “如今这乱世中,我们虽是江湖人物,却也应该有以天下为己任的报复。若是找到了七贤令中的宝藏,练就一身惊人武功,从此行侠仗义,岂不美哉。”

    其他三人听到这里,都心生向往,对那宝藏充满了渴求。他们几人在武林中只是小角色,名声不响。如果能够一瞬间扬名立万,名动江湖,那真不知有多么让人激动。

    “大哥,那我们如今得到了这七贤令,何不赶紧去...”四人中身形瘦小的那人说道。

    “这七贤令中的秘密哪是那么容易解开,若是容易解开,当年王戎一告知武林时,他们的宝藏就已经被人拿去。就是因为七贤令中的秘密一直没有被解开,大家不知道如何从七贤令中得到宝藏,七贤令才这么珍贵。如果七贤令中的宝藏被拿走了,七贤令也不过是一块令牌而已,谁还会费尽心机去抢夺。”

    “武林中得到七贤令的人解不开其中的秘密,很多人却走漏了风声,于是贪图宝藏的人蜂拥而至,明抢暗夺,才让七贤令不断转手。就像我们四人,也不过是钻了众多武林同道的空子,才侥幸得到了这七贤令。不然,凭咱们几人的实力,如何能染指这当今武林中最珍贵之物。”

    “那大哥,咱们赶紧找个偏僻之处,然后好好参详一下这其中的奥妙。等找到了什么武功秘籍,再练个几年,到时候再重出江湖不迟啊。”四人中另一人道。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快点吃饭吧,吃完饭大家就动身离开。荥阳人多眼杂,不宜多待。”长须老者点头道。

    说完,四人就再也不多说一句,只顾着将碗里的饭往自己嘴里送,不一会儿,眼前的几盘菜就被清理一空。四人吃完后不再多待,立即动身下楼。

    那小七给了小二一袋钱后,快步跟上了前面三人。

    不过,就在四人准备下楼时,楼梯处一阵嗒嗒声响,眨眼间走上了十几人,这十几人都是光着膀子的大汉,身形壮健,腰间都系着一把刀。十多人中间那人神色凶悍,脸上一道刀疤纵横,显得极是可怖。

    “苏明,别急着走啊,就算你想走,也得把东西留下啊。”那脸上有刀疤的汉子一上楼就看到了正要动身的四人,便冲着为首的那个长须老者道。

第七章 螳螂捕蝉

    “苏明,别急着走啊,就算你想走,也得把东西留下啊。”那脸上有刀疤的汉子一上楼就看到了正要动身的四人,便冲着为首的那个长须老者道。

    “什么东西?”张须老者一看到这些人气势汹汹的上楼,就心知不妙,但还是故作镇定地道,“武阳,我们兄弟四人可没有拿你们狂刀帮的东西,你可不要随便诽谤人啊。”

    那刀疤脸的汉子正是武阳,是荥阳当地狂刀帮的一个小头目,狂刀帮是当地一个不小的势力,不过干的大多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黑道买卖。

    “哦?你不知道?那我就提醒你一下,这东西啊,是一块巴掌大小的令牌,似金非金,似铜非铜,似玉非玉,似铁非铁,上面呢,刻着一个‘戎’字,怎么样,想起来了没有?”武阳阴阳怪气地说道,神色中充满了讥嘲讽刺之意。

    苏明一听大惊,他们果然是冲着七贤令来的。他略微定了定神,道:“你们是怎么知道东西到我们手里的?”

    “呵呵,苏明,我不得不说你确实机智过人,竟然能趁着一干江湖豪杰在少室山互相拼斗时,提前得到了这东西,但你虽然有点脑子,但有一点却失算了...”武阳话到这里,顿了一顿道,“你好像看错了人呐,动手!”

    随着武阳一声大喝,苏明身后早已拿出匕首的小七再没有一点犹豫,直接向着苏明背心刺去。

    苏明听到他说看错人,就知道不妙,立刻向旁边跳开,但还是迟了一步,匕首还是插到了他身上,虽然没有此种背心一刀毙命,但还是让他身受重伤。

    苏明逃过了一劫,真是又惊又怒又怕。他猛地回头看去,见到那身形瘦小之人正抓着小七,怒骂道:“你个混蛋,为什么出卖我们,平时大家可待你不薄。”

    那小七听到瘦小男子说道‘待你不薄’,心中一怒,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力气,竟然挣脱了瘦小男子的一抓,他扯着嗓子喉道:“待我不薄?我们四人在一起,平时跑腿打杂的事情全是我干,你们还从来就不给我好脸色,这次拿到了这东西,看你们这样子也没有我的份。你们这还叫待我不薄?既然我没份,你们也别想这么容易拿着这东西离开。”

    武阳双手抱胸看着他们窝里斗,有种幸灾乐祸之感,不过他还是没有忘记老大交代的事情,他向双手撑地,在地上喘息的苏明伸出手:“交出来吧,我们狂刀帮这次的目标只是这东西。”

    他说着,旁边十几个汉子就有几人围住了苏明,又有几人围住了那瘦小汉子三人,其余人守在楼梯和窗子旁,摆明了不交出东西就不让他们逃脱。

    苏明也是江湖老手,知道这次不能带着七贤令离开。他突然扯开嗓子大声说道:“好,武阳,你们狂刀帮想要这七贤令,我就交给你们,希望你们狂刀帮有能力吃下它。”他说完,伸手到怀中摸索了好长时间,终于找到了那枚七贤令,然后将他用力抛在了空中。

    他这么大声一吼,果然很多桌子上的人都向这边看来。这当歌楼中江湖人物不少,大家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七贤令的事情,若是有人明着说出七贤令,一定有人动歪心思争抢,所以两帮人谈话都一直说‘那东西’,却不提七贤令。

    他这样大吼说出七贤令,在座各位说不定就有人要出来抢夺,就算大家都迫于狂刀帮的威势不敢当场抢夺,但只要狂刀帮不把在场的人全部清理掉,那么狂刀帮得到七贤令的消息就会传出。到时候,等待狂刀帮的就是一堆堆的麻烦。

    狂刀帮虽然在荥阳有点实力,但放在整个江湖,也不过是万千帮派之一,这样子七贤令指定不保。他苏明得不到,狂刀帮也别想染指。

    四周有些桌上的人听到“七贤令”三字,果然神色大振,转过头来,紧紧盯着被苏明上抛的七贤令,有跃跃欲试的想法。

    一旁桌上小伙的那名老兄,看到发生的这一切,暗暗叹了一口气,感叹江湖中人心狡诈。

    现在朝堂大乱,四海纷争,江湖中也是因为这七贤令厮杀不断,如今天下,应该是没一分乐土了。

    武阳听苏明这么一吼,也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他脸上厉色一现,向身旁一身使了个眼色,那人接着就跳起去抓抛入空中的七贤令,然后他迅速从腰间抽出钢刀,用力向苏明头上砍去。

    本来还想饶这老头一条老命,没想到他自己作死。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苏明也没想着活着出去,看到武阳长刀如匹练般看来,他无奈一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武阳长刀挥刀半空,突然感觉眼前黑影一闪,眼前就已经出现了一人。那人左手平平探出,两指前伸,就稳稳夹住了自己的钢刀。

    武阳心中大惊,嘴唇张开,却惊得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定睛去看,眼前这人右手中正抓着一枚令牌,这枚令牌巴掌大小,似金非金,似铜非铜,上面刻着一个‘戎’字。

    这时,他耳边传来一声打响,伴随着乒乒乓乓一阵杂乱的其他声音。他回头看时,见到自己招呼去拿七贤令的那人正躺在地上呻吟,他身旁茶碗杯筷洒满一地,看样子是被这黑衣人打到了地上。

    抢令牌、打飞自己手下、救下苏明,这些事情都只在一瞬间完成,而且他只是用两指就夹住自己钢刀,可见这人轻功内力都是极高。

    武阳这时候才注意到这人相貌,这人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一身公子装扮,显出几分飘逸随和,脸上带着浅浅笑容,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看这样子,倒像是王孙贵族的富家公子。

    这公子手指向旁边一掰,那钢刀就被他掰成了两段。武阳感觉右手一震,钢刀就不自觉地脱手,钢刀脱手掉到地下后,咔嚓一声,又段成了两节。

    这公子手指一掰,让他钢刀折断,其中还又留下了两股力道,让武阳手中钢刀落地,落地后还又断成两段。

    然后,这公子伸手快速点了苏明背上几处穴道,将他背上的匕首拔了出来。因为他所点穴道的缘故,匕首拔出后背上没有多少献血流出。那公子又取出一瓶药粉涂在了苏明伤口处,过了一会,献血便止住。

    “多谢公子救命之...”苏明缓了缓,站起身子就抱拳答谢。他话还没有说完,忽然抬头一看,注意到了眼前这公子的容貌,他仔细看了看,有些犹豫地道:“公子,可是人称江东周郎的周瑾公子?”

    周围众人听了“周郎”两字,都是十分吃惊,数十道目光齐齐向那公子望去,想看看这最近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周郎是何等人物。

    那公子闻言哈哈一笑:“我周瑾从江西出发,经江东、淮南、淮北才到了这荥阳。一路上风流成性,遇到青楼花苑无不盘桓,说白了就是从江西泡妞泡到了这里。没想到泡妞泡了半年,名声竟然也能这么响。”

第八章 当歌楼里的乞丐

    那公子闻言哈哈一笑:“我周瑾从江西出发,经江东、淮南、淮北才到了这荥阳。一路上风流成性,遇到青楼花苑无不盘桓,说白了就是从江西泡妞泡到了这里。没想到泡妞泡了半年,名声竟然也能这么响。”

    武阳听到他承认自己的身份,脸上又加了一重青色。这苏明果然是老狐狸,他这么一吼将周瑾这号人物也招来了。

    其实他上楼时也注意过楼上有没有厉害人物,但那时周瑾只是趴在屋角的桌子上喝酒,武阳也没放在心上,哪想到这人竟然是如今明动江南的周郎。

    现在七贤令在周郎手里,此事只怕是不能善终,他们狂刀帮很可能从此就与这七贤令没什么关系了。

    “哪里哪里,周公子言重了,周公子虽然也去秦楼楚馆,但这一路上行侠仗义,惩恶扬善,现在江湖上那个人不知周公子的名头。”苏明忙道,“周公子大仁大义,七贤令这种名动江湖的东西也只有周公子这种人才配拥有。现在七贤令到了周公子手里,算是得遇明主,希望周公子能好好利用这枚七贤令,等武艺大进后,多做一些侠义之事。”

    “周公子得到这七贤令,小老儿放心多啦。毕竟周公子行的都是侠义之事,可不想某些人,净干强取豪夺的勾当。”苏明说到这里,斜眼看了看脸色发青的武阳,显然这句话意有所指。

    “多谢老伯成全,在下谨遵教诲。”周瑾拱了拱手谢道,苏明话中意思显然是将七贤令给了自己。

    他从江西一路北上,其实就是为了取得这枚七贤令,不过到了江南有些流连那里的美景佳人,有些耽误了行程。

    如今七贤令到手,总算是能回去向师父交差。

    想到这里,周瑾不再犹豫,将七贤令好好收入怀中,就要离开这里。

    武阳见周瑾的言语动作,显然是将七贤令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完全没有将自己一行人放在眼里。虽然周瑾这半年在江东名声很响,他刚刚也亲自见识过周瑾的手段,但想到老大的命令,他还是硬着头皮上去喝道:“周瑾,你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这里想要七贤令的人可不止你一个,你难道不给大家一个招待吗?”

    他说完后,手一挥,那十几个汉子就朝这边围拢过来。看样子,武阳是想以多取胜,逼迫周瑾交出七贤令。

    周瑾淡淡扫了一眼这十几人,不屑地一笑,他脚下一动,人就已经化为一道黑影,在这十几人中间串来插去。只听卡啦、啪嗒一阵阵声响,十几人的兵器都段成了三截,掉到了地上。

    周瑾人影回到原本所站的位置后,众人才反应过来,他在这一瞬间已经将十几人的兵器全部折成了两段。

    狂刀帮的钢刀都是经过特殊打造,比一般钢刀还要坚韧三分,周瑾能一瞬间将十几把钢刀震断,可见他轻功与内力都已非同寻常。

    “怎么样,你们还想搞事情吗?”周瑾拍了拍手,淡定地说道。他又看了看周围其他桌上的江湖人物,“在座的各位也想过来玩玩吗?”

    周围的江湖人物与他目光交接,都不自觉的低下头去。开玩笑,就他徒手震断钢刀的功夫,谁敢过去搞事情。

    “既然大家都没什么其他想法,那在下就此告辞。”说罢,周瑾向周围拱手一礼,说道。

    “等等。”就在这时,武阳突然叫道。

    “怎么,阁下还想领教几招?”周瑾挑了挑眉头,不咸不淡地道。

    “我们几人技不如人,自然没什么话说,不过你抢了我们狂刀帮的东西,这件事情自然不能轻易放过去。阁下定个时间地点吧,到时候我们狂刀帮再和你一决雌雄。”武阳有些不甘心地道。

    江湖中若是双方对阵,输掉的一方可以要求重新约定时间进行比武,找回场子,这也是江湖中一直流传的规矩。

    “不用定时间了,我这几天还留在这荥阳。听说这荥阳歌妓声色无双,好不容易来到荥阳,不去看看怎么对的起自己。你们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周瑾摆了摆手道,也不再回头看武阳一眼,就一个闪身到了窗边跳了下去。他起身飞跳的同时,一个钱袋从他身上飞出,落到了他刚刚喝酒的桌子上,这是给当歌楼的酒费还有砸坏东西的赔偿。

    “大哥,赵七这混蛋怎么处理。”周瑾刚走,之前四人中身形瘦小的那人就向苏明道。他说话时手中还提着赵七,不过赵七已经晕去,脸上还多了几个红红的掌印。

    “唉,人各有志,把他放了吧,从此我们和他阳关道、独木桥,不再相见就是。”苏明叹了口气,道。

    “呵呵,如今令牌已经不在我们手里,武大统领还要和我们喝一杯吗。”苏明转身向着武阳道,语气中大含戏谑之意。

    他虽然失去了七贤令,但刚刚的情势,即使周瑾不取七贤令,七贤令也不会留在自己手里。与其便宜了狂刀帮,还不如卖个人情给江东周郎,江东周郎虽然有些风流,但除此之外干的都是侠义之事,倒不想狂刀帮,净干些黑道生意。

    武阳一听,直接气得脸色涨红,他恶狠狠地盯着苏明,双手捏了捏,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看他这样子,倒像是要继续找他们四人的麻烦。

    苏明笑着捋了捋胡须,并没有什么动作。过了这么长时间,这里打斗的事情也应该传到当歌楼幕后之人的耳朵里了。

    果然,楼下又是嗒嗒一阵脚步声响起,有几个人上了楼,一个人身材肥胖,模样随和可亲,是当歌楼的掌柜,他旁边和身后的几人衣服都有些破烂,上面打了好几个补丁,而且还有不少污垢,看这样子倒像是几个乞丐。

    “呵呵,诸位豪杰光临小店,小店真是蓬荜生辉。不过在下这里是小店面,诸位在这里解决矛盾,要是将客人都惊走,小店没了生意也没法过活。不如这样吧,诸位豪杰今日好吃好喝,钱全部算在在下身上。只求几位能担待一二,有什么过节换个地方解决。”那肥肥胖胖的掌柜一上楼,就笑呵呵地向武阳和苏明两人作揖说道。

    苏明本来就不想和他们生事,听了掌柜这谦恭的话语,也是抱拳回礼道:“掌柜说的哪里话,我们四人可不是那种喜欢挑衅生事的无理之徒,而且饭钱已经付清,就不用掌柜报销了。”

    武阳听苏明讥讽自己是挑衅生事的无理之徒,怒气更胜,不由得向前踏了一步,想要动手。

    就在他向前踏出一步时,那掌柜身旁一人也向前踏了一步,拦在武阳身前,然后伸手拿出一块牌子,在武阳面前晃了晃,冷冷地道:“奉劝阁下还是老实点的好,当歌楼允许英雄豪杰对酒当歌,却不容无知小人放肆撒野。”

    那人衣衫残破不堪,他手中的令牌却是用美玉打造,散发着温和的翡翠光泽,看起来十分美丽。

    不过那玉虽是好玉,上面刻的竟然是一只碗,而且还是缺了一个角的碗,就像是叫花子讨饭的饭碗。那碗上面有三颗星星,分别是黄色,白色,蓝色,三颗星星是更加珍贵的宝石,被匠人镶嵌在美玉上,看起来浑然一体,完全没有镶嵌的痕迹。

    武阳看到令牌上那个缺角的饭碗,心头一震,又看到饭碗上的三颗星星,脸上的怒色瞬间消失,慌忙抱拳道:“小人不知这当歌楼与贵帮的渊源,还请大人饶了小人这次,小人这就走,这就走...”

    他颤巍巍地说完这些话,连忙向楼下跑去,看他走路时脚步轻浮,像是腿都已经吓软。

    其余十几个狂刀帮的汉子,看到统领这副模样,哪还敢在这里多留,十几人匆匆忙忙跟在武阳后面,灰溜溜地下了楼,和之前气势汹汹的样子判如云泥。

    苏明看着武阳夹着尾巴逃走,笑了笑,向掌柜抱拳道:“多谢掌柜解围,我等几人这就告辞。”

    掌柜也笑了笑,回礼道:“贵客慢走。”他看了看楼上其他桌上的人,笑道:“小店出了点状况,打扰了诸位贵客的雅兴,诸位的酒菜钱一律半价,在下就不打扰诸位了。”

    众人一听,都是一喜,没想到这些人来一闹,看了场热闹不说,还酒菜半价。掌柜话音一落,当即就有客人招呼小二夹菜。

    那小伙也是喜滋滋地招呼小二加了一只曹操鸡。他旁边的老兄也笑了笑暗赞掌柜会做生意,当歌楼能平稳发展到这个地步,和他们身后的势力离不开关系,但也和这庄掌柜的生财之理关系甚大。

    他回想起那衣衫破烂之人手中的令牌,也是若有所思。

第九章 醉梦苑

    周瑾跳楼,还引起不少平民百姓的好奇。

    他身子轻飘飘落到地上后,就在周围市民钦佩与艳羡的目光中向醉梦苑走去。

    醉梦苑与当歌楼只有一条街的距离。不仅荥阳,很多城中酒楼与青楼花苑相聚都很近。这也是为了让一些人吃饱喝足后方便去听曲赏花聊人生,而且离得很近,不少酒楼还会邀请一些名妓来酒楼中献唱吸引客人,甚至方便晚上叫人陪客人。

    有些楼直接就是集酒楼驿站妓楼与一体,喝酒吃饭听曲泡妞住店一条龙服务一项不落。

    周瑾闲庭信步地向着歌妓楼那一条路走去,嘴中还悠闲地哼着小曲,好不惬意。

    这条街上全是歌妓楼,一座座楼前门口处都有几名淡妆浓抹的女子扭腰挥手,朝着过往的行人挤眉弄眼,嘴中说出婉转柔媚的话语。

    来这条街的人干什么自己心里也清楚,他们找到合适的歌楼也就在楼前妓女的欢声笑语中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周瑾就走到了这条街最大的歌楼醉梦苑的门前,醉梦苑没有和其他歌妓楼一样,门前有花枝招展的妓女在摇手弄姿。

    醉梦苑古朴的大门左右两边各静静站着一名宫装少女,有人走进醉梦苑,大门两旁的少女会盈盈屈身做个万福,而不像其他歌妓楼那样和客人勾肩搭背。

    周瑾看到醉梦苑前古朴的大门,看到门上面龙飞凤舞的桃木牌匾,看到模样娇俏可爱又十分矜持的两名少女,心中暗暗点头,这醉梦苑果然有点门道,也不枉自己走一遭。

    他迈进大门后,见着醉梦苑装饰精美清新,楼中柜台柱宇上都经过精心雕刻,上面刻画着一些花虫草木。楼中墙上挂着的画古朴优美,一笔一划看似随意,细细品之,却又蕴含深意,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楼中排放着几株名花奇草,散发着淡淡幽香,让人心旷神怡。

    一名侍女打扮的少女小步走到周瑾面前,做了个万福,柔柔说道:“贵客临门,不知公子贵姓?”

    “姓周。”周瑾答道。

    “欢迎周公子光临,不知周公子来这里是饮酒赏曲还是风花雪月?”那少女甜甜一笑,道。

    其实不论是谁到歌楼妓馆中,都会饮酒,然后让歌女跳舞或者谈曲助兴,但“饮酒赏曲”与“风花雪月”是另一般含义。

    这是天下歌楼妓馆的不成文的暗语,可以说是一条潜规则。

    这要从天下歌楼中的女子说起,在这些歌楼中的女子大致分为歌妓与娼妓两种。歌妓是只卖艺不卖身的女子,而娼妓就是卖艺也卖身或者直接光卖身的女子。

    当然,歌妓与娼妓界限可能不太明显,歌妓也可能有与客人共度**的现象,但明面上的歌妓是不会与客人颠鸾倒凤。

    在这种秦楼楚馆中说饮酒赏曲就是请歌妓来献唱献舞谈曲陪酒,而说风花雪月就是请娼妓来献歌陪酒陪睡。

    之前周瑾走过的那些楼中都是风花雪月的娼妓数量占绝大多数,所以里面的妓女会直接在门口挥手揽客。而看醉梦苑的格调,显然是饮酒赏曲的歌妓占大部分,所以店内店外装饰才会清新淡雅。

    “一会儿还会有客人来这里拜访,这些风花雪月之事就不用了,敢问姑娘,这楼中最当红的歌妓是哪位小姐,我就点这位小姐吧。”周瑾温和地笑道。

    “醉梦苑最有名的歌妓当属晓风姑娘了,晓风姑娘名动荥阳,她容貌绝美无伦,琵琶技艺无双。每不少富家公子奔波至此,只为听她一曲。”少女提起晓风姑娘,神色中满是艳羡,又带了几分尊敬。晓风是醉梦苑当红名妓,待遇自然不是她这个小丫头可比的。

    周瑾听到“晓风”这个名字,有些吃惊,不过脸上丝毫没有流露出来,仍然是带着温和的笑容。

    “不过公子可是来巧了,刚好晓风姑娘现在清闲,公子随我来吧。”说着,少女就上前领路。

    周瑾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背后,上了两层楼,再沿着走廊直走,到了一扇雅致的木门前。少女轻轻推开了木门,做了个请的动作,显然这就是晓风姑娘的房间。

    周瑾将一个钱袋轻轻放在少女手中:“多谢姑娘带路,小小敬礼,姑娘留着买首饰糕点的吧。”

    少女看着手上沉甸甸的钱袋,十分欢喜,她双手捧着钱袋,向着周瑾嫣然一笑,表示谢意。

    周瑾等到少女走后,才进入了房中。

    室中窗明几净,空间宽敞,装饰精雅。香炉在中,幽香盘绕。些许粉红色饰物挂在四周,桌柜上也摆放着精美饰品。中间一个屏风将屋室分成两半,屏风上画着高山树木,小桥流水,画风平淡古雅。透过窗户,外面蓝天白云,绿树小河,尽收眼底。

    醉梦苑后面,正是一条小河。

    周瑾透过屏风望去,见后面床上珠帘关闭,一个女子坐在床上,旁边还站立着一个女子,这应该就是晓风和他的侍女。

    “欢迎周公子驾临寒舍,快给周公子倒茶。”周瑾还在四下打量晓风闺室,坐在床上的晓风已经开口招待。

    她声音清脆动听,如同青山中小溪的潺潺流水声,又像是珠玉佩环相碰的悦耳之声。无疑,只通过声音判断,就知道这位晓风姑娘一定是以为绝世佳丽。

    晓风声音入耳,周瑾便感觉心中像是有一条小河流过,让他整个心灵都清新了不少。不过,当他听到“周公子”三字时,心中又是一阵。

    他进入醉梦苑后,之和刚刚那个接待的女子说过自己姓名,那少女带他到了晓风闺房后就径自离开,没有告诉晓风他的一点信息,而晓风却能够直接叫出自己的名字。就算她之前认识自己,但自己刚刚进门,她既没见到自己面容,也没听到自己声音,能么能凭空叫出自己名字?

    看来,应该是映雪......

    周瑾心思飞速转动时,晓风的那名侍女已经走到桌边,拿起茶壶,给周瑾倒了一杯茶,然后做了个请的姿势,意思是让周瑾坐下喝茶。

    周瑾心中震惊疑惑,脸上表情却控制得很好,他朝着那侍女温和一笑,就坐在身旁的檀木椅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茶水入口,周瑾顿时感觉满口清香,不由得感叹一声:“晓风姑娘不愧是醉梦苑当红,就连喝的茶水都这样芳香馥郁,让人流连忘返。”

    晓风轻轻一笑,笑声如山间清泉,可以平息一切浮躁。

    “公子说笑了,小女子能有这些待遇,多亏醉梦苑里大家的照顾,至于什么醉梦苑当红,那是大家的说笑言语罢了。这醉梦苑中,很多姐妹才艺容貌都不逊色于小女子。”

    她话语中满含谦虚,将周瑾对她的恭维之语一一推去。

    周瑾又道:“晓风姑娘色艺双全,不仅容貌无双,琵琶曲更是出神入画。这醉梦苑能如此火爆,与晓风的声明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说话时面带微笑,似乎已经将之前的震惊与疑惑抛之脑后。

    “周公子谬赞了。”晓风不卑不亢地答道。

    周瑾又夸赞了晓风几句,才道:“晓风姑娘琵琶曲名动当世,不知可否赏光弹奏一曲,让在下开开眼界。”

第十章 晓风

    他嘴中说着,手在怀中一掏,摸出了一个金元宝,然后向上一抛,那个金元宝就轻轻巧巧地越过屏风,然后缓缓朝着晓风身前飞去。

    这元宝要是自由落下,速度肯定奇快无比,但周瑾这么一抛,它下降的速度却十分缓慢。晓风虽然与周瑾有屏风相隔,但周瑾的这个元宝却正好朝着晓风“飘”去。晓风在那元宝快飞到自己身前时,伸手轻轻抓住了那个元宝。

    “周公子想领教小女子的琵琶自然可以,不过周公子在这时候请教恐怕有些不妥吧。”晓风道。

    “在下只是想听一首姑娘的琵琶曲,怎么会不妥呢,难道姑娘有事情要处理吗?”周瑾听到“领教”二字,心中一动,仔细想想,却也有几分恍然。

    江湖中对言辞十分重视,“领教”二字一般用于拼斗比试之时,而他只要要听晓风的曲子,晓风却用“领教”二字。周瑾回想起三月前与映雪的那场比武,更觉不错,但他还是故作不懂地说道。

    “如今周公子刚刚得到武林中人人欲占为己有的七贤令,不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反而优哉优哉地来醉梦楼喝酒赏曲。周公子自己不觉得不妥么?”晓风答道,语音依旧清脆,但提到七贤令时声音比平时加重了几分。

    “晓风残月,墨梅映雪,风花雪月,逍遥九流。晓风姑娘,你们的势力遍布天下,乃武林大派,不知姑娘你想不想将这七贤令据为己有?”周瑾笑了笑,吟出这名动江湖的四句话,然后问晓风道。

    这四句话说的是晓风宗门,晓风就是宗门四大使者之一。

    他说这话时眼睛盯着屏风,仿佛是要透过屏风观察一下晓风脸上的表情。

    “哦?那这么说,周公子得到七贤令后来醉梦苑,是想将七贤令送给醉梦苑喽。”晓风调笑道。她的心中,确实转过抢夺七贤令的念头。

    “晓风姑娘若是真想要这七贤令,不妨让你的侍女离开,让我亲自将它拿到你面前,咱俩正好可以讨论一下这七贤令的秘密,嘿嘿,顺便谈论一下人生也可以。”周瑾低声笑道,他说道最后一句时,语气中颇有轻薄之意。

    “小女子功力浅薄,哪有能力夺得七贤令,除非是周公子相赠,那样小女子一定感激不尽。”晓风道。

    “晓风姑娘一向谦逊。”周瑾摆了摆手道,“三月前我在扬州红翠楼中,有幸见识了映雪姑娘的《梧桐醴泉凤吹笙》,果然是天人之作,以在下的这点微末道行,只能被困在那梧桐树前,醴泉之畔,无法自拔。”

    “映雪姑娘亲口说风花雪月四姝,她的音乐造诣只能派第三,而排第一的,就是晓风姑娘。若是晓风姑娘用《寒塞落日现孤烟》对付在下,那在下恐怕不是晓风姑娘的一合之敌。”周瑾郑重地说道。

    晓风亲耳听到周瑾承认与映雪比武,心道果然。

    之前映雪给她传信,说她用《梧桐醴泉凤吹笙》对付江东周郎,但他完全没有沉浸在自己音乐的梧桐醴泉意境之中。映雪说周瑾比她大不了多少,内力却是惊人,武功也是绝伦。

    映雪说的比拼结果与周瑾说的刚好相反,晓风一定会相信映雪的话无疑。不过映雪在信中对周瑾十分崇拜赞美,和她往常的风格相当不一样。她在信中说周瑾如何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内力卓绝武功不凡,为人还慷慨仗义平易近人,这让晓风不由得怀疑这小妮子是不是喜欢上了这江东周郎。

    “周公子真会说笑,之前在扬州您与小妹映雪借音乐比拼内力,多亏您手下留情,小妹才没有受伤,周公子现在却说自己沉浸在小妹的乐曲中,可真是过谦了。”

    “小女子虽然在风花雪月四姝中居于首位,但其实年龄也没比三位妹妹大多少,功力也没比她们高多少。周公子有能力破掉《梧桐醴泉凤吹笙》,那么当然也能破掉我的《汉塞落日现孤烟》。小女子没把握留住周公子,也就不敢起夺七贤令的念头了。”

    “额...”周瑾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听映雪的音乐时,确实是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但多亏他在音乐上面造诣非凡,而映雪又出现了失误,将乐曲中的一个“宫”音奏成了“商”音,周瑾凭借他音乐上的造诣听出了这个错误,然后在这一瞬间运内力长啸,才破了映雪成名已久的《梧桐醴泉凤吹笙》。

    若是再来一次,周瑾自认为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刚好碰到映雪音符错乱。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映雪练这首曲子时间尚浅,而到了那处重要地方若是没有强横内力做根基,就极容易弹错音。

    因为这首曲子是雪月宗时代传承的乐曲,需要内力极为深厚,又精通音律之人方才能练成,练成后威力非凡。

    雪月宗四大使者,每个使者都掌握一门极厉害的乐曲,需要以内力弹奏,练成后伤害极高。

    映雪精通音律但内力终究不强,所以周瑾能取胜绝非偶然。

    周瑾不知说什么好时,晓风清脆动听的声音又已经响起:“不过小女子倒是有些佩服周公子,映雪妹妹输给周公子后,却是对周公子亲密有加,在给我写的信中都是一口一个周瑾哥哥,想必周公子在扬州停留的那十几日里,日日在红翠楼里与映雪花前月下、纵酒欢歌喽。”

    话到此处,晓风语气颇为怪异。歌妓虽然卖艺不卖身,但事无绝对,晓风看映雪信中的语气,就猜出她已经对周瑾情根深种,做出一些其他事情也不是没可能。

    但既然是映雪自己的选择,她也不好多管。

    周瑾又是尴尬地笑了几声,他这到江南的几个月里,虽然也做过一些劫富济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事,但更多的是偎红倚翠,做一些风花雪月的勾当。现在被映雪的姐姐当面提起,自己这脸还真是有点不太好放,他现在心中都有一种面见家长的彷徨感。

    “不过,周公子就算认为我看在妹妹的份上,不会抢夺七贤令,但周公子就这般大摇大摆地来到醉梦苑,怕是很快就有不少宗门帮派来为难周公子了吧。”晓风疑惑地问道。

    “其实在下来这醉梦苑,就只是想听个小曲消遣一下而已。最近这几个月天天为了七贤令奔波,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了,放松一下也是正常的嘛。”周瑾终于有机会将他来这里的目的原原本本地说出口。

    “公子果然是艺高人胆大,想法和常人不同。”晓风悦耳的声音响起,不过这话语不知真是钦佩还是有其他意思。

    一般人若是得到七贤令,想法定然和苏明一样,赶快找个荒僻之所细细钻研,但周瑾竟然是先找个地方听听小曲,犒劳一下自己,这想法还真是,非同常人。

    晓风终于从床上站起,缓缓走出了屏风。

    周瑾也终于看到了她的样子。

第十一章 蒹葭

    周瑾看她第一眼的感想是,这个女子很会打扮。

    晓风一身青色长裙,裙摆衣袖处都挂上美丽的流苏,腰间一条镶嵌宝石的翠绿色衣带。她头发完成一个流苏髻,头上戴着一个珠玉宝钗,耳朵上挂着一对银镶坠儿,整个人给人一种清新高雅之感。

    周瑾看她第二眼的感想是,这个女子十分美丽。

    她臻首娥眉、明眸皓齿、粉唇瑶鼻,青色长裙下胸脯高高隆起,翠绿色的宝石衣带将她的纤腰完美展示而出。虽然长裙将她笔直修长的双腿遮掩,但她走动间裙摆飘扬,依稀可见那光滑如玉的小腿。

    她看起来清丽脱俗,实在是世所罕见的绝世美女。

    但周瑾看到她那双如一泓清泉般的眼睛时,就知道这个美女不是轻易好相与的。她的双眼古井无波,将一切情感都掩饰而去,一看就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之人。

    “不知周公子要听什么曲子?”晓风朱唇轻启,清脆的声音在周瑾耳边响起。

    “晓风姑娘随意弹奏一曲就好。”周瑾答道。

    “那么小女子就给周公子弹奏一曲《蒹葭》如何。”晓风问道。

    “再好不过,那就有劳晓风姑娘了。”周瑾有些欣喜地说道。

    “那就献丑了。”

    晓风听周瑾同意了弹奏《蒹葭》,先在脑海中细细回想了一遍《蒹葭》的曲调,然后正了正自己手中的琵琶,将它挑到最适合弹奏的位置。

    她先按照蒹葭的曲调随意弹奏了几下,悠扬的乐声顿时在屋中回绕,她先弹奏这几下是调音之用,试一下手中琵琶是否合适。

    周瑾听到这几声悠扬的乐音,不进露出了笑容,晓风随手一弹,他仿佛听到了蒹葭中蕴含的深情。未成曲调先有情,晓风姑娘的琵琶造诣,当真举世无双。

    晓风再弹了几下,试好了音调,便开始正式弹奏了起来。

    她指尖在琵琶弦上不住游走,或拨、或拢、或捻、或挑,一个个弹奏琵琶的指法呈现在周瑾面前,看的周瑾都有些眼花缭乱。

    周瑾索性直接不去看他手指的动作,闭上眼睛,静下心来安静欣赏曲中的旋律。

    晓风这时也闭上了眼睛弹奏,她对《蒹葭》这首曲子十分熟悉,只需要开始时稍微试一下琵琶就可以完美弹奏而出。以她对琵琶的熟悉程度,也不需要睁眼看弦,闭上眼睛,反而更能够让她安心感受指尖与弦的交接,让她更加全身心投入地弹奏这一首曲子。

    这时,晓风的那个侍女悄悄地走出房间。晓风在专心弹奏曲子,周瑾在凝神倾听曲子,这个房间中已经不需要她,晓风每次表演时,她一般都会主动离开,以免打扰到她表演。

    房间中,就只剩下了晓风与周瑾,两人全都合着眼睛,一个人在专心弹奏,一个人在悉心倾听,房间中,只有一个个悠扬的乐符在相互盘绕飞舞。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

    遂回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

    这首《蒹葭》,写的是对情人的思念追慕之情。清秋的凌晨,一人驻足江畔,遥望自己心中所思念的人儿。那美丽的女子,似乎在水的另一方,想要前去寻找她,却是道路艰险。心中所爱之人,远在天边,遥不可及......

    琵琶声有时宛转悠扬,像是在描述伊人的美丽;有时缥缈虚幻,像是在描述诗人与心爱之人之间的距离遥不可及;有时又高亢激昂,像是描述那人正披荆斩棘,要突破重重险阻去追求自己心中的伊人;但每一节乐曲最后,总是哀转凄凉,像是在悲叹最终还是无缘与所爱之人相见。

    周瑾默默听着这首乐曲,心中感慨万千,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个女子的身影。

    晓风之所以弹奏这首曲子,是想要借曲表达周瑾与映雪的情愫。如今周瑾远在荥阳,与扬州的映雪相隔千里,中间更夹着一条淮水。在晓风看来,映雪对于周瑾来说,就是那在淮水一边的伊人。她弹奏这一曲,就是告诉周瑾不要忘了映雪,映雪还在水的一方等着他。

    但周瑾脑海中虽然出现了一个个女子,但最多出现的还不是映雪娇俏可爱的面庞。

    这几个月来与他打交道的女子一个个闪现在他脑海中,映雪的确是这些女子中最美丽可爱的,所以他在周瑾脑海中停留的时间也最长。但最终,姜流的意识还是飘回到了江西的龙虎山,他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温柔美丽的身影,久久不散......

    就在这时,晓风闺室的木门突然被人狠狠踹开,紧接着房间中就多了几个人。

第十二章 狂刀式

    屋中很快多了几人。

    其中一人正是之前在当歌楼抢夺令牌的武阳,他此时跟在中间那人的身后,脸上一副狠厉得意之色。这次有大哥亲自带队,一定要狠狠地给周瑾这小子一个教训,敢阻碍狂刀帮行事,还真是不想活了。

    晓风正在静心弹奏琵琶,听到这一声大响,手指一滑,就将一个音节给弹错了,她睁开眼,有些恼怒地看着破门而入的这些人,却没有说什么。

    “晓风姑娘,你最后这个‘徵’音,可是错弹成了‘变徵’之音啊。”周瑾这时依旧闭着眼睛,有些责怪地向晓风抱怨道。

    “曲有误,周郎顾。周公子音律上的造诣,可是直逼当年的东吴周都督,小女子手指一滑也能被周公子给发觉。”晓风有些钦佩地道。

    难怪他能够破掉映雪的《梧桐醴泉凤吹笙》,这种耳力,连自己随手一滑的变音都能够听出,听出曲子中的那处错误一定是轻而易举。

    她们姐妹四人都对其他三人的绝技深有了解,也知道每个人曲子中的破绽在哪里。晓风见识到周瑾的耳力,就知道他当时一定是发现了映雪曲中的错误,然后借此对抗,才破解了她的成名之曲。

    “周瑾,周大公子,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泡妞赏曲。”武阳脸现狂傲,“你周大公子在江东时就只会喝酒泡妞,没想到到了荥阳还来这一套。刚刚拿到七贤令,就敢来这条街上消遣,真不知道是说你是傻还是说你是傻。”

    武阳心知这次有大哥撑腰,也不想之前在酒楼里那样规范一下言辞,这次一上来就是对周瑾一顿乱骂。

    周瑾睁开眼,随意扫了这些人一眼,又缓缓将眼睛闭上:“原来是武阳兄啊,武阳兄这次这样狂傲地来这里找我,难道是你又得到了一块七贤令,要将他送给我?”

    “哼,我们这次来是要得到一块七贤令,不过是你手中的那块七贤令。”武阳道,“这次我们狂刀帮帮主亲自驾临,周大公子就不拜见一下吗?”

    “哦,原来是你们的帮主啊。”周瑾懒洋洋地说道,说完还打了个哈欠,显然对什么狂刀帮帮主好不放在心上。

    武阳看他这副欠揍的样子,就想要狠狠骂他一顿,但他身前那个大汉抬了抬右手,示意他不要再说。

    这人容貌普通,身穿布衣,下身也是一条寻常布裤,看起来十分寻常。他虽然衣着普通,但是他腰间却挂着一个白色的宝玉,看起来极是美丽。

    “狂刀帮帮主楚狂,周公子有礼了。”他向着周瑾略微抱拳道。

    “不敢。”周瑾又是不咸不淡地答道。

    “名人不说暗话,周公子将令牌交出来吧。这本就是我们狂刀帮应得的,周公子只要交出令牌,之前的过节一笔勾销。”楚狂开门见山地说道。他话语不多,言辞没有张狂之意,和他的名字倒是有点不符。

    “不给。”他话语少,周瑾话更少。

    “那就手下见真章吧。”楚狂没有多说,他们这次到这里来本就没想善了此事。

    “不打。”周瑾答道。

    “那可由不得你了。”

    楚狂话音刚落,钢刀就已经出鞘,刀光一闪,就已经到了周瑾面前。

    周瑾听到钢刀的破风声,就知道这一刀威力非凡,他可不敢再和之前接武阳那一刀一样用手指接楚狂这一刀。周瑾两腿在地下一点,连人带椅就向后滑出两尺,刚好避过了这气势凌厉的一刀。

    楚狂一刀落空,不等招式用老,就已经中途变招,又是一刀向周瑾斜劈而去。

    周瑾左脚一点,木椅向右移出一尺,又避过了他这一刀。

    楚狂目光一凛,手上钢刀疯狂挥舞而开,一招招凌厉攻势向着周瑾砍去。他钢刀疯狂挥舞,真是有种疯狂之感。这狂猛的攻势,倒是和他名中的狂字十分相像。

    他的成名绝技叫狂刀式,是自己得到高人传授刀法,又加上自己这些年来苦心钻研得以练成。刀法施展开来,狂猛异常,一般人很少能够硬接。他将自己的狂刀式传给了自己的弟兄们,狂刀帮也因此而来。

    狂刀帮诸人凭借着手中钢刀和狂刀式,也在荥阳闯下了一些名气,不过不是什么好名气。

    楚狂狂刀式施展开来,整个房中都似乎被一股狂暴的气势环绕,闪电般的刀光不断地出现在屋中。

    但在这迅捷无伦的刀光中,一道身影东一躲,西一跳,后一移,前一闪,将这一下下猛烈的攻击轻轻巧巧地全部化解。

    周瑾这时候早已离开了座椅,楚狂狂刀式施展开时,他就没办法坐在座椅上躲避他的钢刀,那个木椅也早就被楚狂一刀劈成了两半。

    周瑾在这刀光中东插西窜,游刃有余,周围的桌椅屏风被楚狂一件件劈烂,他却连衣角都没被楚狂的钢刀碰到。

    楚狂将狂刀式全部施展一遍后,屋中已是遍地狼藉,但周瑾却毫发无伤,楚狂的钢刀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楚狂缓缓垂下自己手中钢刀:“我输了,周公子。”

    周瑾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淡淡地道:“嗯,你输了。”

    之前周瑾躲避楚狂的刀锋时,好几次都闪身到了楚狂的背后,那时候他只要随意一击就可以重伤或者击毙楚狂,但他却始终没有出一招,因为周瑾之前说过不打架,说不打就不打。

    “江湖规矩,楚帮主这次拜会在下,要留下些什么东西?”周瑾问道。楚狂带人生事,却败给周瑾,按照江湖规矩自然要留下一些谢礼

第十三章 雪月宗

    “周公子吩咐吧。”楚狂说道。

    “楚帮主真是爽快人,我来荥阳对狂刀帮也不甚了解,狂刀帮中有什么奇珍异宝一概不知。不过我看楚帮主腰间的玉倒是有些门道,不如楚帮主就将它留下吧。”周瑾从一开始就已经打量楚狂身上这块宝玉,以他多年的经验,这块玉绝非凡品。

    “这...”楚狂心中有些犹豫,这块宝玉价值非凡,而且还有特殊的意义,他自然不是那种喜欢美玉的公子,但他好不容易得到这块宝玉,本来是想去吴郡......

    “怎么,莫非楚帮主不愿意?那我换个条件?”周瑾声音微微变冷。

    江湖中挑衅生事,被对方打脸后,一般都要留下一只手或者一条胳膊之类,周瑾因为喜欢这美玉,所以才向楚狂索要,一块美玉换一只手,可是划算的不得了,没想到楚狂竟然还犹犹豫豫,这让周瑾有些着恼。

    “好吧。”楚狂听到周瑾语气变冷,也不敢在犹豫,他解下腰间白玉,抛给了周瑾。

    周瑾将白玉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这块美玉半透明,洁白纯净,光泽滋润,看起来比上好的羊脂白玉还要细腻。

    看着眼前这美丽无瑕的白玉,感受到手中传来的丝丝清凉,周瑾会心一笑,然后将白玉递给晓风:“这些人来这里寻事,打断了晓风姑娘谈曲,这块美玉就送给姑娘当做赔礼吧。”

    晓风目光在这块玉上停留了很久,但最后轻轻摇了摇头:“周公子风流潇洒,日后拿着这块美玉去江南,说不定还会有一番艳遇,我想楚帮主就是有这番想法才不想将玉交给周公子。”说到此处,晓风轻轻一笑,笑声依旧清丽,但却蕴含三分调笑之意。

    周瑾被晓风的笑声搞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什么一块美玉就能搞艳遇。既然晓风不要这块美玉,他倒是可以先自己收着。

    “现在被他们这样一搅,也没有了赏乐的雅兴,晓风姑娘,就此别过。”周瑾向晓风做了一揖,也不待晓风回话,就闪身到了窗边,然后直接跳了下去。

    “大哥,咱们...”武阳看到大哥都不能奈何周瑾,心中一片冰凉,不过还好周瑾没有计较他之前的言语。

    “走吧。”楚狂叹了口气,吩咐手下离开。周瑾实力太强,即使他不用手自己也奈何不了他,看来这七贤令注定与他们狂刀帮无缘。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之际,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楚帮主到这里来闹事,砸坏了这么多物什,就不做个交代吗?”这话自然是晓风说的,不过此时她话语清冷,几人突然到来打断她弹琵琶,又将自己闺室搞成如此模样,让她十分气愤。

    “嗯,是,这些确实要赔偿,不知这些东西价值几何?”楚狂不想多生事端,她要赔偿就给她好了。

    “十万钱。”晓风冷冷地回道。

    “十万钱!姑娘是故意想挑事吗?我砸坏的这些桌椅,加起来也不过几十文,就算姑娘的闺阁里这些东西都是最好的檀香木,充其量也不过几千,你开口就要十万,是要消遣我们吗?”楚狂声音也变得有些阴冷,得不到七贤令他本来就心情不好,现在妓院中的一个婊子也来找事情,真觉得自己提不动这刀了吗?

    “呵呵,你们狂刀帮今年年初到现在,取得的不义之财加起来应该正好有十万了吧。”晓风冷笑道。

    楚狂心中一惊,怎么这婊子竟然对他们狂刀帮的财务了解的如此彻底。

    晓风白玉般的手微微一扬,一个巴掌大的东西向楚狂飘去。

    楚狂接在手中,定睛一看,是一个令牌,令牌用美玉制成,上面画的是一对才子佳人在月下对酒。楚狂将令牌翻过,上面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风”字。

    楚狂看到这枚令牌,心中一惊,拿着令牌的手掌也有些发抖,他说话声音有些发颤:“姑娘是...”

    “雪月,晓风”晓风冷冷回答道。

    楚狂听到晓风的回答,手掌颤抖地更加厉害。他终于强迫自己定下神来,将令牌恭恭敬敬递给晓风。难怪她能够对狂刀帮的财务如此了解,以雪月宗的情报网,要做这些事再简单不过。

    “在下有眼不识尊使,还请尊使赎罪,在下这就回去,十万钱即刻送到。”楚狂恭敬地说道。

    雪月宗是江湖大宗,可不是他们狂刀帮能比的,而晓风是雪月宗四使之一,地位更是非凡。真惹恼了眼前这位,估计狂刀帮顷刻间就要在江湖上除名。

    “滚吧。”

    听到晓风不耐烦的话语,楚狂却是如蒙大赦,晓风这么说,也就是表明不会为难他狂刀帮,或者说不屑于为难他们狂刀帮。

    楚狂赶紧带着他的手下离开了这是非之地,然后安排一名手下回帮去拿十万钱给醉梦苑送去。看来这晓风不仅是醉梦苑的当红头牌,还应该是这醉梦苑的实际掌权者,雪月宗绝大多数人都是在各种酒楼歌肆的歌妓艺人,若她们不主动表明身份,一般人还真的不知道。

    晓风将这些人打发走后,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从窗边向外眺望,已经看不到周瑾的人影。晓风在窗边久久伫立,脑海中浮现出周瑾的身影,这人还真是与众不同,难怪映雪会对他如此倾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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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贤风云录介绍:
这是一本武侠小说,最传统的武侠小说。
非穿越、非重生、非爽文、非无敌流......
书中有儿女柔情,书中沉着坚毅,书中有家国仇恨,书中有生离死别。
因星云本人崇拜金庸,所以依据金庸风格创作了这本武侠小说。
希望热衷传统武侠的能够喜欢,也希望其他读者能了解一下传统的 侠 之精神。
西晋末年,天下大乱,皇室权贵你争我伐,混战不断,异邦胡人趁机作乱中华。
这时,七贤令横空出世,据说,其中蕴含着扭转天下战局的力量,从此,江湖各门各派也陷入争夺七贤令的混战之中....
一名小道,只想游历天下,只想坐拥歌妓佳人,欢歌此生;一名书生,遍读儒家精要,只愿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
却都被卷入这无尽战乱之中......
七贤令见,浩劫现,天下风云忽变。八王互战,五胡犯,四海纷争不断。魏晋风流,河清海晏,须臾江湖乱。辗转经年,苍生几时方安。
缘起谪仙缥缈,广陵叔夜,化清风明月。游龙见首,燕王吼,洛河情水难收。浮生似梦,红颜如烟,不若拚一醉。奈何小生,总为此空流泪。
七贤风云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七贤风云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七贤风云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