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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伯拉土     新世界1620txt下载     新世界1620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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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奇异的开端

    第一章创造历史的港口

    公元2012年9月16rì。广东省沿海Y市。

    咸湿的海风如鼓风机般席卷着港口区,一具具油腻斑驳的吊机如卫兵般站立在码头边,各类货运机车在各个仓库区川流不停。

    部分还在扩建的码头区依然忙碌,电焊光弧的嘶嘶声、沉重的金属敲打声、进出港口的船舶马达震颤声、冲天而起的汽笛声,各种争吵喧嚣回旋在这个周末的码头上。

    “工友们,你们要相信,相关部门一定会处理好此事,你们的辛劳一定会得到尊重。zhèng fǔ是不会坐视……”

    艰难的呼喊在喧闹的人群中回荡,攒动的人头人影阻隔了远处那个矮小的、正拿着扩音喇叭的身影。

    苏子宁挤出了人群,对着四周保持jǐng惕的jǐng察瞄了一眼,掏出了香烟,一边继续无聊的打量着港区。

    远方,几队打着鲜亮小旗的人群正朝港区另一头走去,看样子,又是一波被耽误了行程的出海游客打算转乘货运港的临时包船。

    对于Y市来说,外海的那几座小岛,同样是市经济发展的重头,虽然每年的投诉比港口的垃圾还多。现在,这群游客不可避免的会欣赏到一幕码头民工讨薪的jīng彩剧目。

    在苏子宁看来,这不过又是一起港区民营物流企业拖欠民工工资的寻常事件,只是和往常不同的是,这次是超过一百名码头工人拥挤在码头闹事,企图以阻止其他港区工人的正常工作来引起zhèng fǔ的重视。

    叉车,货车,甚至是起重吊车,这些码头临时工们几乎想到一切可以干扰港口正常工作的东西阻塞着这片在平时最为繁忙的港区工作段。四周的人越来越多,不少属于其他货运公司的员工抱着同情的态度在围观。

    Y市劳动监察大队和jǐng察部门如临大敌,几十名民jǐng、防暴jǐng察和劳动监察大队的工作人员试图劝解这些被晒得油黑的百多个汉子。几辆120急救车停在外围,七八个医护人员在窃窃私语。

    可怜的企业老板这个时候根本没敢出来,就只剩下苏子宁的上司,那位劳动监察中心副主任在声嘶力竭的喊着。

    身为劳动监察大队的调查员助理,今天是苏子宁最后一天执行公务。明天,也就是周一,他就打算向局里递交停薪留职申请。面对这个一层不变的工作,苏子宁终于认为自己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离职后做什么,苏子宁还没想好,也许是干自己的外语专业本行,去做个企业翻译,也许是一项注定失败率超过成功率的小生意。

    几分钟过去了,汹涌的人群发生了晃动。苏子宁转过头,发现自己的上司不知道何时已经不见了,一位光头的高大壮汉替代了那个位置,手里举着一个讨薪的牌子大喊大叫,四周的民工一阵阵迎合着高喊。

    不远处,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女正被人群挤兑着,其中一位还是个黑人,旁边簇拥着几个中国男女。看样子是某种进口产品正在港口验货交接,结果运气不好遇见码头工人讨薪。

    丢下烟头,苏子宁最后看了眼港外的一片蓝sè,又挤进了人群,在各种汗臭和推搡下去寻找自己的上司。

    ……

    ……

    “呵呵,对不起!”

    严晓松小心地让过了身边一身清凉装的美女,靠在登船区的栏杆边。继续捧着一个简单的画板,对着远处的海景,铅笔飞快地在纸面滑动出一段段线条,用极简单的方式勾勒着他所理解的美丽。

    身为职业广告设计师的严晓松有着绘画天分,哪怕他从没有接受过真正的美术系统教育。

    他喜欢旅游,几乎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独自一人选择一个让他人意想不到的旅游景区去游荡几天,而每当他返回时,总会带回大量在当地的速写作品。

    这一次,他又选择了一个在南方默默无闻的二流沿海旅游地,Y市的沿海小岛。

    四周传来了女xìng游客的抱怨,男xìng游客的吆喝。严晓松又乐了,赶紧用线条把这一张张表情用抽象的线条画到了纸上。

    身形极度夸张的婀娜女xìng,爆炸xìng的肌肉男出现在了UU小说,现实目光里的游客在严晓松的UU小说以另一种幽默形象在发泄着对旅行社延误行程的不满。

    目光的另一头,那片货运港区的杂乱人群进入了眼帘。讨薪的牌子,紧张的jǐng察,围观的码头工人,还有一辆辆绕道的码头工作车辆。

    想了下,还是扯过一张新的纸,犹豫着怎么来表达这段无可奈何的现实生活。

    ……

    ……

    一艘隶属于省海关的海上缉私船正以十二节的速度在港口外游曳。十几名身穿红sè救生衣的海关缉私队员依靠在船舷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几百米外混乱的港口区。

    据说海上缉私队今天有重大行动,目标就是即将出港的某艘外省散装货轮。行动内容高度保密,据称有国内走私贩即将利用某艘散装货船偷运一批极其贵重的物资走私出境,为此海关缉私行动还临时获得了全副武装的一个Y市武jǐng小队的配合。

    “风力加大了,大家注意安全。”船上的高音喇叭响起了缉私船长郑泉的低沉命令,“目标正在做出港前准备。左舷人员到位,注意观察,等候指挥部指令。”

    一个个部下走到了待命岗位,郑泉举起了望远镜,再次紧紧观察起目标的任何动向。

    在他视线的某个角落里,码头某个区域汹涌起伏的人群已经开始了大幅度的晃动,似乎讨薪的民工们已经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

    ……

    风力在不知不觉中又提高了不少,甚至平静的港区停泊区都开始了浪花的起伏。风更大了,原本艳阳高照的天sè瞬间黯淡下来,港口的垃圾和盖住集装箱的帆布都被卷动了。

    莫名其妙的、几乎超过八级的风力,让惊慌在码头区各个角落出现,讨薪的混乱人群也似乎被什么厚重的东西盖住一样瞬间迟缓下来。

    “台风?!”

    一个字眼几乎同时出现在码头的每个人的心里。

    没有接到过任何天气jǐng报,甚至没有任何预兆,一阵猛过一阵的强风呼啸而来。就连港区的海面停泊区都泛起了大浪,停靠的船舶发出了类似挤压的金属吱呀声。似乎整个港口的海底正在熬煮着什么,海水如同沸腾前蠢蠢yù动。

    “港区马上梳散,注意安全!”jǐng察的高音喇叭在这个时候终于响起,港区各个角落的无数人群开始乱窜,就连那些码头仓库里,都不断跑出人影。

    一个趔趄,苏子宁差点倒地,还没来得及点上的香烟被捏碎。二十七岁的小伙赶紧调整重心,顺带身体一退,靠在了一处仓库的墙上。

    距离不到十米的地方,苏子宁又看到了那个黑人,如今已经被到处奔跑的人群撞倒在了地上,身边一位身穿职业套裙的中国女子正忙不迭地去扶。但可惜的是,这位身材出众的女子也被不断拥挤而来的码头工人们撞地七零八歪。

    无奈地笑笑,苏子宁只好朝倒地的黑人走去。在另一头,几米外,一位手里还拿着画板的青年也正蹒跚地挤过来,似乎也打算伸出援手。

    就在两人同时伸出手的瞬间,天空的颜sè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幽兰sè的闪电丝如一顶巨大的电网笼罩了港区,强烈的旋风把每个人都包裹了。

    海关缉私船长郑泉死死地抓住船舷栏杆,把身体尽量的压低。强烈的风力早就刮飞了他的大檐帽,卷起的水浪扑面而来,让人难以呼吸。只有耳边呼啸的风声,还有视网膜上印着的蓝sè光弧,除此之外,身体已经失去了其他的感知。

    最后,整个港区传来了一阵阵低沉的、如同牛叫般的古怪鸣响,被蓝光笼罩的中人们似乎感觉地面与海面同时被抛起,眼前的所有事物都出现了颠倒,并旋转着……

    ……

    ……

    公元2012年9月16rì上午11时,一场离奇的台风和雷暴在Y市港口区登陆,然后又在雷暴过后瞬间停歇。

    海岸如同被什么巨兽狠狠咬了一口,几乎十分之一的港口区被台风和雷暴摧毁,连同着几艘停泊和路过的船舶都不翼而飞,只留下了一段被剥离了土石的巨大碗口。

    事后经过统计,超过四个码头仓库区的港口陆上区域被剥离消失,连带着5艘船舶以及500多人失踪。

    ……

    ……

    历史的另一头,公元1620年9月16rì。英格兰,普利茅斯港。

    肮脏的码头上,上百位身穿简陋服饰的男女各自领着更为简陋的行李,散乱地站在一艘风帆船前。

    “愿上帝保佑我们,赐予我们新的生活希望,赐予我们战胜痛苦的信念……阿门。”

    牧师布莱斯特念完,第一个踏上了船板。在他的身后,是紧随的101位乘客,他们将离开自己的家园,被迫迁移到新世界(thenewworld)。

    船帆升起,水手们攀索在桅杆上,吆喝着各种口令,乘客们纷纷低下头,双手握拳在胸前,低声祈祷。

    盖伦型风帆船,排水量180吨,船名“五月花”。

    全船乘客102名,其中,清教徒35名,其余为工匠、渔夫、贫苦农民以及14名破产契约奴。

第二章 希望在南方(一)

    宽阔的河面出现在眼前,至少有数百米宽,也许还超过一千米。身处的地方,是大河的东岸。

    连同脚下的土地在内,河道两岸全是郁郁葱葱的针叶与阔叶树种混杂的森林,森林的缝隙间点缀着茂盛的野草。

    无数不规则的水泥砖石、巨大儿扭曲的金属支架、一片片破碎堆叠的玻璃钢瓦,甚至以数以百计的集装箱七歪八扭地散乱在河滩、森林间。间或还有歪斜的掉了漆的高大红sè码头吊机、翻倒的码头车辆、以及吊塔金属横梁,都横七竖八地堆砌、挤兑、穿插在一起。

    五艘巨大的货轮仿佛从天而降,离奇地或斜歪、或侧翻在河滩和森林间,更夸张的一艘就如一柄宽厚的破斧戳在了森林的深处。

    无数树木的树冠上挂满了各种包装物,几颗密集的大树还支撑着一间屋顶朝下的玻璃钢瓦搭建的小房子。

    海关缉私船和另一艘棕sè的渔船则彼此勾肩搭背的搁浅在更北边的一段乱石河滩上。

    起伏的人群在彼此呼喊着,或红或白的身影在绿sè的河滩丛林间穿梭。他们晃荡着手臂,偶尔奔跑起来,再或者跌倒。

    “呜……妈妈!”

    “有医生吗!有医生吗!快点,我弟弟在流血!”

    “听我的……一、二、三,抬!”

    陌生的森林间到处都回荡着人们嘶哑的呼喊。只是和寻常电视中看到的画面不同,现在没有记者,没有闪烁的急救车,也没有成排的担架。

    受伤的人们从丛林或废墟中抬出后就简单地靠在河滩杂物上,更多的人则是满头大汗地在各种水泥或金属垃圾中寻找着同伴的身影。

    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才被人们从废墟中拖出来,就回身发疯似地在一片瓦砾和破碎玻璃瓦之间抓刨着,好半天才掏出一个已经被灰尘抹去了本来颜sè的笔记本电脑包,然后死死地搂在怀里。

    一名老者在废墟间大声呼吼着女儿的名字,那年迈的身体这一刻仿佛迸发出无穷的力量。奋力拖开一个平时需要几个年轻小伙才能挪动的金属钢梁,伸出手对着下面的废墟空隙使劲掏着。直到一个身穿jǐng服的年轻女子从远处颠颠簸簸地跑来死死抱住老者的身体,老者才恍然醒悟般回头抱着女儿的头呜咽起来。

    一个哭泣的小女孩站在废墟瓦砾之间,眼泪在泥灰污渍的脸上画出道道线条,那柔弱的哭声似乎并没有打动任何人,在她四周,失神的chéng rén们或蹒跚而过,或埋头在废墟间挖掘着。

    十几名还背武器的武jǐng战士在一位年轻的武jǐng军官的指挥下,将一辆巨大的、卡进某间码头仓库的卡车拖了出来,结果司机早已死亡,但从卡车拖开的仓库墙壁破洞里,救出了一位已经奄奄一息的老妇人,旁边人群的一个汉子几乎是哭喊着冲了上去,将重伤的老妇人搂在怀里。

    ……

    ……

    一片混乱之中,也不排除极少数人在呆滞中看着这一切无动于衷。而从一个小时前开始,苏子宁就是其中的一员。

    眼前大河的波光粼粼让苏子宁进入了一种奇怪的呆滞状态,他视线里似乎已经看不清什么了。耳边只有舒缓的凉风,连人们的呼声都那么不清晰,废墟中飘散的尘土刺激着鼻腔,隐隐作呕。

    “嗨,有烟吗?”

    忽然,耳边传来了一声招呼。苏子宁回过头去,进入眼帘的是一位身高一米七几的年轻人,还有一张微笑的脸。

    感觉手上一烫,原来之前点的香烟已经烧到了手指。苏子宁尴尬地回了一个很苦逼的笑容,将兜里的香烟递给了主动给自己打招呼的陌生男子手上。

    “我见你发呆了很久了。怎么,在想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

    男子点着了香烟,长吸一口,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赶紧伸出了手,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忘了介绍了,严晓松,做户外广告设计的。”

    “嗯,苏子宁……市劳动局劳动监察大队。”苏子宁想了下,还是报出了自己没有真正辞掉的职业身份。

    “几个小时了,所有人都惊慌失措,我们两个是不是有点另类?”严晓松想起了灾难前的码头人cháo,先是愕然了一下,然后露出苦笑,“可能我们算幸运吧,之前都没有亲人在场……。”

    “总要有人在最困难的时刻分身出来忧国忧民一下吧?”苏子宁尴尬地笑笑。

    看到对方一身水泥灰尘,而自己还基本上算洁净一身,苏子宁知道自己的状态在这个时候确实有点不适宜。

    看了看四周,苏子宁跑到十几米外,将一个哭泣的小女孩抱在了怀里,然后朝更混乱的森林里走去。

    叼着香烟,严晓松疲惫地躺到了草地上,看着晴朗的天空,微微叹了口气。

    ……

    ……

    “周可名!”

    “到!”

    小伙子迅速丢开手上破损的玻璃钢瓦,几步走到一位身穿海关缉私队制服、佩戴三级关务监督衔的中年男子跟前。

    “船长,叫我啥事。”年轻的海关缉私队员用满是灰尘的袖子擦了下额头的汗水,对着海关缉私船的最高领导船长郑泉敬礼。

    “刚才我和jǐng队的陈礼文队长沟通了,马上组织一批jǐng力负责现场船只安全,里面有极为重要的走私物品,不能有闪失!你去通知所有的海关缉私队员,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登上任何船只!”

    中年的海关缉私船船长脸sè极其严肃,说完,又朝另一头走去。在那里,几位身穿jǐng察和海关制服的人正在紧张的碰头开会。

    参与救灾的武jǐng小队被抽调了出来,然后将某艘陷在树林里船只的包围了起来。郑泉等海关缉私队员撬开扭曲的甲板货仓盖,带着气焊枪鱼贯进入了漆黑的货仓。十多分钟后,郑泉等人才带着放心的表情退出。

    这一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在整个废墟现场引起任何注意。

    大灾难的废墟之上,忙碌的人群还在喧嚣和尘土中四处跑动,天sè渐渐变暗。

    当苏子宁的手表显示已经下午6点钟的时候,终于帮助怀里名叫田田的三岁小女孩找到了她的母亲,一位刚从废墟里扒拉出来的女子。幸运的是,年轻的母亲除了一点蹭伤外基本无损。

    ……

    ……

    “怎么还没有见到营救队?”

    “手机什么信号都没有!”

    “jǐng察还管不管事啊?到底这是哪儿啊?!”

    天sè渐黑的森林边,几十堆篝火散落在河滩上,疲惫的人们纷纷聚集在四处,对着远方一圈jǐng察指指点点。

    愤怒的、迷茫的、憔悴的,还有恐惧的,各种表情此起彼伏,但无一例外,都对准了在场的所有身穿制服的人。

    伤员已经全部抬到了一艘搁浅的散装货轮上去了,临时组织的医疗队正紧张的处理着。围在货轮残骸四周的都是伤员家属或是同伴,各个面带紧张。

    “苏子宁。”严晓松提着一瓶不知道哪片废墟里翻出的进口洋酒,带着神秘的笑容蹲到了苏子宁身边,然后指了指视线尽头的那艘差点上陆的海关缉私船,“听说jǐng察和海关的人都在那里开会,猜猜,我们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在没有得到救援前,我们不会知道真相。或者他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苏子宁耸耸肩膀,谢绝了对方递来的酒瓶,然后抱头躺在了草地上,“但我肯定,这里不是原本的地方,甚至不是中国。”

    “哦?你那么肯定?”严晓松一愣,然后开心地灌了一口酒。

    “猜测的成分更多。”苏子宁抬起身,给严晓松指了个方向。森林边缘,有几道手电筒光芒印出的人影,那是几个幸存者在树下歇息。

    “那是橡树,大片的原始橡树林,在中国只有部分地区才存在。但就我所知,那几个地区都没有这么个原始平原和大河的存在。而且现在的温度明显类似北方的秋天。”

    苏子宁撇了下嘴角,露出无奈的表情,因为他现在还穿着夏天的衬衫。

    “好像你很不关心这些?也不担心?”苏子宁看着眼前这个才认识几个小时的人,突然转换了话题。

    “我是来旅游的,潜意识里可能就希望看到更多陌生的东西吧?”严晓松抬头望着星空,带着无所谓的笑容,“看,北极星……大河从北边过来……和你一样,我也能肯定,我们至少还在北半球。”

    “中国的水系可没有几条这么大的河是南北走向的,而且这里明显不可能是珠江。”苏子宁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开始琢磨着更多的事情。

    ……

    ……

    一场严肃的会议还在搁浅的海关缉私船指挥舱里召开着,手拿武器的jǐng察和海关缉私队员分别把守在船首四周,以或冷漠或尴尬的表情面对着灾难幸存者们的责问。

    疲惫的人们渐渐失去了指责任何人的力气,一堆堆或蹲或坐,利用从废墟里找到的包装食物充填着肚皮。

    从四处崩散瓦解的仓库废墟中,人们还发现了大量的床上纺织用品和成衣。明显寒冷许多的海风,让人们失去了自制能力,纷纷哄抢着那些崭新的衣物或被单,将自己简单的包裹起来。

    有家室的男人们四处寻找着能够遮掩夜风的角落用以安顿家人,奢侈的码头工人们甚至利用找到的柴油点燃了一个装满枯枝的集装箱。

    大灾难后的第一夜就这样缓慢来临。

第三章 希望在南方(二)

    几乎持续了一夜的“领导会议”终于在天亮的时候有了结果。

    一个临时自救领导小组成立了,领头的是海关缉私队船长郑泉,包括这次领队参与反走私行动的Y市武jǐng防暴小队的队长冯斌、Y市经侦大队副大队长陈礼文,以及处理码头工人讨薪的市劳动局监察大队中心副主任齐建军,总共有10个人成为了自救领导小组的成员。

    关于“到底发生什么了”这个问题,自救小组的领导们依然没有给予人们正面回答,只是说正在积极联系各部门上级进行救灾。

    上午8时,齐建军终于在废墟的某个角落找到了正睡得香的苏子宁。紧抱着进口棉枕的青年一脸迷糊地接受了这个差点过期的上司的第一个任务——统计所有在场的事故人员,包括伤亡者在内。

    原因?就因为苏子宁是齐建军唯一一个能找到的工作下属,长期以来,苏子宁就是他的办事助理。

    在一位海关缉私队员和一位码头小保安的协助下,苏子宁花费了近三个小时才完成了大灾难后第一天的首份工作内容。

    事故现场幸存者总计498人,包括14个重伤,52个轻伤,另有废墟里挖出来就已经死亡的32人。幸存者中,男xìng总共425人,女xìng73人,其中年龄12岁以下的19人……

    “不错嘛,统计得那么仔细?你是学管理的?”负责协助统计的海关缉私队员周可民看着苏子宁递过来的表格,有点吃惊。

    表格上不光记录了基本的人数,还按着xìng别和若干年龄段进行了多项分类,甚至连家庭关系也标注上了。

    “给领导办事,就必须想到有可能领导会接下又想要的东西。”苏子宁耸耸肩膀,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不然你会发现你要花去更多的时间去做不应该再重复一次的工作。”

    “哈哈,苏哥果然老道啊!”周可民恍然大悟,又似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我就记得数人头去了。”

    我老道?也许吧……谁要是在zhèng fǔ机关里泡上几年还不懂这些,那就真到老了都别想出头。

    正午的时候,自救领导小组的齐建军又拿着大大的扩音喇叭,开始在河滩边叫喊。大致意思是组建一个自愿搜救队,沿着河道南下寻找可能流失在下游区域的幸存者。

    不出10分钟,这支临时搜救小队就成立了,一共六人。苏子宁、严晓松、周可民三人是自愿的,还有两人全是自救小组领导特别指派的,包括一名武jǐng以及一名散装货船的船医。

    最后一位志愿者是个光头大汉,苏子宁认识,就是事故当天码头民工讨薪的组织者,一个死活要求市长出面找说法的北方大汉、退役士官董久楠。不过苏子宁怎么都不相信面前这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彪形大汉居然只有25岁。

    在齐建军的公开下,苏子宁被提点为搜救小组的组长,对这个结果,苏子宁除了心里皱眉外,表面没有任何意见。

    几人除了携带基本的搜救设备和一些食品药物外,队伍里唯一的防暴jǐng察还带着一把81式自动步枪,这让大汉董久楠面sè一直不好看。也难怪,一场民工讨薪盛会出现荷枪实弹的防暴jǐng察终归是一个很不好的回忆。

    由于身处茂密沿河森林区域,陆地行进几乎不可想象,所以小队还调用了海关缉私船上搭载的唯一一只摩托艇。而驾驶者就是海关缉私队员周可民。

    “方向?”严晓松紧了紧身上的背包,跨进摩托艇的同时,对着小队最高指挥苏子宁咧了个笑容。

    方向……再次看了眼朝南流淌的大河,苏子宁在呼出一口气的同时,念出了两个字。

    “向南。”

    ……

    ……

    摩托艇沿着大河的东侧以慢速前行着,如眼的大河两岸除了森林还是森林,间或能瞧见河道两侧大片翠绿的河滩湿地沼泽。

    更遥远的南方还是宽阔无比的水道。除了流水与马达声,寂静一片,整个大河流域如同尚未开发的原始地。

    苏子宁看了下手表,从出发到现在,大概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以摩托艇的速度来看,大概南下了不到10公里。除了偶尔能在河道东侧的河滩树林间发现一些类似鹿的野生动物外,没有发现任何有人烟的迹象。

    严晓松从出发到现在,一直捧着自己的小画板认真绘制着什么,时不时还远眺那么几秒。

    而剩下的人,除了驾驶摩托艇的周可民在轻声哼着曲子,其他几个都和苏子宁一样沉默不语。那位肌肉大汉更是一脸紧张地一手紧紧握着摩托艇的边缘,手里一直举着一副望远镜。

    不久之后,董久楠忽然抬起了一只手臂,周可民迅速熄灭了马达,大家顺着汉子的手臂的指向,看到了在大河东岸的边缘出现了一段有人类活动痕迹的区域,那是一片森林边缘的小片河滩草地。

    摩托艇靠岸了,手执自动步枪的武jǐng第一个跳了出去,接着辽东大汉也提着一把随身的消防斧紧跟其后。

    河滩上有点枯黄的野草几乎快要达到人的腰部,但一处由几个原木构成的简陋窝棚还是在野草丛中若隐若现。

    河滩草地不大,很快就来到地面满是碎石的区域。只见那个木制窝棚已经腐朽坍塌,四周还散落着许多烧得半焦的不规则石块,一根用木头制作的小型十字架竖在这个被遗弃的营地边缘。

    十字架上隐约刻着些字母和数字,数字虽然模糊,但隐约还能辨识出“1577-1610”。这一幕让在场的六个人面面相觑。因为包括苏子宁在内,都不认识这些显然不是英语的西方单词。

    “大家有什么看法?”辽东大汉第一个打破了沉默。

    “这里起码有五年以上不再有人来过了,而且,这是个墓地。”严晓松环绕着十字架四周走了两圈,双手抱到了胸前,“一个西方人的墓地。还死了好几百年。”

    “苏哥,严哥,是不是我们继续坐船再往前走走?”周可民有点紧张地看着四周,仿佛现在最安全的还是那艘小小摩托艇。

    “不用,既然这里能发现人居住过的痕迹,那说明周围还可能有更多的发现。”苏子宁摇了摇头,把头转向了武jǐng和随行的船医,一位嘴角还带着嫩毛的防暴jǐng察和一位三十多岁的矮个子船医,“程鹏,你和董久楠一组,朝东转转,记住别深入森林太远。我和严晓松继续沿河岸往南走。小周和老赵,你们就守在摩托艇,我们两个小时后再汇合。”

第四章 希望在南方(三)

    不时有从森林或河滩地草丛深处飞起的鸟类,略带泥土腐臭的自然气息混合着cháo湿的微风扑鼻而来。茂密的森林处处露出点点斑驳的秋sè,脚下的河滩土壤松软而富有弹xìng,这是块肥沃异常的土地。

    和辽东大汉分手后大概十几分钟内,苏子宁和严晓松两人除了偶尔提点对方注意脚下外,几乎都保持着沉默。

    “苏子宁,你应该猜到了什么吧?”临时在一处乱石间休息,严晓松一边打开水壶,一边指着南方。

    “呵呵,你怎么知道?”苏子宁将手里的石子使劲往河面扔去,没有正面回答。

    “河道越来越宽了,滩涂湿地面积也越来越多,甚至还有非内陆鸟类出没,这是典型的出海河口地形。”严晓松递过了水壶,露出神秘的微笑,“怎么,你还在想那个十字架?一个死了几百年的西方人,而且木制十字架居然还存在。”

    “是你在想好不好。”苏子宁笑得很难看,“从昨天开始,你好像就在不停的暗示我,其实我更应该问你问题。比如,我们都自愿出来搜索,其实就是想来验证下。”

    “我估计,临时自救领导小组的那些人应该昨天就知道结果了。虽然没有任何卫星信号,无法使用全球定位系统,但几位船长都在自救小组领导名单里,船上的各类仪器设备不会没有一点作用。”严晓松脸sè逐渐严肃起来,“这几百号人,连着小半个港口码头被莫名其妙送到这个地方,所有人的脑子都不会是正常思维了。至少到现在还没有发现疯子存在,说明大家都有自己的猜测。”

    “才一天而已,也许再过几天,我第一个发疯呢?”苏子宁整理了下背包,从里面取出了信号枪,然后站了起来,“继续吧,我们争取走到河口。”

    又是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再绕过一大片湿地水泽后,二人终于心有灵犀地站在了森林河滩的尽头。

    眼前,是水天一线,河口宽达数公里,大约一公里外,还有一座小岛。

    入海河口显然不止一条河过来,顺着脚下陆地的南部顶端,还环着一条相对较小的从东北方向而来的河流。河对岸,是更大的一片原始森林区域,只是不知道那片土地是否也是岛屿。

    “好了,我们都满意了。”严晓松在画板上做了个标记,然后长呼一口气,“北半球较高维度区域,南向出海口。毫无人烟,如果不算那个十字架。”

    “如果可能,我还想绕过这个南端,继续过去看看。”苏子宁也报以一个默契的微笑,但抬手扬了下手表,表示时间已经快到了,“回去吧,就我们这一队人,是别想用一天时间来走完。”

    正说着,突然身后北方的森林里穿来一声清脆的枪响。两人身形一顿,纷纷露出诧异的表情。

    ……

    ……

    虽然分离已经超过一个小时,但由于沿途走的很慢,所以实际距离并不会超过太远。

    朝着枪声方向沿着海岸原路急奔了不到十分钟后,就看见武jǐng小战士和辽东大汉两人狼狈不堪地站在河滩边。

    防暴jǐng察抱着81式步枪很是紧张,显然刚才那声枪响就是他发出的,而另一边的董久楠则倒提着消防斧有点郁闷。

    “刚才在树林里遇见了野兽,好像是野猪。”辽东大汉耸了下肩膀,一边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开枪的防暴jǐng察。

    “你们能全身而退也是奇迹。”苏子宁笑着解下背包,一边看着森林深处,“要知道野猪出没通常都不是落单的,一家老小一窝跟着。”

    “不是野猪,是野狼!一直跟着我好久了。”紧张的防暴小jǐng察突然大声着,“我小时候,老家林子里就有类似的,我认识!”

    防暴小jǐng察程鹏的口音一听也是东北的,看样子这次把他吓得不轻。

    野狼?那更糟糕了!这种家伙都是群居狩猎的!苏子宁和严晓松脸sè同时一变。

    “回艇上去!”

    几个人几乎同一时间喊了一句,然后苏子宁抬手就打出了信号枪里的信号弹。四人以最快的速度沿河岸朝着北边跑去。

    看到信号弹的周可民和船医很快就开着摩托艇半道接应上了四人,就在摩托艇离开河岸不久,在苏子宁的回头之下,森林边缘的草丛中隐约出现了几个低矮的动物身影。

    看到这些聪明而残忍的动物其实一直尾随着他们。苏子宁等人都不寒而栗。

    ……

    ……

    大概下午13点,一无所获的搜救小组终于回到了出发地,只见无数用残破玻璃钢瓦临时搭建的窝棚出现在森林边缘地带。

    灾后的人们在恢复了一夜的体力后,又开始了各种骂骂咧咧。强壮的男人们甚至会为了证明某个箱子是自己灾难前的行李而和他人发生肢体拉扯。

    不少女子瑟瑟发抖地缩在侧翻的码头集装箱中,胆怯而焦急地摸着电话拨弄个不停,但却没得到任何反馈。

    几十名制服已经明显有组织xìng的在河滩各处和码头废墟间维持着安全,将不时发生的小摩擦给平息。

    苏子宁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后,就将自己和严晓松的沿途发现一字不拉地回报给临时自救领导小组最高指挥者、海关缉私船长郑泉。但后者似乎并未表现出多大的诧异,只是对南方十几公里外的野狼出没表示了极大的重视。

    “等等,小苏。老齐之前给我说了你的情况。你虽然年轻,但基层工作经验非常丰富,而且人也沉稳,知识面广,所以我们决定让你也加入临时自救领导小组。”年过四十的海关缉私官对着苏子宁露出了坦诚的笑容。

    想起了临出发前齐建军那一副有所重托的表情,苏子宁大致明白了意思。

    “郑船长,我想知道我们现在的坐标,我想你不用再隐瞒我了吧?我相信以自救领导小组里的那么几位长年跑海的船长,是懂得天文经纬测量的。”

    苏子宁没有直接答应郑泉的邀请,而是终于把想了一夜加半个白天的问题丢了出来。

    “虽然我走过的地方很少,但很明显这里不是中国。”苏子宁说完,又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那是严晓松抄录的十字架上的陌生字母单词。

    “我觉得,应该在幸存者里找到一个能看懂这些单词的人出来。我是英语专业的,但看不懂这个。”苏子宁很郑重把纸张铺在了一个临时当做桌子的大包装箱上。

    “上船去说。”看着年轻人不容拒绝的目光,郑泉只是缓缓地点了下头。

    ……

    ……

    袁欣艺,是南方某私营高薪能源企业的翻译。在灾难rì当天,正陪同本企业的工程师以及来自南非SASOL能源公司的首席工程师一起在港区码头进行一套进口设备的查验工作。

    先是遭遇一场让人到现在都恐惧不堪的天灾,然后又到了这么个看起来和原始森林无异的陌生世界,再接着从废墟里抬出的南非黑人工程师已经面目全非。年纪不过二十四的袁欣艺几乎陷入了一种呆滞状态。

    整个宿营地传来的寻求外语翻译的喇叭声总算在午饭的时候把袁欣艺弄清醒了,在一位海关缉私队员的引导下,登上了已经成功脱离搁浅状态的海关缉私船。

    指挥舱里还站着多位男子,不过这几人都面露尴尬,看来有个问题在困扰着所有人。

    “你好,我是临时自救领导小组组长、海关缉私船长郑泉。这位是组员苏子宁,上午我们在南边发现了一些东西,想让懂外语的同志看看是什么意思。”

    说着,郑泉就把一张纸放到了桌子上。

    “嗯,是荷兰文,不过语法还是和现在有着一些不同。”掌握多种欧洲语言的袁欣艺一眼就看出了纸张上的连串单词,“意思是:上帝已经宽恕波拉杜·范西尼先生的一切罪过,他的正直和虔诚让他得以留在主的身边。愿他在这片富饶的新世界安息,以及他远在阿姆斯特丹的遗孀及两位子女一如既往的健康。”

    念完,袁欣艺莫名其妙地看着四周的人,只见每个人都露出了难受的表情。

    “嗯,是篇简单的墓志铭。还是个来自阿姆斯特丹的荷兰人。难道我们在荷兰?”一边的一位自称英语很棒临时前来帮忙的男子嘀咕着。

    “谢谢各位,有事再找大家!”郑泉赶紧使了个眼sè,海关缉私队员礼貌地送走了这些人。

    ……

    ……

    穿越?!

    在离开海关船后,苏子宁脑子里就如同一列列火车开过般没法宁静下来。郑泉终于把一个他预测了很久的一个答案给了他,而且内容比他想得还要多。

    虽然现代的卫星通讯系统已经报废,但利用简单的工具,一艘散装货轮的船长还是在昨天夜里拿出了一个结果。现在的幸存者们,正身处另一块大陆,从经纬度上看,是北美洲东海岸。

    但这个消息,目前仅限于自救领导小组内部才知道,并严格保证暂不外泄。想到这里的数百号劫后余生的老少,那一张张或憔悴或呆滞或焦躁的脸,苏子宁知道这个决定至少目前是正确的。

    苏子宁和严晓松坐在篝火边,都沉默不语。

    “地点是确认了,这里是哈得孙河入海河口地区,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坐的地方,就是寸土寸金的曼哈顿市区?”严晓松的一向乐观的脸难得变得如苦瓜一般,“如果他们坚持天文星光测量数据没错,那我怀疑我不光是地理穿越,时间也穿越了。”

    “你今天上午不是说我一直惦记那个十字架上的时间吗。一个看起来最多有十年时间的墓地。”和严晓松的表情相反,苏子宁居然一反常态的是一脸笑容。

    “嗯,当时你我心里都有这个预测了。只是你一直不说,当然,我也不说,凭啥呢?”严晓松一个哈哈,“好吧,我们假设,我们被一个类似台风的虫洞给击中了,然后强大的能量裹挟了半个码头,最后把我们送到了17世纪初的北美洲东海岸。”

    “嗯,估计郑泉他们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苏子宁点点头。

    “然后呢?”严晓松有气无力耷拉着头。

    “大概在若干年后,一个荷兰商人会用价值24美元的破烂货从印第安人手里买下整个曼哈顿岛。这个时间,确切说是1624年的某一天。”苏子宁掏出香烟盒,把最后两根分了,然后点上深深吸了口,“再然后,几百年过去,地价飙升,投资回报率无以伦比。”

    “对,这里有印第安人!”

    故事说到这儿,两人几乎同时跳了起来,不远处一堆篝火前闲聊的幸存者都被吓了一跳。;

第五章 希望在南方(四)

    到达北美新大陆的欧洲移民们,在最初并没有过上他们想象的美好新生活。如同原始世界的蛮荒土地上充斥着太多不堪回首的苦难。饥饿、疾病、野兽,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胆战心惊中等待下一次rì出。

    相比之下,温良的印第安原住民却是他们所遭遇的所有陌生问题中最容易处理的一面。从社会心理学上说,当人类群体处于自然环境劣势时,人类群体会在潜意识的引导下,通过创造各种倚强凌弱的人际心理优势来掩盖自己的内心恐惧,这种行为可以是内部,也可以是外部。

    于是,这些远离家乡的欧洲人把他们的孤独、不满、苦难与恐惧发泄到了印第安人甚至是自己人头上,尽其所能地填补他们需要的一切物质或jīng神上的贫困与潦倒。

    ……

    ……

    大灾难后第三天。

    经过两个班的武jǐng两天来的戒备与搜索,幸存者临时宿营地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野狼群的袭击。

    蒙在鼓里的幸存者们的也没有等来他们希望的外部救援。

    当天,自救领导小组进行改组,名称也改为了自救委员会,成员进行了适当的扩充。包括辽东大汉董久楠都入选了,至于入选的理由,郑泉以对方是退伍军人并且在码头工人中有着一定的号召力给予了回答。

    争吵、谩骂乃至斗殴依然不可阻止地发生着。往往因为一个小小的问题,就会引发两个看起来极其文弱的青年一顿歇斯底里地互相拉扯,而起因很可能只是因为一方坐了对方的塑料布。

    女人们被jǐng察刻意隔离在河滩的另一头,以防范可能的恶xìng行为。

    每天晚上,总有那么个角落会传来嘶哑的谩骂或者哭泣声,让jīng神紧张的人们更加憔悴难眠。

    得益于又一位加入自救委员会的新成员,一位据称长期从事社会心理学研究的中年男子。在他的理论里,居于危险状态的人群,如果得到大量的安全暗示,会使人群迅速从慌乱中恢复理智。

    从几十位严肃站岗的制服,到第一批整理出来的堆砌如山的物资,再到通宵的武装戒备外加按需随时可以领取的食品,无一不在起着安全暗示的作用。

    不管如何,从第三天开始,幸存者们的jīng神面貌都发生了一些较乐观的变化。

    死亡者已经择较远的地方妥善安葬,伤员们也得到了很好的救治。这有赖于自救委员会组织的医疗小组的努力,那几辆倾覆120急救车里有着大量的内外科急救药物,而医护人员在大灾难中也基本没有伤亡。

    经过前两天简单的分类统计,除了那五艘散装货轮被海关缉私队暂时隔离外,灾难现场的码头仓库中的物资大致有了个结果。

    家居用品包括总数近4万套各类成衣制品,近1万套床上纺织用品,3万多双鞋以及上百套进口组装家具。

    厨具用品包括3000多套沿海某乡镇企业生产的不锈钢厨具,2000多套意大利进口的高级玻璃酒具。

    机械用品则是某个倒塌仓库里堆砌的进口垃圾——大概几十部略带锈迹的二手机床。

    几座仓库废墟里还掩埋着几千个汽车轮胎,上百吨柴油和其他一些工业油料,以及成零件状态的几百辆进口山地自行车。

    食品类的,则是沿海乡镇企业生产的大量用于出口到外省或东南亚的各类土特产包装食物。唯一主流一点的,就是某个农业公司租赁仓库里的大约30吨的进口泰国香米以及部分农作物种籽。

    除此之外,就是大量的线圈电缆之类的工业制品、几十部损坏的码头机车。

    更加详细的物资统计整理估计还要等上段时间,但可以预料的是,就现有的人手和废墟般的现场,这个工作至少要持续数月之久。

    现在,许多的年轻人都聚在一起嘀咕,聪明的人已经通过气候和地理特征得出了无数个版本的可能xìng。部分人对真相带着一丝神秘的期待,但更多的人则在忐忑中形成的一股隐隐的蔓延xìng恐慌。

    从昨天到今天,那艘船号516的海关缉私船已经在大河里南北游荡了好几次了,不过勘查的结果并没有公开。在勘查的过程中,苏子宁作为第一个到达南方河口的人进行了全程参与。

    严晓松和辽东大汉董久楠,作为新的自救委员会成员负责物资统计整理工作。虽然他们两个明确表达这种工作并非他们所长,但作为自救委员会副总指挥的齐建军却给予了两人出乎预料的信任。

    ……

    ……

    南方哈得孙河入海口,缉私船绕过了曼哈顿岛最南端,转而朝东北的东河航行。

    大概两公里后,包括苏子宁在内,几人登上了曼哈顿岛东南侧的一片河岸。

    眼前是一片被森林包围的占地辽阔的平坦水泽平原,有着一个极为简陋的木制码头,码头附近还有一片更为简陋的木棚区。但从现场来看,也是几年没有人烟的样子。

    “这是以后的纽约曼哈顿唐人街……现在只是欧洲皮毛商修建的临时码头,通常他们会以几年一个周期来到这里,和印第安人进行贸易,这样的贸易行为大约从17世纪10年代就开始了。目前来看,这里已经好几年没有欧洲皮毛商来过了,属于被荒废状态。”

    苏子宁有一茬没一茬的在郑泉耳边嘀咕着这些曾经在无聊中记忆的历史知识,听得郑泉直皱眉头。

    “小苏,纽约是什么时候建立的?”郑泉一边注视着东河对岸,那边更为茂密的森林吸引了他的目光。

    “准确说,是1624年,荷兰商人彼得·米纽特用一堆总价值不足24美元的破烂货从印第安人手里买下了曼哈顿岛,然后取名为新阿姆斯特丹,不过嘛……没多少年就被英格兰人给夺走了。”

    苏子宁从记忆力挖出了这段历史,不过他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以你的估计,现在是多少年?”郑泉对苏子宁的历史知识没有怀疑。

    “现在应该是1618年到1625年之间,当然,不排除时间可能更早,但至少也是1614年之后。从那个倒霉的荷兰人的墓志铭和这里的状况来推断的。”

    “应该还有几年时间……”听到这个结论,郑泉紧绷的脸稍微缓和了些。

    哦?这位大叔难道有想法?苏子宁一脸古怪地看着眼前明显双眼冒出热烈光芒的船长。

    ……

    ……

    大灾难后第五天,晴朗。

    在许多人的手表里,现在还是2012年的9月21rì星期五。

    经过一天断断续续的简单修复,那艘曾经和516号海关缉私船一起搁浅的渔船终于能够派上用场了。憨厚的渔船主在激动中差点亲吻了负责修理的海关缉私船机械师。

    今天,最后一个重伤员脱离了危险。也在这一天,自救委员会公布了一个大家猜测已久答案。

    穿越?!好像有点啥意思……

    许多人终于等来了这个他们猜测已久的真相。和苏子宁想得一样,这群好几天前还喊死喊活寻求真相的幸存者们在“憋”几天后个个如断线的木偶般呆坐了一边。

    河滩宿营地一侧堆砌着夸张的前码头库存物资,而这些才是总量的不到十分之一,仅仅就这点规模,就足够幸存者们用上一年。

    当然,没人去在意食品的问题,在那位社会心理学家的刻意安排下,为了减轻灾后忧虑和营造安全感,郑泉所领导的自救委员会几乎是敞开了供应。但实际上,就自救委员会所掌握的食品储备,最多三个月就会见底。

    郑泉站在一个大集装箱上拿着喇叭说什么,苏子宁没有去听,只是手拿一个小手抄本快速地写着。

    “昨天晚上的委员会会议你怎么不参加?我们要向南迁移,到那个荒废的码头区去建立定居点。”一边的严晓松碰了下苏子宁的胳膊,扭头嘀咕了句。

    “有齐建军在,没我说话的份,或者我说不说都没啥。”苏子宁没有抬头,继续在手抄本上写着。

    “他好像很看重你。”严晓松笑着不置可否,一边举起了手,顺带还帮着苏子宁抬起了胳膊,因为台上的郑泉在象征意义的进行全民举手表决。这一动作又打断了苏子宁的书写。

    “他需要帮手,帮他在自救委员会里获得更多的话语权。”苏子宁放下手臂,用铅笔点了点自己,又点了点对方,“你,董久楠,甚至那个九零后周可民都有可能是他看中的潜在对象。”

    “我?”严晓松有点不解。

    “以后你就明白了,或者你可以去问问那个社会心理学家。”苏子宁神秘一笑,就收起了手抄本。

    “你刚才着急写啥?”严晓松指了指对方的口袋。

    “把能想到的过去或未来几十年欧洲人殖民北美的情况都写下来,免得遗忘。现在这些东西比一把81杠都重要。”苏子宁整理了下衣服,似乎轻松了不少。

    “有啥结论?”严晓松见苏子宁表情,知道局面还算乐观。

    “也许再过段时间,还有群来自欧洲的倒霉鬼会在距离我们上千公里以外的海岸登陆。”四周一片声浪响起,受动员的人群在自救委员会官员的演讲下各有忧喜。苏子宁笑呵呵地指了下东北方向,“五月花号,一群创造了历史的倒霉催的孩子。”

    创造历史……也许我们也是其中之一了吧……严晓松想着。

    又休整了一rì后,幸存者们开始携老扶幼地沿着哈得孙河岸分批行动。

    从码头仓库里掏出来的轮胎被简单地制作成若干平板手推车,载着大量整理出来生活物资,一车车艰难地推着南下。而更大宗的物资,则由那艘勉强修复的渔船进行轮番运输。

    目的地,那片被欧洲毛皮商废弃的码头附近,几个自称是土木工程专业的年轻人带着几十名前码头工人已经在到处勘量比划着。;

第六章 新的曼哈顿(一)

    水泽和森林的交接处,几十号码头工人手执消防斧,分散在一片杉树林内。高大的树干在一阵阵“咄咄”地砍伐声中微微摇晃。仅有的几把原本属于码头设施建设单位的钢锯成为了最高效率的工具。

    随着高声的呐喊,树木四周的人们果断的闪开,巨大的树木吱吱呀呀地倾倒,残枝碎叶纷纷而下。简单地砍掉分枝后的几根原木被套上绳索捆在一起,然后由几辆略微经过改装的码头叉车在远处缓缓拉扯而走。

    施工已经展开了三天,距大灾难也过去了整整十天。工人从最初的热火朝天逐渐变得懈怠起来。起因主要还在这段所谓更适合施工的沿岸小平原地方有着太多让那些小年青工程师们不曾算计准确的地方。

    没有多少更准确的实地勘测数据,图纸基本是在某个地理老师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上的世界城市旅游地图上临摹而来的。

    历史中的几百年光yīn,曼哈顿几经扩建,连哈得孙河河岸和东河河岸都屡次填补修整过。至于以后的炮台广场,目前更是被茂密的森林占据着,所以从一开始自救委员会就放弃在那里建立定居点的打算。

    除去老幼妇孺,以及必须占用的物资搬运和负责最低程度jǐng戒安全的人手,参与新定居点修建的人只有200多人。虽然人手明显不够,但这些人大多都是曾经的码头工人,来自各个经济欠发达地区的前农民工们在建筑规划小组的指引下还算努力。

    曾带头进行讨薪的董久楠这次成为了定居点工程的施工领头人,而几个土木工程系专业毕业且有在建筑公司工作经验的人成为了规划小组工程师。

    在董久楠看来,薪水什么的已经成为了过去式,虽然整个建设队伍不可避免地带着各种迷茫和抱怨,但董久楠还是尽量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在施工中转移着大家的视线。

    填埋沿岸水泽的工作占用了最多的人力,即便动用了全部的手推车和仅有的几辆还算完好的码头拖车,大量的碎石和泥土的运输量依然不足。

    超过100亩方圆的沿岸水泽地带是必须搞定的,甚至还要挖掘几条通往河岸的排水沟以加强水泽的渗排工作。

    光是填埋这一小片溪湿地沼泽就预计需要花费至少一周的时间,这还是在有几辆修复的机动车的辅助下的进度。而那些圈围着这片平原的高大的北美乔木组成的森林,更让所有人头疼不已。

    大灾难前码头扩建工程的少量水泥钢筋等建材成为了当前能直接使用的最宝贵的原料,而更多的工程必须依靠就地取材,比如大量的原木将用来修建房屋、防御围墙以及那个被欧洲人废弃的小码头。

    整理出来的各种码头施工单位的工具里面,唯一就没有油锯,而使用的消防斧和传统的钢锯根本没法提供更高的工作效率。整整两天,才砍伐了不到3亩地见方的森林。经过图纸规划计算,需要砍伐的森林面积,几乎高达40亩。

    但困难已经不是现在的人们所能顾虑的,根据某个中学青年地理老师的估算,最多一个月,曼哈顿就将迎来寒冷的天气。到时如果没有一个真正的居住地,那幸存的人们将面临更加严峻的自然考验。

    ……

    ……

    在狭小的一片河岸平原角落,简单搭建的窝棚区成为了大灾难幸存者们临时的居住地。用玻璃瓦和树枝搭建的简陋棚户成为了定居点修建完成前唯一的栖身场所。大部分现代都市的女人不得不放弃她们惯有的娇滴滴形象,在年长的妇女组织下,负责为劳动的工人们提供最基本的后勤保障。

    杨雯雯从渔船跳上了还在修缮的码头,手里紧紧拽着一个大塑料包装,几乎是头也不回地朝自救委员会为自己和几个临时认识的小姐妹划定的窝棚区走去。

    “嘿!看我在废墟那里找到了什么!”

    负责协助物资收集运输队进行物资登记整理的服装设计师晃着自己手里的塑料包装,略有风尘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得意笑容。27岁的时尚达人此时故意在卖着关子,晃荡的包装发出了几声清脆的玻璃碰撞。

    几个正在烧水的年轻女子侧过了头,其中一位还穿着jǐng服,臂章上印着法jǐng二字。32岁女法jǐng刘兰曦在陪伴退休老jǐng察父亲外出旅行的过程中遭遇了穿越大灾难。

    “应该是化妆品吧?”刘兰曦抹了把自己的短发,笑呵呵地走到杨雯雯面前,指了指对方手里的大包装。

    “嗯哼!正确!”女服装设计师得意地打开包装,掏出了几样或塑料或玻璃的瓶瓶罐罐,又压低了声音,“穿越点废墟那的船上,发现了好多进口化妆品,全是名牌哦!嘿嘿,我随便怎么拿,都没人管……”

    “哇!”除了刘兰曦,旁边的几个小女子都围了过来,个个都抢过还未开封的化妆品,乐滋滋地看着。

    这些进口化妆品,倘若放在大灾难以前,几乎每一样都可以消耗掉一个都市小白领女xìng小半个月的收入,但现在,却成了可以在废墟中像拾荒一样随手可得的垃圾。

    “现在这些可不是最重要的了。”刘兰曦如大姐一样将对方递来的一瓶香水推了回去,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远方热火朝天的工地面露担忧,“真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才能有房子住,现在人手不足,连老人都在帮忙。”

    “我们也没闲着啊,像我,要跟着运输队记录登记检查物资;袁欣艺,要和几个姐妹负责送水送吃的;你刘兰曦姐不也要负责整个妇女棚区的安全吗?”

    杨雯雯说完,指了指刘兰曦腰间,知道对方在那里有一把自救委员会发下的手枪。

    这把手枪有用吗?虽然自己也曾被称为jǐng队之花,市女子散打冠军,但在这样的局面下,倘若没有海关缉私队和jǐng察力量的强力维持,又能起到多少作用?

    刘兰曦看了眼不远处负责站岗的一位防暴jǐng察打扮的男子,心里多少还有点打鼓。

    “是刘兰曦jǐng官吧?我是自救委员会派来的联络员。”这时,海关缉私队的周可民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年轻的脸上带着几丝腼腆,“伐木区有几个工人因为没经验受伤了,土木组那里也发生了事故,医疗组的人手不够,郑泉首长想让您赶紧找几个女的去帮忙一下,懂医疗护理的更好!”

    “好吧,我马上动员一下大家!”刘兰曦对着面前大男孩笑笑,然后取过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麻烦给郑首长说一下,这段时间晚上能否给这里多加点岗哨。”

    “啊?现在到处都缺人,晚上都要加班加点,连郑首长都在施工现场。”正大口喝着水的九零后大男孩一愣,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法jǐng,有点迷糊。

    “那……能否再多给几把枪……”刘兰曦脸一红,语气有点不自然起来。

    周可民又是一愣,顺着对方的目光环视着这片专为妇女儿童划分出的dú lì窝棚区,慢慢明白过来。

    “刘姐,现在大部分人手都在四周jǐng戒,你放心,晚上我过来吧!”周可民不好意思地笑笑,表示自己已经会意。

    见刘兰曦如此大张旗鼓地和一位海关缉私队员如此交谈,包括杨雯雯在内的几个女子都放下了手里的化妆品,带着不同的隐忧表情看向了不同方向。

    ……

    ……

    还在零敲碎打的码头区,七八个男子聚在一起,对着一张手绘的定居点规划图指指点点,其中大部分都是身穿武jǐng、jǐng察或海关缉私队制服的男子。

    “老郑,可能我们要调整下思路,这样全面铺开恐怕根本无法保证进度。”前Y市经侦大队副大队长陈礼文皱着眉头,手指点着图纸一侧,“边缘的沼泽其实不用那么着急去填埋,只要能够弄出能够修建第一批的房屋的空地就好。”

    “嗯,我同意陈队长的意见。虽然那些年轻小伙子们做事很积极,用得也是他们所学的知识在规划,但我们还是要实事求是嘛……我看集中人力办大事,就先解决住的问题!”前Y市劳动局劳动监察大队中心副主任齐建军也频频点头。

    “老郑,生活物资的运输可以暂时放缓点,现阶段够用就行。渔船每次运输载运量有限,我建议优先整理收集那些码头建材,甚至是能用的上的废墟砖瓦。”海关缉私船的机电长王铁锤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担任自救委员会最高领导的海关缉私船长此时也静静地看着图纸,若有所思。还没等他做出自己的最终判断,两个年轻人就走到了跟前。

    一个是在建设区协调人手的苏子宁,一个是负责穿越点废墟物资整理的严晓松。

    “郑船长,我觉得现在应该组织人手对四周更大范围的区域进行探索。”苏子宁对着曾经的老上司齐建军略略点头,就取出了身上的地图。

    地图是那位熟知北美气候、名叫安邵清的中学地理老师用两天时间根据一本世界城市旅游手册调整手绘出来的。

    “整个曼哈顿岛将近60平方公里,现在大部分都是原始森林和沼泽,之前已经在附近发现过野狼群的踪迹,为了安全,必须小心。”说着,又把手指伸向了地图上的东河对岸,曼哈顿岛东南方的长岛布鲁克林地区,“历史上,整个哈得孙河下游东西两岸,都是德拉瓦族印第安人的传统势力范围,尤其是长岛西部,有着他们大型的村落。”

    此话一出,几个制服男都脸sè微变。

    “印第安人土著并非我们想象得那么好战,只要我们主动示好,甚至可以获得他们的帮助,这对于我们争取在冬天前安稳立足极为重要。”

    一边的严晓松也笑着补充,似乎并不介意造访这片土地名义上的主人。

    “嗯,年轻人思路很活跃,很可取啊。”齐建军赶紧表示了赞同的意见,一边还孺子可教般看着苏子宁二人频频点头。

    “谁去接触?如果遇见危险怎么处理?需要多少人手?”郑泉首先想到的是不利的可能xìng,这和他的转业军人身份和海关职业有关。

    “最大的障碍应该是语言。”苏子宁想了想,说出了自己唯一没考虑清楚的地方。

    “我知道一个人。”一边的陈礼文赶紧接过了话,“昨天旅游团的那个小导游还在给我说小心印第安人,说他曾经带过北美旅游团,学过一点印第安语!”

    “嗯,可以试试……”郑泉眼睛终于亮了,用力在地图上拍了一把,站直了身体,“老齐,你给那几个负责定居点规划的年轻人聊一下,调整我们的建设计划。小陈队长,你和小苏、小严商量一下,等我们把最重要的事忙完,就抽出一些人手,准备些必要物资,用船送你们去对岸!”

    ……

    ……

    返回窝棚区后,严晓松一直带着奇怪的笑容侧视着苏子宁。

    “干嘛……我发现你眼神有点yín荡。”苏子宁没好声气地丢了一句,然后坐到了窝棚里,翻出一包方便食品开始撕扯起来,“听说你昨天从废墟里翻出了一本笔记本电脑,是不是里面有啥jīng神粮食?”

    “苏子宁,你善于隐藏话题。”严晓松也拿过一个真空包装的鸡爪食品,边吃着边看向东南方的长岛,“怎么突然想起主动去寻找印第安人?”

    “并不是今天才说的第一次。”苏子宁想了想,不置可否。

    “你很忌讳齐建军?”严晓松吐出鸡爪骨头,若有所思,“你堤防他在拉拢利用你?其实你是想说,你打算通过做一些事把自己dú lì出来?”

    “我有这个能力?抱大腿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机会……”苏子宁侧过头,静静看着认识不久但已经在许多方面符合好友条件的青年,“可能我太敏感了。”

    “你是指郑泉他们?”严晓松微微眯着眼,笑容神秘,“所以我说你善于隐藏话题。其实你是担忧现在这个小集体,是海关、武jǐng和jǐng察系统的人掌握着一切吧……”

    “他们是大灾难前的反走私行动的一体成员,是天然的契合人群,也是目前最可信任的。”苏子宁点点头,无可奈何地笑了,“记得有个心理学家说过,在一个陌生环境下,最容易抱团的首先是有着相同初始行为意向的人群。”

    “嗯,能看出来,比如穿越前的那一百多人旅游团,现在都基本住在一个窝棚区。”严晓松恍然大悟,对苏子宁的理论颇感兴趣,“还有董久楠他们那些码头工人,然后就是郑泉他们,现在也基本是同一种抱团态度。”

    “嗯……你说齐建军能切入这三个团体的那个角落?”苏子宁摊开双手,一脸无辜,“我可不想跟着他瞎转悠,然后碰个满身sāo。”

    “如果不穿越……你铁定能升官。”

    注视着好友的表情,严晓松忍不住说了一句。这一句也让苏子宁微微一愣。;

第七章 新的曼哈顿(二)

    定居点建设进度的实际情况经过自救委员会的反复推敲后,面红耳赤的小年青工程师们得到了齐建军的温婉提点,只能将他们热血澎湃定出的工程方案进行了调整,以求在年末前必须让498位居民有实际可用的住宅及最基本的社区配套服务设施。

    码头暂时不用做出太大的扩建,最主要是住宅区域。每整理出一块平地,马上就进行下一步的房屋建设,至于其他的边角内容,则由下阶段的工程进行查漏补缺。

    如此一来,定居点建设进展明显有了改观。在包括前码头扩建施工单位工人在内的100多人的努力下,10月1rì这天,定居点规划区内的第一座由原木和部分珍贵水泥钢筋建材搭建的占地两百平的大型双层建筑完工。这里将作为曼哈顿定居点的社区医院,而之前已经建造好了十座单层木屋优先安排给了老弱妇孺。

    穿越者们举行了一个小型的庆祝会,有人一本正经的说,这是给国庆节献礼。更有人把这座社区医院当成了开疆拓土的象征。对如此的小玩笑,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理解。

    按照计划,到10月中旬的时候,所有规划中的超过50座的木制建筑都将陆续完工,如果不考虑穿越民众之间的家庭属xìng,就这些房屋,已经能够容纳下所有的人。

    但包括对于原本时空里,对生活居住条件并非很在意的码头工人们都没有接受这样的想法。能够在一个新世界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屋是每个人的心理。

    更多的木屋建筑还在修建中,更复杂的建筑方案在几个年轻的二流建筑设计师cāo弄下还在不断出台然后被推翻……

    ……

    ……

    和如火如荼的曼哈顿社区建设相比,进入10月份后,气温开始逐渐降低。而社区的穿越民众也陆续出现了各种病号,这种情况从大灾难后第二rì开始,就有逐渐蔓延扩大的倾向。

    病状千奇百怪,有人掉发厉害,有人不断腹泻,还有人干脆就是持续低烧。

    陈长远,南方某城市医院退休内科主任,他的夫人,58岁退休妇科医生汪素红也是大灾难rì的旅行团成员,这对卫生行业的伉俪本打算进行一次结婚35周年的海岛旅行。

    除了两位绝对铁牌资历的医生背景夫妇外,还有Y市二医院的两位急诊科医生,以及四名护士,他们当时作为zhèng fǔ预防民工讨薪有可能引发严重冲突而紧急召集的医护力量,结果连同他们的两辆120急救车一起穿越了。

    另外就是三位船医和一位私营牙医,外加几个旅行众里还在就读医护专业的小姑娘,算是搭起了一个“实力雄厚”的医疗队伍。整个医疗部也是曼哈顿社区自救委员会目前最为专业的部门。

    现阶段发现集中的各类医疗用品,只要不是太严重的复杂病症,基本能保证未来两年的消耗。

    现在,自救委员会下属的医疗部领头人,陈长远不得不把所有的医疗力量都投入了到了这场有关曼哈顿社区生死未来的大阵仗中。

    突发流行病的诊断已经排除,除了极少数病人诊断为特殊环境应激症导致的内分泌和电解质代谢紊乱外,大部分病人都被归为了水土不服。

    身处陌生而恶劣的自然地理,因生活环境水土酸碱度差异造成的人体内菌群失调,成为了水土不服这个听似没啥大不了的病症诊断结果。

    16到17世纪,欧洲人在北美进行殖民过程中因为水土不服引发的超高死亡率早已是世界卫生发展史的典范教材。

    深知问题严重的陈长远马上开出了病症解决方案,除了给病人大量补充体液外,自救委员会将所有收集到的发酵食品全部拨给了社区医院。就算这样,几位年龄过大的居民也差点丢了命。

    据说几年以后当人们回忆起当时的情形时几乎都不寒而栗——上百号人躺在简陋的社区医院各个角落里虚弱不堪,没人知道自己和死神仅仅是擦身而过。

    ……

    ……

    rì历走到了10月16rì,距离大灾难已经整整一个月,北美的秋sè更加明显。

    一道长长的木制围墙已经在曼哈顿社区外围成型,关键的位置还修建有两层高的木楼,木楼上安置着从废弃的货轮上拆卸下的照shè灯。一到晚上,几道船用海上shè灯就如同集中营的探照灯一样在社区内外滑过,刺穿那些房屋的原木墙缝隙。

    这样的诡异安排不止一次让居民们产生了厌恶情绪和抱怨,虽然自救委员会解释说是为了防范不可预知的野兽或印第安人袭击,但骂声依然在每个晚上的某道光柱扫中某座房屋时响起。

    黄昏的时候,苏子宁和严晓松两人走进了曼哈顿社区东北角的某座挂着“社区福利院”木牌的双层建筑。他们的任务,是来协调有关社区福利院的后续安排。

    因为就在几天前,自救委员会给了所有人一个早有心理准备的决策调整:在更多的食品类物资被清理整理出来前,部分食品的供给开始进行一定程度上的配给管制。

    虽然这不可避免的在已经习惯了随意获取的民众里造成了一些动荡,但大部分人都看到了堆砌在货物区的实际情况,小范围的吵闹还是得到了明白人的主动调解。

    一点小小的配给调整,之前的食品无节制浪费一下就得到控制,虽然大家还是能保证温饱,但食物的浪费程度一下就降低了很多。负责物资管理的委员乐观的估算,就算再没有其他的食品物资被整理出来,就现在的食物储备量也能支持到新年。

    但这样的物资管制也不能一刀切,现在整个曼哈顿社区,除了某些担负更高危工作的人群外,自救委员会在刘老的提醒下还必须特别关照社区福利院的食物供应。

    大灾难的幸存者里,有着19名年龄在12岁以下的男女儿童,其中更有9人是孤儿。

    现在的情况,正常的家庭生活还无法真正维系,所以连同那9个孤儿在内,所有12岁以下的孩子都被自救委员会单独安排在社区福利院里生活。

    “好像我们两个是自救委员会的天然万金油,什么事都能让我们闲不下来。”

    严晓松笑呵呵地看着面前两排坐在木桌边一言不发吃饭的孩子,虽然嘴上如此,但眼神明显温和许多。而他在下午,还因为阻止几个民工哄抢码头物资的事和别人小小冲突了一把。

    “如果仅仅是来看看他们缺什么,那就简单了。”苏子宁说着,小心地绕过木桌,朝社区福利院的临时负责人、曾经的幼教老师李琳走去。

    “老齐让我来确认下,你这里还需要什么帮助。”苏子宁回头看着那些表情呆滞埋头吃饭的孩子,心里微微叹气。

    “苏哥,其实吃的用的倒不缺。”才参加工作不到两年的幼教老师的眼睛微微发红,发现几个孩子正抬头看着自己,赶紧偏过了身,声音压得很低,“9个孩子都失去了父母,其中最小的才5岁……”

    是啊,才5岁……苏子宁顺着幼教老师的目光而去,那几乎只有个小脑袋露出木桌边沿的小男孩,正抱着一个小碗贪婪地舔着里面的食物,胖嘟嘟的嘴边还蘸着黄呼呼的汤汁。

    “这就是我来的目的之一,老齐让我来询问一下,是否需要过段时间让一些失去孩子的夫妇来领养他们……”苏子宁也微微低头,不忍心面对这些孩子的目光。

    “必须这样!”幼教老师使劲点着头,但又有点为难地对着某个方向使了眼sè,“布鲁诺8岁,唐汉娜11岁,都是外籍孩子,他们的父母前几天才从废墟里挖出来……他们的领养难度比较大。”

    两位男青年同时偏过头去,视线的尽头,明显和其他孩子保持着一定距离的木桌角落。一位有着一头漂亮黑sè短发的小男孩正聚jīng会神地盯着桌面的一盘野果,而那个有着一头金sè长发的小姑娘,只是呆呆地望着面前还未动的碗,表情呆滞。

    “苏子宁,不行了……这里我不能呆了!你看着办吧!”严晓松突然一个转身,大步朝社区福利院大门走去,声音有点颤抖。

    “呵呵,别看他平时老乐观的样子……今天他和人打了架,心灵受摧残了。”苏子宁耸耸肩,替好友辩解着,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页纸,“这里是我整理出的几家失去孩子的夫妇资料,等一切都安顿下来,你可以按照上面的情况,去一家家聊。”

    “嗯,太好了!”幼教老师有点落寞的眼神一下就亮了,赶紧小心将纸张收了起来,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指了下隔壁那个空荡荡的房间,“之前在废墟的时候,我见过不少破了包装的玩具,我知道现在收集整理物资人手根本不够,但我想……”

    “那些出口玩具,可是让欧洲国家天天指着我们国家商务部的鼻子骂,说质量安全怎么怎么,难道你不介意?”

    苏子宁笑嘻嘻地开着玩笑,一边变戏法一样从兜里又摸出一把糖果,放到了孩子们吃饭的木桌上。本来有点沉闷的餐厅里,好几个孩子都争前恐后地伸出了手。

    “好了,我还要回去向齐建军交差,就不麻烦你了,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苏子宁摸了摸最近一个孩子的头,礼貌点头后就要转身离去。

    “苏哥,你说,等这些孩子长大了,他们会怎么看待这个世界?”

    突然,幼教老师从身后问了一句。

    怎么看待这个世界……苏子宁一愣,慢慢回过身,看着满屋子抢糖的几个孩子。

    “我也不知道……”慢慢摇了下头,苏子宁转身走开了,只留下幼教老师呆呆站着。

    ……

    ……

    门外,严晓松靠着一棵并没有在社区建设过程中砍伐的高大橡树,抬头看着昏暗的天空,手里拿着香烟狠狠吸着。

    “真应该让那些整天为了一点狗屁倒灶的事打架斗殴的人来这里看看!”严晓松将烧了一半的香烟丢在地上,长长地呼了口气。

    “现在香烟可是管控品,别浪费……”苏子宁走到好友身边,掏出了自己的香烟,又递给了对方一根,“孩子们的事自然不能耽搁,但我更害怕以后曼哈顿的成年人……”

    “嗯?”严晓松一愣,盯着好友那充满诡异目光的双眼,慢慢会意地点了点头,“苏小白脸,我等着看你变禽兽的那一天……怎么,觉得李琳长得不错,但我提醒你哦,李琳男朋友可是当兵退役的。”

    “你就埋汰我吧……”

    “你可以考虑一下印第安女人。”

    “……”;

第八章 新的曼哈顿(三)

    大灾难的发生,一共卷入了61名在编的军事或准军事人员。其中包括海关516缉私船上的24名海关缉私队员、参与反走私行动的19名武jǐng、6名经侦队jǐng察、17名防范当初码头工人闹薪事件升级的防暴jǐng察或普通民jǐng,以及1名当时处于休假旅游状态的女法jǐng。

    再加上一位后来加入的退休老干jǐng以及若干退伍军人身份的年轻人,大灾难当rì有组织的救灾行动迅速在海关缉私船长郑泉的第一时间的协调下施展开。

    就算每个人从大灾难开始都在惊恐和迷茫中忙得一塌糊涂,但灾难应激症这个跑不掉的社会心理症还是在曼哈顿社区内外愈发明显。

    且不论失去了亲人的部分人,单就天崩地陷的瞬间穿越导致与某个时空亲朋的天人永隔,就让许多人在劳累一rì后表现出了各种难以捉摸的言行。

    有着军事或准军事背景经历的人在这个时候,显得沉稳许多,若干更加年轻的小jǐng察即使也有些jīng神恍惚,但在郑泉这样的老军人的组织下还算听指挥。

    如此一来,自救委员会从一开始就带着浓烈的军事组织风格,即便若干有着前zhèng fǔ基层官员身份的人加入,也无法改变整个曼哈顿社区当前的军事化管理气氛。

    不可回避的穿越事实,导致整个穿越群体必须重新审视未来生活的方式,也许更多的人还在迷茫中被动地等待,但郑泉等自救委员会的成员们不得不整天思考如何恢复出一种起码的正常生活秩序。

    鉴于整个外部环境的危险系数极高,所以自救委员会还是将所有的武装力量重心放在了曼哈顿社区以外的范围,但社区内屡次发生的恶xìng斗殴和滋扰女xìng的事件已经渐渐应付不暇。为此由女法jǐng刘兰曦的父亲、老干jǐng刘铭钧担任的自救委员会下属的社区治安部正式成立了。

    刘老今年已经68岁了,这个在jǐng察部门各个基层岗位都有着丰富工作经验的退休老干jǐng,在大灾难发生后疯狂的挖土寻女行为一度让在场的所有年轻汉子们都汗颜。

    通过苏子宁这一段时间进一步的人员情况梳理登记,刘老在法jǐng女儿刘兰曦的帮助下,将几位前码头仓库保安组织了起来。

    从某座码头仓库的军民劳保用品中翻出了不少类似都市小区保安的制服,正好让新组建的社区治安员有了统一的身份标签。此外,在刘兰曦的强调下,几位农村来的码头年轻女清洁工也被组织起来,专门负责目前还是单独设立的女xìng居住区的安全。

    有限的现代枪支根本不可能下发,所以前防暴jǐng察小队的橡皮jǐng棍成了社区治安队的唯一装备。每天,老干jǐng和女儿都会带着治安员们在社区里溜达,遇见突发事件,也只能暂时以旧时空的某些治安管理条例来处理。

    ……

    ……

    假如时间依然准确的话,rì历已经翻到了10月20rì。天气的寒冷,让曼哈顿社区已经开始下发较厚的衣物。

    过去的几天里,苏子宁的主要工作还是协调组织人手进行曼哈顿社区的内外事务建设,而严晓松依然负责穿越地点的物资挖掘整理工作。

    今天一大早,自救委员会下发了曼哈顿周边的地质矿产勘探工作。不仅仅因为现在废墟点能够收集到的可用的建筑原料几乎枯竭,更重要的是北美的冬天很快就要来临。

    16末到17世纪这段全球范围的小冰河气候,导致北美地区的平均气温更低了些,而且曼哈顿一带本身也处于北半球冬季雪线以内,仅仅砍伐而来的cháo湿木材显然不适合做过冬的取暖染料。

    新成立的自救委员会工业部领头人、曾经的某国营钢铁企业中层管理姜兆龙,以及南方某高新金属加工企业工程师林有德也提出了水泥与砖瓦生产的计划,这需要确定可稳定方便进行原料采集加工的地点。

    为此,苏子宁按照人事记录,几乎到访了每一个人他认为靠谱的对象,最后确定三个人选。那位因为手绘曼哈顿周边地区地图的中学地理老师安邵清被第一个选中。

    第二位是曾经在就读běi jīng地质大学地热勘查专科的小伙子,那个鸟不拉屎的冷门专业直接让当事人毕业就荒废掉,不过现在正好被苏子宁拉做了壮丁。

    第三位则是山西某小县城煤炭矿务局做过助理工程师,这位年纪轻轻就已经有点秃顶的32岁青年在灾难rì当天正是旅行团的一员。

    勘查的范围锁定了在三处,第一处就是哈得孙河西岸、前泽西市的区域,第二处是曼哈顿东河岸对面的长岛布鲁克林地区。第三处最远,西南方距离曼哈顿岛10公里远的史坦顿岛。

    历史上的曼哈顿的城区建设,就没有离开这三个地方的支持。相信就算时空穿越,曼哈顿社区依然要从这三个地方获取未来发展的各种原料。

    泽西地区由于沿岸台地、水泽与森林地形太过复杂,而且因为地处大陆,危险xìng很高,所以暂时被安邵清暂时排除在勘探范围之外。

    长岛布鲁克林地区西北部沿岸距离曼哈顿社区仅仅隔了一条不足1公里宽的东河,所以安邵清等人当天中午就和同僚们登上了布鲁克林北部那片被森林环抱的河湾地区。

    第一天探索很快就有了回报,森林边缘一大段的河岸沉积地带富含丰沛的黏土,附近一片砂岩地带更是有唾手可得的石灰岩矿存在,甚至还发现了储量可观极易开采的泥灰岩。这种几乎只用简单烧制一下就能使用的天然水泥矿物让文艺青年安邵清大吼大叫了几乎半个小时。

    “嗯……这里距离曼哈顿非常近,水泥与砖瓦原料能就地开采生产,以后还可以开辟成工业区!”苏子宁在rì记本上认真记录,然后望着眼前这片内凹的河湾地形指了指,“安老师,你那张世界旅游地图上,布鲁克林船厂是不是就是这里。”

    答案是肯定的,苏子宁的rì记本上又多了一条记录。

    “可惜没有煤炭。”安邵清扶了下自己的眼镜,在激动过后又露出难过的表情,“虽然这里的周边森林很茂密,但我们不可能先烧木炭再来烧砖烧石灰吧?而且木炭要烧制,也必须先要有专门的砖窖。”

    “嗯,是个先生蛋还是先生鸡的问题……既然历史上曼哈顿殖民地的初期发展在远离欧洲的情况下都能自行产出少量铁,那说明这一地区肯定不会少了煤矿和铁矿。”苏子宁摸着下巴,合上了rì记本,站起身伸了懒腰。

    天sè已经快黑了,在这个地方过夜的念头几乎就是找死,所以整个勘探小队必须坐渔船返回曼哈顿社区。

    “苏子宁,你过来一下!”

    远方,一直以打酱油身份参与这次布鲁克林实地考察的严晓松喊了声,那位青年正蹲在一条小河边的砂岩石滩中间。

    “是破损的动物毛皮,明显是人工剥离的。”严晓松手上出现了一片已经有点腐烂的毛皮,然后翻了过来,露出了光滑内皮面,“是印第安人。”

    “嗯,历史上,长岛是德拉瓦族印第安人的地盘,不过,有关的记载中,长岛的印第安人村落应该就处于长岛中西部。”苏子宁皱了下眉头,对这么快就发现印第安人的活动证据暗暗担忧。

    “长岛东西长近200公里,如果印第安真如你说的在长岛中部,那这里也应该是他们活动的最边缘,毕竟这里森林和河流地形复杂,他们要到这里也不是每天都能做的事。”地理老师安邵清迅速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别忘了德拉瓦族印第安人是渔猎民族,既然他们的势力范围遍布整个哈得孙河下游两岸地区,那这里出现印第安人也不是那么困难。”苏子宁丢开了腐烂的破损毛皮,把头转向东面的森林,“反正我们也打算主动去接触他们,就借勘探的机会,下次顺带喊上那个导游李想。”

    “你比我还乐观……我怎么记得北美印第安人一共有三十来种语系,你确定我们的二把刀印第安土语翻译能够听懂?”严晓松笑嘻嘻地看着好友,玩味的笑容又出现了。

    “想象一下,万一我们在这个危险密布的地方突然拯救了一位身处危险的印第安少女,少女的老爹又正好是本地印第安村落的首领,那这样的开场能顺利保证我们去忽悠他们。”

    “嗯,再用24美元的破烂货去买下整个曼哈顿岛,是吧?”苏子宁苦笑着撇撇嘴,“忘了告诉你,北美印第安人的硬通货是一种特殊的贝壳……”

第九章 殷地安否

    从16世纪开始,欧洲的冒险家们逐渐描绘出北美的海岸线地图,17世纪初的荷兰皮毛商人更是沿着河流深入到了哈得孙河上游地区。

    皮毛,黄金成为了欧洲冒险商人们疯狂追逐的商品,而最开始,印第安人的交易行为让初来咋到的欧洲人差点崩溃掉。

    任何货币经济学家在书写这一最开始的贸易情形时都会忍俊不禁。第一批登上哈得孙河岸的荷兰商人掏出的闪亮银币没起到任何效果,交易被拒绝!

    因为北美印第安人所能接受的“货币”不会和其他大洲的土著有太大的差异。来自北美东部河流和湖泊里的某种特殊贝壳才是“硬通货”,甚至他们还有着严格的货币价值体系,比如2串白sè贝壳可以兑换1串黑sè贝壳(囧……)。

    据说欧洲人为此四下疯挖贝壳一船船往北美运,在近百年的时间里把印第安人的裤头都赚走了。

    ……

    ……

    第一阶段矿产勘探的收获和印第安人出没的消息让曼哈顿社区自救会员会又喜又忧。

    喜的是基本的砖瓦和水泥烧制原料产地如此之近,忧的是关键的煤炭燃料还没有下文,而印第安人的踪迹更是让一伙只从历史书本上了解过点点印第安人知识的现代人忐忑不安。

    地理老师安邵清把寻找希望放在了西南十公里外的史坦顿岛,返回曼哈顿社区后的第二天又带队出发了。而苏子宁和严晓松,因为带头提出和印第安人接触的方案,所以本着谁提议谁执行的原则,被郑泉一脚又踢到了对岸的布鲁克林。

    除去两个倒霉的倡议者,前海关缉私队员周可民、三流小导游兼职二把刀印第安翻译李想以及几名全副武装的武jǐng成为了“长岛地区印第安部落访问特使”。

    在苏子宁的授意下,准备的物资也多种多样,但在严晓松看来,那些被周可民背在行囊里的“礼物”如果掏出来绝对令人发指——三个喝光的塑料矿泉水瓶、两串不知道哪儿淘来的钥匙、一把挠背用的竹制“不求人”!

    从10月21rì开始,每次携带三天补给的一行人就沿着布鲁克林北河岸的森林朝着东面几个大致方向瞎转。

    今天已经是第三次探索了,前两次除了发现一大片难得一见的北美糖枫树林以及一处广阔的野生蓝莓生长区外,没有发现任何人烟。

    苏子宁一度又在卖弄他的知识,按照他的说法,明年的夏天,利用枫糖,曼哈顿社区的人们能享受到香甜的玉米糕,喝上迷人的蓝莓果酒。

    “老苏啊……我现在总算明白你为什么让周可民背那些东西了!”一脚又错踏进河边泥泞的水泽,严晓松皱着眉头看着一腿烂泥若有所思。

    “嗯?你终于良心发现了?”苏子宁掏出望远镜,徒劳地对着小河东面远方的森林张望着,一边将嘴里的香烟头吐了出来。

    “因为他们足够轻!可以让我们少更多累赘,带更多补给!”严晓松一屁股坐到了一块石头上,从背包里解下一双新的旅行靴,这样的进口货在码头废墟仓库里几乎掏出了上千双。

    “也不全是,因为我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苏子宁也坐了下来,解下背包,对着一路只看风景不管事的导游李想挥了挥手,“李想,麻烦你从河里取点水来,大家烧点水洗脚。”

    “嗯,走了一天,要舒缓一下腿部疲劳。对了……什么最坏的打算?”严晓松帮着几位武jǐng解下背囊,开始在河边一处干燥的地方架设帐篷。

    “我可不敢带真正有用的东西,比如铁制工具,万一印第安人自觉太过贵重又看着太过顺眼,天知道他们会不会遵守‘买卖不chéng rén意在’的规矩……”苏子宁一边嘀咕着,一边朝小河另一头的树林走去,打算弄点柴火。

    “苏子宁,你不是一般得刻薄!”严晓松将最后一个帐篷桩钉打进土里,直起了身子,然后对着身边的小武jǐng战士比了个动作,“呵呵,还有烟吗?”

    舒舒服服地点上了一根烟,严晓松开始掏出背包里的画板,借着黄昏最后的余晖,开始素描起这片宁静林间小河周遭的风景。

    李想在不远的小河滩取水的蹒跚身影被严晓松当做了风景画的黄金分割点,视线里的小青年正费劲地弯着身体,以极其谨慎地姿势伸长了手里的容器、隔了老大一截距离在水边几次三番徒劳般捞着水。

    一个小身影突然在距离李想不远的河对岸出现,四肢站起来个头也不过半米高,小小的脑袋上长着一对很夸张的大耳朵。

    似乎从没见过这样打扮的人,可爱的小驼鹿眨巴着滴流圆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离自己不到十米的人类,两只耳朵上下摇动着。

    “李想,扭头!对,那里,看到了吗,是小驼鹿!别吓跑了……今天的晚餐有着落!”

    呵呵,是北美驼鹿的幼崽,好东西啊!严晓松赶紧放下画板,对着还在捞水的李想轻声喊了起来。

    年轻的导游一愣,对眼前这只莫名其妙出现的小动物也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慢慢放下手里的容器,李想弓着身子朝小驼鹿方向走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对方往肚子里惦记的小驼鹿甚至还主动朝靠近的李想迈了两步。

    突然,一声动物的呼啸从树林深处传来,刚趟过河滩、已经快要接近的李想愕然发现小驼鹿一个扭身,就朝树林跑去。看样是附近的母驼鹿发现了李想的敌意,开始发出jǐng告。

    “靠!别跑啊!”李想一急,撒开丫子就开始追,跟着小驼鹿就朝树林母驼鹿的方向冲去。

    “糟糕!李想,别追,母驼鹿会反击的!”正抱着柴火往回走的苏子宁看到了这一幕,突然反应过来,一下就丢开了手里的木柴,在他的大声呼喊下,宿营地的几个武jǐng也赶紧拿起了自动步枪。

    果不其然,刚冲进树林不过几秒钟,三流小导游又屁滚尿流地跑了出来,后面一头体格壮硕的驼鹿如一辆失控的小轿车紧跟着冲出。几十米远的距离上,一前一后的人鹿身影交错,武jǐng根本就不敢开枪。

    蹒跚奔跑的李想在河滩边不小心脚下踩滑,如一根木头狠狠栽倒在水里,那头健壮的母驼鹿冲到了他身后,高高扬起了前蹄。

    作为北美最大的鹿类动物,母驼鹿护崽的攻击就连北美野狼都要退避三舍!

    李想翻身的时候已经看到了那临空而来的鹿蹄,绝望中闭上了眼睛。

    就在所有人都神经短路的瞬间,一杆长长的绑着骨刺的木制标枪从不远的树林里飞出,不偏不斜地扎在了母驼鹿的脖侧上,也许是刚好命中了颈动脉,一大股鲜血势不可挡地从伤口喷涌而出。

    母驼鹿在哀嚎声中失去了身体支撑,偏倒在河滩边,粗壮的鹿前蹄差点压中已经放弃抵抗的李想。

    树林里出现了几个人影,然后就看见一位体形娇小、身穿麻布衣服、扎着马尾长发的印第安少女带着jǐng惕的表情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手拿骨矛或弓箭、身形或瘦弱或壮硕的印第安男子。

    “你昨天说什么来着?”苏子宁慢慢走到严晓松身边,无奈地看着远方那一幕离奇的情形,“出现一位印第安少女,不过被拯救的却是李想……”

    ……

    ……

    10月的最后一天,数次穿越布鲁克林地区森林地带往长岛中部方向进行探索的苏子宁等一行人终于带来了一个消息,在布鲁克林东部发现了一处德拉瓦族印第安人的村落。

    消息依然只在有限范围内控制着,但整个委员会都严正以待。

    几个身穿兽皮或麻布衣的印第安人在苏子宁等人的引领下来到东河河岸的时候,几人同时匍匐在了地面。在他们的视线里,几十米外的河面上,海关516缉私船着实吓了他们一跳。

    基里哇啦的一通,随行的李想抠着头皮,好半天才艰难的给出了一个答案:印第安人认为缉私船是石头做的。

    气氛良好的谈判是在岸边进行的,委员会成员除了极少几个因为负责更重要的事无法到场外,大多数委员都面带古怪的表情和三个印第安汉子围在了火堆边。

    叽里呱啦,稀里哗啦……

    苏子宁疲惫地换了个坐姿,整个交流现场完全就是一场闹剧。郑泉等人想要表达传递的内容是如此之多,李想的印第安语翻译的全过程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还亏他和那位曾拯救过自己的印第安少女眉来眼去了好长段时间。

    “其实印第安语也分很多个系的。我对西部的更了解些。”李想苦逼着脸,压低着声音在对郑泉等人解释。

    “简单点,看他们能否提供我们一些食物,肉类、土豆或玉米都可以,我们愿意用东西换。”不等导游翻译,苏子宁主动举了下手,对着一位看起来很有气势的中年印第安男子露出微笑。

    指了指对方的腰间一块吊儿郎当的骨头饰品,又从兜里掏出了一块不知道从哪辆报废车辆上取下的后视镜连带着比划了下。

    印第安人恍然大悟,露出了会意的笑容,用手做了个“拿来”的动作。

    一面机车后视镜,比一个巴掌要大不少,现场的三个印第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连连叽里咕噜。然后只见三个人同时把腰间的骨头或贝壳饰品和都取了下来,还满怀歉意的用手朝长岛森林方向指着。

    “他们的意思是他们没有更多更好的东西来换我们的宝贝,他们有价值的东西全在家里。”苏子宁在众多目瞪口呆的委员们面前带着笑容“翻译着”。

    苏子宁对着捧着骨头或贝壳饰品的印第安人摆了摆手,然后用手指往嘴唇上不断点了好几下,又点了点后视镜。

    印第安人彻底明白了,各个开怀大笑,连连点头。交易达成,在下一次见面的时候,穿越民众就能从这些印第安人手里收到当地的特产食物了。

    “我承认你具有和他人非凡的沟通天赋,也承认在这个年代印第安人好欺负。不过,你把谁家别克车的后视镜给摘了?”在返程过程中,严晓松不断地嘀咕着一些的话。

    “有备而来总是好事。你天天守着废墟现场,还没能发现点有价值的东西?”苏子宁居然哼起了歌,一边还给了严晓松一个极其玩味的笑容,“我有个打算,和这些印第安人的未来交易,我们提供的商品总价值无论如何一定要小于24美元!如果可能的话,最好24人民币。”

    “你真苛刻,看来你很不服气荷兰人曾经赚过的便宜。”严晓松哈哈大笑起来,弄得船上的委员们都莫名其妙。

第十章 我们的五月花(一)

    和德拉瓦族印第安人充满“史诗般调侃”的接触终于获得了大家都能满意的结果。

    虽然与印第安人建立的贸易联系并没有真正解决曼哈顿社区当前发展的困境,但至少已经让穿越众们的每rì吃食不再单调。而之前已经超过五百人次的投诉在反复强调现在的食品营养单一问题。

    现在所食用的几乎全是码头仓库里积压的方便食品,有限的泰国香米只能供应那些年老体弱的妇孺孩子。一个多月来,许多人都丧失了胃口,甚至已经陆续超过一百人得了溃疡。

    印第安人的贸易带来了干花生,土豆,一种北美南瓜,以及大量的豆类。但这也不能长久解决问题,毕竟现在马上要入冬了,印第安人也同样会面临存粮的困难。

    到11月上旬曼哈顿社区已经完成了第一阶段的基本建设,超过两百座高低大小不等的木制建筑整齐散布在规划好的住宅区,为营造更好的环境效果,或者仅仅是因为偷懒,许多地段的树木都没有彻底砍伐,成为了街区里外四周的绿化带。

    仓库区的建筑除了做了更严格的防风放cháo处理外,用料更讲究外,搭建倒更为简单。除去已经消耗掉的,一个多月来,超过一千吨整理出来的物资已经入库。部分用沙石袋外加报废集装箱改造的特殊仓库,用以保存更加珍贵的物资。

    从丰成16号散装货轮里收获了一大批进口的西门子节能灯具,其中完好无损的超过数千套。这样的收获终于让曼哈顿社区告别了夜晚的集中营风格。

    沿着河岸线,一道简单的原木栅栏围墙将码头区和社区居民区隔离开,部分码头工人还在利用沙石袋简单地加固着岸堤。

    简单扩建的码头如今已经能够提供渔船和海关船的安全停靠,这无疑加速了北边十多公里外的物资转运速度。为了提高效率,码头技工们甚至还把一架码头吊机以及相关配电设施拆分用渔船送到了码头区。

    报废的5000吨级丰成16号散装货轮的备用柴油电机发挥了作用,这部码头吊机极大地节省了码头卸货的人力。

    就在苏子宁成功完成印第安人接触任务的前三天,草台班子的地质勘探队也终于在史坦顿岛北部发现了一片露天煤矿,据说发现这个煤矿的不是那个县煤炭局的助力工程师,也不是那个地热勘查专业的宅男,而是负责地图测绘的地理老师安邵清。

    地理老师安劭清用严晓松的话来说,就是“文艺”得让人害怕。这家伙不光找到了煤矿,还信誓旦旦根据自己的知识推断还能在附近找到铁矿。虽然后来还是在印第安人的协助下,在长岛印第安人村落附近才找到了一处小型铁矿。

    为了那个始终让人不太放心的野狼事件,在上个月底,郑泉还是组织了一次大规模的清剿行动。大部分的武jǐng、海关缉私队员和经侦jǐng队都出动了,30多个人深入到了曼哈顿岛的中北部。终于在中北部的一处小内湖区发现了野狼的踪迹。耗费了上百发子弹,打死了所能看到的九条北美灰狼。

    这个安全行动的过程中,还偶然发现了一座已经被废弃已久的德拉瓦印第安人小村子。这不得不让郑泉等人感到幸运,否则就以曼哈顿社区这样大动干戈的定居工程,天知道会不会导致一场冲突。

    一切还在缓慢而有条不紊的推进着,第一船挖掘的煤已经在码头卸载,过冬的衣物也开始提前下发。在一次印第安人交易的过程中,终于发现了铁矿石的踪迹。

    据说光棍青年李想不光发现了长岛地区印第安人居住地附近的铁矿石,甚至还和那位惊艳出场的印第安少女开始眉来眼去。又据说这个暗恋李想的印第安少女的父亲还是印第安村落里很有发言权的首领级人物。

    同为蒙古黄sè人种,抛去对方年龄满打满算最多16岁不谈,印第安少女的身材姿sè至少比穿越众里那些前码头环卫女工要好了不知道几个档次。

    差点在母驼鹿蹄下悲催的二把手导游在最近的时间里几乎全钻进印第安人村落,除了继续深度学习印第安语,就是和那位名叫娜答的印第安少女整rì打猎厮混。

    于是,在苏子宁和严晓松的“大力”推动下,现在李想已经快成了印第安部落的上门女婿,呆在部落里做商务代表的时间远超过回曼哈顿社区的时间。

    ……

    ……

    11月11rì,传统光棍节,但现在却是一个并非值得曼哈顿社区民众特别注意的rì子。

    从昨天开始,曼哈顿地区就风力大增,外海吹来的强风甚至把码头上栓住的木筏都吹开了。对于为什么入冬后还有如此剧烈的海上风暴,曾经跑过北美航线的白河号船长也没有给出答案。

    半个码头都能穿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呢?

    快要接近黄昏的时候,最后一趟从史坦顿岛煤矿往回拉煤炭的渔船利用船载电台发回了一个让人恐惧的信息,一艘风帆船出现在纽约湾口区域。

    憨厚的渔船主当机立断把航速提高到最高10节。然后迅速朝曼哈顿岛开去,破烂的渔船马达震天响,船上搭载的十几个印第安雇工个个吓得爬在甲板上哭泣。

    耷拉着破损风帆的小型风帆盖伦船如一条垂死的鱼般以不到2节的速度缓慢地朝着河湾缓缓驶来。黄昏下,船甲板上几乎看不到人影,船头的青铜船牌上依稀可见英文船名——“五月花”。

    郑泉的命令出来了,海关516缉私船迅速出动。

    郑泉的上位,让原本516号的机电长王铁锤成为了代理船长。这位36岁的海军转业军官正以一种战争状态指挥着海关缉私船以20节的速度抢占开火角度。海关缉私船上配置的那门23毫米速shè炮已经解开了炮衣,几名海关缉私队员正在做最后的开火准备。

    风帆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似乎早就失去了控制,只是顺风静静地飘来。

    “注意,慢慢减速靠上去。如果有敌对行为就马上开火!”王铁锤放下了望远镜,对着身边的副手下达了指令。

    半个小时后,海关缉私船终于靠上了这艘古怪的17世纪风帆船。当王铁锤等人看清了船名的时候,几乎全船的人都发出了惊叹。

    周可民带着一把手枪第一个爬上了船甲板,进入眼帘的场景让这个小青年几乎忘记了身后还有人准备上船,就那样傻傻地攀在船舷边一动不动。

第十一章 我们的五月花(二)

    在娱乐项目严重匮乏的大环境下,部分文艺青年的刻意描绘下,某些yīn暗心理的引导下……各种因素结合在一起,生活紧张而乏味的人们在工作过后成群结队地跑到码头区,参观那艘被后世哲学家、政治家、历史学家等等各种家吹捧到天的风帆船。

    近三十米长的风帆船停靠在码头边,整艘船由里到外进行了冲洗消毒,并在今天对“游客”开放。

    远远的某座新起的木制瞭望台上,苏子宁和周晓松二人并排倚在栏杆边抽着烟。

    其实早点半个月前,几乎所有的烟民就断了炊,但奇迹总会发生的。在郑泉这个最高烟民也终于抽光了自己最后一包存货后,他在例行的委员会议上很不好意思地公布了最后一个他“隐藏”的秘密。

    大灾难当rì,他负责的海关缉私任务,就是拦截一批企图以其他货物名义混出港口的走私品——两百多公斤黄金,以及用来掩饰走私物的数以万条计的香烟和进口希腊棉花!

    这个消息一出,舆论大哗!委员会上下乃至迅速得知这个消息的烟民众们群情激奋。然后……然后在舆论的压力下,负责登陆点物资整理挖掘的严晓松等负责人迅速调整了工作重心,全力以赴搜寻可能埋藏在仓库和船只废墟中的宝藏。

    曾名宁运02的3500吨散装货轮如今正以倾倒的姿态陷在曼哈顿岛的森林中,曾经的船员早在灾难rì当天就身亡。

    之前的物资收集活动中只是抽光了柴油和拆卸了部分船机,从能打开的上层货仓中也只发现了两百吨的希腊进口棉花,此外就是些不入流的杂牌小玩意儿,之后再没物资收集队去关注过。因为其下层货仓之前被海关缉私队员用焊枪全封死了。

    现在这个姥姥不疼爷爷不爱的破船瞬间被几十名码头工人包围,人们毫不吝啬地使用现阶段最珍贵的资源——气焊切割打开了下层隐藏的货仓夹层。

    整整一天,足足搬出了一千多箱国产香烟,数量多到只能用吨来计算。而一个更隐蔽的角落里,海关队员在武jǐng的协助下搬出了走私黄金。

    虽说贵重金属在眼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但在郑泉的坚持下,依然被封存到了曼哈顿社区管理最严密的地方。而香烟则进行一次额外供应,并在当天让烟民们大爽了一个晚上。

    “知道什么叫闲得蛋疼了吧……说实话吗?其实我也挺激动的。”严晓松舒服地深吸了口烟,一脸的满足,“原因不在于这艘赋予特殊历史意义的五月花号真实出现在眼前,而是船上的人比我们更倒霉,最后剩给我们的全是好事。至少证明了现在是1620年,距离欧洲人大规模殖民北美还有好几年的时间。”

    “我发现你的乐观人生也变得越来越刻薄了。”苏子宁撇了下嘴,但眼角也流露出无法掩饰的笑意,“他们确实够倒霉的,离开英格兰后不久就损坏了桅杆,然后为躲避海盗的追赶耽误了很多时间,接着又爆发了疾病,还遇见了风暴……除了最终目的地错乱了,他们并没有耽误行程,最后还是在历史规定的1620年11月11rì那天抵达了北美新大陆,撞进了纽约湾。”

    “嗯,5门12磅轻炮,5门24磅重炮,32桶火药,大批农具和种子……”严晓松兴奋地又点上了一根香烟,指点着远方码头的船只,“还有109杆在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滑膛燧发枪,要知道这个时候欧洲最强大的西班牙陆军还都用的是火绳枪!”

    “这些个清教徒是来打仗的,还是来定居的?不过我敢肯定的是,他们在疯狂拉肚子的情况下,是没时间召开那个著名会议的,历史在我们这里巧妙的暂停了一下。”苏子宁也笑了。然后两人颇有jiān情地勾肩搭背走下了瞭望塔,朝住宅区的委员会办公楼走去。

    ……

    ……

    五月花号出发时的17个船员,外带102名移民。抵达时少了个船员,多了个乘客:一名新生婴儿。

    一场流行xìng肠胃病差点摧毁了五月花号的未来,但幸运的是,海上的最后那几天除了让整艘船迅速变得更臭外,只有一个厨子死亡,其他人都虚弱地躺在船舱里。只剩下船长和几名水手拖着严重脱水的身体“躺”在甲板上坚持岗位。

    在海关船的牵引下,五月花号的人们在史坦顿岛下船,住进了煤矿区的窝棚。医疗组全体出动,必要的消毒和隔离,然后就是在这个时代效果奇佳的若氟沙星外加大量补充干净的饮用水。

    三天后最后一名病人也脱离了危险,但他们却发现自己被隔离在一个偏僻的煤矿区,四周是临时建立的围栏,还有几名身穿古怪制服、黄皮肤黑发的士兵在把守。

    为此那位布莱斯特牧师好几次企图走出矿区,以面见当地“总督”的理由想看个究竟,但都被荷枪实弹的武jǐng战士给逼了回去。

    几乎所有的私人物品都被没收了,甚至除了妇女,所有的男子都被强行剃了光头,连他们的衣服都换成了一种很舒服很厚实的奇怪棉织物。

    “阿德莱德船长先生,布莱斯特牧师,你们必须告诉外面那些印第安雇佣兵,我们要见本地的总督,我们有与弗吉尼亚公司签订的合同正本,他们没权力拘禁我们!”

    用白石灰粉刷过的大木窝棚里,几十个男子带着各种表情在激烈的争论着。而他们的领头人,那位名叫阿德莱德的船长和牧师布莱斯特一直沉默不语。

    “也许,这里并非新英格兰的殖民地。而且,他们也并没有对我们做出更多的限制,看起来,他们更像是为我们治疗……”

    布莱斯特牧师沮丧地低下头,手里摩挲着唯一没有被没收的私人物品,一本圣经。

    “他们不像是印第安人,印第安人可没有这种特效药能够治疗船上的绝症。整个欧洲都不可能有。”

    阿德莱德船长也点点头,这几天,他见过太多不可思议的事了。放在以前任何时候,当船上出现流行感染病的时候,就是团灭的开始,能够幸免的船只少之又少。

    讨论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当他们的肚子开始发出饥饿信号的时候,只听见窝棚外响起了大量脚步声。

    “先生们,基于起码的人道主义,我们动用了最为昂贵的药物来解除你们的病痛,看样子大家已经痊愈了。”

    一身西装的严晓松带着chūn风般的微笑当头走进了窝棚,身后跟着几个委员会成员,以及五大三粗的几名制服男。

    窝棚里的人纷纷站了起来,面面相觑之下都惊讶无比。眼前的“印第安”人显然有着一口流利的英格兰语,虽然其中部分语法词汇有点出入。

    还不等他们有所反应,年轻的黄皮肤男子又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张纸。

    “但是,我还是代表中华美利坚共和国zhèng fǔ很遗憾地通知你们:由于你们携带进攻xìng武器并且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入侵我国海域,所以你们,连同你们的武装船只已经被海上jǐng备队全部扣押。在没有得到任何正规外交渠道的解释前,你们不得不按照我国法律以战俘的身份被关押。”

    “美国……”苏子宁猛然间打了个很大的喷嚏,而几个同行的委员都扭过头去。

    除了那段不和谐的喷嚏声,窝棚里一片安宁。严晓松回头给了苏子宁一个轻松灿烂的笑容。

第十二章 我们的五月花(三)

    “胡闹!怎么能乱说这些?!只是让你们去观察一下那些欧洲人的情况。你从哪儿找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委员会主席郑泉猛烈地拍着桌子,几乎整座橡木屋都在震颤。

    灯光的照应下,四十岁的前海关缉私船船长赤红着脸,第一次让人看到他生气的一面。哪怕到如今为止经历了如此之多的不顺,人们都没有见过郑泉发过哪怕一次小脾气。

    正直的大叔这次显然无法接受曼哈顿社区里已经传为笑谈的内容。

    在座着十几位经过两次扩编后的自救委员会委员,年龄最大的已经68岁,而最小的才不过22岁。郑泉所搭建的典型的老中青三代结合的领导班子似乎正在经历一次严重的挑战。

    “呵呵,开个玩笑而已。”

    严晓松带着歉意站了起来,在他那张充满微笑的双眼里,印着一位位或老或少的委员们的脸。

    环视一周后,严晓松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放到了桌面上:“这是今天物资整理部门的报告,我提交给委员会过目后留档。我为我个人不慎重的、过火的言行负全部责任,我表示辞去委员会委员的职务,请郑主席批准。”

    说完,严晓松在对着所有人礼貌地一点头后,就走出木屋。

    似乎所有人都所心理准备,就连平时话最多的周可民都谨慎地低着头。

    “额……老郑啊,你也别生气。这么多天了,我们委员会做了些什么,怎么做的,大家心里都有数。同胞们很信任我们每一个人,我们自己就没有理由不信任严晓松。”

    委员会副主席齐建军这时赶紧站了起来,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目光扫过在座的几位年龄较小的委员,其中在苏子宁身上停留了更多的时间。

    除了一直呆看着桌面的苏子宁依然是一副沉思的摸样,其他几个年轻委员几乎同意时间露出了满不在乎的表情。

    “我有点冲动了,我道歉。”郑泉这时也站了起来,解下了海关大檐帽,深吸了一口气,“我提议,委员会主席职务,由刘铭钧刘老同志来担任,我个人回到下面去带船队。”

    如果说之前严晓松的主动离职算是一次小小的内部震颤,那这次郑泉的主动让位,则如同一瓢水倒进了油里。

    第一个跳出来阻止的就是周可民,这个九零后小青年因为在各项工作中所表现出的敬业jīng神和不知疲倦的工作风貌得到了郑泉和齐建军两人的大力提拔。

    第二个表示反对的,就是如今的516号代理船长王铁锤。这位前海军军官平时话不多,但对于郑泉的任何决定都是绝对支持。

    而第三个表示反对的,就是刘铭钧老人本人了。已经68岁高龄的退休老jǐng官是典型的老一代革命工作者的风范,谦虚,低调,又脾气极硬。刘老和他的闺女、女法jǐng刘兰曦一起,如今将社区内的治安状况已经处理到一个让人满意的程度。

    “年轻人嘛,带着梦想是好事。敢做敢想,是我们这几百号人目前能够团结一致生存下来的重要因素之一。我们不要怕犯错,但要知道犯了错如何去纠正。”刘老摆着手,微笑中不严自威,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教育第一批jǐng队弟子的时光。

    接下来十多分钟,刘老说的滴水不漏,既不点名指出严晓松的过格行为,也不强调郑泉是否是小题大做,总之,就是表达他的中立立场,以及不太愿意接受主席的位置。

    “哎,刘老,现在就需要您这样的老同志来看着、盯着、护着。老郑是心直口快,眼里容不下一点沙子,对年轻人比较严厉一点,不是什么坏事。”说完,齐建军对着苏子宁点了名,“小苏啊,平时你和严晓松是走得最近的,你们要多沟通,在关键问题上一定要彼此把关,不能猜忌对方的能力,但也不能盲目的跟从。我们这一条大船,只有所有人都彼此理解,才能行得稳。”

    得,还是点了我了……苏子宁苦逼着脸,只能点头。

    最终,郑泉还是留在了委员会,负责所有军事安全方面的事务,刘老在所有人的表决下成为了新一任自救委员会主席。

    整个会议充满着稳重而古典的国人会议风格,既不左,更不右,一切都如同上了机油的齿轮般继续保持着原有的速度和位置。

    ……

    ……

    入夜了,宽阔的住宅区灯光点点,如同冬夜里还在坚守岗位的萤火虫。德国进口的西门子节能灯具在这个夜晚发挥着穿越时空的作用,仿佛让人又回到了沿海某个小乡村。

    “呵呵,别,别这副表情看着我,我还真没挂心上!”

    还是那座瞭望楼上,在寒冷的夜风中,灯光下,严晓松依然是那副乐观的潇洒笑容。而他对面的苏子宁,则是一脸说不出的表情。

    “嗯,你是没挂心里,但你看现在,几百个人的心里,又多了一件事,而且这件事将比他们明天能吃什么还重要!”苏子宁迅速从对方脸上来回扫过,没有发现自己预想的变化,只能微微叹了口气,“中华美利坚共和国,美国……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我还以为你当时会跟着我唱一台戏呢,结果你就好像被烧了尾巴的猫一样缩在一边,没劲。”严晓松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气逐渐低沉起来,“我们必然要面对的事情,就不能视而不见。提前酝酿一些,大家也好有个心理准备,有个想法,有个思考的余地,不然在面对一个突然不知所措的局面的时候,忧虑和不安会触发过激行为。”

    “你受那个自封的社会心理学家影响不浅啊?”苏子宁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严晓松,“是的,现在居民里至少上百个**丝和文青已经在喊着建立中华美利坚共和国的口号了。”

    “你只是用这个玩笑,当着所有人的面,划下一个我们不得不面对的,对待其他民族、其他国家、甚至是其他思想群体的一种态度分隔线?”苏子宁见严晓松并不反驳自己,停顿了下,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嗯……我们刚见面时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来着?总要有人在别人忙的一塌糊涂的时候却置身事外在考虑忧国忧民的事?”严晓松又笑了,“有机会表达一下立场,而且这个立场其实在你心里都曾存在过、想过,那为何不愿意说出来呢?”

    “嗯,可能我太患得患失了吧……”苏子宁不得不点头承认。

    “五月花是我们的了,我其实是打算去欧洲一趟。”这时候,严晓松也说出了最后的真话。

    “嗯,我猜到了,你也想抽身去单独做一些事。”苏子宁点点头,恢复了平静的笑容。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接下来的话题各自留在了心里。

    ……

    ……

    被“美国zhèng fǔ”以军事入侵罪扣押的“战俘们”这下从形式上成为了曼哈顿社区的合法劳工。从11月中旬rì开始,这些人就代替了所有的印第安雇工,成为了史坦顿煤矿的挖煤工。

    那个刚刚生育过的妇女带着婴儿被允许住进了曼哈顿社区的福利院,负责协助幼教老师李琳照料所有的孩子。

    其余的欧洲移民被分成了两部分,船长阿德莱德和他的16名船员被隔离在布鲁克林工业区西面的木场里。而剩下的男女移民,则在史坦顿岛上采煤定居,老人妇女们自行开荒,曼哈顿社区则提供必要的工具。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史坦顿煤场所有的冬rì生活补给都受到了严格控制,每过三天,来拉煤的渔船才会同时送来补给。

    可怜的英格兰清教徒们就这样暂时住了下来,他们不知道这个从天而降的中华美利坚共和国到底会把他们关押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接下来他们会是什么结果。

    11月23rì,一场穿越以来最重要的会议终于在曼哈顿社区委员会举行。经过那一夜的人事变动后,没过几天,自救委员会再次改名。从临时自救小组,到自救委员会,再到现在的曼哈顿社区委员会,绝大部分人都能理解这里面的变化和含义。

    现在,大家已经不是一堆逃难的灾民,而是成为了有着更大更多生存目的与道路选择的群体。

    委员会下属的工业部早在一周前就开始对五月花号进行着修复与改装工作,在这个过程中,五月花号的船员们以及移民中的几名工匠都被礼貌地请到了工程现场。

    工业部那些小年轻们有着对风帆时代异乎寻常的崇拜,尤其是其中一位名叫石益格的小伙子更是如此。

    25岁的前大连造船厂普通绘图技术员参与过瓦良格测绘,本人也是船模的爱好者,少数几个笔记本电脑的拥有者之一。在面对这个历史上真实的风帆船时,小伙子的态度非常认真,几乎用他蹩脚的英语整天和几个英格兰工匠交流着。

    “我参加了昨天的海试,已经确认五月花号修理完毕。那个阿德莱德船长接受了我们的雇佣。”监督英格兰人的责任人周可民笑嘻嘻地拿着文稿,jīng神头十足,“一包香烟,一个玻璃杯和一面小化妆镜,那个英国大叔激动惨了。”

    整理出的物资每天都在增加着新内容。最近的一批,就是从丰成16号散装货轮的货仓里弄出了整整两千套意大利进口玻璃酒具,另外还有数千套法国进口名牌化妆用品。

    对这些收获,整个委员会欣喜若狂,这意味着什么?一套意大利高级玻璃酒具在这个时代就是黄金的代名词!根据某个二把刀的历史系的**丝计算,这么一套美轮美奂的玻璃器皿大概能在安特卫普jiān商的口袋里掏出最最少4000荷兰盾,如果到了巴黎这样的城市,价格可能还会翻上一倍。

    整整两千套,最少都价值80万英镑!当然,前提是别一下出现这么多在市场上。

    要去欧洲?!工业部的人开始兴奋了,负责人姜兆龙几乎是拍着桌子大喊大叫。

    虽然下面有着一堆二把刀专业人才,手头也有着充裕的可修复使用的设备,但苦于这个倒霉催的曼哈顿地区的自然资源状况,要在几年内实现许多轻重工业产品的量产,所缺的原料多如牛毛,所以年纪还不到35岁的姜兆龙这段时间头发都快急白了。

    此外化工部的也在闹,就连立chūn后才会真正有事做的农业部也在闹。

    “好了,各位,我理解每个部门现在的困境。”刘老双手一按,总算平息了大家的热血,“我和小郑、小齐都沟通过了,目前最关键的,是要获得更多的船只,运输能力的上升,我们才能获得更多的原料来源,和欧洲的贸易迫在眉睫。”

    “嗯,所以接下来,就是要确定派谁去欧洲负责这第一次的贸易。”郑泉虽然不是主席了,但在委员会里依然发言权很大,海关和jǐng察系人员早早的人事整合,导致他们是目前整个曼哈顿社区里最有影响力的人群。

    这下几乎所有人都沉默了。

    如果在几百年后,估计现场的人会全部举手。但十七世纪的欧洲嘛……就连主席刘老都有所耳闻。

    “我看这样吧,大家各自先有自己的物sè方案,然后分别下去和相关人员沟通,有自愿的更好。”

    齐建军算是轻车熟路地引出了目前最不容易导致会议无疾而终的方案,委员们纷纷点头。但最终会有多少个人会把这个决议落实到实处,就难说了。

    “我知道谁能去。”

    苏子宁这时候站了起来,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名单,先是看了眼郑泉,然后把名单递给了主席刘老。

    “自愿申请书?”刘老戴上了老花镜,念出标题,包括郑泉在内的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刘老继续念了下去:“严晓松、袁欣艺、祝晓力。”

    “咦?”在座的前Y市经侦大队副大队长陈礼文忍不住嘀咕了下。

    这三人里面,前两个都给委员会留下了非常深的印象。一个似乎惹了“大祸”,另一个则是成功翻译了一段文字揭开了在场的人穿越时间年代的问题。但最后那位,却让除了陈礼文之外都感觉比较陌生的名字。

    “哦,我来解释一下。祝晓力以前是我下面的经侦队中队长,退伍侦察兵出身,身手不错,而且人很聪明,立过好几次功。”陈礼文赶紧站起来把情况说了一些。

    郑泉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过并没有明确表示反对。

    有人早就私下串联起来做事,虽然最终还要社区委员会通过,但终归严晓松又在管理团队里揭开了一条不同于以往办事风格的先例。

    组织分配,目前还是整个曼哈顿社区的办事模式。在郑泉看来,只有高度统一的团结分工,才能保证大家一条心。想干什么做什么的思想,是非常不适合现在的。因为这有可能衍生出根本不愿意干的情绪。

    齐建军在此时,也露了和郑泉一模一样的表情在深思。

    “好吧,我再从安全部门里抽调三位武jǐng随行。”郑泉想了下,做出了个补充,说完,把目光看向了挑起这件事的青年。

    又捅了个马蜂窝的苏子宁非常识趣地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目前只是个初步的决议,为了第一次欧洲之行,整个曼哈顿社区的人们还要做更多的准备,真正的出发时间最快也要等到明年1月份以后了。

    透过木屋的窗户,苏子宁的目光落在远方的码头,那艘被重新上了漆的五月花号上爬满了兴致盎然的穿越民众……;

第十三章 未雨绸缪(一)

    1620年11月27rì,周五,yīn。

    昨天夜里,北美冬天的第一场雪终于来临。白sè覆盖了原本黄绿斑驳的岛屿森林,整个哈得孙河口地区就像被切割成若干块的雪白蛋糕。只是偶尔从那一片白sè中露出一缕黑烟,又被寒风悄悄地带走。

    曼哈顿社区东南方、位于东河对岸的布鲁克林河湾工业区,在几天前又被清理出一片面积宽旷的平地,十几名穿着防寒服或大衣的男子正分成几组,分别拿着几张图纸在河岸和林地之间空地上商量着最后的施工事项。

    目前占地还不过百亩的布鲁克林工业区内,只有几座简单的砖石场和水泥场还处于一种热火朝天的状态,能够在入冬后还能获得不少好处的德拉瓦族印第安人已经成为了布鲁克林工业区内第一批外籍雇工,而更大范围的工业生产布局目前还停留在纸面上。

    这个冬天要做的事是如此之多,让人力分配陷入了最尴尬的境地。幸好以二把刀导游李想为首的“印第安亲善工作队”的不断走动,哈得孙河东西两岸的数个德拉瓦族印第安村落都成为了社区委员会可以利用的劳力,最远的走访甚至已经到了后世的泽西市以西。

    印第安村落的首领们十分高兴能够在冬天还能获取华人们的雇佣,甚至他们什么都不用准备,就能在工作结束后获得许多“丰厚的回报”。长岛和史坦顿岛上的几个印第安村落都爽快地答应了华族人的雇佣交易,而且提供的人力远远超过社区委员会的预期。

    工业区的边缘,又一片林地和湿地沼泽完成了最后的地面整理工作,砍伐下的原木堆起了好几座木山,一条通往排水主渠的排水沟还在施工当中。

    大约100名手拿各种工具的印第安雇工带着好奇的表情,在这片新开辟出的平整土地边围观等候着。刚喝过一顿热滚滚的土豆肉汤的印第安人,正穿着曼哈顿居民赠送的冬服,个个欢喜异常地互相摸来摸去。

    对于将社区居民淘汰下的旧衣物转给印第安人的行为,苏子宁很是腹诽了一阵。要不是委员会保证所有旧衣物都经过了严格的烫洗消毒,他差点把这事与当初欧洲殖民者用同种手段灭杀大量印第安人的行为联系到了一起。当时以天花为代表的各种传染病借助旧衣物夺取了数十乃至上百万的印第安人的xìng命。

    看着把身上的旧防寒服当成宝的印第安年轻人活蹦乱跳的样子,苏子宁只能感慨改变历史是一件多么奇妙的事。

    ……

    ……

    “这里,必须在年底前完成一批厂房的建设工作,那批二手机床要尽快运过来……现在有铁矿了,生铁冶炼工作要尽快展开,你看冶炼场就安排在那里如何?”

    工业部负责人姜兆龙和总工程师林有德蹲在工地木棚边,看着地图,对着四周一片平整出的土地指指点点,几乎所有的工业发展规划都是二人一手制定。

    “矿石品位不高,只能先弄灰口铁出来,如果矿石和煤的供应不提高起来,估计头一月产能不会高过500吨。只能生产一些简单的工具,而现在所有动力都要依靠柴油机,柴油消耗估计不会小。”林有德手里正拽着一块矿石,手指摸索着矿石表面。

    “等铸造车间也弄起来,生产足够的基础工具,我们可以尝试拆卸那几艘船,弄出点好东西问题不大,试着弄弄蒸汽机动力。就是专业技术工人人手不足,不然,我还打算把玻璃生产场也一起建起来。”姜兆龙叹着气,对当前的局面一肚子说不出的憋屈。

    “过段时间,简单的初级金属加工没问题,但化工部那里不好搞,估计他们现在比你还憋屈,整天用土办法在试制酸碱。土法实验级别的产量几乎做不出什么事。”林有德心事重重地站起来,舒展着手臂,呼出的气明显泛白,“没有铝土,没办法烧制耐火砖,他们想要的部分化工基础原料,也需要炼焦才能获得。”

    随着众所周知的困难话题展开,两位工业达人很快就抛开了这些暂时困扰自己的问题,仅仅就目前能做出的最大努力商讨着技术方案。能够用印第安人雇工代替的工种,都尽量代替,尽量集中现代工人进行最关键的工业建设。

    而在工业区的另一头,靠近河湾的地方,又一波曼哈顿社区的管理者和工程师聚集在岸边,身后不远也有着200多名跃跃yù试的印第安雇工。

    虽然建造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远洋盖伦风帆船的物质条件和技术条件还不是很充分,但社区委员会还是在征求了工业部的意见后,决定提前进行造船工业的基础设施建设。毕竟包括那艘海上缉私船和渔船也需要一个可以保养的场所。

    建造一座2000吨级的干船坞和一座船台成为这些工程的重中之重。被社区委员会任命为工程总指挥的齐建军为此好几天来都脚不沾地地到处跑,到处选址和进行技术方案的论证。

    船坞工程不仅仅表现在挖出多大一个坑,还涉及到船坞出水道海岸的地理条件,以及河道cháo汐等各种水文数据,不过这些问题最终还是没能敌过地理老师安邵清手里的世界城市旅游地图,后世的布鲁克林造船厂位置被很快找到,就在现在大家的脚下。

    扩建社区定居点以及开拓布鲁克林工业区的过程中,已经获得了大量的优质橡木和杉木。但它们远远不能成为可用的造船用材,通常情况下,假如没其他木材处理工艺,至少三年以上的自然晾晒干燥过程是必须的。

    至于风帆,这样让人崩溃的战略物资在社区工业区纺织业没有真正建立起来前,只能暂时通过欧洲贸易来解决。

    郑泉等不及,曼哈顿社区中某些人更等不及。一切工作都以提前准备的口号同时进行着,那艘小不点般的五月花号深深地激起了某些大舰巨炮主义宅男的好胜心与模仿yù。

    一切基础工作都必须带有前瞻xìng,这是苏子宁在社区委员会例行会议上提出的观点。

    几个曾经在普斯茅斯干过船匠的英格兰契约奴经过严格的身体检查,确认没有任何隐藏的疾病后,被安排到了这些工程中协助工作。他们被告知除了可以获得额外的冬rì食品配额,甚至可以在未来的某个时刻提前获得zì yóu的身份。

    这个棒棒糖让贫困潦倒到只能通过卖身冒着生命危险来新大陆谋生的英格兰汉子们大为感动。

第十四章 未雨绸缪(二)

    1620年12月2rì,周三。

    五月花号在阿德莱德船长等老船员的cāo控下,缓缓靠上码头。

    几天来,他都要为一群奇怪的“美国海上jǐng备队军官”演示着风帆船的cāo作,为此他要驾驶着五月花号在数十平方公里的海湾里来回兜上好几圈。

    从顺风到逆风,从升帆到降帆,甚至到水手长表演如何在十几秒内完成缆绳结绳的手势动作。

    那些看起来对这些内容似乎一无所知的“美国海军军官”纷纷带着一种古怪的表情看着这一切。

    “该死的,就算是一群普利茅斯码头的乞丐都比他们聪明!”午餐的时候,阿德莱德捧着一个不锈钢饭盒一边囫囵吞着土豆炖鹿肉,一边对着桌对面的大副抱怨着,“如果不是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会对这些天冒着风雪出海感到羞耻!”

    “可是船长先生,我看他们的战舰根本就不需要风帆,您难道没注意吗?”大副约翰双手抓着鹿肉吃得不亦乐乎,满身都是油,“我觉得他们根本就没必要要求我们做这些。”

    “你说的对,亲爱的约翰先生。他们拥有着我们无法想象的力量,而且很多,也许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感到很无聊。”阿德莱德放下饭盒,目光转向了木屋的某个角落,那里的木箱里锁着他最珍贵的宝藏,一个玻璃杯,一面镜子。

    “不过,你相信他们说的话吗?他们来自美洲的西部内陆,曾是那个遥远的东方帝国的同族后裔。他们宣称早在那个意大利的乡巴佬(哥伦布)之前就发现了整个北美洲。”

    阿德莱德吃饱喝足,掏出了一根散发着芳香的香烟,用炭火点着后深深地吸了口,满脸惬意。

    “也许是真的,船长先生。难道您认为印第安人能有这种铁做的而且不需要风帆的战舰,还有jīng美昂贵的……烟草?”大胡子约翰有点眼馋地看着对方随意丢在桌面的香烟盒,心里想着什么时候也能得到那些人的赏识。

    “嗯……我同意,为此,我已经决定接受他们的雇佣!让弗吉尼亚公司见鬼去吧!”

    阿德莱德笑呵呵地摸着肚子,似乎在想如果完美完成开chūn后前往欧洲的远航,是否这些“美国佬”还会给自己一个惊喜,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堪比英格兰贵族的大富翁了,那面镜子,少说也能在欧洲卖出1000英镑。

    ……

    ……

    黄昏的时候,海关516缉私船缓缓地靠近了岛岸,然后放下了摩托艇。郑泉、苏子宁以及周可民三人登上了位于河湾中部的总督岛。

    小岛总面积只有不到四百亩,北距曼哈顿一千两百来米,东距布鲁克林约一千米。扼守着哈得孙河入海口主航道,无论是作为进攻跳板还是阻止对手进港,都具备无法替代的军事价值。

    “周可民,社区委员会给你的任务,就是再这里,修建一座小型河湾要塞。”郑泉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表情极为严肃。

    周可民的充沛活力与幻想jīng神在他之前的工作中得到了充分体现,勘查周围印第安人村落的任务完成的极为漂亮,尤其是在监管史坦顿岛上英格兰人的过程中所表现出的机智与想象力得到了包括刘老在内的委员的一致认同。

    有关“来自美洲西部内陆的东方民族”的说法,忽悠得那群欧洲乡巴佬下巴都快跌到了地上。这个时代的欧洲人,对于遥远东方的那个帝国有着太多的畏惧与嫉妒情结。

    那是一个几乎什么都不缺的国度,又能产出欧洲极度羡慕的东西。一群群的欧洲商人跨越万里海路就为了去求购那些让整个欧洲都陶醉的茶叶、丝绸和瓷器。

    尽管从葡萄牙的恩里克王子开始,欧洲的航海家们已经花费了一百多年的时间寻找更多通往东方的航路,从而不断丰富着他们的航海图。但整个北美洲对他们而言,还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甚至到了17世纪后半叶,还有不少欧洲航海家认为在rì本的东北方还有个金银之国,并不知疲倦地探索寻找了几十年。

    如今,这么一个民族居然有着一个分支早在13世纪鞑靼人攻占那个叫宋的东方帝国的时候就撤离到了美洲。欧洲世界还有哪一个民族能做到一个庞大群体的万里迁徙并重新强大起来?恐怕圣经旧约里记载的摩西带领以sè列人分开红海逃生的事迹都相形见拙。

    这样的故事情节会让任何一个欧洲冒险家汗颜,让欧洲的权贵们咬牙切齿,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现在他们现在已经把手伸到了美洲东海岸,对于欧洲人不得不说是一种不小的打击。

    为了加深忽悠力度,周可民甚至创造xìng的专门找到了穿越众里某个二把刀服装设计师,将一套仿德式呢子军品大衣进行了剪裁改进。“中华美利坚共和国”的“周中尉”一脸古板的肃穆威风帅气形象让那些冬rì里打着绑腿裹着毛毡的欧洲土包子们自惭形秽。

    ……

    ……

    “在发什么呆?!”郑泉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回头一看,发现面前的九零后小青年正傻呆呆地看着西面更远处一块更小的岛屿。

    “额……那里是zì yóu岛吧,以后我们可以在那儿修个zì yóu女神像什么的。”周可民的幻想jīng神又开始发挥了,双眼闪着热烈的jīng光。

    这下连苏子宁都开始翻白眼了。不过,好像也不错……

    “认真点!”郑泉狠狠瞪了这个发散思维极强的小青年,“欧洲人能来一艘船,以后就可能来两艘、十艘,甚至几十艘!这里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委员会责成我们军事安全部在这里修建军事要塞,将五月花号上的5门24磅重炮安置在这儿。”

    “要塞?那些古董炮能打多远?”周可民一愣,四周看看,有点不认同。

    “不考虑jīng度的话,大概2000多码。”苏子宁走到一个高处,远眺南方,然后比划了下,“1000码以内的话,固定的要塞炮还是威慑力蛮足的。现在的欧洲风帆战舰,晃荡起伏的船体导致他们的舰炮在300码shè程以外基本就是摆设。”

    “我们还有人力吗?”周可民苦着脸,对自己年纪轻轻就要负责这么重要的工程表现出不自信。

    “你不是和李想两人前段时间跑了那么多印第安人部落吗?从他们那里找人,委员会会提供必要的协助。建筑方案自然有人准备。‘中尉’,执行吧!明年2月份以前必须完工。”郑泉拍拍周可民的肩膀,就走回了摩托艇。

    “哦,原来我只是拉壮丁啊……”周可民开始郁闷了。;

第十五章 新生儿与代金券

    rì历走到了1620年12月20rì,周二,大雪纷飞。

    连续几天的大雪,让布鲁克林工业区的各项工程也基本停工。今天,整个曼哈顿社区的人们都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默状态,此时此刻,在社区医院的某座特殊房间里,一位孕妇正在待产。

    这位孕妇在大灾难当天居然奇迹般地毫发无损,也作为第一位穿越后孕产下一代的曼哈顿居民。

    “后代”这个词在任何一个年代都是一个希望与未来的话题。经历巨大灾难的498号人这几个月不知疲倦地为了生存而奔波,如今稍微有所安定后,许多曾经抛之脑后的东西也慢慢浮现出来。

    不管是以严晓松为首的部分年轻人越来越多地表现出一种“自主行为”,还是前码头工人们逐渐要求的休假权利和劳动报酬。人们已经在危机过后开始出现正常的未来考虑。

    经济上的,生活上的,乃至思想上的,诸如此类。

    社区委员会也为此断断续续讨论了几次,但每次都在最关键的时候不了了之。问题就在是否现在就放开所有人的一体化强制管理,而实行制度化zì yóu管理。

    这实在是一个让人望而却步的话题。就算是极度理解并认同严晓松的苏子宁,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任何可表态的地方。

    人活着,安全与温饱之后,剩下的就是理想的追逐与人xìng的释放。就算是个草根屁民,也有他思想上在意的一亩三分地。

    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能得到什么样的生活。这是神仙也阻止不了的思考。

    一名新生儿的即将降生,终于挖出了一个更加锐利的现实问题——男女xìng别失衡。73名女xìng中,除去38名有家庭的“他人妇”和8名未成年女孩,只有27名未婚女,而三百多号光棍“嗷嗷待哺”。

    刘老这样的“夕阳红”自然不会和大家在这个方面利用职权捷足先登抢口食,但那些年轻人呢?尤其那是在财富和教育程度上的遭受种种客观不平等的前码头工人们,难道他们依然会在这个新世界继续接受那种命运?

    这个严重隐患已经不是“不患寡但患不均”的社会伦理准则能够解释得了的。这简直就是个火药桶!

    印第安女xìng如何?委员会的新任社区治安委员刘兰曦忐忑地提出了一个方案,但遭到包括刘老在内的男xìng委员们的一致摇头。

    先不说李想这个异数是否就是这个火药桶的第一点火星,至少他现在的印第安小相好还算长得眉清目秀身材不错。其他的,仅从大部分码头工人们面对那些印第安女xìng的诡异表情来看,就绝不会带有任何xìng幻想sè彩。

    好吧,最终这个问题还是丢给了某位自封的社会心理学家去思考。现阶段,一个有关定居点未成年人教育的问题也是迫在眉睫,这也是营造正常社会生活秩序的一个契入点。何况苏子宁早就提出过对附近印第安人部落未成年人实行“去印第安化”的有关思路。

    教师人才穿越众里也有几个,从幼教到中学基本都能覆盖,学科是否整体满足什么的不重要,关键是华人传统与现代社会思想价值观的传承。

    这次几乎是全票通过,由一位女xìng委员负责,将在最快时间内建立幼儿园、小学和中学各一所。为此“印第安亲善大使”李想将被赋予一个新的使命,就是尽量忽悠那些印第安部落的未chéng rén甚至是年轻人来学校读书。

    最后,就是经济问题。

    往严重了说,曼哈顿社区比附近的印第安部落好不了多少。一个完全的集体公社管理下的计划分配制度。这个制度对于刘老这些人来说可能不会觉得是个问题,但对于包括郑泉在内的较年轻一代委员而言,却是深有体会。

    在临时强制计划管制xìng社会生产模式下,每个人的社会财富都是虚化的,调度与分配成为不公正的源头,无论谁来主持这个公正,都将激化每个人对自己劳动报酬的不满。毕竟现在不能长期以一种战时制度来管理这么一群现在还算死命干活的现代人。

    根据前金融硕士、银行高管出身的史文博委员建议,社区委员会将组建一个下属新机构,就叫经济管理部,简称经管部,社区的各个生产部门都将成为这个经管部的管理企业。

    这么一来,整个曼哈顿社区的生产部门将成为一个特殊的大型国企了,51%的股份将空置,以后将提交给更加正规的国资机构来管理持有,498名正式居民每人都将平均持有剩下的股份,并根据自愿原则选择工作岗位。

    经管委员将根据内部的生产流通消费算出一个大概值,而所有人的工作报酬将以代金券的形式发放给各部门劳动者。

    而没有参与工作的人,或无法工作的人,则按照具体情况享受到几种档次的基本生活保障。

    代金券不是真正的货币,它只能以一种固定的数字单位去量化某件商品生产流通消费环节所应该具备的价值,注意是某件商品,而不代表所有的商品都可以使用代金券兑换,因为社区委员会所掌握的部分珍稀物资在现阶段必须dú lì于金融价值体系之外。

    所以,这种代金券将不能实现全部货币职能。

    咋一听,似乎可行。但马上有明白人提出这个方案的隐患,就是代金券的兑换价值和兑换对象谁来定的问题。不然这个比纸币还不如的东西一夜之间连贬值的机会都会没有。

    但目前而言,在未来政权体系建立之前,只能使用这样初步手段来解决穿越民众的劳动报酬问题。代金券的发行将由社区委员会委托经管部进行,但经管部本身没有发行权。

    由于目前所有生产资料和库存物资在名义上都是属于社区委员会的,而即将组建的进出口贸易部也将属于社区委员会。所以社区委员会每发行一批代金券,就必须同时供应给这些部门企业相对等价的物资。

    反过来,社区委员会也将把获得的代金券或物资以国资拨款的形式注入到每个生产部门,再利用税收的手段,从企业的经营账目上获得财政收入,并可以购买各个部门企业的任何商品或原料。

    这种独特的经济模式,对于人口只有498人的曼哈顿社区而言,是最容易实现和管理的,也防止社区委员会“挟经自重”滥发代金券。

    另外,社区委员会将在适当的时机发行真正的货币来回收代金券,并在将来允许正式居民购买转让任何一家企业股份,或者自行创业。

    隐患和问题是客观而硬xìng存在的,但一系列复杂的细则琢磨后,社区委员会还是勉强同意实行,并以行政背书的形式保留在特殊紧急形势下调整政策的权力。

    无论是担忧也好,高兴也罢,就连社区委员会的委员们自己,都开始琢磨着怎么利用好自己的那一份股份了。

    一系列的政策在1620年12月24rì圣诞前夜这天出台,曼哈顿社区的居民们突然之间发现自己的生活好像开始向以前靠拢了。

    无论文青们怎么鄙视,习惯了这个西历节rì的**丝们还是在码头区、社区街道上进行了自己的庆祝活动,27名未婚女青年受到了大灾难rì以来最大的集体追捧。

    至少表面上看,人们还是蛮和谐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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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界1620介绍:
21世纪的某一天,某港口的码头发生了奇异的大灾难,数百各色男女来到了17世纪20年代的北美新大陆。于此同时,历史上的五月花号也刚刚起航。
文青屌丝游天下,五百民工霸美洲。一群茫然的现代文青与屌丝,一块蛮荒般的新大陆、一众贪婪的欧洲乡巴佬殖民者,一个新的大时代悄然揭幕……新世界1620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新世界1620,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新世界1620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