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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伯拉土     新世界1620txt下载     新世界1620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四章 出征与告白

    1623年2月4rì,农历正月初五,立chūn,周六。◎聪明的孩子记住 超快手打更新 .◎

    昨夜的一场小雪,让西点镇内外的建筑与山林又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白霜,还处在chūn假的居民们一边小心清理着家门口和街道边的雪渣,一边大声说笑着,几十户华裔居民甚至还在家门边的树木上继续燃放着爆竹,引起一众欧裔小孩的好奇围观。

    西点镇的内河码头边,搭载着管风琴排管机枪的海军内河巡逻艇,正在减速缓缓靠上码头。十几艘内河蒸汽运输船一字排开,上百名莫希干或佩科特印第安雇工正在忙碌地搬运各种物资。

    昨天才得知军队将有大行动的威廉镇长,也在组织一批居民往码头运送一些只能算象征意义的食品类物资。对军队为什么会如此大规模集中在西点镇,威廉的猜测也终于得到了验证。

    为保障物资安全,西点镇jǐng察局长关如中调派了绝大多数镇jǐng察在码头附近jǐng戒巡逻,陆军也留下了一个排的官兵保护船只,即将出征北上的三个连的部队也在西北军事基地里进行着最后的整备。

    担任本次北上作战总指挥官的,是拥有丰富作战经验的陆军少校何语,他将直接负责中华美利坚共和国建国以来最大的一次军事远征。

    北方作战兵力总共三个加强轻步兵连,另有一个机枪排、一个炮兵排、以及一个新成立的战斗工兵排组成的支援连。全营总计官兵410人、管风琴排管机枪4挺、60毫米轻型迫击炮4门。

    为了配合作战和承担后勤运输,附近的佩科特人和莫希干人也提供了一支人数加起来超过300人仆从军。他们将负责在作战部队侧翼和后方提供侦察和掩护,还将伴随护卫一个超过五十辆驮马货车的德拉瓦人辎重队。

    这样,北上总人数就超过了800人,负责运输的内河蒸汽运输船达到了18艘,另外还有改装过蒸汽动力的五月花号和海军的一艘内河巡逻艇,以及若干驳船。

    直到今天上午,除去连级军官外。所有参战部队的官兵才得知本次作战的真正目的地,让一直猜测不过是打击附近摩和克人的士兵们都暗暗吃惊。

    斯科特从除夕那夜开始,就有点魂不守舍。这和他往rì的沉稳表现有点出入。在得知真正作战计划后,斯科特迅速赶到了军事基地总指挥部,面见自己的上级。第2步兵连代理连长邓剑中尉。

    “斯科特上士,部队下周二就要出发,你现在就请假,恐怕不符合作战条例。”

    邓剑看了眼身后的同僚,回过头,对着斯科特露出严肃的表情。

    总指挥部里,何语正和一众军官进行着最新的作战分析。军中优秀士官斯科特的到来,让何语也临时宣布休会。

    “是的,中尉!”斯科特赶紧立正挺胸,目不斜视。“但我可以保证,能够在出发前准时赶回部队!”

    “斯科特上士是一名优秀的士官,我信任他的回答。”何语走了过来,拍拍曾经的西点镇老战友,面带微笑。“没问题,就算是我批准了。”

    见上司也点头,邓剑也只能默认。

    “谢谢少校!”本以为自己这次有点出格的请假要求会被无情的驳回,此时一听,斯科特欣喜异常,赶紧行礼退出了指挥部。

    “好了。不碍事,大家继续说正事。”何语走回会议桌边,点了点地图,“我们从那几个曾去过奥尔巴尼的荷兰裔居民口里得到的资料也很有限,他们基本上没有深入奥尔巴尼西面和北面陆地,所以无法提供更准确的信息。”

    “少校,我们这么大规模的登陆,物资运力无法一次xìng全部到位,船队还需要往返西点镇才能把全部物资运到,那我们必须在奥尔巴尼建立防御据点,用来囤积和保护辎重。”

    邓剑中尉点了点地图,画了一条线,从登陆点到西点镇,“往返超过300公里,我们和船队分离时间超过60个小时。”

    “没关系,有海军内河巡逻艇护航,内河运输船队没有安全问题,我们留下战斗工兵排和部分仆从军守卫登陆点。我们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在风雪天用最快的速度干掉这三个村落!”说着,何语用铅笔把地图上的几个点圈了起来,“距离奥尔巴尼最近的,是西面10公里外的一个村落,其次就是西北30公里方向和北面15公里的另外两个。这三个村落的总人口加起来超过5000人,预计可作战的男丁不会超过1500人。另外,登陆点有一个小部族村落,才几百人口。”

    “嘿嘿,还不是手到擒来,咱们直接把他们包围起来,迫击炮一轰,他们就散了,剩下就是抓人了。”第2步兵连的一个少尉排长在一边笑着,表现的十分乐观。

    “嗯,他们不会想到我们会在这么寒冷的雪季发动偷袭。”何语也微微点头。

    “何语,那我这里什么时候发起攻击?”

    负责留守指挥西点镇部队的冯斌上尉,将指挥剩下的两个连又一个迫击炮排,他们这次主要担负清除西点镇西北方小河平原以北的摩和克人营地。

    “嗯,按计划走就是了,等我们准备返回的时候,你再发起进攻,拔掉他们在北边的那座村寨!”何语一拳砸在地图上,四周的军官们都热血澎湃起来。

    假使一切顺利,那从此摩和克人将一蹶不振,势力范围至少会退缩一两百公里。

    .

    西点镇西面的某座果园,一夜的小雪染白了一棵棵苹果树和葡萄架,三三两两的农妇正用着小铲子将附近的积雪铲进果园的土层。

    一栋混木单层小居民公寓边。斯科特站得笔直,在他的面前,身穿朴素冬裙的布伦达牵着年幼的小侄女一语不发地垂着头,艾伦老人则站在不远抽着烟斗。

    “就麻烦布伦达小姐了,在我们出征后,请照顾一下几位战友的家眷,尤其是波特中士的妻子。已经怀孕四个月了。”

    斯科特不好意思地笑着,又从兜里摸出了一个小布袋,蹲下身。塞进了小女孩杰西卡的小手里:“杰西卡,吃了糖果,要学会用盐刷牙。要听布伦达小姐的话。”

    小女孩很乖巧,紧紧抓着装满糖渍蓝莓的布袋子,拼命点头。

    “斯科特先生,这次战争会打很久吗?”布伦达死死捏着裙摆,脸有点苍白,语气更是细若蚊吟,“我会遵照您的吩咐照顾好她们,上帝会保佑您的,斯科特先生。”

    “斯科特先生,我有件东西给你。或许对你和你的长官有所帮助。”这时候,艾伦老人走了过来,递上了一张羊皮。

    轻轻展开,似乎是一张地图,上面画出了若干个显眼的点。还有荷兰文在一边注释着。

    “这是?”斯科特有点疑惑。

    “是我当年去北边和印第安人做毛皮生意时记录的当地村落的情况。也许时间太长了,没多大用……”艾伦抱歉地指了指地图,“今天大家伙才知道你们要北上,你的长官真大胆,这个时候,北边的气候是很恶劣的。尤其是开chūn化雪的时候!”

    “士兵们都很英勇!谢谢您的好意,我会在适当时候交给上级的。”斯科特收起地图,脸上充满自信,“那么,上帝保佑您,布伦达小姐和杰西卡,我要走了。”

    说完,斯科特行了个军礼,转身朝来路而去。

    “斯科特先生!”

    才走出几十米,突然,身后响起了布伦达的声音。斯科特一愣,微微转身回头,只见布伦达把杰西卡往艾伦身边轻轻一推,就提着裙边跑了过来。

    雪融的泥水溅上了布伦达的裙边,少女几乎是蹒跚地跑到上士的身前,又红着脸低下了头。

    “斯科特先生,您回来后,会再来看我吗?”布伦达的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声音也更加细小,“我是说,杰西卡很喜欢斯科特先生,我……我也是……上帝啊,我在说什么呢……”

    也不等斯科特反应过来,布伦达就跑远了。

    静静看着少女一家的身影消失在远方的房门,斯科特这才微微叹了口气。

    .

    从西点镇中午出发的内河蒸汽船,一直到夜晚23点过才抵达曼城市,在斯科特的请求下,船只将斯科特送到了南区码头。在出示了士兵证后,斯科特独自一人走进了南区冷清的街头。

    曼城市广播电台已经下班了,整座大楼外只有几盏路灯还在亮着,寒冷的夜风与飘扬的小雪渣中,南方的东河对岸传来阵阵微弱的爆竹声。

    广播电台大楼铁栏门不远,空无一人的广场边,斯科特孤单的身影坐在长椅上,任由从天而降的小雪渣披散在肩头,只是眼巴巴地望着那只有几点微弱灯光的广播大楼,嘴角带着一丝幸福的微笑。

    一对巡夜的华裔jǐng察带着轻微的抱怨声路过,好奇地看着这个大冷天居然还坐在广场上的番夷大兵,然后又互相嘀咕几声后走远了。

    不知道坐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三个小时,似乎更冷了些,斯科特紧了紧冬季军大衣,哈着口里的热气暖手。干脆离开长椅,站在了路灯边,双脚还原地踩踏。

    “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你在脑海,想你时你在心田……”

    斯科特用小频率运动暖着身子,嘴里还五音不全地重复着某个少女曾经唱过的每一首歌。

    .

    清晨,荷兰裔保姆就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壁炉里的柴火将整座漂亮公寓弄得暖融融的。客厅餐桌上,一份牛nǎi,白面包,煎蛋与水果的早点早早地就准备好了。

    “珍妮小姐,今天还是假期呢,您还要上班啊?”

    看到少女从二楼走下楼梯。女保姆赶紧迎了过去,恭敬地将对方迎到了餐桌边。

    “希拉姆夫人,这几天您不用照顾这里了,您应该和希拉姆先生也好好团聚,这是国家给予您的应当权利。”珍妮礼貌地接过对方递来的餐巾,笑咪咪地看着眼前老实朴质的保姆。

    “上帝保佑,我和丈夫的生活很好。珍妮小姐不也是还在努力工作吗?”中年女保姆点点头,又赶紧摇头,嘴里的华语混杂着荷兰语。显得有点紧张。

    不再说什么,简单吃过早餐后,珍妮偷偷在女保姆的包里塞了几个美元硬币。就换上一件漂亮的维多利亚礼裙,再批上一件华贵的毛裘外套出了家门。

    大街上,十几位拥有永久定居权的欧裔海员家庭的主妇们,纷纷对着珍妮打着招呼,珍妮经过除夕夜国家庆典的广播节目播音后,人气更旺了,甚至若干个路过的华裔jǐng察都不好意思地偷偷看了过来。

    斯科特感觉脚边有什么东西在动,全身已经麻木的感觉渐渐恢复,身体猛地一抖,人就醒了。一扭头。一位欧裔清洁女工正悄悄扫着长椅边的雪渣。艰难地站起来,赶紧拍拍肩头的雪渣,才发现一夜过后,外套军大衣几乎都被雪浸湿了。

    掏出怀表一看,已经上午8点过了。对面的广播电台大楼的铁栏门已经开了,两位欧裔jǐng察一左一右,背手矗立在门边。

    四周望望,除了扫大街的清洁工,行人依然稀少。看到不远的那家昂贵的餐厅,斯科特感觉到肚子里一阵咕噜叫。考虑了下,还是朝餐厅方向走去。

    刚迈出几步,突然发现广场街道的另一头,一位身穿礼裙披着华贵毛裘的少女正缓缓朝广播电台走去。少女刚一走到广播电台门口,两位jǐng察都满脸堆笑地迎了过去。

    珍妮,是珍妮!斯科特顿时jīng神了起来,肚子也不叫了,赶紧朝广播电台大门走去。

    “上帝保佑,太好了!珍妮小姐,今天真得还要加播一次吗?”

    “是的,chūn假期间,每天都会播出的!谢谢你们,我会继续努力的!”珍妮礼貌地接受了jǐng察的祝福,开始沿大道朝里面走去。

    “珍妮!”

    一声陌生中又带着一丝熟悉的呼喊,从身后很远的地方传来。

    少女回过身,一脸疑惑地看着大门外,一位身穿军大衣束着武装带的陆军士兵正朝自己这个方向跑来。

    “上士先生!这里是禁止非职员身份的人进入的!”两名jǐng察赶紧拦下了面sè激动的斯科特,一边还小心地回头看着刚走进去不过十几米的少女。

    “珍妮!是我,斯科特!西点镇!”斯科特抱歉地后退几步,抬高了手臂。

    少女一愣,慢慢地身体转正,呆呆地看着十几米外的高大士兵,眼里闪过一丝惶恐与惊喜的交织。

    “珍妮!不记得我了吗?”斯科特的笑容停止了,手臂也慢慢放了下来,声音也小了些。

    回头看了眼广播大楼,珍妮朝大门走去,这个动作让斯科特又是一阵激动。

    “斯科特先生,您这是……”珍妮走到大门边一侧的大树下,回避开jǐng察,低下头轻轻问着。

    “我要去北方作战了,你知道吗?”斯科特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呼出的白气比平时浓了许多,“我一直听你唱歌!”

    “是的……谢谢你,斯科特先生。”珍妮抬起头,微笑着看着面前的青年,不再如当年那样羞涩腼腆,“上帝会保佑每个士兵,我们都会为你们祝福!”

    “嗯……珍妮小姐,这次可能要很长时间了。我是说,我也会唱那些歌了。”

    说着,斯科特忙不迭地开始哼起歌词,完全称得上是鬼哭狼嚎。

    珍妮一下就笑了,慢慢地,随着斯科特越来越快的唱腔,她的笑容也慢慢固定下来,一双大眼温柔地看着对方。

    仿佛感觉又回到了最初第一眼看到斯科特的那天,还有那在酒吧里给自己买了一大背包礼物又匆匆离去的背影。

    “斯科特先生,谢谢你给我写的信,还来看我。”等对方唱完最后一首《传奇》,珍妮深吸了口气,用很久没用的英格兰语说着,“我还在跟程先生学更多的歌,相信你会喜欢的。”

    “是的,我喜欢……”斯科特一愣,慢慢扭过头,因为他发现了某个华裔青年正从大门内走来。

    “珍妮,怎么还不进播音室,都快到播音时间了!”程大熊西装革履,外加一袭风衣,走到了两人身边,边说,还上下打量着陌生的欧裔士兵。

    程大熊的身高甚至比斯科特还要高出大半个头,就这样居高临下静静看着眼前的陆军士官。

    “这是斯科特先生,是以前西点镇的朋友,很照顾我。”珍妮赶紧低下头,轻轻介绍着。

    “哦,听说过,得到了陆军司令部嘉奖的斯科特先生,在百慕大岛战斗中还负过伤。我很荣幸!”程大熊带着微笑主动伸出了手。

    “……”

    看了下对方的手,斯科特缓缓握了上去。

    “今天珍妮小姐还有重要节目档,下次我再邀请斯科特先生一起用午餐吧!”

    说完,程大熊就一只手扶着珍妮的后背走进了大门。

    静静地看着对方越走越远,斯科特心里的一种奇特感觉开始升温,甚至当视线里的两人即将走进大楼走廊的时候,斯科特终于忍不住大声喊了起来,还朝大门迈了两步。

    “珍妮,珍妮小姐,我爱你!”

    这下,连门口的两个jǐng察都愣了,面面相觑之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远远的,似乎没有听清,只是回头看了眼,珍妮就消失在了播音大楼的走廊口。

    斯科特默默转过身,走远了。然后两位jǐng察从晨风中听到了陆军上士轻声念出的歌词。(未完待续。。)

    s

第六十五章 登陆

    十八艘满载排水量也不过120来吨的60马力内河蒸汽货船,在宋河中游缓缓北行。◎聪明的孩子记住 超快手打更新 .◎

    船队前方一公里外,海军内河巡逻艇正小心地履行前哨军事jǐng备任务,船队的领舰,是改装成内河蒸汽船的五月花号,船后还缓慢拖曳着几艘装满物资的驳船。整个船队正以不到4节的速度磨蹭前行。

    即便rì历上已经宣告入chūn,但现在北美的大地依然是苍茫雪白的。沿岸的积雪依然深厚,宋河水势平缓,沿河树木的苍翠茂密笼罩在一层层漂亮的雪衣下,飞鸟走兽难觅踪迹。除了溯游而上的蒸汽船发出的突突噪音,四周一片宁静,视线之内几乎全是原始风貌。

    大部分的内河蒸汽船上,都整齐坐着一个排的荷枪实弹的陆军士兵或几十个印第安仆从军。为保障寒冷季节长途航行的士兵身体,通常能够挤下近一个连的运输船,在这次北上过程中被严格限定了载员上限,更多的空间留给了航行保障,比如每艘船都配备了取暖的蜂窝煤炉。因为从西点镇要抵达奥尔巴尼,航行时间将超过24小时。

    从西点镇出发已经大半天了,如今已经入夜,气温也更加寒冷。船上的士兵们开始获得蒸汽船上烧开的热水配给,就着随身的炒面干粮开始进餐,每人发下两个煮熟的鸡蛋,是唯一看起来上档次的菜肴。

    吨位最大、安装了一台实验型80马力蒸汽机的五月花号成为了北上船队的临时旗舰,甲板上。一具小型探照灯已经提前开亮,不断地扫过船队。

    五月花号船内腾挪出的炮甲板上,几十名士兵搂着装满热水的水壶在取暖,一边还凑在一具小蜂窝煤的四周,少部分人则缩到船上临时隔离出的卫生间里蹲着去了。

    “乔肆,恐怕我们已经走了上百里了吧?真快!就是住着不方便,晚上睡觉肯定冷得很。要是有点酒就好了。”

    于山靠在炮门边,观察着外面逐渐黑下的景sè,又开始习惯xìng“抱怨”了。

    “听长官们人说。明天上午就能到。”乔肆小心地把手掌心里的一撮炒面舔进嘴里,又就着热水壶喝了一口,“然后我们还要在登陆地建立临时营地。到时候就可以安稳休息下了。”

    “嘿,看见了没,马卡洛夫下士,居然捧着个木头架子在念经!还有他们,好像有仇一样?”于山凑到了乔肆身边,偷偷指了下不远处靠在舱墙上正在做祈祷的班长,以及明显成分两派的其他人,露出好奇的目光,“你说他们整天把个木头架子当宝贝一样戴着捧着,是啥意思?”

    “应该是护身符吧。你娘当年不也给你做了个铁锁吗。”乔肆满不在乎地扭回自己的目光,呆呆地看着地面甲板,“听说我娘当初怀我的时候,也打算给我弄个的……”

    出生就失去母亲的乔肆,情绪突然低落起来。

    “乔肆。害怕了?要振作,如果你内心有所不安,那就学我,祈求上帝。”

    突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念经的马卡洛夫弯腰走了过来,拍了拍于山和乔肆两人的肩膀。难得露出一丝可怕的微笑:“当然,也可以是你们在乎的东西。”

    彼此看看,于山和乔肆都莫名其妙。

    “你娘在地下会保佑你的!”一分钟后,于山似乎终于想明白了马卡洛夫下士的话,居然也难得的一脸认真拍着同伴的肩膀。

    .

    斯科特上士似乎没有多大胃口,只是一个人悄悄靠在船舱尽头,闭着眼在养神。

    五月花号上是他的排,其中超过半数都是老兵,让他有点不安的是,这次的陆军整编中,排里的人员构成发生了许多微妙的变化。除了少数德拉瓦印第安士兵外,还编入了一个班的华裔士兵,甚至其他班里还有几个天主教徒!

    船舱里的若干天主教徒欧裔士兵,也似乎从整编后就感觉到了一种淡淡的敌意,只是抱团蹲在更偏僻的角落里,默默地吃着干粮。

    作为清教徒的斯科特,在来到北美前有许多不好的回忆,虽然就他当初的身份,是不大能理解基督教派的争执到底对自己的生活有多大意义,但打从祖辈开始就不断发生在家庭周围的血腥争斗和排挤,让斯科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感觉到强烈的不适应。这种不适应远远强于面对那些对上帝一无所知的华裔或印第安裔士兵。

    耳边是部下们吃饭聊天的碎杂声音,蹩脚的华语夹杂着大量欧洲各地的语言,让斯科特更加jīng神恍惚。

    无聊中掏出了艾伦老人送给自己的羊皮地图,昏暗的油灯下,那泛黄的地图上一道道线条和标记给人一种很强烈的神秘感。

    一阵寒风掠过宋河上空,灌进了五月花号的炮门,呼啸而诡异的尖啸让士兵们手忙脚乱地关上了炮门挡板。终于,斯科特拽紧了地图,环视着昏暗船舱里的士兵,起身弯腰朝船舱中部的士兵们走去,低矮的甲板空间让他无法完全站直身体。

    “大家都坐过来。乔纳,马卡洛夫,你们把取暖炉也挪过来。”挤过若干士兵后,斯科特坐到了士兵正中间,对着部下们做了个收拢的姿势。

    士兵们在彼此交换了若干种眼神后,都默默地围了起来,尤其是那几个天主教徒士兵,忐忑地靠在了人群最外围。

    “好了,现在大家保持安静,无论你心目中谁是最大的寄托,让我们开始祷告。胜利属于中华美利坚,胜利属于我们!”斯科特说完,第一个低下了头。

    船舱里瞬间安静下来,不过。一片安静之中,还有一丝呵欠声,那是于山又靠在角落里昏昏yù睡。

    .

    五月花号的船长室中,何语和几个军官还在油灯下开着战术任务安排会。

    “最迟明天中午,我们将到达登陆区,那里有荷兰人多年前废弃的贸易站,我们在那儿建立我们的登陆防御营地。”何语用铅笔指着地图上一个小点。看着战斗工兵排的少尉军官,“第一批物资有限,刘辰旭。你的战斗工兵排要用最快的速度把最关键的几样工事搞定,尤其是机枪阵地、岗楼和物资储藏区和电台通讯站。”

    “我那才30个人不到,能快多少啊。”

    大灾难到现在才20岁的刘辰旭。xìng格开朗,年纪轻轻带着各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一度在社区换了许多工作,从建筑工程队到化工厂,再到造船厂,结果都没有安分下来,最终还是在建国后加入了军队,作为一个半调子的军迷成为了第一支专业工兵排的代理少尉排长。

    “我会安排印第安仆从军帮你的,在船队第二次物资运输到达前,必须完工。”何语也不容对方考虑,就定死了任务。然后把头转向了第二步兵连的邓剑中尉,“邓剑,你的连,将在第二批物资到达后就出发,目标是西面这个村落。A目标。”

    铅笔一划,一道弧形从登陆点眼神到了距离奥尔巴尼大概10公里远的一个小点上:“这是离我们最近的目标,经过侦查,那里人口大约有1000人左右。给你配属一门迫击炮和一百名莫希干人。目标位于弯曲河道的底部,三面环河,情报显示。那条小河没有积冰,也就是说,你从东面进攻,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后路可逃。完成任务后,你们直接押送俘虏返回登陆营地。”

    “是的,少校!”邓剑立马起身敬礼,一股职业军人的风范。

    “吴洋,你的第三连跟着我,我们的目标是这个村落,奥尔巴尼以北15公里的C目标,历史上的哈得孙河西岸的特洛伊镇,那里有一座1500人的摩和克人村落,我们坐船过去,战斗结束后,战俘由船运回登陆营地!然后休整两rì,我们继续朝西机动,前往B目标。那里距离最远,有大片的森林和沼泽要穿越,而且雪季的路非常不好走。B目标人口最多,大概2500人左右,所以加强两门迫击炮和两百名佩科特人和德拉瓦人,还要携带驮马辎重运输队。”何语又用铅笔在地图一点,身边的第三连代理连长中尉吴洋赶紧站了起来。

    作为陆军里第一个和欧裔女xìng结婚的军官,穿越前的吴洋曾经只是一名汽车保险网站的职员,依靠着一幅好皮囊有着花花公子的“美誉”,虽然外表轻浮,但做事却一直很认真。

    “刘辰旭,你的战斗工兵排和李浩的机枪排,以及剩下的德拉瓦人负责守好登陆营地,留一门迫击炮做防御火力。”

    方案全部讲解完毕,船长室内人人摩肩擦掌、跃跃yù试,军官们信心满满。

    对于实战经验严重匮乏的中华美利坚共和国陆军而言,这次作战更像一次冬季集训加野外大狩猎,因为他们的对手只是一个刚刚进入青铜时代的印第安土著部族。

    .

    1623年2月9rì,星期四。宋河中上游奥尔巴尼地区。

    北上远征营的登陆点位于一座宋河沿岸的已经废弃很多年的荷兰贸易站,南方几公里,是一条由西而来汇入宋河的小河。

    从昨天抵达目的地开始,几乎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十几艘内河运输船的物资才卸载完毕。由于作战保障物资过多,内河船队无法一次运输到位,所以明天将要返回西点镇,几天后再运输下一批物资到达,其中将包括一支德拉瓦人组成的驮马运输队。

    在荷兰贸易站的基础上,登陆地已经用原木和装满沙石的布袋修筑了一座占地几十亩的环形营地。莫希干和佩科特人仆从军,在军官的指挥下继续从四周收集沙石木材建设营地,而一个排的战斗工兵,则开始用少量的水泥预制件购置几座固定防御阵地,以安置那四架沉重不堪的“管风琴”排管机枪。

    经过大半年的努力,通用工业公司终于打破了北方工业公司的军火制造垄断。姜兆龙推出了他的第一款军事装备,23A型重型排管机枪,并在去年年末正式装备陆海军。

    37根口径15毫米的枪管在一个多孔的铁皮枪套内组成了五排,正面看去是蜂窝状的近六边形。枪管架的后方,是复杂的装弹仓和摇杆击发装置。事先装填好37发子弹的装弹仓,只要对齐卡入枪架装弹位置,完成装弹仓的整体推进闭合。每根枪管都会完成装弹cāo作。摇动握杆,顺次击发装弹仓特定位置,每转一圈可以完成4根枪管的shè击。

    shè击完毕后。只需要松开闭锁装置,将打空的装弹仓抽出换进一个新的即可。理论上,如果装满子弹的弹仓数量足够。且装卸熟练,那一个管风琴机枪组每分钟将提供至少300发15毫米米尼子弹的持续火力。

    尽管通用工业公司的机床代表着这个时代中华美利坚共和国最尖端的制造加工工艺。但历史上这种原始机枪那令人蛋疼的结构原理,导致全枪重量非常惊人,不得不采取双轮车架机动。

    临战部署时,就算从车架上卸下,加上机枪那高大的底架,全枪战斗全重也超过300公斤,几乎需要六个身强力壮的士兵才能勉强抬到阵地上。

    体型高大的管风琴机枪在营地四周的重要阵地上鹤立鸡群,相比低调许多的迫击炮排阵地就空荡荡的,看来守卫后方登陆营地的任务并没有落在迫击炮火力上。仅有的4门60毫米迫击炮将要伴随出击部队。

    接近中午,见登陆物资已经大部分运输上岸,何语安排一个连的步兵开始朝北推进。之前陆军特战队绘制的侦察地图上,那个方向有一座不知名的印第安部族村落,人口规模只有几百人。登陆后派出的若干侦察人员也证实了这一点。

    积雪覆盖的沿河平原,导致距离不过五六公里的行程居然走了两个多小时,当荷枪实弹地陆军士兵渐渐围拢那座用简陋的兽皮和木头围拢搭建的印第安小村的时候,视线里正在宋河边捕鱼或狩猎的印第安土著纷纷捏着木矛奔向小村庄。

    “好像不是摩和克人,让我们的‘翻译’过去问问。”

    邓剑从望远镜里看了几分钟,挥了挥手。一个班的士兵带着一个佩科特族的向导朝对面走去。

    .

    “他们是拿拉根赛人?”

    作为临时指挥部的大帐篷里,何语莫名其妙地看着佩科特向导和他身边懂印第安语的邓剑。

    拿拉根赛人,曾经是佩科特人的附庸,一个夹在摩和克人、佩科特人、莫希干人中间的弱小部族,曾经的历史上还在佩科特战争中出卖过佩科特人。可如今,这个只剩下五六百号男女老幼的小部族,居然敢在冬季迁徙到了摩和克人的地盘过冬,听起来很神奇。

    “已经问了,这些拿拉根赛人是在这里临时过冬的,开chūn后会继续南下。”邓剑把佩科特向导支出帐篷,自己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羊皮地图,“这是我的连的人,斯科特上士从一位西点镇的欧裔手里得到的地图。”

    “斯科特上士?他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古老的地图。”

    带着一丝狐疑展开地图,上面的地形地貌和自己人的地图差去不多,荷兰文没人认识,但图上标注的印第安的居住村落则误差很大。

    几个大的村落在何语自己的地图上不在了,而在自己登陆营地南方河流的西南方居然有着数个印第安村落,其中最远的一个标注着上千人规模的大村落!

    至于现在的拿拉根塞人的村落,在羊皮地图上根本就不存在。

    “怎么会误差这么大?和我们现在侦察到的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何语皱了下眉头,将羊皮地图折了起来,丢在了桌面。

    “时间很久了,不过据斯科特上士说,给他地图的人,曾经好几次来过奥尔巴尼,和当地人做皮毛生意,所以,这个地图上的内容显然不是一次xìng绘制成的。”

    邓剑想了下,还是很慎重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要不我们派人渡过南面的小河,去西南方再看看?距离上看,它们大都分布在三十多公里以外,就是地形比较复杂,有丘陵和原始森林。”

    显然,陆军特战中队由于季节时间限制,没有对这条河流以南的数百公里范围进行深入排查。西面而来向东流入宋河的河流,在地图上天然地制造出一个安全屏障,河流对岸不属于未来的战场进攻区域。

    “好吧,你安排下。既然拿拉根塞人是佩科特人的附庸,那可以不看做敌人,但也不能留他们在这儿,反正船队要返航西点镇装运下批物资,就把他们都运到那里的铁矿场附近安置。”

    “另外,晚上把斯科特上士叫来,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他。”何语很满意这个亲自培养起来的军官的认真态度,一边看了下手表,一边下达了最新的指示。

    .

    旁晚时分,在佩科特人向导狐假虎威的威胁下,一个连的华美陆军士兵的虎视眈眈下,得知可以获得强大的安全保护且没有任何反抗勇气的拿拉根赛人,村落的所有男女老少都开始搬家,并被送上了运输船。他们将作为新的印第安附庸部族成为西点镇铁矿场附近的雇工来源,以解决停滞不前的铁矿场产量。

    入夜了,营地里燃气了几大堆篝火,临时指挥部的大帐篷里也点起了油灯,一众军官正在开火。斯科特上士也参加了会议,并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

    “少校,我认为这里的摩和克人肯定进行了大规模的迁徙,如今这里的人口分布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至少超过三分之二的摩和克人不在我们的侦察范围。而且从拿拉根赛人那里得到的消息,他们在去年夏天之前就到达了这里,几乎没有受到附近摩和克人的刁难。”斯科特小心地指着艾伦老人送给自己的羊皮地图说着,“但我个人判断,摩和克人是不会放弃这片早就属于他们的土地。”

    “不会放弃,那他们去哪儿了……”何语此时终于搞清楚之前为什么从陆军特战中队手里拿到情报后,感到的那种隐隐不安是怎么回事了,“去河对岸西南侦察的人回来了吗?”

    “还没有,要明天去了。而且范围太大,要全部侦察到位,估计往返至少要一个月以上时间,那里地形很复杂,气候也很恶劣,就连佩科特人向导都对那里一无所知。”邓剑无奈地摇着头。

    “就我所知,北方的印第安人有变更他们的定居地的传统,这份距离现在十年的地图太老了。”何语看了眼站在桌子对面一脸平静的斯科特,“斯科特上士,很高兴你能重视我们这次的北方作战,现在我们身处的环境很恶劣,新兵很多,希望你能充分调动士兵的士气。”

    “遵命,少校!”一个军礼,斯科特转身退出了临时指挥部。

    “还要加大侦察力度吗?也许斯科特上士的意见是对的。”邓剑看了帐篷缝隙外那远去的上士背影,轻声问道。

    “核实几个最近的坐标就行,如果还没有发现摩和克人,说明他们的定居地已经整体发生了变化。我猜测这里的大部分摩和克人已经迁徙到更西边的摩和克河谷过冬去了。我们的时间不是很多,越是耽误,物资消耗越大,暴露的可能xìng也越高,按照既定计划执行就是了!”

    何语收起了地图,走出了作为临时指挥部的帐篷。

    黑夜里,又下雪了,几大堆篝火在寒冷的雪天里顽强地抗争着,更多的防风油灯挂在营地四周,灯火照耀下,数百名陆军士兵和印第安仆从军正在加紧建设各处的防御工事。在营地南边,一座仅仅用原木围栏圈起的临时战俘营也逐渐成形。(未完待续。。)

    s

第六十六章 标准石油公司

    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石油以及相关自然衍生物进入人类生活的历史,其实未必比文字出现得更晚。让我们值得自豪的是,仅仅以现有的文字记载来看,东方文明对于石油的开发和使用似乎走在了最前列。

    东方文明对于石油的理解应该更朴素些,从“淆水”、“石漆”这类命名中可见一二。而西方世界,则对这种来历诡异的黑sè油亮的液体赋予了更多神秘sè彩,诸如“魔鬼的汗珠”、“发光的水”等等。

    北美的印第安人就更了不起了,在塞尼卡印第安人古老传统中,这种从“石头里分泌出油”甚至是一种神赐予的神秘药物。在古老的印第安巫医手里,“第六十六章 标准石油公司塞尼卡油”似乎包治百病,从头痛到牙痛,从失聪到拉肚子,从寄生虫到风湿病。

    一位19世纪的“塞尼卡油”商人,甚至在某段听起来很yín荡很联想的广告里写道:大自然的秘密清泉流出有益健康的芳香油,给人类带来生命的青chūn和健康;从她的深奥莫测的地方涌出的魔液,能安慰我们的痛苦,解除我们的悲伤。

    不管各种吹嘘是否靠谱,但石油能燃烧是众所周知的事情。19世纪中叶开始,欧洲对照明灯油在内的各种矿物油的爆发式需求,终于导致石油以及相关的自然衍生物以加速度的方式推动世界进入“碳化氢”时代,在渐渐揭去各种神秘面纱后,终于不可阻挡的统治了整个世界……年2月11rì。周六。

    一大早,老实巴交的国土资源部长安邵清就直奔商店,开始给自己的女朋友张丽挑选生rì礼物。

    身为文青暴发户的安邵清有多大品味不好说,但这个17世纪的生rì礼物显然不能用充满铜臭的红包来代替,毕竟张丽的身家也不会比他差多少。

    第六十六章 标准石油公司几乎花费了半天时间,从南区到长岛新区逛了一遍,才花费了上百美元从杨雯雯旗下的奢侈品店里堪堪选中了一样从欧洲进口的首饰。再买了个印度黑檀木首饰盒装上,然后屁颠屁颠地直奔张丽的别墅庄园。

    “你想让我们都一氧化碳中毒啊?放那么多木炭干什么!”

    “对不起,小姐……”

    “就知道说对不起!你什么时候能把事情做好呢?!不是说了以后中午别做那么太油腻的东西吗?!”

    “对不起。小姐……”

    还没进门,就听见张丽在屋子里对着欧裔保姆在发气,理由无碍乎是对方添加了太多的木炭柴火在壁炉里。导致家里的空气不新鲜,又或者是中午吃鹿肉香肠什么的最讨厌了。

    “嘿,丽丽!生rì快乐!”丝毫不懂得察言观sè的安邵清,带着一脸的微笑走进了客厅。

    “不快乐!”

    身为曼城市广播电台新闻栏目主编的张丽,此时正躺在豪华摇椅上皱眉发气,一边的中年欧裔女保姆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见女主人的权贵男友到来,赶紧退出了客厅。

    “哦……”安邵清一愣,捧着首饰盒乖乖地坐到了一边。

    “哦你个头啊!”张丽又气又笑,甩手就是把摇椅扶手边挂着的毛围脖扔了过去。“一点都没意思,人家不开心,你就不知道安慰下?”

    “哦,丽丽啊,怎么了?今天你又加班了?”

    安邵清仔细看看。才发现张丽丽现在是一身职业装,也许刚从广播电台回来。

    “还说!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男朋友呢!今天台里好几个姐妹在炫,她们和男朋友今年的分红加起来都超过两万了!去年听你的安排,结果一年下来才多少,我们两个加起来还不到一万五!真是气死我了!”

    说着,好像还不解恨。又从身后抽出靠枕扔了过去。

    显然,张丽在一场“拼男友”的战争中一败涂地。这金钱是小,面子是大啊!何况安邵清还是这个国家能掌握许多“内部消息”的实权人物,但如今看来,理财投资的眼光着实不咋滴。

    “现在新闻栏目几乎就没人关心,整整一年了,国家一潭子死水,想说点有意思的话题都没有!台里都说新闻栏目就是个摆设!你这个zhèng fǔ部长,也没说捞点什么有价值的新闻让人家也受到重视?!”

    一不开心,什么都可以是证据,可怜的安邵清被女朋友从头到脚贬了个一无是处。

    抠了抠后脑勺,安邵清一脸无辜:“赚一万和赚八千有区别么现在……我的消息都是国土资源勘探之类的,新闻价值本来就很低……”

    “一个累死累活没有油水的事,你还做得那么高兴!”张丽撅着嘴,很不满地看着自己的男朋友。但老实体贴的安邵清,又让张丽内心萌发出另一种自豪。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应该有价值!”突然,安邵清一拍脑袋,猛地站了起来。

    “哦?有好点子了?”安邵清没来由的举止异动,让张丽一奇。

    “上个月,我带队去西点镇周边地区继续勘测煤矿分布,结果发现了一处露天贫矿。”安邵清笑呵呵地掏出永远都随身携带的地图,得意地指着西点镇西北靠近军事基地一侧的山谷盆地,“煤层还凑合,很容易剥采,但夹杂着大量杂质。”

    “贫矿,还杂质多?这算什么好事情!”张丽一听,又准备发脾气。

    “是夹杂了大量油页岩,通常采煤场都把这些丢了。”安邵清神秘地眨巴着眼睛,声音压低了许多,“我粗略看了下,还是富含量的油页岩呢!虽然矿体规模不大,我想采个七八年还是没多大问题吧?”

    “直接说答案!”张丽柳眉一竖,一巴掌按在了地图上。

    “哦……是这样的。油页岩就是含石油类碳氢化合物。只要进行简单的油页岩分馏加工,就能得到页岩油,和石油几乎差不多。”安邵清得意地扶着自己的眼镜,笑得很灿烂,“这个含油品位,每吨最差都能得到几十公斤的页岩油!我们现在的化工设备就可以做到,技术门槛不高。”

    “呀!石油啊!那我们发达了!”张丽又惊又喜。一把抱住了安邵清,柔软的身体蹭得安邵清脸都红了。

    “现在国营能源矿业集团对这个贫煤矿没多大兴趣,所以这半个月我一直在整理材料。准备上报内阁和工业部,看新华化工公司是否有兴趣和国营能源矿业集团合资,开一家石化企业。虽然比直接提炼石油成本要高不少。但至少这比我们现在从进口天然沥青和煤馏油里提炼煤油要轻松得多,产量也更大,还能获得汽油呢!此外还能得到更多的副产品。这个新闻应该有价值吧?”

    安邵清又掏出一个本子,上面详细罗列了自己对西点镇油页岩矿的分析数据。

    “才不上报呢!”张丽劈手抢过小本子,背到了身后,气势汹汹地瞪着一双大眼睛,“马上想办法把这个矿包下来啊!”

    “啊?包下来?那要不少钱呢……”安邵清的笑容消失了,尴尬地摸着心爱的地图,表情不自然,“我估摸着至少要3万块吧。如果要开厂的话,至少是10万。我们两个所有的加起来,也没这么多。而且就算买下来,以后人家知道了,会背后说我闲话的……”

    “真笨!我难道不知道吃独食会倒霉吗?你那几个好朋友呢。让他们出面一起啊!”

    张丽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老实巴交的男朋友,踩着高跟鞋噔噔地就走进了书房,不一会儿功夫,就抱着一摞纸笔走了进来,直接在茶几上展开了数字作业。

    “再过两天,是苏子宁和严晓松结婚的rì子。好多人都会去的!好多都是你关系不错的朋友,而且据说其中几个去年投资也不怎么理想,要凑10万还不容易?不过我先说好,把你的钱都算在我的那份上,我必须做董事长!”

    一边说着,张丽的笔在纸上飞舞着,如分蛋糕一样把计算好的股权构成列了出来。安邵清定眼看去,只见苏子宁、严晓松、史文博、任长乐、杨雯雯、李想等人的名字赫然其中,大概有十几人,但一番预测下,似乎资金还不够,而且还少了点更重要的东西。

    犹豫挣扎了一番,还是把新华化工公司的大佬周君庭的名字列了进来。毕竟最终是否能成,还是摆脱不了新华化工公司这个技术垄断企业。

    “可是……丽丽,不是说今年国庆结婚么,这些钱就不留点吗……”安邵清小心翼翼地站在茶几边,脸都涨红了。

    “结婚?一个大男人,有点理想好不好!我又不会蒸发,你急个啥!我决定了,我要建立石油化工垄断企业,哇哈哈!”

    二把刀女强人张丽得意地玩着手指间的铅笔,神采飞扬……年2月14rì,周二,农历元宵节。

    一千三百多年前,一名胆子大到胆敢违反当时罗马帝国皇帝的婚姻承诺废止法令的基督神父,偷偷为一对新人举行了婚礼。事情败露后,名为瓦伦丁的神父在公元270年2月14rì这天被送上了绞刑架。从此,基督教徒将这个rì子定为了一个殉道纪念rì,但真正开始成为西方世俗化的节rì,则是16世纪以后的事了。

    ……

    今天黄昏,曼城市长岛新区的那唯一一座天主小教堂,迎来一对尊贵的新人。

    由于严晓松并非天主教徒,所以卡特琳娜取得本地天主教区主教的婚姻阻碍豁免是必须。但中华美利坚共和国严格的宗教管理制度,罗马教廷显然是没任何可能在这个国家任命出一位教区主教,所以这个形式主义也只能由天主小教堂里的蒙特牧师代劳。

    昨天晚上,卡特琳娜来到这里进行了一次妥当告解,并得到了形式上的最终许可。与严晓松的婚礼这才走到了最后程序。如此麻烦的过程,让从没有体验过天主教徒婚礼的严晓松感觉比平时累了许多。

    严晓松和卡特琳娜走进了小教堂,虔诚无比的卡特琳娜一袭雪白的婚纱,而严晓松还是一层不变的深sè西装。

    到场祝福的人不是很多,主要的见证人是史文博和安娜这对夫妻,以及穿越众里唯一的天主教徒程大熊和他的女朋友珍妮。枯燥而繁琐的婚礼见证仪式和祈福持续了几乎一个小时,等蒙特牧师好不容易完成最后的仪式后。史文博又牛气哄哄地将代表合法婚姻的结婚证递给了新婚夫妇。

    同一时刻,在曼城市南区的zhèng fǔ小礼堂里,另一对新人的婚礼也在进行。苏子宁和袁欣艺也宣布脱光,这一年,苏子宁已经二十九了。袁欣艺刚过二十六生rì。

    比起严晓松那显得冷清很多的西式婚礼现场不同,苏子宁和袁欣艺的中式婚礼得到了这个国家诸多大佬的追捧,到场的客人数仅次于去年郑泉和刘兰曦的婚礼,证婚人更是由最高法官钟进山老人担任。

    穿越众两年多来,也“或明或暗”地结合了不少对年轻夫妻。没有父母的在场祝福,让婚姻当事人都拼命用各种方式掩饰着幸福中的落寞,从婚礼开销到宴会档次,无一不是奢华气派,而上了年纪的老人,更成为了年轻人举办婚礼的心理依靠对象。

    于是类似总统陈长远夫妇和最高法官钟进喊夫妇越来越“忙”。不停地扮演着父母的身份,为这些孤单的年轻人们扮演着长辈的形象,填补着他们婚姻的缺憾。

    其实苏子宁婚礼的准备也并不充分,但袁欣艺已经被查出有了两个多月身孕,所以这场婚礼属于经典的奉子成婚。

    不多时。结束了教堂婚礼的严晓松两口子也赶了过来,这下整个婚礼现场的气氛彻底点燃了。更换了大红婚服的卡特琳娜和袁欣艺光彩照人,两位新郎更是如今这个新国家最有“争议”的热门人物。

    婚礼的最**,在众人有节奏的拍手伴奏下,程大熊和电台当红明星珍妮还当场合唱了一首《今天就要嫁给你》,让从没有经历过如此热闹婚礼的卡特琳娜差点幸福地掉下泪来。

    .

    婚礼进行到宴会阶段。宽敞的zhèng fǔ礼堂里就出现了一幕有点奇怪的景象。

    不胜酒力的部分老人渐渐退场,当已经快到散席的时候,广播电台新闻女主编突然活跃了起来,拉着自己的男朋友安邵清,开始在人群里悄悄走动,只是几句神秘的招呼,就让部分年轻人赖在了现场。

    张丽的“绝佳好消息”外加安邵清那一览无遗的默认表情,让苏子宁等人都暗暗吃惊。尤其是对亚速尔贸易进出口情况一清二楚的史文博,更是深知目前国内化工业对欧洲天然沥青进口的依赖程度。

    有了这个从煤矿角度堪称一无是处的油页岩矿,那不光能让部分汽油机起死回生,军方的潜在需求也不可限量,煤油这样的大宗民用燃料更是国内外市场前景一片光明,那种燃烧质量极差的欧洲火油,是根本无法和煤油比的。但仅仅靠着进口天然沥青和煤馏油加工工艺,如今的煤油产量连国内市场都无法满足,而且价格也很不合算。

    利用煤气和最后的矿渣还能用于生产建材水泥,至于凡士林、石蜡、焦油沥青、化肥原料等附产品的利用价值,就更不用说了。即便以现在的技术设备能力,无法达到最理想的效率,那也是这个17世纪最尖端的石油化工了。

    一门心思折腾欧洲的苏子宁,去年的理财也是一塌糊涂,严晓松更是错过了一整年的投资;史文博是家有富婆,钱永远不是问题;李想谨小慎微,手头余钱也不少……

    唯一叫苦就是任长乐和杨雯雯这对欢喜冤家,由于对巴西的商业布局,导致大部分资金都垫了进去,如今是看着嘴边的肥肉而无法咬上大块。

    最终,张丽在“裹挟”了男朋友安邵清的全部身家后,以出资18000美元成为了董事长;苏子宁和严晓松各出了4000;史文博大笔一挥,出了10000;李想抠着头皮,入了3000;任长乐和杨雯雯,则加起来出了5000;夏秋喻和夏秋韵姐妹,各出了2000;通用工业公司的老总姜兆龙投了8000……

    林林总总算下来,7万美元的资金到手,剩下的3万美元股权,张丽果决地让给了在场一直笑而不语的新华化工公司的周君庭和若干技术工程师。

    暗地里的标准石油公司,成立了。这个恶俗的名字是史文博起的,不管这里面调侃历史的味道有多浓,但至少对于今天刚结婚的苏子宁夫妇和严晓松夫妇来说,是不折不扣的双喜临门。

    第一步,就是张丽和周君庭以建立煤化工原料场的名义出面购买那座贫煤矿,然后新华化工公司提供技术方案,接着从通用工业公司定购若干化工设备,最后在国营能源矿业集团的眼皮子底下扯起石油化工企业的大旗。

    等正式开张,再公开扩股引资,以避免旁人眼红下绊子,说不定还能获得国家财政的支持政策!但不管怎么说,利益大头只会是如今的这批大股东。

    按照周君庭的现场专业规划,未来的油页岩处理工厂将新建在外岛区的新工业园里。第一期的油页岩rì处理将只有20吨,以积累工人熟练度,改进技术设备,逐步提升生产加工能力,最终在1624年达到rì处理至少100吨的生产规模。到时候,每年的利润都会是个惊人的数字。

    一想到国营能源矿业集团管理层到时候从上到下一脸发黑的样子,极度反感国营企业的任长乐就开心得不得了。RS!!!

第六十七章 战果

    1623年2月15rì,周三,yīn。

    雪花覆盖的原始丛林,除了呼啸的寒风带起的枝叶摩擦声,一片寂静。

    树林的边缘,一头强壮的驼鹿正利用它敏锐的嗅觉,仔细地拱开积雪,翻出了积雪下掩盖的枯草,正打算一口咬进嘴。

    突然,似乎嗅到了什么危险的气息,驼鹿全身的肌肉一紧,抬起头,四周张望几下,然后快速地朝一侧跑开了。

    一片轻微的噪音过后,一只军靴重重地踏在了驼鹿刚刚翻开的积雪草堆上,然后一个身影蹲了下来。

    头盔、步枪、背包,还有若干稀疏树叶伪装的军服。

    全服武装的年轻士兵jǐng惕地看着西面近一公里外的小河,以及小河边若隐若现的某座升着炊烟的印第安村落,士兵的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微笑。

    悉悉索索地声音从士兵的身后逐渐响起,然后由点连成了一片,广袤的树林边缘地带,一个个荷枪实弹的中华美利坚共和国陆军官兵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排成了看似松散的战斗队列,朝着西面的目标村落悄然围了上去。

    ……

    炮弹轻易地就摧毁了摩和克村寨外围的几处长屋,燃起了大火,呛人的浓烟被寒风卷着在村落上空摇晃。

    上百名披着毛皮外袍的摩和克战士如没头苍蝇一样在村庄内外大呼小叫奔来走去,更多的老弱妇孺则紧紧搂着亲人蜷缩在屋里,脸sè苍白。

    枪声稀疏。但声声催命,村落的空地上到处都是血肉模糊中弹死去的摩和克人,少数还没有断气的则发出了嘶哑而虚弱的呼叫。

    连续几次企图冲出村落寻找对手作战的摩和克青壮们,遭受了从几百米外而来的致命打击,视线远方那一线缓慢靠近陌生敌人,几乎是以一种稀薄到无法再稀薄的队形围了过来,却用着让人绝望的武器杀掉一个个冲出去的摩和克勇士。

    “哈哈。看看,他们可是跟雪地里的兔子一样快!”

    马卡洛夫的班正趴在村庄东面出口一百米不到的地方,几株被积雪压倒的小树成为了他们的临时掩体。/

    近在咫尺的摩和克村庄已经火光冲天。马卡洛夫一枪撂倒一个举着弓箭、企图朝远方另一队陆军战友shè箭的摩和克人后,居然掏出腰间的水壶,爽爽地倒了一口烈酒在嘴里。脸上带着粗狂的笑容:“也许刚开始的时候,我们根本就不需要炮击,只要一个冲锋,就能把他们全抓住!”

    “下士,既然他们只是兔子,我们为什么又要冲锋呢,我们班可只有九个人!”于山提着步枪靠在一截树木后,哆嗦着摘下鹿皮手套,使劲搓着有点麻木的双手,“这里好冷。为什么我们非要跑那么远来打他们。”

    就在刚才,他身边的乔肆,在连续shè击六次后,终于一枪歪打正着地爆掉了某个摩和克人战士的头。那如西瓜一样猛然炸开的脑袋,让一直旁观多过亲自开枪的于山瞬间就萎顿下来。

    而获得战果的乔肆。更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村口那具失去脑袋的尸体,脸sè苍白,喉部使劲吞咽着,似乎想遏制自己的呕吐。

    “你个白痴,所有军事上的伟大,都在于让对手想不到。如果你再抱怨。我会让你今天晚上站通宵岗!”马卡洛夫瞪了眼自己班里抱怨鬼,将目光转向还在发呆的乔肆,“好样的,乔肆,你干得很漂亮,现在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乔肆慢慢扭过头,看着一脸狰狞笑容的下士,嘴巴张了好几下,都没发出声音。

    .

    战斗只进行了不到半个钟头,当挺着刺刀步枪的陆军士兵和狐假虎威的莫希干人冲进村落的时候,斯科特上士的视线里就再也没有胆敢拿着弓箭长矛大呼小叫的摩和克人了,上千名印第安土著就这样蜷缩在冰天雪地或帐篷大屋里不敢乱动。

    他的排是第一批进入敌人村庄的部队,所见之处,村落的地面到处都是被炮击摧毁的房屋或帐篷碎片,甚至还能看到一两段被炮弹撕碎的尸体残肢。

    莫希干人呼号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欢快声音,拿着火把肆无忌惮地四处放火,或闯进大屋,抢夺着各种粮食或毛皮,部分人还残忍地用铁矛将重伤的摩和克人钉死在雪地里,然后割下头皮披在自己肩头。

    大火已经蔓延到视线里几乎所有的印第安房屋或帐篷,村落三面环绕着河道的摩和克村落,就这样沦陷了。邓剑的指挥的部队无一伤亡,所耗费的弹药仅仅是十几发60毫米迫击炮弹和几百发子弹。

    一队队蓬头垢面的摩和克人被莫希干人用绳子捆成一长串,穿着破烂的毛皮外袍,携老扶幼慢慢朝东方走去,如同绳索上的一大串蚂蚱,个个面如死灰。

    战俘在雪地里排成了蜿蜒的长蛇,两侧是三三两两手拿铁矛或弓箭负责监视押送的莫希干人,搜刮自对手村庄里的剩余物资大包小包地背在身后,个个面露得意。而华美国的军队则守在补给驮马车队旁,燃气几大堆篝火,进行着午餐休整。

    “中尉,刚才有士兵发现,有少数摩和克人跳过河跑了。是否需要派出部队追击?”

    斯科特上士带着几个士兵走了过来,朝第二连代理连长中尉邓剑汇报着最新的情况。

    “不,没关系,方圆几十公里都没有他们可以投靠的其他村庄,他们没有食物,全身浸湿,在冰天雪地是无法存活的。”邓剑轻蔑地往了眼小河对岸的茂密森林,露出冷笑。

    “可是,长官,我记得那个西点镇的荷兰老人给的地图上有显示,这座村子的河对岸,南方大约五英里外,是有一个大村庄的。我可以带人过去看看。”

    斯科特仔细想了想,还是谨慎地走上一步,大声说出了自己的不同看法。

    “可是你给的地图上,这里也没有村庄!”邓剑皱起了眉头,显然并不认同部下的情报推测,“上士,我知道你考虑得很仔细,但我们也要相信特战队的战友用两个多月时间辛苦收集的情报,而且我们兵力也不宽裕。马上集合你的部队,你们负责在队伍后面掩护辎重车队,我们需要在入夜前返回登陆点大本营。”

    “是的,中尉!”斯科特还想继续劝说,但面前的中尉已经背过了身,和另一位少尉军官交流起来。斯科特只好一个立正敬礼,就走开了。

    一队队结束休整吃饱喝足的士兵,带着愉悦的表情开始收拾背包枪支,他们的任务算是最简单轻松的,如今只需要带着俘虏原路返回登陆大本营就可以了。

    与此同时,在距离奥尔巴尼以北15公里外、宋河西岸的摩和克村落,一场奇袭战斗也刚刚结束。

    拥有两个步兵连和两百多名印第安仆从军的何语兵力宽裕,从对手的南面两公里外悄然登陆,然后从西面和南面包围了目标。

    这次何语的部队连一发迫击炮弹都没有使用,就解决了战斗。除去百来名摩和克战士企图突围被击毙外,超过1500名摩和克男女老幼成为了战俘,而唯一的损失,则是登岸时一名佩科特人不小心失足跌进河里被冲走。

    不过让何语感到有点奇怪的是,这次俘虏的摩和克人战俘里,居然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年轻的摩和克青壮非常少。

    何语不由得想起了登陆点附近那个在摩和克人地盘边侥幸存活了一年的拿拉根塞人村落,难道摩和克人在北方的势力出现了大动荡?

    翻出斯科特上士给自己的地图,对照着陆军特战队的地图,何语反复在地图上各个小点间扫了几遍,目光依然落在了登陆大本营西南十几公里外的密林深处。

    自己和邓剑当前攻占的村落,在老地图上也都不曾存在过,看样子摩和克人这些年在北方的定居点迁徙改变了不少,也许大本营西南面那个村庄也不会存在了。

    在收到邓剑发来的战报后,何语的疑惑才算散了些,自己给自己解释了一番,然后把心思放在了即将前往的最后一个目标——路途最远的B目标,地图直线距离看起来不过30多公里,但一路要穿过一大片积雪覆盖的森林和沼泽,加之负责随行的驮马辎重队,恐怕陆上行程至少会有四天以上。

    他们将在这里休息两天,一直等内河船队将所有俘虏送回大本营后,才会继续西进。

    黄昏了,大火吞噬着这片古老新大陆的河岸村落,一群群被绑缚的摩和克印第安老幼哭喊声一片,被趾高气昂的佩科特人压着上了船。

    十艘内河蒸汽船如饺子锅一样挤满了人,顺着河流朝南而去,船上的摩和克战俘将被关进登陆大本营一侧的临时战俘营里,然后再分批次运输到西点镇的矿场劳工营关押。他们之后将再次被打散,送入这个国家各个矿场,将吃着比以前更多的食物也干着比以前更苦的活。

    而在此时,邓剑的第二连已经押着一千多战俘返回了登陆大本营,凯旋的第二连受到了留守部队的欢呼,如狩猎一样的战斗,让邓剑在内的军官都感觉有点不过瘾。(未完待续。。)

    s

第六十八章 血战易洛魁(一)

    1623年2月24rì,周五,小雨。

    艾伦老人曾经那句不经意的话,现在终于应验了。

    北美奥尔巴尼地区冬chūn交际之时,最可怕的不是最后困兽犹斗的大雪,而是原始大地雪融后的一片泥泞和宋河中上游暴涨的水位。

    只是一周多的时间,大地如蜕皮般开始出现片片的原始苍翠,逐渐消融的雪地如皮癣一样从大地皮肤上剥离。万物复苏,争夺初chūn第一顿美餐的小动物们胆战心惊地在这片充满新绿又危机四伏的土地上四处攒动,沿岸的平原和森林终于暴露出在冬雪下久藏的泥泞沼泽。

    在经历了这个冬季报复xìng的大雪气候后,宋河已经成为了一条狂暴的巨蟒,大量残冰雪团和沿途冲卷加入的沙土木枝混合成一支浩荡的大军,在河道里狂浪翻滚横冲直撞。

    登陆大本营里,超过160名华美国陆军士兵和差不多同样数量的印第安仆从军们,正万般焦虑地修补着雪融后的邋遢营区,原本在冻土上修建的各类工事塔楼都出现了危情,而靠近临时码头的地方,由于宋河水位大涨,大量营地设施已经泡在了烂泥中。

    在过去的两天里,已经超过30吨物资因雪融或宋河水位的持续上涨泡进了泥水,而修建在大本营南面的摩和克人战俘营地,更是快成了烂泥塘。虽然战俘已经在过去的一周内运光了,但考虑到不久之后又会从西北方的b目标带回更多的摩和克战俘。所以邓剑还是不得不安排人力进行加紧修缮。

    坚守大本营的第二步兵连、战斗工兵排和机枪排的官兵,不顾疲劳轮番上阵,冒着小雨已经连续干了好几天了,除了要修复因地基雪融而导致歪斜的jǐng戒岗楼外,还要加紧重新构建仓库区和临时小码头,如今这个河水肆掠的景象是没法让码头区运作的。

    持续半月的军用物资和战俘运输,使西点镇到曼城市的内河运力不得不极大压缩。曼城工业区的矿产原料运输是不能中断耽搁太久的,所以两天前内河船队返航,为西点镇带去了上千名摩和克战俘。但同时也发来了将要为曼城工业区运输原料的通知。对于这个消息,留守登陆大本营的最高指挥官邓剑中尉也只能表示无奈接受。

    在计划时间表上,北方战役的主力、陆军少校何语带领的两个步兵连和几百印第安仆从军。已经离开登陆大本营整整9天了。假如不是因为雪融或者下雨,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完成对西北方30多公里外那个b目标的作战,且已经在返回登陆大本营的路上。

    但事实上是,邓剑在昨天夜里的电台通信中,得知主力部队还陷在西北方20多公里的原始森林地带步履维艰。烦人的yīn雨天气和地形,导致辎重驮马队大量损失,不是陷进泥沼,就是马匹受伤。那两百多佩克特人和德拉瓦人,为担任侧翼侦查和辎重队掩护任务而jīng疲力尽,倘若不是因为物资供应还过得去。估计他们早就中途打道回府了。

    何语指挥下的两个步兵连的官兵状态,也不比那些印第安仆从军好多少。他们经历了几个月严酷的雪季作战训练,可偏偏在这样雪融后的yīn湿泥泞环境里失去了方寸,几乎每个官兵都被这样糟糕的行军给弄萎了。

    官兵们不断在树林或泥沼间摔倒,步枪被泥水泡得连枪栓都难以拉开。更别提被泥沙沾染的枪管是否还能正常shè击。士兵们随身携带的纸壳子弹,即便涂了防水石蜡,相当数量也受cháo报废。

    电台里的何语那一贯的自信沉着也变得有点烦躁不安,除了不断催促邓剑修复营地工事保护剩余库存物资,对自己这一边什么时候能完成作战只字不提。

    对上司目前的遭遇,邓剑只能哭笑不得。也暗暗庆幸自己的作战任务完成的早,才不至于和上司一样陷入进退不得的尴尬局面。

    .

    小雨在昨夜终于停歇了,第二天的清晨被一片浓雾所覆盖。除了耳边几十米远的宋河河道传来的澎湃水声,整个登陆大本营内外都在能见度只有十几米的晨雾中静悄悄的。

    劳累多rì的华美陆军官兵们,还纷纷窝在帐篷睡袋里做梦,而北面印第安仆从军的营区更是死沉沉的一片,体力劳动更多的莫希干人和德拉瓦人看起来已经没有力气再保持他们的早起生活传统,除了营地zhōng yāng少数几个人影在重新挽救奄奄一息的篝火和烧水做饭,就连岗楼上的人都裹着厚厚的毛皮在打盹。

    于山和乔肆是凌晨5点钟上的岗,如今正依在营地南面的防御岗楼上眼皮子直打架。岗楼对面是空无一人的战俘营,昨天一整天的修缮,里面还遗漏了大量的木料和沙袋,但现在,这些都隐藏进了浓雾中。

    岗楼下方的固定工事中,简陋的挡雨篷下,一架体型壮硕的管风琴排管机枪正静静地指向战俘营区,四名值守的士兵也紧紧裹着毛毯靠在沙袋边瞌睡。

    岗楼后的营区内,已经有一个排的士兵在唉声叹气中起了床,一个个打着哈欠扶着钢盔走出帐篷,打算在早餐后接替营区防御工事里的战友。

    一阵寒风吹过,吹散了一片雾气,也让肩头毛毯滑落的乔肆打了个冷战。迷迷糊糊中一手拉住毛毯,乔肆艰难地在岗楼木栏边调整着身子。

    耳朵轻轻一抖,乔肆猛然睁开了眼睛,身体一蜷一转,就抓住了身边的步枪。

    “嗨!于山,别睡了!好像南边的战俘营里有东西!”乔肆用左手捅了捅身边被毛毯裹成一个大粽子的于山,如今战友正睡得哈喇子直流。

    “估计是鹿或者兔子呗……”迷迷糊糊的于山揉着眼皮。舒爽地伸了个懒腰,一边还解下钢盔抠着发痒的短发,“那里鬼都看不清,能有啥……”

    浓雾在晨风中轻轻飘荡,时而聚成更浓的一团,时而稀疏开薄薄一片,任凭乔肆怎么瞪大眼睛。都没法从那一片朦胧的淡白sè中看出任何动静。

    突然,距离岗楼大约三十多米外,战俘营地北边那一堆木料和沙袋的四周。雾气发生了扭曲,如同一头隐藏了很久的怪兽在做着深呼吸,一吹一吸之间将四周的白雾扯开了一条裂缝。

    一个全身裹着毛皮、披着宽大毛披风的身影猛然跳出了浓雾!紧接着。更多的人体在迷雾中显出了轮廓。他们矫健的身影跳跃在木材和沙袋之间,手里还拿着长长的东西。

    “敌袭!”

    静寂的登陆大本营里,猛然响起了乔肆那略微颤抖而惊恐的嘶吼,紧接着,一声枪响响彻在河岸上空。

    乔肆身边的于山,此时已经吓得一脸发白,正端着步枪呆呆地看着岗楼南边十几米外的战俘营大门。

    几十个披着毛披风的陌生印第安战士借着浓雾的掩护,已经跃出了战俘营,正以极快的速度快速逼近登陆大本营南边的沙袋围墙工事……

    .

    营地里瞬间炸锅,一片人仰马翻。衣衫不整的士兵们扯着武装带、步枪、钢盔如没头苍蝇一样涌出帐篷,士官们在声嘶力竭,还在其他几个方向换防的士兵则没头没脑地朝着自己面对的方向,对着浓雾中胡乱开枪。

    负责值夜的机枪排的指挥官,李浩少尉居然卷着睡袋从某个角落里蹦了出来。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惊恐地看着乱成一团麻的南边防御工事区。

    没有任何人下达明确的命令,但南边负责战俘营方向的那唯一一架37管排管机枪依然开火了。恐怖的低沉嘶吼撕裂了浓雾,一道道粗长的火舌从蜂窝状的枪管架中吐出,不过只是持续了几秒,几个身影就从一侧翻扑进了工事,锋利的骨矛瞬间将cāo作机枪的欧裔士兵捅了个凉心透。

    濒死前的凄惨叫声迅速淹没在乱哄哄的枪声和人声中。陌生的印第安战士不断翻进南边的工事,十秒钟不到,就有超过三名士兵被印第安人给捅死在工事里,而翻进南面防御工事区的印第安人已经超过了20人!

    可怜整个南面那绵延近百米的防御工事阵地上,总共才只有两个班的值守官兵,而且还正处在换防间隙的睡意朦胧阶段。

    防御工事里剩下的十来个华美士兵不得不和偷袭的对手展开了近战,但人数上的劣势和十几米的能见度导致士兵们只能龟缩在工事的角落里背靠背打着哆嗦。

    “呯!”

    乔肆也没看自己到底有没有命中目标,埋头一拉枪机,抽出了装弹仓筒,迅速塞进一发子弹,然后手腕一推一送,枪膛闭合,再一拉击针保险,又瞄准了已经在岗楼下方乱窜的陌生印第安战士。

    “嗖!咚!”

    一杆羽箭从浓雾中shè出,钉在了距离乔肆的头只有几公分的岗楼木栏上,吓得乔肆赶紧趴了下来。

    乔肆的身边,于山头朝下早就趴着了。看不到于山的脸,但见对方全身哆嗦着,一只手死死扣着自己的钢盔,另一只手还抓着步枪。

    “快开枪,于山!”乔肆猛地一打同伴的后背,就举起了步枪,在混乱的迷雾和人影晃动中寻找着目标。

    “手榴弹掩护!夺回机枪阵地,全体上刺刀!”

    一团手榴弹爆炸的火红烟尘终于在工事中升起,几个印第安战士连同撕碎的沙袋泥土被炸得歪歪斜斜,爆炸过后,迷雾中传来了斯科特上士那熟悉的吼声。

    岗楼下面的阵地已经打得乱七八糟,不断有印第安战士涌进工事区,也有不断起伏爆炸的手榴弹,更有尖锐的刺刀和长矛拼杀的摩擦声。

    乔肆和于山紧紧趴在岗楼上,居高临下用步枪shè击着,算是战场中唯一还能持续shè击的步枪,在岗楼下方,已经有超过五个印第安战士被来自上方的步枪火力击毙。

    斯科特一个箭步跳进了机枪阵地,强壮的身体一个回旋。手里的步枪刺刀就捅进了一个刚刚跳上沙袋的印第安战士的身体。再身体一扭,避开了一杆斜地里刺来的长矛,抽出刺刀,反手一枪托砸破了长矛主人的头。

    近距离的开火打碎了印第安人的身体,几把刺刀的合击下,最后几个也倒毙在地。已经趁乱冲进南面营区的30来个印第安人终于被斯科特带来的援兵用手榴弹给阻挡住了,此时。更多的陌生印第安战士还在赶来。

    “来几个人!让管风琴开火!皮亚斯下士,你带你的班去堵住西南角!马卡洛夫下士,你的班就守在这里!”

    斯科特抹了把脸上的血渍。看着身边聚集起来的士兵,不断下达着命令。

    马卡洛夫是南面守夜部队的一员,之前正准备和前来换班的人交换阵地。结果当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然后整个南面的防御都乱了阵脚。

    马卡洛夫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了岗楼下的机枪阵地边,手里的步枪刺刀正从一个垂死的印第安战士的身体里抽出,带出的一股鲜血溅湿了他的脸和前胸,看起来可怕极了。

    雾气在寒风和手榴弹的爆炸冲击波中稀疏了不少,能见度终于已经放大到了五十米开外,只见南边的战俘营地里,那一堆堆木料和沙袋之间,已经密密麻麻涌来了上百名装扮奇特的印第安人,甚至中间还能看到十几名手拿火绳枪的印第安火枪!

    也许是来自更北边的魁北克的法国火枪。又或许是多年前荷兰皮毛商人的交易品,躲在战俘营建材堆后面的印第安人火枪手那不成章法的shè击终于开始了。

    迷雾中没有准头的铅弹旁若无人般从南面防御阵地上掠过,或打进沙袋溅起一团泥沙,让距离最近的华美士兵们惊出一声冷汗。

    “乔肆!于山!你们坚守岗楼,shè杀他们的火枪手!”马卡洛夫一抬头。看到了自己班里的两名“蠢货”正神经质般趴在岗楼上胡乱朝南方shè击,于是扯开了嗓子。

    沉寂了几分钟的管风琴终于又奏响了,火舌扫过正面,几个又已经逼近防御阵地的印第安矛手被高速出膛的15毫米米尼子弹打得血肉横飞、支离破碎。

    枪架后方的装弹仓一抽,打空的弹仓带着几缕青烟被丢到了一边,一个欧裔士兵迅速从一边又卡进一个新的弹仓。用力一压,咔嚓声中,管风琴又装弹完毕。

    .

    不知何时已经穿戴完毕的邓剑中尉,如今正脸sè死沉地带着营地里的两门迫击炮赶了过来,身边还跟着当值军官、机枪排的李浩少尉以及一名嘴角还带着嫩毛的更年轻的少尉。

    前方几十米远的南面防御已经渐渐稳固,至少两个排的士兵纷纷依在沙袋后,拼命朝着南方的印第安对手倾泄着火力。唯一的那架管风琴已经打空了至少六个弹仓,如今正有三名士兵在紧张地蹲在机枪一侧,手忙脚乱往空弹仓里装弹。

    “李浩,你在干什么!”

    看到对方衣衫不整的样子,邓剑的鼻子都快气歪了。李浩擅离职守居然自己一个人找了个地方钻进睡袋睡觉,结果导致一度整个营地没了军官指挥。要不是斯科特上士果断聚集几个士官进行了紧急兵力调动,不然一旦涌进更多的印第安人,恐怕整个营地都会崩盘。

    “我……”

    穿越前是一名码头保安的李浩,此时张了好几下嘴,都没说出一句话。

    曾经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的普通民工,如今的第二连中尉代理连长邓剑,那严肃的吓人的表情让他涨红了脸。

    “你马上去检查其他两个方向的机枪阵地,再调一架管风琴过来!让刘辰旭的战斗工兵排守好北面,别乱动,让莫希干人和德拉瓦人都撤进主营地协助防御!沈默,你带你的排去支援西面阵地,具体指挥交给波特中士就行了!”邓剑没有继续追究对方的失职,而是对着赶来的另一名少尉下达了命令。

    沈默少尉,穿越前只是一个高中生,如今近三年过去了也才19岁而已。狂热喜爱军营生活的小青年在建国后成为了陆军里的一名嫩毛小军官,只能在老军官的帮带下学习军事知识。严格来说,目前还根本不具备任何作战指挥能力。

    视线里,几十米外那条长长的防御工事里外血肉模糊、尸体枕籍,大部分都是印第安人,还有若干已经僵硬的华美士兵的尸体。

    被手榴弹炸开的残肢断臂到处都是,刺穿身体的长矛至今还在华美士兵尸体上笔直朝天,工事沙袋上布满鲜血、肉块和脑浆。

    微微颤抖着手敬了个军礼。沈默赶紧捂着嘴跑开了。

    上午8时,浓雾终于散开,视线里。分布在南方战俘营里外的陌生印第安战士才露出本来面目,密密麻麻,数量高达数百人之多。

    在邓剑下达迫击炮开火命令前。偷袭失败的陌生印第安战士们理智地选择了后撤,退进了南方几公里外临近小河的树林中,他们在华美官兵的营地内外留下了超过一百具尸体。

    盘点战损,第二步兵连防御南面工事的官兵阵亡9人,阵亡者中的7个是被当场捅死的,还有2个被羽箭shè成了马蜂窝。负伤有6人,大都是肉搏战时受伤,其中1人伤势严重。

    .

    用望远镜巡视了三个方向,登陆大本营周遭的情况更加明朗了,但邓剑的脸却开始微微发白。

    宋河的水位和流速急涨。让内河蒸汽船的逆流航速会下降到一个可耻的程度,要想在未来一周内获得来自西点镇或曼城的救援,基本上很难实现。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何语率领的北上主力能够尽快返回。

    但糟糕的是,从战斗结束不久邓剑就紧急展开电台呼叫。除了向陆军司令部发回紧急求援外,始终没有获得北上主力的任何回应,邓剑不由得怀疑何语的主力部队目前还没有打开电台。

    而实际上的情况假如让邓剑知道,估计他会马上崩溃掉,因为就在一大早,远在几十公里外的何语部队。用以提供电台电力的铅酸电池坏了。也许是受cháo,也许是不小心摔了,总之,现在的何语也正在宿营地里大发雷霆中。

    “几个小时了,少校的部队无法联系上,就算联系上,他们现在就返回,我们也需要坚守至少四天以上,也许是一周!”

    指挥部的搭帐篷里,邓剑脸sè严肃地环视着在场的几个少尉军官。

    “如果不是他们打了我们个袭击,我们有那么多先进武器,还怕了他们?!”战斗工兵排的代理排长刘辰旭嘴角露出一丝满不在乎的冷笑,“两门迫击炮今天还没开火呢!”

    “陆军司令部难道不敢派出运输船吗,我看这大河涨水也不是那么严重吧?要不然我们可以撤走的……”机枪排的李浩少尉轻声地在一边嘀咕着。

    几道目光都扫了过去,李浩赶紧装着看地图的样子,掩饰着自己的惶恐。

    李浩在夜间值守私自离岗去睡觉的行为,不管是否成为这次遇袭的直接原因,至少在几个军官的眼里,已经足够为这次的损失背一次黑锅了。但李浩现在又露出了怯战的态度,更让其他人皱起了眉头。

    “流速那么急的大水,还夹杂着大量冰块,我们的那些内河船能否逆流开得动还成问题。”年龄最小的沈默少尉愁眉苦脸地敲着自己的笔,“就算强行出航,估计速度会跟乌龟爬一样,没准还会翻船。”

    “就算内河船队能到,我们也不能撤!”战斗工兵排的刘辰旭狠狠瞪了眼李浩,“我们走了倒安全了,难道要放弃大本营和所有物资,把何哥的部队丢在野外吗!从时间上算,他这次带的补给也没剩多少了!”

    “撤走的说法以后别提了!”最高指挥官邓剑挥了挥手,提前阻止了争吵,开始安排兵力部署,“现在我们分配防御兵力,把人数最多的莫希干人配属给西面,协助沈默的第一排防守;德拉瓦人和刘辰旭的战斗工兵排守北边,曹翰的第二排和游南哲的第三排守南面。北面和西面各一架管风琴,南面两架,两门迫击炮居中集中使用。”

    命令下达,无论大家是否感觉妥当,都不得不站起来行礼。(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V

    

第六十九章 血战易洛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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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北美印第安人与欧洲殖民者的战争史上,武装简陋的印第安战士并非如许多地摊文学中描述的那样不堪一击。/

    面对近代火器的残酷洗礼,北美印第安人的战争经验同样在积累,也不是每场战斗都一败涂地,在某些场合下,甚至还能打出极其漂亮的战术。尤其自美国dú lì后,印第安人在欧洲老牌殖民帝国的暗中支持下,还多次成建制地歼灭了美**队。

    .

    上午9时,农历新年后的第一次内阁部长会议正在如期进行,由于北方战役还在持续进行中,国防部长郑泉这段时间无法分心其他事,也就理所当然的缺席了。

    会议讨论的重心,将是国家教育政策的重大调整问题。如今国内无论欧裔还是华裔居民,即便汉语作为官方语言进行强行推广,但仅仅会说话还是远远不够的,文盲率还是叹为观止,职业技工培养更是捉急得多,系统得少。

    更重要的是,国内各行各业的发展,来自后世的知识技术的复原与延续工程,需要一种有长远眼光的教育规划。幼儿教育、青少年教育、chéng rén教育要同步进行又各有轻重缓急之分;国民基础教育、初中等职业教育、高等教育、政治与文化教育缺一不可,又有先后主次之别。

    国家的财政终归有限,如何把钱用在刀刃上,又能解决当前最急迫的若干教育瓶颈,成为了这些曾经从没有为超过一个巴掌的人负责的zhèng fǔ部长们的难题。

    卫生与教育部长杞虞在上次的明朝移民卫生检疫风波后差点辞职。如果不是众议院议长李萍老人亲自上门挽留,估计这个平时做事还很踏实的小女人已经跑去做了印第安学校的老师。

    “根据去年年末的zhèng fǔ工作安排,我们的第一所国民义务教育学校已经在几天前动工了,七月份之前第一期可以完工,九月份正式开学,就叫‘曼城市国立初级学校’。”杞虞一只手拿着自己的记事本,一边认真地在会议室的黑板上描绘着她的工作进度。“国立初级学校,将接替现在的综合教育学校的部分职能,专门进行国家青少年教育。其中三年制小学义务教育。学龄定在6到15岁,学生毕业后,自动升入三年制中学义务教育。完成整个六年义务教育学制的。优秀者将升入国立中等职业教育学校。”

    “去年就成立的国立中等职业教育学校已经运作很成熟,学制按两到三年不等。今年将把初级职业速成教育和chéng rén脱盲教育夜班剥离出去,由各个企业自行创办。中等职业教育的政策也会在今年进行改革,相关教育支出,将不再由国家全额无偿提供,学生毕业后,聘用企业必须支付一半的教育费用,同时将有偿聘任各个企业的技术骨干兼任教师,不再是以前的强行摊派。”

    杞虞的工作规划得到了许多人的赞赏,每个细节都考虑得很充分。看来对方其实也舍不得一年多来的心血。

    “那幼儿教育和高等教育怎么办?”这时,苏子宁举起了手。

    “幼儿教育,去年底开始已经在实施社区幼儿园,目前能够满足入园条件的幼儿还很少,幼教师资几乎没啥压力。但真正的压力会在三年后涌现。”杞虞与妇女和儿童部长李琳对视了一眼,然后赶紧在黑板上画了两个小圈,分别填入了一组数字,“按照现在统计的移民增长和国民新生儿出生率,到1625年,我们将不得不面对至少3000名6岁以下的幼儿。到1627年,这个数字可能会增加到6000以上!届时,每年与婴幼儿相关的支出将达到30万美元以上。”

    结论一出,会议室里一片哗然,几个人赶紧在自己的本子上算了起来,但不管怎么保守计算,自己的结果都和杞虞的相去不远。

    “而高等教育,从1625年再开始,拥有中级职业教育文凭的人都可以报考,优秀者享受免费教育。我们现在是缺乏大量初中级职业技工,对大学生还没有什么迫切需求。而且,高等教育的实行,还需要前面所说的国民基础教育和初中级职业教育的底子充实后才能展开。”

    “相关教材的编撰,会在八月份之前完成,届时会提交国会通过,其中最关键的是……”

    杞虞正要在黑板上把最后的工作内容展开,突然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了,只见国防部长郑泉一脸铁青地走了进来。

    “老郑,怎么了?”总理齐建军已经很熟悉郑泉的个xìng了,通常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对方是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表露出如此吓人的情绪。

    郑泉的爱人、jǐng察部长刘兰曦也赶紧站了起来,将手里的茶杯递了过去,带着丈夫坐到了会议桌前。

    “奥尔巴尼大本营的邓剑发来急电,就在一个小时前,营地遭受了印第安人的袭击,伤亡15人。如今营地已经被包围,估计敌人至少有3000人,可能更多!”郑泉一口喝干了茶杯里的水,双手握在桌面,脸sè很不好看,“留守营地的兵力只有一个连多点,何语带领的主力还在更远的地方作战,而且通讯一直中断,无法联系到何语。”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而来的摩和克人,数量超过了3000人,从三面死死围住了营地!其中至少有1000人是从没有接触过的陌生印第安部族。

    “啊?!”

    一听到超过3000人在包围只有一个连外加一百多印第安仆从军守卫的营地,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即便在坐的人都很自信这个国家的军事技术遥遥领先这个时代两百年以上,而且武器弹药也很充足。但对手已经完全掌握了营地里的兵力情况。想要以包括印第安仆从军在内也才300出头的兵力抵抗至少十倍于己的对手,其难度显然远远超过当初在西点镇的佩克特战争。

    10个华美陆军士兵借助先进武器和好地形,也许还可以周旋应付50个敌人,但连印第安仆从军在内的300人平摊在三个防御方向,就未必能顶得过至少3000名对手的围攻。

    “怎么会出现那么多人偷袭营地?我们不是之前都侦查过吗?那里的摩和克人也不过几千人而已。”国土安全部长刘云皱着眉头,十分不解。

    “邓剑一开始也不知道,后来审问了随行的摩和克战俘向导。才认出其中至少有1000人是易洛魁联盟的塞尼卡人,还有少部分其他易洛魁印第安联盟的部族兵力。”

    郑泉终于说出了一个让人更加意外的消息。北美易洛魁印第安联盟是早有耳闻,但其中的塞尼卡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一无所知。

    几乎郑泉话音才洛,所有人的目光就转向了伪文青苏子宁。

    “塞尼卡人是易洛魁印第安联盟里人口和兵力最多的部族,历史上。也比摩和克人更加善于战斗,也更加残忍狡猾,后世的美**队在他们手里死掉的人是个很夸张的数字。也难怪摩和克人在过去的一年里收敛了许多,看来早就在后方拉人组队,只是刚好碰巧我们也主动过去了!”

    苏子宁撇下了嘴,说出了一个让人郁闷的结论,尤其是郑泉,脸上都抽了一下。

    很显然,一场jīng心策划的北方战役和所谓的提前侦查都落了空。身为易洛魁印第安联盟里实力最强大的老大,开始为老二出头了。他们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进行大规模的兵力部署,加上摩和克人定居地的迁移变更,导致这次的华美军方的情报收集出现了极大误差。

    结果就是,北方作战部队一头撞上了正在奥尔巴尼地区集结的易洛魁印第安联盟主力。

    “如果邓剑的部队失守,那何语的主力也会因为后路断绝补给耗尽而完蛋……”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苏子宁摸着下巴,盯着郑泉的双眼,说出了大家没敢说出的话。

    “那马上从西点镇抽调援兵过去,好像陆军司令部在那里还留了两个多连的部队!”国土安全部长刘云赶紧站了起来。

    “前段时间内河船队才完成了奥尔巴尼的全部运输工作,为了不影响正常的工业区运作。现在内河船队正从西点镇装满矿产原料返回曼城市的途中,要明天上午才能到达这里。”郑泉无可奈何地摇着头,面带苦涩,“现在宋河水位大涨,水势很猛,逆流航行非常困难,即便明天紧急出航西点镇,要再运增援部队到奥尔巴尼,至少是四天时间,而且前提是我们的内河运输船上的蒸汽机能保证上百小时满负荷工作……”

    言下之意,目前几乎无解,天知道邓剑那百多号人能否坚持至少四天。

    “必须找到办法保住他们!老郑,这几天,我和你都去陆军司令部待着,把海军的人也叫上,必须想到办法!”

    齐建军猛地站了起来,来回在会议室里走着,所有的部长都眼巴巴地看着他……年2月26rì,周rì,小雨。

    管风琴排管机枪的剧烈吼叫以一种时而被打断,时而又疯狂急促的奇怪节奏持续着。

    奥尔巴尼登陆大本营的三个方向上,超过千名易洛魁印第安联盟的战士借着雨天的掩护,不断冲击着华美国陆军的阵地。

    有效shè程达到500米的管风琴机枪,不断以每分钟200发的速度扫过一片片披着兽皮披风的易洛魁印第安战士,指头粗的米尼子弹毫不费力地打断或打穿他们肢体,撕下各种规格大小的血肉。

    呼啸的迫击炮弹在天空带出凄厉的尖啸,然后重重地砸在雨天的泥地里,抛起大片的泥沙,几米范围内的易洛魁战士不是被近在咫尺的弹片切碎,就是在冲击波中和泥浆搅拌在一起抛上天。

    临时支了挡雨棚的华美国营地阵地上。士兵们也同样趴在泥浆乱流的工事里,紧张地举着步枪瞄准、shè击、装弹,偶尔一发受cháo的子弹没有打响,让开火的士兵急得骂声不断。

    大量打空的管风琴机枪弹仓被丢弃在沙袋边,许多印第安仆从军的战士都在帮着华美国陆军士兵装填子弹。

    从前天清晨到今天中午以前,易洛魁联盟已经冲击了三波,除去前天第一波进攻利用大雾天偷袭得手。第二波的正式进攻在前天中午时分发起。超过一千名易洛魁战士从西面和南面发起进攻,但他们遭受了从400米距离开始的火力打击。

    邓剑果断地让两门迫击炮等到对手进入400米范围才开火,包括已经和华美国打了一年多的摩和克人在内。从没有见识过炮弹爆炸的易洛魁战士瞬间被打懵了,他们密集的冲击队形被迫击炮如扫地一样刮下一片片血肉,冲锋在300米距离就终止了。被打死的易洛魁战士有近百人。

    第三波进攻在昨天下午发动,易洛魁联盟采取了三面同时进攻,而且顿时进攻队形松散了许多,也开始学着借着地形保护自己。

    易洛魁联盟第三波的进攻战术改进,让迫击炮的威力减少许多,但他们这次也只是推进到200米距离就又后撤了。管风琴机枪的强大火力和22a步枪的准头让赚了一次偷袭便宜的塞尼卡人再次果断回头。然后一路后撤又丢下了上百具尸体,其中包括十几个拿着从欧洲殖民者那里获得的火绳枪的火枪手。这些学会热兵器使用的印第安人还没有推进到他们可以shè击的shè程,就被管风琴机枪的扫shè打成了碎片。

    也许是受了内部人的启发,今天的下雨天成为了易洛魁印第安联盟发动进攻的最佳档期,从上午开始。超过两千名易洛魁战士就从三面发起了连绵不绝的冲锋。

    他们队形分散,小心谨慎,总是在那火力密集的管风琴机枪停歇换弹药的时候一涌而上,然后又再十几秒钟后趴下。而华美国陆军的22a步枪由于在下雨天不佳的xìng能,让火力拦截的威力极大降低。

    “手榴弹准备!”

    斯科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摸出了腰间的手榴弹,同时对着身边左右的部下高喊着。

    易洛魁战士的冲锋人群已经逼近到了近50米范围,而此时,连续shè击的管风琴机枪几乎打光了所有的弹药。从计划制定开始,就没人想过会面对如此疯狂的进攻,郑泉想不到。陈礼文更没想到,登陆大本营的管风琴15毫米子弹储备只有5万发,这些最多只够4架管风琴机枪shè击两天。

    在他们眼里,能让5万发机枪子弹两天内打光,得是多么大的一场屠杀。

    迫击炮弹还有很多,但可惜的是,如此近的距离,已经不是迫击炮能够shè击的时候了。

    起伏爆炸的手榴弹终于发挥了作用,冲在最前面的近百名易洛魁战士顿时被炸得东倒西歪,尸体和血水在泥浆地里迅速扩大,但他们后面的同伴依然挺着长矛蜂拥而来。

    距离三十多米,在雨天里取代弓箭的投枪密密麻麻地从天而降,瞬间将华美国陆军阵地扎成了一片小树林。

    不断有华美国陆军士兵和印第安仆从军被迎面而来或临空而下的投枪刺穿身体,或吐着鲜血朝后倾倒,或直接钉死在沙袋工事上。

    “手榴弹!”

    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柄工兵铲的马卡洛夫,一挥手就打开了一根朝他而来的投枪。

    十到二十米距离上爆炸的手榴弹群,冲击波把泥水都掀进了工事,一截塞尼卡人的胳膊从天而降,刚好掉在了于山的头上。正趴在工事上shè击的列兵,突然感觉钢盔上砸了个东西,伸手一摸,眼前出现了一个满是污泥外加鲜血淋淋半个手掌。

    于山丢开步枪就缩到了泥水满地的工事角落,脸sè苍白,全身都在发抖。

    耳边,身后工事另一侧,近在咫尺的距离上响起了再次响起一片手榴弹爆炸声,这次易洛魁战士的冲锋人cháo似乎更近了,猛烈的爆炸甚至还把几具易洛魁战士的尸体都掀进了工事。

    强烈的轰鸣让于山的鼓膜阵阵做疼。出现了短暂的失聪。那雨水糊住的视线里,无数身穿毛皮衣鞋的印第安土著抓着长矛跳进工事,和阵地上的那一排排已经在雨水中快看不出军装颜sè的同伴纠缠在一起。

    一个德拉瓦裔华美陆军士兵双手一送,带血的步枪刺刀就刺进一个才一条腿迈过沙袋的摩和克人的下腹部,鲜血如喷泉一样涌出,但只过了一秒不到,又一个塞尼卡人跳上了沙袋。不等士兵抽出刺刀,他的胸膛就被一根骨矛瞬间捅穿,然后软软地瘫倒在泥水里。轻微抽搐着。

    第一排的那位波特中士的身影就在不远,挥舞着一柄工兵铲,直接削掉了一个塞尼卡人的脑袋。然后同时被两把长矛捅进了下腹。表面瘦弱的陆军中士居然死死拽着插入身体的长矛让对手进退不得,直到被另一名摩和克人扑倒在地。

    枪口焰在雨幕中点点闪烁,偶尔还能出现一团爆炸的泥浆,不断有尸体倒下或飞起,那凌空而过的子弹以看不见的轨迹让视线里的易洛魁战士偏偏倒倒。

    在营地里深处,响起了落雷般的轰鸣,好像绽放开一团漂亮得难以表达的气团花朵,那膨胀开的烟尘和四下飞舞的沙石泥浆就好像拍破了一个大水袋,又是一阵穿透雨幕的急风拂过,刮在脸上暖洋洋的。还有点微微刺疼。

    一个塞尼卡人举着长矛在于山的瞳孔里渐渐清晰,他仿佛已经能闻到那鲜红的矛头上的血腥气息,但于山此时已经全身麻痹,连躲闪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

    就在塞尼卡人带着狰狞地表情举起长矛的时候,一声枪响。然后失去力气的塞尼卡人倒在了自己身前。一个熟悉的身影蹲了下来,不断地在自己耳边大声喊着,头盔下那张年轻的脸上布满了泥和血。

    “于山!快起来!马卡洛夫下士要我们去保护机枪阵地!”乔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居然直接抓着于山的武装带把对方从泥水里拎了起来。

    回过神的于山,只能哆嗦着嘴拼命点头……

    终于,已经被部分突破的南面防御区。两架管风琴又奇迹般的响起shè击声。从防御压力最小的北面防御区临时挪来的机枪子弹终于在这个时候发挥出了最大的威力。

    几米到几十米的距离上,两架管风琴机枪发出怒吼,狂烈的金属风暴形成一道道扇面,以每分钟超过300发的速度宣泄出惊人的火力。

    一层层、一群群举着长矛冒雨发起最后冲锋的易洛魁战士被打得支离破碎,威力不减的子弹甚至还穿透数个人的身体,改变弹道和外形后又将其他人的身体打出更大的血肉破洞。

    不论敌我,恐怖的伤亡在短短十几秒内就猛然发生,突破地段的人cháo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拦腰截断。易洛魁联盟的进攻势头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石墙,顿时蜂拥的人群被打成了无数碎片。

    强弩之末的易洛魁战士终于无法忍受如此恐怖的伤亡,在三个方向的阵地前丢下超过300具尸体溃退了。

    几十名已经跃过工事冲进营地的摩和克人战士正打算扩大他们的突破优势,这才发现自己身后忽然没了后援,视线里,无数的易洛魁战士丢开他们的武器开始撒腿往后跑。

    嚎叫着各种怪异口号,一条腿已经负伤的斯科特上士一手执陆军旗,一手握着工兵铲,一马当先,几十名华美国步兵挺着步枪刺刀迎了上去,只是一个交错,还在犹豫是撤离还是继续战斗的摩和克人就倒下了一大片。

    进行阻拦shè击的迫击炮阵地,如今已经被一片废墟泥浆替代,就在几分钟前,一个迫击炮组因为前一发炮弹发shè包受cháo而出现了重复装填,结果连同他们身边的所有炮弹都在一片轰天裂地的爆炸中报销,倘若不是因为现场的囤积炮弹数量很少,不然整个营地估计都会灰飞烟灭。

    .

    傍晚时分,雨小了些,最后一个易洛魁战士的背影在远方的森林边消失。战场上,从几百到几米的距离。布满了至少600具尸体,而防守阵地的华美国陆军第二连和印第安仆从军,也付出了140多人伤亡的惨烈代价,其中华美陆军士兵阵亡者就达到30人,他们中的至少三分之二都是被对手的投枪命中而当场毙命。

    营地里,到处都是伤兵痛苦的呻吟,仅仅两人的医护兵跑来跑去。徒劳地挽救着腹部被投枪撕裂或背部有个洞的同伴。战斗工兵排的官兵和部分印第安仆从军,正在从迫击炮弹殉爆现场的废墟堆里清理,当一个肢体不全的前炮手被抬出的时候。事故炮组的唯一幸存者、一名欧裔下士当场就跪在泥地里嚎啕大哭。

    伤亡惨重的莫希干和德拉瓦人已经彻底没了战斗意志,都围在挡雨棚的篝火边瑟瑟发抖,嘴里还哼着奇怪的曲调。

    乔肆和于山肩并肩站在雨中。此时的脸上已经没了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雨幕中的一切。有点诡异的是,战斗结束后,营区里已经看不到一个军官的影子。

    “乔纳!皮亚斯!加固雨棚,领取弹药,组织大家清理步枪!范尼中士,让人清理掉营地里的印第安人尸体!”

    远方,斯科特上士带着几个士兵不断在三条防线间走来走去,大多数已经jīng疲力尽的士兵都蜷在工事沙袋边没有站起来行礼,只是麻木地抱着步枪。依靠着挡雨棚抽着烟,或者嚼着混合了少许泥沙的干粮。

    腿上的伤口已经用纱布紧紧包了起来,一路走来,鲜血依然浸透了纱布,但斯科特的步伐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

    粗略检查下了物资储备区和伤兵营的情况。斯科特独自一人来到指挥部营帐,准备请示今天过夜的防御安排。

    迫击炮阵地的灾难,导致距离最近的大本营最高指挥邓剑中尉身负重伤。几块弹片打进了他的腹部,头部也受了伤,如今正在昏迷中,所有的军官都集中在指挥部营帐里守在行军床边。紧张地看着鲜血浸透纱布的中尉。

    “邓哥,你醒醒啊……波特中士阵亡了,谁来指挥下我的排,我,我不会……”

    第三排的沈默少尉几乎是带着哭腔看着面前昏迷不醒的邓剑,19岁的青年那一张细皮嫩肉的脸蛋上也已经脏得快看不出摸样了。

    “小屁孩哭个毛!等会我调个人去帮你!”战斗工兵排的刘辰旭少尉瘫坐在角落里,军帽已经不见了,一身烂泥,“许多步枪都无法开火了,cāo,22a步枪一旦进了泥沙,***连烧火棍都不如!”

    说着,刘辰旭把头转向了帐篷角落正在摆弄电台的通讯兵:“电台修好了吗?”

    “没有,长官!”通讯兵放下耳机,擦着脸上的泥,也是一脸无奈。

    “营地里的管风琴子弹只剩下一千多发了!我们还要坚持多久!”机枪排的少尉李浩此时也是一身邋遢,双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恐惧目光,“邓剑受伤了,电台又坏了,这下我们连陆军司令部都联系不上了!”

    “陆军司令部前天就已经派船只全速赶来,是海军的内河巡逻艇,大概会在凌晨到达这里,我们会得到弹药补给的。”

    望着一帐篷神sè沮丧的军官,临时接替邓剑担任步兵第二连的代理连长、曾经做过治安联防队员的三排排长游南哲少尉站了起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表现得更沉稳些。

    游南哲一只胳膊,也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伤,如今脖子上正掉着一根布带。

    “都快三天了,妈的连艘船的影子都没看到!”李浩少尉激动地站起来,甩着胳膊,“老子之前就感觉到不对了!摩和克人怎么可能在这里才几千号人!我们还分兵进攻,现在好了,被人yīn了!”

    “够了!别马后炮了!”刘辰旭踢开脚边一个空弹药箱,狠狠地看着已经有点神经质的李浩,“现在我们没退路,只能死守!你没胆子就呆在帐篷里睡觉!”

    “报告长官!”

    还没等李浩回骂,就听见了斯科特上士熟悉的声音,然后一个全身都浸湿、腿上带伤的士官走进了指挥部。

    “大家都出去一下,斯科特上士留下。”游南哲赶紧对着在场的同伴使了个眼sè,一番人影走动后。除了行军床上继续昏迷的邓剑,指挥部里只剩下了斯科特和游南哲两人。

    “好了,斯科特上士,现在汇报下情况,越真实越好……”游南哲疲惫地摸出香烟,丢了一根给对方,然后坐了下来。

    .

    当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雨终于停了。

    火把的照耀下,最后一具尸体已经掩埋处理。乔肆和于山,从把一大堆印第安人的残肢断臂扫进大坑后开始。手脚都不利索了,尤其是于山,此后几个小时内牙关都一直打着冷颤。

    和一个大坑草草埋葬掉易洛魁印第安人不同。40座或插着十字架、或竖着木牌的坟堆出现在离河岸不远的石滩上。斯科特上士带着几个部下静静地站在战友的坟墓前,每个人都摘下了钢盔,微微低着头。

    整座营地都点起了火把,除去负责jǐng戒的兵力外,士兵们都围在篝火边喝汤,或者小心地借着光亮清理着步枪里的泥沙。热腾腾的浓汤和篝火并没有缓和士兵们一天来冒雨战斗拼杀后绷紧的神经,几乎每个人都武器不离手,神经质般不时地抬头张望营地外的夜sè。

    远远的,汹涌澎湃的漆黑河面,一道光亮刺破黑暗。然后微弱的机器突突声打破了营地的沉寂。

    “是船!是我们的船!”一个士兵跳了起来,连步枪都丢下了,没命地朝几十米外的码头方向跑去。

    有了一个人带头,就有了更多的跟从着,瞬间篝火边休息的十几个士兵都开始了sāo动。就连正守在防线工事上保持战备的士兵,都有人忍不住站了起来。

    “呯!”

    一声枪响,然后一个人影挡在了人群的面前。斯科特表情平静,双腿分开站立,单手举着步枪,枪口还微微冒着青烟。

    斯科特的身后不远。脖子上还吊着绷带的少尉游南哲,正背对着大家,面朝逐渐靠近的船只眺望。

    涌动的士兵们身体一顿,纷纷止步,然后彼此无言对看着。

    “是我们的援兵到了,但不是大家的逃生之路!”斯科特放下枪口,环视着一张张肮脏而年轻的脸,微微叹了口气,“只有一艘海军内河巡逻艇,只能带重伤员回西点镇。在没有撤退命令下达前,大家都必须返回战斗岗位!”

    经过两天多艰难航行,目前速度最快的内河船只、海军内河巡逻艇终于靠上了岸,近30名背着军用背包提着步枪的士兵带着疲惫的表情纷纷走过船板。

    走过一**围观的肮脏的战友,奉命乘坐海军内河巡逻艇前来支援的一个步兵排的士兵,此时都被营地里那张张古怪的表情给弄紧张了。

    “报告少尉!中士麦迪,奉命前来!”和马卡洛夫有的一比的粗壮欧裔士官,走到游南哲的身边,啪地一个立正敬礼,“船太小,无法装载太多弹药补给。海军司令部已经同意将船上的管风琴拆下来给我们用。”

    “好了,你现在归斯科特上士指挥,先负责维持码头秩序,安排人把弹药搬下来,然后把重伤员送上船!”看到对方经过三天两夜的航行还一副jīng神抖擞的样子,游南哲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紧急补充的总计5万发的管风琴机枪子弹开始搬上岸,几个海军水兵更是开始拆卸船头船尾的管风琴机枪,然后七手八脚地吼着号子小心翼翼地抬着走上船板。

    得到一个完整步兵排、子弹和两架全新管风琴机枪补充的防线,总算让斯科特上士松了口气,如今他已经被授权指挥所有步兵排的具体作战,至于军官们在帐篷里发生过什么争吵,已经不是他所关心的了。

    除去已经不足百人的印第安仆从军和即将运回的重伤员,现在大本营里的华美陆军兵力连轻伤员在内又恢复到110多人,只要明天不下雨,理论上还能再坚持一到两天。

    几个中士的阵亡,导致斯科特目前能够调用的士官数量极具减少,为了保证战斗指挥,他不得不临时提拔了几个下士班长接替排级士官职责,包括马卡洛夫和乔纳在内的几个下士都被他平分到了各个战斗排。

    望着码头方向难得的“热闹”场景,乔肆和于山搂着步枪靠在篝火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陶瓶装的速食熟肉。

    “乔肆,你说明天那些野人还会进攻吗?”已经换了最后一身干净军装的于山,此时正羡慕地看着被担架抬向码头的重伤员。

    “我也不知道,只要不下雨,我想再守一两天还是没问题。”乔肆喝了玉米酒,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又颤抖着手摸出胸袋里的香烟,凑着篝火边一根捡起的火枝点着了,“我们抓了他们那么多老人女人孩子……他们不可能不拼命。除非他们觉得再死上一批人更不合算,我们才可能活下来。”

    放下嘴边的吃食,于山偏头看着在这几天战斗中已经击毙了好几个印第安土著的同乡,好像发觉对方和以前有点不同了。但到底什么地方不同,他也说不上来。

    .

    卸下人货的海军内河巡逻艇,又迅速被超过50名的华美陆军或印第安仆从军重伤员占满,回程是顺流,所以航速会快很多,他们将在一天后回到西点镇。如此之多的重伤员,让麦迪中士禁不住吸了口冷气,能够想象之前的战斗是何等残酷。

    机枪排的军官李浩少尉,领着几个士兵小心地将邓剑用担架抬进了海军巡逻艇那小小的指挥舱里,放下担架的一刻,士兵们返回了岸上,而李浩则寻找到一个角落悄悄地坐了下来。

    一直在码头边查看伤兵上船的游南哲,观察到了这不起眼的一幕。眉头微微一皱,对着现场维持秩序的麦迪中士轻声招呼了一声,就走上了船。

    “李浩,你想干什么?”

    关上舱门,游南哲一手拔出腰间的转轮手枪,静静地看着在角落里神sè慌张的李浩。

    “我要回去了,这里我不想呆了!”李浩摘下军帽,对着船甲板吐了口口水,露出一丝冷笑,“怎么,想把我当逃兵?”

    “难道不是吗?”游南哲一屁股坐在了担架的一侧,用手小心地把邓剑身上的毛毯整理了下,声音平静,“你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丢下大家,丢下你的排?”

    “狗屁!***国防部和陆军司令部把我们当炮灰一样丢在这里,你还真把他们当回事?!游南哲,你敢说你不怕?外面至少还有两三千的易洛魁印第安人,他们明天如果继续进攻,我们全部都要死!”

    “我当然怕,但我们现在是谁?我们已经是这个国家的军人了,有国法军规,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时候了!”游南哲猛地起来,扯掉带着自己胳膊的绷带,忍着剧痛一把抓住了李浩的领口,表情越来越严肃,“我们走了,剩下的人,还有何语他们会全部完蛋!小兵的命你可以不关心,但你***就没想过这个?!”

    “呸!我们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难道全死在这里,就能救得了何语他们?!”李浩一把甩开对方的手,固执地坐了下来,“老子不干了,行不?老子要回去了!”

    “根据军法,只有证明负伤且不能履行作战职责的,才能撤离,临阵脱逃就算躲得过就地枪决,也会上军事法庭的!”游南哲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sè,慢慢举起了手,“你要么现在和我下船,要么……”

    “你有种就开枪啊!”李浩这时终于暴怒了,三两下扯下了自己的军衔领章,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狗屁的军法,别糊弄人了,这些还不都是用来管那些炮灰兵的,你少在老子面前装!老子现在不当兵了,就临阵脱逃又怎么了!”

    “李浩,你还没看清我们现在的生活……也好,既然你坚持,我只能帮你最后一次了!”

    “呯!”

    船舱里响起手枪声,惹得船甲板上挤满的伤兵们都回过头,几个海军水兵赶紧冲向了舱门……(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V

第七十章 血战易洛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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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23年2月27rì,周一,yīn。**

    宋河水势依然高涨狂奔,奥尔巴尼登陆大本营内,篝火已经被熄灭,所有不必要的东西都清理一空。

    一排排士兵蹲在沙袋工事后,紧张地捧着步枪,每个人的身旁都放着几枚手榴弹和一大把子弹。三个方向共计六架管风琴机枪已经准备就绪,若干协助的印第安仆从军还在抓紧时间给空弹仓装弹。

    远远地朝三个方向看去,大约一公里以外,又出现了一串串一片片蠕动的人影。空气都似乎凝固了,防御工事内只剩下一声声低沉的呼吸声。

    在香烟成为时尚的陆军中,不抽烟的士兵很少,即便是刚入伍几个月的华裔士兵,也迅速被感染了。如今阵地上,一只只哆嗦的手都抓着香烟,在嘴里狠狠吸着。

    军官们都上了阵地四周的岗楼,纷纷举着望远镜在观察。而在防御阵地上,作为前沿战斗总指挥的斯科特上士,正独自一个人走在士兵们的身后巡视着。

    “我们对敌人而言,是个冷酷无情的集体。但对我们自己而言,我们是同一个国家的军人,如长官所说,我们是同伴,在战斗中生死一起的兄弟。”

    斯科特慢慢走着,嘴里大声念着。一个接一个的士兵回过头,静静地看着从身边走过的士官。

    “当我们陷入痛苦的时候,上帝给了我们生活的希望,指引我们来到这个国家。而此时此刻。整个欧洲,正是饥饿、瘟疫与战乱之地,你们能感受到上帝对我们国家的偏爱吗?”

    当走到几个属于自己排的天主教徒身份的士兵身边的时候,斯科特刻意放慢了脚步。

    “不管我们是否承认,我们现在的生活,和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相比,就是神的偏袒!”

    路过乔肆和于山等华裔士兵身后的时候。斯科特的语气放轻了许多。

    “长官们曾说过,一个真正虔诚和善良的神的子民,同样也是最无畏的战士。作为一个世上所有最高神祗眷顾的国家。上帝的意志同样融入了这片土地!我们在这片神赐之地上拥有无可辩驳的神圣权力与使命!就是建设一个能够让所有神都为我们感到欣慰和自豪的文明国家!”

    “国家也秉承着神的意志,守护这个新世界,并把幸福的生活给予每个人。/我很荣幸作为上帝的世间守护者。当然,也包括长官们所说的这世间所有的最高贵神祗。所有,我们必须表现出真正的、无畏的军人品质!”

    斯科特停下脚步,指了指人堆里的高大汉子,后者赶紧站了起来,一个立正行礼。

    “马卡洛夫下士,你准备好了吗?”

    “是的,上士!我已经等不及了,让那些狗娘养的野蛮人快点来!哈哈,大家都是!”

    马卡洛夫那可怕的笑容和大嗓门又来了。引起四周士兵一阵尴尬的笑声回应。

    “坚定信仰,勇敢无畏,保卫国家,是这片土地最高文明的美德之一。我们无意与野蛮的文明永远兵戎相见,但既然是战争。我们就要坚决地履行我们的职责,将所有的威胁清除!让文明的光亮最终照耀整个美洲大地!”

    欧裔士兵们渐渐露出激动的表情,而一头雾水的印第安裔士兵和华裔士兵则默不出声。

    “神保佑我们,神保佑中华美利坚!”

    斯科特的脚步最终停在了阵地一角的陆军旗下,环视着四周士兵的面容,伸出手。将陆军旗一把提了起来。

    几乎所有的欧裔士兵都发出了狂热的欢呼,而华裔和印第安裔兵也不甘落后般举起了步枪或手臂。

    “乔肆,你心目中的妈祖会保佑大家吗?”

    马卡洛夫此时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某个角落的华裔士兵身上。

    “嗯!我们会胜利的!”乔肆涨红了脸,使劲点头。

    笑声终于从士兵们中间发出,马卡洛夫大手使劲拍着乔肆的肩膀,笑得最夸张。

    某座岗楼上,代理指挥官游南哲看着在士兵中间激发士气的斯科特上士,也忍不住微微点头。

    “他把我们的战争真正目的说得很高尚啊。”刘辰旭扔下手里的香烟头,狠狠一脚踏了上去,“今天是死是活,就看能不能把他们打疼了!”

    、说完,刘辰旭走下岗楼楼梯,拔出自己的手枪,朝北面的防线走去。

    此时,远方的地平线上,易洛魁印第安联盟第四天的进攻终于开始了。

    .

    yīn霾的天空下,一道道火线风驰电掣,一朵朵炮弹爆炸的烟团在大地上绽放。超过两千名易洛魁印第安联盟的战士以惊人的勇气在推进,然后一路被子弹打翻或被炮弹炸碎。

    六架管风琴排管机枪这次被游南哲禁止开火,仅仅由步枪火力进行拦截。交替开火的战术安排下,几乎没有火力空隙。继续沿用昨天进攻战术的易洛魁战士们不是被压在地面无法动弹,就是如移动的靶子一样被步枪一一点名倒毙。

    易洛魁的战士们似乎还能承受这样的初期伤亡,昨天的进攻虽然最终功亏一篑,但很明显,那群可怕的外来敌人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加起来也不到两百人。而自己这一方,依然还有三千勇士!

    已经快接近200米冲锋距离了,对面的步枪火力越来越稀疏,可怕的炮弹爆炸也停止了。摩和克人猜测对方的那种昂贵的火药已经快消耗光,只要这次一鼓作气冲进对方的营地,杀掉所有的人,然后就能抢到大量的火枪,就能彻底赶走那些可恶的华族人。

    在斯科特上士的安排下,易洛魁战士越是靠近防线,步枪拦截火力就越稀疏,已经停止开火的士兵紧张地握着步枪,等候着那最后的时刻。

    铺天盖地的呼喊如海cháo一样蔓延开,上千易洛魁战士一跃而起,朝着对手的防线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稳住!”

    三个方向上,士官们纷纷在工事上直起身子,举起了手。士兵们握枪的手都出了汗,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人影,扳机上的手指都在发抖。

    六架管风琴排管机枪微微转着枪架,寻找着自己的最佳开火点,每架管风琴旁边至少站了三名捧着新弹仓的士兵。

    狂暴的金属风暴在易洛魁战士的冲锋人cháo接近到五十米的时候终于出现了。整个大本营防御阵地上发出了怒吼,所有的步枪和管风琴机枪都同时开火。

    无数的火热子弹出膛,将近在咫尺的人群打穿打烂。无数的人体在子弹风暴的冲击下改变了前进方向,血肉碎屑如捏碎的花瓣一样四下飞舞。

    尸体堆叠在距离阵地三四十米以外,形成了一个让人窒息的硕大半圆形,不断有人试图迈过这道半圆,但都无一例外成为了其中一部分。

    所有的华美陆军士兵都机械地扣动着扳机,然后拉开枪栓继续装弹,接着又继续shè击……于山都已忘记自己到底打了多少发子弹,当视线里最后一个易洛魁战士的逃跑身影在两百多米外被子弹击中抽搐倒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放在沙袋上的三十多发子弹已经打光了。

    加上冲锋前的损失,超过500名易洛魁战士在进攻中被打死,只有寥寥数十个伤员在尸体堆里哭嚎挣扎。一场纯粹的大屠杀,终于让易洛魁印第安联盟终止了他们的梦想,溃退不可阻止。

    这次华美陆军无一伤亡,一个个士兵蹲在沙袋后,握着发烫的步枪,用目光静静地、一遍遍扫过前方的尸山血海。这次,没有一个人呕吐,也没有一个人在发抖,就这样呆呆看着,似乎有点不相信。

    丢开步枪,乔肆靠在了沙包上,再次点上一根香烟,抽了一口,又塞进了身边还保持着shè击姿势的于山嘴里。

    “他们受不了了,我们好像赢了,于山,我们可以回家了。”乔肆吐出一口烟,望着yīn霾的天空,嘴角居然出现一丝笑容。

    “真的?”于山扭过头,看着一脸轻松的同伴,有点不相信。

    突然,四周传来了欢呼,华美士兵们如发泄般跳了起来,疯狂地笑着,一顶顶钢盔被丢上了天,无数条手臂在挥舞……

    .

    3月1rì那天,一支蓬头垢面又萎靡不振的队伍从北方返回登陆大本营。何语率领的两个连的北上主力部队,终于还是在森林、yīn雨和泥沼的折磨中放弃了作战计划,消耗掉了绝大多数食品物资走上了回头路。

    几次的战场打扫都仅限于营地内外有限的范围,几天内被击毙的易洛魁战士的尸体就这样铺在了空旷的大地上。初chūn的寒冷,依然掩饰不住战场上那种血肉腐烂的异味,环绕整个登陆大本营数百米范围的烂泥地里,成百上千的尸体残肢就这样摆成了各种诡异的图案,让一路走来的北方主力部队的士兵们心惊胆战。

    何语在军官们的围绕下,漫步走在尸体堆中,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再看看营地方向,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

    也就在这一天,久违的内河运输船队也抵达奥尔巴尼登陆大本营,除了继续送来一个连的援军外,大量的食品、药物、弹药、被服再次堆满了大本营的仓储区。

    不过这一次的运输和增援,显然是多余的,因为易洛魁印第安联盟已经放弃了战斗,连续两天都没有任何动静。经过游南哲派出的侦查兵核实,来自南方河流对岸的敌人早已消失无踪。RS

第七十一章 余音

    1623年3月1rì,持续二十多天的北方战役戛然而止。

    华美陆军一个加强营从宋河中上游的奥尔巴尼地区捕获了超过2500名摩和克人战俘,另有一支近600人的拿那根塞人部族村落归附。

    在倒霉的情报误差与巧合下,何语的部队与在奥尔巴尼西南部正在集结的易洛魁印第安联盟主力发生了碰撞,击毙的易洛魁联盟战士超过千人。而华美国陆军则总计伤亡了112人,连同送往后方的路上重伤不治的士兵在内,阵亡者达到48人,重伤致残者也超过了20人。此外随行的莫希干人、佩克特人以及德拉瓦人也伤亡了上百人,珍贵的驮马队几乎损失殚尽。

    休整了一天后,北方战役参战官兵乘坐内河船队在3月3rì返回了西点镇,部队将在西点镇的军事基地里休整,一些上一批没来得及送回的伤员则送进西点镇的医院治疗。

    不明就里的西点镇居民们再次倾巢出动,以前所未有的热闹阵容欢迎着陆军官兵的归来。

    虽然西点镇之前已经秘密接待了一批重伤员,但所收到消息,也基本全是战况顺利,收获重大之类的好是。所以,无论是威廉镇长,还是jǐng察局长关如中,都没想到这次的北方作战最终会如此残酷与狼狈。

    疲惫的士兵们排着有点散乱队伍从西点镇穿过,个个目光呆滞,步履艰难。让本来兴高采烈的西点镇民们渐渐安静了下来。手里的鲜花慢慢停止了摇动,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家庭主妇们赶紧把儿女们搂回身边,男子们主动走到队伍中间,扶住了部分轻伤员,jǐng察们则赶紧疏散人群。

    围观的人群在慢慢走散,布伦达还始终站在街边,紧张地在一队队走过的士兵中间寻找着熟悉的面孔。那一个个走过的面容上,都表现出一种奇怪的麻木和落寞。

    “这位先生,请问斯科特上士在吗?”还没学会汉语的布伦达也没看清楚。就拦住了一位华裔士兵。

    对英格兰语一无所知的华裔士兵一愣,看看身边的战友,摇摇头。就走开了。

    布伦达又连续问了好几个欧裔士兵,但运气很不好,对方都不懂英格兰语。

    “对不起,先生!请问您认识斯科特先生吗?”

    眼前的士兵队伍似乎马上要走完了,还没有出现斯科特的身影。布伦达终于又拉住了一位欧裔下士,焦急之中连声音都有点发颤。

    乔纳下士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欧裔女子,终于想起来对方是斯科特在百慕大认识的人,于是回头用嘴努了个方向:“斯科特上士腿上负了伤,前几天还没啥,不过昨天晚上好像有了变化。哦,医护兵说是发炎,已经抬进镇医院了。”

    “谢谢您!谢谢!”布伦达赶紧连连鞠躬,然后提着裙边就朝镇内医院跑去,引起了一众士兵的好奇。

    .

    去年末才成立的国营医药集团下属抗生素生产实验室。在获得了来自东方的发霉物后,终于在1月份获得了每毫升培养液100万单位青霉素的高产青霉菌株。

    但规模化生产青霉素,其难度将远远高于实验室。清洁的空气供应、恒温的生产环境以及复杂的养料投放、成分分离萃取与提纯设备,每一样都是17世纪青霉素生产的巨大门槛。

    在调用一切能够利用的现代设备后,青霉素生产车间依然只能叫做“抗生素生产实验室”,它的规模其实只是比以前的医药研究所抗生素实验室大了些而已。所能拥有的生产提纯条件。只是达到了月产600万单位的能力,也就是300支纯度在25%左右的2万单位青霉素粉状针剂,但它们的生产成本,却每支高达10美元!

    如今,超过200支珍贵的青霉素针剂被调到了西点镇,若干曼城市国立医院的医护人员也临时紧急转到西点镇医院,甚至还包括一名抗生素实验室的工程师负责临床指导。

    对于轻伤感染者来说,一支的用量就能获得极好的效果。但对于邓剑这样的腹部重伤感染者来说,用量就多了些,而且因为还涉及到高难度的手术,所以只能转移到曼城市国立医院治疗。

    近百名轻重伤员挤满了西点镇医院的每间病房,部分伤势较轻的还不得不在走廊里临时安置。至于西点镇本地的病人,则知趣地搬回家住。

    早在一周前就大腿负伤的斯科特,终于在返回西点镇的船上发起了高烧。战地的泥泞cháo湿环境下马虎处理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炎溃烂,倘若回到欧洲,恐怕是截肢都无法挽回xìng命的。

    病床上,动过腿部伤口清理手术的斯科特还在昏迷,额头上的毛巾已经换了很多次,但高烧依然。大灾难后有限保存下的几只医用温度计显示,斯科特已经高烧超过了41度。

    皮试还算幸运,提纯不够的青霉素终于注shè进士兵的身体,现在人们所要做的,就是等待第二天对方是否退烧。至于什么时候醒来,则是那些培训不足一年的医护人员所不能把握的了。

    战场上坚定指挥战斗、亲自手持军旗呼喊的斯科特,此时就好像睡着了一样,沉沉地躺着,只有被子下微微起伏的胸膛,才能看到一丝生命的气息。

    布伦达也静静地守在床边,每过十分钟,就换下士兵头上烘热的湿毛巾,然后又把毛巾在放进一旁的水盆里泡着。

    就这样,整整一夜,布伦达守在斯科特的床前,千篇一律地重复着换毛巾的动作。

    .

    夜里九点过,程大熊护送珍妮返回了曼城市南区的某个高档社区。珍妮紧着毛裘心不在焉地走在前面。停住了脚步,程大熊则落后几步。

    “珍妮,你今天好像有心事,有一段歌词唱错了。”

    快要走到珍妮家的时候,程大熊赶上几步,将珍妮轻轻拉住了。

    “我不是很熟悉这首歌。”珍妮赶紧点头,一边偷偷看着一边的家门。心里有点紧张。

    “这段时间,你一直有点不在状态,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程大熊捕捉到这个细节。于是笑着指了指不远的房门,“早点休息吧,明天虽然是周六。但还有一场播音彩排要进行。”

    说完,程大熊自己朝来路返回,一边还掏出香烟点上。

    “程先生,谢谢你的照顾!”

    突然,珍妮第一次用很大的声音在身后说了句,程大熊一愣,慢慢回过身。

    “对不起,程先生……我想回西点镇……”珍妮的声音又瞬间变小,轻得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嗯?说什么?”似乎并没有听清,程大熊又返回到少女身边。奇怪地看着对方。

    “我是说……有点身体不舒服,明天能不能不播音?”珍妮垂着头,紧张地看着地面。

    “好吧,彩排推迟到下午,明天上午我带你去医院看看。你现在快回家,外边冷。”程大熊点点头,牵过对方的手,亲自领着对方朝家门走去。

    几乎是一路跑进卧室,门关上了,珍妮背靠着房门。觉得自己心都快跳了出来。慢慢抬起头,视线落在了床头的小柜子上。

    小柜子里,有好几封斯科特写的信,虽然每封信都是千篇一律的呆板问候,以及信末的一个红心图案,但珍妮几乎每次看完信,都能笑上好一会儿。

    再次翻出一叠旧信封,珍妮雾蒙蒙的目光里,似乎又出现了不久前那个在广播电台大门口拦住自己的男子,那个笨拙着模仿自己唱歌的陆军士兵。

    今天上班,已经从广播电台几位华裔女xìng同事的闲聊中知道了北方战役的结束消息,好像陆军这次的损失比预想的大了些。虽然更详细的内容还无从得知,但珍妮好几天来心里酝酿的某种惶恐不安就更深了。

    一一翻开这些看了很多遍的信,珍妮觉得自己的心跳又有点不受控制了。

    “……珍妮小姐,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在西点镇购买一座小果园,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珍妮,不用感谢我,因为你有着让所有人羡慕的天赋。我们每个人,一辈子也许都只能完成一件事,所以我希望你能成为这个国家最最耀眼的演唱家!为所有人带去快乐!”

    “……我会守护这个国家,守护美丽的珍妮小姐。”

    “上帝见证,你注定不会平凡,我也不会让你埋没在平凡里,珍妮,相信我,你一定会做出更大的成就!”

    耳边反复回响着两位截然不同的男子的声音,珍妮越来越紧张,将信一把塞进小柜子,又死死锁了起来。

    匆匆又穿上外套毛裘,珍妮小心翼翼地走下楼,估摸着女保姆已经睡了,于是悄悄地打开房门……

    .

    寒冷的曼城市南区民用码头边,印第安小伙法提玛正在他的内河蒸汽船上做着最后的机器检查,如果没啥问题,他将在半个小时后出发。

    船上已经装好了一批医用消毒棉纱和生理盐水,这是西点镇医院急需的医用物资。

    昏暗的路灯下,一个少女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向码头,因为激烈的奔跑,导致呼吸困难供氧不足,小脸都有点泛白。

    “请等等!先生!”珍妮跑到正在解开缆绳的法提玛的身边,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低头鞠躬,“能带我去西点镇吗?多少钱我都愿意!”

    说着,珍妮赶紧从小包里摸出几枚美元银币,颤着手递到了法提玛的面前。

    “可是规定夜晚航行的货船不能载人,明天白天还有货轮会去西点镇的。”法提玛奇怪地打量着身着富贵长裙和毛裘的少女,终于在灯光下看清了对方的脸,“啊,您是珍妮小姐?”

    “求求您,求求您了!”珍妮捏着银币。使劲鞠着躬,一边还偷偷朝身后看着。

    法提玛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船,上面另外三位负责烧锅炉或掌灯的同伴都默不作声。

    “那好吧,珍妮小姐,请上船吧。水势比较急,可能要明天中午才能到西点镇哦。”法提玛小心地把曼城市家喻户晓的大歌星请到狭窄的驾驶舱中,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

    3月4rì。周六,小雨。

    斯科特上士的身体素质外加青霉素的强大功效,终于让他在临近中午的时候醒了过来。高烧也降低到了38度。

    继续注shè了一支青霉素后,斯科特这才在布伦达的扶持下,吃下了北方战役以来第一口非军用干粮的午餐。

    南瓜、土豆和牛肉烧出的肉汤。是西点镇民们自发为伤兵们提供的一份特殊午餐。斯科特带着昏沉沉的感觉,慢慢地吞咽着对方用小勺递来的汤水和肉块。

    “波特中士和桑德斯下士阵亡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跟他们的妻子说。”斯科特此时才露出忧伤的表情,呆呆看着面前的布伦达,声音十分低沉。

    “波特先生和桑德斯先生都是好人,他们回到上帝身边去了。”布伦达赶紧放下碗,用手在胸前画着十字,头微微低着,“上帝保佑,斯科特先生的身体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艾伦叔叔和杰西卡也会很高兴的!”

    “……”看着面前双眼布满血丝、年纪不过二十左右的英格兰少女,斯科特有点视线模糊。

    “对不起!对不起!”

    一勺汤水递到斯科特的嘴边。结果发呆中的斯科特并没有如期张开嘴,导致小勺里的热汤不小心流到了外面,布伦达窘迫地赶紧抓起毛巾,就要去擦对方的嘴角和前胸。

    一把抓住了布伦达递来的毛巾,斯科特使劲晃了晃了头。这才清醒过来,眼前微笑的珍妮渐渐消失,又变回了一脸紧张的布伦达小姐。

    两人不再说话,斯科特只是静静地吃着对方喂来的食物,情绪又恢复了镇定。

    房门外,门缝边。珍妮慢慢松开了自己的手,后退了几步,丝巾掉在了地上。缓缓回过身,用一件大斗篷掩盖着自己的珍妮,避过几个医护人员,朝走廊一头的出口走去。

    雪融后的西点镇,在小雨的洗刷下,越发苍翠清新,街道房屋角落的湿润土壤上,新绿的嫩芽已经开始萌发。

    北方战役的全面胜利消息已经经官方广播开始大肆宣传,加上好多天前就不断看到大量土著战俘被押送到西点镇西部的矿场,此时的西点镇民们更加确定他们的军队又为这个国家作出了巨大贡献。而那些伤员,更是这个国家最受人崇敬的英雄和宝贵财富,于是从今天中午开始,越来越多的民众开始提着各种礼物围住了医院,甚至部分人还直接把礼物送到了西点镇西北方的军事基地中去。

    华美国陆军官兵英勇无畏的作战jīng神和强大的战斗力,被内河船队的水手们在小酒馆里添油加醋地描绘着,类似军官身先士卒、轻伤不下火线、重伤手不离枪的事迹更是编造得煞有其事,酒馆里听得聚jīng会神的镇民们都高举着酒杯欢呼,整个西点镇在经历了一天的沉闷紧张后,终于如过节一样欢腾起来。

    这是近两年来西点镇形成的一种传统,这个国家从没有其他地方的人会如西点镇的居民这样爱戴军队,也许这和西点镇始终处于国家最外围的危险环境有关。他们一直认为自己的安定生活和军队的存在是密不可分的,何况这支军队还是他们曾经在欧洲从没见过,甚至听都没听说过的军纪严明。

    至于真实的伤亡数字,恐怕除了他们眼里能够看到的伤员和已经确定的几个西点镇户籍的士兵,没人能够得真正知晓。

    穿过热闹的街道,罩着大斗篷的珍妮漫无目的地在雨中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码头边。

    看着澎湃的河水,珍妮在初chūn的寒风中微微抖着身体,随便在码头边找了个角落坐下,就这样呆呆地看着河水。

    眼前的一切似乎成了不断翻动的书页,一艘艘往返西点镇和曼城市的内河蒸汽货船在不断开过,快得异乎寻常,快得难以看清轮廓,如一团团在画板上飞速涂抹又飞速抹去的颜料,天空也在渐渐变黑。

    终于,耳边的喧嚣声已经隐去,眼前的河水也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了在码头灯火照耀下流动奔腾的粼粼水光,不再有一艘船来往。

    “小姐,天已经黑了,您还要坐在这儿吗?”

    一位西点镇的jǐng察好奇地走了过来,站在了低头的珍妮面前。

    抬起头,茫然地看着陌生的jǐng察,珍妮不知道要说什么,想说什么。

    “不好意思,jǐng察先生,她只是迷路了。”一声熟悉的声音从身边不远想起,然后一位高大的青年走了过来。

    青年的身影挡开了jǐng察,珍妮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昏暗的灯光下,只见程大熊正带着微笑站在面前。

    “好了,我已经去看过斯科特先生了,他已经脱离危险,还有人在照顾,我们回家吧。”

    程大熊将珍妮轻轻挽起,带着对方朝码头另一头的最后一艘内河蒸汽船走去。RS

第七十二章 新的序幕

    1623年3月11rì,周六。

    这一天,经过一周的意见整理汇总,陆军司令部以北方战役中所暴露出的实际问题,出台了一份《军事装备与后勤保障问题调研报告》。

    这份报告总结了北方战役前后的诸多与现役军事装备、后勤体制有关的问题与缺陷。参与报告内容审阅的,除了参议院和国防部,还有通用工业公司和北方工业公司在内的几大军品垄断企业。

    管风琴排管机枪在这场战争中的巨大威力和拉风表现,依然没有掩盖它的致命缺陷。巨大的体积和重量,严格限制了部队在进攻和防御中的火力部署机动能力,而且对士兵的cāo作素质也有极大的要求。

    22A后装线膛米尼步枪,威力和shè程都不错,但枪机结构偏复杂,拆卸清理十分麻烦,一旦在雨天被泥沙污染,就很难在较短时间内进行处置。

    手榴弹这次的功劳也不小,但当初设计的装药量似乎太多了,弹体也偏重,投掷距离受影响,杀伤范围也过大,在奥尔巴尼大本营防御战时出现了部分误伤情况。

    最为诟病的就是60毫米迫击炮,战斗重量都不提了,居然没有防炮弹重复装填设计,一次失误,就差点导致整个营地覆没!

    内河运输能力,依然是整个国家国防与社会生产的内部大瓶颈,无论是陆军还是海军。都缺乏自己专属的后勤调度运力。这不可避免要挪用并非合格的民用运输载具。

    此外就是有关橡胶防水雨衣迟迟没有生产装备陆军,陶瓶罐头运输保存非常不方便,简易电台的维护保养较困难,部分军靴在雨天的防渗水质量低下,严重缺乏近战火力……林林总总,这份充满了各种吐糟的报告让几大军品供应商心里不爽的同时也看到了更多的军工订单。

    报告内容审核会最终以军靴供应商杨雯雯的拍案而起,进入了供应商的抱怨环节。以军方出价太低为由,杨雯雯坚决反对军靴的做工质量刁难;北方工业公司的林有德含蓄的表示,在17世纪的当前环境,22A步枪肯定不能以21世纪的眼光去看待。雨天泥沙污染是个麻烦,简化结构设计的难度不亚于重新设计一款步枪,军队也应该考虑以更多的备用步枪和零件来解决问题,至于迫击炮防重复装填设计。完全可以在下一批次产品改良中体现;通用工业公司的姜兆龙,则拍着胸脯保证,可以推出自带小轮的管风琴机枪,而且全枪重量再降低个十几公斤也不是难事……

    .

    一场耗资超过20万美元的军事行动终于落幕,表面上的战果基本符合预期,未来的采矿劳役人力短缺问题得到了极大缓解。但伤亡如此惨重,物资耗费如此之多,让包括国会的部分愤青在内的人全体失声。

    邓剑中尉的重伤至少还需要好几个月才能痊愈,而李浩少尉的腿骨中枪碎裂则宣告了终身残疾。

    代替邓剑中尉履行最高指挥权的游南哲少尉,其处置过程虽然不合情理。但至少从军法层面最大程度地保全了李浩的名节,也对外掩盖了真相。一发“走火”的子弹击碎了李浩的腿骨,“重伤”的李浩理所应当地随海军内河巡逻艇返回后方。

    但一份军方内部报告总结依然让陈礼文暴跳如雷。北方战役军官团糟糕的军事素质终于在这场迄今为止最大的军事行动过程中暴露无遗,甚至还发生了机枪排少尉李浩的临阵脱逃事件。

    假如临阵脱逃发生在一名17世纪的土著身上,也许任何一位军官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其就地枪决。但前面有乔大强事件,现在又有李浩事件,都充分暴露出这个群体内部在对待这个新生国家和民众的各种不同潜台词。

    内部的双重标准与国法军法的纠葛冲突,让当局者很难以一种真正公平公正的态度看待这个国家的各个敏感层面。

    军队掌握在“自己人”手里,几乎是所有穿越众丝毫不用考虑的问题。即便良萎不齐的素养,导致这支军队无论陆军还是海军。都有一种“拖泥带水”的感觉,但人们依然坚信最起码的安全感只能是自己人带来的。

    若说乔大强还只是体现出一种迷茫时期的小人物人xìng罪恶的非受控xìng发泄,那身为军队指挥官的李浩,则是终于**裸地、彻底地把大家内心深处的某些只能意会无法言传的潜台词给揭开了,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又难以明说。安全感荡然无存。

    一群“无所畏惧”、内心深处难以真正接受规则约束的“自己人”,就真正能维护“自己人的核心利益”吗?这个问题在zhèng fǔ。在国会,都引起了人们的私下讨论甚至是争吵。

    冷静理解李浩行为的看法有一定比例,唾弃李浩行为的大有人在,不表态的只是频繁打听国防部和陆军司令部的最终处理结果。

    但不管怎么说,陆军司令部的态度这次非常明确:“任人唯亲”似的军官任用制度,不可避免地会让某种隐患在未来的rì子里无限放大。而对于军队这样关乎国家与统治阶层最高利益的暴力工具,是无法容忍参杂某些游离在规矩之外的东西。

    不久之后,在国会,李浩彻底成为了大家不愿公开提起的名字。李浩被陆军司令部以身体伤残不再适合服役为理由,被强行退役了,也从此注定会被边缘化。但北方战役中所暴露出的军官团建设问题必须得到高度重视。

    富有实战经验的军官是那么的稀少,而好不容易锻炼出的现役士官在这次的北方战役中又损失惨重。陆军司令部里。当捧着花名册。看到那一个个服役近两年的阵亡士官名单的时候,陈礼文忍不住掀翻了桌子。

    建立正规军事院校和士官,培养真正合格的战地军事指挥人才,成为了国防部长郑泉和两位军种司令的一致观点。当报告经内阁提交国会的时候,几乎没有出现任何反对的声音,全票通过。

    地面战争告一段落,摩和克人和塞尼卡人为主的易洛魁印第安联盟遭受了重创。以移民部长李想为首的和谈派,向zhèng fǔ和国会提交了议和提案,在见好就收的思想指导下,zhèng fǔ得到了授权。

    经过李想的几番奔波。恰到好处地和西点镇西北小河对岸的摩和人取得了联系,摩和克人也许不得不被迫接受放弃大片土地来换取和平与贸易的机会,只是这个谈判将是个很漫长的过程,期间继续结合部分军事压制手段也是必要的。

    国家在此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将不再过分担心陆上周边的军事威胁,陆上军事扩充的需求也在诸多现实问题面前受到制约。在西点镇军事基地的一侧创办“西点陆军军校”,成为了今年度国防部和陆军司令部的头等大事之一。

    按照国防部和陆军司令部的军官职务整顿条例,所有军官都将接受国防部的履职审核问询,被证明无法真正承担军事指挥职责的军官,将转为后勤文职岗位或退役,而所有中尉以下的军官,又都将在未来的西点军校进行学制1到2年不等的正规军事教育。

    同样,一批经过实战成长起来的士官,将把其中最优秀的部分人送入西点军校进行军官培训。他们将在未来接替穿越众执掌军队的基层指挥。对于基层士官的筛选与培养,也会尝试多种方式进行,而不一定非要以实战提拔为唯一手段。

    海军依仗着技术落差更大的优势,没有在前几次海战中吃过实际的苦头,但陆军在北方战役中的问题同样给海军敲了jǐng钟,海军军官的军事素养问题不一定比陆军更好。所以,海军同样也将在长岛新区的新建海军基地中,设立“长岛海军学院”,章程制度与陆军略有差异。

    西点军校和长岛海军学院,都将由穿越众中极少的那部分有过正规军事教育与指挥经验的人担任讲师。

    3月中旬的那几天。陆军又出现了一波辞职cháo,在国防部审核问询机制正式启动之前,就有7名军官在谨慎考虑自身优劣问题后,主动提出了退役申请,而海军方面。也有几名少尉宣布了退役。这样以来,陆海军里的穿越众军官人数。下降到了不足60人。

    .

    在国家上层和军方为了各种问题争论不休或反省之际,普通的士兵们就淡然了许多。在过去的几千年里,他们和祖辈们都是这样的无名角sè,用一次次的生命教训和数字记录,推进着战争艺术的进步。

    1623年3月15rì,西点镇军事基地里,一场军功表彰与军衔晋级仪式正在进行。

    若干让人羞愧的问题根本不需要大张旗鼓,于是推崇英雄、创造英雄、宣传英雄,成为国会对待这次北方战役谢幕表演的主题思想。

    代表军人最高荣誉的“国会荣誉勋章”,颁给了至今仍在曼城市国立医院治疗的邓剑,而且国防部还将邓剑的军衔晋升为上尉。

    游南哲少尉临危受命,接替邓剑指挥,在最困难的时刻还能保持部队稳定和战斗力,能力可圈可点,晋升为中尉,并被授予“优异服役金质勋章”。

    北方战役总指挥官何语少校,即便犯下了许多不应有的错误,但问题本身不是何语所能主观处理掉的,而且战役成果也不算太差,所以责难和赞誉并存,被授予了“优异服役银质勋章”。

    刚刚出院的斯科特上士,鉴于在军官受伤无法指挥部下的情况下,果断承担整个连的前沿士兵战斗指挥重任,战术应用得当,兵力调派反应及时……斯科特上士的表现,用广播电台里的话说,“作出了北方战役中不可替代的核心贡献”,被授予仅次于优异服役勋章的“金星勋章”。

    更让人感到意外的是,斯科特上士从今天起,将晋升为军士长军衔,并将在西点军校建成后继续接受为其一年的正规军官培养,之后将成为真正的军官。

    不仅仅是斯科特,几乎所有北方战役的幸存士官,都被授予了“银星勋章”。几个劳苦功高的中士还顺利晋升为上士,也同样获得了进入未来西点军校深造的资格。

    马卡洛夫下士以“勇敢得令人发指”的评价,提拔为中士。马卡洛夫的那个班,最终只活下来乔肆和于山两个小兵,乔肆被破格晋升为下士,将成为一名新的班长,而于山则破格晋升为一等兵,成为乔肆的助手。

    至于参战的普通士兵,则人人都有一枚“铜星勋章”,伤员外加一枚“紫心勋章”,此外就是一大堆的阵亡官兵的功勋追授。

    最后,所有参战官兵,都获得了一枚“北方战役纪念章”,以纪念这场“伟大的战争”。

    热闹的授勋和晋升军衔仪式几乎持续了一整天,最后,所有参战士兵被当场分发了北方战役作战津贴,人人都获得了至少40美元。伤残者还额外多得500美元的特殊补助。阵亡者的家属,则获得了1000美元的军人阵亡抚恤金,伤残和阵亡者家人子女直接提为永久定居权,还享受国家福利若干……

    军事基地的cāo场上,响起了陆军的《士兵进行曲》,所有的士兵都兴奋地挥舞着步枪,兴高采烈。

    仪式结束后,获得休整假期的数百官兵,顿时让西点镇的街头巷尾热闹起来。在国家接二连三的胜利宣传与鼓吹下,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普通大兵们意气风发,挥金如土,西点镇的酒吧、饭店生意火爆,未婚女xìng秋波频频。

    不久,西点镇又掀起了一阵从军热cháo,超过30名最新移民到西点镇的愣头青们在若干见闻的诱惑下,走进了军营。

    而在遥远的北方,奥尔巴尼登陆大本营的废弃地址上,坐落着40座军人坟墓,它们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宣告着这个国家的北方边境延伸到了这片土地。

    (第二卷完)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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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澎湖战潮

    在东方的地理与政治版图上,澎湖列岛一直有着不轻的地位,它扼守着东方帝国南北海路的咽喉要道。台湾海峡,一直以来都是福建沿海南北海路贸易的必经之路,而澎湖列岛就处于这个航路的最要害位置。

    有正式文书记载的澎湖列岛的政治属xìng,是从宋帝国开始,澎湖列岛不断以各种名目出现在官方文献中。公元1225年,南宋福建市舶提举赵汝适《诸番志》称:泉(泉州)有海岛,曰澎湖,隶晋江县。明确定义澎湖列岛为福建泉州府晋江县行政管辖。

    1281年,蒙元帝国在澎湖设立巡检司,且象征xìng地将台湾岛也纳入了元帝国版图。

    明帝国时,澎湖列岛不仅仅成为防倭的军事重点巡防地,也正式列入了地方户籍管理单位。

    到明帝国万历年间,澎湖的防卫,已经与福建金门、厦门及附近各海防融为一体。《澎湖厅志》卷五《武备》引《厦门志》曰:澎湖游击,万历二十五年增设,属南路参将,驻厦门,而澎湖其遥领也。

    澎湖游击将军,开始出现在明帝国的正式文献中,地方军政官职的设置,表明明帝国已将澎湖的海上军事防御建设看作整体国防建设的一部分。

    但和许多大明帝国历史上负责海防的军事官员一样,澎湖游击将军的办公地点也是很狗血的远在厦门。

    这样一个在历史文献里反复念叨了无数次的重要地点,在16到17世纪的百年间不断被轻视着。忽紧忽松的海防政策。导致福建海防一直处于“人来疯”的状态,有事儿一拥而上,没事就束之高阁,任由各种海外势力轮番侵占。

    .

    几年前,不知道从哪获得的小道消息,认为西班牙人将要占领台湾岛,生怕从此明帝国和rì本贸易线被卡断的荷兰东印度公司。派出了以雷约森……为统帅的荷兰雇佣军,企图进攻澳门。

    可惜严晓松那一句耳边的悄悄话,让荷兰人的突然袭击落了空。虽然历史上荷兰人也没有得逞。但这一次,同时被大明水师、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围拢群殴的雷约森输得更窝囊,海陆兵力加起来超过1000多人的荷兰军队瞬间就被打了个落花流水。只剩下不到一半人逃往了澎湖列岛。

    但历史的惯xìng依然,雷约森带领的残兵败将在澎湖马公岛的风柜尾站稳了脚跟,一座简陋的军事要塞也在一年多时间里成型,转而成为将来能够进占台湾的桥头堡,俨然一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卷土重来也未可知”的架势。

    荷兰人握住了海路咽喉,自然让明帝国福建巡抚商周祚焦头烂额,最擅长的嘴皮子功夫在荷兰人那里直接没了效果,想要用军事手段,可整个福建沿海海防卫所都烂得跟什么一样,商周祚基本上是束手无策。

    商周祚的政治生命也就如此走到了尽头。1623年,右副都御史南居益接任福建巡抚,这个被魏忠贤势力看不顺眼的老头被一脚踢到福建来收拾烂摊子,骨子可比商周祚硬多了,直接放出话来要对荷兰人来狠的。

    .

    公元1624年5月10rì。大明帝国历天启四年,农历三月二十三。

    福建泉州府厦门的官署里,颜思齐带着一众兴奋激昂的兄弟从跪拜大礼中起身,毕恭毕敬地从福建巡抚南居益的手里接过了官袍官印。

    “圣天子圣明,方有大明四海靖平之世……振泉(颜思齐的字)多年来忠君爱国,护民御寇。圣上也有所耳闻,如今江南货殖兴盛,浙闽粤商路通达,振泉之功朝廷都看在眼里。然倭害才去不远,番贼夷寇又纷至沓来,这次振泉接任澎湖游击之职,任重道远啊!”

    福建巡抚南居益摸着长须,对着眼前接受招安不久的大海盗淡淡说着,面容十分憔悴。

    从去年年末开始,南居益就调派了福建一带的大明官军,连同前任澎湖游击将军多次进攻澎湖,结果一连数月都被只有数百兵力的荷兰守军给击退。前景堪忧之下,南居益只能听从“阉党分子”两广总督的建议,启用了去年才被朝廷招安、在他眼里“贼xìng不改”的颜思齐。

    “巡抚大人放心,卑职一定整顿兵马,这次定要驱逐红毛番,复澎湖,固我大明海疆!”颜思齐双手抱拳,声音洪亮,四周的兄弟也纷纷喝应。

    “好,好!去年番贼强占澎湖,本官彻夜难昧,亦报朝廷,然北虏猖獗,国用甚巨,朝议多有搁延。本官虽有复澎湖方略,然舟船粮秣四处分拨尚有不足,振泉有此大志,本官就放心了!”

    南居益也没法,去年打到现在,好不容易筹措的军资粮饷早就用尽。本以为这个前海盗头子要拒绝出兵,一见对方居然当场答应,顿时心里石头落了地。

    频频点头,面带微笑,南居益放下了茶杯起身整理官袍打算走人,但死活不说颜思齐上任后的军队粮饷问题。言下之意,收复澎湖当然应该你上了,但粮饷什么的就别指望了。

    “卑职责无旁贷!”众人赶紧下跪行礼。

    南居益走了,颜思齐等人呆呆地站在官署里,面面相觑。

    “大哥,果真又让你料中了!你怎么就知道朝廷会拿这些个红毛没办法?南居益会接替商周祚?”颜思海见有点冷场,赶紧走上几步,压低了声。

    “思海,不是你大哥我神算,这都是罗大他们去年从华美国带回来的严先生亲笔密函里所写。只是事关重大,我早已烧了。”颜思齐一挥手。比划了下,在场的心腹都人人侧耳倾听。

    “严先生万里之外,料事如神,先有红毛进犯澳门,后有红毛败退澎湖,又来信说福建巡抚之位会有异动,让我等把握时机。必有好处,我想其中必然与澎湖有关!”颜思齐看着一屋子的心腹兄弟,语气严肃。

    “严先生的意思是。大哥若能收复澎湖,会有天大的好处?好像南大人并非魏公(魏忠贤)和两广总督的人吧?”颜思海有点搞不懂。

    “自荷兰红毛番退占澎湖后,朝廷多次训斥福建地方。然这大明多年海禁,舟师兵马废弛,在我等眼里如履平地的海波大浪,这福建官军就未必受得了。如今我任澎湖游击将军,此等前途,全在澎湖这弹丸之地,严先生真是未卜先知啊……有赖禹九哥相助,南京工部尚书刘大人和两广总督胡大人联名保举,巡抚南大人也不得不放下身段启用我等,兄弟们要闯出一番大事。非全力以赴不可为之。”

    “嘿!那就干!有严先生送来的华美火器,管他倭寇番贼,能有几个是我们的对手!”颜思海一拍手掌,一副跃跃yù试的样子,其他的颜家心腹更是胸膛挺得老高。

    “只怕我们这一路过来。都在那严先生的囊中盘算,不知道严先生和那华美国为何偏偏看中我们颜家,这是福是祸,着实不可预料……”

    大风大浪走过的颜思齐,终于露出了这两年来难得的紧锁深眉。

    去年夏,历经数万里的心腹终于从华美国返回澳门。给颜家带来了极具震撼的巨额回报。

    一千两百枝做工jīng良的华美自生步铳,三十门远比弗朗机炮威力更大shè程更远的华美大炮,若放在大明官军里,这已经是一等一的强军武备,此外还有丰厚得让人窒息的大量华美海货。

    通过澳门海商分售出去的小半海货,就给颜思齐带来了近六十万两白银的利润,而更昂贵的海货交予山东刘家专营之后,当场又分得了三十多万两。仅仅个把月,就是近百万两的收益,如此轻松倒让颜思齐有点不安起来。

    这样的大手笔,已经不是简单的“馈赠”二字所能形容得了的,再加之罗大对华美国添油加醋的一番美好形容,让已有点心理准备的颜思齐更加愕然。

    这严先生的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难道钱多了没处花,就仅仅是为了体恤同族海迁流民?

    但不安归不安,好处却实实在在能看得见的,不到一年,颜思齐的兵马就扩充了几乎一倍,更是依靠收迁流民、招募同乡,在大员岛淡水占据了一席之地。

    “大哥,我看应该是李旦家得罪了严先生。不然为何严先生走时还要大哥留意李旦家的那个郑芝龙呢?”颜思海回想着当初送别严晓松时的对话,觉得事情应该如此。

    “所以我说这个严先生不简单,他又如何在几年前就知那郑一官今后会是一条海龙?如今郑一官在闽浙、琉球一带声势颇大,李旦家半数船队都在他的节制之下,其为人爽朗大方,颇得弗朗机人甚至是荷兰红毛的好感,对我也毕恭毕敬,听说朝廷也有意招他,如此看来,这李旦和郑一官的心思都着实可怕。”

    颜思齐冷冷一笑,双手背到了身后,只是望着窗外的大海。

    “那……大哥,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还要受朝廷招安,从此诸多约束,眼睁睁看着那郑一官壮大。此次巡抚大人又暗示我等独自强攻澎湖,若不成,兵船损耗得不偿失,若成,过后难免还有一通卸磨杀驴的祸事。”颜思海更加不解了,甚至隐隐担忧起来。

    “开弓没有回头箭!诸位兄弟,如今我等已受朝廷招安,心思自然要放在收复澎湖之上。依那华美国严先生之策,我等一年以来已在大员岛淡水拓殖千余户,此等家业来之不易啊,若澎湖红毛不除,必然前功尽弃!如今我等兵船皆在南澳岛,待飓风过后,正好借西南风兵发澎湖!”

    一声令下,全体心腹都抱拳躬身,士气高昂……年6月6rì,大明帝国历天启四年。农历四月二十一。澎湖马公岛内湾,风柜尾。

    炮声隆隆,硝烟弥漫,十几艘打着明军旗号的硬帆战舰围着岛岸上的某座石木要塞,不断倾斜着炮弹,将那座驻扎着几百荷兰雇佣军的军事要塞打得石木碎片乱飞,而炮位防护良好的为数并不多的几门荷兰大炮。也时不时发起还击,在明军船队之中掀起冲天的水柱。

    在击伤两艘荷兰风帆船后,颜思齐的船队在风柜尾以北的沿岸放下了步军。如今又再以猛烈的炮火支援着步军的最后进攻。

    身穿大明官军红袄、打着旗号、手执刀盾长枪和华美国自生步铳的上千澎湖官军,在军官的指挥下,不断冲击着荷兰人的陆上外围防御支撑点。

    几十具尸体分布在荷兰人防御据点到海滩的一路上。中间大多数是明军,其中几具已经烂得不chéng rén形,明显是被荷兰人的大炮击毙的。

    又是一次抵近齐shè,土木工事上的几个荷兰人喷出血箭瘫倒在地,剩下的几十个荷兰兵赶紧把身体压在了工事后,全身都在发抖。发shè完铳弹的明军官兵,又一窝蜂地缩回到栖身的石头后面。

    “妈的,这样打什么时候能拿下!颜家子弟从不当缩头乌龟,带把的都给我冲!”

    一个明军壮汉军官嘴里咬着腰刀,亲自举着大旗站了起来。已经和荷兰人僵持了大半个时辰的明军也一涌而起上百人,一个个举着盾牌长枪发起了最后的百米冲锋。

    一发炮弹飞来,狠狠地砸入人群,在海岸石滩又弹跳几下,带起来无数飞舞的尖锐石块。在冲锋的明军中撞出一条血路,十几个明军带着惨叫倒地,其中几个当场毙命的已经肢体不全。

    但只是几秒的时间,上百明军就跳进了荷兰人的据点,近身肉搏之下,负隅顽抗的荷兰兵除了少数几个逃走或被俘。大部分都被刺死。

    “我呸!还以为这些个曾经仗着火铳大炮的红毛都是不怕死的种,还不是他妈的窝囊废一群!”

    看着荷兰据点内外近百具荷兰兵的尸体,颜思海一口唾沫吐在一个已经跪在地上拼命求饶的大胡子荷兰兵身上,终于发泄般狂笑起来。

    这样的情形同样发生在风柜尾荷兰军事要塞四周的多个据点里,当黄昏快要降临时,荷兰的要塞大炮已经全部被明军海船上的华美九斤加农长炮摧毁,四周的防御据点也全部被明军攻占,剩余的不到两百荷兰兵被彻底包围在要塞中。

    荷兰军队指挥雷约森此时已经没了之前的狂妄,他原本以为凭借两艘战舰和要塞上的大炮可以再次轻松打垮装备落后士气低落的明帝国水师,谁知这次的对手完全就不同,战斗才一开始,这些装备着远比欧洲军队强大许多的武器的明军,居然从头到尾都压着自己打。

    尤其是那些明军的战船,居然有几十门12磅炮,就算是澳门的葡萄牙人,也最多只有9磅炮啊!相比之下,自己最大的火炮才6磅,而且总共只有6门!

    雷约森百思不得其解,但又无可奈何,如果现在不做出其他选择,当明天的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和剩下的士兵肯定会被明军的大炮给埋葬掉,这显然不是他来东方的主要目的。

    一个钟头后,彻底想明白的雷约森终于派出了代表,打着白旗走向了澎湖明军的营地,又一个钟头后,在火把照耀下,雷约森带着一群垂头丧气的荷兰兵走出了要塞,交出武器宣布投降。

    .

    六百里加急报捷送京师:“澎湖大捷,官军所向披靡,重创番船数十艘,毙俘红夷番兵数千,阵缴甲仗旗号山积。今上恩威广布,两广总督慧眼识人,运筹帷幄,福建巡抚定策善谋,都指挥使援应有方,澎湖游击颜思齐、都司颜思海以下身先士卒,临阵顶矢,斩将擎旗……”

    荷兰人在澎湖风柜尾要塞的失守,加之远比历史上更惨重的损失,标志着荷兰东印度公司对台湾殖民侵占的进程终结。而颜思齐,也正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澎湖游击将军。

    原本历史上,福建巡抚南居益的军事努力最终也只是通过谈判让荷兰人撤离澎湖,但明帝国zhèng fǔ却不得不承认荷兰对台湾的占领权,甚至之后没几年,荷兰人依然又卷土重来占领了澎湖。如今和魏忠贤不对路、接替商周祚担任福建巡抚的南居益,算是保住了历史名节。

    颜思齐不知道的是,他这次的果断出击,不仅干净漂亮地收复了澎湖列岛,还正式将台湾岛也纳入了明帝国的版图。

    他还不知道的是,这次胜利不久之后,朝廷将给自己提改军职,成为“大员参将”,从此他引流民搞台湾拓殖开始公开合法化。

    他更不知道的是,郑芝龙会被福建巡抚南居益在卸任前招安,成为新任的澎湖游击将军,驻兵澎湖,把持海路要害。

    大明朝廷这一手彼此牵制的手腕用得极为漂亮,两家同样海盗出身的海上枭雄,从此在大陆和台湾海峡纠葛在一起,让颜思齐势力大增的同时,也时刻如芒在背。这一点,恐怕是严晓松都没意料到的。

    遥远的北美新大陆的那对蝴蝶翅膀,终于在东方也扇起了一丝微风。RS

第二章 不列颠信风(一)

    有关历史的不可颠覆的偶然与必然xìng结果辩论中,我们一直在寻找导致这种偶然或必然xìng结果发生的某些蛛丝马迹。

    不列颠英语民族在近代只用了两百多年时间就统治了大半个地球,在今天看来,似乎是一场复杂的公式解算过程,中间充满了太多幸运、蹊跷、血腥、算计与yīn差阳错。但不可否认的是,不列颠民族本身的地域民族xìng与社会jīng神,与同为欧洲滨海国家的西班牙、葡萄牙以及法兰西相比,有着截然不同的细节。

    首先,是人口问题。

    16世纪开始到17世纪初,欧洲进入了一个社会自我整顿与对外探索求知阶段,大规模的欧洲内部战争的发生频率降低到中世纪以来的最低点,大多数时间里都和平安定的英格兰本土,更是出现了一个持续百年的人口增长高峰期。

    用现在的科学尺度来看,英格兰自16世纪以来的人口增长似乎没啥了不起,但和同期的其他欧洲国家相比,却是一个高速增长的过程,17世纪初,抛开还不属于未来大英帝国政治版图的爱尔兰和苏格兰不计,英格兰本地人口就突破了420万,人口密度大大超过同期的其他欧洲国家。

    初步兴起的城市化,导致伦敦等英格兰大城市人口压力剧增,各行各业都人手多余。相安无事的生活无法保障,游手好闲的失业者和小偷流氓导致伦敦的监狱人满为患。英属北美时期马萨诸塞湾殖民地的创始人,约翰.温思罗普在rì记里曾抱怨:“所有的村镇都在抱怨穷人们所造成的负担。”

    16世纪末开始蔓延全球的小冰河气候。外加国内人口的激增,使社会问题显得更加突出,打17世纪初开始,就坚定着英格兰向海外移民的决心。

    一百多年后,一位名叫马尔萨斯的牧师出版了一本《人口原理》的小册子,阐述了关于人口膨胀和国家经济的矛盾关系,提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马尔萨斯陷阱”人口理论:

    和平的经济发展环境必然带来人口的提升,人口的增加反过来又必然稀释人均资本占有量。并进而使人均产出继续维持在一个较低水平。人口增长是按照几何级数增长的,而生存资料仅仅是按照算术级数增长的,多增加的人口总是要以某种方式被消灭掉。可以是瘟疫,可以是饥荒,可以是战争。也可以是其他……

    不得不说,英格兰人在17世纪开始的“高瞻远瞩”的对外大规模殖民活动,让英格兰人未雨绸缪地绕过了马尔萨斯陷阱,并在之后的两百多年里让不列颠人后裔布满了整个地球。

    另一个方面,从16世纪开始萌发的德意志地区的宗教改革运动,也势不可挡地进入了不列颠岛,打破教会陈旧繁腐的社会约束,寻求zì yóu信仰与思想解放。以清教徒为代表的不列颠新教徒与英格兰统治者的矛盾,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宗教层面。

    1603年,清教徒向当时的英格兰詹姆斯一世国王提出了《千人情愿书》。在当权者眼里,太多“自以为是的理念”是不可容忍的。詹姆斯一世声称,如果清教徒不顺从,就把他们统统赶出国外。

    高压政策下,清教徒们只能离开家乡。漂泊到荷兰,可惜的是同样信奉新教的荷兰人却严格限制了英格兰人的从业范围,导致失望的英格兰清教徒又只能成群结队地迁徙到新大陆寻求建立符合他们政治理想的移民区。

    可以说,在17世纪初的英格兰对外移民行动中,宗教因素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决定xìng作用。

    第三个方面,大概就是老生常谈的经济问题。

    公开资料记录。早在16世纪中期,英格兰的国内市场就已饱和,又随着越来越多的来自东方的超廉价纺织品涌入欧洲,英格兰人引以为荣的不列颠呢绒等毛纺织品的出口量开始惨不忍睹,国内的纺织产业更是雪上加霜。金融市场陷入混乱,英格兰的经济自“圈地运动”纺织业大发展后进入了衰退期。

    不管是排挤他国商人,还是对本国商人实行优惠,再或者又如“回档”一样强制把牧场又还原为农场,限制羊毛纺织品生产,英格兰人从上到下都试图从内部解决问题。

    但无论是英格兰贵族还是商人们都深知,只有开拓新的国外替代市场和经济增长点才是根本的解决方法。

    16世纪伊始,英格兰的国家动员、组织和控制能力,已经明显增强,具备了支持对外殖民扩张的强有力的国家条件。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冒险家和商人们,从新世界殖民地源源不断地运回大量财富,这种暴发户式的国家发展不能不令英格兰王室羡慕嫉妒恨,有了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巨大示范效应,英格兰的对外探险和殖民活动也就不可阻挡了。

    北美和英格兰在地理位置上相距较近,又是西班牙和葡萄牙势力未及的地区,对英格兰的殖民活动具有多种便利,英格兰人同样指望在那里获得金银矿藏。

    英格兰人更看到了北美殖民的巨大潜力,利用殖民者改造印第安人,就会为英格兰提供一个极大的消费市场。

    另外,从北美极地还“有可能”隐藏着一条绕向亚洲的通道,这条在后世看来完全就是异想天开的北极通道在当时人们的幻想中可以说是一条“致富之路”。从远东获得财富也是英格兰人的梦想,从而在和其他欧洲国家的竞争中占据优势。从战略方面看,英格兰人在北美建立殖民地,对于抗衡欧洲诸强具有难以替代的价值。

    由于北美新大陆具备如此这般难以抗拒的种种巨大吸引力,使英格兰王室和zhèng fǔ也采取了诸多鼓励政策促使民众向北美迁移。

    可以说。经济问题,是英格兰17世纪北美移民的根本xìng原因。

    最后一个方面,就显得有点玄乎了,就是英格兰人的民族特xìng。

    通常情况下,面对各种社会压力,人们应该不止一种应付办法。许多时候,人群也许根本不会选择远走他乡来摆脱贫困或迫害。

    但大量的英格兰人则选择了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去北美新大陆寻求活命的机会。从这点上看,也许可以肯定和英国人的xìng格特点和迁徙习惯有着极大联系。

    从历史的长期片段中可以看出,不列颠诸岛的居民并非安土重迁、固守本分的人。他们早在17世纪以前的漫长岁月里,就已经习惯于通过迁徙来寻求机会和谋取生活环境的改善。

    英格兰社会很早就存在活跃的人口运动,而尤以16到17世纪为盛。少有的几份17世纪英格兰社会学家的文献记载。在一个世纪里,英格兰本土仅有16%的家庭仍然留在原来居住的村镇,而早在北美殖民运动兴起之前,就有大批的英格兰人移居爱尔兰岛,把爱尔兰人欺负得屁滚尿流。

    至于迁居到更加遥远的北美新大陆,对早已习惯迁徙的英格兰人来说,只是纯粹的距离上的差别而已。而且英格兰人的迁徙习惯,使他们的殖民地政策也和相对封闭的其他欧洲殖民地有所不同,面对来自其他欧洲国家的移民也是敞开门户。

    由此以来,不列颠英格兰人种带有的明显混合xìng。其混合程度远远高于德意志人、荷兰人或法国人,从这个意义上说,不列颠英格兰人的人口运动更是立体多向的,这种民族特征对移民运动产生着内部的推动作用,为英格兰人的殖民活动又增加了一个重要的砝码……苏子宁从沉思中回过身。慢慢拿起了咖啡杯,送到嘴边的同时,偷偷打量着对面不远肃然端坐的英格兰王国弗吉尼亚公司(伦敦公司)的代表。

    亚速尔群岛的海风从半开的窗户中吹进会客厅,但依然没有驱散房间里的闷热。会谈现场依然很安静,主客双方都保持着一种奇特的沉默,似乎前一个小时的争论已经让所有人jīng疲力尽。

    “苏部长阁下。作为英格兰詹姆斯国王陛下授予北美特许权的伦敦公司代表,我再次抗议贵国对我们北美殖民地的侵犯!萨默斯岛早在十几年前就是伦敦公司的殖民产业!”

    英格兰代表终于耐不住xìng子了,在苏子宁刻意制造的“沉默战争”中投降告负。

    “嗯,一座孤独的小岛,拥有许多名字。在欧洲,第一个发现它的西班牙人叫它百慕大岛,后来居上的英格兰人叫它萨默斯岛。亚当斯先生,您知道在我国的版图上,它叫什么吗?”

    苏子宁笑呵呵地放下咖啡杯,一抬手,一边的妻子兼外交部女翻译袁欣艺赶紧递上了一张穿越后经安邵清的国土资源部重新绘制的地图。

    “双湾岛,不过我们在有限程度上尊重西班牙航海家的运气,通常叫它百慕大双湾岛。”苏子宁点了点地图上一片汪洋中的某座小岛,盯着对方的双眼,“您觉得,拥有如此jīng准地图的中华美利坚共和国,会比英格兰人更晚拥有这座岛屿的领土权益?而且,我不认为一个民间的英格兰殖民公司会比中华美利坚共和国zhèng fǔ外交部更有资格谈论领土主权问题。”

    地图上,那jīng密的海岸线和经纬度标记,让还只能在未知角落装饰着海上怪兽和花边的航海图上估摸方向和距离的英格兰代表满脸通红。

    “另一个方面,我国zhèng fǔ在与英格兰王国建立正常外交关系之前,依然保持着克制,否则,伦敦公司旗下的所谓弗吉尼亚殖民公司和马萨诸塞湾殖民公司那些大张旗鼓的殖民行为,早就被我国海军列为入侵行为了!”

    苏子宁站起来,慢慢走到窗前,将半开的窗户彻底推开,笑嘻嘻地看着远方的英雄港海湾里那艘最新服役的漂亮的1500吨级“西点”号轻巡洋舰。

    这些该死的东方人,难道你们不是‘入侵’者?中华美利坚共和国。天知道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和荷兰人是怎么把你们“组装”出来的。

    亚当斯愤愤然地低头看着地图,只见上面赫然用红sè标注着弗吉尼亚殖民公司和马萨诸塞湾殖民公司在北美若干殖民点,每个红点下方还用交叉的小剑图案表示着敌对关系。煞有介事的jīng确坐标数字让亚当斯有点不太相信地图的准确xìng。

    “我以英格兰詹姆斯国王陛下的名义,要求你们停止一切军事行动!”

    亚当斯终于失去了打进入华美驻亚速尔总领事馆后的高傲态度,此时正低着头,沮丧地擦着额头的汗水。

    “国王的名义?一个私底下隐瞒收益转移公司资产、一个违反国王禁令私下贩卖殖民人口、一个在殖民地偷种烟草、一个违背国王意愿成立殖民地自治议会的伦敦公司,还有什么资格抬出英格兰国王的名头?”

    苏子宁哈哈大笑起来。回身指着已经乱了阵脚的英格兰代表:“就我所知,詹姆斯国王可是把自治议会和烟草都定位为有害的东西。我估计,现在已经有某些人正在走访英格兰的王宫。王室对贵公司的调查好像去年就已经开始了吧?”

    苏子宁清楚地记得一个历史结果,就在今年下半年,伦敦公司就要被英格兰国王詹姆斯一世强行解散。所有北美殖民地都将被没收为皇家殖民地。

    “……好吧,苏部长阁下,我需要您说出条件,怎么才能挽回贵国海军对我公司北美殖民地的封锁。”

    亚当斯站了起来,恭敬地低头致敬,语气更加低沉。

    “你应该问,中华美利坚共和国海军会怎么处置你们在马萨诸塞湾的擅自殖民入侵行为。”苏子宁做了请入座的动作,然后如变戏法一样手里出现了一封信,“鉴于对詹姆斯国王陛下的尊重,我们会暂缓对弗吉尼亚殖民点的军事行动。但封锁是必须的,允许弗吉尼亚殖民地的贵公司股东们自行安排撤离,但海州,也就是你们口中的马萨诸塞湾一带的入侵行为必须立即禁止,我们的海军会妥善对待已经登上马萨诸塞湾的英格兰平民。并尊重他们的个人去留意愿。另外,我国商务部希望组织一次商人代表团前往伦敦,对展开两国正常外交关系建立友好信任的桥梁,这是我国国会给予贵国国王陛下的国书,就拜托亚当斯先生转呈一下。”

    这群海盗、土匪、流氓!

    一听到对方早已经提前动手在清理马萨诸塞湾的殖民定居点,亚当斯的脸都白了。直接一把扯过国书,大步走出了会客厅。

    客厅里又安静了,一直保持沉默的袁欣艺,看着丈夫那嬉皮笑脸之中夹杂着不容反对的威胁表情,突然噗呲一下笑了起来:“看你把别人吓的,我们哪来那么多军舰封锁所有北美海岸线。”

    “不用太多,只需要让他们看到,我们有能力瞬间摧毁他们任何一座位于海岸线的殖民地就行。”

    苏子宁将咖啡一饮而尽,将略带疲倦、小腹略有隆起的妻子搂到了怀里,笑盈盈地摸着对方的长发和肚子:“都怀孕四个月了,不在本土养胎,还跑到亚速尔干什么?万一把我女儿弄不开心了,以后就不贴我了。”

    “切!第一胎已经是个女儿了,这次我想要儿子!”袁欣艺娇嗔地打了下丈夫的胸口,喜滋滋地摸着肚子,“在外交部里待着我又没什么事可做,还不如过来帮你,毕竟我比你懂更多外语。本来打算过来和你一起过端午节的,结果错过了一趟船。”

    看着妻子那幸福的样子,轻轻吻过对方的额头,苏子宁只是微笑,不置可否。

    1624年6月6rì,完成海试正式入役的共和级轻巡洋舰的第三艘“西点”号,执行远洋作训并护送三艘飞剪商船,经过六天的航行,缓缓进入了亚速尔群岛的英雄港。

    按照中华美利坚共和国海军去年颁布的战舰等级划分,标准排水量在千吨以下的4艘800吨级企业级轻巡洋舰被降格为护卫舰,目前正在服役的共和级就成为了海军唯一的轻巡洋舰。

    满载排水量达到1800吨的西点号轻巡洋舰,一进入英雄港,就引起了本地葡萄牙驻军和欧洲商人的极大震动。

    而此时,东方号和zì yóu号两艘企业级护卫舰,掩护着饕餮号、霸下号飞剪商船搭载的陆军部队,正在北美本土宋州东北几百公里以外的沿海一带进行着军事扫荡,以清除英格兰人在后世马萨诸塞湾一带见缝插针的殖民活动。

    截止1624年3月以前,中华美利坚共和国都没有意识到眼皮子底下发生的英格兰殖民活动。一直到3月上旬,一艘隶属于国营农林渔牧集团捕鲸队的风帆盖伦船,由于躲避风浪进入了科特角湾,才偶然发现了英格兰人在海湾建立的殖民定居点。

    这还了得!消息传回本土,国会大惊,海军司令王铁锤准将也拍案而起,立马派出东方号护卫舰前往侦查,结果不仅仅在科特角湾,在科特角湾北方几十公里外的马萨诸塞湾也发现了英格兰殖民点的踪迹,甚至部分殖民点的创建时间已经快三年了!

    曾经的五月花号yīn差阳错地偏离了航线,但历史的惯xìng依然在前进,英格兰人依然在1621以后再次闯入了马萨诸塞地区海岸,诸如普利茅斯那座殖民点依然成立了。不过这次,那种自我流放式的清教徒北美冒险移民成为了弗吉尼亚公司的更有组织的殖民活动。RS

第三章 不列颠信风(二)

    16至17世纪英格兰,从整个欧洲来看,依然还是乡下般的存在,即便他们强势地依然占据着欧洲大陆的诺曼底地区,但无论是在海上,还是欧洲大陆上,他们最多都只能算是二流角sè。

    16世纪末的西班牙与英格兰战争,英格兰王室大肆派发贵族头衔,收编的英格兰海盗们所爆发出的热情和优秀的战术阻挡住了如rì中天的西班牙王国的入侵。

    西班牙无敌舰队的赫赫威名第一次被英格兰人吐了口唾沫,不过站在整个历史大片的角度去看,发生在1588年的海战,其实对西班牙王国来说,国力上的损失并非如后世英格兰学者形容得那样不得了的了不得。

    西班牙王国海军不可战胜的神话被打破了,但英格兰充其量也只是吐了口唾沫而已。瘦死的驼驼比马大的道理,依然适用于17世纪初期的欧洲,海洋上的西班牙战舰依然大摇大摆,陆地上的西班牙陆军方阵依然是欧洲猛牛。

    一直到1639年,荷兰海军在三十年战争中奇迹般的歼灭了西班牙海军主力,法国在1643年的罗克鲁瓦战役中击溃西班牙陆军主力,西班牙才终于被打断了脊梁,不可挽救地走向衰落之路。

    面对西班牙和葡萄牙在新世界的强势,英格兰人是聪明的,他们想方设法利用一切能找到的方法,见缝插针地在新世界保持着自己的存在感。

    不得不说,17世纪糟糕的通信节奏和错误百出的地图。外加英格兰人一直不错的狗屎运气,让英格兰人总是能在主人偶然回头的一瞬间抢上一口肉。

    1595年,英格兰海盗沃尔特.雷利率领一队海盗占领了古巴岛南方沿岸的特立尼达,就在西班牙人的眼皮底下建起属于英格兰的据点,而且这个据点居然一直存在了十多年,才被西班牙人发现并驱逐。

    在远东,英格兰商人们即便在荷兰东印度公司残忍的香料贸易垄断战中血流成河。依然如小强一样死皮赖脸地坚持自己的存在,并一点点运回来之不易的丁香、肉豆蔻和胡椒。

    .

    1624年6月7rì,历史上的科特角湾里。

    海风从东北方向缓缓吹来。东方号护卫舰已经放下大半风帆,航速仅仅保持在4节左右,在距离海岸线不到一公里的地方缓慢巡弋。4门90毫米舰炮全部指向了西面的普利茅斯湾。

    湾内,zì yóu号护卫舰和另两艘外形飘逸长挑的飞剪船正静静停靠在港内,另一边,两艘小小的风帆盖伦船正耷拉着风帆,如被监视的囚犯。

    岸上,大火正在摧残着村落里一座座cháo湿的木制建筑,噼啪的火爆声配合着房屋残骸的垮塌声,不断在火柱中掀起一股股烟尘。农田里,若干头戴钢盔、身穿深灰sè军装、肩背步枪的华美国陆军官兵正用铁桶往庄稼上淋煤油,然后成片成片的点燃。无数已经快要成熟的小麦或玉米地都在大火中化为乌有。

    满脸灰烬与绝望表情的英格兰移民,不断回头看着自己辛苦建设了快三年的家园被这些“外来者”付之一炬。他们表情悲凉,提着简陋的包裹,步履蹒跚地朝自己的风帆船走去,队伍旁边。一群群华美国陆军官兵端着步枪jǐng惕地看着他们,似乎稍有反抗,就会如同昨天的某些人那样被就地击毙。

    村落外面,十几个“万帕诺亚格”族印第安人也默默地看着自己的“邻居”忽然被一群外来人所驱逐。他们在高兴,这些突然出现的外来人,终于赶走了那些一开始和他们和平相处。没过两年又翻脸不认人的白眼狼。

    游南哲中尉意气风发地站在简陋的码头边,军装严整,正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静静看着眼前被武装押送上英格兰风帆船的英格兰移民。

    “知道吗,我们消灭了一个历史节rì,感恩节。”游南哲身边,负责必要外交交涉的外交部副部长严晓松笑嘻嘻地对着身边的另一位少尉说着,然后把手指向了大火弥漫的村庄的西面,那片树林边出现的若干印第安人身影,“万帕诺亚格人也应该感谢我们,他们不会被这些英格兰人今后忘恩负义地干掉。”

    “既然已经动手了,我们为什么还要那么客气送他们回去?直接送矿场里挖矿得了,看看,多好的劳力啊!”游南哲摸出香烟,指了指那两艘正在装人的英格兰船,好像有点搞不懂,“反正撕破脸皮的事已经干了,正好让他们用劳役来支付‘非法入境罚款’。”

    “他们回去比留在矿场里更有用,不然谁来宣传中华美利坚共和国陆军游南哲中尉的冷酷残暴呢?其实你比我有创造力,我只是来赶他们走的,你当着所有欧洲人的面,摧毁所有的房屋和农田,枪毙反抗者。难道你也仅仅是为了自己看着好玩?”严晓松看了眼满脸得意的游南哲,对对方如此言不由衷的装逼行为表示鄙视。

    “嘿嘿,严哥,游哥,你说那个英格兰人怎么办?”少尉沈默迎合着笑了,然后偷偷指了下正被几个华美国陆军士兵用枪指着中年人,自称是普利茅斯殖民地行政长官的韦斯顿,“他居然宣称自己是受英格兰国王承认的普利茅斯殖民地总督。”

    “今天开始不是了,这个历史上声名狼藉的弗吉尼亚公司的股东,在这里都没多少人搭理,让他滚回英格兰去,反正过不了几个月,他也会被英格兰国王逮捕下狱。”严晓松冷冷一笑,沈默顿时心领神会。

    不一会儿,在杀猪般的嚎叫声中,几个陆军士兵就架着死皮赖脸不打算上船的英格兰中年人,硬是用刺刀把后者顶上了船。

    两艘英格兰风帆船就这样在美国海军战舰的监视下。离开了北美大陆。于此同时,从饕餮号飞剪商船上,一座水泥浇筑的主权碑被建筑工们抬上了海岸,然后固定竖立在大火肆掠的前英格兰普利茅斯殖民地废墟边。

    .

    和马萨诸塞地区沿海的一扫而光不同,位于南方的弗吉尼亚地区沿海,驻扎百慕大的企业号和德拉瓦号护卫舰交替出击,在英格兰弗吉尼亚殖民地的詹姆斯河口一带持续不断地耀武扬威。两个多月以来,冷血无情地收缴并驱逐了若干企图进出詹姆斯河口的英格兰船只。

    有意思的是,在这个过程中。靠近宋州沿海的荷兰船只也遭受了同样的拦截,这些历史上本来应该创建新阿姆斯特丹殖民地的荷兰船只被“礼貌”地收缴货物后,就被赶回了欧洲。

    采取贸易zì yóu港政策的双湾市。如今户籍人口已经突破了800人,加上大量来自加勒比海的西班牙商会和南美的葡萄牙商会的入住,显得热闹非凡。

    今天,来自巴西累西腓港的一支葡萄牙船队,将本年度第二批600多名明朝移民送到了百慕大。一个连的本地驻军、大部分jǐng察和本地医院的医护人员集中到了港口区,按部就班地展开了工作。

    港口内,一艘来自弗吉尼亚英格兰殖民地的英格兰船只被扣押着,市长官邸里,弗吉尼亚殖民地首府詹姆斯敦的一名代表正坐在双湾市长狄祖恭的对面,苍白着脸。不断地叹息着。

    “市长阁下,对于英格兰在萨默斯岛的平民,我希望您能说服贵国zhèng fǔ释放他们,另外请解除对詹姆斯河口的封锁。上帝啊,整整两个月了。你们已经对整个弗吉尼亚的英格兰殖民地造成了无法挽回的灾难。”

    早在去年的几次偷偷侦查过程中,弗吉尼亚詹姆斯敦的英格兰殖民地官吏就知道百慕大岛已经彻底失去。防守严密的沿岸炮台,装备jīng良的士兵以及快得无法置信的战舰,让企图夺回该岛的詹姆斯敦的英格兰军官恨得牙痒。

    “释放?不,不!您可能理解错了,我国zhèng fǔ并没有对他们施加任何暴力手段。他们全是自愿留下的,当然,那些黑人奴隶除外,如果您坚持,我可以归还。”狄祖恭得意地叼着一根古巴雪茄,在英格兰人面前吞云吐雾,“我可以让jǐng察陪您在街区走走,如果有一位居民愿意回到你们那个野蛮的小村落,那我可以放行。”

    “这是对英格兰的侮辱!”弗吉尼亚代表霍然起身,捏紧了拳头。

    很明显,弗吉尼亚詹姆斯敦殖民地即便已经建设了十多年,就算没有经历前年那场包哈坦人战争,无论人口还是城镇建设,和百慕大岛的这座美国城镇都没法比的。

    街区干净漂亮,港口贸易繁荣,那些张口闭口参杂了大量华语单词的前英格兰人居民,收入不仅远远高于英格兰本土,甚至他们住的房屋,都比英格兰城市里的任何平民家庭都要舒坦漂亮。詹姆斯敦现在那残破不堪的废墟般的城镇,也许连欧洲乡下都不如。

    “我本人只是履行双湾市市长的职责,至于封锁弗吉尼亚殖民地的行为,是军方的事,和我无关!”狄祖恭抽着雪茄,摊开一张纸,抽出鹅毛笔大笔写着,“双湾市对黑人奴隶的临时安置行为结束,贵公司需要支付1000美元的生活费,然后马上就能领上船。基于人道主义jīng神,我个人可以允许詹姆斯敦的船只从这个月开始,以每个月一艘的方式进入双湾市购买生活必须品。凭借这个文书,您可以得到我国海军的放行。”

    说完,呱唧一下盖上了zhèng fǔ公章,然后笑呵呵地递给了目瞪口呆的弗吉尼亚代表。

    .

    “从4月份到现在,海军在整个马萨诸塞地区的沿海,驱赶和摧毁了六座英格兰人的小型殖民点,弗吉尼亚公司的殖民地行政管理者和大部分平民被遣返,少部分爱尔兰人、苏格兰人和契约奴身份的英格兰人自愿留下,已经被送去西点镇和银谷镇安置。少数企图反抗的,作为战俘送进了矿场。”

    zhèng fǔ内阁会议室里。国防部长郑泉拿着一份报告,正笑容满面地介绍着最新的进展。

    “此外,我们已经在这几个最关键的海湾地点安置了主权碑,今后海军每半年会安排一次领海巡航,任何在后世缅因州到纽约州沿海一带登陆殖民的欧洲人,都将被逮捕或驱逐。”

    稀疏的掌声响起,不少内阁部长的情绪并不是很配合。他们对外交部和国防部主导的这次沿海军事行动表示担忧。

    “苏子宁熟知17世纪英格兰的情况,他认为有限的军事行动,可以极大的震慑英格兰人的殖民活动。而对弗吉尼亚地区暂时采取容忍态度。则是不希望两国真正爆发战争,我们目前的海军兵力还不足,还有更多的大事要坐。所以只能借助欧洲三十年战争的局势和今年英格兰国王取缔弗吉尼亚公司的契机,从国家正式外交层面让英格兰王国承认我们在北美的领土权益。”

    见部分人依然有所顾忌,国土安全部部长刘云此时站了起来,给大家打气。

    “嗯,欧洲情报司的人员去年底已经正式进入欧洲,按照计划,只要英格兰同意建立外交关系,扮演银行家的黛卿卿将在九月或十月和商人代表团一起访问伦敦。”见现场的气氛都不错,刘云又笑咪咪地翻开自己的记事本,“一支可靠的情报小队。也将在荷兰阿姆斯特丹活动,寻机把普法尔茨公爵腓特烈五世给送到伦敦。”

    “进行这么重大的事,你们有把握吗……”总理齐建军谨慎地点着桌面,对外交部和国土安全部的欧洲情报活动很是关切,“参议院原则上支持zhèng fǔ的欧洲政策。但我们必须小心,不能把事情弄到无法收拾的地步,这次可不是闹着玩的,希望你们要考虑充分。”

    “放心吧,这次选拔的欧裔情报人员,都是移民至少两年以上。在本土都有家室的欧裔,甚至他们中间部分人还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为zhèng fǔ情报组织做事,他们的身份大都是我们新组建的一个皮包公司‘大西洋贸易公司’的商人。”刘云赶紧点头,但表情非常自信,“坐镇整个行动的负责人,是范力。”

    “范力?!”

    听到这个名字的人,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范力算是穿越众里身份最特殊的一员,比之“戴罪立功”的前走私贩米谷还要有深度。因为范力是个在21世纪有入狱前科的人,曾经作为乡镇企业仓管员倒卖公司物资,一下被判了好几年,刑满释放后在码头做了一个普通的运输机车cāo作员,结果也yīn差阳错地被卷入了大灾难,来到了17世纪。

    平时就不怎么合群,何况一起穿越过来的码头工人里面,知道范力前科的人也有不少,所以范力这样总被人提防的年轻人就被米谷看中了。不过几年,范力就在米谷这个更专业的犯罪分子的教导下,以荷兰为根据地,把军火走私玩了个里外jīng通,还和荷兰阿姆斯特丹的权贵们建立了不错的关系。

    “范力不是北方工业公司的股东吗,和米谷一直配合在欧洲大陆跑军火走私?”郑泉也是第一次听说欧洲情报司已经把范力发展成情报特工了。

    “嗯,以前是,他和米谷当时分别对应欧洲两大阵营的军火走私贸易。米谷长期经营西班牙和神圣罗马帝国的军火业务,而范力则和荷兰人关系非常好。范力在欧洲的公开身份,是‘大西洋贸易公司’的商务总代表,专门通过荷兰人向其他国家供应军火。”

    刘云将大家都不太熟悉的欧洲贸易具体运作讲解了一遍。

    “范力已经非常熟悉荷兰了,有他在幕后坐镇安排,相信情报司的人会很顺利地和腓特烈五世接触上。”

    鉴于一定程度的保密机制,除了总理齐建军、严晓松以及刘云,基本上在坐的部长们都不知道这次情报活动的具体细节,但看刘云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大家也就姑且认同了苏子宁一手炮制的欧洲走钢丝行动。

    就在内阁部长们还在为一系列国内外事务进行着沟通调整的时候,北洋船舶公司的造船厂里,目前国家最大的“敖广”级飞剪商船的第三艘“敖顺”号正在进行着忙碌的舾装工程。

    满载排水量达到2500吨的敖广级飞剪商船,自去年头两艘敖广号和敖钦号投入运营后,就成为了中华美利坚共和国海上贸易的标志,高航速和大载货量,使去年的海上运输量相比前年直接增加了五成。

    如今,第三艘敖顺号经过5个月的jīng工细作,船体建造十分顺利,上个月下水后加快了舾装工程,就为了赶上年底之前的处女航——远赴英格兰伦敦的商务访问。

    按照计划,届时整个商务访问团将由国内各大私营企业的代表组成,期待着直接进入英格兰的市场,海军的共和号轻巡洋舰将作为护航战舰随行。

第四章 疯狂的前奏

    17世纪的棉布市场,是属于东方的天下,这种更加透气、轻便又容易印染压花的布料,从一开始就赢得了欧洲人的青睐。相比之下,传统的欧洲羊毛纺织品由于生产成本更高,工艺粗糙,一直无法和东方的棉布纺织品和绸缎相抗衡。

    即便对东方棉布的各种恶意中伤遍布整个欧洲纺织界,但仅仅英格兰东印度公司的东方棉布进口渠道,17世纪初每年运往欧洲的棉布就有5万匹,17世纪末更是增加到每年100万匹以上!价格低廉到每匹进价只有1到2个先令(注)的印度和明朝棉布让所有的欧洲纺织商们都蛋疼。

    这些不得不促使整个欧洲的纺织业拼命改进生产技术,扩大原料供应与生产规模,用一切手段降低成本,而且往往最新的工业动力技术,也首先应用在了纺织业上。一直到19世纪工业革命,欧洲的棉纺织工业化生产才彻底战胜了东方的棉布,和其他工业品一样,纺织品倾销也把落后国家彻底打成了原料供应地与消费市场。

    棉布市场的历史演变,也成为了欧洲殖mín zhǔ义一路迈向顶峰的商业标签之一。

    .

    1624年6月12rì,周三。

    曼城市外岛区北面紧邻移民临时定居与检疫区,是去年新规划的外岛区工业园。

    北方工业公司的新金属冶炼厂、标准石油公司的第二期页岩油提炼加工厂,以及新华化工公司的第三期酸碱化工厂都还在紧张的施工阶段。一眼望去,大量的建筑材料和工程人员忙碌其中。

    位于曼城市北方、后世奥西宁镇的铜铅锌银矿已经进入初步开采阶段,从去年开始,超过700的摩和克人战俘就开始了没有尽头的劳役。而西点镇周边的铁矿场、煤矿场以及油页岩矿场里,去年也补充了超过1000名摩和克人战俘和若干新归附的拿那根塞人。至于其他妇孺,则早就被佩克特人、莫希干或德拉瓦部族瓜分一空。

    而在长岛新区的老工业区里,隶属于“杨雯雯新生活投资集团”纺织厂。成为了占地规模仅次于北方工业公司的新厂区。

    杨雯雯在拥有了成衣与皮革制品生产线后,她把目光又转向了棉毛纺织布匹的规模化经营上。

    经过近一年的研究,随着通用工业公司的**丝工程师们利用来自明朝华裔和欧洲的纺织工匠。以欧洲的纺织器械为蓝本,复制并改良出了历史上鼎鼎大名的蒸汽机版惠特尼轧棉机、珍妮纺纱机和卡特赖特动力织布机。

    利用国内第一家私营商业银行“北美发展银行”的18万美元贷款,加上自己去年的资金收益。一口气从通用工业公司订购了大批纺纱机和织布机,杨雯雯终于实现了做纺织业老大的梦想。

    进口的中南美棉花和欧洲羊毛原料已经堆积如山,如今正成批地进入厂房的各个加工车间,在动力机组的轰鸣声中流水线般成为了棉纱、毛纱和布料。

    已经属于半个中远国际贸易公司老板娘的杨雯雯,一身简约高雅风格的维多利亚高档礼裙,正在任长乐的陪同下,傲然地走在纺纱车间。通道两侧,经过两个月技术培训的几十名欧裔或华裔纺纱女工正紧张地来回看守着一台台纺纱机,无数的纱锭在旋转,无数的棉纱在成型。

    在隔壁的车间里。同样是近百台织布机在有序的运转着,同样只有几十名纺织女工在监护着机器,动力纺织机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机械运动下,一寸寸雪白的棉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

    “雯雯,你看我们下个月结婚好不?我已经提前给总统陈长远夫妇打了招呼。他们做我们的婚礼见证人呢!”

    任长乐笑呵呵地前后左右跑着,为杨雯雯扇着小扇子,以驱赶纺纱车间的湿闷空气。

    “我估计6月份的产量,就可以达到2万匹!只要原料足够,7月份达到3万匹轻轻松松!等8月份所有机器到位,每个月的产量可以达到5万匹!争取明年再扩大产能。达到月产10万匹的规模。我们的布匹标准更宽,品质更好,按每匹1美元20美分的价格批发到欧洲,无论是质量还是价格,优势太明显不过了,还能有40美分的利润!”

    杨雯雯没有理会任长乐的问题,只是认真地看着通道两排的棉纱,嘴里计算着收益。

    “呃……”任长乐微微咳嗽两声,把小扇子往后颈一插,又赶紧地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你看,我把新房都设计好了,就在南区最好的地段修!300平米西式别墅,还带500平米中式园林!听说附近还会规划一所幼儿园,以后孩子入园就方便了!”

    “我们这点产量,还不够喂饱一个葡萄牙。所以,任长乐,纺织原料是关键,未来我们还要弄毛织品,要充分利用西班牙和葡萄牙的进货渠道,最好是签订长期合同,掌握原料定价权……咦?说你呢,没听清楚吗!原料合同!”

    杨雯雯皱着眉头,正在算着产量与原料供应的问题,一扭头,见任长乐正傻呆呆地在一张纸上比画着,顿时就毛了,一把就扯过对方手里的纸,揉成一团扔到了地上,然后一高跟鞋踩上去。

    “我……”任长乐看着地面被杨雯雯一脚踏上的温馨小窝设计方案,顿感委屈,鼻子都酸了。

    “我说话你就从不上心!”杨雯雯一把抢过对方插在后颈的扇子,气呼呼地在胸前扇着,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都快哭了的任长乐,“出什么事了,一副落水鬼的样子。我说啊,你就别亲自去跑巴西航线了。又远又危险,也该让那几个小伙子去历练历练,知道吗?实在不行,把阿德莱德给挖过来啊,专门给你跑巴西贸易,给他点股份都可以!”

    一听对方关心自己的安危,任长乐又感动的双眼泛红:“没啥。我和葡萄牙人交道熟,价格行情什么的我最清楚了。”

    “嗯,所以你现在要专心欧洲方面的进出口业务。和葡萄牙人、荷兰人打好关系,把我们的布和其他货都包销给他们,他们只需要运到欧洲倒倒手。光棉布就能每匹加价赚上不少呢!成衣和皮革方面,我已经和通过安娜,和西班牙圣克鲁斯侯爵家的贸易代理人签订了合同,以后也要你来看着点。”

    鼻子又一酸,任长乐终于啥也不说了,就这样乖乖地跟在杨雯雯的身后,继续视察纺织厂车间。

    .

    最新的一批明朝移民已经在百慕大岛准备海运,李想的移民部又到了一年最忙碌的阶段。中午下班,李想带着大量工作资料返回家吃饭,顺带着在餐桌上继续处理公务。

    “爸爸。抱……”

    儿子李殷林已经两岁半了,如今正肉嘟嘟地坐在自己的儿童车里,一边吃着母亲喂来的食物,一边伸开双手对着自己老爹“张牙舞爪”。

    妻子娜答又有了两个月身孕,在一边给儿子喂着牛nǎi麦粥。嘴里还小声地嘀咕着:“老公,爸爸说想把水泥厂扩大。”

    李想正对着工作薄上的表格看数据,一听妻子的话,好奇地扭过了头:“扩大生产规模?现在收入不是很好吗?”

    老丈人肯拉顿已经把自己的晚年生活全身心投入到了女儿公司的经营上去。一座水泥厂和一座砖瓦厂,上百名德拉瓦工人,成就了肯拉顿身为德拉瓦部族第一资本家的名号。反而公司的真正法人娜答,还没有她父亲出名。

    再加上身为西点烟草公司的股东,肯拉顿已经彻底融入了女儿女婿的生活。

    身为德拉瓦建材公司幕后出资人的李想,自然是全力支持妻子和老丈人的事业。小小的建材公司每月的水泥和砖瓦的产量加起来不过6000来吨,和某个穿越台湾佬旗下的大型建材公司相比,这点产量供应本土都不够塞牙缝。

    国内水泥建材需求的极大缺口,让德拉瓦建材公司的效益也十分可观,抛开砖瓦不谈,每吨水泥国内售价不过2美元,利润至少都是50美分,对欧洲出口价更是达到每吨5美元以上,有了这么个吸金器,即便小妻子把相当多的收益都用在本村落族人的生活改善上,但李想一家子依然过得异常滋润。

    “国营进出口集团的霍谦先生前几天找了我,说和荷兰人签订了长期供应水泥的合同,国内水泥产量不足,就希望爸爸那里能扩大产能,他给我们的报价是每吨2美元30美分。”娜答将儿子抱到了怀里,凑到李想身边,“爸爸打算把产量扩大一倍,你看合适吗?”

    “就算扩大一倍产能,都供不应求,让爸爸扩大两倍!”李想没有抬头,用铅笔在工作薄上打着记号。

    “那至少需要3万了。”娜答吓了一跳,小心地说着,生怕听错了。

    “3万?”李想放下笔,一脸无所谓,“去年的收益去掉水泥厂的股东分红,至少还有2万多?不够就去贷款。”

    见丈夫比自己爸爸还大手笔,娜答喜滋滋地抱着儿子就出了门。

    和李想家里发生的小插曲一样,进入6月份以来,从西点镇、银谷镇到曼城,各行各业的资本家们都在想着法子急速扩大自己的企业。

    .

    从1623年开始,大灾难时“携带”而来的现代机床,经过多次零件自我升级复制,大部分的“原装货”都陆续寿终正寝。如今,国内各个企业都用上了通用工业公司制造的全新一代机床,而且大都完成了蒸汽动力改造。

    蒸汽动力的工业普及,标准化生产管理,更多熟练技工的出现,外加大规模的价格更加低廉的原料供应,企业生产成本继续降低,让国内工业品生产终于在1624年的6月份达到了一个高峰。

    长岛新区的民运码头边,短衬衫号和轻骑兵号飞剪商船正在装货。

    成箱的货物被蒸汽吊机送上船甲板,然后进入船舱,这里面有上万匹杨雯雯的纺织厂最新出产的棉布,有德拉瓦建材公司的数百吨水泥,有通用工业公司的上百箱铁制品,有新华化工公司的数百箱肥皂,有西点烟草公司的数百箱香烟,还有华美木业公司的数百箱火柴,更有北方工业公司的数千枝21B型燧发步枪……

    除去纯粹卖方市场的军火贸易不谈,按照商务部和工业部联手发起的1624年度的欧洲贸易规划,国家从今年起,将对欧洲展开数倍于往年的贸易倾销战略。

    相关产业的金融扶持更是大手笔,商业银行开出的存款利率让包括明朝华裔移民在内的人都怦然心动,而较低的贷款利率更是吸引了不少资金欠缺的企业。银联基金牵头融资创办的北美发展银行自去年4月份成立以来,仅仅吸纳的居民个人存款就超过了20万美元,各个资本家和企业的存款更是高达220万美元。

    受到中远国际贸易公司这两年的示范鼓舞,在几百爆发户的幕后注资下,中华美利坚共和国又诞生了若干家专门针对欧洲和中南美的私营贸易公司。加之北美发展银行的商业贷款支持,拥有永久定居权的少数欧裔国民都挽起胳膊重cāo旧业。

    熟悉欧洲各国市场、又老实巴交熬了两三年拿到永久定居权的部分欧裔船员或前商人,简直用脚指头就能算出从国家各个企业进货然后销售到欧洲大陆的收益是多么的动人心魄。即便国家的进出口税收比起欧洲来不遑多让,但无论从质量上、技术含量上还是进价上说,这个国家简直就是天生为他们商人而诞生的美丽国度。

    2月下旬“蒲牢”号和“睚眦”号短衬衫级飞剪商船的完工,标志着国营进出口集团下属货运船队的飞剪商船,在1624年已经达到了13艘。再等几个月,更大吨位的“敖顺”号和“敖闰”号大型飞剪商船投入使用,仅仅国营进出口集团掌握的远洋运力,每个月能输送到海外的货物总量将达到惊人的7000吨!

    仅仅依靠国营进出口集团的业务处理能力,是无法装满这些船的。国营进出口集团果断地成立一个子公司,国营远洋运输公司,专门对外提供物资运输业务。由国营远洋运输公司承担远洋商品进出口运输,往返亚速尔英雄港、百慕大双湾市,成为了新一代华美商人简单轻松的最佳选择。再加上有海军的护航,基本上不用担心海盗的侵扰。

    国防部的口号更是简洁明了,中华美利坚共和国的海军,将誓死捍卫每个华美国商人在海外贸易上的利益!为此,1624年度的海军造舰计划里,共和级轻巡洋舰的第五艘“银谷”号和第六艘“双湾”号也在4月份开始动工。

    上紧发条的海外贸易,从3月份开始就收到了回报,截止6月份,仅仅开展了一个季度的远洋贸易,贸易进出口总额就超过600万美元,给国家创造了150万美元的进出口税收。

    (注:1先令,折合本文中的50美分)

第四章 捉那啥在床

    1624年6月21rì,周五。

    持续一整天的大雨终于过去,但雨天谢幕才不过几个小时,亚速尔群岛的气候又一如既往得干闷起来。

    挂着中华美利坚共和国国旗的飞剪商船缓缓进港,守候在码头边的葡萄牙税务官又带着乐呵呵地表情小跑迎上,更多的码头搬运工在工头的带领下,以“我累我快乐”的神态也赶紧靠拢,工头们生怕错过了大生意。

    几个男仆扛着大堆行李跟着,身后是一位女仆打着小洋伞,安娜一身华贵的汉服宫裙,神态骄傲地踏上了码头,怀里还抱着咿呀学语的宝贝儿子。

    “夫人,需要去通知史先生吗?”女仆总管缇娜小心地站在小少妇安娜的身边,满脸堆笑。

    “不用,我要给他个惊喜!”安娜亲了口怀里的儿子,笑眯眯地摆着头,“赶紧找马车,我们直接回家。”

    家,就是位于亚速尔英雄港美租界里的总领事馆后侧的庄园。

    .

    距离安娜上次离开欧洲又有大半年了,如今的亚速尔英雄港又发生了不少变化,城镇常住居民人口已经超过了3000人,更有数量众多的欧洲各国商会在本地驻扎,大量的仓储货栈几乎每个月都在新建。

    尤其是美租界的发展更加迅速,大量的餐饮娱乐行业遍布租界的每条街道。每天,衣着光鲜的欧洲商人们都挤在美租界的各个小酒馆里聊着生意经。除了和中华美利坚共和国相关的贸易主题。欧洲本地、加勒比与非洲的商品贸易也在亚速尔有了固定的交易话题。船货税和贸易税的激增,英雄港俨然成为了葡萄牙海上贸易复兴的金字招牌。

    亚速尔葡萄牙总督加西亚现在已经成为了葡萄牙贵族圈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就连布拉干萨公爵本人,都对总督加西亚的政绩公开赞誉了好几次。为了保护这条对葡萄牙复兴事业至关重要的海上生命线,布拉干萨公爵以各种借口不断加强着英雄港的军事防御力量,大量的葡萄牙陆海军被送到英雄港驻扎。

    人家是在海外部署军队,又没有堆在欧洲大陆。对这一点,就连西班牙zhèng fǔ都没法指责。但让西班牙人不知道的是,这支驻守在亚速尔的葡萄牙军队,其私底下装备的美式武器比例。早就远远超过了欧洲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

    这还只是布拉干萨公爵苦心经营的军事复兴力量之一,在巴西、在印度,大量的产自中华美利坚共和国的火枪和大炮正在源源不断地替换当地葡萄牙殖民军队手里的老旧武装。

    在布拉干萨公爵看来,也许只需要十年时间。兵jīng粮足的他就可以骄傲地戴上那顶原本就属于自己的葡萄牙国王的王冠,再也不用受西班牙王室的气了!

    .

    一个连的华美国陆军士兵守护着占地广阔的美租界和亚速尔总领事馆,这些来自本土的陆军单位每半年换一次防,享受着比本土更加丰厚的海外驻军津贴。

    漂亮的马车滴溜溜地驶进总领事馆,当安娜在女仆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的一刻,刚好迎头碰上了亚速尔美租界驻军的总指挥程鹏中尉。

    “上帝保佑,尊敬的中尉先生,午安!”安娜曾经在本土和亚速尔与程鹏有过数面之缘,一见是老熟人,安娜又笑眯了眼。

    “啊……安娜嫂子!”程鹏揉了下眼睛。总算看清面前的人,忍不住微微回头望了下总领事馆办事大厅的门,神sè略有点慌张,“嫂子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有提前发封信?”

    早已熟悉汉语的安娜,知道“嫂子”一词是这些华族亲朋圈最亲密的称呼,能享受这样的称谓,说明自己在华族上流社会里已经处于极高的位置。

    “刚下船,史文博呢?还在办公室吗?”安娜将儿子递给身后的女仆,提着裙边微微低身回了个礼,“船很快。一个礼拜就能到,想给他个惊喜!”

    “呃……对了,嫂子,史哥在租界南边规划‘亚特兰蒂斯娱乐城’去了,要不我带您去找他?”

    再次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高大建筑。程鹏赶紧招呼身边的领事馆雇员去帮忙搬运行李。

    “不能耽误您的职责,我先回家休息。等他回来!”安娜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眉头微微一皱,就不容反驳地提裙踏上了台阶。

    一路穿过总领事馆的大厅走廊,部分认识安娜的总领事馆欧裔老雇员都紧张地退到一边,微微低头,尤其是几个欧裔美女雇员,更是低身提裙大气都不敢出。

    直接进入了自家的庄园后院,花园里只有几个女仆在修剪花台,一看久别的女主人回来了,赶紧人人跑到安娜面前行礼。

    “史文博呢?”安娜看了眼房门,语气有点不自然。

    “夫人,史先生在会客……”一个中年女仆低着头,声音都在发颤。

    “哦?什么客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还是法兰西人?”安娜嘴里念出一连串的西班牙语,“如果我知道你们在撒谎,我会把你们全送到美国的矿场去挖煤!”

    “史先生正和葛菲恩小姐在卧室里读书!”一个年级偏小的女仆吓得跪了下来,全身都在哆嗦。

    美国她没去过,但去矿场挖煤,她却知道是什么情形。

    “在卧室里读书?葛菲恩小姐?挪威人?”安娜此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次没有任何人回答,视线里一片低头弯腰。

    .

    卧室的地面全是撕开的衣裙,丝巾,领带,衬衫,但惟独没有一本书。

    史文博喘着气。用手臂支撑着自己的上身。正以“20马力蒸汽机的蓬勃动力”在一位小白羊般的欧裔美少女身上起伏。

    汗珠在后背凝结然后顺着肌肉线条流下,又浸润进床单。身下的金发少女全身都在颤抖,如藕般的四肢死死缠着史文博的脖颈和腰腿,忘情地或低吟或叹息着,脸上cháo红而欢愉。

    “亲爱的,你不需要休息下吗?”来自北欧丹麦和挪威联合王国的葛菲恩小姐又一次从高峰上跌落,轻喘着气死死搂住还没有打算停歇的史文博,在对方耳边呢喃着。

    “嘿嘿,我觉得……”史文博得意洋洋地将对方的滑嫩身子又翻了个面,轻车熟路地深入敌后。打算再次发起一波进攻。

    “他需要休息吗?”

    一声冷冷地清脆声音忽然从房门方向传来,一位衣着华贵的贵族小少妇正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站在房门大开的走廊里,一双美目正静静地盯着床上赤身**的一对男女。

    “啊!”

    挪威美少女发出了一声惊呼,全身都缩到了史文博的身后。瑟瑟发抖。

    而史文博,则张大了嘴,目瞪口呆。

    .

    客厅里,史文博恢复了一身西装革履,正呆呆地看着窗外,而安娜,则冷着脸,任由儿子在怀里哭闹,都一脸无动于衷。

    “缇娜!”

    沉默了近一个钟头后,安娜突然轻轻地喊了声。一侧的小门开了。女仆总管缇娜低头走了进来,提裙俯身蹲在了女主人面前。

    “把这里所有仆人都送到美国的矿场里去!”安娜把儿子放到一边的童车里,若无其事的宣布了第一件事。

    “是的,夫人!”女仆总管赶紧低头。

    “没必要吧!”史文博一听对方来真格的了,赶紧站了起来,盯着女仆总管连连做眼sè。

    “没必要?”安娜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丈夫面前,整理着对方略显凌乱的领带,露出笑容,“那就处死……她们都是家族的财产。我有资格处罚她们的过错。”

    “你疯了!这和她们有什么关系?!”

    史文博从没见过安娜如此冷血,印象里活泼天真骄傲的小美妻如今却如一头嗜血的小母狮般咄咄逼人。

    儿子也许是饿了,也许是被父母的争吵吓着了,在童车里使劲张着双手,嚎啕大哭。

    “上帝见证。我没疯。我是为了你、我,以及圣克鲁斯家族的声誉。”安娜看了眼摇篮里的儿子。冷笑着坐到了一边,搂过了儿子,开始解开裙衫。

    听从国内妇产科医生的建议,安娜也在坚持亲自用母rǔ喂养,而没有像西班牙贵族传统那样找一个nǎi妈,而儿子史安文和他老爹一样,也是个贪恋母亲胸脯的小家伙,一岁半了还“nǎi瘾”甚大。

    “亲爱的安娜,也许我们不需要如此残酷!”赶紧走到妻子面前,换上了笑容,看着贪婪的儿子正依在母亲雪白的胸脯上大吃特饮,史文博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可以送到你父亲的封地,圣克鲁斯岛去,那里的种植园也需要女工的,是吧?”

    “史文博!我可以容忍你有情人,但却不能容忍她们在我的床上!我不敢想象我不在的这几个月,这里换了多少个‘女主人’!”安娜抱着儿子站了起来,终于露出了怒意,“那个肮脏的挪威女人,叫什么,葛菲恩小姐?哪怕她父亲是丹麦的一位贵族!也没有资格和我分享这座庄园的任何一寸土地!”

    “我只是太想念你了。知道吗,她笑起来太像你了!”史文博的脸皮开始逐渐套上加厚光环,居然耸着肩膀还有理了,“你知道,男人总是口不对心,我和葛菲恩小姐纯粹只是身体关系,但我的感情全在你身上!而且事实上是,无论从身体上面还是感情方面,她完全没有取代你的任何可能xìng。即便是现在,我依然对你有着无法抑制的美妙联想……”

    说着,还搂住了妻子,一边用手在对方怀里的儿子脸上点点,一边还若无其事地摸着儿子嘴边的雪白胸脯。

    “哼,她笑起来能像我吗?如果不是她的身份……”安娜脸上一红,媚眼如丝地看了眼丈夫,轻啐了一口,“等喂完孩子,回卧室去说……”

    在“事不过三”的经典原则指导下,一场风波就这样过去,史文博展开浑身解数,和安娜又腻在了一起。RV

第六章 特惠待遇

    过去的1623年,对欧洲而言,是个表面上“大势已定”的年份。/

    德意志地区的新教联军继续节节败退,重伤复出的神圣罗马帝国蒂利伯爵如秋风扫叶一样带着一支jīng悍的、主要由巴伐利亚地区旧教贵族组成的帝**队几乎打穿了整个上普法尔茨领,兵锋直指荷兰边境。

    待在荷兰度rì如年、焦头烂额又穷途末路的腓特烈五世,已经把自己最后的希望放在了还在德意志地区负隅顽抗的新教贵族联盟身上。

    大量的流民被军队强行裹挟征调,各种乱七八糟的兵器分发给这些失去土地和家园的农民,来自荷兰、丹麦、瑞士的雇佣兵们被许以各种离谱的承诺。总之一句话,就是这次和蒂利伯爵丫拼了!

    各路残兵败开始鼓起最后的勇气,每天都有军队朝荷兰边境的施塔特隆地区集结,从荷兰境内运来的美式火枪和大炮不断地充实着新教贵族联盟的底气。

    和历史上施塔特隆之战新教联军那士气萎靡不振的12000人有所不同,这次的新教联军的兵力已经快要接近5个旅15000人,而且至少四分之一都装备着jīng良的美式火枪,甚至还有十几门美式加农炮。

    至于他们的对手,蒂利伯爵的神圣罗马帝**队,人数也膨胀到了18000人以上,美式装备比例也超过四分之一。只要获得这一可以和“白山战役”媲美的会战胜利,持续多年的德意志宗教战争就将结束!

    全欧洲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个小小的施塔特隆。此时的欧洲战争,已经和当初属于神圣罗马帝国的“家务事”和新旧教派的你死我活没了关系,已经演变为一场影响欧洲国家间战略格局的头等大事。哈布斯堡家族联盟在欧洲的空前势力,让同属于天主教的法国都坐立不安起来。

    可是会战的结果依然没有出现大的变数,新教联军几乎全军覆没,蒂利伯爵的军队也在这场恶战中损失了好几千jīng锐。

    极具观赏xìng的火枪与炮火齐飞让整场战斗极为华丽,因为出口型号的燧发枪没有提供刺刀卡座。交战双方依然把长矛方阵当成了主力作战单位,从而在美式火器的轰击下血肉横飞。据说会战结束后几个月,整个施塔特隆地区都飘荡着尸臭。

    墙倒众人推。一支西班牙军队在不久之后也开进了德意志下普法尔茨领,开始了大肆掠夺,将当地的德意志城镇弄得鸡飞狗跳。

    .

    有关史文博一场白rì宣yín的风流被老婆安娜当场撞破的丑事。迅速在亚速尔英雄港的某个小圈子里扩散开。

    一大早,史文博刚一进入总领事馆的走廊,几个欧裔雇员就赶紧退开一截,个个低着头,等到史文博一走过,强烈压抑的轻笑就在身后出现了,正在角落里和某个欧裔商人聊天的霍谦更是投过来玩味的笑容。

    “史哥,昨天晚上没事?”国营进出口集团的高级商务总监霍谦贱兮兮笑着,叼着香烟走了过来。

    “有什么事,难道她还能翻了天不成!”史文博没好声气地撇了下嘴。整理了下自己的领带,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了总领事馆的会客厅。

    宽敞的会客厅里,外交部长苏子宁和几个来自西班牙的贵族官员已经坐了好一阵了,双方正在开怀大笑,似乎在谈论着什么话题。

    “那些让上dì dū讨厌的波西米亚和德意志新教叛军。就跟粪堆里的蛆一样恶心!它们不断的繁衍,又不断地被我们的神圣罗马帝国盟友踩烂。”西班牙老熟人,胖胖的迪亚兹男爵举着冰镇果汁,摇头晃脑,“苏部长阁下,我代表国王陛下。衷心感谢贵国对西班牙和神圣罗马帝国联盟的支持!我们也支持贵国在大西洋上对英格兰乡巴佬的任何军事行动!”

    一见史文博进来了,知道对方现在已经迎娶了西班牙王国圣克鲁斯侯爵独女的迪亚兹赶紧站起来点头致意,跟随的其他西班牙官员更是集体弯腰致意。

    “哦,不,男爵阁下您误会了,我们将继续严守中立立场。上一批贸易物资,是基于国会军火禁令以前就签订的未完成的合同内容。但我个人,对西班牙王国和神圣罗马帝国在战场上已经取得的,以及将要取得的胜利表示祝贺。至于和英格兰王国的冲突,我国zhèng fǔ会通过正常外交途径和他们建立具备可cāo作xìng的对话模式。”

    苏子宁巧妙地定义了国家立场,更是回避了对方单方面刻意引导渲染的军事同盟。

    “中立?我不止一次听到苏部长阁下强调这一点。”迪亚兹男爵略有不悦,“我想,西班牙王国应该得到更明确的解释。那些该死的法国人、英格兰人,还有丹麦人,现在都在蠢蠢yù动!”

    “这个我来解释,男爵阁下。”史文博走到苏子宁身边坐下,一边的女秘赶紧给他倒了杯果茶,“中华美利坚共和国重视同西班牙王国的战略伙伴关系,致力于促进两国在包括经贸在内的各领域交流与合作,为美西关系发展做出了积极不懈的努力。事实证明,在双方重要的关切事务能够得到彼此尊重的情况下,美西关系就能得到迅速、稳定、健康的发展,反之就会出现一些重大问题,我们希望西班牙王国能够以大局为重,恪守承诺,尊重并妥善处理双方在主权和领土完整等问题上的重大关切,为维护和促进大西洋两岸关系的发展创造条件。”

    担任西班牙语翻译的袁欣艺,用鄙视的目光看了眼厚脸皮的史文博,然后把这么一段晦涩不堪又官方辞令极重的话翻译了过去。和她想的一样,听完这些话后。西班牙官员们全傻逼了。

    “我不是很明白……”迪亚兹涨红着脸,对这份来自21世纪的经典外交套路无所适从,他能听懂每个单词,但这么一组合起来,他就完全没了方向。

    “意思是,我们无意于用军事手段解决争端,更无意于用军事手段去干涉他国。我国zhèng fǔ一直致力于与包括西班牙王国在内的欧洲朋友们建立睦邻友好的合作关系。对于重大问题的分歧。我们希望在彼此尊重的前提前以更冷静地态度和方式去和平解决。在把西班牙作为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基础之上,我们也希望西班牙王国能尊重我国在北美的领土权益,以及在欧洲与其他国家的正常贸易往来。”

    “这种大西洋贸易和中立。会养肥那些龌龊的强盗!”迪亚兹总算听明白了对方意思,忍不住站了起来,“西班牙王国有能力大西洋贸易上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

    “可西班牙王国的商人们。不也和英格兰、法国、丹麦、瑞典、甚至是尼德兰有着密切的贸易往来吗?”史文博喝着凉爽的果茶,目不斜视,笑容不改。

    “可我们……如果贵国不开放军火出口禁令,西班牙王国也会考虑对大西洋贸易进行限制!”西班牙男爵此时语哽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威胁的话,然后悻悻然坐下。

    “那中华美利坚共和国的海军会坚决维护本国在大西洋和欧洲的商业利益!”史文博一口喝光果茶,针锋相对。

    “男爵阁下,不用急,我可以告诉您一个好消息。”苏子宁此时插了进来,从女秘手里接过了一份装订地异常整齐的外交文件。“经过我国国会和商务部批准,我国与西班牙王国可以签订一份‘加勒比贸易合作协议’。”

    “这份贸易合作协议,让两国的加勒比地区贸易往来可以享受诸多的减税政策和区别对待。例如军火这样的特殊商品,国会只对欧洲大陆进行军火出口禁止,可没有对加勒比海地区禁止啊。这样的话……”

    苏子宁yù言又止,笑得颇有内涵。

    中华美利坚共和国的国际贸易税收体制可比欧洲强太多了,欧洲传统的船货税,单纯以船只吨位和货物重量计算,而在百慕大双湾市,仅船货税的细节就多了去了。更别提按商品分类定义的进出**易税,小的地方“减税”那么几样,几乎无关痛痒。

    迪亚兹男爵等西班牙官员微微一愣,又迅速明白了其中的深意,一个个终于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一场外交谈判终于在主客双方融洽的气氛中结束了,双方就互相关心的话题进行了深入讨论,并签订了大量经贸互助协议,更对两国关系的发展提出了许多有前瞻xìng的意见……

    .

    “上个季度,米谷通过‘走私’,向西班牙和神圣罗马帝国出售了3000枝燧发步枪。下个季度开始,对西班牙的军火贸易将改在百慕大岛,通过西班牙人的中转,将间接再向神圣罗马帝国交付3000枝21B燧发步枪和16门12磅加农炮,以及大量冷兵器和皮甲。”

    “荷兰人那里,通过范力的皮包‘大西洋贸易公司’和葡萄牙商人,向丹麦、瑞典走私出口了2000枝燧发步枪和12门12磅加农炮。”

    小黑屋里,史文博翻着工作记录,把三个月来的军火贸易流向做了个总结。

    “嗯,按照历史进程,在法国、荷兰和英格兰的支持下,明年丹麦就会加入战争了!现在德意志地区的战局表面上尘埃落定,腓特烈五世已经被公开没收领地和选帝侯头衔,现在范力他们正在着手把绝望的腓特烈五世弄到英格兰去。”苏子宁看着地图,微微点头,“接下来,霍谦,你要借助葡萄牙人和荷兰人,把军火慢慢输送到丹麦去,腓特烈五世能否重新站起来,全看丹麦人明年的表现,以及英格兰人是否配合!”

    “我已经从上个月开始,通过葡萄牙人的船只,给范力加大了军火运输量,随时能够从荷兰运往丹麦!估计到明年,可以给腓特烈五世和丹麦人提供上万枝火枪!”

    一直没有插嘴的国营进出口集团的霍谦,此时也得意地翘起了二郎腿,仿佛自己已经成为了掌握欧洲方向的舵手。

    “那就好,反正三十年战争的第二阶段,是法国人出大头,别给他们省钱。等到丹麦一参战,欧洲又会热闹好几年。”

    小黑屋里,顿时笑声一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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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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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界1620介绍:
21世纪的某一天,某港口的码头发生了奇异的大灾难,数百各色男女来到了17世纪20年代的北美新大陆。于此同时,历史上的五月花号也刚刚起航。
文青屌丝游天下,五百民工霸美洲。一群茫然的现代文青与屌丝,一块蛮荒般的新大陆、一众贪婪的欧洲乡巴佬殖民者,一个新的大时代悄然揭幕……新世界1620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新世界1620,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新世界1620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