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7章 压力测试
“吾忽然间有些好奇。”
顾判舒展活动了一下身体，伸手指指下方一直在继续，并且还不知道会持续多久的惨烈战场。
“黑山君在好奇什么？”
“元君继承了太阴月神的部分力量与记忆，也得到了曾经宇宙神主的传承，那么有没有关于混沌之海最终一战的印象？”
他思索着慢慢说道，“我观察下方的这场战斗，不由得便想到了发生在混沌神魔与混沌荒兽之间的那场战争，你说是不是也如同现在这样，无数荒兽对着一位混沌神魔发起决死冲锋，然后渐渐演化成数量与质量的最终对决？”
“吾并未继承到什么关于最终一战的记忆，仿佛那场战争内发生的各种事件就是一个禁忌，不仅太阴月神的记忆之中没有涉及，就连宇宙神主也没有遗留下关于最终一战最关键细节的只言片语，如今吾等所知道的，都只不过是非常笼统的些许大概而已。”
太阴元君说到此处，略有些不解地转头看了一眼，“但是黑山君这个问题却很有些失败，当初吾等被封镇在荒兽坟墓的时候，你也应该从那只荒兽虚灵口中听说过，荒兽族群也是诞生过兽皇、兽王这种超级荒兽的，有着它们的存在，曾经纵横混沌之海的荒兽大军必定不会是只重数量，不重质量的群体。”
“原来如此，倒是我有些倏忽了。”
顾判微笑起来道，“我们现在所出动的这些家伙，最多只能算是一群炮灰而已。”
“本来便是如此，我还以为黑山君是觉得荒兽数量太多，想要借助下面那位残缺的神魔之躯进行一场清洗。”
“残缺的神魔之躯？”
“黑山君，天地果实载体的形成，便是复现神魔之躯的过程啊……只不过她的复现完成度并不圆满，所以才会被吾称之为残缺神魔之躯。”
“那么，如果我让她圆满呢？”
“她缺少了最为重要的神魔意志，体内各种大道规则混杂一处，只能达到一个混乱脆弱的平衡状态，永远也无法达到圆满的层次，只能是将自身融入到天地果实之中，成为一枚纯粹剔透的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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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照整个山谷的金色光芒再次出现了一次忽明忽暗的颤动。
她已经记不得自己催动了多少次力量，杀掉了多少敌人，又从敌人那里吞噬吸收了多少能量
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坚持多长时间，从四面八方落下的敌人仿佛无穷无尽，永无休止。
原本不应该有思想的她，在这一刻却是悄然生出了些许茫然无措的情绪。
轰！
在略微收缩沉寂之后，金色光芒再次猛然爆发。
穿透了一片荒兽的防御，在它们的身体上留下大大小小的伤口，然后又消融吸收大半，只剩下了星星点点的尸块噗通噗通掉落下去。
在光滑如镜的山谷地面留下了些许黑色痕迹。
它们是那样的明显，就像是在最纯净的黄宝石表面上出现了几处黑点。
而在山谷上方，一群群荒兽状似疯狂，依旧在不停向下猛冲，浑然不顾自己的性命在靠近那片金色光芒之后，便已经开始了最后几秒钟的倒计时。
随着时间的推移，山谷内被荒兽尸骸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多，尤其是在那道金色身影周围，已经形成了一座仿佛由火山灰组成的小山。
但是，在经历了短暂的茫然失措之后，她忽然间变得更加淡漠冷静，更加的祛除了仅存的人的特征，进入到了另外一个层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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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压力还是没有给够，黑山君不打算亲自出手吗？”
“对果实载体的压力测试已经初步达到了目的，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去看，这其实也是对混沌荒兽的一次压力测试，我如果亲自出手的话，就失去了它应有的意义。”
顾判仔细观察着下方的战斗，又等待了片刻后轻轻舒了口气道，“果然，在质量上的绝对差距下，只凭数量并不能取得优势，而且提升质量的话，在没有达到那条界限的时候，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黑山君的意思是，数量还不够多，质量还不够好？”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接下来就再给她增加一点压力，让这个实验更加深入地继续下去。”
顾判表情冰冷淡然，看着着原本铺天盖地的荒兽大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被那片璀璨金色光芒吞噬吸收，朝着远处的某个方向招了招手。
一座大山般的庞然大物慢慢自地平线外升起，似缓实疾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飘飞过来。
不久后，太阴元君眼波流转，颇有些惊讶地看着这头巨型荒兽从高空落下，盖压在了那片金光闪耀之地。
“黑山君让吾再一次感到了惊讶，没想到在这一方天地之中，你竟然能培育出如此强大的荒兽个体，如果给它以足够的时间，再辅以足够资源的话，甚至有可能会成长为仅次于兽皇与兽王的恐怖层次。”
“在对于荒兽一族的了解上面，我虽然没有吃过猪肉，却也见过猪跑，虽然没有见识过混沌之海内最强大荒兽到底是何种高度，却也在荒兽坟墓中见过那些在时空风暴中残留下来的荒兽尸体，学以致用的话，只要失败的次数够多，就总会有机会凑巧走到正确的道路上面。”
这头如山似岳的庞然大物终于还是在金色光芒的对抗中土崩瓦解，尸体却没有像之前的荒兽一样被完全吞噬吸收，而是碎裂成无数残块，轰然坠落地面，将那座山谷填充了个严严实实。
下一刻，金色光芒再次爆发。
一道通体黄金的身影自山谷内冉冉升起，踩在巨型荒兽的残尸之上，仰头朝着云层之上看了过来。
太阴元君道，“她发现了我们。”
“没有关系，她还顾不上我们。”
随着顾判话音落下，天地陡然间剧烈震荡。
一头比刚才那头荒兽还要大上不知道几倍的恐怖躯体，自天地尽头缓缓抬起身体，朝着这里靠近过来。
“这……它已经接近兽王的层次了吧。”
太阴元君终于微微变色，低低叹息着说出来这样一句话。
第2078章 还不跑吗
金色光芒依旧璀璨闪耀。
死死抵挡住了那头恐怖巨型荒兽的降临。
但此时已经明显可以看出，她无法再像之前那般摧枯拉朽融化铺天盖地的荒兽大军，也无法将第二只庞大如山的巨型荒兽完全杀死。
虽然在它的身上制造了许多恐怖伤口，但相对于荒兽的体型来说，还远远不到致命的程度。
轰隆！！！
闷雷般的声音在已经被填平的山谷上空遽然炸响。
她一直都在不停催动着金色光芒。
直到耗尽自己最后的一丝力量。
金色光芒确实厉害非常。
蕴含着天地果实所特有的大道真意，以及凝聚起来的巨大能量。
无论从哪个方面去看，都已经绝对立于此方世界的最巅峰。
即便是顾判和太阴元君，都从中获益良多，观摩学习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但是，她此时面对的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敌人。
而是在混沌之海时期曾经和三千神魔大战不落下风的荒兽后裔。
更重要的是，被顾判亲自培育出来的这头荒兽，同样吸收了此方天地将近一半的规则力量，再加上荒兽本身强悍的身体，已经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是不计代价地连连催动金色光芒，几乎已经完全耗尽了她的力量。
终于，那头巨型荒兽缓缓落下，将所有金光尽数笼罩熄灭。
而就在陷入昏迷的前一刻，她似乎看到一道陌生而又熟悉的男子身影从天而降，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并且朝着她露出平静淡然的温和笑容。
恍惚间，她依稀记起了很多事情，眼神也从之前的冰冷淡漠变得无比忧伤。
她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来，只是低低叹了口气，便紧紧闭上了双眼。
“对于这位仅存的果实承载者，黑山君准备如何处置？”
太阴元君来到近处，仔细观察着那尊近乎完美的身躯，伸手从她的身体表面一点点拂过，掌心所到之处金色光芒再度幽幽亮起，为这一片黑暗区域增添了几分瑰丽奇幻的色彩。
“她已经失败了。”
顾判转身缓缓离开，“我们也应该开始下一阶段的观察研究了。”
“这就要开始了吗，黑山君准备让这头荒兽将她吞噬吸收？”
“它可能承受不住天地果实带来的剧烈变化。”
太阴元君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讶然道，“黑山君最终选定的容器，竟然是孕育了这支荒兽族群的母巢吗？”
“元君说的很对，整个荒兽族群发展到现在，也该到了回归母巢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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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
自出现以来便深深扎根于地下的荒兽母巢终于在众人面前显露真容。
也让从未见到过荒兽母巢全貌的红衣不由自主有些感慨，竟然有生灵可以成长到与天地比肩的程度。
之前那两头如山似岳的荒兽，在它面前就像是蚂蚁在仰望大象，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
所有在外的荒兽全部回归了母巢，它们不能算是归家的游子，而是作为食物被尽数消化吸收，连带着将天地果实蕴含的规则与能量全部集中一处，同样融入到了母巢体内。
剧烈的变化就在下一刻陡然开启。
荒兽母巢开始了狂暴的挣扎。
大地被撕裂，能量风暴在其体内形成，瞬间席卷整个天空。
“这就是想要将混沌神魔与荒兽结合起来的代价吗，动静看起来有些大，不知道黑山君培育的荒兽母巢能不能承受得住。”
太阴元君游走于正在处处崩溃的荒兽母巢体内，感受着越来越强烈的能量乱流，不由得生出极大的疑惑。
顾判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我也不知道，不过按照这一趋势持续下去，它很有可能无法支撑下去。”
不知从而何来的灰色雾气迅速在荒兽母巢体内蔓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所有一切尽数笼罩在内。
时间一点点过去。
灰色雾气的浓度变得越来越高。
忽然间，灰色雾气开始变得不受控制，奔涌的大河般向着一个方向流动过去，开始向着某个位置压迫收缩。
而就在河流的终点，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成型。
莫名的压迫感自心底升起，顾判微微皱眉，和太阴元君“顺流而下”，朝着那条河流的终点迅速靠近过去。
直到在荒兽母巢核心处凝聚成一团犹如黑洞的恐怖区域。
但这并没有结束，黑洞依旧在朝着中心不停压缩。
直至变成一个极度不稳定的“点”。
一个仿佛没有时间，没有空间，质量趋近于无穷大的点。
“黑山君，吾感觉它马上就要炸了……”
太阴元君站在那个“点”的附近，低低叹息着说了一句。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她倏然转头，却发现身侧已经不见了顾判的身影。
“它确实就要炸了，元君还不跑吗？”
轰！！！
顾判的声音在太阴元君心中响起。
就在这一刻，平衡被打破，那一点猛然炸开，霎时间一道看不见的波纹闪过，将经过的所有一切都消散于无形之中。
两道黑白交织的光芒一前一后，穿梭虚空急速远离。
却还是没能逃出大爆炸的笼罩范围，太阴元君所化之黑白神光先被那道力量波及，紧接着便是顾判，同样被那道看不见的波纹笼罩入内。
那道波纹瞬间席卷整个天地。
不过整个界域内满打满算也就只剩下了顾判和太阴元君两个活人而已。
绝大部分生灵早就在果实战争时便已经死去，剩下的小部分幸存者，也就是托庇在顾判麾下的人群，也已经被红衣分批次运了出去，可以说在混沌荒兽与金发女子进行最后决战时，整个界域内就只剩下了旁观战斗的几人而已。
当不可见的波纹临身时，顾判的感觉就如同微风拂面，带来一种轻柔舒缓的惬意感觉。
但就在下一刻，他却是蓦然惊觉，轻柔舒缓仅仅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那并不是拂面的微风，而是可以撕碎一切的恐怖风暴。
并且是全部由各种的大道真意规则力量组成的混乱风暴。
第2079章 垂涎欲滴
被混乱无序的规则能量风暴笼罩在内，顾判同样陷入到了刹那间的迷茫与疑惑之中。
刹那间，他甚至生出了一种错觉，认为自己回到了上古之前的混沌之海时代。
要么适应其中，要么就会被其压迫镇杀，直至湮没融入这种狂暴之中。
在他的感知之内，到处都充满了闪烁着璀璨光芒的碎片，而无数这样的碎片交织纠缠在一起，便组成了一道道可以撕裂一切的规则能量乱流。
所有的乱流集合起来，便是如今席卷整个界域的混乱风暴。
那些散发着璀璨光芒的碎片，其实便是一片片破碎规则的凝结，每一片都如同锋锐无比的剑光，拥有极其恐怖的破坏力。
被这些碎片不停轰击着身体，给他的感觉就如同沐浴在轮回剑意下一样危险。
“不得不说，黑山君的体魄强度确实让吾都感到了惊叹。”
“只是凭借着肉身，就能防御住了这种程度的规则能量乱流。”
“甚至已经超越了大部分的混沌荒兽。”
悄无声息间，太阴元君冰冷却又柔和的声音在顾判的心中缓缓响起。
顾判转头望去，便看到一团黑白神光来到近前。
在神光之内，太阴元君全身散发出淡淡的银色光芒，双瞳也尽转为犹如月光般的皎洁白色，在乱流中行动自如，完全不像他这般每动一下都要受到巨大的压迫。
更重要的是，在她的体内仿佛存在着一道极具吸引力的漩涡，将许多碎片光芒吸入黑白神光之内，然后竟然直接吞噬吸收，再也没有出现。
顾判大感好奇，直接开口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太阴元君低低叹息一声，“以规则对抗规则，以大道对抗大道，然后才能以规则交换规则，以大道融入大道，这才是在混沌之海内正确的生存方式，黑山君只是以自身实力硬扛，自然会感到吃力，而不是借力打力，让自己变得轻松如意。”
顾判闭上眼睛，思索体悟着太阴元君话里的意思，片刻后忽然间整个身体变得忽明忽暗，闪烁不定起来。
下一刻，无数散发着璀璨光芒的碎片开始朝着他所在的位置缓缓汇聚。
其中大部分直接毫无阻碍穿透而过，却还有一小部分直接没入到了那团明灭不定，仿佛存在，却又仿佛并不存在的闪烁光团之中，再也没有出现在能量乱流之中。
“大光暗术……”
“而且是已经掌握愈发纯熟，甚至有可能踏出向上升华那一步的大光暗术。”
太阴元君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沉默许久后只是低低叹息一声，稍稍朝着远处退开一段距离，同样晋入到了静修之中。
虚无，一切都仿佛都化作了虚无。
没有颜色，没有声音，没有方向，顾判发现自己突兀出现在了一片虚空之中，除了还能隐约感觉到自身的存在外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或许只是过去了短短的一瞬。
原本已经适应了的狂暴能量乱流在虚无中忽然出现，迅速充斥了整个空间。
接下来却又又像是之前出现过的灰色雾气一般，开始朝着某个位置集中。
也让沉浸在对大光暗术体悟中的他当即警醒过来，毫不犹豫便朝着相反的方向闪电般离开。
轰！！！
第二次大爆炸出现，将虚无死寂的状态瞬间打破，也将破碎的界域完全变成一团混沌状态，甚至引起了黑暗虚空的剧烈震荡。
黑白光芒再闪，看上去有些虚弱的太阴元君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黑山君跑得倒是挺快，让吾承受了更多的……”
“元君先不要说话。”
顾判直接打断了太阴元君，呼出一口浊气，“在刚才的大爆炸过程中，元君有没有感觉到，似乎有一条通道出现在了那片虚无之中？”
“一条通道……”
太阴元君微微皱眉，“吾并没有看到什么通道，却是在大爆炸发生的那一刻，隐隐看到了一方广袤的世界虚影，就出现在撕裂空间的尽头。”
“那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吾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它的名字似乎叫做，玄黄主界。”
“玄黄主界吗？”
顾判眯起眼睛，听着太阴元君的详细描述，几乎可以肯定，他所见到的那条神秘通道，就位于玄黄主界之中的某处位置。
当然，对他来说玄黄主界并不是重点，就连那条通道也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就在于，通道之后所联通的那一片星空。
就是他曾经惊鸿一瞥，但却在自己记忆中已经存在了不知道多久的熟悉景象。
并不存在于穿越后的大千世界，也不存在于被混沌神魔创造出来的黑暗虚空，而是存在于穿越之前，那个有着美丽数学和物理规则的广袤宇宙。
顾判收敛思绪，对太阴元君说道，“我要到玄黄主界看一看。”
“黑山君确定要去那里吗？”
“在吾转瞬即逝的感知之中，那里集中了不止一道混沌神魔存在的气息，甚至还有普通混沌神魔之上的神主存在，里面绝对是充满了危险。”
他深以为然道，“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层次，对上普通的混沌神魔尚可以一战，但如果遇到的是神魔之上的神主，恐怕还差了一点意思。”
“不过我也没说现在就去，经过此方界域凝结天地果实的一番变化，也让我看到了在荒兽培育上面存在的不足，至少在面对果实的时候，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
太阴元君的目光被远处悄然亮起的一点星光吸引过去，一边朝着那处地方迅速接近，一边缓缓开口问道，“那么，黑山君的意思是？”
“果实终于凝结完成了啊。”
顾判同样注视着那一点犹如星辰的光芒，沉默片刻后蓦地笑道，“元君是想要将它吃掉吗？”
太阴元君道，“混沌神魔专门创造黑暗虚空，又以一尊尊神魔之躯，神魔意志，大道真意孕育出来的天地果实，吾自然对它垂涎欲滴。”
说到此处，她又叹了口气道，“当然，吾最多也只会分食一半，另外一半……”
他点点头，忽然打断了她的话，自顾自地笑道，“不，元君喜欢的话，就都给元君吃掉也好，吾只需要汲取果实的一点儿汁水，用来进行下一代的荒兽培育便可。”
第2080章 火力全开
“黑山君，对于这枚天地果实，真的没有太多想法？”
听了顾判不取果实，只要些许汁液的话，太阴元君似乎有些不太相信的感觉。
“我这个人虽然说不上诚实守信，但在自己人的圈子里，说话总是一言九鼎，没有任何疑问的。”
顾判还是保持着温和的笑容，甚至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我如果和神魔舍离说不要果实，那很有可能是随口说来骗牠，但既然在元君面前这么说了，就一定是没有任何虚情假意的真诚之言。”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先将偷偷摸摸靠近过来的那个家伙赶走，不然被牠将这枚天地果实偷走的话，所有一切都将成为镜中花、水中月，再也没有继续讨论下去的必要。”
“竟然敢直接摘取吾等的胜利果实，吾看牠是不知道死字到底是怎么写的！”
轰！
太阴元君一语落下，黑白神光骤然暴涨，绵延黑暗虚空，刹那间便将远处那道刚刚露头的气息完全笼罩在内。
顾判并没有紧随其后出手，而是先去将那枚天地果实收入囊中，然后甚至没有靠近过去，而是就在远处好整以暇地找了处不被波及的区域，开始旁观太阴元君和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混沌神魔的交锋。
黑白神光映照虚空，其后又有一轮皎洁圆月冉冉升起，或许是因为顾判的大方完全出乎了自己的预料，太阴元君出手时没有一丝一毫的保留，瞬间便爆发出极强的战斗力，将那尊混沌神魔压迫得几乎抬不起头来。
也让一旁观战的顾判颇感惊讶，第一次见识到了火力全开的太阴元君到底有多么的凶残。
也由此联想到了当初将全盛时期太阴元君打落云端的业罗初圣，忽然间便有些好奇，当初她们之间的生死之战，究竟会是一种怎样的宏大狂暴场面。
除此之外，两种大道真意规则体系的对抗也让他看得目眩神摇，获益良多，甚至对于大光暗术的理解掌握也更进一步，渐趋成熟与包容。
“太阴姐姐的实力，竟然如此的高啊。”
红衣悄然出现在了顾判身侧，和他一起注视着发生在黑暗虚空深处的那场大战。
“能够纵横数万年不倒的人物，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顾判伸手揽住她的纤腰，“古宅内关于荒兽改造法阵的布置，已经完成了么？”
红衣淡淡一笑，“基本上已经差不多了，现在陋狗和幽泉正在做最后的查漏补缺。”
他低低叹了口气，“这段时间，实在是辛苦你了。”
“为顾郎做事，妾身唯有开心，又有什么可辛苦的，更何况妾身在布置法阵的过程中也感悟颇多，比得上不知道多少次的闭关静修。”
享受了片刻的静谧后，顾判忽然开口说道，“这枚天地果实，我直接让给了太阴元君。”
“这种些许小事，顾郎自己做主便是，不需要和妾身一一交代。”
“主要是我总觉得这些天地果实吃起来不太踏实，或许是我想得太多，也有可能是它真的存在我们还没有发现的问题，总之我们不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先看一看太阴元君有什么变化以观后效才是比较稳妥的选择。”
“一切但凭顾郎做主便是，顾郎说让妾身做什么，妾身就做什么，不让妾身做什么，妾身坚决不会去做。”
说话间，太阴元君与那潜入过来的混沌神魔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这是一场并无太大悬念的战斗。
那尊混沌神魔的实力层次要比太阴月神、神魔舍离、大力神魔的三位一体状态弱了不止一筹，而且看起来似乎身受重伤未愈，因此在太阴元君火力全开的狂暴状态下根本不是对手。
仅仅过了不长时间便被完全压制下去，在黑白神光与月之光辉的笼罩下左支右拙、无以为继，已经快要到了濒临崩盘的边缘，只差一步就要落入到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太阴元君似乎对这种偷取胜利果实的盗贼行径深恶痛绝，也没有任何放松的想法，取得了上风之后便压着对方一阵猛攻，大有不将其抽筋扒皮、剜肉剔骨就不罢休的狠劲。
终于，那尊混沌神魔被逼迫到了一座由黑白神光组成的狭小牢笼之中，已经基本上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只能是闭目待死。
就在此时，顾判的声音在太阴元君心底忽然响起。
“元君可有把握诛杀此獠？”
“混沌神魔意志融合大道规则，一般意义上的手段很难取牠们性命，不过吾可以御使黑白神主之光消减其意志，将之从大道规则上切割分离，然后便可以让牠步入寂灭，意志不存……”
“倒是不用那样麻烦。”
“元君不若将牠转送给我，正好可以拿来用作下一代混沌荒兽的改造培育。”
太阴元君并没有太多犹豫，便直接应允下来，“既然是黑山君需要，那吾便暂且饶牠一命，之后到底是杀是留，全凭黑山君一言决断便是。”
“那我就不客气了。”
顾判点点头，直接从黑白神光组成的牢笼中将那头混沌神魔拿了出来。
有些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被擒在手上的竟然是一个年方二八的少女，无论是头上戴着的翎羽装饰，还是身上围着的兽皮短裙，以及小麦色的肌肤，都让牠看起来有着一种别样野性美感。
“吾乃……”
被捉住的少女刚刚开口，便被一巴掌拍在脸上，其速度之快，力量之大，直接将她打得脖颈向后弯折出一个恐怖的角度，想说的话也给堵了回去。
“妾身看这位姑娘身段很好，应该是个好生养的，顾郎不若将她收入房中，也好为家里添上一口新丁。”
顾判不由得一怔，沉默片刻后才莫名笑道，“她不过是看起来是个女人罢了，真正的神魔之躯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所以说，还是让她化作养料，让她全身心投入到我们对于混沌荒兽的改造培育工作之中为好。”
“吾乃生命女神，当初凝聚神魔之躯，便是这个形象，你可知自己正在。”
“知道了，食物被捕捉后稍微叫两声就行了，没有必要一直执着于发表自己的意见，因为说了也没有用，更没有人会听。”
第2081章 生命脉动
雷收雨住，横贯长空的闪电也消失无踪。
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重新回到了风和日丽的宜人天气。
顾判小心从容器中导出几滴散发着瑰丽光芒的液体，浇在脚下的一片土地上。
这里的地面与其他地方看上去截然不同。
方圆十数丈的区域没有一根青草存在，整体呈现出灰黑的颜色，还在阳光下反射出近似金属的光泽，仔细观察的话根本就不是正常土壤应有的样子，而更像是某种爬行动物的外壳。
散发着瑰丽奇幻光芒的水珠刚刚落入地面，便被一滴不剩地被全部吸收，随即那片反射出金属光泽的土地面积迅速朝着周围扩张，短短数个呼吸便已经从十丈方圆增加了数倍以上。
顾判双眼深处燃起幽幽白炎，目光透过坚硬光滑的“地表”，注视到下面更深处的景象。
他已经可以看到下面犹如蜂巢般的构造，并且每一个“格子间”内部，还有蜷缩着的阴影正在缓缓舒展身体，发出富有节律的脉动声音。
咚……
咚咚……
不知道多少蜷缩着的阴影同时开始舒展身躯，犹如心脏收缩的脉动声音交织一处，在空旷的大草原上奏响了一曲与众不同的生命之歌。
顾判却仿佛全无所觉，他此时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关注在了那些阴影的生长壮大上面，挨个确认它们的状态，如果发现那一片阴影出现了变故，便当即开始分析推演，以确定问题到底出现在什么地方，又该以怎样的手段去将之解决。
红衣悄然来到他的身侧。
思之如梦瞬息之间发动，道道精神丝线与顾判连接一处，同时没入到那片闪耀着金属光泽的地面之下，顿时便减轻了他极大的压力，可以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对状似坯胎的阴影观察中去。
时间飞快流逝。
倏忽间已经是数月之后。
广袤草原也从碧绿葱葱的颜色开始变得枯黄干涩。
风很大，但是平铺于地面的野草却并未被吹的匍匐在地上，只是不屈地稍稍弓下了身子便不再下弯，踩在脚上的感觉也是**的，甚至轻易便能刺破鞋底扎进脚心。
更远一些的地方，隐约可见披着厚厚皮毛的羊群在慢悠悠游荡，不时低下头去挑捡些还泛着青绿的野草嚼着。
不久后，当第一片雪花从高空中飘然落下，很快便又将满地枯黄掩盖，入目处一片干净纯粹的洁白颜色。
大雪一直下个不停。
两道身影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直至被越来越厚的积雪掩埋，远远看去就如同是在平整的雪地上突兀多出来两个粗制滥造的雪人。
………………………………………………
一行人鲜衣怒马，飞奔在雪原之上。
当先一匹雪白到无一丝杂色毛发的良马上，一名女子粉色衣裙随风飘舞，说不出的美丽动人。
后面一个身穿天蓝色武士服的年轻男子不知说了句什么，引来女子一阵娇笑，顿时就让他的骨头都酥了几分。
视线尽头出现了一片拥挤取暖的羊群，粉裙女子招呼一声，当先加快了速度，朝着羊群方向而去。
草原上没有遮挡，几人目力又不是一般的好，远远就能看到的羊群反而快马加鞭跑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才赶到近处。
骑在马上的牧民见到一群骑士朝自己赶来初时还有些紧张，尤其是在这种天寒地冻的天气下，这些人竟然连一件棉衣都未曾披在身上，胯下骑着的也不像是普通的骏马，更是让他不由得握住后背上的短弓与弯刀。
但紧接着，牧民就被蓝衣男子远远抛过来的一袋美酒给晃花了眼睛。
他解开袋口深深嗅了一口，露出无比陶醉的神色，然后赶忙又将口袋扎紧，小心的挂在自家老马鞍背上面。
蓝衣男子又抛了两件东西过来，牧民一手一个接住一看，咧开嘴笑了，下马飞奔过来，冲着他们没口子地道谢，又连连邀请几人到自家帐篷中饮酒做客。
粉裙少女眼见得牧民对赏赐的一大块金锭毫不在意，却仿佛至宝一般将那块黑糊糊的茶砖小心翼翼地装进了胸前的褡裢，只是矜持地抿嘴一笑，抬头望天不发一言。
还是由蓝衣男子开口询问，最近在附近有无发现什么奇怪诡异之事。
牧民皱着眉头思索良久，言道在数月之前，雷霆阵阵紫电横空，仿佛上苍震怒，随后大雨滂沱，连下了十数日方才停歇，连带着这一大片草原都生长得更加茂盛许多。
看到眼前神仙璧人般的一对男女似乎面露不耐烦的神色，原本还在侃侃而谈的牧民顿时就慌了神，揪着头发又想了片刻，终于是猛地一拍手，试探着说道在距此百多里外，有一片地方竟然寸草不生，阳光映照下还反射出耀眼的金属光芒，便有部落长老认为是经过大雨之后，地表的泥沙被冲刷干净，便露出了一片品质绝佳的浅表铁矿云云。
只是当他们派人前去勘探时，却总是在空空荡荡的平地上面迷失方向，眼瞅着那片铁矿就在前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到达……
粉衣少女听到此处，直接打断了牧民的话，向他要来了那片“铁矿”的位置，便当即策马离开。
牧民看着那道天仙般的身影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然后毫无征兆便消失不见在了茫茫风雪之中，顿时就有些失魂落魄、疑惑茫然，唯有手中的金锭和怀中茶砖还能告诉他，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一场恍然若失的梦境。
数匹骏马喷云吐雾，踏风而行，只用了不到一刻钟时间，便来到了一百多里外的那片地方。
只是这里已经被厚厚的白雪覆盖，无法看到牧民口中提到的不毛之地折射金属光芒。
“应该就是这里了。”
蓝衣男子从马背跳下，远远眺望着前方的地势，片刻后回头说道，“我和张师弟结伴向前，荆师妹你们就留在这里不动，观察周围环境变化，时刻准备出手支援。”
粉裙女子缓缓点了点头，看着两人小心戒备着慢慢向前，然后毫无征兆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也和不久前的那位牧民一样，顿时就有些失魂落魄、疑惑茫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现实的风雪草原，还是大梦初醒不知今夕何处。
第2082章 闯入进来
粉裙女子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双手在身前飞快结出数道印诀，双眼亮起淡淡毫光，朝着两位师兄消失的方位看去。
目光所及之处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发现。
就连他们两人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被新落下来的雪花覆盖，见不到原有的痕迹。
“荆师姐，我们该怎么办？”
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在粉衣女子身后响起，也将她从失神状态中拉回到现实世界。
是啊，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是进，还是退？
她们剩下的几人谁都没有蓝师兄境界高深，进的话怕是同样要毫无征兆消失不见，也不知道究竟是死是活。
但是退的话，等他们回到山门将此事通禀上报，再等到山门派出更强力量折返回来，至少也已经是一两个月过去，蓝师兄若是遭遇危险的话，这么长时间绝无生还之理。
这一刻，她忽然有些进退失据的感觉。
就在此时。
咔嚓……
咔嚓咔嚓……
仿佛是幼鸟出壳的清脆碎裂声悄然响起，在漫天风雪之中异常清晰。
紧接着，她猛地眯起眼睛，面露惊恐之色朝着周围看去。
天，突然之间黑了下来。
密布的云层不知何时变成了漆黑的墨色，还有道道紫色闪电在云中游走，不时还有沉闷的雷声在高空响起，让人头皮都不禁有些发麻。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山门长老前段时间所提到的妖魔降世、天地大变，竟然真的应在了他们这一队人所探查的区域了吗？
而且是直接在他们的头顶正上方，眼睁睁看着天地大变的发生！？
………………………………………………
蓝师兄和张师兄小心戒备着一步步向前，走出一段距离后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回过神来时忽然惊恐地发现，身前身后竟然已经不见了漫天遍野的大雪，唯有浓郁到有如实质的血色光芒，将前后左右尽数笼罩在内。
周围很安静，没有风雪呼啸，就连他们自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也都无法听到，仿佛完全不存在一般。
两人不敢继续向前，想要沿着原路返回。
但转身之后一直走了至少超出一倍的距离，都还没能回到箐师妹的身边。
看着眼前的一片血色，两人已经完全乱了方寸。
恍惚间，他们发现在自己脚下出现了一条小路，只有前路没有退路的小路。
路两旁则是浓郁到几乎化不开的血色，除了脚下这条仅有半尺宽窄的小路以外，其他地方已经完全是望不到尽头的恐怖血海。
脚下这条小路则是没有掺杂半点儿杂质的灰色，和两侧的血红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蓝师兄和张师兄懵懵懂懂，就在这条小路上机械地走着。
而越是向前，他们就越是生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就像是神魂已然出窍，仿佛一阵风吹过来就能飘上高空。
这种感觉相当奇妙，让两人愈发沉浸其中，甚至渐渐丧失了独立自主思考的能力。
到了后来，他们已经忘记了一切，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从哪里来，又要到何处去，只知道沿着眼前的这条小路，迈着机械僵硬的步伐一直向前，不知疲倦地一直走下去，直至走到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尽头。
忽然间，一道带着些许疑惑语气的男子声音打破死一般的寂静，传入到两人耳中。
他们如闻惊雷，也在这道声音的影响下，刹那间恢复了些许神智。
“我们专门选择了如此荒凉的地界，又布置下幻境法阵防止生灵误入，他们到底是怎么闯进来的？”
“依着妾身看来，这两个人体内蕴含着一丝与那些混沌神魔相同的力量气息，或许这便是他们可以堪破虚幻，闯入进来的主要原因。”
“哦？倒是有点儿意思。”
话音落下，蓝师兄发现周围无穷无尽的血海倏然散去，一个看上去似乎比自己还要年轻的男子正在朝着自己缓步走来，刹那间便已经来到了自己身前。
“你是……”
“你们可以称呼我为黑山君。”
他语气温和说着，双眼之中悄然燃起两朵幽幽白炎，笼罩在蓝师兄的身上，“这里，是你们的地盘吗？”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这是你们的势力范围……那么，你们是专门过来找我们的吗？”
“我大致明白了，应该是你们所在的势力察觉到了这一片区域的天地变化，雷霆降临，所以便派出人手过来探查一番，不过就只看你们几人的实力，以及来到此地耗费的时间，就让我对你们失去了大部分的交流兴致。”
蓝师兄很想说，在方圆数千里内，他们所在的山门若称第二，就没有其他任何一个势力敢说自己是第一，甚至就连和他们比肩的实力都不可能存在。
但是，在这个看似温润似水的年轻人面前，他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将这句话说出口来。
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所展现出来的那种恐怖实力，更是因为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那种似乎和整个天地格格不入的错位感觉。
难道说，山门长老不止一次提到过的，天地即将大变的根源竟然还要落在这个年轻人的头上？
万一是真的话，这可是关系到天地间亿万生灵的大事件，真要是因为他一句话说的不对惹怒了对方，从而造成生灵涂炭，他纵然百死亦不能赎罪。
“你们的力量体系确实和混沌神魔有着直接的联系，看来吾这次破开屏障进入这里，还真的是选对了地方。”
“你们两个跟我来吧，一会儿就有了用到你们的地方。”
蓝师兄没有办法，只能跟着向前走去，然后便又听那人开口说道，“不要有任何拒绝的念头，最好是想都不要想，老老实实配合我的工作，这才是你们最为正确的选择。”
“外面还有你们的几位同伴在焦急等待消息，我的夫人已经去邀请他们前来，这样你们就可以在这里团聚，不用各自担忧对方的安全。”
地面裂开一道缝隙。
仿佛通向了未知而又恐怖的无尽深渊。
两人跟着顾判一路向下，不久后便看到了那个让他们浑身冰凉的庞然大物。
它看上去像是一只蜂巢。
如同山峰般庞大的蜂巢。
一个个被隔断的空间内，正在孕育着一道道蜷缩起来的阴影。
它们虽然还没有真正出生，就已经让两人从心底升起了最为深沉的恐惧，仿佛一直都印刻在真灵神魂之中，直到现在才突然被释放出来。
第2083章 神元晶石
蓝师兄见到了总是心心念念的荆师妹。
在这样一种诡异恐怖的环境下，两人都没有生出太多重复的喜悦，只能是各自呆呆坐在专门为他们准备的小房间内，等待着那位神秘年轻人的召唤。
咔嚓！
地底无岁月，也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忽然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蓝师兄猛地睁开眼睛，钻出容他们栖身的这间“屋子”，朝着外面看去。
刹那间，他不由自主有些恍惚。
感觉自己并不是被禁锢在了暗无天日的地底空间，而是来到了苍穹之上的奇幻星空，眼前尽是繁星点点的奇幻美丽景象。
“这是……”
短暂的魂不守舍过后，他莫名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然后便被一种无法形容的巨大恐惧笼罩了整个心神。
那些犹如星辰的点点辉光，竟然是无数双眨动的眼睛。
在眨动的眼睛后面，则是密密麻麻，仿佛无穷无尽的狰狞怪物。
让蓝师兄不由自主便联想到了从真正蜂巢中飞出的蜂群。
而且是拥有着比他还要强大许多倍力量的蜂群。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数不尽数的怪物群体不是重点，它们拥有着超出界限的力量也并不是重点，真正让蓝师兄感到肝胆俱裂的重点是这些东西的力量体系，似乎和他从小修习的神元法门是天敌与猎物之间的关系。
这些怪物的个头虽然并不算大，平均只有一个成年人的巴掌大小，但蓝师兄几乎可以断定，他在成群结队的它们面前坚持不了一个照面，就会被直接撕成碎片。
就算是单对单的生死搏杀，这些怪物的实力层次虽然还比不上他，甚至是比他还要弱上不止一筹，他本能地认为，自己也绝对不会是它们的对手。
就是因为这种近似于天然的克制关系，他就会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完全没有反抗的可能。
这些家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生灵！？
它们又是怎样出现在天地之间的？
不是说唯有神元修士，才是此方天地唯一的主角吗？
如果这些怪物从地底空间蜂拥而出的话，将会对包括山门在内的整个修行界造成多大的冲击！？
一个接一个的念头在蓝师兄心中闪过，也让他愈发恐惧起来，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几乎无法维持住站立的姿势。
“它们很乖巧，也很可爱，不是吗？”
一道声音就在耳畔响起，蓝师兄猛地转头，便看到那个将他们带到地下空间的年轻人，悄无声息来到了自己的身侧。
他的手中还拿着一块闪烁着五色光芒的晶石。
“我在你的身上见到过类似的晶石，所以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蓝师兄看着那块品相还算不错的神元石，缓缓点了点头，“这是神元晶石，也是我们修行所必需的资源。”
“原来它的名字就叫做神元石，你跟我来。”
一刻钟后，蓝师兄被眼前璀璨星河般美丽壮观的神元石矿脉晃花了眼睛。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在这片草原的地下，竟然还深藏着规模如此庞大的一条神元石矿脉，而且山门一直都没能发现它的存在。
“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安营扎寨吗，就是因为这片被你称之为神元晶石的矿脉存在。”
在两人身后，一双双光眸缓缓亮起，紧接着无数道目光落在蓝师兄的背上，让他顿时浑身发紧、头皮发麻，陷入到了无法抑制的极度恐惧之中。
顾判转头看了蓝师兄一眼，随手弹出一缕炽白火焰，安抚着他濒临崩溃的情绪，片刻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完全不用害怕，现在这些小东西还只是刚刚出生的幼体，并没有形成真正完整的战斗力。”
“按照我的推演与计算，这批混沌荒兽在吸收到足够多的规则能量，也就是你所说的神元之力后，会在现有基础上开启二次进化的浪潮，朝着我所希望的成熟体迈出关键的一步，达到开启三次进化的条件。”
在炽白火焰的温暖下，心情刚刚稍有平复的蓝师兄又是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点缀黑暗地底空间的无数眼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些已经让他感到窒息恐怖的家伙竟然只是幼生体，他就很想知道，真要是让它们吸收了足够多的神元晶石，完成二次进化、甚至是三次进化的话，又会变成怎样一种不同的生灵。
顾判轻轻一抬手，两人瞬间便置身于如梦似幻的星辰长河之中。
无数双眼睛闪耀着璀璨的光芒，从两人身后扑向了前方的神元晶石矿脉，与矿石本身散发出来的辉光交相辉映，美丽非常。
咔嚓咔嚓的声音犹如一曲交响乐，在寂静的地底空间密集响起。“小家伙们，一块块神元晶石转眼间便被嚼碎吞咽，在这些混沌荒兽的口中就如同是薄脆饼干一样香甜美味。
蓝师兄怔怔看着表面的一层神元晶石矿就那样直接消失不见，忽然间就有些想哭的感觉。
他更想知道，对于神元晶石的吸收，它们竟然是直接用吃的吗？
要知道在此方天地之中，神元修者被誉为天地宠儿，靠的便是能够吸收神元晶石内蕴含的神力，才能够高高在上、俯瞰天下苍生。
但是，即便是天赋资质再高的神元修者，也只能是在各种法阵的协助下，将神之力量从晶石中一点点抽离出来，然后通过特定的功法缓缓吸收，转化为自身的力量。
从未听说过有谁胆敢直接将神元晶石嚼吃下去的。
这种情况，唯一的结局便是无法消化爆体而亡。
但是，现在他竟然真的看到了可以生食神元晶石的家伙，而且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数量铺天盖地的一大群，如何不让他大惊失色？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就在自己身侧清晰响起。
蓝师兄木然转头，便看到那位黑山君手中拿着一块品相上佳的神元晶石，一口口将它吃了下去，脸上甚至还洋溢着喜悦满足的笑容。
他艰难吞咽下一口口水，却还是觉得嗓子有些发干，喉咙有些发紧。
“味道不错，连我都很喜欢。”
顾判低低叹息一声，忽然发现了一旁呆若木鸡的蓝师兄，便微微皱起了眉头，对着悬停在那里的一头金色混沌荒兽训斥道，“回头就该让陋狗好好调教一下你们，都是些没有眼色的蠢货，就不知道给客人也准备一份点心吗！？”
片刻后，蓝师兄从一头狰狞荒兽口中接过光彩四溢的晶石，在顾判热情邀约的目光注视下，两行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第2084章 野性少女
草原向东，千里之外。
一座高达万仞的高山顶峰，在清晨朝阳的映照下，忽然冲天而起万道霞光。
许久后，霞光渐渐散去，一道高大身影自盘膝而坐的青石上缓缓站起，有如实质的目光向着西方看去。
“门主，您出关了，恭喜门主悟道大成，破关而出。”在光与暗的交汇处，一个淡淡的黑影悄然现身，恭敬朝着魁梧男子行礼。
“门主，今年是约定好的觐见之时，方圆数千里内的百族头领已经在山下集合了数月时间，等待门主的召见。”
“让他们明年再来。”
魁梧男子收回目光，缓缓从青石上走下，面上欣喜欢跃的表情渐渐散去，思索着慢慢说道，“夜影，之前我让你们去调查的天地异象，有结果了没有？”
“回门主的话，弟子已经遵照吩咐发出门主令，将山门弟子四下遣出，寻找那日四方云动、紫雷横空异象的根源，如今大部分弟子都已经回归，唯有去向西面草原的畴长老一队还未返回。”
“西方的草原……”
高大男子眉头皱起，“他们有什么发现没有？”
“其他各方向弟子都没有特别的发现，唯有畴长老那里，前日刚刚传来消息，说是在他麾下有一队弟子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带人搜遍了那一片区域，都没有寻找到什么线索。”
“夜影，你这就去准备一下，随我下山。”
下山？
夜影微微一愣，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道：“门主是准备亲自去草原？”
高大男子缓缓道：“没错，本座自天地异象显现后开始闭关静思，日前忽然心生感应，嗅到了一丝自西向东而来的诡秘气息，恰如今日得到本门弟子于草原失踪的消息，当真是没有出乎吾的预料。”
“吾倒是要看一看，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在此兴风作浪，又能不能抵挡得住本座已然突破大圆满境界，踏入到全新层次的金刚神域。”
无声无息间，整座峰顶似乎与天地隔离开来。
以那道散发出无量金刚琉璃圣光的高大身影为中心，处处显现出仿若坚不可摧的金色光芒，俨然已经形成了一方独立于天地之外的神通领域。
夜影心神出现了一刹那的不稳，从阴影中露出了真容，赫然是一个身材纤细、面容清冷美丽的女子，全身笼罩在薄雾般的黑纱之中，将凹凸有致的形体体现得淋漓尽致。
下一刻，她再一次隐入到黑暗之中，只是语气多出了一些波澜：“弟子恭贺师尊神法破境大成，自此之后天上地下，再无敌手！”
“天上地下再无敌手说的还是太早了，在吾心有所感闭关突破后，也察觉到了一道冲天剑气自极北之地升起，又有一道降神虚影出现于南蛮群山，看来以此次天地异象显化为契机，那两位与吾并称的老家伙，纵然还差了一线，也突破到了与本座同等的境界。”
夜影有些诧异地看了高大男子一眼，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由此可见对方心中的波澜。
“夜影，自我从落日之渊救回你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六年了啊，你我亦师亦友，相互之间以朋友相处的时间还更长一些，如果将来真的犹如预言中所说的那般，天地异变降临，大争之世到来，吾与其他两人为了那一线机缘争锋之时，你便是吾隐藏到最后的一张底牌，只要在最关键时刻打出，当能让我们一举奠定最后的胜机。”
夜影沉默许久，才低低叹了口气道，“我自己都没有想到，老师对我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甚至已经高到了可以与那两位争锋的地步。”
“所以吾才要带你前去那片草原，如果那里真的是天地异象起源之地，我们就占据了距离上的优势，你可在那里静心闭关参悟，机缘若至，达到与吾一样的层次并不是痴人说梦之言。”
停顿一下，高大男子又补充道，“异象显化，此乃天时，被吾和另外两个均分此机缘，算是不分高下，不过吾等距离越近，所能感悟到的细节之处便越多，再加上你的存在，天时大家均分，而地利人和吾等两项占优，便可奠定绝大机缘来临时的胜势。”
“不过……”
他说到此处，话锋忽然一转，“你要理解一句话，机遇有时候总是会与危险并存，所谓危机正是如此，如果不能避开危险的话，所谓的机缘就是向我们催命的黄泉，一切谋划都将成空。”
夜影缓缓点了点头，“弟子明白了。”
高大男子取出一块玉符，“这里是本座此次闭关的感悟所得，你拿着它，当能给带来你更多破境提升的机会。”
夜影接过玉符，悄无声息消失在了高山顶峰。
在她走后，高大男子转身凝视西方，面上不见刚才欣喜欢悦的表情，而是变得疑惑凝重，直到日上中天，才伸手自山石中拔出一柄宽逾门板的重剑，一步踏出没入到云海之中。
………………………………………………
蓝师兄终究是没有将手中的那块“薄脆”饼干嚼吃下去。
毕竟他还想活，不想因此爆体而亡，连一具完整的尸骨都剩不下来。
咔嚓咔嚓的声音一直在蓝师兄的耳边盘旋不去，就像是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不停折磨着他的精神，只能是借助那些怪物送来的酒液麻醉自己，连曾经心心念念的荆师妹都不去理会，一天到晚喝得醉意熏熏，长醉不醒。
荆师妹并未被带去看过荒兽啃食神元晶石脉矿的景象，甚至和其他几位师兄弟一直被关在密室之中，连那些狰狞恐怖的混沌荒兽都没有见过一个，除了一开始有些害怕外，后面便有些适应了这种被圈养的生活，因此对于蓝师兄的神神叨叨并不能理解，也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一直在喃喃自语着天地大劫，末日降临到底是什么意思。
“真是些能吃的饭桶，这一片规模不小的神元晶石地矿，也不知道能坚持多长时间，希望在它们把晶石吃完之前，能达到完成二次进化的要求。”
顾判立于地底黑暗虚空，观察注视着眼前万千荒兽同时进食的场景，颇为无奈地悠悠叹了口气。
片刻后，他转头看向了身旁的那位“野性少女”，面露不悦的表情，“你还在等什么呢，是不是对我没有湮灭你的意志、抽离你依附的大道规则感到不满，所以才在这里对我进行无声的反抗，忤逆我的命令？”
第2085章 善解人意
“吾并不敢对您有任何的忤逆，只是体内力量还很虚弱，无法支撑起如此大规模的神通术法。”
生命女神身体微微颤抖，不由自主低下头去。
“吃了这么多的神元晶石，最后就给我了这样一个答复，我看你比那些虫子还要饭桶，你以为我留你一条性命是做什么的，要你天天给我铺床叠被吗？简直是在浪费我的粮食。”
顾判语气不善，冰冷的目光在生命女神身上来回巡梭，双刃大斧的寒光在虚空中若隐若现，让她再次感受到了那种连真灵意志都要为之冻结分割的恐惧。
过了片刻，就在生命女神心中的恐惧即将达到顶峰时，他却又忽然收了斧头，换了一副温和的语气道，“吃了我的饭，就要为我干活，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现在就只是我的奴隶，你说对也不对？”
“您说的很对。”
“很好，能力不够不要紧，我们可以从简单的事情做起，比如说先订立一个小目标，一次改造一万头混沌荒兽，让它们达到二次进化的条件。”
生命女神的声音很小，需要侧耳倾听才能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按照您的要求，一万的数量，吾无法达到。”
“既然如此，那就把小目标再压缩一下，一千怎么样？”
她的声音变得更小，就像是一只受惊躲藏起来的兔子，“一千，也无法达到。”
顾判终于睁开眼睛，很奇怪地看着她，“作为一个曾经纵横混沌之海的混沌神魔，你实在是有愧于这一神格与称号，不说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主陛下，就算是太阴月神、神魔舍离和大力神魔，牠们的气质、气势，乃至于意志，都和你有着天上地下的差别。”
“所以我就很奇怪，你究竟是一个胆气不如小白兔的普通人，还是参加过惨烈最终一战的混沌神魔。”
“吾在最终一战中并未上阵厮杀，而在混沌之海破碎后，吾曾经在诸天界域中到处躲藏，受到了许多人族生灵的影响。”
“算了算了，你曾经经历过什么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他冷冷注视着她有些躲闪的眼神，“我再把小目标压缩一下，一百个。”
“如果还是达不到的话，你就可以去死了。”
头戴七彩翎羽，身着兽皮短裙的少女忽然松了口气，甚至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吾可以达到一百个的目标，而且还能比这个数量再多一些。”
“能多多少？”
“二十个，不，十个左右。”
顾判深吸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那就一百零八个吧，我喜欢这个数字。”
他一摆手，便有一队早就准备好的荒兽离群而出，来到两人的近前。
在是靠近生命女神到一定距离时，荒兽们起了小小的躁动，那是一种对于食物的无比渴望，镶嵌在它们生命深处的本能。
但在顾判的目光注视下，一切全部都平静下来。
一百零八头混沌荒兽收敛翅膀蛰伏下来，趴在两人脚下，一动也不敢稍动。
“那就开始吧，希望等我回来时，可以看到你交上来一份令人满意的作业。”
直到顾判在黑暗虚空中消失许久，生命女神才缓缓站直了身体，下意识地喃喃自语着说道，“这种生命犹如风中烛火，随时都会破灭的感觉，简直是无法形容的巨大恐惧。”
“如今之计，吾唯有遵从他的命令，履行和他达成的协议，然后等待他的怜悯。”
在见到了那柄闪烁着森寒光芒的双刃大斧之前，她从沒有想到顾判身上会出现如此可怕的东西，那是能够危胁到她神躯核心的恐怖存在，令她本能地产生战栗，
战栗的另一个原因，则是她对此毫无应对的办法，就算是自己已经从虚弱中恢复了过来，在面对着那柄斧头时几乎也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是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她并不能确定那柄斧头的来历，但是身为活过了悠久岁月的混沌神魔，而且是对于生命气息最为敏感的生命之神，她却可以知道什么是真正致命的危险，可以让自身陷入到万劫不复的虚无深渊之中。
还好那个恐怖的人族修士并没有在这里呆上很长时间，不然的话，光是从他身上传来的那种压迫感，比之前在黑暗虚空中将她镇压捉拿的那个女人还强的压迫感，就几乎要让她在伤上加伤的基础上再次陷入到濒临沉眠的境地之中，最终很有可能变得和那些化身界域的同类一样，再无重回清醒的时候。
再三推演了施法步骤后，生命女神开始御起大复苏术，加诸于被选出来的一百零八只混沌荒兽身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身心俱疲的她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在进补了一些神元晶石后便陷入沉默，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片刻后，周围的狰狞怪物忽然剧烈颤抖起来，阵阵神秘力量波动从它们体内传出，由小到大，直至如同山崩海啸。
生命女神不由自主松了口气，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需要她操作了，暂且不去考虑卸磨杀驴的事情，反正就算是考虑了似乎也没有用，她就能安安稳稳度过一段时间，甚至还可以和那位名叫幽泉的异类生灵一起吃到很多新奇的食物，听那本名为陋狗的血书讲述许多新奇的故事，直到再次被他以粗暴的手段打破生活的平静。
顾判离开神元晶石地矿，象往常一样朝着自己开辟的工作间飞去，半途忽然停了下来，快速看了一遍在眼前亮起的血红字迹。
“老爷，又一批人族修行者出现在了草原附近。”
“哦？”
他露出一丝莫名的笑容，“他们倒是善解人意，正好在需要的时候送货上门，省去了我们费时费力出去专门捕捉的辛苦。”
“那就把他们全部带过来，也可以试验一下我们培育出来的第二代荒兽战斗力水平到底如何。”
“属下明白。”
“太阴元君那里怎么样了，还没有将那颗果实吸收完成吗？”
“回老爷的话，那位还在自我封闭之中，应该是没有吸收完毕。”
“去找一下她，再跟她要一点果实汁液，这东西的消耗有些超出了我的预计。”
顾判一边想着事情，一边随口说着，片刻后忽然发现陋狗没有回复，不由得便笑了起来，“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和她要吧，你只需要将那些靠近过来的人族修士捉来就行。”
“请老爷放心，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第2086章 杀伐大阵
轰！
白雪皑皑的大地陡然间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
数不清的暴虐凶悍气息从中蜂拥而出。
大地发出如同闷雷般的隆隆响声。
很快的，草原深处裂开的那道缝隙已经扩张到近百丈宽度，变成了一道横贯东西的巨型峡谷。
随着第一群混沌荒兽从黑暗中探出身体，没过多长时间，峡谷周边已经全部被这些狰狞的怪物所占据。
刚刚从地底空间出来放风的荆师妹等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目瞪口呆望着地面上急速扩大的那道裂隙，再见到成群结队的狰狞怪物从中飞出，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地下竟然隐藏着如此恐怖的一只大军。
更可怕的是，他们一直都在和这些怪物朝夕相处，没有被它们吃掉简直是三生有幸，祖坟上冒了青烟。
虽然他们的实力层次在此方天地远远算不得到了顶峰，但身为大派弟子，最基本的眼界见识并不缺乏，最起码能够认出来，这些铺天盖地的妖兽站位并不混乱，而是以一种特别的方式联结起来，组成了一个气势森严的杀伐大阵。
他们光是站在它们旁边，都要被那种铁血残酷的气势压迫得难以呼吸。
处于最外层的混沌荒兽实力最弱，但那是和其他更强的荒兽进行比较，如果和他们所熟知的人族修士相比，这些怪物的单体实力绝对已经超出了山门的底层弟子，甚至还要更强。
而越向内去，怪物的实力便越来越强。
尤其是悬停在虚空高处，位于整个妖兽大阵最核心区域的那一百多头怪物，通体覆盖着神秘华丽的暗金色鳞甲，所散逸出来的压迫气息让他们都感到心惊肉跳，仿佛是在面对着山门的诸位长老，那可是代表着一大修行者势力中的最强中坚力量。
但是，这还没有完。
更让荆师妹等人感到绝望的是，在那一百余头恐怖暗金妖兽之后，似乎还隐藏着一道犹如充满了血腥味道的诡秘气息，如深渊似大海，又仿佛是死亡之主的凝视，随时都会将他们的性命夺取。
如果再加上战阵的加成又该如何，荆师妹很难想象，就算是在和山门齐名的南蛮大山，以杀伐军阵著称的南蛮一族，在没有南蛮之主压阵的情况下，即便是倾巢而出，或许都难以与这些怪物大军相抗衡。
这就是蓝师兄忽然间变得浑浑噩噩，整日里神神叨叨说什么末世降至的真正原因吗……
荆师妹发出一声情绪复杂的叹息。
如果这些数量未知的怪物集合起来直接冲击山门的话，如果门主他老人家不在的话，就算是诸位长老大人联手，恐怕也难以抵挡得住它们的攻势。
山门甚至有可能就此灭了传承！
忽然间，原本组成大阵的混沌荒兽潮水般朝着四面八方散去，只留下了最为强大的一百零八只暗金荒兽，以及被它们紧紧包围在中央的一部血籍。
“竟然有人不知死活入侵了老爷的领地，找到他们，捕捉它们，带回来献给老爷！”
随着陋狗的一声令下，一百零八只开启了二次进化的荒兽同样散开，刹那间便消失在了云层深处。
………………………………………………
啪！
商熠猛地伸手，将面前的空气捏爆。
然后她看看掌心，冷冷哼了一声。
刚才似乎有一只小苍蝇在附近游荡，这对喜爱洁净的她而言无疑是种残酷的折磨。
“这里，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我在外衣上纹刻了小型神元法阵，任何蚊虫豺蚁都不可能侵入到五丈范围内。”
“但刚刚我看到了什么？一只令人作呕的苍蝇！”
“它竟然堂而皇之地在我面前飞过。”
“还有这些肮脏的，仿佛黑灰一样颜色的雪地，一直在挑战我的耐性。”
“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商熠小心细致检查了一遍衣衫，发现上面没有沾染任何污渍，这才稍稍松开紧皱的眉头。
她看着身后几个修士，冷笑着下令道，“小荣，去搜查一下，看看周围还有没有恶心的东西，把它们全部净化掉！”
“遵命。”
五个修士躬身一礼，飞快向着四周散去。
“真是倒了不知道什么霉，原本闭关静修到了关键时刻，却被发配到这破地方做事，还得服从姓畴的命令，待到我破境提升功成，就也能成为山门长老之一，到了那个时候我倒是要看看，姓畴的还有什么脸面指使本人跑来跑去。”
商熠一边低低说着，一边有些厌恶地避开脚边的灰雪，继续朝着草原深处走去。
忽然间，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她的身侧。
“商师妹，你这里情况如何？”
一道略显阴柔的男子声音缓缓响起。
“商熠见过畴长老，这里一切正常，劳烦长老挂念。”
商熠深施一礼，脸上满是乖巧的笑容，丝毫不见刚才阴狠冰冷的表情。
“没事就好。”
畴长老的声音停顿一下，继续说道，“我刚刚接到门主他老人家的法旨，让我们一定要将整个草原细细探查一遍，尤其是要搞清楚蓝师侄他们消失不见的原因。”
“发现有价值线索的山门弟子，不要犹豫立即上报，每人奖励五百善功……”
畴长老还在慢慢说着，但商熠的心却早已经泛起道道涟漪。
五百善功……
商熠原本还有些不以为然，但听到这几个字后，不由自主猛地眯起了眼睛。
作为从底层弟子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她而言，从入门至今做过了不知道多少各式各样的山门任务，最多的那次也不过是入手了二百善功而已，而且还是九死一生的猎杀任务。
但现在这么一次简单的搜查探寻任务，竟然每人给出了五百善功的奖励。
这可是山门近年来少见的大手笔，而且是经由门主亲自发布的命令，更说明他们这次探查任务的重要性。
如果她能够得到五百善功，便可以从山门秘库中兑换出那套法阵的材料，以及足够破境使用的上品神元晶石，极大提升自己一次性成功的几率。
不过，联想到她在出发前偶然听来的紫雷横空，天地异象，或许在这片污脏的草原内有什么不得了的灵宝即将出世消息，此时忽然便认为极有可能是真的，不然也不会引起门主的特别关注，那么她作为最先赶来此地探查的修士之一，就有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
若是能将灵宝拿到自己手中……
商熠强迫自己不再继续想下去，再次深施一礼，恭送畴长老御空而起，离开此地。
第2087章 神秘不祥
畴长老离开后，商熠仔细回忆着出发前自己听来的小道消息，陷入到深思之中。
忽然间，她长长的睫毛一颤，心中刚刚升起的火热情绪倏然散去。
余留下来的，唯有抑制不住的疑惑和忧虑。
和畴长老所率探查队伍中的其他年轻人不同，她从被山门收录为弟子算起，一直到现在已经有超过甲子时间，也从最普通的记名弟子成为了仅次于长老的中坚修士力量，至少在这一批探查队伍中，可以算得上是只在畴长老之下的老人。
长时间的经营下来，她自然在山门内拥有自己的人情关系网络，以及情报渠道来源，而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通过这张网络让她对站在山门最高处那个人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门主他老人家的一言一行，从来不会无的放矢，而是大有深意。
因此回头再去细想刚刚畴长老所言，关键是听话听音，仔细分析门主那道命令中所隐含的意思，却是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灵宝出世？
怕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臆想！
五百善功？
只怕是有命去拿，没命去花！
更大的可能反而是在这片草原中隐藏着极大的危险。
甚至让当世最强者之一的门主都被惊动，都感觉到了不安。
而他们这些被第一波派遣到此地的门人弟子，很有可能已经被山门当成了趟路的炮灰。
就算是畴长老同样如此。
毕竟在门主他老人家眼中，区区一个山门长老而已，其实并不比其他弟子重要太多，死了也就死了，根本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澜。
商熠深吸口气，抬头仰望着已经开始昏暗下来的天空，霎时间觉得似乎处处都是危险，而且还在迅速朝着自己靠近过来。
“小荣，不要再向远处去探查了，马上和其他人一起撤回来。”
“此地危险等级很高，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毫不犹豫的，商熠开始通过传讯灵符召回自己的几位属下。
那几个修士是她修为有成之后，亲自回到家乡挑选出来的，真正属于自己的铁杆心腹。
五百善功可以不要。
山门的任务可以逃避放弃。
但是，人一定不能出事。
一旦出事，那就是人死如灯灭，万念俱灰，只落得个白茫茫真干净。
“小荣，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
“小荣，小荣！？”
商熠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紧接着，她的心底一片冰凉，仿佛整个人都被浸泡到冰凉的水中，没有一丝热度。
一群奇形怪状的乌鸦正在高速从空中掠过，然后又毫无征兆突然落下，悄无声息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对，这并不是乌鸦。
它们甚至不是她所知道的一切鸟类。
这些怪物体表那反射着森冷金属光泽的鳞甲，以及从体内散发出来的令人心惊肉跳的气息，都向她说明了它们的与众不同。
“发现目标，遵照命令，开始捕捉。”
商熠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微微张开，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这些东西，它们竟然开口说话了。
而且吐字清晰、珠圆玉润，听起来给人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
商熠忽然有些想笑。
笑自己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眼前的怪物到底是什么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甚至连属下小荣他们到底是死是活也不重要了。
真正重要的是，她怕是马上就要死了。
尸体可能还会被这群冰冷机械的怪物给吃掉，连一根骨头都留不下来，落得一个白茫茫真干净的悲惨结局。
此时此刻，她忽然又想起了门主发布的那道命令。
趁着它们还没有发起攻击，把消息传递出去的话，是不是就能拿到五百善功？
商熠又一次笑了起来。
她带着自己人深入草原，碰到这种让她都感到绝望的恐怖怪物，马上就要命丧当场，竟然还想着五百善功的事情？
那自然是去它娘亲的五百善功。
她活不了，门主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商熠一直想笑，笑得连眼泪都流了下来。
当那群怪物靠近过来的那一刻，她直接闭上眼睛，放弃了所有的抵抗。
从它们体内传出的力量，就像是在面对着天敌的小动物，让她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仿佛天然的克制关系，即便是拼死反抗，也不会有任何效果。
最多是将死前的恐惧与痛苦延长一段时间而已。
这种不划算的买卖，她一向不屑去做。
至于向畴长老通报情况……
商熠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才能坑他一把，好一报那一次被他暗中阴了自己的仇怨，怎么可能去做这种和初衷背道而驰的事情？
她只是闭上了眼睛，手中数次凝聚神元，却又数次散开。
也不知道的是在期待奇迹的降临，还是想要自我了断，却又没有自我了断的勇气。
焦急绝望等待中的扑杀撕咬并没有到来。
商熠将紧闭的眼睛张开一道缝隙，却发现为首的那头怪物仅仅是凑到了自己身边，便没有了任何后续的动作。
不对……
还是有一点后续动作的。
商熠又有些想笑了。
这个家伙，好像在嗅闻她身上的味道？
就连它也喜欢上了她身上涂抹的香草味道吗。
“确定目标为神元修士，启动捕捉步骤。”
忽然，机械冰冷不含一丝感情的声音传入商熠耳中。
然后，她就毫无征兆地昏迷了过去。
………………………………………………
畴长老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自从一个时辰前，他便失去了和其余门人弟子的联系。
他们在他的命令下，将草原分成一片片区域，然后分散进行探查，这本应该是一件很好完成还可以赚取到相应的善功的任务，唯一可能存在危险的地方还被分给了商熠那个女人，其他区域应该不会出现任何变故才是。
但现在，轻松惬意的任务却似乎成为了这些弟子的不归路。
从蓝师侄那一路弟子的突然失踪开始，整个草原便被笼罩上了一层神秘而又不祥的色彩。
畴长老眉头紧皱，极目望去，天边的地平线呈现出诡异的灰黑颜色，仿佛正在有什么无法抗拒的危险，正在朝着他逼近过来，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第2088章 很是为难
眼前的草原平静到有些反常。
天空又开始落下大片的雪花，却是漫天飞舞的灰黑颜色。
就如同是火山爆发后四处飘飞的火山灰。
难道这里隐藏着什么极度危险的东西？
连作为方圆数千里内的最强神元修士，山门弟子都无法抵挡的危险？
带过来的所有弟子门人到底还活着没有？
畴长老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前去一探究竟。
他毕竟是山门长老层次，实力要比那些弟子高出不止一筹。
如果真的找到了杀害他们的凶手，正好能为他们报仇雪恨。
就算是真的遇到难以解决的麻烦，也能凭借着过人的实力设法逃脱，返回山门向门主他老人家求援。
不久后，畴长老面露惊讶神色，仔细观察着前方不远处那片落雪即化的灰色地面。
虽然现在天色昏暗，但在他的眼中，那片寸草不生的区域，竟然反射出犹如金属的冰冷光芒。
更诡异的是，他面对着那条隐隐约约的灰色分界线，竟然感觉到了一种本能的恐惧，仿佛里面存在着能够对神元修士产生血脉压制的天敌。
不行，不能继续向前。
必须马上返回山门，请求面见门主，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尽数向他老人家告知。
咔嚓！
畴长老后撤一步，踩断了一根埋藏在雪地下面的枯枝。
下一刻，他猛地眯起眼睛，惊恐地发现周围的环境竟然变得和刚才截然不同。
红土荒原边缘。
在畴长老的目光所及之处，自己所在的整个天地已经完全不是原来的模样，而是被一片触目惊心的灰暗颜色所填充。
忽然间，一群狰狞的怪物就从泛着金属光泽的地下突然升起，朝着他所在的位置闪电般冲了过来。
畴长老面色沉凝，从背后拔出一柄长剑。
下一刻，一道森寒的剑幕在他的身前展开，将那群飞速冲来的狰狞怪物阻隔在了身前数丈之外。
嘭……
剑幕瞬间破碎，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融入到灰暗虚空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却也将那群会飞的怪物击退，重新坠入到了地表之下。
其中还有几头被长剑正面斩中，变成了一具具冰冷僵硬的尸体。
畴长老握紧了手中光芒黯淡了许多的长剑，在一击建功之后，脸上非但没有轻松的表情，反而变得愈发凝重起来。
这些怪物虽然体型并不算大，本身的速度与力量也算不得很强，却给他带来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刚刚他一剑斩出，通过法剑剑身爆发出来的神元根本无法对它们产生任何形式的伤害，最多只是借助神元爆发的力量波动将它们击退，唯一造成斩杀的战果还是因为法剑直接劈中了某几头怪物的身躯。
但是，更可怕的是……
它们，竟然能够主动吞噬神元！
在山门典籍的记载之中，神元可是传承自先天神魔的力量体系，而在先天神魔消失不见之后，神元修士便可以称得上是行走在世间的神明代言人。
而修行到类似于山门门主的层次之后，只要能够再向前一步，便极有可能从凡人向着先天神魔蜕变，成就半神的传说。
因此，在天地间一直都有神元之下，皆为蝼蚁的说法。
而且是经过了悠久时间长河验证的真理。
但是，就在他的眼前，在这片似乎发生了天地异象的草原深处，竟然出现了打破认知的怪物，刹那间便对畴长老产生了无比巨大的精神冲击。
他不敢没有丝毫的大意，甚至不敢继续向前踏出一步，就那样一动不动站在原处，小心戒备着可能从任何方向爆发的突然袭击。
时间一点点过去，在这种越来越压抑的晦暗天空下，畴长老也无法控制地感觉到了疲惫。
就在此时，刚刚那种无比熟悉的森寒感觉再次笼罩全身。
他面色大变，开始不顾一切向后退去。
在畴长老身前，大地轰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密密麻麻数之不清的怪物正在从中蜂拥而出，洪水般朝着他奔腾涌来。
它们身体表面都环绕着让人心惊肉跳的诡异气息，一双双闪烁着光芒的眼睛在晦暗虚空中同时亮起，狂热而又癫狂地看着正在飞速后退的畴长老。
畴长老浑身冰凉，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他曾经跟随山门参加过不知道多少场大战，对上的敌人各种各样，手下亡魂没有几乎多不胜数，尤其是年岁尚轻时，更是好勇斗狠，不知胆怯为何物。
但是，此次面对这些怪物，却是让他冷硬无比的心境被破开了一道无法愈合的缝隙。
因为他身为神元修士一直以来最为坚固的信念，在这些怪物面前已经变得摇摇欲坠，那是一股让人几欲疯狂的邪恶混乱气息，仿佛是看不见的火焰在灼烧着他的一切。
仅仅只是一个呼吸过后。
啪的一声脆响，畴长老紧握的长剑碎裂了，只剩下一只光秃秃的剑柄还留在手中。
他面色大变，体内神元不惜成本、不计代价全力爆发，试图将已经紧贴过来的狰狞怪物驱离自己的身体。
但是，就在爆发神元的一瞬间，他仿佛变成了黑暗中突然亮起的一盏明灯，让周围所有的混沌荒兽为之吸引，为之疯狂，以更加狂躁暴乱的姿态拼命朝着他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
高空之中。
幽泉一边喝着茶水，一边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下方正在发生的一切。
在她身旁，陋狗正聚精会神记录着所观察到的全部细节。
一行行小字在血书页面内自动书写，很快便记录了满满的一大张。
“这个人有点儿意思，至少比之前那些小家伙要强上不少，至少在面对着成群结队的荒兽时，还有反抗的勇气与能力。”
幽泉很快喝完了一杯茶水，紧接着便有一只小麦肤色的纤细小手递来另一杯热茶，送到了她的近前。
“唉，小野女你对我一直这么好，咱们聊得也很开心，可是让我很为难啊。”
幽泉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低低叹了口气道，“回头若是老爷把你一斧头杀掉，我该得有多伤心呐。”
第2089章 开胃甜点
“这就是门主要求我们探查整个草原的原因吗？”
“真的是让人绝望的发现。”
畴长老喃喃自语一句，手中的仅剩的剑柄忽然消失不见。
唰！
刹那间方圆数百丈的空间全都是一片绚烂的森寒光芒，如同银河落下九天，又如同月光遍洒大地。
所到之处将一切都笼罩在清冷的银色之内。
既然已经确定了自己难以幸免，畴长老在经过了最初的惊恐与绝望之后，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并且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想要知道，这些怪物对于神元的吞噬，究竟能够达到一个怎样的程度。
神元修士在面对它们的时候，是否真的就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嘭嘭嘭嘭嘭！
神元爆发的银色剑光仅仅坚持了不到一个呼吸时间，便宣告支离破碎。
所造成的战果……
畴长老目视左右，缓缓呼出来一口带着血腥味道的浊气。
好像没有任何战果。
那些怪物不仅仅可以吞噬神元，而且它们的身体对于神元造成的攻击还有种强大的免疫力，即便是在剑光中也能穿梭自如，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
还不如他一开始用法剑直接斩到它们的身上，倒是可以直接破开体表的鳞片，给它们带来有效的杀伤。
所以说，如果要应对这些怪物的威胁，神元修士就必须转换思路，不能靠着如今最为流行的各种攻击手段对敌，而是要向一直以来被认为是落后派代表的南荒蛮族，以神元为辅助，专修强悍肉身，才或可出现一丝胜机。
但是，树大会招风，船大难调头，对于山门这般庞然的势力，这么多年以来形成的修炼道路，又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完全调整转到另外一个方向上面？
算了算了，反正他都是快要死的人了，还想这么多做什么。
畴长老低低叹息一声，哗啦啦自衣内飞出数十枚蕴含着巨量神元波动的晶石，在自己身体周围组成了一幅特别的图案。
这是他所掌握的最强防御法阵，只要激发神元晶石内的力量，就能将自己保护在内，这些怪物能用多长时间将神元屏障吞噬殆尽，他也不知道。
一枚枚神元晶石在特定位置悬停，下一步就会以点连线，以线织网，以网成面……
但就在这一刻，畴长老的目光凝固了。
死死盯着一只只飞扑上来的怪物，竟然直接就将那些神元晶石给嚼碎吃了进去。
咔嚓咔嚓……
它们吃得欢实，就像是在啃咬美味可口的脆饼。
这一幕景象顿时打破了畴长老最后仅存的一点信心，反手拔出一柄短刃，朝着自己的胸口便捅了下去。
啪！
短刀刺到一半，他只觉得手腕猛地一紧，还带着些许冰凉细腻的触感。
畴长老有些疑惑地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个头戴七彩翎羽，身穿兽皮短裙的美丽少女，一手将自己的短刀抢了下来，还对着自己露出一丝甜甜的微笑。
下一刻，他眼前一黑，脑袋上挨了重重一击，就此直接陷入到了最为深沉的昏迷之中。
“恩？”
上面喝完了不知道第几杯茶水，正有些百无聊赖的幽泉忽然眼睛一亮，转头看向了东方的天际尽头。
“在这些小鱼小虾之后，终于来了能让人提起些许兴致的目标，而且一出现就是两个，不错不错。”
她随手将杯子一丢，“小野，你跟我一起过去看看如何？”
………………………………………………
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出现在草原的皑皑白雪深处。
凝望着远处一片灰暗的天空，她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感受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别样味道。
越向前去，就仿佛距离未知的恐怖越近一步，就连体内的神元运转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变得滞涩起来。
高空中一朵乌云飞速飘来。
夜影很有些诧异地抬头望去，就算在空旷的草原上风声呼啸，也不至于将一朵乌云吹得快若鹰隼，却还未直接崩散。
而且，这种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的嗡嗡声又是怎么回事？
轰！
忽然间，那朵一直聚而不散的灰云毫无征兆散开了。
化作无数密密麻麻的灰色小点，又如同一张疏而不漏的大网，朝着她所在的方位迅速笼罩过来。
“这是……”
“这不是乌云，而是成千上万灰色怪物组成的大群！”
夜影深吸一口沁凉的空气，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从这些正在急速靠近的灰色妖物身上，她嗅到了那种踏入草原后便隐隐约约存在的气息，仿佛天生便对修士神元形成压制，犹如天敌的恐怖气息。
夜影的身影迅捷如电，化作一道黑色长虹，刹那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但是，她的速度虽然比那些会飞的怪物快了很多，却在片刻后便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就在她的前方，乃至于左右上下，都出现了那种形态狰狞的怪物，完全堵住了她的去路。
战斗在瞬息之间便已经爆发。
然后持续了大约一刻钟时间宣告结束。
留下了满地的残缺尸体，以及躺倒在碎尸血肉之间的那道纤细身影。
“这个小姑娘确实不错，至少比之前那些所谓的天之骄子、神元修士强了不知道多少，能够对吾等新培育出来的混沌荒兽造成如此重大的伤亡。”
片刻后，幽泉缓缓降落地面，转头看了一眼，被她称为小野女的生命女神当即会意，急忙赶过来将陷入昏迷的夜影束缚起来扛在身上，等待着下一步的吩咐。
幽泉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不过比起正在靠近过来的那位，她最多只能算是正餐前的开胃甜点罢了，而且我也很想看一看，此方天地内和混沌神魔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神元修士，如果遇上了你这位正统混沌神魔的话，双方又会摩擦出怎样的灿烂火花。”
“幽泉小姐说的，让吾也有些好奇起来，很期待与那位神元修士的交手。”
生命女神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低，心态也放得很正，虽然在她的计算之中，和幽泉交手的话自己应该有很大可能会占得上风，但在幽泉的身后却一直都站着那个庞大而又恐怖的身影，以及和那道身影互为盟友的强悍女人，都不是她可以对抗的存在。
因此想要意志不灭，就只有正视自己所面临的困境，该臣服的时候一定要第一时间臣服，而不是在激烈的反抗中走向灭亡。
第2090章 大复苏术
山门门主独自一人开始向着草原深处缓步前行。
此次天地异象显现事关重大，除了自己，他信不过其他任何一个人。
就算是夜影，其实也并不知道他在闭关之时，冥冥中出现的些许感应。
越过一片还未被大雪覆盖的沼泽，山门门主听下降脚步感知片刻，正要准备再次前行，却又将刚刚抬起的一只脚缓缓收了回来。
“阁下给吾的感觉很奇怪，环绕在周围的力量气息并非神元，却又仿佛超越了神元。”
他轻轻呼出一口白气，面色沉静如水。
“你说的不错。”
一道空灵清冷的女子声音淡淡响起，“吾神通天成，自然不是所谓的神元残缺力量所能比拟。”
山门门主表情不变，抬起头来。
便看到从漫天飞舞的大雪之中缓缓走来一个年轻女子，在距离十几步外站定。
她头戴七彩翎羽，穿着兽皮短裙，在片片鹅毛大雪的环绕下，就如同美轮美奂的精灵，降临人间。
她并没有穿鞋子，精致的足尖如雪似玉，凌空三寸虚渡而立。
犹如两瓣最娇嫩的花瓣，悄然离地无声。
“阁下的意思是，吾等所修持之神元法门，只是某种残品？”
山门门主微微皱眉，语气也在这一刻变得凝重起来。
“你这样想的话，倒也没错，不过从吾所知晓的事实来讲，将你们奉为瑰宝的神元力量体系说成是残品，倒是有些抬举它了。”
生命女神微笑起来，刹那间百花齐放，给阴郁的山林增添了许多亮丽的色彩。
“神元乃是传承自先天神魔的力量体系，而在先天神魔消失不见之后，神元修士便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天之骄子，行走在世间的神明代言人，甚至将神元修行到极致后，凡人亦能向着先天神魔蜕变，成就半神的传说。”
山门门主低低叹息一声，虽然口中如此说着，却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感觉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比夜影还要年轻的少女所言都是对的。
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慢慢上移，最终落在她的脸上。
轰！
这一眼，如同引爆了一颗炸弹。
山门门主瞳孔猛地收缩，心脏骤然一跳。
耗费了极大意志才将心中轰然激起的大浪平息下去。
“吾实在是没有想到，本门典籍中曾经模糊记载的神子之说，竟然是真的。”
他深吸口气，语气平静接着说道，“吾更是没有想到，能够在这一片荒芜草原的深处，亲眼见到神子的降临。”
“神子？”
“……，难道是吾生下了我自己？”
她微微一怔，随即毫无掩饰地笑出声来，“小朋友你这么有趣，若是按照幽泉小姐的说法，是准备笑死吾，然后继承吾的大复苏术和生命之泉吗？”
山门门主听到此处，再也维持不住平静的表情，面色遽然变化。
她，生下了她自己？
所以说，她对神子这一称呼嗤之以鼻，只感到好笑，唯一的可能便是在她的自我认知之中，便是先天神魔本身。
如果她的自我认知是真的，那又说明了什么？
更重要的是，她刚刚还提到了幽泉小姐。
从语气分析，那位幽泉小姐的身份地位甚至还在她之上，又能说明什么？
轰！
两道身影同时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现时已经在数十里之外，一逃一追，迅捷如电。
逃的是刚刚进入草原不久的山门门主，追的是幽泉的新闺蜜生命女神。
双方的速度极快，但还是生命女神更胜一筹。
于是在十数个呼吸过后，他们同时出现在百丈高空，毫不退避对撞在一起。
一道紫电惊雷在草原之上的天空炸响。
紧接着是连成一片的深紫雷霆，将制造了漫天飞舞大雪的厚重云层狂暴撕裂，甚至投射出道道灿烂的阳光，将一条条金色光柱斜斜射向地面。
突然间雷霆闪电尽皆消失不见。
下一刻，一只犹如笼盖的金色圆幕出现在了天地之间。
一切声音都消失殆尽，死一般的寂静。
直至一道散发着活跃生命能量的喷泉轰破球形金幕，注入到灰黑的云层之中，让随后落下的大雪都充盈着仙灵般的气息。
最终一切都平息下来。
山门门主面色惨淡，不时咳出大口鲜血，拼尽全力才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没有直接瘫软在地。
他艰难抬头，看向了那个缓缓从天而降的身影，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全部的精气神，再也不复之前从容冷静的姿态。
“就此死掉的话，倒也不错。”
山门门主的声音有些沙哑，“至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能够让吾见识到真正接近先天神魔的力量，也算是对后续的道路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对于你这样高度层次的神元修士，直接杀掉实在是有些浪费了。”
忽然间，另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传入山门门主耳中。
他调转目光，便看到了一汪血泉自虚空中悄然显形，随后鲜红泉水缓缓流淌，凝聚为一个红衣红裙的美丽少女，出现在他的面前。
“幽泉小姐。”
生命女神微微躬身一礼，语气姿态充满恭谨。
“你就是幽泉小姐……”
山门门主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那么，幽泉小姐的意思是？”
“不要着急，老爷曾经说过，皇帝不差饿兵，磨刀不误砍柴工，所以在真正开始之前，还是先把你在刚才战斗中所受的伤势恢复一下。”
幽泉说着便回头看了生命女神一眼，“这件事交给你做最为合适。”
“愿为幽泉小姐效劳。”
生命女神微微一笑，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忽然间便有甘霖从天而降，尽数落在山门门主身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让他的生命气息充盈起来。
甚至就连修为境界，都有了一丝松动提升的迹象。
山门门主感知着自身的变化，眼神复杂，表情数变，终于长叹一声道，“吾想要知道，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力量。”
“这是大复苏术。”
生命女神基于幽泉的态度，倒是对他很有耐心地解释了一句，“如果你能够将自身神元力量压缩到极致，再入劫演法，达到可以突破天地残存意志束缚的程度，就可以稍稍触碰到吾这一神通的奥秘所在。”
“但是现在，你还差得太远。”
第2091章 神元领域
“应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山门门主还沉浸在大复苏术带来的提升与感悟之中，幽泉的声音忽然传来，也将他从物我两忘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紧接着，嗡嗡的震动声越来越大，仿佛有成千上万的飞虫正在他的周围急速扇动翅膀。
他转头寻找着震动声音的来源，很快就发现一团巨大的乌云正在急速朝着这里飙飞了过来。
待到距离再靠近一些，山门门主便又有些惊讶地发现，这朵乌云竟然是由无数形态狰狞的灰色怪物组成。
更加令他感到诡异的是，在这些灰色怪物身上，仿佛存在着对于神元力量体系的天然压制，犹如天敌的恐怖气息。
“这是你将要面临的一场考试。”
幽泉道，“杀光它们，或者是被它们杀掉。”
下一刻，那团乌云轰然散开，难以计数的混沌荒兽俯冲而至，犹如一道道灰色利箭，瞬间将山门门主笼罩在内。
轰！
汹涌澎湃的神元力量急速扩张，遍布以山门门主身体为中心的大片空间。
原本灰暗的天空陡然间被金色光芒照亮如同白昼。
轰！
巨大的压力毫无征兆袭来，无数混沌荒兽瞬间失去了平衡，像是下饺子一般噼里啪啦坠落地面，凶猛撞击在同样是一片金灿灿的颜色上面，顿时皮开肉绽、死伤无算。
“这就是神元修士修行到深处时所能展现出来的力量吗？”
“倒是和老爷曾经向吾展示过的魔法领域有几分相似之处。”
幽泉仔细观察着那片坚固的金色空间，目光中流露出很有兴趣的神色。
再更加深入观察，这片被隔绝空间内的金黄颜色已经不再是虚幻的东西，而是有如实质的微小颗粒，而且每一颗粒之间都相互牵引作用，这也是在被隔绝空间笼罩之后，刹那间便有无数混沌荒兽被撕扯坠落的根本原因。
“化虚为实？”
幽泉微微皱眉，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以此方天地的禁锢程度，这人已经算是跨入到了一个极高的层次，或许只要再进一步，便可以触摸到那层突破天地界限的屏障。”
“但是，这种程度的力量，想要抵挡住一百只开启了二次进化的荒兽攻击，似乎还差了点儿意思。”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那片隔绝于天地的金色空间便发出了剧烈的震动。
一百零八只暗金颜色的荒兽就像是发现了美味的珍馐，当即开始了不顾一切的大吃大嚼。
下一刻，金色空间内无数颗粒被调集起来，试图将它们包裹、抹除。
但随着一道道同样是金色的光芒自荒兽体内升起，所有颗粒全部被阻挡在外，双方开始了剧烈的对冲消耗。
荒兽不停啃食着山门门主的金色空间，数不尽的颗粒被吸入口中，但旋即便有更多的颗粒补充进来，加入到对抗之中。
双方现在就是在拼消耗。
看看到底是山门门主先将二次进化的荒兽湮灭抹除，还是它们先一步将山门门主制造的金色空间吞噬干净。
时间一点点流逝，神元修士与混沌荒兽之间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突然间，山门门主脸上露出一丝惊恐的表情。
轰！
一头荒兽竟然突破了防御屏障，直接啃咬在了他的一条手臂上。
山门门主陡然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嚎，整个隔绝空间都在剧烈震荡。
数个呼吸后。
他的惨嚎戛然而止。
因为那些狰狞的怪物突然间毫无征兆退去，没有再乘胜对他发起后续的攻击。
紧接着，幽泉的声音缓缓响起，“好了，实验就到此结束，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后面还有更加繁重的工作等待着你去帮助完成。”
山门门主眼前一黑，就此失去了所有知觉。
………………………………………………
商熠从昏迷中渐渐恢复了意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只知道自己除了有些虚弱之外，身体内外好像并没有任何的伤势。
花了一点时间适应眼前的黑暗，她终于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
然后便差点儿抑制不住激荡的情绪惊呼出声，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才艰难保持住了安静。
商熠有些不敢相信般又转头看了好几遍，最后不得不确定，躺在自己左侧的正是畴长老本人，而躺在自己右边的那个纤细窈窕的黑衣女子，给她带来的惊讶甚至比畴长老还要更大。
如果她没有记忆错乱的话，这个清冷美丽的女子，好像便是门主这么多年以来唯一收录进入门墙的弟子，虽然极少出现在山门其他修士面前，但每一次出现都代表着门主的意志，一言一行绝对无人敢于违抗忤逆。
但是，这个名叫夜影的姑娘，怎么会和她出现在一个地方？
难道夜影也是奉了门主的命令，前来草原探查天地异象出现的原因，也是寻找失踪弟子门人的线索，所以才同样陷入进来，落得个和自己一样的结局吗？
这出乎预料的展开，当真是让人有些摸不清路数。
不过有一点可以让人安心，那便是门主的关门弟子既然已经陷落进来，他老人家绝对已经对草原事件有了特别的关注，说不定现在便已经自山门动身亲临此地，亲自出手解决问题。
那么，有了门主这位已经站在凡人顶点，只差一步就能突破成为半神的大能到来，草原危机应该就能在不久后得到顺利解决，她也能借机脱困回到山门，离开这个令人恐惧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和门主亲传弟子呆在一起，如果能把人救醒，再和其拉好关系的话……
商熠想到此处，心底蓦地有些火热，便挣扎着极度虚弱酸软的身体坐了起来，想要看一看那位夜影姑娘是不是还活着。
至于另一边的畴长老，她根本没有去理会的打算。
忽然间，商熠的目光越过平躺在那里的夜影，看到了更远一些的地方，同样平躺在地上的一道高大身影。
这……
这是……
她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又艰难吞咽下一口口水，润了润有些干涩发紧的嗓子，凝聚目力盯着那道身影看了又看。
然后便有些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说道，“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定是我眼花看错了，要么就是在做梦，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商熠说着说着，几乎要哭了出来，“门主他老人家都在这儿躺着，完了，完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