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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伯拉土     新世界1620txt下载     新世界1620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二章 瓜德罗普的炮声

    公元1492年10月12rì,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然后一路以西班牙王国的名义圈占这些属于他个人独有的荣誉,然后为这些新土地逐一用西班牙语命名。1493年,哥伦布第二次远航发现了两座紧紧贴在一起组成一只蝴蝶外观的岛屿,他把这片土地奉献给西班牙埃斯特雷马杜拉地区的贵妇瓜德罗普夫人。

    我们无从知晓这位被哥伦布大拍马屁的西班牙贵妇到底有何魅力,但可以肯定的是,一个意大利人,用一张嘴就说服西班牙王国伊莎贝拉女王卖掉她的首饰,为当初看起来“希望渺茫”的远航筹措经费,从而取得人类历史上最耀眼的成就,除了“地圆说”本身无可辩驳的客观xìng外,他那极高的情商也在之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有意思的是,在欧洲人探索并了解陌生世界的历史中,这座位于加勒比海的瓜德罗普岛,还有一个更加独特的历史地位。

    总有不少学者能从故纸堆里翻出许多诡异的文献,以寻找欧洲人对新世界的认知源头。比如15世纪早期,一位无名的意大利制图家就留下了一份神奇的地图。上面在欧洲大陆西面一片汪洋之中绘制了几座岛屿,其中一座岛屿标注着“地狱之岛”的名字。在对应的文字注解里,这位制图家描绘了火山的爆发和岛屿的外型。

    让人惊奇的是。这座岛屿和后来发现的瓜德罗普岛有着惊人的相似。至于火山爆发的时间也出乎意料的吻合。而这个地图的制作时间,却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早了几乎大半个世纪。

    假如我们再加上一堆似真似假的有关东方明帝国对于世界海洋探索的贡献,我们不难发现,其实我们这个历史,还存在着大量被遗忘的人与事,并不断让我们改变着对历史的认知。

    .

    隆隆的炮声在加勒比海的上空回响,距离海岸线不到800米,四艘中华美利坚共和国海军的战舰在海湾内一字排开。16门舰炮以每分钟总数超过50发的shè速,以接近直shè的角度抛shè出大量炮弹,晴朗的天空居然也划出了淡淡的弹幕痕迹。在海岸线炸出一片片飞腾的硝烟和砂石。

    一座加勒比人的村庄早已在铺天盖地的炮火中解体,弥漫的大火和烟尘中到处都是碎尸和鲜血搅拌的泥沙,飞扬的残骸碎片中不断撕开几片血雾或残肢,然后在高温中迅速碳化。

    **着上身的加勒比妇女致死都搂着自己的孩子。奄奄一息的男子们徒劳地抓着自己的长矛或弓箭,盯着远方海面上的大船死不瞑目。无数在炮火下四处奔逃的人们在哭号,然后又被“不经意”落下的高爆炮弹淹没在炙热风暴之中。

    炮击足足进行了至少二十分钟,作战护航舰队整整打出了上千发90毫米高爆炮弹,才最终在舰队总指挥官孙阳少校的喝令下终止了这场打着“火力掩护”借口的典型炫耀行为。

    炮击距离是如此之近,搭载陆军部队和国内两大建筑公司工程队的9艘飞剪商船,都默默地注视着海军对这个原始岛屿的舰炮洗地表演。和陆军官兵中老兵们那习以为常的冷漠不同,第一次亲临现场观摩海军弹幕式炮火覆盖的新兵或普通国民,都被海军舰队那声势浩大的齐shè和望远镜里的凄惨恐怖画面给吓住了。

    东方建筑公司的工程队负责人鲁道夫,已经后悔刚才因为好奇而借过一位船员的望远镜行为。如今不断地在胸前画着十字。国营建筑工程集团的工程度负责人汤恩,不忍心地撇过头,连连叹气。部分抢过望远镜看过几眼的欧裔或华裔建筑工人更是面sè苍白,扶着船舷全身都在微微发抖。

    又是半个钟头过去,一艘艘登陆舢板小舟出现在海面,一个连的陆军登陆部队吆喝着口号在拼命划桨前进。

    几分钟后,一队队荷枪实弹的陆军官兵冲上了海岸突出部,军官jǐng惕地看着四周,士官们连拉带踢,吼着各种脏话。把某些已经被眼前的惨景吓呆的新兵骂得猪狗不如。

    “斯科特中尉,长官!一切顺利!”麦迪军士长走到斯科特中尉面前行着军礼,一脸骄傲,“海军干得很漂亮,炮火把这里清理得很干净。没有任何反抗!这里天气不错,我看是个好地方。哈哈。也许我们可以在圣诞节前就干掉这里所有的野蛮人!”

    并没有驳斥军士长那狂妄得有点出格的乐观,只是静静地环视了一遍整个海湾和海岸线,斯科特中尉就从身边的传令兵手里接过了地图,对着麦迪军士长下达了命令:“麦迪,让一排占领东北面那个坡地,建立防御阵地,把管风琴布置过去。二排留守滩头,迫击炮就地展开。三排朝西北面的海岸线推进500米,然后就地防御。给舰队发信号,登陆顺利。”

    两架经过生产工艺与结构xìng能改进的带轮管风琴机枪,被十多名士兵拖着朝东北面而去,两个迫击炮组就地展开,上百名士兵在士官的带领下纷纷朝着自己的作战区域跑去。不多时,海湾里出现了更多的舢板小舟,飞剪商船上也放下了载货的小艇,两艘由轻巡洋舰拖曳而来的海军内河巡逻艇,更是开始深入海湾西北两公里的深处,准备前往咸水河口探索,一时间整个海面都如同下了饺子般热闹起来。

    .

    1624年12月1rì,周rì。瓜德罗普岛占领行动开始,登陆当天,瓜德罗普第一作战营下属的5个步兵连和1个战斗工兵连,总计780多名陆军官兵就深入海岸数百米。建立了环形防御阵地。随后飞剪船队搭载的400多人的建筑工程队。携带着必须的建筑工具和建材登上海岸,开始全力以赴构筑港口临时码头和仓储区。

    第三天,港口临时码头投入使用,敖广号大型飞剪商船第一个靠港,开始卸货。大量的建筑材料和更加笨重的工程器材一一运送上陆,然后按照提前测绘好的工程方案,开始前往既定的地点构筑军事防御工程。

    第六天,已经有超过3000吨物资被运输上岸,贵重的军事物资优先进入简易仓储区存放,更多的民用物资还拥挤在港口。蒸汽机的轰鸣在17世纪的原始岛屿上空回旋。数百建筑工人在战斗工兵连的帮助下,开始以登陆时摧毁的加勒比人村落为中心,扩大登陆大本营的范围,上百名几天内捕获的加勒比人战俘劳役也在皮鞭的催促下搬运沙石木料。

    两艘轻巡洋舰守护海湾。另两艘护卫舰则开始环绕全岛游弋,并炮击视线内所能看到的所有加勒比人村落。于此同时,两个连的陆军部队在作战营参谋官游南哲上尉的带领下,朝西北方两公里外的咸水河口方向推进,并在下午的时候,在接近河口的森林地区边缘发现了一座已经被放弃的小型加勒比村落。

    加勒比人对外来者入侵做出的迅速反应,倒没让游南哲感到意外,但看到四周那绵密的热带丛林,游南哲就犹豫着是否现在就穿越森林直接在咸水河口布防。

    热带海洋气候之下的瓜德罗普岛,年平均温度在25度以上。湿度更是远远超出百慕大岛,让已有准备的官兵依然汗流浃背,不少士兵都捧着随身的水壶大口喝着,并时不时对着远方那片茂盛的热带丛林露出几丝畏惧的表情,士官们更是四处张望yù言又止。

    “上尉,恐怕我们应该再等等。”斯科特中尉走到游南哲身边,礼貌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并指着从海岸线到这里一带的方向,“这里距离登陆场两公里,在舰炮火力覆盖范围。还是等海军巡逻艇完成咸水河道的封锁后,我们再考虑下一步行动。而且我建议,我们的进军方向不应该是西北的咸水河,而是北边。您看,士兵们还不太适应这里的气候。我们需要足够的淡水。地图上,离这里最近的淡水河在森林北边。现在整个登陆大本营的淡水消耗都在依赖库存供应,我们必须首先夺取淡水供应地。”

    “嗯,考虑很充分,必须这样。但我们需要为整个登陆场建立防御缓冲地带,加勒比人在过去百年里就经常利用登陆的西班牙人的大意。斯科特中尉,你的连队就在这里布防,修筑工事,我回头再调一个战斗工兵排过来支援你。”

    “谢谢上尉!”斯科特见对方采纳了自己的意见,高兴地行礼,“马上要黄昏了,恐怕防御工事不太可能马上成型。而且这里地势太平坦,又过于接近森林,所以我还需要更多的管风琴和迫击炮来加强防御力度。”

    “可以,抽调第1步兵连的火力支援排给你!”游南哲也是个果断的人,对斯科特的要求尽数满足,“但必须在入夜以前,完成基本的工事修筑!”

    “是的,上尉!”斯科特再次郑重其事地行礼,然后朝自己的连队走去。

    “游哥,这个斯科特中尉很牛气啊!唉,还不到两年的时间,官居然比我还大了,现在轮到他来指挥我……”

    第1步兵连的火力支援排排长沈默少尉走了过来,望着远去的斯科特的背影,嘴里嘀咕着某些酸溜溜的话。

    “这次实战很锻炼人,你首先保护好自己吧。等你明年西点军校毕业,你也是中尉了。”游南哲拍着小兄弟的肩膀,表情很认真,“斯科特中尉是天生的军人,和他的移民身份没有关系,你必须遵守军队的规矩。”

    “嘿嘿,我知道!当初在奥尔巴尼,我也没丢咱陆军的脸啊!”沈默紧了紧自己的军帽,一脸得意,仿佛早忘记了自己当初在重伤的邓剑上尉身边哭鼻子的情形。

    “呵呵,知道就好,等这次登陆作战结束,你不再是小屁孩了,我就给你介绍个妞儿。”游南哲哈哈大笑。

    “哇!是谁?!”沈默眼睛一亮。不久前才满20岁的少尉此时也露出了sè态。

    “是那个华裔移民事务司的常昆的二女儿。叫什么常紫婷,今年才15岁哦,正在国立初级学校读小学二年级!长得水灵灵的!说不定以后你就是柏俊的连襟了!”游南哲神秘兮兮地凑到沈默的耳边,嘀咕出了一个名字。

    “啊……”早就对首都国立医院的某几个欧裔美少女护士有了点想法的沈默,此时却如同打了霜的茄子般垂下了头,“一个明朝女的,都没啥共同语言,我不要……”

    “滚你的共同语言,你当自己还能继续摇一摇玩微信泡中学生?作为17世纪中华美利坚共和国的有为青少年,你的历史任务就是生孩子。还挑剔什么,懂不?!”游南哲邪恶地笑了起来,那副表情让沈默看了不寒而栗,也想入非非起来。

    两位没节cāo的一大一小华裔军官在窃窃私语的同时。上百名陆军官兵已经挥舞着工兵铲,开始在加勒比人放弃的村庄四周挖掘工事。在战斗工兵的协助下,几架管风琴机枪已经在沙袋简单构筑的阵地上展开了枪架。

    ……

    加勒比人,属于南美印第安人的一支,然后又分为海岛和大陆两个分支。他们勇猛好战,拥有jīng湛的独木舟航海技艺。大概在14世纪,加勒比人从南美大陆沿海一带进入了小安地列斯群岛,很快就打垮并同化掉原本的主人、温和的阿拉瓦克人。

    加勒比人在加勒比海地区的武力扩张,甚至一直延续到西班牙人的入侵以后。当然,他们也是最早遭受西班牙殖民者的掠夺和屠杀的印第安部族之一。他们狡猾、勇猛而坚韧。利用他们所熟悉的自然环境与娴熟的战争技巧,同包括西班牙人在内的外来殖民者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抗争。

    加勒比人被所有欧洲殖民者憎恶并恐惧着,以至于入侵新大陆的西班牙人将加勒比人形容为“食人者”,于是这个西班牙语近似发音成为了今天的加勒比人的族名来源。

    欧洲殖民者的坚船利炮还是压倒了加勒比人的勇敢无畏,当初以百万计的加勒比人历经几百年的反抗战争,到19世纪末只剩下了多米尼克等几座小岛上的最后几千人,但他们依然借助复杂的山岳地形坚守着最后一片土地永不屈服。

    刚刚进入20世纪的那一年,已经在弥留之际的英国维多利亚女王,忽然做出了一项堪称有历史意义的决定,她将多米尼克岛东海岸的3700英亩土地授予给加勒比人作为领地。此时的纯血统加勒比人只剩下了最后的不到三千人。加勒比人的不屈不饶最终在历史上为整个印第安人民族留下了硕果仅存的一张值得永远骄傲自豪的历史书签。

    .

    瓜德罗普岛即使在所谓的冬季,夜间温度也接近20度,而且湿闷无比。

    漆黑的森林里,飞鸟们似乎受了什么惊扰,惊慌失措地纷纷飞起。悉悉索索、微弱的树叶踩踏声中。一片片模糊而低矮的身影在树林间快速地穿梭着。

    几乎全身**,头戴漂亮羽毛编织的帽子。脸上涂抹着矿物染料。尖锐的骨矛、沉重的石斧,还有几乎与身高相等的大型猎弓,加勒比战士们悄然无息地在夜幕的掩护下摸出森林。这些身高不过一米五左右的矫健身影,无一例外都弯腰弓背,小心翼翼,尽量让自己**的脚板不发出任何声音。

    一阵从大海方向吹来的微风,带来了一丝丝奇怪的芳香气息,首先摸出森林的几个加勒比人忍不住深深吸了口。

    不过几分钟,在距离废弃的加勒比人村庄不远的北方和西北方森林里,钻出了数百个全身**、只挂着“连情趣内裤标准都算不上”的遮羞物的加勒比战士。他们强忍着怒火,打算给这些外来的侵略者一次难忘的教训。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迎接他们的,将是包括4挺管风琴机枪和4门60毫米迫击炮在内的一支近现代军队。

    游南哲上尉的预感很准,斯科特中尉的准备也很充分。表面上只挂着几盏防风煤油灯的防御阵地上。超过150名华美陆军官兵都静静地手持武器蹲在工事后。此时无论新老兵。都握紧了武器,等候着士官的开火命令。

    “斯科特中尉,他们来了!”麦迪军士长摸着黑走到了连部边,悄声说着。眼前的指挥部帐篷在黑夜里只露出了一线灯光。

    煤油灯下,斯科特中尉还在写着信,听到部下的声音后,只是慢慢放下笔,然后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走到了12月6rì深夜23时05分。

    “开始吧……请第1步兵连火力支援排的沈默少尉担任今晚的总指挥,并祝他胜利。”斯科特轻轻回了句,又把怀表放到了一边。然后继续埋头写信,似乎现在没有什么可以打乱他的思绪。

    接到命令的麦迪军士长赶紧跑到村外的防御阵地上,朝早已按捺不住的沈默少尉转达了斯科特中尉的命令。后者只是微微惊愕了一下,就郑重其事地点了头。

    走到防御阵地的正面。环视了眼远方百米远那月光下朦胧晃动的人影,麦迪军士长掏出了香烟。蹲在附近的士兵们都把步枪在沙袋上放平,管风琴机枪手也一把拉开了摇杆保险。

    “咔哒!”打火机冒出了火苗,欧裔军士长点着了香烟,美美地吸了一口,然后露出一丝似乎很惋惜的表情,再接着一翻手腕,打火机被他扔出了工事,带着明亮的火苗落进了yīn暗的石头堆里。

    一片火星飞溅之中,一道瞬间燃起的火线出现。然后沿着一道笔直轨迹迅速朝防御阵地外围奔去。

    几秒钟后,距离防御阵地不到50米的距离上,一圈火焰猛然扩散开。浅浅的土坑道里堆满了淋了煤油的木枝或破布,高达一米高的火墙就这样拔地而起,照亮了火墙两侧近百米的范围。

    火光下,已经逼近到侵略者不到百米的加勒比人都吓了一跳,不少人不由自主地就把脚步放停了。但几秒钟后,眼前远方那道火墙后,一连串的光点或火舌伴随着连绵不绝的响声出现。

    管风琴排管吐出长长的枪焰,机枪重弹带着强大的动能。瞬间就钻进了密密麻麻的加勒比战士群中,掀起了一片片惊人的血雾。一声声惨叫声中,一个个人影在破碎,毫无抵抗的人体在子弹的高速冲击翻滚中被撕开,残肢断臂如沸腾的水面跳跃的鱼群一样此起彼伏。

    步枪也加入了屠杀的行列。它们以更jīng准的准头将一个个被恐怖血腥吓呆的加勒比人打翻在地。新兵们的shè速明显慢了一个节拍,而那些叼着香烟的老兵油子。已经可以在10秒钟内打出两发子弹。

    一连串低沉的药包燃烧膨胀声响起,4门60毫米迫击炮按照早就测算好的参数,打出了第一轮齐shè。几秒后,距离屠杀第一线后的森林边缘地带,就炸出了四团火光烟尘,数十个举着猎弓打算退入森林的加勒比人被高爆炮弹炸得东倒西歪。

    炽烈的火力如一把无形钢刀不断在防御阵地前来回挥舞,炮弹也如重锤般不断临空落下,一团团一片片的加勒比人在密集的热兵器的打击下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甚至连逃跑的机会都不太可能把握住。

    “停止shè击!停止shè击!”

    视线里,火墙已经低矮了许多,即将燃烧殚尽。麦迪军士长已经看不到任何高于附近灌木丛的人影了,于是从工事后直起了身体,使劲朝身边的士兵们挥舞着手臂。不过他的努力显然是徒劳的,除了少部分老兵士官放下了武器,这个大部分由新兵组成的连队还打得热火朝天。

    “一群猪猡!你们还打算shè击什么?!”麦迪军士长几个大步走到一架管风琴旁边,一脚就踢到了一个正抽出打空的弹仓、还准备再装弹的新兵屁股上,“见鬼,听我的命令,停止shè击!”

    接着,陆陆续续就有更多的士官开始喝骂,其中一个华裔下士甚至还一枪托把身边某个神经质般还在扣扳机的欧裔新兵的钢盔都打掉了。

    枪声慢慢停歇,整个防御阵地最终在一分钟后重归宁静,然后一盏盏煤油灯挂到了阵地上,接替了已经熄灭的火墙的照明任务。

    眼前的一切,让终于看清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的新兵们脸sè发白。距离他们不过百米的平坦土地上,铺满了一层层残碎的尸体,鲜血在尸体堆间几乎流淌出一条沟渠,并顺着地形在低洼处聚集成了一口血池;无数白sè浆液漂浮在血水中,就好像化不开的小麦面团,一截截血肉模糊的躯干肢体如刚刚出炉淋了番茄酱的烤面包条一样四处散落……

    “上帝啊,看看,你们这些愚蠢的家伙干的好事……”

    已经见惯了血肉模糊场景的麦迪军士长,也不禁对这个“如此彻底的屠宰现场”感到阵阵后怕。眼前的尸堆肉块,他几乎看不到一个完整度在60%以上的加勒比人。

    负责指挥的沈默少尉此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帐篷,正悄悄地对着脸盆呕吐,一直吐得连胆汁都出来了,从而用另一种方式对斯科特中尉送到自己手上的战功表示感谢。

    “……这次作战可能会花费更多的时间,但我可以保证,我会在我们的孩子出生前回到西点镇看你的……请为我去教堂祈祷,宽恕我在这场战争中的罪孽……爱你的斯科特。”

    连部帐篷里,斯科特中尉在信纸上写完了最后一笔,这才抬起头。耳边已经没有了枪声,只有一阵阵微弱的官兵嘀咕声,就好像刚刚结束了一场让人疲惫不堪的夜间shè击训练。

    “斯科特中尉,敌人被打退了,具体的战果可能要天亮后才能核实……也许天亮了也无法核实。”麦迪军士长带着古怪的表情走进了帐篷,对着正在折叠信纸的中尉行着军礼。

    “派人回登陆大本营向冯少校和参谋官游上尉报告,就说现在防线安全,明天我将指挥部队朝北面森林推进,争取肃清淡水河一带。请他们明天也组织部队掩护我的右翼,最好兵力不低于一个连。”斯科特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沾好,然后递给了忠实的部下,“顺便请帮我把这封家信送到码头,谢谢。”

    说完,斯科特摘下军帽,在胸前画了个十字,然后低下了头,双手手指交叉握拳抵在了额头上。

    “遵命,长官……”麦迪军士长也赶紧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就默默退出了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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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包子图的忧虑

    1624年12月8rì,周rì。

    进入12月后,国家的各行各业本应进入一个年末盘点休整期,但因为有了高度运转的“大西洋跳棋”计划,导致和往年相比,今年的年末显得忙碌许多。

    漫天的大雪已经持续了两天,整个曼城市南区都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被,裹着厚厚冬衣的扫雪清洁工还在艰难地工作着,即便一夜过去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但至少要在白天保证街道的起码通畅。

    某高档社区的豪华别墅庄园里,批着外套的国土资源部长安邵清还在书房里认真地写着手稿,书桌旁边已经堆叠起至少百多页写满小字的稿纸。

    似乎胳膊都写酸了,安邵清丢开了笔,望着涂改了许多内容的草稿,揉着手腕一脸纠结。书房门被打开了,新婚妻子张丽捧着杯热茶以及一大摞账册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老公啊,知道今年我们的标准石油公司的营业额有多少吗?”

    曼城市广播电台新闻主编兼北美标准石头公司董事长张丽坐到了安邵清面前,也不管对方在做什么,直接把账本压在了书桌的手稿堆上。

    “额,我又不懂你们的业务。”安邵清见部分稿纸被压折了,赶紧心疼地小心抽出,一页页整理到一起,“总会有个百万吧?”

    “嘿嘿,今年的油页岩矿石处理量超过32000吨,页岩原油年产量3000吨。处理加工后的产值达到每吨500美元!如果算上矿渣什么的附产品加工收益……老公啊,今年全公司营业额超过200万美元,纯利润95万美元!开心死了!”

    张丽兴奋得脸都红了,边说着,还在安邵清的脸上吧唧了一口。

    “好像太多了点吧……”安邵清听到这个数字,自己都愣了,也暗暗惊叹妻子当初的决定是多么得强悍有眼光。当初在这个产业经营问题上。安邵清总觉得自己是开挂作弊。

    “多?哼哼,如果不是产业税太高,利润早就过百万了。而且还有那么多股东要来分蛋糕……”高兴过后,自然就是吐糟时间,一想到这些问题。张丽的眉头又皱起来,很不心甘地在账册上瞄来瞄去,“明天公司要召开年度董事会,讨论年终股份分红,我觉得啊,每股分上1美元就够了,明年再投资扩大产能!”

    整个北美标准石油公司,经过近两年的快速发展,几经扩股,公司总股本已经达到了60万美元。但安邵清和张丽两口子加起来依然占有其中15%,算是最大的份额。按每股分红1美分来算,夫妻俩今年仅仅在北美石油公司就能获得9万美元红利,这还不包括两人在其他企业的投资收益。

    页岩油燃料提取、矿渣建材生产、高附加值化工原料加工,是北美标准石油公司的三大经营项目。凭借1624年无以伦比的业绩。北美标准石油公司,已经一跃成为和北方工业公司、通用工业公司、北洋船舶公司、新华化工公司同档次的国内超一流大企业。连带着安邵清和张丽夫妻两人也成为中华美利坚共和国第一家年末分红突破10万美元的家庭。

    “老公啊,你这段时间下班就窝在书房里,老写这些看不懂的东西。反正我们今年的年假还没用,要不年底我们去百慕大度假吧!”张丽今天心情极好,女强人模式瞬间切换成娇妻模式。开始腻着安邵清的胳膊。

    “我答应了包子图,要在今年年底以前把《综合地质学》的初稿完成,现在还只弄了不到一半!”安邵清赶紧把手里的一摞手稿递到妻子面前,露出认真的表情,“我写字速度太慢了,要不我口述,你帮我一下?”

    “包子图?那个秃顶的变态,他让你干啥你就干啥?你可是zhèng fǔ部长,这点鸡毛蒜皮的事需要你亲自来吗?!”一听到这个名字,张丽就不开心了,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上次跑到广播电台来,说什么我们这些人都要把自己专业范围的东西写一份出来,看着他我就心烦!”

    “我们不写,难道要不懂行的移民来写?”安邵清笑着把手稿放到桌上,摘下眼镜仔细擦着,“国会今年成立‘国家科学与工程委员会’,并让包子图这个参议员直接负责,就是为了我们的长远未来考虑。国家会整理各行各业的现代专业知识,并印刷成书,其中部分会再修订成各级教材。”

    “凭什么就要你写,国土资源部也不是你一个人懂这些,我看整天游手好闲的人多得去了!他们就不用承担这个责任了?是不是以后有什么错漏,你还是个罪人了?”张丽的嘴依然犀利,一边冷笑着,一边抓过安邵清桌上的热茶就灌了口,“反正元旦节前我要去百慕大度假,你必须和我一起去!”

    “……”见妻子如此气鼓鼓的样子,再看看桌面的手稿,安邵清也只能微微叹了口气。

    .

    一群来自21世纪时空的孤独者,在这个蛮荒的17世纪新大陆成立了一个和旧世界格格不入的新国家。面对的发展难题和生存威胁是如此之多,但都没有什么比现代知识的传承有可能断档这个问题严重。

    国家科学与工程委员会,简称科工委,是国会在1624年初成立的一个特殊机构。 参议员包子图担任科工委委员长,北方工业公司的林有德、通用工业公司的姜兆龙以及新华化工公司的周君庭担任副委员长。其他入选这个委员会的成员,几乎全是穿越众中的各行业专业技术人才,林林总总接近百人,基本上都在如今各个国企或私企里担任着高级技术管理工作。

    以后世的人才标准来看,这些个国家科学与工程委员会的成员也大都是些二把刀的边缘小角sè,要如何把这些珍稀到无法用财富来衡量的知识保存并继续完成长期技术复原工程,就要求国家必须以一种最高战略眼光来做长远打算。

    如今国家正处于一种蓬勃发展的忙碌期,让大部分人在财富与新生活的追逐中似乎忘记了许多。包子图这个穿越前的“变态”中年心理医生,在成为参议员后,以最无所事事的形象,开始筹划这个事情。

    以前学的计算机专业,还没毕业?嗯,未来几十年对国家而言确实是个比较废柴的学科,但写写高等数学这些总行吧?

    哟,曾经是个中文系的在校生?清代纳兰容若的文章能记得多少,写下来,以后好去装逼。

    什么,你只是个吃货?也行啊,把你能记得的菜谱配方全写下来!

    ……

    十年,用十年的时间,将所有穿越众脑子里任何有用的后世知识都记录成稿,哪怕只是一些小碎屑,成立中华美利坚共和国赖以生存发展的核心知识库。这就是包子图在科工委第一次委员会议上做出的郑重决定。

    其实在包子图正式动手前,不少企业或部门内部就已经开始了类似的小范围整理工作。尤其是以北方工业公司为代表的技术垄断企业,更是通过编纂职工培训教材的方式,弄出了大量有针对xìng的职业技术培训手册。

    但这些终归都是针对17世纪的移民技工的文化水平,更多偏向职业技能cāo作应用层面,而没有真正从系统理论角度,去考虑建立一套能够实现国民系统教育与知识传承的体系。

    按照科工委的工作规划,所有委员会成员,都有义务将自己掌握的业务知识以系统理论的方式整理成文,为此他们将有权动用目前“硕果仅存”的若干还能运行的笔记本电脑。另一方面,每个月的固定时间,除了爱情动作片,穿越众里的人必须轮流到科工委,义务抄录笔记本电脑里的各种资料。

    这个规矩起初看起来是那么得神圣,可是仅仅持续了半年,除了本身就从事各行业技术工作的部分上了年纪的人外,相当部分年轻穿越众就失去了耐心。即便如今笔记本里的那些零散的资料以后世眼光来看并非浩瀚如海,但要在没打印机和键盘的情况下一字字抄录成书稿,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一群被后世计算机键盘惯坏的文青**丝,开始了各种找借口不到场。

    “我又不是科工委的成员,少我一个又没啥,反正都是抄,其他人也可以吧?而且这些我又不懂……”

    基本上,上述的潜台词是每个“逃课”者的统一心态,这一度引起了以林有德为首的科工委成员的破口大骂。但骂归骂,事情还是得做,于是就出现了国土资源部长安邵清被点名亲手整理地质学知识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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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风车行动

    17世纪初期的荷兰,是欧洲三十年战争中获得红利最丰盛的国家。神圣罗马帝国的统一德意志地区的梦想被终结,西班牙被血拼拉下rì不落帝国的神坛,一度权倾欧洲的哈布斯堡家族走向没落;丹麦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从此成为欧洲三流国家;瑞典穷兵黩武好多年,空占了个偌大的地盘,但伤筋动骨,最终让俄罗斯帝国在波罗的海崛起……

    英格兰和法国虽然也吃了不少好处,但两国好歹也在这场战争中流了不少血,属于劳有所得。反观荷兰,利用金钱大棒引着各国大战,不光彻底摆脱了西班牙,还在旷rì持久的战争中获得了大量的财富,因战争而残破的欧洲,使荷兰的商船几乎霸占了整个海洋,甚至趁机咬断了葡萄牙的远东贸易线,建立起近百年的东方贸易垄断地位。但荷兰实在是吃得过饱了,让英格兰和法国这两个被荷兰“忽悠”过的国家咬牙暗恨,并视其为心腹大患,最终导致17世纪中后期英法两国对荷兰的几次大规模放血。

    .

    1624年12月11rì,周三,荷兰,阿姆斯特丹港。

    风帆如云的阿姆斯特丹港,无数恨不得桅杆都绑上货物的商船鼓着雪白的风帆缓慢进出,码头上即使在冬季都汗流浃背的搬运工们和衣冠楚楚的商人交相辉映。如此繁荣的景象,很难让人相信就在一两百公里以外。就是一片血肉横飞过后残瓦断壁的德意志废墟。相比之下,荷兰和西班牙的战争,这几年却如同过家家一样时断时续,和惨烈二字基本无缘。

    一艘挂着中华美利坚共和国旗帜的小型飞剪商船以让人惊叹的优雅快速身姿,停靠在了码头边。这是一艘改进型飞云级外交联络船,在航速没有减少的情况下排水量增大到400吨,目前在明面上是属于“大西洋贸易公司”的商船。但实质上是隶属于国土安全部和外交部欧洲情报司的情报联络船。

    一身西装和风衣的范力,和他在西班牙王国的同伴米谷一样,臭烘烘叼着一根雪茄。正站在码头边,两眼不眨地看着自家的飞剪船朝岸上的码头工们抛出了缆绳,脸上还隐约有一道伤疤。不知道是曾经什么时候遗留下的纪念。

    船板放出,十几个普通装束的jīng装男子依次走上岸,领头的赫然是许久不见的祝晓力。

    “真是太荣幸了,范先生,对于贵国商会的这次考察,我相信一定能让所有人满意!”

    守在范力身边的荷兰阿姆斯特丹某造船场的老板,现在已经笑眯了眼。眼前这个在阿姆斯特丹动辄一掷千金的美国大商人,又将给阿姆斯特丹带来一笔大单子,就是即将在荷兰定购几艘大型远洋风帆盖伦船,如今他就是和范力来迎接美方客户的船厂考察队的。

    荷兰作为17世纪欧洲造船技术最先进的国家。依靠着他们设计建造jīng良的远洋船舶,为自家商人的称霸海洋立下了汗马功劳,更为荷兰海军的崛起提供了坚实的物质基础。但荷兰造船业的老板们的自信在几年前开始动摇,因为他们猛然间发现了另一个奇特崛起的新大陆海洋国家。

    如果说1623年以前的千吨级短衬衫级飞剪商船还能让人可以接受一下的话,当满载排水量达到2500吨的敖广级大型飞剪商船去年第一次出现在亚速尔群岛英雄港的时候。几乎整个港口的欧洲商人们都傻眼了,其中就包括已经把英雄港当做重要贸易对象的荷兰商人们。

    那种漂亮得难以形容的庞然大物般的长型风帆船,其航速在荷兰人眼里几乎就和“飞”差不多。各种有关美国造船技术的传言开始不断进入荷兰本土,善于捕捉细节的荷兰人迅速从各个方面开始观察琢磨,那尖锐三角型的飞剪船首就首先进入了荷兰人的注意力范围。

    在英格兰、葡萄牙、法国和荷兰国内,对这种长宽比超过6:1的奇特风帆船型进行暗地里的研究和模仿是不可阻挡的。不过最后大都得出了相同的结论:这种被美国人大量使用的尖锐三角船首的瘦长型风帆船,结构复杂建造困难,其载货量完全和它的排水量无法匹配,通常只能达到满载排水量的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

    要达到和风帆盖伦船相同的载货量,其排水量要大上几乎一到两倍,这从造船成本上看显然是一件极其不合算的事。在相同时间内运输相同数量的货物,美国飞剪商船的船只和水手出动率也要多出一到两倍,xìng价比极低,也许除了抢时间,实在看不出这种成本高昂的远洋商船到底有多少优势。

    在民用大宗贸易的远洋运输应用上,飞剪商船确实不是个合算的对象。历史上,飞剪商船也仅仅用来针对时效xìng极强的特殊贸易,例如前往远东抢第一批上市的chūn茶,而不适合大宗物资的远洋运输。无法理解中华美利坚共和国那些**丝文青对时间就是生命的偏执看法,jīng打细算的荷兰造船主们顿时鄙视这种钱多得没处花的行为。

    然后欧洲各海军强国的海军,也迅速对这种速度奇快的风帆船降低了热度。原因无他,因为这种低矮瘦长的船型根本就无法安排两层炮甲板,甚至排水量小点的连一层炮甲板都无法做到。舰炮基本上只能安排在露天上甲板,而且宽度也不足以保证两舷同时布置。

    即便按照欧洲海军标准强行装配加农炮,那让人难以忍受的横摆xìng能,几乎没办法保证海战的正常进行。也许除了美国人能够用他们那种奇特的疯子般的舰炮,这种船型根本就不能当做战舰来用!

    这个让人尴尬的时代。导致欧洲各国海军对中华美利坚共和国这种横行大西洋的飞剪战舰是又爱又恨。美国人是坚决拒绝输出他们的先进舰炮,也许除了用做海上联络船,基本上欧洲的海军将领们很难找到真正能发挥飞剪船军事用途的地方。

    不管怎么说,如今美国人居然跑荷兰来定购风帆盖伦船,说明美国人也知道自己的最大缺点。这一次的合同意向里包括三艘载货量达到千吨的大型风帆船,如果落在了朱诺造船场的手里,合同金额将高达80万荷兰盾。只要对方考察船厂满意。就能马上获得建造订金,而其他的荷兰造船主们更是眼巴巴地期待着美国人更大的出手。

    .

    阿姆斯特丹港口附近的“华美大西洋贸易公司商馆”内,祝晓力一行人终于把所有的行李都搬运完毕。

    一个个箱子打开。一件件黑sè特战军服、头盔和武器零件被取出,特战队员们开始轻车熟路地组装起枪支。

    造价高昂的23B型转轮散弹步枪和22A2型狙击步枪,曾经是特战队员的主力装备。如今已经被陆军常规部队也列装。

    “你们干嘛?”

    出去招呼饮食的范力刚一返回客厅,就看见一屋子的军人,其中几个人还在检查着狙击步枪的瞄准镜。

    “检查装备而已。”祝晓力笑着让部下脱下军装,一边把手里的转轮手枪放回了兜里。

    “先适应下气候,过几天,我让人带你们熟悉那里的地形。”范力一拍手,客厅外走进一个小伙子,一看就是机灵的主,“埃尔森,是本土情报司派来的特工。打小就生活在阿姆斯特丹,对这里非常熟悉,由他协调你们这次具体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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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下情况吧。我怕有什么会遗漏掉。”范力微微点头,就从兜里掏出了曾经从这里传回国的情报地图,“尤其是这几月荷兰人对那里的防守情况。”

    “好的,上尉,如今腓特烈公爵还一直居住在那座庄园里,不过现在风声很紧。据说丹麦和英格兰明年会插手战争,西班牙和帝国方面也在加紧准备,所以荷兰的守卫也多了起来。而且有传言,荷兰州长联合会议可能会把腓特烈公爵交还给帝国。”埃尔森赶紧核实比对了下地图,然后将最新的情报补充在了地图上。

    “荷兰不是也在支持丹麦吗,他们还长期庇护支持腓特烈五世呢!”这下祝晓力又点搞不懂情况了。

    “荷兰人能混得这么好,说明他们不是傻子,他们懂得提前利用好局势。虽然这次荷兰人也在背后动了不少手脚,但他们也在做最坏的打算,毕竟西班牙和荷兰的战争还没有停止。如果战事不利,荷兰人可以开脱自己,把已经没有任何价值的腓特烈五世给卖掉,换取帝国方面的谅解。”

    范力在一边补充解释着,埃尔森则在一边继续画着最新的图。

    “总有一天他们这样走钢丝的把戏会遭到报应的……”并不是太熟悉荷兰历史的祝晓力只是微微一笑,就开始仔细询问埃尔森,“你们的前期准备工作如何了?”

    “已经差不多了,一艘丹麦商船已经被我们雇用,庄园四周的农场里都有我们的人在监视。撤离路线已经安排妥当,可以保证把一头鲸鱼安全送到船上去。”荷兰裔小特工居然还开起了玩笑,看来在国内的生活让他很有身份认同感。

    “另有一个最重要的安排。”范力这时突然开口,一边还摸了下头发,“我会在行动当天和一位荷兰贵族议员造访腓特烈五世,所以你们会在行动时同时发现我和腓特烈五世都在客厅里……这次行动代号,就叫‘风车’,希望能让所有人都晕头转向。”

    “嗯,我让人把你也揍一顿的。喂,小伙子们,停下手上的工作,看清楚了,到时候把范先生好好招待一下!”

    祝晓力那半真半假的玩笑,顿时引起一屋子欧裔特战队员的欢笑。

    .

    1624年12月26rì。圣诞节后的第一天,经过近半个月的环境适应和实地潜伏侦查,风车行动正式开始。

    祝晓力不能亲自参加行动,而是作为“美国商人代表”前往参与荷兰造船主的晚宴,并将在第二天对满心期待的荷兰人宣布“工期不是很满意”的遗憾结果,造船合同减少到1艘。

    让祝晓力之前感到有点糟糕的是,这几天是接近月圆的rì子。整个阿姆斯特丹的夜晚亮得会让整个行动的隐蔽xìng大打折扣。但又让他感到庆幸的是,就在黄昏前,停了一段时间的大雪又翩翩而来。让整个夜晚又成为了最佳的行动期。

    宴会上,荷兰本地州长都入席,整个阿姆斯特丹的造船界都对美国商会能看上荷兰的造船技术而欢欣鼓舞。何况祝晓力还同时表达了对荷兰其他商品贸易的极大兴趣。

    端着葡萄酒,祝晓力那高挑帅气的形象引起了现场荷兰权贵名媛的追捧,华美商品大量涌入荷兰的后果,就是几乎每个荷兰千金都用着产自华美国的奢侈品,并对任何有关华美国的话题都充满了兴致。

    觥筹交错的宴席上,祝晓力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些,并时不时会偷偷看下表,对那些加入特战队不到两年的欧裔队员们能否顺利完成任务表示忐忑。

    就在祝晓力心不在焉地应酬着几个荷兰贵妇的时候,远在阿姆斯特丹十几公里外的南郊某片滨河树林外,十几个批着白sè披风的华美陆军特战队员借着大雪的掩护。悄然接近了树林间的那座乡间庄园。

    被壁炉烤得异常温暖的客厅里,范力正和一位荷兰官员谈笑风生,而庄园主人,那位实质上过着软禁生活的腓特烈五世依然是一副没jīng打采的倒霉样。

    “尊敬的公爵阁下,您放心。有了美国商人朋友的帮助,荷兰的丹麦盟友,一定会在不久之后,给那些愚蠢的天主教顽固分子一个难忘的教训!”荷兰官员礼貌地点头,一边故意把范力捧到了前台。

    “我只是个商人,我很不理解在欧洲发生的这场战争。在我们国家,信仰是多么神圣的一件事,同一个高贵神祗膝下的子民,是不应该如此彼此仇恨的,但基于长期以来和荷兰朋友的友谊,我个人也十分支持公爵阁下的事业!”

    “可那些个卑劣的家伙,剥夺了我的领地和光荣的选帝侯头衔!上帝啊,他们没有这个权力!”

    腓特烈五世沮丧地喝着酒,已经对未来彻底失望。才28岁的前德意志普法尔茨公爵,如今看起来苍老得几乎和一个40岁的中年人一样。

    他知道这场战争的根本原因,宗教冲突什么的全是幌子,争夺波西米亚乃至整个德意志地区的控制权才是敌我双方的真正目的,一直在暗地里吆喝的法国人和英格兰人就不说了,甚至直接给予自己支持的荷兰人、瑞典人和丹麦人,都未必是真正帮自己,德意志地区被打成了一地废墟就是最好的证明,瑞典和丹麦觊觎德意志北部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彼此看看,范力只能无可奈何地耸肩。至少到目前来看,范力还表现得非常自然,甚至还和荷兰官员一起聊起了莎士比亚的歌剧。

    大门紧闭的客厅外,似乎出现了一丝异样的响声,然后猛然间,几声枪响打破了雪夜的宁静。

    客厅里的三人都同时面sè一变,尤其是腓特烈五世,已经吓得全身都在发抖。

    一声德意志语过后,门被撞开了,一名荷兰卫兵的身体如稻草人一样飞了进来,重重摔在了三人面前,当场晕死在客厅地板上,随后几名身穿普通装束打扮的欧洲男子跳了进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长剑。

    进来的是化妆的特战队员,而在庄园外,负责守卫的若干荷兰人不是被狙击步枪打碎了脑袋,就是在近战中被匕首捅死,更倒霉的则被转轮散弹步枪打成了筛子。只是短短三十多秒时间里,二十多名荷兰卫兵就被解决一空。

    而在庄园外,沿途通往荷兰骑兵驻地的小路上,几辆装满石头的大车已经被分别遗弃,死死堵塞住道路。甚至几辆车上还装满了火药桶,并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允许起爆。

    “公爵阁下,请随我们离开!”一名特战队员cāo着德意志语,从一边拉住了腓特烈五世的胳膊。

    “是德意志人?你们真是太无礼了!你们应该知道公爵阁下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范力此时赶紧护住了腓特烈五世,站在一边已经完全放弃抵抗的荷兰官员顿时投过来惊讶的目光。

    “多管闲事的家伙!”欧裔特战队员带着狞笑,举起了手里的燧发手枪,直接指上了范力的脑袋。

    “上帝啊。你们不能这样!”荷兰官员这时也吓住了,在他眼里,现在范力的重要程度甚至比腓特烈五世还要金贵得多。

    一声枪响。铅弹恰到好处地击穿了范力的大腿但又没伤到腿骨,那炸开的血洞让范力发出了一声惨叫,鲜血溅了一地。然后又是一声沉闷的敲击声,范力的脑袋被人用枪柄狠狠砸了下去,整个人软软地瘫倒在地。

    腓特烈五世就这样被人架了出去,而荷兰官员则被人捆住手脚丢在了客厅里,不可避免地被范力的鲜血抹了一身。

    “我干,还来真的了……”范力感觉来自大腿伤口的疼痛已经让全身都发生了痉挛,尤其是头上那个大包,简直让人眼冒金星。

    在一座废弃的农舍里,十几个特战队员纷纷脱下身上的衣服,淋上煤油全部烧掉。所有的武器都分解成零件重新装入包裹,几把长剑冷兵器则丢进了凿开冰面的小河,最后一行人消失在大雪之中。

    同时在特工组的人消息传达下,道路上的马车也被人拖走。一切都恢复了原状。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从附近驻地前来换班的荷兰卫兵才发现整座庄园已经被人血洗了。腓特烈五世消失不见,荷兰官员被捆了一夜,尊贵的美国大商人更是奄奄一息。

    除了荷兰官员和美国商人,现场没有剩下一个活口,甚至连脚印都没有发现一个。

    .

    1624年12月30rì,周一。

    这一天。美国商人购船代表终于和荷兰阿姆斯特丹朱诺造船场签订了合同,虽然不是很满意对方开出的工期,但美国人依然还是在荷兰人的诚意下同意保留1艘船的合同,让失望的荷兰人总算觉得这大半个月的努力也没白干。

    另一方面,荷兰本地官员和军队指挥官被荷兰阿姆斯特丹地区的州长骂了个狗血淋头,腓特烈五世被人莫名其妙救走都算了,范力这样的美国商界大人物都差点丢了命,让曾经在亚速尔英雄港见识过美国外交官“护短”的荷兰州长大为恼火。

    至于腓特烈五世被那群胆大妄为的德意志新教徒疯子给绑到哪儿去了,荷兰官员们无从猜起。也许是德意志,也许是丹麦,也许是法国,也许是其他地方,但没人会想到会在某艘正前往英格兰伦敦的丹麦商船上。

    华美大西洋贸易公司会馆里,范力正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由着一位打扮朴素的荷兰少女在一边清理他的大腿伤口,从国内带来的药品不错,但范力却疼得死去活来。

    “哎哟!祝晓力你个傻逼,养的人下手真他妈狠!”

    “我干!一群兔崽子,总有一天,老子会回国全弄回来的!”

    “小心点,疼!”

    范力在鬼哭狼嚎,而他身边处理伤口的荷兰少女,却每次仅仅是抬头露出微笑,并没有说话,但眼里却流露出深深的关切。

    伤口重新处理包扎好,荷兰少女开始给范力擦头上的冷汗,随着对方越来越轻柔的动作,范力终于平静下来,然后轻轻握住了对方的小手。

    “啊……嗯……”

    荷兰少女张嘴了,但没有任何有意义的话,只是一个个简单的音符,还一边用手比划着若干只有范力才能看得懂的手势。

    这是范力在荷兰两年多以来除了情报组织的特工外,唯一的身边人,一个荷兰哑巴少女,一个两年前范力从难民堆里救出的孤儿。

    “我没事了……”范力慢慢地摸着对方的长发,目光居然出奇的温柔。

    “嗯……”荷兰少女把头轻轻放到了范力的胸前,一只手还抚摸着青年的脸庞。

    ,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十五章 血腥的新年

    时间终于走进了1625年,元旦节这天的大雪依然没有掩盖曼城市南区某座两个月前才最新建成的大型豪华别墅庄园内的热闹婚庆场面。

    经过马拉松式的“热恋”,华美杨雯雯生活投资集团的总富婆杨雯雯和中远国际贸易集团总裁任长乐终于结婚了。两人这么一相加,成为了继安邵清张丽夫妇之后第二个1624年家庭收入超过10万美元的夫妻档,而他们的年终企业分红,也让各个投资人乐开了眼。

    任长乐从前年开始杀进巴西葡萄牙殖民地的风险投资终于获得了回报,加之对百慕大双湾市的重点业务经营,如今成为了国内企业天然橡胶、粗制蔗糖、纺织纤维、烟草以及几种特殊矿石原料的最大供应商,更是和葡萄牙几大贵族贸易代理人建立起深厚的权钱关系。

    曾经的民营企业小会计如今意气风发,挽着一身超华丽雪白婚纱的杨雯雯御姐,器宇轩昂地走在宽敞的别墅大厅的红毯上,接受着无数人的欢笑起哄。曾经何时,两人见面基本上就是互相斗嘴的故事早就传遍了曼城,如今很难让人想象这番场景。

    即使之前白sè婚纱已经多次在华美国的各家婚礼上亮过相,但从没有像杨雯雯今天这样让人瞩目。完全由新娘子自己jīng心设计的白sè婚纱,几乎融合了她所能想到的表现力细节,无论是布料、珠宝装饰还是做工,全是往死里花钱。硬是砸出一个让人嗔目结舌的视觉效果出来。

    历史上原本由维多利亚女王在婚礼上穿戴白sè婚纱所开创出的轰动效应,如今终于由杨雯雯提前演绎了一番,导致几个穿越后较早结婚的女xìng都暗暗羡慕。

    总统陈长远夫妇笑容满面,由几个养孙子养孙女陪着,为任长乐和杨雯雯主持证婚仪式。参议院院长刘老正在女儿女婿的陪同下,和最高法官钟进山夫妇在角落里小声交谈,过去的几年时刻cāo劳。刘老已是一头雪白银发,jīng神也比往年差了很多,。

    当初的近500号穿越男女里。如今大部分都已成婚,这让最初担忧这个问题的几个老人都大大松了口气。望着一对对在婚礼现场嘻嘻哈哈的青年男女,老人们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即便再有多少内部分歧。有多少思想差异,但这样一个集体,永远都是这个国家现阶段的最大宝藏。当国家逐步走向稳定发展之后,这些年轻后辈必定会为实现当初建国时的那番愿景铺垫出一条大道。

    “任先生,夫人!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一身高档手工西装的阿德莱德,端着葡萄酒,带着灿烂的笑容走到了任长乐夫妇面前。

    几个月前从国营进出口集团正式辞职的曾经的五月花号船长阿德莱德,接受了任长乐的邀请,开始成为中远国际贸易集团的副总裁,并授命组建一个远洋运输子公司。

    为此阿德莱德专门跑了一趟欧洲。招募到了百多位欧裔水手,加上最早跟随自己的十来个老水手,“五月花(中远国际)运输公司”的班子就搭好了。四艘国营进出口集团淘汰的风帆盖伦船被中远国际贸易集团正式租赁,一艘短衬衫级飞剪商船的订单也下到了北洋船舶公司。

    作为如今国内首屈一指的纯商贸企业,中远国际贸易集团的扩张可说是受到金融界的极大青睐。北美发展银行贷款和几大基金的入股注资都达到了各自业务政策的最大限额。阿德莱德负责的远洋运输子公司,几乎是成立当天就获得了第一个业务,为蝴蝶岛海外领(瓜德罗普)运输一批建筑物资和军方的补给。

    “以后百慕大到巴西的业务,就全靠阿德莱德先生照看了。中远国际贸易集团对核心管理层是绝对不会亏待的!听说您二女儿伊丽莎白已经考入‘常chūn藤’高校了?嗯,等她将来毕业,就到生活投资集团来做我的秘书吧!”杨雯雯笑嘻嘻地和阿德莱德碰了杯。对挖到阿德莱德这样的老人jīng表示极度满意。

    “哈哈,能够同任先生和夫人合作,当然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事了!”

    已经获得集团股份的阿德莱德,知道自己从今天开始,已经正式迈入了中华美利坚共和国的一流社交人群行列,说话时更是jīng神抖擞中气十足。想到自己的二女儿伊丽莎白才刚刚考入常chūn藤高等教育学校,就获得了一份前途光明的未来职业,更是受宠若惊:“上帝啊,真是个好消息,不知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的时候,她会不会今晚失眠?”

    阿德莱德这样类似的人可以闲着和新婚夫妇聊天打屁,而参与这场婚礼的大多数zhèng fǔ要员,却围在某些角落里小声交谈着,话题自然是如今的“大西洋跳棋”计划。国防部长郑泉和两位军种司令,在一边分析着最新的军事进展情况;建设部长周毅、民政部长唐科,以及移民部长李想三人,讨论着蝴蝶岛首府“双子港”的各项工作进度;外交副部长严晓松,则和国土安全部长在论证西班牙人今后可能的态度……

    国家上流人群的一场婚礼几乎变成了这个国家经济、政务、军事等各种问题的临时讨论会,各种关乎着这个国家未来几年的话题在一阵阵乐曲与欢笑声中悄然展开。

    产自葡萄牙波尔多的高档葡萄酒、西班牙的橡子火腿、英格兰的香槟、荷兰的rǔ酪,以及遥远的东方明帝国转来的白酒与特sè香料,再加上来自意大利半岛南部的珍品橄榄油烹制的jīng美菜肴,整个婚礼宴会充满了一股浓浓的奢靡气息……

    乐队演奏的舞曲响起,程大熊依靠一波德意志工匠jīng心制作的口琴、单簧管、巴松大管、短号等乐器。打造出的曼城乐团,再次抄袭演奏出名曲《卡门》。一对对衣着高档的男女开始翩翩起舞,其中尤以一对新人最为注目。

    而在外面的市区,元旦节的假期也在普通国民的生活中营造了一个难得的幸福休憩期。大雪纷飞之下,喜庆的节rì妆点被雪花裹得只剩些轮廓,男男女女都举着伞,身着崭新的冬装在街道上来回逛着商店。为公历1625年的第一天注入了第一股活力。

    .

    正午时分,这个堪堪算入北半球范围的瓜德罗普岛,此时的气温却诡异地拔高到近30度。感觉起来非常不科学。

    缦密的热带雨林植物丛影之中,近一平方公里的范围内,散布着上百名手持步枪、身穿华美国陆军夏季军装、背着军用背囊的官兵。

    汗流浃背的士兵们正被这片密林折磨得yù仙yù死。不停地有人摔倒或者脚下被藤蔓缠住,要么就是莫名其妙被头顶树冠上掉下的某些恶心的东西弄得惊慌失措。

    谩骂,诅咒,外加时不时惊恐万分的大吼大叫,一个月前还神气活现的陆军官兵们此时正如一群失去家长的迷路孩子一样,端着武器步履蹒跚地前进着。

    远方某个角落又是一声惨叫,接着就是杂乱的枪声,看样子又有一名士兵被加勒比人的陷阱给yīn了,附近的几十名官兵又紧张地拿着步枪四下乱瞄,士官们则赶紧组织人手朝枪声方向增援。

    丛林的某处。落满树叶的地面张开了一个大口,口子边蹲着几个脸sè惨白的士兵。一个排的华美陆军官兵惊慌失措漫无目的地朝四周围成了一圈,稍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引起几声枪响。

    “这些该死的野蛮人!要是让我抓住其中任何一个,我会把他绞死在营地的瞭望楼上!”望着陷阱中被几根尖刺一次xìng毙命的华裔二等兵。麦迪军士长将手中的砍刀狠狠地砍在一侧的树干上,红着一双可怕的眼睛环视着身边的士兵,“张,带你的班在左面掩护,班尼下士,你的班要看好后面。发现野蛮人就开枪!”

    话音未落,突然从四周的大树上冒出一串人影,几支羽箭如闪电般就shè向了密林里的华美陆军官兵。惨叫声四起,当场就有两人被骨箭shè穿了咽喉,捂着鲜血喷涌的脖子就软在了地上抽搐。

    无数条人影从周围的大树上挂着藤蔓荡下,以短矛和石斧之类原始武器武装的加勒比战士瞬间就贴近了华美陆军官兵。树林里顿时枪声大作,人影翻滚,刺刀乱舞,痛苦的惨叫声四起。

    “别和他们纠缠,都围起来!手榴弹准备!”麦迪军士长都快疯了,一边举着转轮手枪一枪命中一个荡着树藤秋千就要扑倒自己身上的加勒比人,将对方纤弱的身体直接从半空打落,一边朝着四周被打蒙了的官兵大声吼着。

    惨烈的肉搏战还在树影的前后左右继续着,但更多的从四周赶来的华美陆军士兵则在士官的组织下形成了临时防御圈。冒着青烟的手榴弹不断扔向四周的丛林绿影,爆炸的冲击波与硝烟四下起伏,间或还有被炸中的加勒比人那凄惨的喊叫。

    “后撤!撤出去!真他妈见鬼了!”见部下伤亡惨重,麦迪军士长只能招呼着聚拢的士兵朝南方后退。

    半个小时后,损失了十几个士兵的第5步兵连就连滚带爬地撤出了他们负责的扫荡区,然后气急败坏地用电台给登陆大本营方向发去了消息。

    又是几分钟后,一连串的呼啸声就从海岸方向飞来,一颗颗90毫米高爆炮弹狠狠地砸进了茂密的热带雨林,随时待命的海军舰队在陆军的催促下发起了简短的炮击,紧接着,陆军的60毫米迫击炮也加入了火力报复阵容。

    一团团高温膨胀的气浪将原始的热带丛林震得瑟瑟发抖,稍微幼嫩点的树木在爆炸冲击波中断裂倒塌。火焰烟尘弥漫在森林之中,无数的弹片、泥土、树枝在空间狭小的树林缝隙间横扫飞溅。

    “斯科特中尉!长官,士兵们已经很疲劳了。这样下去伤亡会继续增大。我敢打赌,就算是特战队的那些家伙,都无法找到那些加勒比野蛮人的确切方位!”站在连指挥部的帐篷里,麦迪军士长一身军装已经被热带雨林刮扯的面目全非,神情十分沮丧,“我的上帝啊,今天又伤亡了12个人。仅仅一个月,我们已经损失了1个排了,可我们才前进了不到500米就被赶了出来!除了地狱。没有比这个地方还糟糕的存在了。”

    望着部下那肮脏的脸庞,斯科特中尉站了起来,盯着小河对面几百米外的热带雨林。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沿河布防吧,麦迪军士长,让士兵们休息,把伤员送回登陆大本营。”斯科特中尉轻轻叹了口气,“我去总指挥部请示,在新的命令下达前,停止进攻。”

    .

    从上个月中旬开始,4个步兵连的华美陆军官兵就沿着东岛西面的淡水河朝东北方的热带雨林进军。经过初期几次战斗失败的加勒比人,在付出好几座村庄被摧毁的代价后,剩下的加勒比战士果断选择了退入原始雨林。和华美国陆军展开了持久战。

    没有任何雨林作战经验可借鉴的华美国陆军,就这样遭遇了远比北美魁北克印第安人还要猛烈的抵抗。半个月之内,因战斗、疾病或莫名其妙的失踪导致的减员就超过了一百人,其中斯科特中尉指挥的第5步兵连损失最为严重,超过30名官兵或死或伤。也算是那一夜轻松伏击加勒比人带来的某种报应。

    再好的心理准备,在实际体验了和野蛮人在热带丛林捉迷藏的战斗后,都会让人觉得更加恶心。而比之加勒比人的狡猾勇悍,这座热带岛屿的蚊虫给部队官兵带来的病患更是让人难以忍受,从南美获取的珍贵的金鸡纳树皮原料提炼的奎宁一个月内就基本消耗光了,但依然无法彻底解决疟疾在部队中的蔓延趋势。

    “特战队还没有赶来。我们不能这样没有明确目标的强行深入扫荡!”登陆大本营总指挥部里,参谋游南哲气呼呼地在一群军官面前走来走去,“现在扫荡地区还在海军舰炮的打击范围,若再深入,恐怕就不会那么容易组织进攻了!如今病患数量不比伤亡更少,药物的准备依然不足,我们需要休整。”

    “但时间不能等,我们预订的六个月全面肃清东岛的计划,如今一个月都过去了,连10%的区域还没有搞定!”作战总指挥冯斌少校皱着眉头,情绪非常糟糕,“特战队前去欧洲执行任务,要重新部署到这里,至少还要一个月,我们总不能给陆军司令部说,没了那些个人,我们就打算在这里过年?毕竟这次是……算了,不说了!”

    冯斌说道这儿,停住了口,十分郁闷地转过了身体。冯斌从建国一开始,就一直担任西点镇方向的守备任务,从而错过了很多机会,从陆军内部来说,显然早就落后于已经战功累累晋升为中校的何语。这次冯斌主动申请担任瓜德罗普作战总指挥,恐怕也和他急于获得自我认同的心理有关。

    望着上司那yù言又止的表情,游南哲很清楚对方现在的想法,但这些,都不能在其他军官面前说出来。

    “游南哲,我需要你制定全新的作战方案,再怎么,都要在明天获得看得到的进展!”过了一分钟,冯斌终于回过了身,对着参谋露出坦诚的目光,“不光是为了在座的各位,也为了这个国家……”

    “明白了……我尽力吧。”

    游南哲看了眼在场的其他军官,只能深深吸了口气,缓缓点头。

    .

    第二天,由于德拉瓦号护卫舰的加入,投入瓜德罗普岛作战的海军舰队的实力进一步增强。正午时分,进攻开始,炮火打击一来就进入了高强节奏,舰炮火力覆盖一直从作战前沿延伸到最大shè程,几乎把华美陆军处于推进路线上的原始森林洗了一遍,猛烈的爆炸冲击波、弹片和燃烧的森林大火几乎在原始森林里翻出一条宽五十米的通道。

    然后半个小时后,在迫击炮兵的继续掩护下,前段时间吃够了苦头的四个连的华美陆军官兵,嚎着各种粗俗的口号蜂拥而上。这次的推进速度果然快得让人惊叹,部队在半个钟头内直接穿过了森林,一路上至少发现了几十具被火力覆盖炸死炸烂的加勒比人尸体。

    钻出森林的几百华美国陆军官兵,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缓坡之上,坡下的视线远方,距离森林边缘不过两百多米外,某条小河边,赫然坐落着一个庞大的加勒比人村落。之前的炮击摧毁了对手的雨林防线,加上快速推进,导致这里的上千加勒比妇孺老弱根本来不及渡河逃离,村庄里甚至还有几道没有熄灭的炊烟。

    华美陆军官兵纷纷冲下缓坡,开始举枪瞄准。视线里,加勒比人的撤退还在缓慢而无序中拖沓着,但若干保护家人的加勒比青壮已经举着长矛冲了过来。

    一阵排枪过后,十来个加勒比战士倒在了血泊中。村庄里的加勒比男子开始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人把家人推上独木舟,送进了小河,一部分则拿着能够找到的原始武器,继续冲出村庄朝华美陆军官兵冲来。

    几架管风琴机枪推出了森林,还没来得及做充分的枪架加固,就响起了刺耳的shè击声。无数机枪子弹以超音速扫向了勇敢无畏的加勒比男人,打碎了他们单薄的身体,甚至还钻进了村庄,打翻了一片片在大敌当前还乱哄哄的老弱妇孺。

    迫击炮也开火了,一颗颗炮弹飞向了小河,在独木舟之间掀起了高高的水柱,偶尔一发刚好命中,撕碎的木块和尸体残肢在猩红的水幕中四分五裂。

    更多的管风琴机枪出现在缓坡上,逐一加入了shè击,步兵们则紧紧蹲在缓坡下,有条不紊地shè击、装弹、再shè击。

    “继续shè击!”

    麦迪军士长如报复般狠狠吐了口吐沫在地上,拔出自己的转轮手枪,又把一个奇迹般穿越火线冲到距离步兵不过十米的一个加勒比人打翻在地。

    密集的枪声,子弹在空气中尖利的穿梭声,震耳yù聋的爆炸声,迫击炮弹尖啸地临空飞翔声,悲惨的呼号声,还有沉闷的村庄房屋倒塌声……无数的加勒比人在各种火力的打击下倒毙,鲜血一直从村落染到了小河对面,尸体铺满了视线所能及的每个角落。

    “上刺刀!前进!”

    当眼前几百米范围内再没有一个站着的加勒比人后,士官们又驱动着发泄过后有点脸sè苍白的步兵们打扫战场。

    还在呻吟的加勒比人伤者,被步兵们一一刺死,侥幸躲在废墟角落里逃过一劫的妇孺老幼,则被圈禁在一片空旷的河岸边。枪声消散的村庄废墟中,偶尔还能传出几声婴儿的啼哭和妇女的哀嚎哭泣声。几乎每个加勒比老弱妇孺的身上,都被家人的鲜血染红,一个个或麻木或惊恐地望着眼前不断走动的外来入侵者。

    “战俘不能一直用在本地,想办法运回国内。”游南哲看了眼被一串串压往临时监禁地的加勒比妇孺,微微叹了口气,“不是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回头给陆军司令部发信,还是增派援兵吧……”

    站在缓坡上的斯科特中尉,悄悄看了眼其他几位华裔军官,默默地朝自己的连队官兵走去。而发泄完的华美陆军官兵们,则茫然地看着四周的一片血腥。

    ,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十六章 塞维利亚的搅屎棍

    塞维利亚是西班牙历史上最悠久的城市,也是西班牙唯一一座内河港口城市。Suimeng .Suimeng.从公元8世纪开始,伊比利亚半岛被阿拉伯人侵占,到公元11世纪,一支摩尔人就在塞维利亚成立了dú lì的王国。一直到公元13世纪,卡斯蒂亚国王费尔南多三世才收复塞维利亚,并设为卡斯蒂亚王国的都城,并延续到西班牙王国的统一。

    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后,塞维利亚曾设有著名的“印度群岛交易之家”,垄断了西班牙海外贸易,随着数量惊人的贵重金属和新大陆特产蜂拥而入,塞维利亚的黄金鼎盛期到来。

    公元1561年,西班牙王室搬迁到马德里,但无论是名义上还是实质上,塞维利亚依然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里,继续扮演着西班牙王国首都的角sè。有历史学家如此评价:“西班牙的国王们通过政令管理着塞维利亚,但塞维利亚却领导着整个西班牙帝国。

    长期以来,塞维利亚以自身城市的财富多寡作为了整个西班牙王国兴衰的标杆,它的历史,可以说就是西班牙王国的历史。

    1625年1月6rì,周一。

    大西洋的西风依然吹拂着加的斯湾的天空,一切都笼罩在冬季的寒冷中,但大地却未在这个冬天静止,西班牙王国无冕之都塞维利亚,此时异乎寻常的喧哗热闹。

    来自中华美利坚共和国“伊比利亚外交使团”的乘坐囚牛号飞剪船,终于抵达了此次西班牙王国访问行程的第一站。

    和距离上次小心翼翼地登上欧洲大陆不同·此次的华美国外交使团可谓是大张旗鼓,一支50人的军乐队成为了使团的仪仗先锋。隶属于陆军司令部的国家军乐队,是国内最臭屁的一堆花瓶,清一sè的深蓝sè制服上装饰着雪白的流苏与jīng亮的金属徽章,成员个头几乎都一般高。当头的女仪仗官灵巧地舞动着指挥杖,身后跟着四排32名鼓手,然后又是18名各类乐手·在国内某些节rì庆典上揍烂了的《荣誉进行曲》(伊丽莎白进行曲)再次回荡在塞维利亚的街道上空。

    彩旗与鲜花在挥舞,无数的塞维利亚民众都堆在街边·打量着早就闻名西班牙的、来自大西洋彼岸的中华美利坚共和国外交团,对如此整齐好听的军乐仪仗鼓乐感到既新奇又莫名其妙-的内心澎湃。

    军乐仪仗队引导着两辆漂亮的马车以及一支马队缓缓地朝曾经的塞维利亚王宫前进,陪同者中甚至还有来自里斯本的布拉干萨公爵提奥多西奥这样的葡萄牙大贵族。

    “很奇妙-啊,公爵阁下,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居然会在塞维利亚。等此次外交访问结束,我会再次前往里斯本和您举杯的。另外·用一句东方的话来说,虽然我们素未谋面,但感觉就是认识很久一样,相信我会和苏部长一样成为您最好的朋友。”

    担任中华美利坚共和国外交特使的史文博,此时屁股很别扭地坐在马背上,但依然昂首挺胸·还频频向四周欢呼的西班牙民众挥手。而他的妻子安娜,则老老实实地坐在马队后的马车里带孩子。

    “可您眼前这位老朋友,现在却不得不经常以‘西班牙人,的身份来迎接您。”布拉干萨公爵撇了眼马队中的若干西班牙官吏,面带苦涩的笑容。

    “真理与正义是需要时间来张扬的,比如说其实我一直对西班牙语很抗拒。”史文博漫不经心地嘀咕着并不熟练的西班牙语,布拉干萨公爵也是会意一笑。

    使团终于来到了塞维利亚王家行宫门前·号角声四起,本地西班牙官员也倾巢出动,以他们认为尽可能盛大的阵容迎接贵客。

    “哦!我的朋友,史先生!真是个伟大的时刻,整个西班牙王国都在颂扬。”

    近年来又发福了不少的西班牙里斯本最高行政官费尔南多,此次也是专程从里斯本赶来,负责华美国外交使团的接待事务。费尔南多带着灿烂的笑容,直接就给下马的史文博来了个熊抱。

    要说如今西班牙王国谁的关系和史文博最铁,恐怕非费尔南多莫属,就连史文博的老丈人圣克鲁斯侯爵都未必能如他那般热情。作为西班牙王国与华美国大西洋贸易的直接协调人·费尔南多可谓是政绩斐然吃尽了甜头,更深得西班牙王室的信任·据说即将调任到新大陆担任新西班牙墨西哥总督。

    “上帝保佑,你看起来很jīng神,史。”费尔南多身边的圣克鲁斯侯爵还是一副昂首挺胸的古板海军将领的摸样,不过眼里的目光却比费尔南多诚挚温柔得多。

    “当然,安娜总是对我关怀备至,也许您今天晚上还可以好好和您的外孙谈谈,他一直很好奇我们口中一直念叨的那个最伟大的外公是什么样子!不过可能要等他真正学会西班牙语才行。”

    史文博调皮地眨巴了下眼睛,圣克鲁斯侯爵终于也笑了,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后面的马车,很明显已经很久没见自己的女儿了,尤其是外孙,对方从出生到现在还没瞧过一眼。

    等到史文博的妻子、西班牙圣克鲁斯侯爵的独女安娜抱着儿子走下马车的时候,现场的几乎所有西班牙人都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上帝见证,我无时无刻不在想您,我的父亲!”年纪才不过19岁的小少妇安娜抱着儿子,在矜持地行完该有的礼节后,突然一下就扑进了老人的怀里。

    “他长得真像你,一个很漂亮的小不点,以后会是圣克鲁斯侯爵家合格的继承人!”望了眼依依呀呀中、欧裔元素占绝大多数的外孙,圣克鲁斯侯爵老脸都笑烂了·说话的语气极其骄傲,四周的西班牙贵族官吏更是讨好声一片。

    史文博脸上微微抽了一下,似乎对老丈人这种先入为主的公开表态很是腹诽,敢情自己就跟入赘了一样。

    不管现场当陪衬的葡萄牙贵族是如何一种酸溜溜的心态,西班牙人完全把自己当成了这个伊比利亚半岛唯一的主人,并理所应当地成为了华美国外交使团的接待方。

    正午时分,塞维利亚的王家行宫为史文博举行了盛大的欢迎宴会。被宫廷里一堆宠臣忽悠得死紧的20岁的西班牙国王腓力四世·还远在马德里王宫里过着奢侈而乏味的生活,在场的西班牙贵族里就以腓力四世的弟弟卡洛斯公爵最为尊贵·其次就是圣克鲁斯侯爵阿尔贝,第三位的则是史文博最熟悉的费尔南多子爵。

    还不满17岁的卡洛斯公爵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几乎就没说上一句完整的话,就被人扶进了后厅,如果历史没啥大的变化,这个可怜的孩子未来只能活到25岁。当然·这些丝毫不能视为西班牙zhèng fǔ轻视这次外交的态度,以费尔南多子爵为首的一波“亲美”西班牙贵族的大肆造势,再加上强势的圣克鲁斯侯爵的存在,史文博“半个”西班牙贵族的身份受到了宴席间各种追捧。

    但这些都不在史文博的兴趣之内,整场宴会,史文博都cāo着半生不熟的西班牙语·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腓力四世的妹妹玛丽娅公主身上。就算小妻子安娜碍于礼节不能干涉史文博正常的“外交礼仪”,但史文博那搁在21世纪明显属于“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耍流氓”行为依然让安娜暗暗咬牙。

    泡妞装备随身携带的史文博,如变戏法般从西装口袋里掏出的一副来自东方大明帝国的名贵珍珠项链,顿时就引起了玛丽娅公主的好感,而使团携带的各种华美国礼物更是让已经享受过华美国奢侈品生活的单纯公主笑眯了眼。

    估计没人知道为什么史文博会如此投入地大献殷勤,乃至大量本应该转送给西班牙国王的礼品都塞到了玛丽娅公主的名下。站在贵族角度·这大概是属于任何一个年轻贵族都应该表现出的对王室成员的“爱慕敬重”之情。

    史文博却知道,这个刚满18岁不久的玛丽娅公主,将在几年后嫁给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费迪南三世……

    夜晚了,经过大半天亢奋与“美女邂逅”后的史文博,和费尔南多子爵以及圣克鲁斯侯爵坐在了某间秘密书房内。两位西班牙贵族都呆呆看着摊在书桌上的地图和一封展开的信件,而史文博则叼着雪茄在房间里慢慢走着。

    “…···这个情报是我国zhèng fǔ通过秘密渠道获取的,虽然手段不是很光明,但这有助于巩固美西两国间牢不可破的传统友谊。而且从个人角度上讲,我对英格兰人和法国人的厌恶程度与rì俱增!”说着,史文博还露出一幅厌恶的表情·“普法尔茨的腓特烈去了英格兰,英格兰与贵国的敌视已经公开化·明显不符合我国的利益,因为这势必会影响我国和英格兰刚刚签订的中立贸易协议,当然,也包括我个人的情感。

    “英格兰和法国人会为他们的野心最终付出代价······但你们却和这两个强盗国家荒唐地瓜分了北美新大陆东岸,这是我有生以来听到的最滑稽的事情!嗯,还包括你们即将占领的瓜德罗普!”圣克鲁斯侯爵吹胡子瞪眼,丝毫没有领史文博透露情报的情。

    “哦,确实是个需要和盟友慎重沟通的第二件事。英格兰和法国勾结起来无耻地让我国zhèng fǔ在北美立场进行让步,其实何尝不是伤害了西班牙王国的利益?英格尔人两年前在圣基茨岛(瓜德罗普岛的西北方)的殖民行为,我国zhèng fǔ认为,那是对美西两国在南美、加勒比海贸易以及东方贸易利益的极大威胁!所以,我国zhèng fǔ必须拥有足以捍卫大西洋利益的安全空间!”史文博又挥舞起他的手臂,义愤填膺的表情再次出现,“而且我不认为瓜德罗普在我国zhèng fǔ手里会对两国的关系产生任何负面影响。我相信这两年来,侯爵阁下已经清楚的看到了一个良好局面·那就是:中华美利坚共和国的海军出现在加勒比海,与西班牙王国海军的合作,让英格兰、法国、荷兰的海盗行为大为降低,我们的贸易繁荣足以让任何欧洲国家都羡慕,而西班牙王国往年损失在加勒比海和大西洋航线上的财富更是降低了至少一半!这难倒不是我国zhèng fǔ对加勒比海安全环境、对西班牙王国盟友的无私奉献吗?”

    眯着双眼看着史文博那张厚脸皮,圣克鲁斯侯爵也不得不认同这个女婿所说的实情。美国人的舰队确实在加勒比海具有“一定”的威慑口碑,即便驱逐他国海盗的实际战果并非出众·但这两年来加勒比海上确实安静了不少。

    西班牙海军表面上实力依然很强大,但在广袤的大西洋和欧洲海域这么一摊下去·就又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圣克鲁斯侯爵麾下的西班牙舰队主力,相当部分兵力都投在了地中海,以抵抗rì益强大的奥斯曼帝国海军和骁勇的穆斯林海盗。

    而在大西洋上,英格兰人、法国人以及荷兰人在加勒比海和南美圭亚那一带的殖民行为,让西班牙王国穷于应付又无可奈何。王室长期以来的挥霍无度,导致财政的极度窘迫·更使西班牙王国在加勒比海的控制力rì渐虚弱又破绽百出。

    以目前的关系去威胁阻止中华美利坚共和国在加勒比海的扩张,难道就能解决英格兰、法国和荷兰的野心?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何况目前整个西班牙王国陆海军的jīng力都被欧洲大陆拖进去了。

    也许这个辉煌的西班牙王国真得走向下坡路了······圣克鲁斯侯爵忽然感到一丝无力。

    房间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西班牙驻里斯本的最高政务官费尔南多子爵一直如一具人形雕像一样保持着沉默,而史文博则悠闲地端起了酒杯,旁若无人地在一边喝着。

    “尊敬的侯爵阁下·也许我们需要和美国人建立一种‘相对稳固而相互有利,的长期关系,我们需要维持这种良好的大西洋贸易。其实我们已经无法保证掌控住小安的列斯群岛,那里的加勒比野蛮人已经让西班牙王国疲惫了上百年,与其让英格兰、法国或其他国家肆无忌惮地蚕食,那交给美国人控制也并非什么坏事。”

    史文博已经离去了,费尔南多这才小心翼翼地对着西班牙王国本土舰队总司令、兼本次外交会谈西班牙王国总代表圣克鲁斯侯爵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看来国王陛下即将任命子爵阁下担任新西班牙总督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我们是需要作出取舍·至少在解决欧洲大陆和地中海问题以前。”圣克鲁斯侯爵盯着这个他内心里很厌恶的胖子,微微点头,“但我不希望西班牙王国和国王陛下会因此失去更多。

    “还记得一年前吗?那个狡猾的英格兰国王希望我们出面,让神圣罗马帝国恢复腓特烈的普法尔茨领地,但他们却没有接受改信天主教的条件…···腓特烈如今去了英格兰,英格兰人已经明目张胆地表现出他们的野心,这才是我们必须关注的方向。美国人和英格兰、法国签订了和平协议,继续利用所谓的中立立场赚取各方的利益,但这三个国家在北美和大西洋上的潜在冲突可不是这个和平协议所能掩盖的……美国人显然希望获得我们的支持,所以·我们也必须让他们付出对等的条件……”费尔南多听出了圣克鲁斯侯爵的话,露出了自信的微笑·“既然无法避免,那就唯一承认美国人对小安的列斯群岛的权益……嗯,这样可以让他们为我们分担英格兰、法国和荷兰人的威胁。”

    “我们需要什么?他们可不会选择卷入欧洲大陆的战争,他们同样需要维持英格兰、法国和荷兰的贸易关系,我们不能把他们推向那些新教徒强盗的怀里。”圣克鲁斯侯爵忍不住微微点头。

    “西班牙王国要拥有美式燧发步枪和加农炮的dú lì制造能力!保证整个小安的列斯群岛对西班牙王国开放独家贸易权!保证在任何时候,一旦第三方国家对新西班牙地区入侵,必须无条件与西班牙结成军事同盟,共同作战!保证西班牙王国在新西班牙的奴隶专营垄断权!保证

    一连串内容庞大的交换条件从费尔南多嘴里冒出,就连圣克鲁斯侯爵这个长年浸yín在西班牙王国政界的老人jīng都忍不住微微惊诧。

    “侯爵阁下,我们无法阻止美国人在欧洲和新大陆两面获利,但我们必须保住新西班牙,这是王国的根本利益!我相信美国人会清楚这一点,相比他们和英格兰、法国签订的外交协议,我们的要求并不过分。”

    “好吧,他们确实更-喜欢用商人的脑子来判断事情······希望国王陛下能理解我们的立场。”仔细想了下,圣克鲁斯侯爵最终点了头。

    第二天的“家宴”让史文博很是惊愕,因为圣克鲁斯侯爵阿尔贝所提出的若干“有利于两国长期关系”的条件,听起来是那么得疯狂,他没想到一个瓜德罗普会让西班牙圈进来一堆如此复杂的关系。

    史文博再怎么自我感觉良好,也不敢自作主张。很快,一封电文从停靠塞维利亚港的囚牛号飞剪商船发往了亚速尔英雄港。这样一堆西班牙的外交条件,是不可能在很短时间里得到最终回复,史文博也就在发完电文后,悠哉地陪同妻子和老丈人一家游山玩水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ps:尴尬,差点忘记了今天应该更新……

第二十七章 够大与够小

    1625年1月11rì,周六。

    和史文博在塞维利亚港潇洒游玩的态度不同,陪同产后的袁欣艺在亚速尔调养,一方面坐镇总领事馆的外交部长苏子宁,就捏着史文博发来的烫手山芋在沉思。

    西班牙人的外交条件已经在几天前转发国内,苏子宁相信这段时间,国内无论是zhèng fǔ还是国会,肯定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一个腓特烈五世和瓜德罗普岛所牵扯出的欧洲和大西洋利益博弈,就算早有心理准备,其复杂程度也足以让一群来自21世纪的国际政治门外汉们抓首挠耳很长一阵了。

    这一天,任长乐和杨雯雯也乘坐自家的“未央宫”号飞剪商船抵达英雄港,开始了他们的新婚蜜月度假。一门心思经商的杨雯雯也终于显露新婚女xìng的特征,对苏子宁家的一对姐弟小宝贝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致,和袁欣艺的讨论话题不再掺杂任何经济内容。

    爱情事业双丰收的任长乐,意气风发地坐在苏子宁的办公室里,随意翻看着对方办公桌上的一堆文件,一边还发出一阵阵“啧啧”的感叹声。

    “幸好我在元旦节那天结婚,不然你这一封信要是那几天发回去,我家里肯定冷场。”看完让苏子宁皱眉的文件,任长乐舒服地舒展着手臂,笑呵呵地指着对方,“所以我说啊,我们还是别cāo这些心了,不管怎么选择,欧洲三十年战争也是不可阻挡的历史,我们顺其自然摘果子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扯进去?”

    “欧洲三十年战争何况不是世界殖民运动高峰期的开幕曲?选择更有利的切入点,可以让国家获得历史上本不属于我们的利益。”看着好友那一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样子,苏子宁也自能自嘲地笑笑。

    “我一直很好奇,你和严晓么为什么一直对西班牙那么小心翼翼,站在欧洲三十年战争的角度考虑,这么一个老旧帝国的牙都快掉光了,其实可以选择合作的欧洲国家是那么多,那样就不会被西班牙‘绑架’了,弄得我们现在好像是他们小弟一样……”任长乐给苏子宁倒了杯酒,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就是包括葡萄牙在内的西班牙的价值””苏子宁端着酒杯,看着玻璃壁窗远方的港口,若有所思,“任长乐,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坚持要和西班牙、葡萄牙走在一起吗?以至于国内许多人都认为这个路线让我们束手束脚,阻挡我们在新大陆和大西洋的扩展。”

    “让我乱猜?我不觉得卡特琳娜和严晓松、安娜和史文博的关系,需要这个国家去做嫁妆。”

    任长乐抓着后脑勺,好半天才嘀咕一句,“大嘻……我们需要这两个国家所我们提供明朝移民的运力。”

    “明朝移民只是其中一个小因素。我们只要有耐xìng,借助历史的有利条件,是可以完成一整条远东交通线的布局,所以移民问题从长远角度讲,并非我们的最大难题,反而是水到渠成最容易实现的目标。”苏子宁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了办公室一侧的世界大地图前,笑眯眯地指了伊比利亚半岛,“对我们来说,必须考虑比明朝移民更长远的问题,就是抓住历史给我们留下的启示,选择真正能给我们带来丰厚回报的扶持与合作对象,为子孙后代铺好一个足够他们玩下去的棋盘。”

    “是指西班牙和葡萄牙吗?”任长乐也不是不知道历史,但对于苏子宁的开场白却并不认同,“他们有什么特别之处,葡萄牙人现在就不说了,我只看到西班牙人在企图绑架我们,如果这个也算‘扶持与合作’的话,那我想国会那帮子人会喷死你的!”

    “这两个国家有两个共同的特点,符合‘扶持与合作’的基本条件。”苏子宁对任长乐的提醒不置可否,自顾自地看着世界地图,“他们‘够大”也‘够小”。”

    “说他们‘大”在于可以为我们在现阶段提供足够的贸易利益与庇护空间。西班牙和葡萄牙,都是这个世界数一数二的殖民大国。两国都有着广袤的海外殖民地和贸易航线,充实的海上运力,西班牙更是这个时代的海上第一强国,他们拥有的优势条件,正是我们需要的。”

    “说他们‘小”,在于他们有着非常明显的致命缺陷,导致他们本质虚弱,rì后可以被我们所控制。葡萄牙紧靠大西洋,本土狭小没有任何战略纵深,如今仅仅百万人口,先天体质虚弱,注定在战争时籽就是一块肉,一踩就中。西班牙呢?虽然借助先天地理条件和历史的偏爱成为了世界第一等殖民帝国,但他们的国家战略格局又实在是太小了。”

    “这两个伊比利亚半岛国家,开创了世界地理大革命的先河,但他们却固步自封,和时代所要求的进步又格格不入,他们依然延续着古老的封建独享思想。经济上,以国王和封建贵族的私人贸易垄断为长期国策,而不是法国、荷兰和英格兰这样逐渐占据国家政策领头地位的重商主义。他们仅仅把历史赐予他们的海外土地当成了掠夺对亲,而不是和自身发展形成一个有机体,相比之下,法国、荷兰和英格兰的海外开拓政策就比他们高明许多。”

    “而且事实上也证明,西班牙和葡萄牙可以从海外掠夺回无数的财富,但却成了整个欧洲的提款机,他们左手进,右手出,富裕的仅仅是国王和封建权贵阶层,除了哄抬了全欧洲的物价,整个国家却没有丝毫获益,普通阶层贫困潦倒,最终便宜了那些新兴强国。面对这样的‘小”国,我们还怕他们今后成为威胁?但他们又绝对不能被那些新兴的海洋强国替代掉。一个弱智而体格强壮的打手才符合主人的根本利益。”

    听完苏子宁侃侃而谈的一套理论,任长乐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对方。而苏子宁本人,则回到办公桌后,又开始翻看西班牙的外交文件。

    本章节 狂人 手打)而我们随时可以根据情况,调整这个大管家的工作?听起来蛮有意思的,但你能保证国会那帮子人能赞同你的观点?要知道,你这两年惹出来的‘祸事’足够你上历史黑名单了。”

    好半天任长乐才嘀咕了一句,手里的葡萄酒还原封不动。

    “无法保证。”

    苏子宁抬起头,一脸烂样。

    和苏子宁、任长乐想的一样,西班牙王国的外交交涉条件引起了国会和zhèng fǔ的一番震动抛开更复杂的国际地缘政治经济相关话题不谈,仅仅是西班牙王国希望能拥有21B蛙发步枪和12磅铁制加农长炮的生产线这一条,就引起了国会的极大争议。

    军火输出给国家带来的收益,虽然因为更多工业品的出现,其地位已经快要跌出贸易收益的前十位,但军工技术的确是“饱受历史悲情”的21世纪穿越众们最敏感的神经触动体之一,所以他们的眼光也仅仅只能集中在这个对苏子宁而言反而是最不重要的条件上。

    以22a1步枪和维斯沃斯后装旋膛炮为代表的国家陆海军现役军事装备 其技术优势领先的程度,其实早就甩开了欧洲好几条大街。即便现在21B缝发步枪和1磅铁制加农长炮已经大规模进入欧洲,但前装武器的应用特征导致的军队组织思想、战术思想的客观xìng落后,是完全无法和华美国的军事优势相抗衡的。

    从这个角度上讲一旦和华美**队对阵,拿着21B缝发步枪、12磅铁制加农长炮的欧洲军队,和如今瓜德罗普岛上拿着长矛猎弓的加勒比土著其实都一样,本质上是没有啥区别的。

    工业部长洪长林的态度是最无所谓的,在他看来,只要不输出配套的蒸汽动力组,一套仅仅以畜力或水力驱动的21B缝发步枪生产线,生产效率只有国内企业的四分之一 月产量不会超过800支。重要的是,以现在欧洲的冶金水平,是无法提供合格的金属材料的,更别提若干关铤的枪机零件的生产工艺,他们依然要从华美国进口这些东西,甚至相关机床设备的配件磨损替换,依然无法离开华美。

    所以说,这种生产试转让,其实更像是一种配件授权组装,反而可以腾挪出国内企业的相当技工工时,去生产更重要的工业产品。

    国会为此专门组织了北方工业公司和通用工业公司的技术问询会,林有德和姜兆龙除了很谨慎地反对12铁制加农炮的生产技术转让外,对出售21B缝发步枪生产线一事是没有任何反对意见,在他们看来,把国内熟练工人浪费在这种低级产品的生产上完全就是对人力资源的极大浪费。

    经济头脑更jīng明的姜兆龙甚至还算了一笔账,如今21B缝发步枪的生产成本,最大头其实是人力薪资。如果只是提供生产原料和关键零件,改由西班牙人自行生产组装,即便西班牙人获取一把21B蝇发步枪的单价会从之前的90美元大幅度降低到50美元,属于华美的利润也不会比整枪出口少太多,更关键的是,从此可以解放大量熟练工人。只要稍微在原料和关键零件上动一点点手脚,西班牙国产的21B缝发步枪其质量和寿命必然无法和原装货相比。

    就算得到了军工企业的回复意见,完全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的固执反对依然存在。1月14rì的国会表决大会上,以一票之差通过了zhèng fǔ提交的经过内容条件修改的《美西塞维利亚互助条约》,并引发了之后持续多年的争议。

    《美西塞维利亚互助条约》规定:华美国以90万美元的价格,转让一套21B发步枪的生产组装线给西班牙,但包括枪管原材、若干关键枪机零件和机床配件只能以购买的方式从华美国获取。

    西班牙企图捆绑华美国在大西洋和美洲新大陆形成军事同盟的条款的改动最大在苏子宁的提议下,改为“中华美利坚共和国承认西班牙王国在墨西哥、古巴、哥伦比亚、委内瑞拉、智利以反秘鲁的权益,保证10年内上迷地区遭受第三方国家入侵时,给予军事援助。”

    反正上述地区在历史上就没啥大事发生,但对于现在的西班牙而言,却是命根子般的存在,所以这样的条件改动,西班牙不会认为是一种投机。其他一大堆在穿越众眼里看来土得掉渣的一系列双方在南美洲和加勒比海地区的贸易特权,也罗列了一大堆。至于1磅铁制加农长炮的生产转让,则被拒绝了。

    最后,西班牙王国承认中华美利坚共和国对北美东海岸和小安的列斯群岛的权益,并保证1醉内上述地区遭受第三方国家入侵时,给予军事援助。

    乍一看,《美西塞维利亚互助条约》的内容基本上大部分都偏向西班牙王国。西班牙王国用一个连自己都没有占住脚的小安的列斯群岛,就换来了中华美利坚共和国的大量好处,肯定会在相当长的时期里引起整个欧洲的嫉妒。

    但这样的外交条款要得到双方的最终确认,还要经过更多的繁琐流程,到双方真正签署,估计还需要很长段时间。当条约内容发到亚速尔英雄港的时候,苏子宁还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0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塞维利亚,圣克鲁斯侯爵阿尔贝和史文博达成了一项正式的“家庭约定”就是史文博和安娜的儿子史安文,将成为圣克鲁斯侯爵家的法定继承人,在保留原本华美姓名的同时,增加西班牙姓名,全名将是“史安文奥斯卡稳巴赞……”以符合西班牙贵族家庭的男xìng继承权要求。

    按照约定,小史安文长大后必须饭依天主教,然后在16岁时前往西班牙生活学习至少3年。对此,安娜是开心得不得了,可怜的才两岁的小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父母祖辈手里的利益工具。

    不过这种狗血的剧情似乎并没有触动史文博那已经很浅薄的节cāo底限,因为此时的史文博,已经见缝插针地利用极其有限的私人时间和玛丽娅公主熟络了起来。抛开蹩脚的西班牙语能力,单纯文静典雅的西班牙公主已经被史文博的“幽默风趣”和“学识渊博”给吸引了。

    而史文博针对自己即将完工的“亚特兰蒂斯娱乐城……”的宣传,也进入了大规模推广阶段,包括卡洛斯公爵、玛丽娅公主在内的塞维利亚西班牙权贵,都对这个正在英雄港美租界修建的“美丽圣地”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

    1西年1月中旬,在法国的撮合下,英格兰、荷兰、丹麦、法国正式结成暗盟,法国、荷兰和英格兰出资,丹麦负责出兵,共同打击赢得欧洲三十年战争第一阶段胜利的神圣罗马帝国。

    和历史上略微有点不同的是,第二阶段的开始时间慢了一个月,得到更充分准备的丹麦国王克里斯蒂安四世,这次居然兴冲冲地点起了近五万大军,雄赳赳气昂昂地着进了德意志,企图占领整个德意志北部,摘取这场欧洲大战的丰厚果实。

    英格兰新教雇佣军总指挥曼斯菲尔德,也在德意志东北部正式拉开大旗招兵买马,准备从侧翼支持丹麦军的军事行动。这个胆子大而且意志坚韧的英格兰雇佣军头子,这次不知道从哪儿弄到了两千来枝美式21B型缝发步枪,十分牛气地叫嚣要杀进波西米亚和神圣岁马帝国本土。

    荷兰也没有被乐观冲晕头脑,前期涌入荷兰的大量德意志新教雇佣军溃兵被拉了壮丁,斯大气粗的荷兰州长联合会直接给这支规模达到及8000人的荷兰雇佣军塞进去了数千枝美式火枪,就等着什么时候西班牙王国撞进来。

    面对欧洲反哈布斯堡联盟咄咄逼人、声势浩大的军事行动,神圣罗马帝国和西班牙王国此时的反应却低调了许多。蒂利伯爵统带的帝国大军即便准备充分,但依然比丹麦军数量少了几乎一半,几次小规模接触战都被装备大量美式武器、士气高昂的丹麦军击败,从而采取了以退为进的战术,任凭丹麦军长驱直入。而另一位在历史上更加声名远播的帝国将领华伦斯坦公爵,则带着另一支帝**主力朝波西米亚移动,准备迎战曼斯菲尔德的英格兰雇佣军。

    由于被荷兰这根肉刺时刻钉在身上不舒服,导致无法直接出兵支援神圣罗马帝国,西班牙王国只能在西属尼德兰集中了一支超过一万人的重兵集团,由著名将领、西班牙王国尼德兰陆军总司令斯皮诺拉侯爵指挥,随时准备发起对荷兰的大规模进攻。而西班牙王国海军的本土舰队部分主力,则在加的斯港进行集结,准备在必要的时候开赴英吉利海峡,以阻止英格兰对荷兰的增援。

    经过近一年的jīng心准备,欧洲三十年战争第二阶段的火药桶,终于被引爆,几个交战国的前线大军所装备的美式21B型蝇发步枪加起来超过了两万枝。

第二十八章 于山的腊八节

    《礼记郊特牲》:“岁十二月,会聚万物而索食之。蜡之祭也,主先啬而祭司啬,祭百神以报啬也。

    史传炎帝神农氏作为中国古代农业的始尊,作蜡祭以告上天。蜡祭,也称为蜡八之祭,是祀八谷星,而八谷星是主岁收丰俭之星。

    这在中国古代是一件极为重要的礼节大事,历代天子或国君,在每年的农历十二月,都要作蜡祭以祀神,并且进行祷祝。

    简单来说,农历十二月的腊八祭,核心思想内容就是祈求来年风调雨顺,确保农业丰收。”合聚万物而索飨之……”,总结起来就是个“吃,”而且还是“各种吃,吃很多,”给一年到头节衣缩食的民众留下一个来年吃不完用不完的愿景。

    1625年1月16rì,星期四,农历腊月初八。

    越来越多的传统节rì被国家定入了法定节庆,比如进入1625年后的腊八节。无论是华裔还是欧裔,自然欣喜在这一天会获得一份额外的食品券,更没有人会反对又多了一个休假的由头,何况理由听起来也蛮神圣的。

    在欧裔国民的眼里,这个国家占据社会权威的一系列东方文明风俗,简直就是让人不断充满惊喜感的存在。各方神祗大派世俗福利,明显比一个孤独的上帝大方多了。

    一大早,西点镇街头就热闹起来,人们笑嘻嘻地排在各个食品店的门前,zì yóu换取所需的各种食材。2美元的食品券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地方zhèng fǔ买单的节rì福利让去年下半年才定居到西点镇的镇民们乐得大呼小叫。

    矿产、建材、玻璃制品、香烟、蔬果种植、酿酒等优势产业创造的地方税收,让西点镇的建设更加jīng致,西点镇如今已经成为一座拥有1700多居民的小城镇,城市功能小而jīng,完备程度直逼首都曼城市。

    西点镇所处的宋河沿岸平原面积狭小,更多的街区开始朝四周的丘陵缓坡地区延伸,顺地势修筑的街道、水渠和池塘分割出一片片小型的城镇生活或功能社区,大大小小的生活区、工业作坊、农业种植园在林地山坡间起伏分布。

    为了提升西点镇的整体经济实力,威廉镇长和镇民政局长毛建做出了一个让zhōng yāngzhèng fǔ都震惊的决定。西点镇地方zhèng fǔ将和国营能源矿业集团、标准石油公司合作,共同修建从西点镇到山区矿场的专用公路,那种“临时了好几年”的半人力运矿模式将沦为历史,只要工程竣工,利用大型有轨马车的运输,西点镇西部山区的矿产开采与运输的交通环境将彻底改善,矿产开采与运输效率将至少提高三倍。

    据说这次西点镇矿区公路的施工设计,总投资10万美元,将由目前穿越众里唯一的二把刀路桥工程师、东方建筑公司老总周凯川丝亲自cāo刀。从西点镇开始,道路先向西进入山区,然后呈丫字型分叉,分别通往铁矿区和煤矿区,其中铁矿区那条路,还要继续朝西北延伸,一直到达临近佩科特人村落附近的油页岩矿区,总里程超过10公里。

    如此大手笔的地方zhèng fǔ投资,自然离不开西点镇本身富得流油的地方财政,更重要的是,这将是国家第一次进行除城市街道以外的大规模路政交通建设,所要面临的施工环境复杂程度和工程技术门槛将高于之前任何一项国家市政道路建设,对国家当前的若干工程技术能力将是一场重大的检验。

    据说元旦之后的某次zhèng fǔ会议上,zhèng fǔ正在考虑将西点镇在今年正式升格为市级行政单位,得到这个小道消息的威廉镇长几乎兴奋了好几天。结果这第一个腊八节,西点镇地方zhèng fǔ内也举办一场小型的庆祝活动。

    腊八节这天,前往北方波特市的内河船队也在西点镇码头做着最后的出航准备,除了几十名刚到北美的北欧难民,一批刚刚拿到正式定居权的华裔移民也将成为波特市的新市民,他们中间大部分都是善于耕作的辽东逃难农民,会很适应波特市的自然环境和经济发展项目。

    与西点镇快要连为一体的西北方的西点军事基地,节rì的气氛却被屏蔽在外。不光西点军校还在正常上课,去年秋季招收的一波陆军新兵也在紧张的训练当中。

    瓜德罗普岛作战,抽走了目前华美陆军U个连队中几乎一半的兵力,而国家在本土的城镇拓殖扩张已经到达了北方的波特市。地方驻军将要占用更多的陆军单位,所以去年底的新兵招募数额也不得不拔高到一个轻装步兵营的规模。

    三个轻装步兵连的新兵中,华裔新兵就占了近一半,剩下则是欧裔和印第安裔,三百来号新兵正在教官的呵斥下,在寒冷的冬季里进行着让他们胆颤的军事cāo练。

    把握住去年秋季最后一次年度士官晋级机会,于山终于满足了“认识并能书写五百个汉字的苛刻要求,”如愿以偿地晋升为陆军下士。但他仅仅高兴了几分钟,就依然一如既往地发生了抱怨。因为同乡乔肆也同样获得了晋升,成为了中士,并且通过了西点军校的考核,未来将接受两期总计六个月的军官培训。如果能顺利结业,乔肆将成为了华裔士兵里第一名陆军少尉。

    对这个结果,于山几乎忿忿不平了一个夜晚,他实在想不通去年秋季的那场“人人都是军官”的陆军模拟对抗演练,扮演排级军官的乔肆居然会狗屎运气地获得了陆军中校何语的高度评价。

    不就是“就地固守待援”吗?于山一直认为自己的“撒腿就溜”才是正确的。至于最后乔肆选择了“阵地一旦被突破无可挽回,留下一个班继续防御,然后呼叫炮火覆盖剩余兵力再发起反冲击……”的决定,在于山眼里简直就是疯子般的言论。

    不管怎么说,乔肆那粗糙而果决的表现显然让陆军的大佬们更满意,也就注定了于山只能继续仰视乔肆的结果。以后如何且不管,至少现在乔肆和于山还蹲在一个宿舍里,还成为了西点军事基地新兵营的教导士官。

    这一期的新兵队列与军纪训练依然进行了两个多月,不讨由于入伍兵员大都是已经在本土定居一年以上的青年,所以当初乔肆和于山那种连左右前后都不太分得清的情况很少出现。但于山依然抓住任何一个机会,以复制曾经的教官马卡洛夫的那种态度,对这些新兵们发泄着自己的唠叨怨气。

    “注意你的步枪,别乱晃!上面的刺刀不是用来捅自己人的!”于山嘴里咬着一截草根,对着一个来自大明山东的小伙子不断地摇头,“真是太笨了!马上出列,绕cāo场跑20圈,呢——个小时时间。”

    “下士于山,过来!”远方,半年内连跳两级晋升为军士长的马卡洛夫正背着手,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

    “额……就地休息,等会儿我再来。”于山脸上微微抽了一下,只能转身朝他最“憎恶”的上司走去。

    “即便我现在要照顾你的教官身份,但我依然要忍不住说,于山你个白痴,你看你的新兵训练班!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你告诉我?”

    带着于山走到cāo场一侧的营房后面,马卡洛夫终于露出怒气冲冲的表情,劈头盖脸地就朝十几秒钟以前还意气风发的于山下士骂了过去。

    “整个新兵一连,就你这个班的训练最糟糕。懒散、无知、胆小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我觉得那里站着9个于山,加上你就是整整10个!”马卡洛夫瞪着铜铃般的大牛眼,又习惯xìng地把自己所能找到的形容词全用了一遍。

    “可是头儿,难道你不觉得他们是故意把这些笨蛋都塞给我的吗?”于山委屈地踢着脚边的小石子,嘴里嘀咕着,“而且这次新兵训练,还剥夺了我们的休假期。不过我宁可不要这样的休假期,也不愿意和这些笨蛋在一起。”

    “你似乎很不满意你现在的工作,不过我很欣赏你最后一句话……”马卡洛夫眯起双眼,在部下的脸上左右扫描着,最后突然裂开大嘴笑了,“我就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下士!从今天开始,你可以丢开这个让人讨厌的工作了。休息三天,下周一归队整备,周末我们去蝴蝶岛度假!听说一帮子菜鸟在那里表现得很糟糕,所以,陆军司令部将要增派一支更加jīng锐的部队,比如我们。”

    “额……我们?”于山一听就傻眼了,一脸慌乱,“这不公平,我们去年才在百慕大轮过值的!我还有假期没用完呢!”

    “于山,我知道你最近看上了一位北美发展银行的小妞。我很遗憾,陆军司令部已经下达调令,我们连被光荣地选中!”马卡洛夫挺了挺胸膛,一脸自豪,“也许你几个月后可以带着一身的勋章和更高的军衔来迎娶那个女人。

    但现在你和乔肆都要去新兵训练办公室办理交接手续,这几天好好休息吧!”

    “好吧,为什么又是我们,为什么又是我……”

    于山无可奈何地举手行礼,然后垂头丧气地朝cāo场上走去。

    和其他城镇的驻军那种即便是休假期也要行为保守不同,西点镇军事基地的官兵很喜欢进入西点镇放松,而西点镇也十分欢迎这些出手阔绰的陆军大兵。整个西点镇内,为陆军官兵提供各种优质服务的酒吧或旅馆比比皆是。

    乔肆和于山,如今就走在西点镇的街头,对眼前繁华喧闹的街区感到有点无所适从。

    “别抱怨了,至少我们还在这里过了好几个月的好rì子。”乔肆拍拍同伴的肩膀,笑着指了下远方街道上那座造型漂亮的银行建筑,“你不是来存钱的吗?赶紧弄完,我们好找家饭馆吃东西。”

    心情不好的于山,耷拉着头,走进了北美发展银行西点镇分行。光洁瓷砖铺就的大厅里,沿墙角摆着一圈皮椅,正面是一排玻璃橱窗,一欧一华两位小姑娘正埋头处理着窗口业务。

    欧裔银行女业务员窗前空荡荡的无人排队,但华裔银行女业务员的窗前的人就多了些,而且全都是笑嘻嘻的华裔青年。

    看到眼前这个情形,于山心里的火气更大了,呆呆站在两个窗口之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个窗口。显然,企图和华裔少女搭讪的竞争对手今天又多了几个。犹豫了好半天,于山这才垂头丧气地走到了欧裔少女的窗口前。

    “欢迎光临,尊敬的下士先生。”欧裔女业务员一看“又”是那个熟悉的大兵,赶紧露出了笑脸,“您今天是来存款,还是取钱?”

    “随便吧……”于山低着头,心不在焉的,还时不时地朝一边瞄上几眼。

    “呵呵,那您稍等!”早就见过于山好几次的欧裔女业务员见对方这个样子,心知肚明,赶紧压低了声音,还偷偷比了个银sè。

    欧裔女业务员离开了座位,走到另一个窗口的同事身后,弯下腰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只见正埋头忙碌的华裔少女停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望向了于山。

    先是低头扭扭捏捏一番,最后实在熬不住同事的嬉笑,华裔少女这才红着脸和欧裔同事换了个工作位置。这一番变动,顿时引起了窗前排队的几个华裔青年的sāo动。纷纷扭头看去,才发现一个大兵正懒洋洋地趴在那个空窗前发呆。

    “于大哥……你要存钱吗…… ”

    一声软得让人心都快融掉的声音出现在耳边,于山如被子弹命中一样猛然抬头,全身都绷紧了。

    “是喜妹子啊,真巧啊!好,好,存!”于山jīng神抖擞,两眼死死地盯着对方的红脸,笑得都不知道把嘴放哪儿了。

    是够“巧”的,巧你妹啊!另一个窗口的华看青年们都露出嫉妒的神态。

    .“………”

    名叫喜妹的华裔女业务员羞得脸都埋下去了,不过好半天,也没看到于山递过来任何和存钱有关的东西,就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

    “啊!”于山这才回过神,似乎明白自己看走神了,赶紧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存折和一把银币,丁玲哐咖地塞进了窗口,“20块,老规矩,存三个月。”

    “哦……那您上次存的已经到期了,还继续存吗?”翻了翻对方的存折,发现对方存折卜的一行三月存款信息,喜妹小声地问着。

    “好,你看着办!”于山只顾着看对方那羞怯的令人神往的脸蛋,根本就没管自己今天到底是来干啥的。

    “哦,那就继续存吧……” 眼前的大兵那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让喜妹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只能用蚊子般的声音回复对方的要求。

    短短的业务时间就结束了,于山还似乎在梦游,傻呵呵地站在窗口前一直在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面前的喜妹又换回了那个欧裔业务员。

    “不好意思,午休时间到了,下士先生您还有什么需要办理的吗?”

    又被一声问候拉回现实,于山抬头一看,除了眼前笑眯眯的欧裔女子,银行里已经没其他人了。

    肺间又露出失落的表情,于山佝偻着背退出了银行,身后传来欧裔女业务员的笑声。

    “怎么用了那么长时间?”乔肆都饿得不行了,才看到于山慢慢走出银行,赶紧迎了上去。

    “乔肆,你总共攒了多少钱了?”突然,于山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同伴。

    “差不多快500块了吧?”乔肆抠了下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呵呵,我没啥花钱的地方,能存都存了。”

    “我才存了200多块……你太没意思了,太无趣了!”于山皱着眉头,又翻着自己的存折,抱怨再次出现,“好吧,如果还在大明,这点钱足够娶十房媳妇儿了!”

    “等我攒够钱,以后有机会,就把翠丫一家都接过来!”乔肆露出幸福的表情,丝毫不介意同伴那嫉妒的眼神。

    “翠丫?我记得我们离开的时候,翠丫已经16了吧?啧啧,都三年了,恐怕现在连孩子都抱上了。你还翠丫……”于山一边冷嘲热讽着。

    “翠丫说了要等我的!”乔肆猛然停住脚,涨红了脸,气呼呼地看着同伴,十分罕见地露出了怒容。

    “好,好!会等你!我娘也说了要等我,看我娶媳妇儿!我们都念了快三年了!”于山硬着脖子,迎着同伴的双眼,几乎用着一种绝望的语气在吼,“可我们怎么去接他们?还要等多少年?”

    .“………”

    两人都没有继续往下吵,只是对视了一分钟,就纷纷垂下头,一对烂兄烂弟朝街头的饭店走去。

    曼城市长岛新区,陆军司令部。

    “才一个半月的时间,病、伤、亡、失踪,加起来超过900人!损失直接就超过了前年的北方战役。”陆军司令陈礼文准将指着桌面的一份报告,在办公室里急促地来回踱着步子,脸sè很难看,“一个连的兵力就这样没了!冯斌是干什么去了?!”

    “第一次进行热带雨林作战,大家都只能摸索,没办法。冯斌少校虽然以前是武jǐng防暴中队长,但也没有这种环境的作战经验,下面的人就更别提了。”陆军中校何语尴尬地翻看着战报,知道就算换了自己,伤亡数字也未必更好看,“这次增兵是必须的,关键是以后是否还需要增兵。”

    “一来就投入了陆军半数兵力,瓜德罗普东岛的进展才完成了不到两成。”陈礼文皱着眉头,心里越来越烦躁,“看架势,再丢进去一个轻装步兵营,也未必能改善。”

    “我们的特战队这次也一起出发吧!”又翻了下瓜德罗普作战营参谋官游南哲上尉的军事报告,何语对游南哲最初的作战方案还算满意,“这次主要是特战队耽误了行程,他们去年底在欧洲执行特殊任务,错过了第一批登陆时间。”

    “但冯斌xìng格上有点心浮气躁,我并没有强迫他遵守什么计划时间,所以才安排游南哲去帮助他,但他还是太冒失了。如果我把冯斌调回来,换你去,你会怎么想?”突然,陈礼文问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我不会去的,和抗命无关。”何语几乎瞬间就做了回答,一边静静地看着上司,“这次作战,是第一次从指挥到后勤,到陆海军兵种的综合配合,而且是陌生的环境,问题绝不在冯斌少校身上。”

    “好吧,就算是对大家指挥能力的一次提升锻炼机会吧……”陈礼文想到这儿,也只能点头,“何语,从今天开始,你就负责瓜德罗普作战的后方组织工作吧,给海军司令部说一声,安排护航舰船,援兵下周末之前必须出发!”

    “好的,我现在就去安排。”何语一个敬礼,就转身朝房门走去。

    “另外,我们的兵力jīng贵,完成计划任务是一方面,但减少损失也非常重要,我不希望陆军在瓜德罗普损失太多。我已经给新华化工公司那里打了招呼,必要时,可以不择手段!”

    还没走出房门的何语一听,就慢慢回过身,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1625年1月24rì,瓜德罗普第二作战营完成了出战前的整备,三个轻装步兵连、陆军特战中队、以及少数用来补充前线战损的新兵登上了敖钦号大型飞剪商船,在探索号轻巡洋舰的护送下,朝百慕大岛开去。援兵总计200人,营指挥官为邓剑上尉,营参谋官则是在百慕大打击英格兰登陆海盗出过一次风头的刘辰旭中尉。

    这样一来,总计投入瓜德罗普岛作战的华美国陆军,已经高达9个连队,官兵总数超过了1000人,几乎占了陆军总兵力的三分之二。

    与此同时,睚眦号飞剪商船也带着几十名陆军重伤患抵达了百慕大岛双湾市,守候在港口的医护人员纷纷围了上去,把一个个倒霉透顶的伤员抬上担架,送往双湾市医院。而在遥远的瓜德罗普,参谋官游南哲上尉指挥一个连的陆军官兵,在海军舰炮的掩护下,从东岛西岸中部的沿海登陆,顺着海湾河流进军,以零伤亡摧毁了一座加勒比人的村落,俘获加勒比人战俘数百人。

第二十九章 波特市的问题

    曾经的奥尔巴尼地区,如今的波特市,在经过半年的紧张建设后,已经具备了起码的城镇基础规模。.. 冬季的大雪让第二期城市建设暂时停工,加之现在临近chūn节,大部分的建设区已经停工,无数的建材和建筑工程机械都进行了封存,并等待开chūn。

    从军事安全和市区排水角度考虑,第一期建设的市区坐落在离宋河大约700米、高出四周平原仅仅十几米的一片坡地上,一道环形的混木墙圈住了这片占地大概1200多亩的市区,其中就包括后世的樱桃岭公园。市区东面,一条穿过围墙的大道直接通往宋河内河码头区。距离市区的西北角大约300多米外,是波特市陆军驻军的军事要塞区,一座足以容纳一个营的大型军事基地坐落在一座坡岭上,能够俯瞰整座宋河西岸大平原。

    市区南面的坡地或沿岸平原地带,零散部分着属于波特市市民的私人小农作区,总规模也不过数百亩,包括谷物、蔬果种植园以及若干牲畜养殖场。其中仅有少部分进行了真正的垦殖作业,更多的还仅仅是被一圈小栅栏围着,没有进行任何实际xìng的开发。而市区的北方平原以及宋河对岸,就是茫茫一大片的属于国营农林渔牧集团的大型农场规划区。

    国营农林渔牧集团的第一期农业开发,就高达3万亩规模,分为了10个农场。但目前来看,这种大规模的圈地行为又一次应征了“再漂亮的计划如果只停留在图纸上,那计划等于没有”。

    10个农场,目前仅仅只有两个稍小的进行了开发,面积不过4000来亩。入秋后就进行的土地翻耕作业因为雇工人力的不足,进展十分缓慢。摩和克人退出这一地区后,能聚拢的其他印第安部族人口比预想得少了太多太多,而且从文明素质上来看,他们明显比现在已经适应了几年近现代生活的德拉瓦部族要落后得更多,基本上很难让他们dú lì从事除了刨土以外的任何复杂工作。

    如此这般。波特市在开chūn后能够真正进行农播的土地面积,满打满算还不到5000亩,这显然和当初的规划差了一大截。问题其实大家都能看得到,就是执行力和人力不足。

    虽然波特市的建立经过了长达一年的论证和准备,但到如今。也仅仅只有800多名的市民在这里落户。其中大约一半多都是从其他城镇迁居而来的老国民,整个1624年下半年安排到波特市的新移民数量还不到400人。

    老国民比例较高,也有一定好处,至少从一开始。这里的生活秩序不会显得太另类,许多华美国的生活方式可以很顺利的感染传递给新来的移民,但这无法解决波特市1625年的发展规划问题。

    。

    林朝恩,今年已经30岁了,在大灾难前曾是一名很普通的码头建设单位小助理。大灾难后也是建筑工程队里公认的老实人,建国后在周毅的zhèng fǔ建设部做了段时间的曼城市长岛新区市区的相关工程规划工作,因为拥有曼城市长岛新区从无到有的全套规划建设经验,所以波特市的第一任市长,总理齐建军就选择了林朝恩,看中的就是他能够冷静对待发展困难期的那种沉稳素质。

    但现在,林朝恩显然比之前人们所看的那种沉稳形象有了很大的变化。原因就在于他目前所遭遇到的工作问题比曾经的曼城市长岛新区建设还要困难。

    和当初曼城市长岛新区能够动用几乎“全国”的力量进行建设不同,波特市从一开始就设计摊子做得很大,但实际能够提供的建设力量很吝啬。别说国内两大建设公司一来就投入了重量级的建设力量。但随着大西洋跳棋计划的展开,瓜德罗普岛这样的核心战略利益点的经营建设力度不会比波特市显得更低,这导致原本分配给波特市的建设工程单位,在临近去年年末的时候,又大部分抽调走了。

    北方战役里吸取的自然环境教训。让城镇相关给排水工程建设放到了头等位置,消耗了相当的工时,而宋河沿岸必须在开chūn前完成岸堤加固的重要工作却还没有展开。林朝恩只能通过动员市民的义务劳动来一点点整理最关键的地段,至少也要保证内河码头区的堤岸安全。

    这样一来。波特市的市民老少就成了一支临时的建筑工程队,并不具备真正建筑技能的市民们是乱忙一气。工程质量也是参差不齐。一直到本地的陆军驻军都看不过眼了,前来帮忙,才稍稍加快了点进度。

    堤岸的问题算是勉强应付了过去,但关于波特市第一个冬天的若干问题又出来了:空有舒适的住房,但缺乏过冬的各类物资!

    先是取暖问题,17世纪的波特市的气候,由于特殊的自然气候地理环境,导致其远比其他宋河中下游的城镇都要寒冷。四周的森林资源充沛,北方十几公里外也有露天煤矿,但在人力与交通限制之下,目前还无法直接取得可以过冬的足够燃料。

    然后是生活用品的供应问题,一穷二白的波特市从无到有,建筑物资的运输被放到了头等位置,但随着人口迁居规模逐渐放大,食品等生活用品的运输量势必要提高,这样一来,每一趟的物资运输就难以做到平衡了。这不光从侧面导致城镇的建筑进度时快时慢,也导致生活用品的供应也是松一阵紧一阵。

    最后就是医疗问题,虽然波特市医院作为第一批完工的市镇工程,但至今还是一个只有数人的小医疗组入住,整座漂亮的医院空荡得让人害怕。对宋河上游环境的不适应产生的病患每天都在出现,加上陆军驻军的医护单位,波特市那少得可怜的医疗力量根本无法照应到所有人,这导致往往一些小病,都需要转运到西点镇才能治疗,尤其是若干迁居到这里的有孕妇的家庭。

    现在的波特市,几乎还不具备任何自我造血功能,国内企业的注意力朝瓜德罗普的转移,导致市区南面的那座木材加工厂至今还只有一道没完工的建筑隔离墙。更别提第一座水泥厂现在连影子都没见到,结果什么都需要来自南方的内河运输支持。在zhèng fǔ特殊补贴买单政策下,波特市就如同一座崭新漂亮的难民营,每一袋面粉、每一块肥皂、每一根钉子、每一件蜂窝煤都要通过内河船队输送到波特市,只要内河运力物资调配稍微出一点问题。波特市市民的神经就会瞬间绷紧。

    。

    带着种种“痛苦”的麻烦。林朝恩在1月26rì这天乘船返回了首都曼城市,然后星期一一大早,就直奔zhèng fǔ办公地,求着总理齐建军召开内阁部长级会议。为波特市解决目前的问题。

    虽然还有不到两周的时间就是chūn节了,但内阁部长们由于更为重要的瓜德罗普吞并计划并没有松懈下来,每天是干得热火朝天,又是配给运力,又是组织物资。又是安排国民迁居方案……当齐建军带着波特市市长林朝恩走进会议室宣布议题时,一帮子部长们都面面相觑,似乎都忘记了还有波特市这么个东西存在。

    看着部长们那种恍然大悟的表情,林朝恩yù哭无泪。大爷的,你们还真把波特市给忘了?

    看看某个座位,“大西洋跳棋”计划的始作俑者苏子宁还在亚速尔未归。这个制定瓜德罗普岛吞并方案,并直接导致本土波特市建设进度被严重拖延甚至被遗忘的祸害没在场,让林朝恩没了发泄的对象。

    再看看周毅,这个曾熬了一个星期的夜班兴致勃勃地出台了“蝴蝶岛双子港建设规划图”的建设部长一脸的无辜。仿佛“很久很久以前”波特市的建设方案从他手里出去后,他就想不起来了。

    最后再看看移民部长李想,这个伪文艺青年似乎在感冒,一个劲地打喷嚏,就是不正眼看林朝恩。

    “波特市是我们的北方本土战略布局的支撑点。意义重大。其实这次暴露的不是波特市的问题,而是我们自己。”齐建军颇有深意地看了遍在座的年轻部长,说出了一个让人有点摸不到头脑的结论,当事人林朝恩更是莫名其妙。

    “我以前是y市劳动局的副局级干部。劳动监察中心办公室主任,在许多人眼里。这是一个整天喝茶不干正事的职务,做些鸡毛蒜皮的事拿着国家的福利。呵呵,谁能想到,我能在这个新世界,能成为一个国家的总理?”齐建军自嘲地笑笑,四周的部长们也纷纷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但我现在感觉到,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们的工作依然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其实我们最大的担子,就是不断地去为这些鸡毛蒜皮小事制定处理流程规范,捕捉产生这些鸡毛蒜皮小事的发生原因并提前防范。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更多的时间去做更大的事,做自己感兴趣的事。”

    “古人说,治大国若烹小鲜。意思就是指各位掌权就好比厨师掌勺,把握咸淡酸甜的口味,调配油盐酱醋的比例,掌握煎炸烹煮的火候,达到恰到好处的效果。但我们不能只做自己爱吃的菜,只做一道菜,仅仅为了自己的胃口去恰到好处,而不是去考虑这道菜是否所有人都喜欢,大家能否吃饱。”

    “我可以不客气的说,在座的各位,除了老郑和老唐,其他人,都做不好这道菜。因为大家太注重自己的喜好,或者只能全神贯注自己最近最感兴趣的事,而不考虑后面的事情,甚至是事情是否做好了、做完了。”

    受到总理“夸奖”的国防部长郑泉和民政部长唐科,都露出了苦笑,赶紧连连摆手。而其他的年轻部长,则个个有点脸sè不悦。

    “呵呵,说严重了?需要我一一举例吗?”齐建军从兜里掏出个陈旧的小本子,翻开第一页,就看到密密麻麻的字迹,看样子书写的时间很久了。

    “周毅,1622年规划展开的民用沼气入户试点工程建设,如今进展如何?试点用户有什么反馈,是否具备大规模推广的价值,还有什么技术问题需要让相关企业去解决,相关财政预算怎么安排的,今后的沼气工程管理要怎么进行?”齐建军对着小本子。直接念了建设部长周毅的名字。

    周毅一听,就愣了,因为这个事实在太久了。民用沼气的试点工程目前在曼城市南区的穿越众社区已经用了两年多了,当初的设计目的就是打算让穿越众们体验更方便的家居生活。但周毅却没有深入思考,或者说没有意识到这种技术应用工程是否还具备全国推广的价值。以及全国推广后的相关管理模式。

    “总理。当时还有更多的事,所以就耽搁了……”周毅红着脸解释着,其他人顿时对齐建军记小本子的目的感到紧张起来。

    “嗯,所以这道菜。你只是下锅了,味道什么的你都没去尝,顾客吃了有什么意见你没关心,甚至你连菜都还没烧熟就关了火。”齐建军淡淡地说着,没看周毅的表情。又翻开了第二页,然后把头转向了移民部长李想,“小李,1624年5月,前往亚速尔英雄港贸易的国营进出口集团的船队,发生了几名年老欧裔水手不辞而别的事,是否不了了之了?”

    “哦,已经调查了,当时国营进出口集团发了一大笔奖金。估计他们是赚够了钱,觉得差不多,就走了。我当时和国土安全部沟通过,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情。”李想赶紧站起来,辩解着。

    “你的眼光就仅仅看到他们赚够钱走人。然后并没有惹事这上面?那我问你,这些老水手如果留在国内,对我们有什么长远利益?他们在国家待了一年多,为什么会放弃国内的生活?他们年纪大了。肯定在欧洲老家有家室,漂泊大半辈子。想回去和家人一起,那移民部考虑过为安定这些经验丰富的老水手主动组织他们的家眷移民吗?嗯,我知道,你们当初确实也安排过几批,比如五月花号的阿德莱德船长他们,而且效果很好,但是然后呢?这项政策的落实有长期规划吗,需要建立什么专项的可持续的管理模式和立法吗?你的移民部,不是仅仅每年定下个数字,然后再把人当工具一样分出去。”

    “是的……总理。”李想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

    “还有刘鑫,你的财政部……”

    齐建军翻着小本子,几乎是挨着位置把在座的大部分年轻部长们的“黑记录”都念了个遍,顿时会场人人低头。

    “现在‘大西洋跳棋’火热一片,大家都很激动,干得很投入。但别忘了,你们是内阁部长,你们的目光是全国。你们不是在玩电脑游戏,只看着自己的鼠标在点的地方。在行政人力还很紧缺、行政执行与反馈机制还很粗糙的现在,国家的许多细节层面目前还没有到能够放手自我正常运转的阶段。李想你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可能就有一批移民在困苦中后悔失望;周毅打个盹,就可能导致一座城镇的居民整个冬天都喝不上口热水……”

    “现在全国人口也不过3万,一个巴掌就能数得过来的城镇,我们应该用什么样的管理方法和思考模式去照顾全局?国会可以抱怨现在国家发展太慢,人口太少,地盘太小,但你们要清楚认识到,你们的能力到底能管理多大的一个盘子。等国家人口达到几十万,上百万的时候,是不是就看着整个国家功能崩盘?”

    “你们搞国家建设不是仅仅在往外发合同,像那些企业一样按照合同做事,做完就可以走人,什么合同最值钱,就先完成哪个合同,而不在意这个合同对这个国家的重要程度。”

    “波特市的问题,就在于大家都只太关注自己感兴趣的事,当初在北方有了个很大的想法,但苏子宁去年一张嘴,就能让你们热血沸腾,马上转移目光又一拥而上。觉得玉米没有烤肉好吃,就把吃了一半的玉米丢在一边。你们嘴大,敢吃,但希望你们嚼烂了再咽下去,考虑咽下去的后果,考虑以后是否有了上顿没下顿。”

    “我们的zhèng fǔ行政人力有限,人才培养缓慢,就更要合理分配自己的工作内容,养成看全局的同时看细节的习惯,把每件事做好做完善,才是关键。以后这种习惯才能传递给能帮你们分担细节的人。”

    一通话,让整个会议室静悄悄的,就连林朝恩都听都聚jīng会神,把自己来的目的似乎都忘记了。

    。

    1625年1月30rì,周四。

    这天,zhèng fǔ内阁调整了瓜德罗普岛的开发计划。由于军方军事进度还没有达到理想的状态,瓜德罗普岛还不具备大规模建设的安全环境,相关企业入驻与国民迁居的建设工程即便完成了,也无法马上产生效果,此时投入太大的建设力量,反而耽误了本土的正常建设。

    被削弱甚至半遗忘的波特市建设工程重新被重视,并做了重大调整。同时,一支满载着生活用品的内河船队从曼城市出发,以保证波特市800市民能度过一个安稳的冬季和chūn节,并能在1625年拥有起码的自我造血功能,从而让zhèng fǔ能够即时抽出jīng力。

第三十章 中场休息

    1625年2月4rì,周二。

    敖钦号大型飞剪商船和探索号轻巡洋舰缓缓靠上了蝴蝶岛双子港的码头,第二作战营的数百官兵开始依次走下船板。

    从百慕大出发后不久,船队就遭遇了一次海上风暴,不光两艘船上的陆军官兵被折腾了个晕头转向,敖钦号的船帆锁具也受到一定程度的损失,这导致海上行程耽误了几乎一天。如今走上岸的第二作战营的士兵们,都jīng神萎靡不振。

    港口区搭建着大量的临时仓库和座座储物帐篷,军港附近的军事要塞还在加紧建造,上百汗流浃背的建筑工程队和更多的带着脚镣、被鞭打得全身都是血痕的加勒比人战俘劳役还在全力以赴赶工。按照现在的进度,最多再有半个月,双子港的第一期军事防御工程就将竣工。届时,相当部分建筑力量将转到民用项目,包括张氏建材集团的第一期水泥建材厂和华美木业的木材加工厂也将破土动工。

    港口四周,若干赤膊上身的陆军士兵都懒洋洋地坐在树荫下喝水抽烟,一座临时陆军野战医护所孤零零地夹在一大片墨绿sè的帐篷中间,间或还能看到一队士兵抬着几个伤员朝医护所走去。

    身穿夏季军装的第二作战营官兵,排着整齐的队伍,缓缓穿过港口,围观的第一作战营的官兵都投过来诡异的笑容,甚至几个光膀子的欧裔兵还故意吹起了口哨。

    “乔肆,我怎么现在觉得他们很讨厌呢?”于山走在队伍中间,看着路边一个坐在树下打盹的士兵,忍不住对身边的同伴嘀咕了句,“难道他们都变傻了?”

    “可能这就是我们也要来的原因吧,听说第一营的老兵很少。”乔肆紧了紧步枪肩带,望着道路两边的第一作战营的战友,露出和善的微笑。

    “住嘴,保持军容,不然你们就和那些菜鸟一个样!”

    马卡洛夫军士长在后面吼了句。声音不可避免地传到了围观的第一作战营官兵的耳里,顿时引起路旁一阵稀疏的起哄嘲笑声。

    第二作战营穿过港口,朝北方步行了大概半个小时,在一条淡水河的南岸,终于出现一座戒备森严的庞大军营。每座岗楼上都有士兵在jǐng戒。四周百米范围的森林都被砍伐一空。

    在军营门前,第一作战营兼瓜德罗普岛作战总指挥冯斌少校和若干军官已经在等候了。

    “冯哥,哦,少校!”邓剑几步走到冯斌面前。带着微笑行了个军礼,“在百慕大做了夏季气候适应休整,耽误了几天。”

    “呵呵,不好意思,来晚了!”

    队伍后面。陆军特战中队的祝晓力上尉也带着二十几个身穿迷彩作战服的特战队员走了过来。个个都强壮异常,人人都一副懒散冷漠的神态,军营附近观看援兵入营的部分官兵纷纷交头接耳。

    “两位辛苦了,游南哲正带部队在东岛北海岸一带进行肃清作战,还没有回来。你们先休整几天,熟悉这里的环境气候,等过了除夕,我们再商量后面的作战方案。”

    冯斌现在一副胡子拉碴的样子,让邓剑和祝晓力差点快认不出对方了。

    “冯哥。您是总指挥,到时候您安排就是了!”看到总指挥有点憔悴的面容,邓剑想起了出发前老上司何语中校对自己的嘱咐。

    “客气,恐怕这次要特战队队给我们打头阵了。”冯斌苦笑一声,情绪依然没有因为援兵的到来而有所改善。

    “呵呵。尽力吧,老实说,除了几个老兄弟,我们特战队其实也没进行过实际的热带丛林训练。百慕大岛的环境和这里还是差异蛮大的。”祝晓力感受着很久都没体验过的热带气温,也只能保守地表态。“这几天我就不休息了,带伙计们在周围适应一下,有地图资料就更好了。”

    作为一名穿越前的退伍侦察兵,以及若干也有过南方服役经验的穿越众老兵,祝晓力等人倒是天南海北都走过,但队里半数以上的17世纪的队员就很难说了,他们所拥有的特战作战经验,基本都是北半球高海拔地区。如今初来乍到,不少欧裔队员都不可避免地流露出一丝疲态。

    军官们在驻足寒暄,第二作战营的士兵脚下却不能停,不过几分钟,380名官兵就进了营地。不管是什么样的幸灾乐祸病态心理在作祟,一支生力军的到来,还是让士气低迷的第一批瓜德罗普岛远征军官兵们的情绪有点好转。

    第二天,游南哲上尉的部队也乘船返回了,不光没有任何战损,还带回来了几百号加勒比人战俘,让港口的建设力量又得到了充实。根据计划,届时大部分瓜德罗普岛抓获的加勒比人战俘,都将运输到百慕大双湾市或本土从事劳役,在宋河东岸银谷镇的南方发现的那片无烟煤矿的开采劳力如今极度短缺。

    由于临近chūn节,冯斌少校选择了暂停一切军事行动,能让所有陆军官兵都齐聚一堂,以过节的名义进行统一休整,并调整后续作战方案。而随第二作战营而来的少数补充新兵,也被分配到了损失严重的几个步兵连队。

    不过仅仅休整了一天,祝晓力就带着全体特战队员钻进了附近的热带雨林,然后整整五天都没见到人。一直到大年初三的夜晚,二十多个衣衫褴褛的特战队员才返回军营,一个个累得jīng疲力尽,不过从祝晓力略显轻松的表情上看,这次临时抱佛脚的适应xìng特训似乎还是有了点效果。

    瓜德罗普岛上的1625年chūn节,过得有点特别,环境气候和习惯中的chūn节寒冬完全搭不上调。陆军司令部特意从本土运来了大量的食品补给,甚至还送来了不少灯笼、chūn联之类的小玩意儿,当然,有家室的士兵还收到了他们渴望已久的家信。

    占岛上陆军总兵力三分之一强的华裔士兵们,乐呵呵地把军营装点了一番。跟风的欧裔或印第安裔士兵,更是东施效颦般把他们认为长得漂亮的各种本地植物花卉都插满了军营。

    若干祖籍大明南方省份的华裔士兵,从附近的森林里掏出一堆堆的富含淀粉的欧洲蕨根茎,捣烂滤出淀粉,做出了香喷喷的蕨根粉皮。让其他战友大开眼界。chūn节期间,还留在岛上加班加点的两大建筑公司的员工,也和军队进行了好几天的联欢,享受着只有军队才能吃得上的若干特供罐头食品。

    为鼓舞士气,chūn节过后几天。新晋为陆军少将的陆军司令陈礼文。还亲自来到瓜德罗普岛视察,对前期作战中表现英勇的部分官兵进行了嘉奖,一批“表现优异”的新兵蛋子获得了一笔不菲的作战奖金,结果把其他新兵刺激得嗷嗷直叫。

    不管怎么样。枪炮声暂时停歇的瓜德罗普岛,陆海军都在这个2月份获得了难得的休息期,暂时忘却了前一段rì子的血腥。

    。

    1625年2月21rì,周五,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

    chūn节大假过后不到一周,又迎来了一个传统节rì,新chūn喜庆的气氛依然没有消退。昂贵的进口糯米继续赔本赚吆喝,几乎每一家华裔家庭都飘出了独特的糯米香,引得欧裔邻居个个嘴馋。在官方的刻意宣传下,这份来自东方文化的家人团圆的寓意,让曾经在饥荒与战火中飘零落难、又在新土地上重新过上安稳温饱生活的欧裔市民都唏嘘不已。

    不少丈夫或孩子在陆海军服役的市民,在这一天都挤到了长岛新区邮政所的门前,希望能收到远在瓜德罗普岛作战的亲人的信件。

    每当一封从百慕大双湾市转运来的信件被业务员喊出收件人名字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位家庭主妇会连哭带笑般哭啼啼地跑上去拽在手里。而直到最后都没有听到名字的市民,则是失望或羡慕地看着四周急不可耐就当场拆开信件的人们。

    大部分还处在脱盲期的家庭主妇,只能让身旁识字的陌生人帮着念信里的内容,不少欧裔主妇一边仔细听着,一边还不断在胸前画着十字;华裔的家庭相对就冷静许多。只是紧拽着拳头,一语不发,脸上的表情从紧张到微笑不断变换着。

    街头的酒馆里,男人们还在畅饮欢呼。或者学着曲调哼着陆军的士兵进行曲。从遥远的瓜德罗普岛发回并经过艺术加工的国防部宣传单上,人们看到的是秋风扫落叶般的迅猛推进、所向披靡。在英勇无畏的华美陆海军的打击下。加勒比野蛮人是兵败如山倒,士兵们悠闲得如同外出打猎。宣传喉舌再一次嘲讽了包括西班牙人在内的欧洲乡巴佬当初是如何得低能,而通过海运押送到本土的数百名虚弱的加勒比人战俘劳役更是佐证了这些宣传。

    真相不少,谎话分量也不低,总之在现在的华美国市民的认知里,这场从野蛮人手里夺取一座富饶岛屿的战争基本上没有啥悬念了。

    。

    大地的chūn绿已经在曼城市的各个角落里悄然出现,宽阔的曼城湾里,漆着黑白sè海军迷彩、外形威武漂亮的宪法号机帆轻巡洋舰,正吐着淡淡的煤烟,开始缓缓进港。

    这是宪法号chūn节后的第一次远洋海试归来,和之前仅仅在曼城湾里进行的若干简单海试不同,这次宪法号在一周之内,以纯蒸汽动力完成了从本土到百慕大的全程往返航行,平均巡航速度达到了8节,超出了7。5节的设计巡航速度。

    经实际验证,宪法号按设计标准装载的160吨优质无烟煤,在采用纯蒸汽动力航行,能够提供约4000海里的巡航航程。也就是说,未来从本土曼城市出发,可以轻轻松松一次xìng抵达巴西的累西腓港,或者说从瓜德罗普的双子港出发,能够直达南非开普敦。

    军港里迎接宪法号归来的海军和zhèng fǔ国会大佬们,这下都眉开眼笑,尤其是新晋升为少将的海军司令王铁锤,今天特意带着妻子和孩子一起在观看宪法号的归来。

    王铁锤的妻子项薇,在大灾难后不久产下的孩子,如今已经4岁了。已经改名为王小文的小男孩,并不知道自己是这个国家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本地人”,更不知道自己并非王铁锤的亲生儿子,如今正拉着王铁锤的军裤,伸长了手对着宪法号使劲喊着。

    而项薇的怀里。还抱着去年和王铁锤生下的次子王小海,一家四口就这样盯着海试归来的战舰喜笑颜开。

    “小游啊,这次宪法号的远洋海试圆满完成,我就又放心一大截了。”王铁锤对着陪在身边的北洋船舶公司总工程师游启笑呵呵说着,一边还把大呼小叫的长子抱了起来。“下次海试什么时候进行?”

    “只是看起来很顺利。恐怕许多地方都留下了问题,宪法号需要进行至少半个月的检查维护,处理并统计各类故障和磨损数据。要进行下一次海试,恐怕要等到3月中旬了。而且下次海试才是最关键的,就是纯蒸汽动力机组满负荷运行,这一关能过,宪法号才算真正合格。”

    游启在海军眼里是有名的黑心资本家加伪文青,但至少在对待战舰建造的质量方面。是非常实事求是的。根据他自己定下的规矩,北洋船舶公司每一型新造海军战舰的第一次出海海试,船舶总设计师必须在船上随行,为造舰质量承担责任,为此游启已经亲身作则进行了三年多了。

    “完成全部试验项目是必须的,不光是你们造船厂要成熟建造工艺,海军也要积累新装备运用维护的经验。”王铁锤心情大好,对游启谨慎的态度表示赞赏,“等宪法号正式入役。我就可以安排共和级轻巡洋舰陆续进坞进行改造了。”

    改造一艘共和级轻巡洋舰,成本也将高达10万美元,其中包含蒸汽动力组和舰炮配置升级。海军军费的压力,导致六艘现役共和级轻巡洋舰的改造工程每年只能完成两艘。不过王铁锤现在已经能等了,而且还是等得很开心。

    几艘停靠在附近民用码头的传统风帆盖伦船的欧裔船长们。都羡慕地看着海军的机帆轻巡洋舰那威武雄壮的漂亮身段,纷纷举着望远镜贪婪地看着,还不断和身边的水手交头接耳。

    宪法号的归来,在元宵节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种有风帆都可以不挂的战舰在曼城湾里吐着黑烟,就能比任何欧洲风帆船跑出更快的航速。让已经在华美国土上各种见惯不惊的市民们依然津津乐道。

    当天下午,国营进出集团下属的远洋运输子公司,迅速找上了北洋船舶公司民用业务部门,直接提出了未来设计建造一款大型远洋机帆商船的意向。如今的北洋船舶公司,已经拥有1200多名造船工人,成为国内目前员工规模仅次于国营农林渔牧集团的企业,其中至少四成都是工龄三年以上的熟手,高级技工的比例也达到了一成。大型造船船台十座,三千吨级船坞三座,拥有一年建造十艘千吨级大型船舶的工程实力。负责民运船舶业务的石益格是眉开眼笑,连连拍着胸脯保证,只要通用工业公司的百吨级锻锤能够制造出合格的铁制龙骨,就可以承造大型远洋机帆动力商船。

    但在这之前,敖广级大型飞剪商船依然是国家远洋贸易和货运的绝对主力。以东方神话里的龙族为名的敖广级大型飞剪商船,如今已经有敖广、敖闰、敖钦、敖顺、敖丙、敖chūn等六艘投入了使用,第七艘敖烈号、第八艘敖摩昂号以及第九艘敖莽号,也在不久前投入建造。国营进出口集团下属的远洋运输公司如此密集地大手笔建造远洋船舶,其财力的丰沛程度让人羡慕。

    2月27rì,宪法号的远洋海试结果总结报告出台,战舰配置的锅炉和蒸汽机组的故障频率与关键部件的磨损情况都在设计允许范围之内。似乎是等不及下一次海试结果了,或者是完全相信现有的战舰海试xìng能,海军宝石级机帆轻巡洋舰的建造合同拍板时间整整提前了两个月。

    据说北方工业公司的最新式、蒸汽效率更高的320马力双胀式蒸汽机组,已经在通用工业公司车间进行了试运行,研发进度与项目质量都在预期范围,下半年交付最终质量验收的时间档基本没问题。这意味着蒸汽机技术复原工程正式进入“多胀”阶段,宝石号的动力设备有了保障。

    3月1rì这天,早就为宝石级机帆轻巡洋舰的舰“蓝宝石”号和同级舰“猫眼石”号制造好的龙骨开始在船台铺设,拉开了海军机帆混合动力时代的序幕。

第三十一章 英格兰的鸡肋

    英格兰王国的王室,在历史上,就是个感觉很“混乱”的混搭组合。欧洲中世纪以来复杂的王室继承权关系,导致多个贵族家族都在英格兰的国王宝座上蹭过。

    玛丽.斯图亚特,不列颠历史上最悲情的女王,出生六天后即位为苏格兰女王,然后又嫁给法国王子,成为了法国王后。结婚没两年,老公就去世,玛丽只能返回苏格兰继续做她的女王。由于信仰天主教,没几年又被苏格兰新教贵族废黜。好不容易逃到英格兰避难,又被她的表姐、英格兰女王伊丽莎白一世软禁。最终在1587年被伊利莎白一世以谋反罪名押上断头台,并直接导致那场让英格兰人激动了几百年的英西战争。

    被称为“童贞女王”的伊丽莎白一世一辈子单身,辛辛苦苦将英格兰打造成欧洲举足轻重的强国,却让都铎王朝断子绝孙。戏剧的是,伊丽莎白一世最后选择了被她处死的表妹的儿子作为继承人。已经身为苏格兰国王的詹姆斯一世,从此也挂上了英格兰国王的王冠,开创斯图亚特王朝,同时实现了苏格兰和英格兰王室合二为一的历史目标。

    虽然在17世纪英格兰和苏格兰依然被国际社会承认为两个dú lì国家,但这种王位继承权游戏还是迈出不列颠岛统一的第一步。

    “基督教王国中最聪明的笨蛋”、学识渊博又懒散虚荣到极点的詹姆斯一世,也成为了英格兰王室第一个宣扬“君权神授”的君王。解散议会如家常便饭,为几十年后的英格兰内战埋下了隐患。

    欧洲三十年战争初期,在国内贵族的唆使下,给女婿普法尔茨选帝侯腓特烈五世出头,但几场败得很难看的邋遢仗后,并不是个善类的詹姆斯一世开始拒绝参加欧洲大战。这不得不称赞在外人眼里,詹姆斯一世昏庸粗俗的表象背后的高明之处。讥讽詹姆斯一世天xìng胆怯的欧洲外交官们,说他是“欧洲最聪明的傻瓜”,但英格兰在17世纪初期规避战争的那几年出现的经济复苏与社会繁荣又是不争的事实。

    当全欧洲的权贵们都为那场开端于波西米亚的欧洲战争而sāo动不已的时候,最有资格分享一杯羹的詹姆斯一世那冷静异常的和平路线就成了不可思议之事。并一直持续到他过世。

    1625年3月10rì,周一。

    开chūn后的亚速尔群岛发生了两件大事,头等事,就是葡萄牙的加西亚总督终于要离开了。也许是来自里斯本的嫉妒,也许是加西亚吃饱喝足后本身有了想法,布拉干萨公爵正式任命加西亚担任葡属西非殖民地的总督。

    第二件大事,就是史文博在英雄港美租界南边风景优美的临海地区修建的“亚特兰蒂斯”度假娱乐城正式开张了。连出访伊比利亚半岛归来的史文博,都被自己的大手笔给陶醉了。

    奢华幽静让人陶醉的东方园林、典雅漂亮的希腊式宫殿、古朴凝重的哥德式小城堡;如图案般漂亮的林荫碎石小道,修建整齐的翠绿灌木。姹紫嫣红的花园,铺着洁白砖石竖着雕像的温泉浴场。果香扑鼻的果园……整座度假村耗资60多万美元,史文博的“亚特兰蒂斯娱乐集团”为此几乎拉了能够拉到的各种私人融资对象,妻子的嫁妆也垫进去了大半,建造历时两年,几乎每个细节都是史文博费尽心思整出来的效果。

    可惜的是,开业当天虽然非常热闹,但却没有一个西班牙铜比索的进账,因为娱乐城的第一批客户,不是史文博期盼已久的来自欧洲伊比利亚半岛的**贵族。也不是来自荷兰的大富翁,而是一群刚从国内赶来的资本家。

    一群21世纪的宅男宅女文青**丝,打一进入娱乐城,就如同到了自己家一样放肆起来。各种霸占,各种享受,还逼着史文博奉上各种免费大酬宾,于是整座华贵非凡的亚特兰蒂斯娱乐城。一天之内变成了名副其实的17世纪版农家乐。

    幸好史文博还算留了点心思,某些特殊服务是绝对不敢开放的,所以招待一行没品位土豪的全是摸样打扮青涩礼貌的正儿八经的女服务生,否则。准备前往英格兰为国家商业开拓打头阵的某些男xìng暴发户难说不会临时改变主意。

    某座掩映在果树雕像之后的温泉中,史文博和苏子宁面对面依在温泉里养神,享受着亚速尔群岛的特sè舒爽。

    “英格兰人终于想通了,居然那么着急地邀请我们?”史文博把毛巾拧干,搭在了脖子上,笑嘻嘻地指了指温泉边不远的石桌上一封信,“我以为他们还在为《亚速尔和约》犯别扭,其实他们何尝不是被法国人也玩了一次呢。”

    “不是想通,是他们现在骑虎难下了。虽然英格兰在历史上是被法国人拉下水,在三十年战争第二阶段也出了兵,但我可以肯定的是,这次英格兰会比历史上一败就退的表现更卖力。”苏子宁笑眯眯地拿过一个水果,舒服地啃了一口,“在欧洲情报司的提前消息散播下,再加上你在西班牙当神棍,估计现在整个欧洲都知道腓特烈五世出现在了伦敦!那个白金汉公爵更有理由折腾了,这就是他们会那么着急的原因。”

    “白金汉公爵?”史文博觉得这个封号很牛叉很熟悉的样子,但就是想不起来和英格兰是否参加三十年战争有啥关系。

    “嗯,詹姆斯一世的男宠。”苏子宁嘿嘿一笑,故意指了下史文博露出温泉的半截身子,“乔治.维利尔斯,白金汉公爵,詹姆斯一世身边第一宠臣,听说长得很‘妖娆’。詹姆斯一世一辈子奢靡懒惰。这个维利尔斯几乎成为掌握英格兰宫廷所有职权的大权臣,而且还是个很喜欢卖弄权力的人……詹姆斯一世rì渐衰老失去正常判断力的执政后期,他不遗余力地借助詹姆斯一世的影响力与国民议会争夺权力。嗯,以后导致英格兰内战的最大推手应该就是他了。”

    “他现在对我们有用?”史文博最喜欢这些八卦了,尤其是欧洲贵族间某些糜烂的黑记录。

    “岂止有用,全靠他了!”苏子宁走出温泉,抓过毛巾裹住全身,又舒服地躺进了长椅,一边还端过一杯葡萄酒,“这位白金汉公爵是英格兰保皇党里有名的激进分子。一直企图改变詹姆斯一世的和平国策。尤其是詹姆斯一世晚年远离宫廷事务的情况下,基本是他一个人在cāo纵国策,比如正在开打的三十年战争第二阶段。可惜,他是个军事才能极其匮乏的庸才,他所策划的军事行动没有一次成功过……詹姆斯一世当初穷得撒泼耍赖找国会要军费这种事就和他脱不开关系。”

    “维利尔斯派出的曼斯菲尔德伯爵虽然顽强,但根本就不是华伦斯坦的对手,英格兰雇佣军对波西米亚的进攻会输得很惨。而且,历史上英格兰出兵吃了苦头,就马上和西班牙、神圣罗马帝国媾和。又躲到一边去了。但这次,腓特烈五世公然出现在英格兰。西班牙和神圣罗马帝国可就不会那么轻易地再放开英格兰,怎么也要死缠烂打几下。”

    “嘿嘿,所以我说你和刘云两个人坏透顶了,把腓特烈五世送到英格兰并公开,让英格兰摊上这么个鸡肋。”史文博如同昭雪般哈哈大笑起来,几个月前被英格兰和法国恶心了一次的怨念终于丢开了。

    “也不能太乐观,英格兰国民议会那伙新兴贵族和大商人,肯定会拼命阻止王室参战的,尤其是现在还和我们在北美有了利益冲突。他们更加不会同意把英格兰的国力消耗在欧洲大陆战场上。所以,这次借助法国人的反哈布斯堡联盟,让英格兰出血本的难度会比历史上更高一些。如果我没记错,就在这个月底,詹姆斯一世就会灯尽油枯……我在想,这些英格兰国民议会的大商人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来抗争英格兰王室和保皇党的出兵意愿。”

    苏子宁喝着葡萄酒。目光转向了东面,若有所思。

    ……

    在亚速尔英雄港,一众资本家还在等候外交部最终的出发指示,而在国内。这次英格兰之行真正的主角才刚刚启程。原因就是担任武力壮胆兼护航任务的共和号轻巡洋舰,在出航前最后一次临时维护时发生了点意外,一场小规模的火灾导致前桅风帆被烧了个jīng光,而修复火灾造成的损失和更换风帆就足足耽搁了一周。

    由于欧洲战争再次进入激烈阶段,为防止出现意外,同时也为了向欧洲潜在敌意对手展示肌肉,本次护送商务考察团的海军护航兵力除了共和号轻巡洋舰外,还临时增加了最新完工服役的银谷号和双湾号两艘轻巡洋舰随行,正好一路上可以完成两艘新舰的远洋作训。

    军港边,三艘轻巡洋舰的数百官兵家属在挥手告别,一身西式礼裙打扮的陆军少尉黛卿卿在国土安全部长刘云的陪伴下正走向船板,后面跟着共和号的舰长柏俊少校,以及大副周可民上尉。

    除了前期已经乘坐敖顺号大型飞剪商船抵达亚速尔英雄港的一行企业代表外,这次随同海军舰队出发的还有一支人数多达20人的医疗队伍。带队的是曾经多次跟随苏子宁外出的船医老赵,如今的首都国立医院急诊科主任赵房。

    对于为什么会兴师动众调用一支jīng贵的医疗队伍,苏子宁只是很神秘的一笑而过,让首都国立医院的院长汪素红老人摸不着头脑。

    另一支特sè队伍,就是曼城市广播电台音乐栏目负责人程大熊带领的电台乐队,以及在国内人气爆棚的歌星“永远的珍妮小姐”。珍妮已经和程大熊在去年chūn季就完成了婚礼,如今珍妮将要和丈夫远赴英格兰,承担起中华美利坚共和国对欧洲的文化传播重任。

    珍妮的远行,必然使国内的铁杆听众要面对至少一个季度的“空虚时光”。据说这样的安排甚至还引起了陆军司令部的不满。因为远在瓜德罗普岛作战的陆军官兵,早就把每周一三五晚上的音乐节目当成了不可或缺的jīng神粮食。前线指挥部希望珍妮前往瓜德罗普岛搞战地慰问演出的请求已经发过许多次了,陆军司令部担心这些失去了“音乐补给”的陆军官兵们会不会因此士气大跌。

    这样的小插曲,也催发了国内若干技术**丝对自研留声机和扩音器的推进速度,准备在解决有线电话机、电报机的若干生产制造难题后,就上马滚筒留声机的研发项目,珍妮最黄金演唱年龄的声音如果无法记录下来,将是这个国家最遗憾的事情之一。而且类似的“第一代电器设备”的研发如果无法完成,就算从穿越后各类报废机车和货船中拆卸下来、jīng心保存在机密仓库里的电气零件再多,也迟早会有损耗一空的时候。

    牵着爱妻珍妮的手。程大熊为首的电台乐队成员一出现在码头,欢送的人群就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珍妮一身庄重的礼裙,频频朝四周的人群轻轻挥手,脸上带着恬静的微笑,依然一如既往的清纯美丽。不少少女都声嘶力竭地呼喊着珍妮的名字,引起维持码头持续的jǐng察的紧张,生怕某个疯狂的歌迷会不顾一切地冲破jǐng戒线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

    常昆此时也到场了,正对着未来女婿柏俊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着:“俊儿此次远行,切要护住自身安危。莫要让彦儿在家担心。”

    “常叔放心,只是一次例行护航。”柏俊忍着内心的不耐烦。语气很平淡。再看看远方欢送人群,一座水泥灯柱后,未婚妻常紫彦正露出半个侧影看着地面在发呆。

    “卿卿,这次出访计划有了变动,苏哥会亲自前往坐镇,行动过程一定要听取他的安排。”看着身边新晋为少将的陆军司令陈礼文那副要吃人的表情,刘云摸着鼻子尴尬地说着。

    经过了一年多的准备,如今黛卿卿的公开身份已经是中华美利坚共和国“大西洋银行”的掌舵人,一位年仅22岁就继承了一笔庞大遗产的白富美。而黛卿卿还有个欧洲名字。戴琳.德.维特尔斯巴赫,因为“祖上是德意志巴伐利亚-兰茨胡特公爵格奥尔格的私生子”。

    历史上,巴伐利亚-兰茨胡特公爵格奥尔格绝嗣,这一支维特尔斯巴赫家族的领地并入了巴伐利亚-慕尼黑公爵。所以从谱代关系上看,黛卿卿的家世和现在的巴伐利亚公爵马克西米安一世还更近些,当然,自然也属于腓特烈五世的远房侄女。考虑再三。黛卿卿的宗教身份还是定位为天主教,为的就是以后可能会和神圣罗马帝国或西班牙王国有所交道。

    外交部欧洲情报司和国土安全部为了包装这个莫须有的私营银行和小富婆,不光提前一年就在国内注册了大西洋银行的招牌,甚至还为黛卿卿准备了超过30万美元的现金银币。随身携带3万英镑的财富。对一个国家来说也许不值一提,但在17世纪初,一个欧洲一等贵族的全年收入,也未必能有过万英镑。据说苏子宁为黛卿卿制定的出场方案,是“低调的入场,高调的亮相”。

    “嘿嘿,知道,知道!有什么问题就找苏子宁!”黛卿卿急不可耐地想要上船,一边还偷偷拉了下周可民的军服下摆,“周可民,我们快出发吧!”

    周可民似乎正看着其他方向在出神,被黛卿卿这样一拉,才恍然清醒,赶紧一转身,帮着黛卿卿提起了皮箱,低头扶着对方的手走上了船板。

    周可民身后的远方,欢送人群的中间,达玛死死低着头,手里还捏着一块扎着一束彩sè纤维的奇怪东西。

    四周的人们的欢呼声达到了高cháo,当达玛抬起头的时候,雪白的风帆带动下,共和号轻巡洋舰已经离开码头好几米了。达玛全身如同被什么蛰了一下,微微一颤,然后突然分开人群,就朝战舰跑去。

    站在缆绳桩前,达玛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一句话,就这样呆呆地看着。甲板上除了一串串身穿海军水兵服的陌生士兵,视线里并没有出现周可民的身影。而在以往,无论是出海还是返航,周可民都会站在甲板上朝自己挥手。

    眼看战舰已经滑出十几米开外,达玛才如梦初醒,扬起了手臂,把手里的东西奋力地朝船甲板扔过去。

    可惜,达玛的力气实在太小了,带着彩sè纤维的德拉瓦族护身符只是轻轻砸在了船壳上,就悄然落入水中,随着晃荡的水花摇摆了几下,然后缓缓沉入水中……

第三十二章 泽西镇的建立

    在曾经的中华美利坚共和国曼城市地图上,位于曼城市南区宋河对岸,只是一片属于国营农林渔牧集团的农场或畜牧场,以及一个小点:前哈德孙河西岸印第安贸易站。

    作为第一个在宋河西岸落脚的印第安贸易站,曾在四年前最为艰难的发展期为曼城市的穿越众们带来了丰厚的贸易收获。如今四年时间过去了,这里已经成为了国家重要的农业基地。

    宋河下游西岸归化的德拉瓦族印第安村落人口,以这座贸易站为中心开始形成新的聚居地。在波特市成立以前,国营农林渔牧集团下属面积最大的农场和畜牧场都在附近。但诡异的是,这样一个实际聚居人口已经超过三千人的聚居地,却一直没能在国家地方行政管辖区内拥有正式的地位。

    随着宋河下游西岸迁徙过来的印第安族附庸人口越来越多,还称为“西岸印第安贸易站”就显得不合时宜了,尤其是如今生活工作在那里的欧裔或华裔居民也超过了500人,甚至这里还是陆军唯一支骑兵连队的驻防地,所以成立一座正式城镇的需求也就走到了rì程上。从首都曼城市的行政管辖范围来看,这个被命名为“泽西镇”的城镇不属于曼城市,将是距离曼城市最近的地方城镇,和曼城市南区仅仅隔了不到两公里的河面。

    1625年3月20rì,周四,农历chūn分。

    初chūn的清晨薄雾才刚刚散尽。从北边内陆就跑来一队华美陆军骑兵小部队,从规模上看,最多两个排的兵力。

    全副武装的骑兵们意气风发地排成两列纵队,以缓慢的速度朝东面几百米外的小镇围墙大门而去。官兵们胯下强壮的安达卢西亚战马身体表面都湿漉漉的,看样子部队从前天清晨就外出的野外拉练强度不低。

    道路两侧是广阔的农田和畜牧场,今年的chūn耕已经正式拉开了序幕,重型挽马拖曳的农耕机械在雪融后的肥沃土地上一排排前进;畜牧区里,牛羊马分群分类各自在牧民的看管下一群群一团团地在苍翠的水泽草原上挪动。

    “中尉,长官!今天好像很热闹!”

    一个欧裔中士催马赶到了骑兵连指挥官唐玮的身边,笑呵呵地指着远方的小镇。只见视线尽头,镇墙上披红挂绿,隐约还能听到微弱的爆竹声。

    陆军中尉唐玮在穿越前只是个北方某省农学院的兽医专业的大二在校生,如今也才25岁。这个心思并不在学业上的小伙子,却是穿越众里唯一骑过马的人,据说是去内蒙古旅游的时候骑过几个小时,还是一匹温顺得一塌糊涂的小马……结果就是,在去年早些时候,唐玮不止一次在部下面前出丑过。

    国防部同意组建这样的部队。其实本意还是从无到有培养一批骑兵部队种子,为更长远的北美内陆开拓做好前期准备。挑来选去。最终只有唐玮“脱颖而出”,以连半调子都不如的水平担任了骑兵连队的指挥官。

    唐玮身后的两个排的骑兵,大多数都是来自北欧的欧裔移民,其中还有几个善于乘骑的前波兰雇佣兵。由于合格的骑兵兵员来源实在稀少,所以这样一支宝贵的骑兵部队,其实本质上还是以马匹实现高机动兵力部署的骑马步兵,并不能真正执行冲锋陷阵的骑兵作战职能。

    经过近一年的训练,在少数有骑兵经历的欧裔士官的组织训练下,一百多名骑兵终于实现了表面的战斗力。并在好几次深入宋河西岸北方内陆调停几家印第安部族纠纷的行动中表现出sè。

    “马特威斯基中士,从今天开始,我们的驻防地要改名了,泽西镇。”早就有内部消息的唐玮,得意地扬起了马鞭,当先朝小镇加速跑去。

    60多名骑兵同时大吼一声,紧紧地随着他们的指挥官。数百只马蹄踏破泥土,发出了隆隆的声响,道路两侧农田里的泽西镇居民们都站直身体,朝年轻的骑兵们频频挥手。

    .

    正式拥有dú lì城镇身份的泽西镇。是国家唯一一座几乎完全由农业人口组成的城镇,而且也是印第安裔居民人口比例最高的城镇。除去小镇附近的归附印第安部族村落人口,全镇在册的正式定居人口有2200多人,印第安裔居民接近80%,其中又以德拉瓦族归化民为主,此外还夹杂着类似包哈坦人之类使用阿尔冈昆语的其他少数印第安部族归化民。而在非印第安裔居民里,华裔移民的比例又是最高的,欧裔只有100多人。

    虽然印第安裔居民为多,但无论是农牧垦殖、农渔牧食品处理这类基础产业,还是皮革加工、毛料处理这样职业技能要求更专业的行业,泽西镇的华裔和欧裔才是本地经济的支柱人群。每天送往河湾对岸首都长岛新区的农牧产品占了国营农林渔牧集团国内产品供应的三成。

    作为国内最大规模的国营企业,整个泽西镇几乎成为了国营农林渔牧集团的“据点”,以至于对国营企业的第一次业务分拆就发生在国营农林渔牧集团身上。泽西镇的建立,也成为了国营农林渔牧集团的一次“灾难”,除了镇外的农场和畜牧场,镇内的相关农产品生产作坊都将以抵押贷款方式出售给了已经在这里居住了至少两年以上的正式定居权镇民。

    和其他城镇靓丽的现代气息不同,泽西镇的外貌更像是一座17世纪的小镇。除了码头区,在其他城镇常见的沥青碎石路或水泥路就没几条。长着大量树木的街道两旁,居民区也大都是简单的双层混木建筑,又以东方风格居多。现代风格的街区建筑和花园绿化景观极少。

    新的一年chūn耕开始,大量的劳动力都忙碌在郊外的农场或牧区,就算今天是泽西镇地方zhèng fǔ正式挂牌运作的第一天,除了漂亮的镇区街道装饰,参与庆典的居民并不多。但以华裔老汉王德镇长为首的泽西镇临时官员们,还是尽可能地利用了一切烘托气氛的手段。

    王德已经50了,是1623年chūn移居北美的明朝华裔移民,之前只是一名福建省沿海破落军所的老制皮匠户。xìng格随和,所以定居泽西镇后在本地的人缘非常好,加之制皮手艺一流。就连本地的欧裔工匠都颇为叹服。由于识点字,所以泽西镇的建立,正需要这样一位有名气的华裔老好人作为初期过渡的润滑油人物,并非善于管理的王德被zhèng fǔ选中了。

    对zhèng fǔ而言,只需要王德照章办事就行,其实并不需要他做出什么小镇发展的政策。从这个程度上看,泽西镇还是属于民政部和移民部遥控指挥的城镇,而并非西点镇、银谷镇或者波特市那种能dú lì运作的地方城镇。

    一辈子都当着下等人的王德一开始完全吓坏了,怎么都不答应。在他眼里,这简直就是惊天的身份变化。属于消受不起会折寿的福分。一直到移民部华裔事务司长常昆也站出来劝说,王德这才唯唯诺诺地点头,并表示一旦有更合适的人,他就马上让贤。

    新官上任的王德,如今一身崭新的华美汉式官员长袍,正笑呵呵地站在镇zhèng fǔ门外,眼巴巴地望着四周欢笑的上百名居民,不断四下作揖,一边还摸着花白的胡子不住点头。

    一队骑兵从远方缓缓而来。王德一眼就看到了那位眼熟了很久的“中尉军爷”,赶紧带着一干同样提拔起来的临时官吏迎了过去。

    “王老镇长,今天很热闹啊!”唐玮一边跳下马,将马鞭丢给了身后的士兵,一边学着华裔居民的样子拱手,“看来过不了多久,按照规矩。骑兵连的驻防营房就要移出居民区了。”

    “哎呀,这怎么敢当?!王师治军严明,军民同居其乐融融,怎么能说搬就搬呢?唐中尉如此一说。我这把老骨头可是羞愧得紧啊!”王德赶紧摆手,一边转身抬起手臂,对着唐玮做了个请的动作,“本镇治所初立,略备薄宴,唐中尉应该多喝几杯了。”

    望着四周几乎清一sè的华裔居民,唐玮这才微微点头,指派士官带部队回军营后,就跟着王德朝镇zhèng fǔ走去。

    .

    泽西镇码头,一台体积庞大的码头蒸汽起吊机,正在往一艘内河大型运输船上调运一整箱的土豆。内河船的一侧,饕餮号飞剪商船放下了位于船舷的货仓盖,一架重型的船板车靠了上去。

    一匹毛sè黝黑的马在欧裔船员的牵引下缓缓走上岸,马腿上长非常漂亮的细长白毛,步伐优雅,宛如穿了四只毛靴子。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眼前的黑马那副高大壮硕体型,大得让到场的泽西镇养马场的欧裔养马师都吃惊不已。

    曾经在泽西镇大量繁育的法国阿尔登重型挽马,或者是西班牙贝尔修伦重型挽马,和眼前这个体高几乎两米、体重超过一吨的大块头比起来,简直就像是发育不全的幼马。毫无疑问,这正是来自英格兰的重型挽马——夏尔马,如今是首次出现在中华美利坚共和国的土地上。

    急哄哄希望获得大量美式军火的英格兰王室贸易代理人,一次xìng的往亚速尔英雄港运输了60多匹夏尔马,眼前这匹健壮而帅气的黑马,就是其中几匹雄xìng种马之一。摸着夏尔马那黝黑油亮的马脖,一位欧裔养马师脸上喜气洋洋。

    更多的夏尔马迈着沉重的步伐,一一踏过船板,在码头区掀起了一片片惊呼,不少印第安雇工都吓得缩在码头货箱后面,只露出头在偷看。消息甚至都惊动了本地的骑兵连,几个波兰裔士官都赶了过来,望着只听说而未见过的夏尔马张大了嘴。可惜,这种如同和大象杂交过的重型马并不善奔跑作战,只能用做挽马。

    至少在波特市成立以前,泽西镇郊区的养马场是国内唯一的马匹养殖基地。除了每年大量进口马匹外,在过去的几年里,泽西镇的养马场也为本土繁育了数百匹品种优良的欧洲挽马。如今骑兵连所乘骑的那种安达卢西亚战马,在养马场里也繁育出第一代上百匹幼马,再过上两三年,第一代本土培育的战马就将大规模进入陆军骑兵部队。

    为搜罗欧洲各种优良马种,并发展本国的马匹养殖业,农业部和国营农林渔牧集团可没少花力气,有养马经验的欧裔移民签证是最优先通过,而一匹优良的欧洲种马,甚至可以付出比欧洲本地高出一倍的价格,但就算如此,正处于战争阶段的欧洲各国依然对马匹的输出进行了限制。

    《美英法亚速尔和约》的签订,至少在这方面为中华美利坚共和国获得了更优质的进口渠道。无论是泽西镇还是波特市,北美大陆天然的肥沃草场和气候,简直就是马匹繁育的天堂,相信过不了多少年,本土繁育的挽马或战马就将摆脱进口的数量瓶颈。

    夏尔马的到来仅仅是泽西镇的一个小小插曲,在小镇南边的小型产业区,梅林罐头食品公司的第二期食品加工车间正在有条不紊地建设中,两个月后就将投产。届时,梅林罐头食品公司的月罐头产量将直接提升一倍,达到年产20万罐的规模。

    这个产量,除了在吃到即将崩溃或已经崩溃的陆海军里口碑极其恶劣以外,目前还无法满足国内的市场供应。从去年开始投放市场,各地城镇的市民们就非常欢迎这种保存方便,口感“颇佳”的新奇食品,算是国内各行各业里唯一一种内需度极高的商品。

    按照梅林罐头食品公司的创始人观云的宏伟蓝图规划,国内的海产、牲畜肉品以及蔬果的产量一旦大幅度提高,原料采购成本低于欧洲平均行情50%之时,梅林罐头食品公司在泽西镇的生产基地就将扩大一倍,各类食品罐头就将大规模输出的欧洲市场,相信那些一到冬天就只能啃那种腥臭熏肉的欧洲家庭会瞬间爱上这种“新鲜”食品。

    不过这里面依然还有一个小插曲,就是国防部根据《军事防务输出限制法案》的规定,将梅林罐头食品公司的水果和蔬菜罐头列入了“有潜在高危军事用途”的禁品名单。理由就是,海军司令部不希望欧洲海军可以用上这种能够补充维生素并预防坏血病的神器。

    在腹诽一番国防部的禁令后,观云打算到时候调整某条生产线,以符合国防部“苛刻的质量要求”。比如在蔬果罐头的高温处理工艺上动点手脚,然后在罐头皮打上特别的“kd”出口标记,意为“坑爹”。

第三十三章 围追堵截

    1625年3月24rì,周一,瓜德罗普岛。

    旱季的热带丛林温度提高到了近30度,植物水汽蒸腾制造的环境湿度可以让任何一个在树林里呆上几个钟头而不补充水分的成年人因大量出汗而虚脱。

    东岛西北密林的深处,一片林间岩石堆旁,某座地下泉眼四周,散布着老老少少大约百人的加勒比土著。无论男女老幼,几乎每个人都骨瘦如柴,稍微强壮点的男子身上都多少带着条条干涸的血痕;男人们手拿长矛和猎弓,在泉水四周保持着jǐng惕,甚至好几个还爬到了附近的树上张望;妇女们怀里的孩子死死抱着母亲的身体,眼巴巴地盯着母亲的脸,露出饥饿的泪容;上了年纪的几个老人在泉水里淘洗着不知名的植物块茎,然后分成若干份,悄然传递给身边的妇女;若干重病或负伤的人如同死人般靠在泉水附近的树木旁,由着几个妇女用树叶给自己喂水。

    几个身穿森林迷彩服、披着各种乱七八糟破网烂叶、脸上抹着黑泥的华美陆军特战队员,正静静地潜伏在距离这群亡命天涯的加勒比土著不到百米的树林里。和四周环境浑然一体的伪装,使得这几个陆军特战队员在加勒比人的眼皮子底下跟了几乎两天了。

    再次用狙击步枪的瞄准镜核实了目标的大致分布,一个中士嘴里模仿鸟声吹了声口哨,只见距离加勒比休憩地最近的一名特战队员开始慢慢在落叶里匍匐前进。一直爬到大概四十多米。特战队员这才慢慢从腰间取出了一根发烟棍。拉开引线,用力一掷,引燃的发烟棍被强壮的特战队员直接抛到了泉水附近的乱石堆里,然后冒出了一股股粉红的烟气。投掷完发烟信号弹的士兵身体一蜷一弹,就以飞快的速度朝后退去。于此同时,剩下的特战队员纷纷举起了手里的步枪或转轮霰弹枪,对准了泉水旁已经开始混乱的加勒比人。

    sè彩绚丽的烟气袅绕上升,很快就钻出了密林,形成了一道清晰的烟柱。泉水附近的加勒比人如同炸锅了一样,男人们紧张地哇哩哇啦大声喊着。树上的放哨者不顾枝干尖刺的刮擦,纷纷往树下跳,然后握着武器保护着妇女孩子后撤;女人们紧搂着孩子,或是搀扶起伤病号,一边还在收拾那为数不多的携带品;几个老人们更是如同受了什么启示一样纷纷朝开阔地带蹒跚跑去,似乎打算利用自己来引开那些如鬼魅般跟踪自己的入侵者。

    远在一公里以外的一片被树林围绕的坡地上,两门60毫米迫击炮已经做好了开火准备,在坡地下面的树林里,还蹲着至少一个排的陆军士兵。沈默少尉举着望远镜静静地看着远方密林上空那片袅绕升起的彩sè烟柱。抬起了一只胳膊。沉闷的迫击炮弹发shè药包的膨胀声响起,一发试shè炮弹飞出炮膛。

    当爆炸的烟尘升起的时候。误差被迅速调整,半分钟内两门迫击炮就打出了10发炮弹。

    爆炸的弹片和冲击波捏碎了泉水附近的石堆,激溅出更具威力的碎石,已经快要逃离那片恐怖的发烟地的几个加勒比男女带着惊悚的惨叫倒地,鲜血瞬间涂满了地面的石头和落叶,失去母亲的孩子泪痕满面,使劲扯着父母的胳膊在哭喊。

    狙击枪响了,几个慌乱中朝着特战队员潜伏地跑来的老人被击中,带着低沉的痛苦呼声倒地。然后后面更多的青壮开始调整逃跑方向,带着剩余的几十名幸存者朝着西面奔逃而去,那里的森林边缘有一条快要枯竭的小河,顺着小河可以通往一片密林谷地。

    就在这片丛林的外围,兵力规模达到一个轻装营的华美陆军官兵以特战小组为引导,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包围圈。半个月来,其他几个方向对这支隐匿逃亡的加勒比人来说。已经付出了大量的死伤代价,是无论如何不能去的。

    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些外来入侵者会一直知道自己的潜行路线,几乎每三次休憩,就会有一次出现这种可怕而漂亮的烟柱。然后就是连对手都看不到的让人伤心yù绝的炮火临头。

    如今,在这些加勒比人视为逃生之路的小河道边,两个排的华美陆军士兵排开了一个简易的阻拦阵地。由于深入森林作战,没有让人生畏的管风琴排管机枪随行,60多名陆军士兵都依在被大量树叶遮挡的简陋沙袋工事后,纷纷举着步枪,静静地等待着对手的出现。

    远方的树林里响起了稀疏的噪音,第5步兵连的斯科特中尉和第二作战营参谋官兼第11步兵连连长刘辰旭中尉,就一动不动地就站在士兵们的身后不过十米的地方,死死看着这条几乎完全枯竭的、铺满碎石的弯转河道的尽头。

    “准备shè击!”

    “上刺刀!”

    马卡洛夫和麦迪,这两位军士长级的人物几乎同时对自己的部下发出了不同的命令。作为陆军里最富有前沿作战经验的两位欧裔军士长,他们之间的争强好胜已经在瓜德罗普岛上流传已久,如今两支连队各有一个排的兵力在这里汇集,自然双方都要显示自己的能力。

    “真讨厌,我是应该听马卡洛夫军士长的,还是那个麦什么的?”于山一把拉开枪机保险,一边从腰间取出刺刀,扣到了枪管下方,一边对身边的乔肆发出了抱怨,“头儿欺骗了所有人,我们在这里兜了大半个月,就为了对付一群连衣服都没有的野人!”

    “别出声,两位长官都在身后看着……”乔肆没有扭头看同伴的表情,只是悄悄地检查下了步枪,就眯起了一只眼。从准星看向了河道的弯曲部。

    慢慢的,杂碎的声音越来越近,只见80多个加勒比青壮男女正失魂落魄地彼此搀扶着出现在河道一侧。

    只顾埋头奔跑的加勒比人,猛然发现距离自己不过几十米之外,出现了一道一直延伸到两侧森林的阻拦线,阻拦线后是几十个打扮熟悉的外来入侵者。

    不等人们做出下一步的思考,密集的排枪就出现了,跑在人群最前排的十几个加勒比战士如同撞上了一道无形的石墙,一个个身躯上炸开血洞,然后朝后猛退几步倾倒。

    女人的哭泣惊呼。男人的愤怒粗吼顿时在人群里同时出现。握着猎弓和长矛的加勒比战士此时退无可退,纷纷嘶哑着嗓子,鼓动着最后的勇气朝着外来入侵者的阻拦线发起了冲锋。

    只用了三秒钟,于山就装填好子弹,枪口微微一压,又瞄准住了一位已经冲到距离阻拦线只有不到二十米的一个枯瘦的加勒比战士。手指一扣,肩部微微一顿,准星里的野人胸口就喷出一道血雾。与此同时,于山身边的乔肆也放倒了另一个正打算开弓shè箭的加勒比人。枪响过后。两人同时从腰间摸出了手榴弹。

    但大部分才入伍不到一年的新兵,却无法像于山这类老兵一般从容。在于山打完第二枪后,许多人甚至还在手忙脚乱地装弹。

    “注意!手榴弹!”乔肆和于山又同时对着身边的战友高呼一声,然后猛然拉开引线,丢出了自己的手榴弹,接着两人纷纷压下身体,缩在了工事后。

    爆炸的冲击波吹开了工事上用来遮盖的树枝,一段加勒比人的带血胳膊飞到了工事后,鲜血溅到了于山的脸上。不过这一次,神经敏感的下士却没有像两年前那样惊慌失措。反而以蹲身姿势一提步枪,做好了拼刺前的跃起动作。

    转轮霰弹枪开火了,在十几米的距离上打出了密集的火力,**的身体被无数霰弹打成了血肉模糊的马蜂窝,撕碎的肉末和骨屑如喷雾一样扬起,但依然有更多的人影穿过这个恐怖的雾障在奔跑前行。

    10多个加勒比战士终于穿过手榴弹和霰弹枪制造的最后那道火线,以前所未有的勇气撞进了外来入侵者的防线。

    长矛和刺刀几乎同时捅进对方的身体。一个华美陆军士兵和加勒比战士齐齐吐出鲜血倒地,但人数稀少的加勒比战士却在身体强壮、有备而来的华美陆军士兵的面前再没有多大的肉搏战斗力。

    一个侧身闪过对手的木矛,于山步枪刺刀一挑一送,面前矮小瘦弱的加勒比人就捂着胸口。睁着一双红眼,一只手死死抓着锋利的刺刀,缓缓地倒下;乔肆更直接,瞬间就用步枪打飞了一个加勒比人的武器,接着一枪托就砸烂了对手的脸。

    只是短短几十秒,冲进防线的10多个加勒比战士就倒毙在刺刀肉搏战下,而华美陆军士兵仅仅重伤一人,两人轻伤。

    最后30来个加勒比年轻妇女和伤员,瑟瑟发抖地蜷在树林边,惊恐地看着四周慢慢围上来的一层层jīng亮的刺刀。听不懂的呜咽嘀咕慢慢出现,少数几个妇女还搂着怀里的婴儿在低声哭泣。

    围拢的士兵们保持着举枪的动作,还彼此偷偷看看,没有一个士兵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几位士官更是频频朝身后的两位军官望去。

    “马卡洛夫军士长,带你的人散开,搜索附近的森林。”

    一直以旁观者身份看完整场埋伏战刘辰旭中尉,踢开了一个面朝下的加勒比人尸体,只见对方的下巴都被子弹打没了,剩下一个让人做呕的血窟窿,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把尸体都集中起来烧掉,给其他部队发信号,战斗结束。”

    斯科特中尉此时也走了过来,蹲到了一位年轻的加勒比母亲面前,望着对方怀里饿得奄奄一息的婴儿。几秒钟后,斯科特从兜里掏出了一块用纸包裹的面包,慢慢递到了那已经瘦得不chéng rén样、如漏光水的水袋般胸部干瘪的加勒比妇女面前。

    呆呆地看着眼前高大壮实的外来入侵者,加勒比女子猛地张开嘴,一口就咬住了斯科特的手腕。发出了如野兽般的嘶哑叫声。

    斯科特居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这样静静地保持着手臂的姿势,被对方咬住的手腕渗出了鲜血。

    “啊,我的上帝!这是个疯子,真是见鬼!”

    在一旁候命的麦迪军士长顿时大怒,一脚就踢到了还在“继续战斗”的加勒比女子肩上,直接把对方虚弱的身体踢在地面滚了好几圈。

    婴儿和面包几乎同时落在了地面,似乎孩子被惊醒了,有气无力的哭鸣声出现。30来个加勒比女俘虏都露出了血红的仇恨目光,但此时她们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身体四周全是密密麻麻的刺刀。

    “麦迪军士长,轻伤的就不要处置了,和她们一起带回去,给她们和孩子提供半份给养……”说完指示,斯科特捂着腕口站了起来,和一直看着自己的刘辰旭中尉对视一眼,就低着头转身走出了士兵群。

    入夜了,密林河滩间一片临时营地里,大约三个连的官兵正在休整。官兵们兴致高昂,纷纷围在篝火边抽烟。或烤着瓜德罗普岛特有的短颈野鸭和刺豚,或就着水壶里的葡萄酒大快朵颐,几个特战队员则孤僻地坐在某个角落里,默默吃着令人生厌罐头牛肉。

    和情绪放松的普通官兵不同,第一作战营参谋官游南哲上尉正坐在帐篷里,对着煤油灯写着战报。

    “……从二月底发起的进攻作战,截止今rì,病、伤、亡、失踪合计37人,兵力损失已经低于预期。但防止热带蚊虫传染病的药物依然缺乏……斯科特中尉的战术十分有效,在瓜德罗普岛的旱季只要控制住东岛西部那为数不多的几处淡水供应地,就能让加勒比人如飞蛾一样自投罗网。结合陆军特战队的跟踪引导,我们的分割围堵作战获得了很大的进展,我个人预测,整座东岛的加勒比人数量应该已经低于1000人了,大概分布在北部最后一条淡水河一带……我们会争取在7月雨季来临之前。将他们都驱赶到岛屿最北边孤立起来。”

    游南哲写到这儿,忍不住放开笔,轻松地吐了口气。

    “嘿!游哥,还在写战报呐?”帐篷被掀开了。刘辰旭中尉一手抓着一只烤熟的野鸭,一手一瓶葡萄酒走了进来。酒瓶重重地放到了桌面,年轻的中尉露出了开心的表情:“那个斯科特中尉这一年来多愁善感了好多,难道结了婚的男人都这样?不过,他也算毒辣,利用东岛旱季的淡水稀缺来yīn这些加勒比人,这个月打死的土著基本都能算在他身上了。但今天他放过那些加勒比土著伤员和女人,我怕他会在部队里引起不必要的分歧。”

    “因为他更像一个正常的军人。”游南哲盯着同伴的双眼,慢慢说出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更像?难道我们不是?”年轻的刘辰旭中尉微微一愣,嘴里的咀嚼动作慢了下来。

    “我们是这座岛屿的入侵者,更是这个历史时空的入侵者,在我们眼里,可能除了我们自己是人,其他都是某种游戏里的生物。”游南哲嘴角一抹自嘲的微笑,眼睛看住了写了一半的战报,“相比之下,我们更容易忽略他人的感受,更容易迷失人xìng。一旦这种感觉的感染范围扩大,那我们未必能获得我们想要的未来。斯科特中尉有极为敏锐的军事天分,也有着我们在这个时空最为忽略的情感。他没有我们脑海里的历史记忆,他在亲历,而我们只是在‘复制’。”

    “……”放到嘴边的葡萄酒顿时停止,刘辰旭默默看着地面,好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

    营地的一角,两名士官正坐在篝火边,小心地清理着武器,其中一名下士还特意把刺刀从腰间拔出,用布仔细地擦拭着。

    “于山,你是不是有啥心事?”看着同伴这段时间有点不一样的表现,乔肆忍不住问道,“如果马卡洛夫军士长看到你现在的认真样子,肯定会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那是你们不了解我。”于山对着亮晃晃的刺刀吹了口气,心满意足地插回了腰间,然后掏出了香烟。低头抽了起来,“马卡洛夫军士长那只大猴子,满脑子就知道‘冲锋’和‘作战’,叫什么来着,情商很低?”

    “呵呵……”看到于山如此熟练地应用着许多新颖的词汇,乔肆只能尴尬地笑笑。

    “喂,乔肆,你发现了吗?”于山突然抬起头,很神秘地指了指脚下的土地,“知道这是哪儿吗?”

    “蝴蝶岛。全国都知道。”乔肆想了下,很郑重地给了个答案,结果引来于山一对大白眼。

    “所以我说你笨嘛!”于山恨铁不成钢地摇着头,丝毫不把眼前这个已经注定会在未来某一天成为陆军少尉的同乡放在眼里。

    “我们从百慕大双湾市南下,到了这里,我算过rì程的,再往南走几天,就是那个什么……巴西?”于山向乔肆靠了靠,指了下南方。“还记得几年前吗,我们就是在那里落脚换船的。然后到了本土。”

    乔肆眨巴了下眼睛,还是一脸部解。

    “唉……要我怎么说你呢!”于山眉头一皱,又压低了声音,“前段时间,我偷偷听见刘中尉和游上尉聊天,你知道陆军司令部为什么要攻打这里吗?告诉你,为了以后更方便从大明拉人!不光是这里,以后还要继续朝东南走,在那个什么非洲再占一块地!”

    乔肆一愣。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一下就站了起来。

    “明白了吗?我们在往大明方向打!”于山脸上红扑扑的,两眼放着jīng光,仿佛已经陶醉在某种幻想中,“以后海军就能直接开到大明了!我就有机会见到我娘了!”

    听着于山如此这般一番描述,慢慢地,乔肆冷静了下来。从身边拿起了水果罐头,拉开罐口,小心地吃着,并没有发表看法。

    “你难道不高兴?”于山见同伴似乎有心事。一把抢过了对方手里的罐头,死死地看着对方的双眼,“你不是想翠丫吗?”

    “于山,你说得对,我们离开大明都三年了,翠丫肯定早嫁人了。”乔肆红着眼睛,情绪低落,“六鳌所的村子还在不在都不知道……于山,你想回大明吗?”

    “……”

    这下轮到于山无言了,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罐头,好半天,才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见我娘……”

    三年过去,两位曾经的烂兄烂弟,即便依然是大头兵的身份,为一片陌生的土地上亡命奔波,但更多的时候却是在衣食无忧的华美陆军里过着非常滋润的生活。有着让国民爱戴的军人身份,有着他人羡慕的薪资待遇,更有着让人发自内心敬畏的地位。小兵自然无法真正理解这个国家的穿越众们所惦记的历史情怀,只是迷糊地感觉着那个遥远故土的距离。

    “乔肆,马上带你的排集合!”

    一声尖利的哨声响起,把两个陷入沉默的青年惊醒,只见马卡洛夫军士长迈着大步走了过来,在陈年老伤疤的衬托下,脸上的表情格外可怖。

    “见鬼,又有一名第4连的蠢货失踪了!我讨厌这些菜鸟!马上集合部队跟我出发,到东面沿河搜索!”马卡洛夫站到于山和乔肆面前,恶狠狠地指了下漆黑的东面森林,“就是一只猴子都不许放过,如果这里有猴子的话!”

    1625年2月末发起的特战队跟踪作战,起到了非常好的效果,在海军的前期配合下,加勒比人在东岛海岸平原地区的可见村落已经被肃清。

    即便加勒比人十分熟悉这里的环境,企图依靠热带丛林继续抵抗,但要长期生存还是必须沿淡水河或泉水居住。东岛的河流其实就那么几条,而且全部都集中在东岛西海岸一带,旱季的时候甚至还会大量枯竭,中南部的森林地区更没有多少淡水资源。所以华美陆军的实际作战范围,不会超过100平方公里,而且大部分都处于海军舰炮的打击范围。

    两个营的华美陆军部队以稳扎稳打的尾追堵截战术,在特战队的引导下,从西南面开始朝北推进,利用加勒比人休憩做饭时暴露的炊烟,或者是特战队的信号指示,不断在视距以外发起炮火sāo扰,将已经一盘散沙的加勒比人打得更碎,并朝着预订的包围圈驱赶。

    到3月底,已经陆续歼灭了两波数百人规模的加勒比人迁徙群体,为在雨季到来前结束东岛的肃清作战开了个好头。

    ps:下周一、三、五更新

第三十四章 伦敦城的贵客

    站在后世的角度去看待16到17世纪的英格兰,我们会发现许多经典种田文中所见到的标准崛起模式:优良而安全的地理条件、激增的城市人口、集中发展的工商业、稳步扩大的基础教育,以及如同开了金手指般的在历史上左右逢源。

    16到17世纪,无论是城市数量还是城市人口,整个欧洲的城市化进程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亮点。而英格兰的伦敦却是个特例,从都铎王朝开始就坚持不懈的城市化政策,使伦敦人口的增长远远超过任何一个欧洲城市,并在17世纪中期以后直接超越法国巴黎,成为了欧洲第一大城。

    很难想象在17世纪初,拥有460万人口的英格兰(不包括苏格兰和爱尔兰),其国家总人口的近6%都属于伦敦,超过了25万,而国内第二大城市诺里奇还不到2万人口,伦敦的人口规模比荷兰的阿姆斯特丹几乎多出一倍!到了17世纪末,伦敦的人口占国家总人口的比例达到了11%,一个让任何欧洲国家都望而生畏的数据。

    优势的自然地理条件和集中发展的工商业,也让伦敦成为了英格兰经济的核心引擎。17世纪初,英格兰全国每年的海上贸易运输量达到了30多万吨,其中7成以上属于伦敦这一座城市,手工业者更是占了近半数的伦敦人口,还有数万人为船舶制造、修理、货物卸载、码头仓储运输而服务。

    而早在16世纪初就出现的“伦敦十二商业公会”,更是比欧洲其他国家更早形成了以贵族投资人、商人及手工业者联合的新兴资产阶级。为英格兰率先进入资产阶级革命创造了社会条件。

    从16世纪初开始,伦敦就出现了一批堪称高素质的教育机构,到17世纪初,天文、物理、数学、、法律等教育已经渐入伦敦的底层社会,大量廉价的教育出版物更是进入了普通伦敦市民的家庭。17世纪初的资料显示,伦敦城里的商人和手工业者,只有不到24%人无法书写,和同时期的其他欧洲国家相比,伦敦的教育水平同样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现象。

    即使在历史上,伦敦也曾经历了多次的灾难xìng重创。但作为英格兰的核心城市,典型的“厚积薄发与处心积虑”的发展模式,让伦敦从一个偏远的罗马帝国的边境小城,发展为近代世界的“世界之都”,带动着整个不列颠岛的前进,其成长发展历史堪称近代城市文明的典范。

    1625年4月1rì,星期二。

    共和号、银谷号、双湾号等三艘轻巡洋舰以及敖顺号大型飞剪商船,以一字纵队,在一艘英格兰海军风帆战舰的引导下。缓缓驶入泰晤士河口,中华美利坚共和国的不列颠商务访问团抵达目的地。

    宽阔的泰晤士河上。无数鼓着风帆的单桅小船或是内河小船,如受惊一样躲到一边,眼睁睁地看着这支漂亮的美国舰队傲慢而入,胆子大点的小船,紧紧跟在舰队两侧或后方。

    涂着“可怖”的黑白迷彩的华美海军轻巡洋舰,那外形一致的长长身躯、漆黑瓦亮的舰炮以及甲板上整齐列队站坡的海军官兵,无一不是透发着强大压迫感。相比之下,前行引导的那艘几百吨的英格兰战舰,就如同一个没断nǎi的孩子一样虚弱。

    挂满各种彩旗的敖顺号大型飞剪商船上。来自21世纪的乘客们,好奇地打量着远方那座陌生中又带着几丝熟悉感觉的城市,兴奋地频频大叫,不少人还忍不住对着两岸挥手,引起了河面和两岸旁观伦敦市民的一片片欢呼。

    “伦敦就是英格兰的缩影,看到伦敦,你就知道这个国家为什么以后会称霸世界了。”苏子宁扶着船舷。对着身边的共和号舰长海军少校柏俊轻轻说着。

    “可是如果需要的话,三艘轻巡洋舰只需要一天时间,就可以把这座城市打成废墟,我们可是带了4个基数的炮弹。”柏俊瞄了一眼旗舰前方百米外的那艘英格兰风帆战舰。嘴角出现一丝冷笑。

    “苏哥,怎么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热闹?”周可民环顾着两岸,有点疑惑,“不是说英格兰早就准备好迎接我们了吗?”

    “因为就在几天前,詹姆斯一世死了。”苏子宁微微一笑,指了下泰晤士河北岸某片模糊的古典建筑,“估计我们还会被受邀参加这个国王的葬礼。”

    “哇!伦敦塔,我看到伦敦塔了!”黛卿卿举着望远镜,突然在一边喊了起来,“真漂亮!和照片上的一样哦!”

    “可那里是英格兰历史上最豪华的监狱、刑场和暗杀地,死在那里的每一个人都身份不低。”苏子宁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嘀咕着,然后不屑一顾地扭过头,不过几秒钟后,又偏过来,静静地望着那座在后世被无数游客追捧的英格兰王家圣地。

    在津津有味的历史寻古氛围下,舰队终于缓缓抵达伦敦桥(london-bridge)附近的泰晤士河码头,只见一众表情肃穆的英格兰贵族已经站在了岸边。

    詹姆斯一世的过世并没有在英格兰上层产生多大的波动,葬礼简洁而迅速,据说和他生前极度讨厌葬礼的习惯有关。即位的查理一世还没从“悲痛”中释放出来,正带着他新婚不久的漂亮法国王后在外地旅游玩耍,把国事丢给了白金汉公爵等父辈留下的一批宠臣身上。

    整个英格兰王室就在以白金汉公爵维利尔斯为代表的保皇党的“挟持”下,正全力以赴地投入到三十年战争中。可惜除了英格兰王室本身的收入以外。国家真正的税收与支出大权都在国民议会手里。詹姆斯一世生前的最后那段rì子里,掌握权力的白金汉公爵维利尔斯曾尝试xìng的对西班牙发起了几次小丑般的军事行动,就耗费了上百万英镑。发动一场战争的军费消耗是如此的可怕,让保皇党介入欧洲战争的野心和国民议会对国家财政的担心之间形成了几乎不可调和的矛盾。

    华美国商务访问团的到来,暂时按下了国王去世后的连番争执,无论是王室保皇党,还是国民议会,都派出了高规格的代表负责接待。

    愚人节这天到达伦敦,本身就是一种小小的暗讽,苏子宁的倒霉预感也最终应验了——商务访问团的接待规格很高。直接被安排到了伦敦塔居住。这座豪华的王室宫廷里曾经发生过的故事,让苏子宁心里一直炸毛,不过他可不敢把这样的故事全盘倒出来,否则那少数几个随行的穿越众女xìng肯定会夜不能寐。

    几天后,从船队携带来的大量国内工业品样品开始在后世的伦敦塔珍宝馆扯开了摊子。无数衣着华贵的英格兰贵族和商人如嗅到了腥味的苍蝇般蜂拥而来。

    拜伦敦发达的海上贸易所赐,几年来经转口贸易进入伦敦的华美商品比法国的巴黎更多。各种打着“华美制造”的铁器、煤油灯、玻璃器皿、火柴、香皂、香烟、jīng糖等商品源源而入,对伦敦的各行各样造成了不小的震动,詹姆斯一世甚至顶着“违宪”的名头,下令对华美商品进口贸易商征收特别关税。一度还引起了国民议会的强烈抵触。

    这次,华美商品直接大规模进入英格兰。其实伦敦各商会早就翘首以待,从此能够跳开葡萄牙或荷兰的中间商,直接获取巨额的大西洋贸易利润。王室想要直接获得垄断的贸易权,而国民议会的大商人们则希望把美英贸易相关税权掌握在议会手里,过去的一年里,针对华美商品的特别关税是那么的丰厚,明争暗斗在中华美利坚共和国的商务访问团到达伦敦后一度盖过了军费拨款的矛盾。

    不过,他们马上就面对一个十分新奇的概念,这些美国人并非一股脑地见人撒单。而是直接摊出一大堆的“商品代理协议”。一解释,似乎又能理解,不就是贸易垄断专营权嘛。不过这种贸易垄断专营权并不针对某公司或者某港口,而是针对具体的某种商品。

    每家贸易商,最多只能获得两种华美商品的贸易专营权,而同种商品,最多只能签订三家。这让一众受幕后权贵或国民议会支持的贸易商们很是不习惯。好在重商主义下的商业规则在伦敦早已有之。所以商品展销会从一开始,伦敦的贸易商们就展开了激烈的争夺。

    英格兰本地能够拿得出手的,只有呢绒等羊毛织品、煤和若干地方小手工品,但任长乐依然替自己老婆的生活艺术集团一口气放出了年进口40万美元的羊毛原料和呢绒大单。让一众伦敦毛织业商人笑得合不拢嘴。

    一回头,任长乐又以每匹1。5美元的批发价格,开出了年供应30万匹棉毛混纺布的出口合同,相比之下,英格兰在17世纪初的呢绒年出口量也才11万匹。

    面对布匹宽长标准、质量、价格优势都全面压倒欧洲纺织品的华美布匹,几个伦敦纺织品贸易商在惊愕一阵后,果断出手瓜分。如此优质的华美棉毛混纺布匹才3先令的进价,随便转手就能卖到每匹至少5先令的价位,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高兴的事存在?!

    北美标准石油公司的董事长张丽,不惜在曼城广播电台办理停薪留职,混进了这次的商务访问团。她的第一次亲自出马,就丢出了年供应300吨灯油外加一大批新式燃油灯具的大单,虽然合同总金额才20万美元,但利润率却到达700%以上。在张丽眼里,这么点出口量只相当去年灯油产量的15%不到,对英格兰市场的需求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几个名不见经传的伦敦小商人一番合计,推出了他们的代表,吃下了这种比欧洲粗制火油燃烧质量高许多的华美灯油和灯具的代理合同。

    新华化工公司的业务员。直接摧毁了白金汉公爵贸易代理人的神经,远比英格兰市场上质量高出几个档次的肥皂,价格却只有伦敦本地的80%不到,而他们之前从荷兰人手里拿到的价格几乎比眼前的美国商人开出的批发价高了一倍,更别提那种能散发出泌人心肺般芬芳的奇异香皂了。

    二话不说,也不管今后有多少捕鲸船长和伦敦皂脂工会嚎啕大哭,白金汉公爵贸易代理人和国民议会某议员的贸易代理人分享了年进口30万美元的肥皂和香皂的代理合同。

    国营进出口集团的商务代表巧舌如簧,和英格兰王室的贸易代理人签下了独家专营合同,年供应3000件瓷器,合同金额超过45万美元。让代表团里唯一的华裔商务代表、前来长见识的银谷镇瓷器公司的首席工匠老陈头吓坏了。

    和17世纪的欧洲上流社会一样,土包子般的英格兰贸易商,特别偏爱那种“个头贼大”的瓷器,就算老陈头实在不忍心痛宰这些“欧罗巴蛮夷”,但一件在他眼里属于低档次的傻大粗瓷的单价还是超过了150美元,其中属于银谷镇瓷器公司的利润就有50美元。

    皮毛、药品、火柴、香烟、香水、冰糖、铁器、玻璃器皿……几乎每种在欧洲极为畅销的商品都在展销会上导致了激烈的“对抗”,一种商品最多三家的专营限制让保皇党和议会党碰了个头破血流。

    诸如此类,仅仅半个月的时间,伦敦塔商品展销会就吸引了伦敦城四周数百家英格兰贸易商。华美国各大企业斩获了总计500万美元的年出口合同。同时签下了150万美元的各种工农业原料的进口合同。

    也许折合65万英镑的年贸易总额对17世纪初的英格兰来说并非特别离谱,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只要这种贸易关系继续前进,英格兰也许会取代葡萄牙成为仅次于荷兰和西班牙的华美国第三大贸易伙伴。

    除了一直没有现身的华美军火,数十种主要华美民用商品,以贸易专营代理的方式被上百家英格兰贸易商瓜分,保皇党和议会党不分伯仲,甚至许多来自伦敦以外的小商人也分了一杯羹。

    对英格兰的大西洋贸易布局终于在苏子宁的策划下实现,英格兰国内各派的对美贸易利益彼此交错联系,你中有我,任何一方要是企图拿对美大西洋贸易做文章。必然是内外都要得罪。

    对此结果,苏子宁似乎早就成竹在胸,根本没上心。丝毫不在意国内的暴发户们是如何在晚餐时炫耀今天又签了多少出口代理合同,而是静等某些历史事件的到来,并报以极高的期待,这才是他此次亲自陪同黛卿卿到英格兰的真正目的。

    当整个英格兰王室、保皇党以及国民议会私底下疯狂争夺各类华美商品贸易专营权的时候,似乎都忘却了还有更重要事情要做。

    1625年4月4rì。一代名将、神圣罗马帝**统帅华伦斯坦公爵率领的帝**队前锋抵达德意志东北的易北河,跟曼斯菲尔德伯爵率领的英格兰雇佣军沿河对峙。

    华伦施坦果断出击,命令副将抢先占领易北河对岸的一座桥头堡,在对手惊慌失措的时候却没有选择扩大战果。反而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加固堡垒工事,。

    绝对无法容忍对方在自己防线上插入一根刺!军事能力平庸的曼斯菲尔德伯爵,立马上当,决定以重兵进攻这个桥头堡,然后借助易北河防线阻止华伦施坦的前进。

    于是,英格兰雇佣军炮灰们被曼斯菲尔德驱赶着倾全力攻城,而帝**则凭借21b型燧发步枪的火力在严防死守,并偷偷地从后方一点点往堡垒里运藏生力军,其中就包括最新式的十几门美式12磅加农长炮,但华伦斯坦却没有提前暴露自己的实力。

    曼斯菲尔德连续进攻了两天,面对加固的堡垒工事,部队死伤惨重疲惫不堪。就在曼斯菲尔德打算放弃进攻重新调整兵力部署的时候,华伦斯坦隐藏在堡垒里的生力军杀了出来。

    美式12磅加农炮直接打散了曼斯菲尔德那忠诚度并不高的几个雇佣兵方阵,然后5个火枪兵营总计3000名火枪手扛着21b型燧发步枪,在本方长矛手的掩护下直接采取了压迫式推进,半个小时内就打垮了曼斯菲尔德的第一线里的2000名同样装备美式火枪的部队。

    面对华伦施坦亲率帝**主力发起的反击,英格兰雇佣军顿时陷入混乱。易北河一战,曼斯菲尔德的军队土崩瓦解,和历史上差不多,兵力损失超过8000人,尤其是珍贵的美式装备几乎全丢了,残兵败将一路向勃兰登堡方向撤退。

    对神圣罗马帝国而言,第二阶段的开门红是那么轻而易举,而对兴致冲冲的英格兰保皇党主战派来讲,则又是一场臭不可闻的败仗,数十万英镑的军费瞬间打了水漂。

第三十五章 伦敦瘟疫

    绵绵的细雨已经持续了一周了,天依然yīn沉得可怕。泥泞中的码头,雨水搅拌着泰晤士河岸的烂泥、粪便和垃圾,被一辆辆马车或搬运工撵出一道道、一块块漆黑的泥坑。顶盔执矛的英格兰卫兵默然地走过码头区那仅有一条狭窄石道,不断地将游荡的无业游民驱赶开,以避免那些漂亮光鲜的老爷们的马车有可能被这些肮脏的手摸上。

    cháo湿、泥泞和腥臭遍布伦敦城大街小巷,yīn湿的角落里,蓬头垢面的乞丐蜷缩在石墙边,有气无力地咀嚼着不知道从哪儿翻来的半块烂苹果,浑然不知脚边一只正大胆溜达的老鼠。

    一个蹒跚的身影正从一条小巷中缓慢走出,从穿着和露出斗篷的头发来看,应该是个中年男子。男子扶着墙根,缓慢地挪着步伐,呼吸沉重而杂乱,被雨水和污垢粘连的头发胡乱地盖住了他的脸庞,让人无法看清具体的面容。

    男子终于走出了小巷,一辆马车飞快地从他身边驰过,溅起了大片污水,几乎从头到脚把男子全身都铺了一层。

    伸出手,似乎想抓住远去的马车,钻出衣衫的裸露手臂表面结着一片漆黑的干痂,四周还能隐约看到如烫伤的水泡溃疡,一股微微的腥臭从男子身上散发而出。

    “让开!让开!”

    一个衣衫整齐的信使打扮的年轻人骑着马从远方奔来,一边晃着马鞭,一边对着桥头附近的人们大声喊着。

    人们纷纷躲闪而开,信使骑着马从道路zhōng yāng的男子身边一冲而过,再次将一片污水烂泥覆盖到了男子的身上。男子没有任何叫骂,只是颤颤巍巍地原地哆嗦着,仿佛中了什么魔一样。

    “哦?是皮特?一个礼拜没见了!”

    一个路过的搬运工终于看清了男子的打扮,似乎是老熟人。搬运工一边抹着脸上的雨水,一边把外套罩到了头上,走到了男子身后。

    “皮特。你好像不舒服?你没事吧?”搬运工发现曾经的朋友情况有点不对,于是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回答搬运工的是一阵咳嗽和沙哑的喘息声,男子缓缓转过了声,不过身体还没完全转过来,就朝一边软倒。搬运工赶紧扶了上去。一只手直接就抹开了对方的头发。

    破损的水泡夹杂着大片的焦炭状溃疡或斑疹。颈部肿胀得完全不比例了,嘴角边还带着糜烂的肉芽。一张可怖的脸出现在搬运工面前,几秒钟后,搬运工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几乎一把将对方推开。

    男子倒在了地上,对着曾经的邻居伸出了手,喉咙里的嘶哑声音就如野兽般,让人听了全身发麻。围观而来的人越来越多,但都小心地保持在几米以外。

    “上帝啊。是瘟疫!”

    不知道谁吼了声,顿时整个码头都炸了锅,无数的人丢开手上的活,朝西面散开,在细雨中亡命地奔跑起来。整座伦敦城似乎被一块无形的巨石砸中,扩散出一圈圈yīn沉的波动。

    1625年5月,历史上导致英格兰伦敦城超过20%人口死亡的炭疽疫,准点爆发。

    ……

    ……

    1625年5月3rì,周五。

    盛大的舞会在伦敦塔内举行着。身着华贵汉式宫装礼裙的若干华美女xìng被一堆英格兰贵族男子围绕着,或高或低的谈笑声频频传出。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华美国商务访问团的职能就从谈生意变成了礼仪交流。和西班牙差不多,伦敦城里有身份地位的老贵族自然保持着谨慎而古板态度,但稍微年轻点的。则很新奇这个大西洋彼岸的“东方帝国文明”的许多交际娱乐方式,并乐于接近模仿。

    一个月内,伦敦塔内,至少是华美商务访问团下榻的地方。上百名用来招待访问团的女仆和仆人成为了清洁工,并严格要求“任何人都不能随地大小便”。几乎每个角落的卫生标准都进行了严格定义。大把的银币撒出去,鲜花和崭新的布料装饰顿时让伦敦塔的某一角和其他宫殿格格不入起来。

    几年前就从西班牙传入的东方宫廷女xìng服饰,在英格兰的上流权贵女xìng里也曾引起了一些波澜,但这种“繁琐而奢靡”的裙装看起来是那么飘逸高雅,但对她们的17世纪出行习惯来说,也有着许多无法理解或接受的地方。

    现在,这个东方式国家的人就在伦敦城的王宫,那种优雅而轻松的交际格调,和近乎于“洁癖”般的生活习惯,顿时让东施效颦般试穿过东方宫裙的英格兰贵妇摸到了门道——至少这种裙装,就不是用来方便女xìng在伦敦塔里随地大小便的。

    来自华美国的乐队正在演奏着悠闲的舞曲,舞池zhōng yāng,几个英格兰贵族名媛正面红耳赤地被几位华美帅哥拉着跳舞。对21世纪交际舞一无所知的英格兰贵族少女,只能是尴尬地不断以踩脚或是踏错步的方式配合着对方。

    而上了点年纪的、或是更加矜持点的英格兰贵妇们,则纷纷坐在外围的沙发上,好奇而又不好意思地看着场上的那种新奇高雅的双人舞。

    在舞厅的某个角落,苏子宁正陪同一位留着三撇漂亮短须的中年英格兰贵族男子在闲聊。在苏子宁的眼前,这位历史上的白金汉公爵维利尔斯并非如史书上吹得那么“娇嫩”,不过摸样英俊倒是真的。说起来,现在的维利尔斯也仅仅比苏子宁大了三岁,但却是这个时代权倾英格兰朝野的大人物。

    一想到那个糟老头子般的詹姆斯一世曾对面前的英格兰帅哥宠溺有加的历史,苏子宁就感到一身抹不掉的鸡皮疙瘩,不过能和这样的历史“基情”人物聊天,又何尝不是一种诡异的成就爽感呢?

    “……对曼斯菲尔德伯爵在波西米亚的进攻,我有足够的信心。这将是一场铲除欧洲毒瘤的光荣之役!恢复腓特烈公爵的名誉和权益是我们追求的最大公正!”维利尔斯优雅地笑着,摸着他漂亮的小胡须,小指头不由自主地翘着,“我很欢迎来自北美的朋友,你们如果选择和英格兰王国一起,就能够在这场斗争中获得足够的回报。”

    “呵呵。我国zhèng fǔ很愿意看到一个恢复繁荣与秩序的欧洲,也对英格兰王国的努力保持钦佩。但是,对欧洲事务采取中立立场,是我国zhèng fǔ尊重欧洲大陆民众的一种不可动摇的友善态度。”面对白金汉公爵明显不过的态度,苏子宁果断地回避。“不过。这不妨碍两国在大西洋贸易上为整个欧美关系做出表率。”

    看着眼前的东方青年,白金汉公爵略微有点失望。在他的理解里,这些突然占据北美东海岸,并对英格兰王国北美殖民地表露出野心的东方人。显然还在为了去年那场由法国人插足的《美英法亚速尔和约》在怄气。

    不过这些终归不是现在去摊牌的好时机,自从英格兰王国公开加入反哈布斯堡家族联盟后,北美的一切都属于次要问题了。为了证明他的决策正确,就必须尽一切努力保证欧洲的战事朝对英格兰王国有利的一面前进。尤其是目前,那个普法尔茨腓特烈五世到了英格兰后。使英格兰王国瓜分德意志蛋糕的意愿实现了“合法化”。

    为了获取一批从葡萄牙人手里转手贸易的美式军火,白金汉公爵可是废了好大的一番力气,但和西班牙王国、神圣罗马帝国、荷兰比起来,英格兰雇佣军的装备显然就落后太多了。

    “现在,我们请中华美利坚共和国的珍妮小姐,为大家演唱一首新歌!”

    就在聊天陷入沉默的时候,舞池的一角传来了电台乐队的报名曲目,用的是英格兰语。稀疏的掌声四起,舒缓的吉他前奏开始。几秒钟后,架子鼓和手鼓的那极富节奏感的敲击声紧跟其后,再接着,就是长号短号的高亢声。

    熟悉得的旋律入耳,看着身边一脸得意洋洋的程大熊。任长乐差点一口吐出嘴里的葡萄酒。珍妮的曲风是越来越宽广,目前所唱的,正是流行在后世20世纪末的《像雾像雨又像风》。

    完全不同于这个时代审美风格的流畅欢快伴奏旋律,让四周围观的英格兰贵妇们都直起了耳朵。目光也汇集在了乐队前那位身穿白sè汉式宫装的欧洲女子身上。

    “我对你的心你永远不明了,我给你的爱却总是在煎熬。寂寞夜里我无助地寻找。想要找一个不变的依靠……”

    “……你对我像雾像雨又像风,来来去去只留下一场空。你对我像雾像雨又像风,任凭我的心跟着你翻动……”

    往复几次的旋律起伏中,珍妮这次的唱腔风格发生了不小变化,清甜中混入了更多的沉沉伤感,让人听起来更为触动。

    即便在场的英格兰人无人能够听懂歌词,但提前散发的英格兰歌词译文却大部分人能看懂。这个时代欧洲贵族阶层流行的糜烂生活,男人们的放纵已经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情妇与私生子是成就感的构成部分,xìng病成为了个人的身份招牌,让早已年老sè衰的部分英格兰贵妇正妻们心力憔悴。如今这么一首不愧是“经典怨妇”级的歌曲,自然顿时引起了她们的共鸣,一个个都捏着华美产的手绢在偷偷抹眼角。

    歌声渐渐消散,突然舞池四周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不少英格兰贵妇都站了起来,就连听腻这首歌的穿越众们,也忍不住为珍妮演唱的水平表示叹服。

    “这不是一首应该在这里唱的歌,苏部长,它太伤感了,您不觉得吗?”

    正在白金汉公爵还在回味的时候,突然一个身穿漂亮维多利亚风格礼裙的少女挽着一位高挑的华美海军军官走了过来,还用着一口流利的英格兰语。

    有着特有的东方英俊气质的华美**官就不提了,来到角落的少女,无论是个头还是身材,显然压住了在场的几乎所有英格兰女人,而且少女还有着一副带着些许欧裔元素的漂亮脸蛋。

    “哦,忘了介绍了。这是周上尉,共和号轻巡洋舰的大副;这位是黛卿卿小姐,大西洋银行的董事长。这是她第一次来欧洲。”苏子宁赶紧站起来,向白金汉公爵介绍自己的同伴。

    “见到您很高兴,公爵阁下……这里很无聊啊。苏部长先生。”黛卿卿有点不悦地皱了下眉头,但依然以起码的礼貌对着白金汉公爵行了一礼,接着又盯住了苏子宁,“您好像忘了当初的承诺,什么时候让我去荷兰?别告诉我这只是您的谎言。”

    “荷兰?”白金汉公爵有点听不懂这些东方人之间的谈话了。但在这个时候。荷兰显然又是一个不得不让人在意的话题。

    “呃……很抱歉,公爵阁下。黛卿卿小姐的祖上是巴伐利亚贵族,她的外祖母是英格兰人……黛卿卿小姐的大西洋银行提供本次商务访问团的业务支持,不过现在来看。这种小规模的交易并非需要她的介入。”苏子宁尴尬地耸耸肩,对白金汉公爵露出无奈的笑容,“她一直希望能有机会回德意志看看。在您面前谈论这种兵荒马乱的话题,我也觉得很不礼貌。”

    “这是我外祖母的故乡,请叫我戴琳。”黛卿卿很不开心地嘀咕着。然后又拽着自己的“男朋友”离开了。

    “真是很奇妙,我能感觉到,她有着让人心动的高贵!”白金汉公爵也忍不住微微点头,表情更加好奇,“您刚才说什么?她是德意志巴伐利亚……”

    “我建议我们换个更有趣的话题!公爵阁下。”苏子宁露出一丝慌乱,赶紧压低了声音,“我无法阻止一位银行家的商业zì yóu行为,但我必须为我的zhèng fǔ负责,对戴琳小姐给公爵阁下带来的困扰。我再次表示歉意,其实她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嗯,理解,那么,您是否同意在这次商务访问中。考虑增加直接出售武器这一项?”白金汉公爵看到苏子宁的不自然表情,顿时心生疑惑。

    “呃……对欧洲事务,我必须和我国zhèng fǔ保持一致的态度,可能会让您失望。但在国会还没有直接将贵国纳入军火禁运对象之前。我不反对英格兰王国通过欧洲中立国家购买我们的优质商品。”苏子宁抱歉地摊开双手,表示实在无能为力。

    又是那些该死的葡萄牙人和荷兰人。他们就要搬光整个英格兰王国的国库了……一想到“中立”的葡萄牙和荷兰商人在美英军火贸易之间的位置,白金汉公爵就暗暗牙痒。不过这些狡猾的美国外交官或商人,总是喜欢选择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虽然这种把戏整个欧洲都在用。

    交流似乎出现了不快,两个人都显得兴致阑珊。

    突然,舞池大厅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位英格兰小贵族带着惊恐的表情走进了舞厅。

    “上帝啊,一个很糟糕的消息!瘟疫,伦敦城出现瘟疫!”

    小贵族带来的噩耗,顿时引起了舞池里的一片惊恐慌乱,英格兰贵妇们都紧紧捂着嘴,纷纷缩到了角落里,全身瑟瑟发抖。而华美国的穿越众,也纷纷一副吃惊的样子看着进来报信的英格兰人,几个英格兰贵妇都吓得快哭了。

    面对同僚这种不合时宜的打断行为,白金汉公爵极为恼火,但最终还是站了出来,一再表示伦敦塔不会遭受任何瘟疫的威胁,并声称有关伦敦发生瘟疫的说法还为时过早。

    一场舞会就这样戛然而止,人们纷纷退出了大厅。剩下的人,连同白金汉公爵在内,主客双方都陷入了一种可怕的死静气氛当中。尤其是任长乐,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苏子宁,眉头紧皱。

    深夜了,和整座惊恐不安的伦敦城一样,伦敦塔在历史中所独有的那份yīn冷格调,和一片yīn沉的压抑气息融为了一体。稀疏的烛光透过厚重的城堡窗口,微弱而毫无生气,在它的内外,至少一百名全副武装的英格兰卫兵在小心守候着。

    某间房间里,珍妮正在慢慢收拾着行李,当最后一件衣服装进箱子的时候,珍妮这才轻轻叹了口气。

    丈夫程大熊正在隔壁房间里和其他人商量事情,估计是有关这次伦敦城的瘟疫。对于在英格兰乡下长大的珍妮来说,似乎瘟疫这样的恶魔就从来没有从记忆中消散过。只要一听到这种词汇,几乎任何一个人首先想到的就是逃离,也许丈夫他们已经打算要离开英格兰了。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珍妮赶紧又悄悄打开了一个行李箱,摸索了几下。从一个隐藏很深的夹层中摸出了一个黑sè的牛皮小口袋,从中间倒出了一颗黑乎乎的药丸。

    药丸散发出腥臭的气息,珍妮差点就要呕吐,但依然强忍着,小心地端过一杯水。把药丸朝嘴里塞去。一边还闭上了眼睛。

    “珍妮,东西收拾完了吗?大家商量好了,明天我们和舰队一起提前回国!”正在这个时候,门开了。程大熊带着焦虑的表情走了进来。

    “啊!”珍妮被这么一吓,眼睛睁开的同时,手上一抖,药丸掉到了地上。

    “这是什么?”程大熊带着疑惑走到珍妮跟前,俯下身拾起药丸。刚一凑到鼻前,就被一股恶臭熏得胃部翻江倒海,“你要吃这个?你怎么了?!”

    “我……”珍妮倒退几步,垂下了头,一行眼泪无声地滴到了地面。

    “告诉我这是什么?!”程大熊知道妻子胆子很小,这么腥臭的药丸都敢去吃,肯定不是什么寻常的东西。

    “是希拉姆夫人介绍的秘方,听说琥珀粉和烧焦的牛粪混合在一起,可以怀上孩子……”珍妮垂着头。声音小得连她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结婚一年了,到现在,珍妮还没有任何怀孕的迹象。疑神疑鬼是不可避免的,即便程大熊表面上也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但珍妮却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惶恐中。这种事对于17世纪的女人来说。几乎就是一种仅次于世界末rì降临般的灾难。

    “家里的保姆?希拉姆夫人?”程大熊一下就明白了整个事情的始末,表情极为不自然。冷场了大约一分钟后,才慢慢走到妻子跟前,接过了对方手里的水杯放到一边。轻轻搂住了对方的肩膀,“笨蛋。这种愚昧的中世纪的荒唐药方,能吃吗?”

    两人无言,程大熊只是静静搂着珍妮的双肩,心里很不是滋味。

    ……

    另一间豪华卧室里,任长乐正急急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难得一见地对着站在床边一脸愧疚的苏子宁发着火。

    “靠,苏子宁,我就预感又是你!你太不厚道了,你既然早知道历史上伦敦城会发生这样的炭疽疫,你就应该推迟这次商务出访!至少要让大家也知道!你在拿哥儿们的命在玩啊,胆儿肥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好!”

    和苏子宁私交非常铁的任长乐,也对苏子宁这种习惯xìng的“刚愎自用”终于表示出不可容忍的态度:“难怪你和国土安全部这次要求老赵带出一支医疗队随行,还私下做好了准备,但不代表所有人都可以认同你和刘云的做法。这可是让伦敦城死了好几万人的炭疽病啊,不是什么小流感或者肠道痢疾。唉……和你在一起,我怎么感觉越来越危险了呢!”

    “任长乐,我们真的需要一次最好的契机来让这次英格兰之行的利益最大化。不告诉大家,也是了营造其他人更真实的反应。根据安排,明天,除了医疗队、我和情报司的人,你们都马上离开伦敦。”苏子宁静静地看着第一次对自己生气的任长乐,深深吸了口气,“我知道这次我又瞒住了所有人,但我也考虑了风险xìng,我相信赵老哥和这次携带的药物,可以保证我们的安全。”

    “唉……算了,你想要怎么弄,就怎么去弄就是了。我也尽力配合你吧,这次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苏子宁,我知道你胆子大,敢cāo这份心。整天在外奔波都是为了这个集体的未来,但你一定要注意分寸,不为你自己,你也该为袁欣艺想想,还有两个孩子。”

    任长乐走了,苏子宁默默地回到床边坐下,一脸苦笑。

第三十六章 天使与恶魔

    第二天,伦敦桥码头。

    整个船队早已完成了出航前的补给工作,准备返航归国,让饱受心理压力的英格兰海军将领们长舒了一口气。

    平时热闹的码头,已经看不到几个人了,附近的街道巷口传来了哭泣声,远方的某座教堂的发出了令人胆寒的丧钟声响,更让被一大队英格兰士兵护送到码头的穿越众们心有余悸。

    前来送行的英格兰贵族阵容稀稀拉拉的,一个个都颤颤巍巍的,而之前信誓旦旦表示伦敦城瘟疫只是一场虚惊的白金汉公爵,那本就煞白的脸上更是一片yīn气沉沉。

    几十名华美穿越众男女和电台乐队的员工,正在海军官兵的帮助下一一走上船板,但在岸上,一位衣着高雅华贵的少女正在和苏子宁吵架,似乎拒绝上船。

    “苏先生,你太残忍了,你难道不清楚吗,这里正在发生瘟疫!上帝啊,我们应该而且可以做出一点什么的,而不是逃跑!”黛卿卿不顾四周静静围观的英格兰送行者,愤怒地呼扇着胸前的小扇子,不过这一次,她使用的是华语。

    一位外交部欧裔小翻译,则礼貌地给站在一边一头雾水的一众英格兰贵族小声翻译着,让本来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霉的英格兰人顿感吃惊。难道这些美国人真如那些葡萄牙商人传言的那样,拥有着可以治愈瘟疫绝症的方法?

    “黛卿卿小姐,作为这次商务访问团的外交指导与监督执行人,我有义务保证所有访问团成员的安危。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这种同情心不应该过分泛滥!而且,我不觉得你拥有可以违反外交部决定的权力。”苏子宁的表情很难看,说着,还朝着一边正擅自做主对英格兰人翻译的下属吼了句,“威尔斯,没有我的允许,禁止翻译!”

    刚刚才把一段话小声告诉给身边的英格兰贵族。小翻译官被外交部长这么一吼,吓得赶紧闭上了嘴,然后乖乖地走到了苏子宁的身后。

    包括白金汉公爵在内的英格兰贵族,人人的眼睛都亮了。很显然,这个“吝啬而无情”的美国外交部长是个典型的“利己自私”的家伙。而那位美丽的小姐。简直就是天使的化身!

    “……我拒绝上船!别忘了,我也拥有医生执照,而且,对于船队携带的药物。我可以出资全部买下来!汉尼,把我的行李看好,我们回城!”黛卿卿对自己的“随从”吩咐一声后,一甩裙尾,居然朝着白金汉公爵走去。

    “尊敬的公爵阁下。上帝见证,我愿意替我过世的外祖母,为解除英格兰人民的痛苦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请您为我安排个新的住处!所有费用我自己承担!”

    如此霸气侧漏的娇蛮表现,让白金汉公爵等人是又惊又喜。不过,还没等白金汉公爵正式表态,一边的苏子宁也走了过来:“非常抱歉……我必须为戴琳小姐的身体健康着想,她是大西洋银行唯一的继承人,我不想因此出现任何意外。”

    “苏部长阁下。我也觉得戴琳小姐的安危高于一切。但是……如果贵国真拥有可以治疗瘟疫的方法,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白金汉公爵身后的一名国民议会议员突然站了出来,鼓起勇气大声说着。

    在这位英格兰国民议会议员的记忆里,也许除了放血,实在是找不到任何可以治疗瘟疫的方法。何况现在连给瘟疫病人放血的胆大医生都找不到了。

    似乎被刁蛮的黛卿卿给弄得jīng疲力尽了,苏子宁在环视了一众英格兰贵族后,只能微微叹了口气:“好吧,既然戴琳小姐坚持。那只要还有一名中华美利坚共和国的公民还没上船,那我也只能留下来。几艘船上的医生我都可以集中起来。临时医院就建立伦敦塔吧,不过,包括我们的船员在内,他们的安全必须得到绝对的保障,希望你们提供足够的士兵来保护码头和伦敦塔。而且,药物很珍贵,我只能保证身份贵重的英格兰朋友可以享有治疗……”

    一听对方也答应了,在场的英格兰人都喜出望外,尤其是那位国民议员,直接表态可以筹集资金支付治疗费用。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扮演华美外交部工作人员的情报司特工们开始从船上卸下各种大包大包的行李,而赵房领导的医疗队也带着一副愁容下了船。

    “苏哥,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演戏呢?”周可民也忍不住走下了共和号轻巡洋舰,若无其事地来到苏子宁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着,“这些都是你和卿卿事先安排好的?”

    “我、你和柏俊的任务,不就是保障黛卿卿的行动吗?”苏子宁眨巴了下眼睛,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黛卿卿有演戏的天分,而我的表现就蹩脚太多了。”

    银谷号和双湾号已经离开了码头,带着其他乘客返航,上百的英格兰士兵开始隔断共和号和敖顺号停靠的码头区,赵房率领的医疗队则开始从敖顺号上搬下各种临时医院所需的医疗设备。共和号上的几十名水兵也在码头边建立了临时防御工事,几架管风琴排管机枪被安置在shè界良好的地段,以应付有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

    在几名情报司特工的陪伴下,苏子宁和赵房走进了敖顺号某间紧闭的货舱,如今正存放着5000支提纯度达到40%、总剂量1亿单位的青霉素和大量的医用液品,理论上在这个时代,即便整座伦敦城的贵族士绅都感染上了炭疽病,都足以治疗。

    未来一段时间内,停留在伦敦的只剩下共和号轻巡洋舰,以及敖顺号大型飞剪商船,按照事先的安排,共和号轻巡洋舰的官兵执行严格的上岸条例,舰上战备的官兵始终保持至少70%的编制。

    几天之内,就有大约600多具尸体被人们抬出了伦敦的大街小巷,通往郊区的墓地小道上,一具具棺材在牧师的引领下缓缓前行。伦敦城内的恐怖的气氛达到了顶点,据说已经结束旅行的英格兰国王查理一世都放弃了返回伦敦城。而城里的若干重疫区,已经被隔离。任何企图走出街区的伦敦城普通市民都会遭受英格兰士兵的无情处理。

    有钱的商人家庭或小贵族已经在通过各种方法企图离开这座被魔鬼诅咒过的城市,而更有身份的权贵富豪们已经得知了某个小道消息。不断有马车开向伦敦塔,以打探这次华美国访问团的某些底细。

    在伦敦塔内,一整条走廊都被设置成临时医疗区,到处都弥漫着漂白粉和消毒水的气味。一位染病的大商人一早就被送入了隔离治疗房。几个身穿蓝sè医疗服口戴口罩的医务人员正在做着病人的皮肤消毒清理工作。

    高锰酸钾液逐渐清洗着病人那焦炭般糜烂的皮肤溃疡面。再涂抹上医用凡士林做成的消毒软膏,接着2万单位的青霉素被护士小心地注shè进病人的胳膊。

    若放在后世,青霉素治疗炭疽病的用量动辄都是数百万到上千万单位,但在炭疽杆菌还没有任何耐药xìng的17世纪。2万单位的用量对这种皮肤xìng炭疽病而言,理论上是无可匹敌的。

    整个治疗周期将为长达一周,青霉素的注shè也会持续至少3次,在此期间,病人的一切治疗反应都将作为医疗队难得的一次临床课题。不过这种课题是如此的恐怖。让绝大部分已经深信华美国医疗水平的欧裔医务人员也腿肚子哆嗦。

    “好了,小心,别挤压皮肤伤口,不然会引发感染扩散,甚至是败血症。注意包扎的方式!”赵房小心地指导着治疗过程,身边的几个护士虽然戴着口罩,但依然能看出两眼冒出的恐惧目光。

    “就跟烧焦了一样。”客串医生的黛卿卿,即使胆子很大,也对眼前那恶心的焦黑sè皮肤溃烂感到全身发麻。要不是为了营造自己的天使形象,估计她早就缩回船上去了。

    “皮肤xìng炭疽病的死亡率还不高,只有大概30%,如果是肺部炭疽病,没有青霉素。死亡率基本100%。大家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有什么发热、咳嗽或者是身体肌肉疼痛,一定要说出来!”

    在场的年轻医生和护士们,都赶紧点头。

    按照赵房“谨慎”的估算。治疗一位炭疽病的费用,将高达10000美元。折合1000英镑!要知道在17世纪初,整个英格兰年收入超过500英镑的贵族士绅家庭也不过几百之数。而治疗的全部成本,仅仅只有50美元。

    如此高昂的治疗费用,自然也就成为了中华美利坚共和国的极高医学水平的一种变相证明。但这些对于伦敦城的贵族富豪们来说,却是一种曾经不敢想象的上帝福音。很快,陆续就有30多位在伦敦城身份不低的男女病人被送进伦敦塔,更多的小道消息则因为嘴不严的病人家属或仆人泄露了出去。

    几乎一夜之间,通往伦敦塔的几条街道上,就出现了不少焦急的伦敦普通市民。他们畏惧守候在伦敦塔王宫外的那一层层明盔亮甲的卫兵,但更畏惧那每天都导致数百人丧命的瘟疫。

    5月10rì,在病魔yīn影和亲人重病的双重压力驱动下,一场历史上本没有发生的小规模暴动终于出现了。几百伦敦城普通市民先是苦苦哀求,在被冷酷无情的驱赶过后,病人家属开始冲击伦敦塔王宫的外围,甚至不少人还企图翻越宫墙。

    从葡萄牙人手里获得的美式燧发枪此时在伦敦的街头展示出它强大的威力。一片片排枪过后,硝烟与鲜血共舞。无数喊着上帝的伦敦市民被铅弹打翻在地,然后又挣扎着血肉模糊的躯体退往街道两侧,更多的人则不顾前面倒地的伤者,发疯似的朝王宫大门方向挤去。

    来自白金汉公爵的镇压命令同时得到了国民议会的支持,大批的英格兰军队进驻伦敦塔和四周的街道,把一群群在恐惧中失去理智的市民堵在家里,或扔进了地牢。部分已经明确有重病者的居民房屋,则被士兵们用木条钉死了房门,无论里面还有多少无辜的病人家属,都只能自生自灭。部分街区甚至因为有一些趁机捣乱的流民地痞,还出现了纵火事件,一时之间,伦敦城到处都是火光、烟尘和呼喊。

    当黄昏来临时。不知道又是什么消息走漏了,更多被鲜血和火光刺激的人们开始转变了方向,暴动的人群开始朝伦敦桥方向涌去,企图冲上码头的美国船只,以夺取可以战胜病魔的圣药。

    大副周可民已经陪伴黛卿卿进入伦敦塔了。作为船队安全的直接负责人。共和号舰长柏俊已经在船只停靠码头早早安置好了防御,沙袋堆叠起一个环形的工事,四架管风琴机枪齐齐对准了远方的大街街口,而在码头隔离区的两端。几百英格兰士兵也排开了阵势。

    “长官,这些英格兰人真是疯了!难道他们打算到我们的船上绑架上帝?”

    看到远方已经和英格兰士兵纠缠在一起的暴动人群,共和号上的欧裔枪炮官忍不住嘀咕了声。来自瑞典的年轻海军临时少尉,显然无法理解为什么伦敦城的市民会对自己的战舰那么“热情”。

    “准备开火,任何企图冲击共和号和敖顺号的英格兰人。都是敌人。”柏俊冷冷地看着越来越近的人群,转身走到了管风琴机枪阵地上,“禁止暴民靠近我们200米范围!”

    “可是长官,这里是伦敦……”枪炮官看了眼附近的英格兰士兵,脸sè有点难看。

    “那是苏子宁去处理的问题!命令舰炮就位,如果有可能,可以动用舰炮阻止他们!”柏俊不以为然。

    “少校,我们无法阻止他们!有瘟疫病人过来了,我们也许会撤退。可能的话,你们还是回到船上,暂时离开码头!”此时,一位英格兰中尉狼狈地跑了进来,从他脸上的惊恐表情来看。估计暴动的人群里出现了炭疽病感染者。

    远方的英格兰士兵队列里出现了排枪,硝烟里传来了凄惨的喊叫,但仅仅只进行了一轮shè击,那道稀薄的防线就被疯狂的暴动市民冲开了。

    “生化危机……”柏俊自言自语着。居然难得地也幽默了一番。

    “少校?”英格兰中尉见对方似乎没在听自己说,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不。不需要,我也许可以帮忙驱散他们。”柏俊最后看了眼蜂拥而来的暴动市民,已经快到达他“可以忍受的距离”了,于是对着眼前的英格兰军官露出了笑容。

    “shè击!”接到命令的共和号枪炮官终于挥下了手臂,四架水兵cāo作的管风琴机枪发出了怒吼。

    昏暗的天sè下,密集的枪声和一道道刺目的火线开始从华美国水兵阵地上迸shè而出,然后零点几秒后,拥挤的伦敦暴动市民人群里就掀起了一片血雨腥风。

    “上帝啊……他们会杀光这里所有人的!”

    现场观摩火力阻拦的英格兰军官,此时全身都在发抖,密集枪击扫shè下,远方的街口就如同地狱。无数人体在超音速的弹头冲击下破碎扭曲,打断的四肢和飞溅的脑浆以极为夸张的方式扩散开,之间还伴随着各种如鬼泣般的呼叫。

    几分钟后,街口的喧嚣已经消散,几百暴民已经化成了一堆堆的尸体,鲜血如失控的溪水一样朝水沟里蔓去,少数重伤的人在残肢断臂中艰难地挪动着身躯,宛如世界末rì般发出了让人牙酸的尖叫。

    “问题很好解决。”柏俊拍了拍已经身体僵直的英格兰军官,转身朝船板走去。

    “我的上帝……和瘟疫比起来,你们的少校更像是恶魔……”英格兰军官慢慢回过头,朝着身边的那位执行开火命令的华美海军军官嘀咕着。

    “至少少校战胜了瘟疫。”华美海军临时少尉耸耸肩,表示自己比较淡定。

    5月13rì,持续三天的镇压终于落幕,连同这几天因炭疽病死掉的人在内,又有超过一千具尸体被运往郊外。

    也在这一天,首位接受治疗的伦敦大商人脱离了危险,身体表面的症状已经大为减轻,那种炭痂般的溃疡和水泡消失,皮肤的溃烂伤口开始正常恢复。这个好消息顿时让待在伦敦塔内等待结果的几位英格兰贵族大感振奋。

    为此,躲在家里的白金汉公爵终于也大着胆子来到了伦敦塔,对苏子宁和黛卿卿的“伟大jīng神”用上了他能想到的所有赞美之词。并且还专门提议,为“尊贵的戴琳小姐”在伦敦塔内举办一场宴会,以感谢对方在这场灾难中为英格兰王国做出的勇敢奉献。

    至于那个在码头区“疯狂shè杀数百英格兰市民”的事件,白金汉公爵反而觉得无足轻重。他已经在考虑是否提前迎回查理一世,好让对方也见证一下伦敦塔内战胜瘟疫的奇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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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纪的某一天,某港口的码头发生了奇异的大灾难,数百各色男女来到了17世纪20年代的北美新大陆。于此同时,历史上的五月花号也刚刚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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