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不受欢迎的客人
雷吉不知道曼达萨和肖恩做了什么样的交易，他也不知道曼达萨被炸烂了身体，还能变成一条虫子逃走。无论如何，迷亡之山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狄奥把曼达萨的人头做了一个酒杯，用来祭祀他的先祖和父亲。在祭祀典礼上，雷吉被奉为上宾，并且被狄奥正式授予了图里图的称号。
图里图到底是什么？狄奥给出的解释是所有山妖的首领，很显然，这个答案不真实，至少不是那么全面，可看着狄奥讳莫如深的样子，雷吉也不想再多问。
做为这场战争的谢礼，狄奥准备送给雷吉二百张野牛皮和一千磅干牛肉。
雷吉谢绝了狄奥的好意，这些东西对于雷吉来说不算什么，对于狄奥来说却是关系他们生命的根本。他只向狄奥要了一样东西，大峡谷的所有权。
迷亡之山的山顶塌陷了，形成的大峡谷是雷吉的意外收获，也是除了杀死曼达萨之外最大的收获。如果把这条峡谷变成一条道路，雷吉的军队可以在六个小时之内抵达金光城，可以在十个小时之内抵达银松城，绝世天堑变成了通途，他也将在大陆上真正形成领土版块。
狄奥有些犹豫，迷亡之山变成了一南一北两座山，如果雷吉占领了中间的峡谷，也就意味着山妖不能在两座山之间自由通行，千万别说什么大家共用一条道路，狄奥和雷吉都非常清楚一件事，山妖不能与人类生活在一起，现在不能，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也不能。
为此，雷吉又给出了一项新的承诺，他会为山妖们修建一座桥梁，这座桥梁将从半山腰把两座山连在一起，而迷亡之山的禁令也将一直维持下去。至于斯文德尔这样的投机分子，为了避免他再到山上偷窃树种，狄奥赠给了他四百多颗种子，并且给了他一块骨牌，在狄奥允许的时间范围内，斯文德尔可以自由进出迷亡之山。
双方都得到了想要的结果，雷吉也该回碎雪城了，临别的时候，狄奥无意间又提起了赫尔利：“关于你的工程师，我觉得……”
“你觉得怎么样？”雷吉竖起了耳朵。
“我觉得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他……如此的聪明，如此的博学，希望你能好好珍惜他。”
狄奥没说实话，可雷吉没打算继续追问，趁着新年的氛围还没有完全散尽，他只想赶紧回到碎雪城，钻进自己的城堡里，抱着雪莉好好吃一顿年夜饭。
还有死去的战士，说没有亏欠是假的，他们的尸体永远留在了迷亡之山上。
回到碎雪城的当天，雷吉立刻为他们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并当场分发了抚恤金，虽然和新年的气氛有些不合，但无论活着的还是死去的，雷吉要让所有人知道他们到底了为了什么而战。
葬礼结束之后，在城堡苦苦等待的雪莉终于盼回了雷吉，年夜饭虽然来迟了，但雪莉没有丝毫的敷衍和怠慢，丰盛的酒宴让雷吉终于闻到了新年的味道，他请来了所有的姑娘，想开开心心的大醉一场，可餐桌上诡异的敌意搅扰了雷吉的兴致。
敌意当然不是针对雷吉的，而是针对那两个不受欢迎的人。托托萨默默的站在雷吉身边，她连落座的勇气都没有，本来她想帮忙布置餐桌，可雪莉却不允许她触碰餐具和食物。
萨曼莎的心态要好得多，所有敌视的目光都被她自动屏蔽了，她甚至不太在乎餐桌的礼仪，自顾自的切着多汁的牛肉大快朵颐。
这样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卡蜜拉和桃乐丝，如果不是雷吉在场，只怕这三个女人已经撕打在了一起。最终，卡蜜拉愤然离去，萨曼莎吃饱喝足，打了个响亮的饱嗝，独自去客房休息了。
艾达在雷吉的耳畔低语道：“大人，我觉得……您不该再把她们留在身边。”
伊玛冷笑道：“你问他舍得么？谁让她们生得那么美丽，就算被她们把心剜走，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轻浮的男人！”桃乐丝小声说了一句，这句话却把雷吉惹恼了。
伊玛嘴上向来不饶人，雷吉也不和她计较，可就连老实的桃乐丝也敢如此放肆，这可让雷吉有些挂不住了。他刚想发火，可姑娘们陆陆续续离开了餐厅，餐桌前只剩下了雷吉和娜塔莉，就连雪莉都找个借口离开了。
雷吉叹了口气，回身对托托萨道：“她们走了，坐下来吃饭吧！”
托托萨含着眼泪，咬着嘴唇不作声。娜塔莉拉了一把椅子，对托托萨道：“纳斯恩大，库慈利萨鲁达！”（坐在我身边来吧）
娜塔莉的宽容大大出乎了雷吉的预料，托托萨再也忍不住泪水，钻到娜塔莉怀里，放声哭了起来。
“别哭了，你背叛了大人，受点委屈是应该的！搬到我那里去住吧，我正好缺个伴儿。”
“可，可我……”托托萨抽泣道，“可我想留在大人身边。”
娜塔莉捏了捏托托萨的脸蛋：“你太贪心了，就不怕那群姑娘吃了你么？还好那两个女王不在这里，否则她们会直接把你剁成肉酱，给她们一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总有一天她们会原谅你的。”
娜塔莉替托托萨擦去了眼泪，又拿了一块面包喂到了托托萨的嘴里。
看着娜塔莉脸上的笑容，雷吉感觉自己快被融化了，这才是领主夫人该有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雪莉带着姑娘们又回到了餐桌前，她们还在生气，但至少没再让雷吉感到难堪，温暖的空气重新回到了城堡里，雷吉给每个人倒上了满满一杯葡萄酒，他想把新年的气氛推向**，也想趁着酒精的作用策划一些疯狂的行动，可当他举着酒杯正准备致辞的时候，黛西突然来到了城堡。
艾德文娜曾经送给了雷吉三个姑娘，黛西是其中之一，因为文娜身边急缺人手，雷吉暂且把黛西留在了脂凛城。看到这个金发碧眼的末路千金，雷吉赶紧让雪莉多添把椅子，看来今夜会变得更加疯狂。
可黛西却带来了一个棘手的消息：“脂凛城来了不受欢迎的客人，希拉子爵和美人鱼先生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怎么又是不受欢迎的客人？雷吉受够了这些人情琐事。
“文娜在为我操办年集！”雷吉怒道，“不管是哪里来的客人，只要对方没有敌意，她都必须笑脸相迎！”
“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他们有敌意么？如果真的有，我现在就带上士兵把他们送进大海！”
“倒是没有敌意。”
“那还有什么好说！”
黛西一脸难色道：“不光是希拉子爵讨厌他们，所有的客人都讨厌他们。”
“什么人会这么讨嫌？”
“是拜尔人。”
“来自碎雪城的拜尔人么？”
“不，”黛西摇头道，“是来自拜尔国的拜尔人。”
第357章 拜尔人的生意
奥利吉诺大陆极其周边的岛屿一共有大大小小三十几个国家，每个国家都有不同的风俗和习惯，但在一件事情上，几乎所有国家都达成了共识，那就是永远不要和拜尔人打交道。
人们有多么厌恶瘟疫，就有多么厌恶拜尔人，就连苏菲亚都曾自嘲过，连拜尔人都很厌恶拜尔人。
他们来年集做什么？穷苦的拜尔人经常把一个金币当做可以享用一生的巨资，年集上的所有产品都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范围。
当然，拜尔国也有一些有钱人，比如说他们的王室和官员，讽刺的是他们甚至比大陆上其他的贵族更加富有。可他们并不屑于追逐商业上的利益，蹂躏和压榨他们的子民显然要比经商容易的多。
只有一种可能，这群拜尔人是来找麻烦的。按照黛西所说，他们的首领叫做罗梅尔，是拜尔国的首相。
罗梅尔，又是一位老朋友，雷吉曾经收到过一些消息，当初娜塔莉差点因中毒而丧命，罗梅尔是这件事情的主谋，这个老东西竟然敢踏上雷吉的领地，如果他真是来找麻烦的，雷吉绝不会让他活着回去。
尽管姑娘们的兴致很高，可等宴会结束后，雷吉没有参加她们的疯狂游戏，而是到医院去探望了受伤的莫德萨。
雷吉和莫德萨有个约定，如果他们不能同行，至少要让彼此知道对方的去向。
得知雷吉要去脂凛城，莫德萨并不担心，可当得知拜尔国的首相也在脂凛城，他立刻从病床上站了起来。
“我必须跟你去，这没什么可商量的！”
按照夏尔莎的诊断，莫德萨至少断了四根肋骨，尽管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只是起床这一个动作，已经疼得他满头是汗。
“先躺下，别那么用力的呼吸，我知道那很疼。”雷吉逼着莫德萨坐回了床上，“脂凛城是我的领地，我不会让拜尔人在那里撒野，我也不会给他们靠近我的机会。”
“如果苏菲亚来了又该怎么办？她可以轻松的靠近你。”
“我……说过多少次了，说话不要那么一针见血！”雷吉一脸尴尬道，“你放心吧，就算苏菲亚真的来了，我也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莫德萨冷笑道：“这种话，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相信吧。”
雷吉起身道，“在你伤好之前，不准离开医院一步，如果你真的做到了，我就从脂凛城给你带个漂亮姑娘回来。”
莫德萨知道自己无法改变雷吉的决定，眼看雷吉要走，莫德萨道：“带上多拉诺尔，一定要带上他，就算他不能防范所有的危险，至少他能让你活着回来。”
雷吉也知道，这是莫德萨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好吧，我会带上他，不过你可别后悔，最美的姑娘恐怕要属于老巫师了。”
“还有赫尔利，他是最聪明的精灵，把他也带上。”
“好，把他也带上。”
“再带上山妖，至少带上一个，如果你遇到了危险，山妖会给我传递消息。”
雷吉回过头道：“我只是去一趟脂凛城，没必要这么小题大做！”
“你把那两个山妖留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信。”
“那可未必，我更加喜欢她们的美貌。”
“你的身边根本不缺女人。”
“再提醒你一次，说话的时候不要那么一针见血！”雷吉极力保持着自己怜香惜玉的形象，可莫德萨说对了，雷吉留下托托萨和萨曼莎的目的是为了利用她们的通讯能力，山妖传递心声的技能比后世的无线通讯系统还要强大。
“我知道你很了解我，”雷吉低声对莫德萨道，“但在别人面前不许把话说得这么露骨，至少我对托托萨真有一些感情，你也不该把话说的太绝对！”
“这里又没有其他的人。”
“你怎么知道没有？”
“如果有，我一定会发现。”
“算了，好好睡一觉吧！”
“再多带几个医者，最好把卡蜜拉带上。”
“我用不用把第一军也带过去？”
“不必带上一个军团，可至少要带上几名兽人！”
他还当真了，没想到沉默寡言的莫德萨有时候会比巴切洛还要嗦。
雷吉带上了多拉诺尔，带上了赫尔利，带上了铁颅和闪煞，还带上了托托萨和萨曼莎，因为贝拉吵着要去脂凛城，雷吉把她也一并带上了。娜塔莉也想去年集逛逛，在她的怂恿之下，所有的姑娘全都有了赶集的念头，就连雪莉也想出门走走，一行人乘着十几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华丽的马车里，娜塔莉在看书，雪莉在做针织，伊玛和卡蜜拉在互相挖苦对方的穿衣品味，桃乐丝伺机去偷雷吉的鱼干，艾达再去偷桃乐丝的鱼干，托托萨和萨曼莎被所有人鄙视，而她们彼此之间也互相厌恶着。
但是这一路最精彩的，当属赫尔利和贝拉之间毒舌大战。
“小姑娘，你最近好像胖了不少，脸上还多了不少雀斑！”当赫尔利挑衅贝拉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在自寻死路，可他们低估了这个疯子精灵的实力，至少在开局阶段，赫尔利完全不落下风。
“你以为你拿出自信满满的气势，就能掩饰你内心的恐惧么？”贝拉恶狠狠的看着赫尔利。
“你以为你抿着嘴唇说话，就能掩饰那两颗不断长大的龅牙么？”赫尔利用同样凶狠的目光看着贝拉。
“别以为你装疯卖傻，我就会对你手下留情。”
“别以为你是个孩子，我就会对你心慈手软！”
“你以为在迷亡之山上打了一场胜仗，你就不再是个蠢货了么？”
“我是骄傲的胜利者，你凭什么叫我蠢货？”
“是你亲手打败的魔王么？”
“至少我和他战斗过！”
“几百个战士和他战斗过，你有什么特别？”
“至少我还打了一仗，你又干过什么？”
“你想把一个天真善良的小姑娘拉上战场，你的良知何在？”
“你有什么资格说自己天真善良？”
“用那么龌龊的方式围攻魔王，你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胜利者？”
“围攻他的不止我一个，还有领主大人！”
“跟着一个龌龊的领主，难道这就是你选择龌龊的理由么？”
……
在快到脂凛城的时候，赫尔利趴在雷吉怀中放声哭泣：“她不该那么说我，我没有那么龌龊！”
雷吉抚摸着赫尔利的发丝，轻声安慰道：“在你下次挑衅贝拉的时候，不要再提起我的名字，不然会引起别人的误会，以为是我怂恿你却送死的。”
脂凛城的年集迎来了新的**，第一批返回白塔国的商人在他们的店铺里展示了他们的收获，水晶、云棉、刺绣，还有能夺走灵魂的青瓷。
只有一少部分商人获得了雷吉的青瓷，白塔国的贵族们愿意出价八百个金币购买一件瓷器，可没有一个商人愿意出手。他们相信这是从神灵手中盗取的神器，每看上一眼就会和神灵靠近一步，而这件神器将为他们的家族赢得神灵的眷顾和无限的荣耀。
在这份诱惑下，第二批商人来自白塔国的商人很快出现在了碎雪城，而遵循旧历的人们也纷纷到了赶集的时候。
像迪尔国和兰熏国，也包括被所有人厌恶的拜尔国，他们始终遵循着旧历生活，他们的新年的比旧历的新年要晚一个月，此时正是赶集的好时候。
此外还有东桑国和赤炎国，这两个国家遵循秦格斯坦古历，他们的新年比新历要晚十几天，现在是筹备年货的最后关头。
过完年和准备过年的人们都来到了年集，年集到了人流最密集的时刻。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最招人讨厌的客人出现了。
雷吉不用多问，仅凭双眼就能看到拜尔人的行踪。
港口停着带有拜尔旗帜的船，周围一百尺内没有其他的船只。
街上停着带有拜尔旗帜的马车，前后一百尺内没有看到其他马车。
文娜把他们安顿在了一座街边的城堡里，他们在城堡的门前挂起了拜尔国旗帜，三天之内，半条街的住客都搬走了。
雷吉直接去了罗梅尔居住的城堡，巴切已经和罗梅尔在这里交涉了好几天。大学士只在庄园里住了两天，就立刻赶回了脂凛城。他想帮雷吉做点事，恰好就遇到了这群讨人厌的拜尔人。
暴躁的尼波利和罗梅尔之间发生了几次冲突，多亏巴切洛及时出现才没有让事态进一步恶化。既不触怒对方，也不纵容对方，在领主大人赶来之前，一切尽可能保持原样，这是大学士最擅长的事情。不要小瞧了这份手段，尤其在咄咄逼人的拜尔首相面前，这需要过人的气度和智慧。
看到雷吉走进了城堡，巴切洛赶紧迎了上来。
“领主大人，您终于来了，”巴切洛接过了雷吉的外衣，低声对雷吉道，“大人，请尽量克制您的愤怒。”
罗梅尔缓缓站起身来，对着雷吉微笑道：“好久不见了，维克特大人。”
“一向可好，尊贵的首相。”
“我向您带来了女王陛下的问候，她非常想念您，维克特大人。”
“请转达女王陛下，我也很想念她。”
“今天我来到这里，是代表我们的女王，和您商议一些重要的事情。”罗梅尔刚想坐下，却发现雷吉站在原地没动，要是这么一直站着，场面可就尴尬了。
“大人，我刚才是说……”
“我听到了你的话，”雷吉道，“在商量重要的事情之前，请你把城堡门前的旗帜取下来。”
罗梅尔诧异的看着雷吉：“这是拜尔国的习俗，我们既然代表着女王陛下，就必须在门口悬挂我们的旗帜，您可以问一问您的大学士，我们在其他国家都是这么做的，狮子城有三座城堡挂着拜尔国的旗帜，而且会永远悬挂下去，因为那三座城堡永远属于拜尔人。”
这个不要脸的家伙，他还想把城堡据为己有。且不说现在还没有大使馆的概念，就算有，也得苏菲亚亲自开口，并且要在她的王都里把一个同样大小的城堡划给雷吉。
“首相大人，我不喜欢你们的习俗，也不打算尊重你们的习俗，”雷吉指着窗外道，“我给你们一个百分沙漏的时间，如果我还看到旗子飘在那里，我就把你一并挂在旗杆上！”
第358章 古历新年
罗梅尔乖乖的把旗帜拆了下来，雷吉这才有心情和他坐下来说话。
“维克特大人，我们是来和您谈生意的。”
这句话听着顺耳，既然是来谈生意的，雷吉的脸上也多了一丝笑容。
“不知道首相大人对哪些商品感兴趣，看在女王陛下的份上，价格上都好商量。”
“我们想采购粮食。”
真得佩服罗梅尔讨人厌的功力，刚刚两句话就再一次击中了雷吉的底线。
“碎雪城不对外出售粮食。”
“这里是脂凛城，我的大人！”罗梅尔还在试探雷吉的底线。
“我的领地上都不出售粮食！”雷吉变了脸色，“要想购买粮食可以去白塔国，我可以把航道借给你们。”
“白塔国的粮食虽好，可是他们的粮食要钱……”
“难道我的粮食就不要钱么？”雷吉终于忍无可忍，看着罗梅尔那张欠揍的脸，雷吉真有打死他的冲动。
“可拜尔国的子民快活不下去了，”罗梅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粮食。”
这算什么？卖可怜么？别说是这个讨人厌的糟老头子，就是苏菲亚亲自含着眼泪乞求，雷吉也不会动心。
“我只是个自顾不暇的无国领主而已，我没有能力为贵国提供无偿的援助。”
“不是无偿的，我的大人，”罗梅尔带着猥琐的笑容来到了雷吉的耳畔，“如果您愿意为拜尔国提供四百万磅粮食，女王陛下将承认您的王者地位，并愿意在您的加冕仪式上为您亲手带上王冠。”
又有一个愿意为他带上王冠的人，看来这块大陆上的人很在乎名正言顺的意义。
雷吉也想名正言顺的当上国王，可他不会用粮食去换，那是子民赖以生存的根本。
“告诉你们的女王，我很渴望她的认同和尊重，但我不喜欢她的方式，至少她不该拿我的尊严来做交易。”
“恕我直言，我的大人，”罗梅尔喝了一口葡萄酒，“这世上没有做不成的生意，只有不合适的价钱。”
“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雷吉笑道，“那么就告诉你的女王，她的价钱不合适。”
“只是四百万粮食而已，难道比您的王冠更加重要么？”
“这块大陆上有很多国家，有很多人愿意给我王冠，”雷吉的脸上带着挑衅的鄙夷，“还是让苏菲亚多关心一下她自己的王冠吧，她和肖恩的战争还没有结束。”
雷吉起身要走，罗梅尔赶紧上前拦住了他。
这就是罗梅尔的过人之处，他有激怒雷吉的办法，却始终不会被雷吉激怒。
“价钱的事情我们还可以再商量，如果您觉得这份诚意还不够，我们还可以多加一些筹码。”
雷吉闻言一笑，转身又坐回到了椅子上：“说说看，你们还有什么筹码？”
“我们可以把金光城送给您，当然，一座金光城可不止要四百万磅粮食。”
雷吉克制了许久，看着罗梅尔龌龊的笑容，他实在没办法保持语言的风度了。
“你可真是厚颜无耻，金光城根本不属于你们，那是莱恩国的领土，你们只是租借而已！”
“大人，您一直处在漩涡的中央，可我真没想到，您的消息竟然如此闭塞！”罗梅尔道，“在战争爆发之初，查理曼陛下已经将金光城划给了拜尔国，这可不是我信口胡说，女王陛下的手中握着查理曼亲笔写下的文书，而且上面有不可复制狮子印章。”
金狮印章是莱恩国的最高权力象征，维克特家族的册封书上就有狮子印章的痕迹，那枚印记上六十多处记号，就算叫来最顶级的工匠也没有复制的可能。
金光城真的被查理曼割让给了苏菲亚？这件事情可以在克里斯那里寻求考证，相信他也愿意把金光城割让给自己，如果苏菲亚真能拿出这样的筹码，粮食的事情倒也可以考虑。
“如果您现在能给我们一千万磅粮食，我下个月就会把文书拿来，而且还会带来女王陛下的承诺，她会如期出席您的加冕仪式！”
这该死的老鬼，竟然想空手套白狼！
怒不可遏的雷吉一把揪住了罗梅尔的衣领，罗梅尔吓得像一条等着挨揍的小狗，这让雷吉勉强放弃了暴打他的念头。
“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立刻回到拜尔国把文书拿来，然后撤走所有金光城的驻军，到了那个时候你才能拿到你想要的粮食，能听懂我的话么？”
罗梅尔用力的点了点头。
“能听懂的话，现在就带着你的人回到拜尔国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当晚，罗梅尔带着随从乘船离开了脂凛城的港口，雷吉立刻给碎雪城和寒枫要塞送去了命令，让他们加紧对北方的防御。
巴切洛倒没有雷吉那么紧张，在过去的几天里，他一直在打探拜尔国的消息，他非常了解苏菲亚的处境。
“她和肖恩之间的战争变得异常艰苦，不堪忍受饥饿的平民正在发生叛乱，她没有向您发动战争的实力，或许半个月后，她真的会把金光城送到您的手里。”
希望事情能和巴切洛设想的一样，雷吉真的受够了和苏菲亚之间的战争。在脂凛城逗留了两天，巴切洛提出了一个请求：“东桑人的新年就要到了，驼岛的子民们希望能和大人一起共度节日。”
雷吉犹豫片刻道：“我还是担心拜尔国会找麻烦，你也知道，迷亡之山的通道被打开了，如果他们从金光城出兵，可以绕过寒枫要塞直接攻打碎雪城，在这个时候，我最好不要轻易出海。”
“您的担心也有道理，慎重一些总是应该的，”巴切洛极力掩盖着脸上的失望，低声道，“可驼岛的子民如果能在新年的祭礼上看到您，他们一定会非常的高兴。”
看着巴切洛纠结的表情，雷吉感觉这背后好像有别的什么原因。
“我的大学士，是不是驼岛出了什么事情？”
“暂时还没有，可子民们能见到您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
巴切洛的回答让雷吉感到了忧虑，驼岛很早就并入了雷吉的版图，可雷吉并没有对驼岛投入太多心思，他在尖刺岛上花的时间甚至都比驼岛上要长。
虽然巴切洛没有明说，可雷吉能想象得到，驼岛的居民对他不会有太多的认同感。
去驼岛过年是个不错的主意，雷吉很怀念东方的新年，而且驼岛的位置十分特殊，如果苏菲亚真想开战，雷吉在一天之内就能赶回碎雪城，甚至可以在海上直接对拜尔国展开反击。
“替我准备一些礼物，”雷吉笑道，“别让子民们觉得我太过吝啬。”
巴切洛非常的激动，满脸的皱纹被笑开了好几层，可临行之时他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把多拉诺尔带在身边，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他可以保证您的安全。”
雷吉一怔：“你所说的意外，指的是……”
“我是说如果，”巴切洛吞吞吐吐了半响，“有的时候，我真的捉摸不透撒加大人的心思。”
第359章 大学士的阴谋
巴切洛担心冥狱巫师会对雷吉不利，这让雷吉倍感欣慰，在关系性命的事情上，巴切洛还是站在了自己一边。
可多拉诺尔的态度有些反常：“主人，我还想在年集上多待两天，我还有很多要买的东西。”
“我们只是在驼岛过个新年而已，到时候年集也不会结束。”
“可是……我还是舍不得脂凛城这个地方，您知道，这里的姑娘很美。”多拉诺尔的脸红的厉害，看样子他不是在开玩笑。
“你担心姑娘会被人抢走么？就算真的抢走了又能怎么样，驼岛上也有数不清的姑娘。”
“总之，我，不想……”
“你不想去驼岛对么？”雷吉收去了笑容，“老巫师，能告诉我其中的原因么？”
“我不想见到那个人，”多拉诺尔长叹了一口气，“主人，自从跟随了您，我已经一年的时间没有做过噩梦了，我很害怕噩梦重新回来，我真的老了，我不想再活在恐惧之中。”
雷吉给多拉诺尔倒了一杯麦酒，送到了多拉诺尔的手里。
“你所说的那个人，指的是冥狱巫师么？”
“我的神灵，我实在不想提起他的名字，”多拉诺尔一口气把麦酒喝了下去，“我知道这样做太自私了，我很担心您的安危，可是我……”
老巫师的声音在颤抖，这份自责是发自内心的。
“别说了，老家伙，”雷吉笑道，“自私的是我，我对你了解的太少，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也不知道你和他之间有那么糟糕的过往。”
“不是过往，是仇恨！”多拉诺尔咬牙道，“真希望会有那么一天，我能亲手结束他的生命！”
“不管他对你做过什么，我都不会再让你活在恐惧之中，如果他敢伤害你，我会亲手把他送进地狱！”雷吉起身道，“留在脂凛城继续物色姑娘吧，如果遇到了万里挑一的美人，记得给我留一个。”
“大人，您一定要去驼岛么？”
雷吉笑道：“如果连我都畏惧他，又有谁能给你带来勇气？”
“请您一定要带上赫尔利，有他在，那个恶魔应该不敢乱来。”
雷吉喝了一口麦酒，皱着眉头看着多拉诺尔：“为什么你们都这么相信那个疯子，他昨天又去挑衅贝拉，我真担心他熬不过这个冬天。”
……
第二天清晨，雷吉乘着商船前往了驼岛，他没有让姑娘们同行，出于应急考虑，他只把托托萨带在了身边。驼岛是男人的天堂，与其让这群丫头添乱，还不如把她们留在脂凛城，让她们继续享受年集的狂欢。
这趟商船不是雷吉的专属，上面还载着很多返程的东桑人，这是巴切洛的建议，让领主大人和子民同船而行，是树立威望的绝佳机会。
得知领主和他们乘坐了同一艘船，内敛的东桑人变得更加拘束，他们甚至不敢出现在甲板上。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雷吉邀请所有的乘客共进午餐，哪成想午餐的气氛更加尴尬，没人敢向雷吉敬酒，没人敢和雷吉说话，甚至没有人敢多看雷吉一眼。
午后，雷吉和赫尔利吹着冰冷的海风，站着甲板上各自发呆。自从上船之后，赫尔利一直心事重重，就连和曼达萨决战之前，也没见他如此焦虑。
“我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一整天没怎么说话的赫尔利突然开口了。
雷吉道：“该不是和冥狱巫师有关吧。”
“冥狱巫师？那是什么东西？”
这得有多么荒唐，在迷亡之山上的赫尔利无所不知，他对曼达萨的了解甚至超过了狄奥，可他却不认识大名鼎鼎的冥狱巫师，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听说过。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雷吉问道。
“为什么要知道他，他很有出名么？”
“那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想到了贝拉的致命弱点！”赫尔利一脸神秘的说道，“难道你没有发现么？她已经十三岁了，可才只有四尺高，我如果在她的身材上很狠挖苦一番，她绝对没有还手之力！”
雷吉咬牙道：“真是难为你了，难为你苦苦想了一路……”
话没说完，贝拉突然从船舱里跑了出来：“愚蠢的精灵，你可以试试看，我会让你绝望的跳进海里！”
雷吉大惊失色道：“谁把你带到船上来了！”
“我不能上船么？我不是你的子民么？难道我没有出行的自由么？难道你所说的公平和自由都是虚伪的谎言么？”
“多拉诺尔知道这件事么？”
“他不知道又能怎么样？他有权力限制我的自由么？”
“他是你的导师！”
“他配么？是我让他变成了星辰之上的巫师，他又带给过我什么？提起导师这个词，难道你不替他感到惭愧么？”
贝拉不知从哪里得知了雷吉前往驼岛的消息，她悄悄的上了船，一路之上没被任何人发现，她担心雷吉会把她送回脂凛城，直到船快靠岸的时候，她才出现在了雷吉面前。
“可恶的丫头，”雷吉怒道，“等上了岸，我非得好好教训你一顿！”
贝拉一脸委屈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我要被你囚禁一辈子么？难道爱我就一定要折断我的翅膀么？”
“谁说我爱你了？”雷吉暴跳如雷。
“你就这样对待一个少女的纯情么？”贝拉瞬间泪流满面。
雷吉感到一阵晕眩，赫尔利满脸悚惧道：“看来我还是没有战胜她的实力。”
“我不想再和你说话！”雷吉指着贝拉道，“等到了驼岛城，你给我乖乖的待在城主的府邸里，哪都不许去！”
“什么是城主，难道你不是驼岛城的主人么？难道驼岛不是你的领地么？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你的吹嘘么……”
“我说了，我不想和你说话！”
……
多拉诺尔在酒馆里待了整整一天，他的心情非常的糟糕，他担心雷吉的安危，也憎恨自己的懦弱。天色将晚，他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本来想借着酒力睡下，却被伊玛和卡蜜拉赶走了睡意。
“贝拉呢？我们买了些点心，想叫她一起尝尝。”
多拉诺尔揉揉额头道：“应该是和桃乐丝在一起，那个嘴笨的姑娘不敢和她吵架。”
“桃乐丝一直都和我们在一起，”卡蜜拉道，“我们一整天都没见过贝拉。”
“那或许是和雪莉在一起。”
“我们问过雪莉了，她也没有见过贝拉。”
“难道是和娜塔莉在一块？”老巫师摇摇头道，“这不可能，她不喜欢娜塔莉，她不喜欢整天看书的人，她也不喜欢艾达，因为艾达实在太美了……”
“我的神灵！”老巫师突然站了起来，“她去哪了？她能去哪呢！”
老巫师冲进了贝拉的卧室，卧室里空空如也，贝拉的行囊也不见了。
“她走了！”多拉诺尔站在门口颤抖了好一会，“她该不会是去了驼岛吧！”
港口的船工印证了老巫师的推测，在清晨，他看见一个矮胖的小姑娘上了去驼岛的船，因为船上都是东桑人，金发碧眼的姑娘很好辨认，船夫描述的特征也和贝拉完全一致。
“都怪你疏于管教！”卡蜜拉责怪道，“看看这丫头都疯成什么样子了！”
伊玛道：“她去驼岛想要做什么？为什么不事先跟你打个招呼？为什么不和导师大人同行？”
“因为她知道我不会让她走，我绝对不会让她靠近驼岛一步！”多拉诺尔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猜猜看，谁最需要接引女巫？谁最想提升巫师的等级？我上当了！该死的巴切洛！是他的主意！我们都被他骗了！”
第360章 城主的后花园
多拉诺尔的推测没错，是巴切洛把贝拉骗去了驼岛。
他本来不想把事情做得这么复杂，雷吉去了驼岛，多拉诺尔跟着去了驼岛，然后把贝拉一并带到驼岛，任务就算完成了。
可谁能想到多拉诺尔不肯去驼岛，这就要费一点周折了。巴切洛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很贪玩，也知道多拉诺尔平时很少关心她，他找了一个温柔的体贴的东桑姐姐，把雷吉即将前往驼岛的消息告诉给了她，姐姐给她买了船票，亲自把她送上了船，看到雷吉真的在船上，贝拉放心的开始了这段旅程。
可她不知道，驼岛有一个可怕的巫师正在等她。所有的巫师都渴望提升等级，但所有人的心情都没有冥狱巫师那么迫切。最强大的巫师处在泥土之上的等级，这世上难道还有比这更可笑的笑话么？
提升冥狱巫师的等级绝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当了一辈子泥土之上的巫师也绝不是因为运气不好。多拉诺尔很了解冥狱巫师的性情，如果不能满足他的愿望，无论贝拉还是雷吉，甚至包括驼岛上的所有人，都有可能遭受灭顶之灾。
桃乐丝试图用传音术给雷吉送信，可她无法感应到雷吉的存在。
多拉诺尔道：“好姑娘，再试一试，难道是因为驼岛离这太远了么？”
桃乐丝急得直哭，她已经试过无数次了，她能感知到城外的人，也能感知到碎雪城的人，甚至能感知到远在寒枫要塞的埃尔文，可她就是感知不到她的领主。
卡蜜拉怒道：“笨丫头，你怎么能笨到这个地步！”
桃乐丝抽泣道：“我，我，真，真的，对不起……”
一直不愿作声的萨曼莎开口了。
“我可以帮你们，但你们必须要付出代价！”
伊玛咬牙道：“你还敢和我们提什么代价？”
“有什么不敢？我欠你们什么？”萨曼莎道，“我奉了图里图的命令抓走了雷吉，那本来就是我的使命，各为其主而已，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伊玛吼道：“既然是各为其主，我现在杀了你也没什么不妥！”
娜塔莉把伊玛拽到一边，转身对萨曼莎道：“说说看，你想要什么代价？”
萨曼莎道：“我需要你们的尊重，你们要向我行礼，每个人要向我道一次歉！”
伊玛道：“做你的美梦去吧！”
“那就等着给你们的领主收尸去吧！”
眼看两个人要撕打起来，卡蜜拉突然来到了萨曼莎面前，道：“你想要什么样的礼节，屈膝礼还是下跪？”
萨曼莎故意卖起了关子：“让我想一想，让你们下跪是不是太过分了呢？”
“不必想了，这没什么大不了！”娜塔莉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跪在了地上。
“这回你满意了么？”卡蜜拉也跪在了地上，这可让萨曼莎有点意外。
“小女巫，刚才不还想打我么？你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尊严？”
“有人教过我在什么时候应该放弃尊严，告诉我，你现在是不是满意了？”
所有的姑娘都跪在了地上，萨曼莎冷笑一声道：“后悔么？你们终于学会尊重我了么？”
“你想要的都得到了，”娜塔莉道，“请帮我们找回我们的领主！”
“别那么心急，让我想想他的样子，我真有点记不清了，他长着一头绿头发，我还从来没见过绿头发的人，你看他的样子有多蠢，对了，他的脸上还有一道疤，从鼻子一直到腮边，就像脸上挂着一条毛毛虫……”
萨曼莎用尽了所有的恶毒语言，把雷吉很狠的挖苦了一遍，直到所有人忍无可忍，她终于闭上眼睛，开始施展法术。
十几分钟过去了，萨曼莎没有反应。
半个小时过去了，萨曼莎还是没有反应。
眼看快到了一个小时，娜塔莉来到萨曼莎身边，低声问道：“还没找到领主大人么？”
“就，就快了……”萨曼莎的脸上全是汗水，如果找不到雷吉，她能想象到自己的下场。
“就快了是多久？”
“就是，很快，能找到……”
“你在耍我们么？”卡蜜拉揪住了萨曼莎的衣领。
“我，我没有！”萨曼莎慌忙辩解道，“海面上有一片迷雾，把驼岛笼罩了！”
“迷雾？”伊玛攥紧了拳头，“你在和我们说笑话么？”
“她没有撒谎！”桃乐丝喊道，“海上的确有一片迷雾，驼岛的周围被迷雾笼罩了，什么都看不到！”
“是撒加的巫术！”多拉诺尔摇头道，“我早就该想到，我还在这里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我要走了，我要去驼岛！就算拼上这条老命我也要把主人救回来！”
多拉诺尔不顾一切冲向了港口，萨曼莎一脸无辜道：“这真的不能怪我，那个老巫师已经说了，那是冥狱巫师的巫术，谁能斗得过……”
话没说完，艾达一个后摆踹踢在了萨曼莎的脸上，伊玛上前又补了一脚：“把逼装够了才说不行，你真是欠揍！”
卡蜜拉道：“别在这浪费时间了，赶紧跟着老巫师去驼岛吧！”
娜塔莉道：“伊玛和雪莉留下，你们不擅长战斗，桃乐丝也留下，需要有个人给我们传递消息。”
“我不会留下的，我要去救领主大人！”桃乐丝道，“让萨曼莎留下吧，反正她也没有别的用处。”
娜塔莉摇头道：“我信不过她！”
雪莉道：“放心吧，她不敢再撒谎，我不会给她机会，请你们一定把领主大人带回来，我会一直等待着你们的消息。”
说完，雪莉对着桃乐丝耳语了几句，桃乐丝用力的点了点头。
多拉诺尔已经准备好了船只，门外了传来了铁颅的呼喊声：“你们要去吗！再磨蹭一会船就走了！”
一个老巫师，两个兽人，一群姑娘再加上三十名卫兵，他们乘着最快的战船，由娜塔莉控制着风帆，在深夜奔向了驼岛。
而此时，雷吉已经在城主的府邸里进入了梦乡。到了驼岛城后，雷吉受到了阳秋的盛情款待，美酒美食自不必说，姑娘们的花林粉阵在进入主题之前就差点榨干了雷吉。
之所以差了一点，是因为雷吉明天一早还要出席盛大的祭礼，他不想在子民面前显得太过狼狈，所以今夜选择了闭关养神。
舟车劳顿，雷吉很快入睡了，可贝拉却睡不着，这里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太新奇了，不仅新奇，而且奢侈，比童话里的世界还要奢侈。
几名侍卫抬着轻盈的轿子带她在花园里赏雪，还有侍女为她烹制了一种叫做茶的饮料。
茶汤很苦，但茶点很好吃，而且不用她动手，侍女会把茶点喂到她嘴里。只要稍微打个寒噤，就会有人送上手炉，只要流下一颗汗珠，就会有人递来手帕。在侍女和侍卫们的侍奉下，傲娇的贝拉公主可以为所欲为，她想在花园里骑马，一名俊美侍卫立刻趴在了雪地上，还在背上套了一个小巧的马鞍。
难怪雷吉看到驼岛城的时候会如此的兴奋，这里比神灵的宫殿还要美好。
“该死的老巫师，他为什么不肯带我来这？他一定是害怕，害怕我不肯跟他回去！”贝拉挥着马鞭，骑着侍卫，吃着茶点，自言自语道，“算他聪明，我当然不会跟他回去，我要一直留在这个地方，我要成为这里的主人，噗哈哈哈！你给我走快点！”
茶点的碎屑喷了侍卫一身，贝拉的鞭子狠狠的打在了侍卫身上，侍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厌恶，侍女瞪了侍卫一眼，警告他不要乱说乱动。
一直到了深夜，贝拉终于在温暖的衾被里睡着了，可睡了没多久，一阵刺眼的光惊醒了她的酣梦。
“是谁这么，这么，这么放肆！”贝拉学会了一些东桑人的词汇，她睁开眼睛刚想发脾气，却看见一个白发老者坐在她的身边。
冥狱巫师撒加托南蒂塔拿着一盏明亮的灯，带着和蔼的笑容道：“接引者女巫，我等你很久了。”
第361章 疯狂救援
天还没亮，雷吉就离开了温暖的被窝，在侍女的服侍下为祭礼做着准备。
虽然和他的外形不太相称，但为了衬托节日的气氛，雷吉穿上了东桑人的服装。这种古朴的衣衫有着非常多的讲究，如果不是有侍女伺候，雷吉恐怕连一条衣带都系不上。
在前往祭坛的途中，雷吉一直在跟着巴切洛复述祝词，祭礼的大部分流程由祭司主持，但为子民祈福的环节最好由领主亲自完成。
驼岛城里所有的居民几乎都来到了祭坛，之前有官员告诉过他们，参加祭礼的人将可以分食祭品。
这可不是分到几块肉和一杯酒那么简单，这意味着他们得到了神灵的眷顾，在以往，这是只有贵族们才能享受到的殊荣。
在祭司的主持下，盛大的祭礼开始了，首先是繁复的祭拜仪式，接下来是奉上祭品，再接下来就是领主为子民祈福，可没想到的是，赫尔利偏巧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而且他还不合时宜的坐在了雷吉的身边。
雷吉怒道：“你来这干什么？你不能坐在这里！”
“大人，我找不到小女巫了。”
“她在宅邸里睡觉，行行好，你就别再挑衅她了！”
“我去了她的房间，可我没有看到她。”
“她可能跑去后花园了。”
“我也想去后花园找她，可府邸的人不让我进去。”
雷吉叹口气道：“祭坛下面有几千人等着我念祝词，你非得在这个时候去找她么？你觉得这件事情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赫尔利一脸失望的看着雷吉：“大人，我觉得她非常的重要，我感觉她有危险，难道您不在乎她么？”
一股负罪感涌上了雷吉的心头，他从怀里拿出了领主的徽章，交到了赫尔利的手上：“去找她吧，如果有谁敢阻拦你，就说是奉了我的命令！”
“如果他不遵守你的命令呢？”
“那你就揍他！别忘了今天是新年，千万别搞出人命！”
赫尔利带着徽章离开了祭坛，雷吉叫来托托萨：“跟着赫尔利一起去，尽量别让他惹麻烦，如果有什么意外，随时告知我，另外还有……”
托托萨看着雷吉：“还有什么？”
“你……今天的样子好美。”
东桑人的衣服和托托萨非常的相称，看着雷吉的眼神，一向奔放的托托萨突然红了脸，一溜小跑消失在了人群当中。
……
此刻，贝拉正在假山后面瑟瑟发抖，从看到冥狱巫师的那一刻，她立刻选择了逃跑，可她一直跑到了天亮，却还是没能跑出城主的后花园。
这座后花园好像比碎雪城还要大，到处都是假山，到处都是池塘，还有数不清的亭台和楼阁。
筋疲力竭的小女巫又冷又饿，她不认识冥狱巫师，却能感受到那份原始的恐惧，撒加在她眼中仿佛是一片带着鲜血的乌云，最可怕的是，这片乌云一直笼罩在她的头上，只要稍微安静下来，就能听到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吸声。
“出来吧，我的孩子。”
他的声音又出现了，不管逃到什么地方，他的声音总会出现在耳边。贝拉用力堵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会发出一点声响。
自从摆脱了奴隶的身份，贝拉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无助，虽然被所有人厌恶，但她也得到了所有人的疼爱。多拉诺尔经常好几天不和她说话，可只要她肯开口，老巫师从来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该死的老巫师在哪？该死的绿头发领主又跑到哪去了？如果他们现在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小女巫愿意向神灵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用恶毒的语言伤害他们。
“我看到你了，出来吧，”撒加就站在石头的后面，贝拉已经看到了地上的影子，“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需要你的帮助。”
贝拉闭上了眼睛，她没有力气再逃了。
“你别过来，就站在石头后面好么？”贝拉流着眼泪道，“你，你想让我做什么？能，能告诉我么？”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非要逼我说出来么？”撒加笑道，“我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巫师，最强大巫师应该拥有更加合适的身份。”
“你想要什么身份？”
“我的孩子，”撒加摇摇头道，“别总是考验我的耐心。”
“你想让我提高你的等级？你有如此强大的巫术，早就应该在星辰之上了。”
“我说了，别再考验我的耐心。”撒加被激怒了，他觉得贝拉在挖苦他，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有度量的人，而且他对等级这件事情一直非常的敏感。
“对不起，我，我不能，不能帮你。”贝拉哭的说不出话来，她没有撒谎，她的确帮不了撒加，因为撒加太易怒了。她只是提起了巫师的等级，就激起了撒加的怒火，如果听到了那些恶毒的语言，只怕他早就拧断了贝拉的脖子。
“你刚才说什么，我的孩子？”冥狱巫师侧过了耳朵，好像很认真在听贝拉说话，“再重复一次，我没有听清楚。”
“我，我，我，是说，我帮，帮不了你……”
“看来我该换一种方式和你说话。”
身后的假山瞬间变成了一地碎末，贝拉一边哭喊，一边狂奔：“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
赫尔利站在后花园的门口，对侍卫道：“你不认得我了？我就是刚刚来过的那个疯子，你认得这个东西么？这是领主徽章，属于维克特大人的徽章，我奉了维克特大人的命令，来这里寻找我的朋友。”
“这里没有你的朋友，只有城主大人的女眷！”侍卫的态度非常蛮横，“请你立刻离开，否则别怪我的刀刃无情！”
说话间，侍卫的手已经按在了刀把上。
赫尔利看着对方的佩刀，问道：“这只不过是一把钢刀而已，这东西本来就没有情感。”
“别再挑衅我！”侍卫向前迈出了一步，做出了将要进攻的姿态，“我的刀只要出鞘，就一定要喝血。”
“这就更离谱了！”赫尔利笑道，“我跟大人学过一些生物知识，你的刀根本没有消化系统，又怎么可能会喝血？”
赫尔利的态度让侍卫哭笑不得，另一名侍卫在旁道：“给他点苦头尝尝，否则这个疯子会一直纠缠下去。”
“如果领主大人怪罪下来该怎么办？”
“领主大人不会怪罪你的，他和我们一样，只不过是个下人而已。”
侍卫狞笑道：“疯子，你听好，我只砍你一刀，我会在你的胸口上留下一条三寸长的伤口，如果多了一寸又或者少了一寸，我会向你磕头赔罪，还会立刻放你进去！”
“磕头就不必了，放我进去就好！”赫尔利迅速解开了衣襟，露出了胸膛，“快点动手吧，等你砍完了，我再去找把尺子量一量伤口的长度。”
“你可别后悔！”侍卫的眼睛好像在喷火。
“请你快一点，”赫尔利打了个寒战，“这里挺冷的。”
侍卫大喝一声，拔出了佩刀，刚要砍向赫尔利，却发现他的佩刀只剩下了一小截，刀鞘里流出了炽热的铁水。
“砍完了么？”赫尔利看了看自己的胸膛，“伤口呢？是三寸么？”
侍卫还在发呆，直到铁水烧穿了刀鞘，烫的他连声痛呼。
另一名侍卫大惊失色，他刚想拔刀，却看到赫尔利的手指上冒出了火焰。
“拔刀的时候慢一点，尽量慢一点，别把铁水溅在你的脸上！”
第362章 傀儡万变
赫尔利带着托托萨走进了城主的后花园，和贝拉见到的后花园不同，这里的空间要小得多，一个花圃，一座荷塘，两座假山，两座雕楼，整个园子也只有这几座建筑了。
侍卫好像没有说谎，这里住的真是女眷，侍女们在回廊里往来穿梭，有几个小姑娘在花圃附近嬉戏，有一个半大姑娘在荡秋千，还有几个成年女子在雕楼周围闲谈。
“看来我们真的来到了不该来的地方，”托托萨道，“这里好像全都是城主阳秋的家人。”
赫尔利一脸惊叹道：“难道他是种马么？难道这些女人都是妻子么？难道这些姑娘都是他的孩子么？”
一名侍女来到赫尔利面前，施礼道：“这位大人，您有什么事情么？”
“我来找我的朋友。”
“这是女眷的住处。”
“我的朋友也是女人！”
“这里的女人不可能是您的朋友。”
“那就让我们成为朋友吧！”赫尔利放声笑道，“我是个很热情的人！”
“请您立刻离开这里！否则我要喊人了！”
“别那么冷漠，我真的是个热情的人！”
“你能小声一点么！”托托萨脸红了，山妖的礼仪虽然和人类不同，但赫尔利的行为实在太令人尴尬。
可更令人尴尬的事情还在后面，赫尔利不顾侍女的阻拦，直接闯进了姑娘的闺房。
“我的天，你至少应该敲敲门，你不能就这样……”托托萨的声音戛然而止，房间里缭绕着雾气，两个姑娘正在浴盆里洗澡。
“我，我们赶紧走吧，”托托萨道，“这，这真是太丢脸了。”
“我没觉得丢脸！”赫尔利盯着姑娘，爽朗的笑道，“姑娘们，很高兴认识你们！”
“你们是谁！”姑娘喊道，“快点出去！”
“我就不出去！”赫尔利得意的看着姑娘。
“再不出去，我们就要喊人了！”
“你们想喊谁？我替你们喊！”赫尔利道，“你们要喊那个叫春苗的女人，而那个叫春苗的女人会冲上来和我拼命！只要我和她有一点身体接触，她就会倒在地上，摔破脑袋，然后死在当场！我闹出了人命，你们一群女人上来和我撕打，打得头破血流，哭天喊地，直到局面彻底失控，然后你们逼着我离开这里，这就是你们想做的，对么？”
两个正在洗澡的姑娘盯着赫尔利看了许久，然后又彼此对视了好一会，随即陷入了沉默。
不只是她们沉默了下来，院子里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默，包括池塘边的小姑娘，连她们都停止了嬉戏，一起歪着脖子看着赫尔利。
托托萨低声道：“看来你戳穿了她们的阴谋。”
“这根本算不上阴谋，”赫尔利冷笑道，“按雷吉的话说，这只是设定的某种程序而已。”
“程序？”托托萨道，“大人有说过这种词汇么？”
“这种高级词汇你当然不懂，那是一种会自动执行命令的东西，过一会你就明白了。”
“你打算一直留在这里么？”托托萨尴尬的看着两个洗澡的姑娘。
“有什么不好么？这两个姑娘的模样不好看么？身材不好看么？”赫尔利又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看别人洗澡……是不对的！”
“我是看她们洗澡，又不是看你洗澡，”赫尔利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她们都不介意，你为什么要介意！”
真的很奇怪，赫尔利说的没错，她们好像真的不是很介意，这两个姑娘一直歪着脖子看着赫尔利，她们甚至没有用手去遮挡自己的身体。
不只是她们，所有人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看着赫尔利，就连正在荡秋千的少女也停在了半空，整个画面就像定格了一样。
诡异的气氛让托托萨不寒而栗，她隐约能感觉到，这座花园好像被某种强大的法术控制了。
几分钟后，眼前的两个姑娘开始若无其事的洗澡，就像没有看到赫尔利和托托萨一样，最先遇到的侍女来到了门前，对两个人道：“这位大人，您有什么事情么？”
和刚进门时的问题一模一样，可现在这个问题很不合时宜，托托萨看了看浴盆里的姑娘，又看了看门口的侍女，感觉他们好像的处在不同的时空里。
“看到了么？这叫系统重启，”赫尔利笑道，“一段程序陷入了某种无法挽回的错误，只能用最粗暴的方式重新启动，在启动之后就会出现时间逻辑上的混乱！”
托托萨完全不懂赫尔利的话，只怕娜塔莉也未必能听得懂。侍女和姑娘们还在重复之前的剧情，一直重复到洗澡的姑娘准备喊人的时候，所有的画面再度定格了。
“看到了么？程序陷入了死循环，”赫尔利放声笑道，“这是冥狱巫师的独门巫术，名字叫做傀儡万变，世人皆称之为木偶戏，你看到的只是木偶而已！”
托托萨骇然道：“你说的是……眼前的这些，都不是人？”
“是的，他们不是人，是木偶，你看到的也不是真正的后花园，而是舞台的幕布！”赫尔利用手指放出了火焰，开始烧灼房屋的墙壁，墙壁瞬间起了火，可那群女人还是不慌不忙的再重复着刚才的剧情。
“这位大人，您有什么事情么？”
……
贝拉这次无路可逃了，身后是墙壁，左边是假山，右边是池塘，面前是冥狱巫师。
撒加一挥手，池塘里多了很多漂亮的鱼。
“喜欢么，我孩子，”撒加对着池塘再一挥手，池塘里又多了一条可怕的生物，它的体形和蟒蛇相似，却长了一颗像狮子一样的头，头上面还长了一对鹿角。
贝拉出生在斗兽场，她见过无数猛兽，却从来没见过如此恐怖的怪物，这条怪蛇在池塘里大口啃食着活鱼，池水很快变成了血红色。
“你想跳进池水里么？”
贝拉摇了摇头，撒加又对着假山挥挥手，上面瞬间爬满了拳头大小的蜘蛛。
“你想到山上去么？”
贝拉吓得拼命后退，等退到墙边的时候，却发现墙上爬满了两指粗细的蠕虫。
贝拉彻底崩溃了，她坐在地上放声哭嚎，撒加叹口气道：“为什么要把事情变成这样？我可以送给你一个天堂，你为什么要选择地狱……”
撒加抽了抽鼻子，好像闻到了一股焦糊味。
“看来有人想救你，”撒加微微笑道，“一个精灵和一个山妖，不自量力的蠢货，以为他们真的能离开我的木偶戏院。”
“老巫师，你也太小瞧我了！”赫尔利的声音险些震破了撒加的耳膜，“你的木偶戏一点也不好看，等我来给你找一点真正有趣的东西。”
贝拉放声喊道：“疯子精灵，我在这里！”
话音未落，一颗巨大的火球笼罩在上空，赫尔利站在火球上面，对着撒加喊道：“老巫师，表演开始了。”
第363章 不动迷宫
巨大的火球立刻砸在了撒加的身上，与此同时，托托萨飞快救走了贝拉，并用心声向雷吉求援。
可她找不到雷吉，和桃乐丝与萨曼莎遇到的情况一样，她也看到了迷雾，与之不同的是，她自己被笼罩在了大雾之中。
“云雾迷城，这也是你的独门法术，专门对付心音术和千里眼！”赫尔利站在烈火之中，正平静的看着冥狱巫师。
撒加用了盾护术，就是格蕾丝的巫术，在这种状态下，他可以避免被烈焰烧伤，但也无法发动进攻。
当然，面对赫尔利，撒加并不急于发动进攻。
“这可真是奇怪，只有熔化精灵会使用这样的火焰，”撒加道，“可据我所知，熔化精灵早已经灭种了。”
“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同样的话我竟然听到了两次，”赫尔利伸出右手，随意的摆弄着手里的火球，“我活着，你亲眼看到了，熔化精灵还活着。”
“那又能怎么样呢？你不过是个愚蠢的精灵而已！就算你拥有融化一切的火焰，又能把我怎么样呢？”撒加面带嘲讽的看着赫尔利。
“有个护盾巫术很了不起么？”赫尔利垂着眼角道，“就算烧不到你我也能烤死你，热量有三种传递方式，热传导和热对流肯定不行了，但热辐射是不可阻挡的，这种高级知识，说了你也不懂。”
撒加当然不会听他上课，也不会乖乖站在原地等着被烤熟，他迅速离开了赫尔利的火海，转眼之间消失在了一座阁楼里。
赫尔利想去追赶，贝拉上前紧紧的抱住了他。
“你这个蠢货，怎么现在才来救我！”贝拉放声哭道，“不要再追了，你以为你打得过他么？”
“看看这丫头，多么可爱，”赫尔利由衷的赞叹道，“她只要一开口，就有让人揍她的冲动。”
托托萨心疼的捏了捏贝拉的脸蛋：“看她也受了不少苦，就别揍她了，把她留在这里让她自己反省吧。”
“别走！我求求你们！”贝拉抱住了托托萨的腿，“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忍受不了你们的愚蠢！”
托托萨叹口气道：“算了，还是揍她一顿，然后再把丢在这里吧！”
“我真的知错了！”贝拉都快把托托萨的裙子扯下来了，托托萨刚想带她原路返回，却发现来时的道路消失不见了。
身后的道路变成了一大片池塘，池塘后面是一段花圃，花圃后面是一片房子……
“一直都是这样，到处都是这样！”贝拉哭道，“我们逃不出了！”
“不动迷宫，这也是冥狱巫师的法术，”赫尔利道，“别急，跟着我走，我很擅长走迷宫，我能找到迷宫的出口。”
赫尔利舔湿了手指，当走到一座亭子时，他在立柱上有火焰烫出了一条焦痕。
这是第一个记号，当走到下一座凉亭的时候，赫尔利又留下了同样记号。
“好大的花园，这座花园的确很大，但并不是没有尽头！”赫尔利越走越有信心，当他留下第七个记号的时候，撒加突然挡住了去路。
他必须要出现了，因为赫尔利即将走出他的迷宫。
“我低估了你了，疯子精灵，”撒加仔细打量着赫尔利，“我一直关注着雷吉身边的人，罕见的混血兽人，强大的御风精灵，神秘的驱逐者女巫，甚至还有邪魔和人类的混种，可我真是低估了你，我没想到一个奴隶出身的精灵竟然如此强大。”
“这个世界有无数日行千里的战马，但是很少有人会判断战马的成色。”
老巫师一愣：“很不错的比喻，可为什么一定是战马？”
“因为这是雷吉的原话，我真的很喜欢他！”赫尔利召唤出了一大片火焰扑向了撒加，撒加用了搬运巫术，把池塘里的水搬到了面前，熄灭了赫尔利的烈火。
赫尔利并不慌乱，在冥狱巫师面前，任何人都没有一击制胜的能力，他只想尽力争取逃跑的机会。他把力量击中在右手的食指上，将火焰变成一条长剑刺向了撒加，撒加再度用盾护巫术挡下了这一击。
双方缠斗了几十回合，冥狱巫师有些厌倦了，他用重击巫术一拳掀翻了赫尔利。
赫尔利的下巴被打歪了，倒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老巫师咂了咂嘴唇：“啧啧啧！疯子精灵，雷吉还告诉过你什么高深的学问？说来听听，看看能不能救你的命？”
撒加再次挥出重拳，这一击如果命中，势必能要了赫尔利的命。可当拳头即将击中赫尔利的胸口，却被托托萨抢先一步，把赫尔利从拳头下面拖了出来。
这是第二次了，之前救下贝拉的时候，托托萨也展示出了过人的速度。
“雷吉真是幸运，”撒加感叹道，“他身边不光有罕见的毒种，还有更加罕见的王室之种，告诉我，你是狄奥的亲人么？？”
托托萨摇头道：“我偏偏不想告诉你！”
“我不想得罪狄奥，如果你是狄奥的亲人，我或许能饶过你的性命。”
“你已经得罪了狄奥，你得罪我所有人的族人！”托托萨扛着赫尔利，拖着贝拉一路狂奔，跑了许久，贝拉问到：“笨女妖，你知道该往哪里逃么？”
“把嘴闭上，你很重！”托托萨低头对赫尔利道，“该往哪里走？”
“这里是什么地方？”赫尔利反问道。
“我没心思和你开玩笑！”
“这里好像是个花园，”赫尔利的“程序”貌似也重启了，“多美的一座花园啊！”
……
分发完了祭品，祭礼还剩下最后一个环节向神灵献上歌舞，穿着盛装的女子们聚集在祭坛下方，用动人的歌喉和妩媚的舞姿向社稷之神奉上礼物。
巴切洛很了解雷吉的胃口，姑娘们的舞蹈十分的撩人。
“大人，有中意的么？祭礼之后就是新年的狂欢，您可以尽情的放纵几天。”
可雷吉似乎没有多少兴趣，他耐着性子看了两曲舞蹈，忽然转过脸对巴切洛道：“我的大学士，告诉我，你不会伤害贝拉，对么？”
“我……”巴切洛的心跳在疯狂加速，他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去了这么久，托托萨没有送来消息，雷吉可以断定贝拉遇到了危险，而且是赫尔利和托托萨化解不了的危险。
巴切洛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掩饰，他知道他的领主有多么聪明。
“我向您发誓，我的大人，贝拉不会有事的。”巴切洛想用尽量委婉的方式表明自己的意思。
“托托萨和赫尔利都不会有事，对么？”
“我，我相信他们不会有事。”
“他们是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
“我……”巴切洛无言以对。
“我要暂时离开一会，”雷吉起身道，“祭礼交给你了，别让我的子民失望。”
雷吉回身叫来了铁颅，让卫兵们做好战斗准备。
巴切洛闭上了眼睛，低声道：“大人，我从来没想要伤害我们的家人，也许是我，做错了。”
“我相信他们都平安无事，”雷吉低语道，“不管怎样，如果冥狱巫师能活到今晚，我一定要请他喝一杯。”
第364章 粗暴反击
雷吉带着卫兵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祭坛，他刚走不久，阳秋也跟着离开了。
巴切洛曾经试图阻止过阳秋：“孩子，不要为你无力左右的事情而送命。”
“导师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报答他。”
“你现在还没到了舍弃生命的年纪！”
“我愿意在任何时刻为我的导师舍弃一切。”
阳秋没有带上侍卫，他不想连累其他人，雷吉和查理曼交战的时候，巴切洛也曾率领士兵在港口抵抗过金鹰人，他知道火枪的威力，也知道武士们没有战胜雷吉的可能。
他只想赌上自己的性命，为冥狱巫师多争取一点时间。
他选择了一条更近的路，抢先一步回到了府邸，等雷吉来到府邸前园，发现几百名全副武装的武士正拿着佩刀，准备一决死战。
雷吉不想和这群武士浪费时间，在三次警告无效后，雷吉直接下令开火。
可这群武士比想象中的要顽强，一发子弹无法对他们造成致命的伤害，甚至有的武士在挨了几发子弹之后还能继续发动攻击。
强悍的武士让士兵们慌了手脚，可久经阵战的雷吉很快发现了一些规律，这些武士的进攻模式非常相似，前进、刺杀、劈砍，每个人都在按照固定的时间差完成着同一程序。
这真的是人么？还是这个时代的机器人？如此精湛的人工智能不应该属于这个时代，即使在雷吉的前世也做不出这种水准的机械军团，但如果对手是冥狱巫师，那就另当别论了，他的存在已经颠覆了常识。
机器人终究不具备人类的应变能力，发现了武士的进攻规律，雷吉重新组织阵型，很快瓦解了对方的攻势，并且使用手雷和喷火器进行反击，大威力武器很快产生了效果，武士们很快被炸成了碎片，又或者被烧成了灰烬。雷吉捡起了一块残骸，发现这些武士的身体竟然是木头做成的，而木头内部看不到任何机械结构。
这一切都来自于巫术，难怪冥狱巫师有能力发动一场和全世界对抗的战争。
杀光了前园的木头武士，雷吉来到了阳秋居住的正园，正园空无一人，雷吉没做任何停留，直接去了后园。
后园的状况与赫尔利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女眷们在这里过着平静的生活，看到雷吉带着士兵闯进了园子，吓得她们纷纷躲进了屋子里。
“给我搜！”
士兵们在后园里前前后后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踪迹。雷吉叫来了一名侍女，问道：“贝拉在什么地方，就是和我一起来的那个矮胖的小姑娘。”
“贝拉公主不在这里，”侍女恭敬的回答道，“她在睡醒之后就离开了府邸。”
“她去哪了？跟谁一起走的？”
“她跟着大学士的侍从一起走的，说是奉了您的命令。”
“看到托托萨和赫尔利了么？跟我一起来的漂亮姑娘和俊小伙子。”
“他们刚刚才走，应该是去寻找贝拉公主和大学士的侍从了。”
这是一个近乎完美的谎言，完美到几乎没有任何破绽，完美到雷吉差一点就相信了。
如果不是在前园遇到了那群木头机器人，雷吉可能会直接派人去找巴切洛，又或者去城外搜索冥狱巫师。
但现在雷吉变得异常敏感，她总感觉这个侍女说话有一点机械。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名叫夏荷。”
“今年多大年纪？”
“今年十九岁。”
“去年多大年纪？”
夏荷一愣，她的程序瞬间出了故障，因为不会有人问这样的问题。
直接违背基本逻辑是破坏程序的最有效方式之一，大概等了十几分钟，夏荷的程序重启了。
“大人，这里是女眷的住处。”
“看见贝拉了么？”
“贝拉公主不在这里，她在睡醒之后……”
“你今年多大年纪？”
“我今年十九岁。”
“去年多大年纪？”
……
夏荷陷入了死循环，不只是她，所有的女眷全都陷入了死循环。
雷吉下令重新搜查，不要放过任何痕迹和线索。
半个小时后，一名细心的士兵找到了赫尔利留下的记号，雷吉盯着墙壁看了许久，不仅看出了修补的痕迹，而且还看到了灼烧的焦痕。
雷吉让士兵拿来了喷火器：“对着这面墙壁烧，烧穿为止！”
……
多拉诺尔的战舰在海上遭遇了强劲的逆风，娜塔莉鏖战了整整一夜，只能带着军舰缓缓前行。桃乐丝一直尝试和雷吉取得联系，在快到中午的时候，她突然喊一声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一艘船在向驼岛靠近！”
卡蜜拉激动的喊道：“你看到雷吉了么？他在那艘船上么？”
“他不在……”
卡蜜拉狠狠踢了桃乐丝一脚：“那你看那艘破船做什么？”
“船上有个女人。”
“女人有什么好看？”
“红头发的女人，而且正吃着鱼干，是格蕾丝！”桃乐丝终于想起了她的名字。
多拉诺尔一怔：“她为什么会去驼岛？”
“不用管为什么，”娜塔莉喘息道，“告诉格蕾丝，大人有危险，她会拼上性命去救大人！”
……
格蕾丝一直在航线上巡弋，自从年集开始，从白塔国到碎雪城，往来的船只一直很多，格蕾丝要设法要保证这些船只的安全，还要控制那群海盗“抢一把”的冲动。
焦头烂额的军务让格蕾丝变得十分暴躁，她开始怀念当海盗的日子，也亟需雷吉给她一些鼓励和安慰。
可这个负心汉再也没有出现过，他在忙着操办年集，他在忙着和山妖打仗，他就是没想着过来看看他的海盗女王。
得知雷吉抵达了驼岛，格蕾丝再也克制不住思念，当即乘着战船赶了过来。驼岛越来越近，格蕾丝站在船头上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激动。
“终于要看到你了，”格蕾丝嚼着鱼干笑道，“绿头发的小心肝，你可别怪我太粗暴，我是想对你温柔一点，可我实在忍了太久……”
“大人有危险，快去救他！”
谁在说话？格蕾丝一愣，等她回过头去，看见一名水手正在打扫甲板。
“你为什么学女人说话？”格蕾丝问道。
水手莫名其妙的看着格蕾丝，耸耸肩道：“我没有说话，我的女王。”
格蕾丝白了水手一眼，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女王，要叫我军长大人！”
“领主大人有危险，快点去救他！”
格蕾丝勃然大怒道：“为什么又学女人说话？你想变成女人么！一刀就够了！”
水手摇头道：“我真的没有说话！”
“还敢狡辩，我明明听到……”
“领主大人有危险！”
格蕾丝惊讶的看着水手，水手的嘴唇没有动过，这声音的确不是他发出来的。
“你听到了么？”格蕾丝对那水手道，“一直有个女人在说话。”
水手彻底傻了：“军长大人，你是不是太累了？回船舱休息一会吧，我们就快到了！”
格蕾丝沉默了许久，忽然下令道：“让水手们拿起武器，我们可能要打仗了。”
“打仗？去驼岛城？”水手惊讶片刻，转而笑道，“我们要去抢劫么？我们又要重操旧业了？我们抢钱还是抢粮食？能抢几个姑娘回来么？”
格蕾丝把所有的鱼干全都塞进了嘴里，回身对水手道：“拿上火枪，拿上所有的子弹，带上两门火炮，叫上最能打的跟我走！”
第365章 花园混战
雷吉用喷火器直接烧穿了幕布，木偶戏就此结束，所有的木偶全都停止了活动，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待在了原地。
雷吉带着士兵进入了真正的后花园，广大的面积让雷吉甚为惊讶。
“看来我们的城主大人很懂得享受。”雷吉正想让士兵搜查，忽然见到远方的空中闪现了一道火光。
雷吉认得这种特殊的火焰，赫尔利正在和冥狱巫师战斗。
“别理会任何阻隔，朝着火光跑！”耳畔传来了托托萨的声音，这是她第一次在雷吉面前使用大嗓门的绝技，“沿着火光直接冲过来！”
前面是个池塘，雷吉刚想绕过去，又听托托萨喊道：“直接冲过来！”
“你确定直接冲过去？”雷吉喊道。
“冲啊，我的大人！”
雷吉回头看了看闪煞，闪煞摇头道：“这个姑娘疯了。”
铁颅道：“谁知道这水有多深，手雷要是沾了水就麻烦了！”
雷吉把身上的手雷解了下来，绑在了火枪上，把火枪举过头顶，随即跳进了池塘。
池塘的水果真不浅，没走几步就没过了胸口，铁颅刚要下水救人，却发现雷吉在池塘里消失不见了。
铁颅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怎么办？大人沉下去了！”
闪煞摇头道：“不是沉下去了，是消失了，这里有巫术，很古怪的巫术，也许我们也该跳进水里。”
……
池塘没有看起来那么大，雷吉走了几步就到了岸边，眼前的景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凉亭和雕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假山，雷吉拿着火枪登上了山顶，正看见冥狱巫师在施展巫术。在他的身旁有一座花圃，植物的藤蔓在疯狂的生长，像长蛇一样缠住了托托萨的脖子。
托托萨快要窒息了，赫尔利还在做着最后的抵抗，大片的藤蔓被烧成了灰烬，可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和摇晃的身躯，很显然他已经到了体能极限。
“撒加托南蒂塔！”雷吉把长枪对准了冥狱巫师，“用这么狠毒的巫术对付两个年轻人，你的样子实在太难看了！”
撒加回过头来道：“你说什么年轻人，你知道这个精灵是谁么？”
“他是我的工程师，”雷吉道，“在他身后的是我的小女巫，被你用藤蔓捆住的是我的女人，撒加，我一直很尊重你，可这次是你越界了。”
“那又怎么样呢？”冥狱巫师一脸木然的看着雷吉，“你改变了整个驼岛的秩序，而我只想借你的小女巫改变一下我自己，这样的要求很过分么？”
“如果你想请我的小女巫帮忙，你可以征得她的同意，最多忍受一下她的坏脾气，再请她吃一顿可口的晚餐，我猜她不会拒绝你的。”
“你猜错了，我在她身上花了不知多少心思，就连追随我的圣骑士都没有让我浪费这么多时间，可她依然无动于衷，这就意味着我用错了方法。”
“看来她不喜欢你，”雷吉遗憾的摇了摇头，“那也没办法，这种事勉强不得。”
“废话说完了么？”撒加挥了挥手，疯长的藤蔓缩了回去，死里逃生的托托萨趴在地上奋力喘息，“我给你一次机会，带着你的女人和你的精灵离开这，把接引女巫留给我，这一切就当没发生过。”
雷吉摇头道：“我也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立刻离开这里，回到你小木屋去反省你的过错，我也可以当这一切没发生过。”
“雷吉诺德维克特，是什么让你如此的狂妄？你知不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了？”
撒加冲向了雷吉，赫尔利用火焰偷袭撒加的后背，可火焰并没有伤到撒加，很明显，他使用了盾护巫术。
撒加转眼之间来到了雷吉眼前，赫尔利被迫收回了火焰，否则雷吉也会受到殃及。
撒加用一根手指按住了雷吉的眉心，雷吉用火枪抵住了撒加的下巴。
“信不信我用一根手指就能杀死你！”撒加神色狰狞的看着雷吉。
“我也能，”雷吉活动了一下扳机上的手指，“我用一根手指也能杀死你，这没什么可炫耀的。”
撒加冷笑道：“你以为你能打得中我？我可以让你试一试，看看你能不能做得到！”
“我知道你用了盾护巫术，所以你不敢对我轻易动手，如果动手，你的护盾会消失。”
“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撒加在手指上加了些力气，“你觉得你出手会比我快么？”
雷吉把火枪向上顶了顶，枪口距离撒加的下巴只剩下了几毫米，这就是护盾的厚度。
“咱们可以赌一回，”雷吉平静的说道，“我的运气一直不错。”
撒加道：“你不怕死么？”
雷吉道：“我猜你更怕。”
“我已经活了很久了。”
“据我所知，活的越久的人越怕死。”
说话间，铁颅和闪煞带着众人冲了过来，士兵们拿着火枪立刻包围了冥狱巫师，撒加笑道：“小心一点，当心别打死了你们的领主！”
“用不着他们出手，你这老家伙挺厉害的，但我相信你绝对快不过我！”闪煞活动了一下手指，一片乌云出现在了天空中。
“你会用闪电，你是兽人法师中天赋最好的一个，”撒加用疾行巫术猛地出现在了闪煞背后，“可惜这么好的天赋竟然属于你这个蠢货。”
闪煞连个响指都来不及打，就被撒加用重击巫术打倒在地。士兵们对着撒加开枪，撒加用穿墙术消失在了假山之后。
雷吉吞了吞口水，他正在为自己刚才的运气感到庆幸，如果撒加真想和他拼到底，雷吉根本没有开枪的机会。
“他走了么？”雷吉上前扶起了赫尔利，托托萨立刻抱起了贝拉。
“他为什么要走？”赫尔利面带嘲讽，“是你的实力吓跑了他？还是你的气势震慑住了他？”
“所有人背靠背围成一个圈！对任何可疑的地方可以直接射击！”雷吉在拼命推测撒加下一步的举动，可他很快发现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
撒加的每一步行动都能刷新雷吉的认识，在经过了十几分钟的酝酿，他使用了一次史诗级的巫术。
最开始，雷吉发现自己的衣服结冰了，而后他发现周围有水的地方都在结冰。从体感判断，雷吉感觉周围的气温瞬间降低了几十度，如果不是赫尔利反应及时，所有人将会被冻死在这里。
“不要离开火焰的圈子！这是冰冻巫术，你们会被冻成雪人的。”赫尔利在众人的周围围起了一个火圈，他在用仅存的体力在和撒加的巫术对抗。
很显然，他不是撒加的对手，火焰正在慢慢减弱，可怕的严寒正在逼近众人。
当赫尔利即将耗尽最后一丝法术，耳畔忽然传来了一声枪响。
躲在雕楼里的撒加捂住了肩膀，一行鲜血顺着肩头的伤口喷涌出来。
赫尔利很不好对付，撒加有些过于专注了，以至于他遭到了偷袭却没有丝毫察觉。
撒加知道偷袭者就在身后，他用重击巫术朝着背后猛的打了一拳，拳头却像打在墙壁上一样，剧痛不已。
格蕾丝拿着火枪，冷笑的看着撒加。她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把枪口对准了撒加的头，再次扣下了扳机。
第366章 海盗规则
在中世纪，战争有一个基本规则，就是战前必须宣战。
哪怕刀尖已经对准了敌人的后脑勺，至少也得提醒敌人一句：“你就快没命了。”
可海盗没有宣战的习惯，他们习惯上来就干，干死为止。
而且海盗不会像雷吉那样等到探明敌情再动手，就像目前的状况，格蕾丝对冥狱巫师开枪，冥狱巫师用护盾挡住了格蕾丝的子弹，而盾护巫术是格蕾丝的独门巫术，换做别人，一定会思考一下对方的巫术来源，但格蕾丝没有这种心情。
她把子弹打光之后，立刻跳出了雕楼，直接让士兵朝冥狱巫师开炮。
她是山峦之下的巫师，仅比泥土之上高出了一点点，但她非常清楚盾护巫术的弱点，这种巫术不能无限制的抵挡伤害，火炮的威力足以打破对方的护盾。
第一发炮弹把木质的雕楼炸塌了，满身是血的冥狱巫师从废墟里爬了起来，直到现在他还没看清楚格蕾丝的样子，第二发炮弹再次打了过来。
撒加调动了所有能想到的巫术拼命奔逃，雷吉带着众人趁机逃到了格蕾丝身边。
“你怎么跑来了，专程来救我的？”
“我是来给你生孩子的，没想到我的孩子差点失去了父亲。”格蕾丝一边跟雷吉说笑，一边指挥着两门火炮狂轰滥炸。几十分钟过后，偌大的后园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这让雷吉都心疼不已。
冥狱巫师站在仅存的一座凉亭上，气喘吁吁的看着雷吉。他受了伤，但伤口在以可见的速度愈合，他想施展巫术，但密集的火枪射击让他把所有的精力全都用在了护盾上。
“都结束了，托南蒂塔，”雷吉摇摇头道，“让我们好好聊一聊，让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聊一聊？”格蕾丝低声道，“你疯了么？你知道这个人有多强大么？他至少懂得十种巫术。”
“是三千二百四十六种巫术，”撒加听到了格蕾丝的话，“这世上有多少巫师，我就懂得多少巫术，你该知道我的身份吧？”
“随你怎么说，”格蕾丝一脸不屑道，“我又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巫师，你说对了我也不会给你奖励。”
格蕾丝的态度让撒加极为恼火，可他现在没了反击的能力，甚至失去了逃跑的机会。
“让这一切结束吧，”雷吉对撒加道，“我不想杀了你，你也没本事杀了我，我们就此停手，我只想好好跟你说几句话。”
雷吉让士兵停止射击，尴尬的是格蕾丝的手下完全不理会雷吉的命令，他们依旧在不停地装弹开火，而撒加的身上已经出现了子弹的擦伤。
他的护盾就快消失了，送命只是时间问题，雷吉看着格蕾丝，摊开双手道：“第五军军长，能不能不不要让我难堪？”
格蕾丝不想放过这个强大的敌人，但她必须顾及男人的颜面。士兵们暂时停止了射击，撒加没有趁机逃走，他紧紧抓住凉亭的栏杆，让自己艰难的站在了雷吉的面前。
“有什么话快点说，说完之后我们继续！”
“我知道你很渴望提升等级，可我的小女巫不想帮你，而你又用了非常粗暴的手段伤害了她，在我的领地上，这样的行为必须要受到惩罚。”
“你想惩罚我？”撒加放声笑道，“一个无知的凡人想惩罚冥狱巫师，这个世界真的到了如此疯狂的地步么？”
格蕾丝低声道：“什么是冥狱巫师？”
雷吉皱眉道：“所有的巫师都应该知道他的名字。”
“一个糟老头子而已，能有多大名气？”
“够了！”冥狱巫师吼道，“你们有什么资格羞辱我？你们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你们知道我为这个世界做过些什么？我比你们供奉的那些神灵付出的还要多！把接引者留下，我让你们活着离开，这是我对你们最大的恩赐！”
“看来我们无法达成一致了，”雷吉举起一只手，“我给你两次呼吸的时间，准备好你的巫术吧。”
两次呼吸过后，雷吉下达了开火的命令，而此时的冥狱巫师只能用盾护巫术做最后的抵抗。
格蕾丝道：“用火炮吧，一炮就能要了他的命！”
雷吉摇头道：“如果他死了，你能帮我对付泥魔么？”
“什么是泥魔？”
“泥魔就是……小心！”
原本进入了休眠状态的“女眷”们悄无声息的冲了过来，冲在最前面的夏荷拿着长刀砍倒了一名士兵，雷吉赶紧下令开枪阻击。
和之前遭遇的武士一样，这群女子的身体也是木头做的，可她们的战术更加复杂，应变能力也非常强大，在战斗中甚至能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配合。
夏荷非常擅长佯攻的，她的身形相对粗壮，不仅能挡住子弹，甚至能抵挡手雷的攻击，当士兵们的注意力集中在夏荷身上时，真正的致命杀伤却来自于那对一直在洗澡的姐妹。
她们会使用弓箭，也会使用梭镖，而且总是选在士兵们换子弹的间隙出手。
战斗陷入了僵持，已经昏迷的赫尔利突然醒了过来，看着这群“木头姑娘”，赫尔利一脸惊讶道：“这没有道理，木偶戏是冥狱巫师的独门巫术，可这个老家伙已经没有力气使用巫术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判断，赫尔利还特意向撒加求证了一下：“老家伙，你早就精疲力竭了，难道不是……糟糕，这老家伙正在恢复体力。”
突如其来的木偶兵让撒加得到了难得喘息之机，可他并没有急于逃走，而是默默的积攒着为数不多的法力。
他想做最后一搏，但必须要一击制胜，赫尔利自然不想给他这样的机会，可他刚要冲向撒加，就被“木头姑娘”包围了。
她们不仅有战术，有配合，而且还知道战场上的主要目标，在一对一的战斗中，能对撒加构成威胁的只有赫尔利。
赫尔利的身体状况比撒加还要糟糕，这次围攻差点要了他的命，更糟糕的是雷吉必须慎重的使用武器，火炮和手雷的误伤几率都太高了。
赫尔利想给雷吉提个醒，可他的思维随着战斗的焦灼变得更加混乱，战斗持续了十几分钟，眼看“木头姑娘”被屠杀殆尽，雷吉的双脚突然陷入了地面，脚下的青砖地面突然变得和淤泥一样柔软。
不只是雷吉，所有人的身体都在缓缓下沉，整个后园，除了撒加所在的凉亭，所有的地方都变成了致命的沼泽地。格蕾丝比所有人都要慌乱，这和她陷在沥青池里感觉一模一样。
“泥沼之术，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力气！”赫尔利正在和一群“木头姑娘”一起下沉，他拼上最后一点力气，对着撒加发射了一团火焰。
结果毫无悬念，撒加轻松的躲过了赫尔利的还击，高声对雷吉喊道：“你留下接引女巫，我会给你们留下一条生路！”
“除此之外没别的选择了么？”雷吉敷衍着冥狱巫师，脑子里在快速思考着逃离沼泽的方法。
可撒加不想浪费太多时间，他在泥沼之术上叠加了新的巫术，几十条毒舌从沼泽地里钻了出来。
“雷吉诺德维克特，我给你十五次呼吸的时间，立刻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
十五次呼吸，差不多能有一分钟，雷吉点点头道：“这我可得好好想一想……”
话音未落，一条毒蛇咬中了雷吉的手臂，雷吉惊呼一声道：“不是有十五次呼吸的时间么？”
撒加道：“这是这世上最毒的奥陶泥蛇，只要十五次呼吸就能要了你的命！”
“你丫太无耻了！”
第367章 执念
雷吉被剧毒的奥陶泥蛇咬伤了，他只骂了撒加一句，整个身体就陷入了麻软，撒加没有骗他，这种毒蛇在十五次呼吸之内绝对能要了他的命。
多余的挣扎已经没有必要，摆在雷吉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交出艾达，要么等死。
雷吉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格蕾丝毫不犹豫的替他做出了决定：“放了雷吉，替他解毒，我们把小姑娘留给你！”
“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话！”撒加道，“疯子精灵，决定权在你手里。”
“我同意把贝拉交给你！”赫尔利也没有丝毫的犹豫，无论从哪个角度去想，雷吉都比贝拉重要的多，贝拉在委屈的落泪，可连她自己也认命了。
撒加刚想解除法术，没想到雷吉拿起了长枪扣下了扳机，这一枪险些击中撒加，只听雷吉用含糊不清的口齿说道：“你，们，没有，资格……”
他想说你们没有资格决定贝拉的命运，可他只能说出这几个简单的词汇，恼火的撒加想看着雷吉死去，沼泽地里突然升起了一枚巨石，把雷吉托了起来。
“真该死，是多拉诺尔！”撒加咬着牙看着四周，这是多拉诺尔的巫术，可他并没有看到多拉诺尔身影，却看到卡蜜拉跳到了巨石之上，抱着雷吉开始施展巫术：“三千尺泥土之下的恶魔，你不属于土地之上的世界，你不能触碰他的身体，我驱逐！”
雷吉已经昏迷了，但卡蜜拉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确定雷吉还活着，并且能一直活下去。
与此同时，沼泽地上多了一条石头铺就的道路，多拉诺尔沿着道路冲到了撒加的面前，用匕首刺中了撒加的胸膛。
撒加痛呼一声，退到了凉亭的角落里，喘息片刻道：“多拉诺尔，你敢杀我么？”
多拉诺尔也在奋力的喘着粗气，在战船靠岸之后，岛上的迷雾突然消失了，桃乐丝判断出了雷吉的位置，多拉诺尔拼尽全力开辟了一条最短的道路，从港口一直冲到了府邸。
撒加说的没错，多拉诺尔没有杀死他的胆量，他甚至没有勇气多看撒加一眼。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挡在撒加的面前，只要雷吉还在身后，他绝对不会后退一步。
撒加从胸口里拔出了匕首，虽然巫术所剩无几，但他还有力气割断多拉诺尔的喉咙。没想到一阵狂风突然袭来，将他重重的掀翻在地，娜塔莉出现在了多拉诺尔的身旁，她的身后还站着另外两个人，一个是艾达，另一个是阳秋。
艾达拿着匕首抵住了阳秋的喉咙，对着撒加喊道：“解除你的巫术，否则我立刻割断他的脖子！”
撒加微笑道：“你以为我真的在乎他的死活么？”
“傀儡巫师阳秋，你最忠诚的弟子，”多拉诺尔道，“我相信你很在乎他。”
“傀儡巫师？”赫尔利恍然大悟，“原来那些木偶是他操作的，木偶戏不是你的独门巫术！”
多拉诺尔道：“他根本没有什么独门巫术，所有的巫术都是从其他巫师身上窃取的！”
“无耻的背叛者！你竟然敢说这种话！”撒加想要杀了多了诺尔，却见艾达割破了阳秋的脖子。
“如果你不在乎这个男孩，我们立刻要了他的命！”娜塔莉又召唤了一阵狂风，再次把撒加掀翻在地。撒加再想起身的时候，耳畔传来了艾达的歌声。
艾达利用桃乐丝的能力，把海妖的歌声传到了撒加的脑海里。
换做平常，海妖的歌声对撒加不会有任何作用，可强弩之末的撒加已经无法再抵挡浓浓的倦意，他支撑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随即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咆哮，地面上的沼泽消失了，沼泽上的毒蛇也消失了，而他自己也咆哮声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到了这步境地还能逃走，”赫尔利道，“他还是如此的强大，强大到了让人发疯的地步。”
当晚，雷吉醒了过来，在卡蜜拉的照料下好好的休息了一夜。
次日天明，娜塔莉驾驶着热气球，带着雷吉来到了撒加的住处。
十几个少年围守在木屋外面，他们想和雷吉血战到最后。
雷吉不是来打仗的，他只身一人进了撒加的木屋，虽然撒加的状况很糟糕，但他的弟子们相信，凭借他的力量足以对付雷吉。
冥狱巫师半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但透支的体能和巫术无法在短期内恢复，这也让他失去了斗志，在见到雷吉的那一刻，他甚至放弃了生的念头。
“你的火炮就在门外，对么？”撒加整理了一下衣衫，“我挺喜欢那东西，一声巨响，尸骨无存，这很适合我。”
“真的很适合么？”雷吉摇头道，“我觉得伟大的冥狱巫师应该死的更加壮烈一些。”
“伟大？”撒加苦笑道，“你又何必挖苦我？”
“为什么说我在挖苦你？”
“就像你昨天说的，我的样子很难看，到了这把年纪应该忘了羞耻的意义，可我真心替自己感到羞耻，我在逼迫一个可怜的小女巫，而且还差点为此丢掉了性命。”
“可你依然活着，无论对你对我，这都是难得的幸运。”
撒加诧道：“我活着对你来说又算什么幸运？”
雷吉道：“至少我不用去面对那该死的泥魔。”
两个人一直聊到了深夜，撒加比想象中的要固执，过程也比想象中的要艰难，但他们还是最终达成了和解。
撒加不必向贝拉当面道歉，他羞于去见贝拉，贝拉也不想见到他，他的歉意将由雷吉转达。
阳秋可以活下来，但在新年结束之后，他必须辞去城主的职务，由雷吉在东桑人中重新任命城主。
撒加继续留在驼岛对抗泥魔，但没有得到雷吉的允许，他不可以再踏进驼岛城。
“你想怎么处置巴切洛？”撒加问道，“他的确帮了我一些忙，但都是在我的胁迫之下，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这些，但我并不怀疑他对你的忠诚。”
“我也不怀疑，”雷吉回答的很坚决，“他还是我的大学士，还是驼岛城的执政官。如果你伤害了他，结果要比这次严重的多。”
雷吉离开了木屋，正打算回到热气球上，送到门口的撒加却突然提起了另外一个人：“你身边的疯子精灵，我想你应该知道他的身份。”
“我不知道，如果他不想说，我也不想去追问。”雷吉的答案总让撒加无语。
“无耻的盗名者，你终将为自己的虚荣付出代价。”
“就算我很虚荣，可这又和赫尔利有什么关系？”雷吉上了热气球，对撒加挥挥手道，“借东桑人的一句话，捆在你心里的枷锁是你的执念，你如此的强大，总有战胜执念的方法！”
回到碎雪城的途中，雷吉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谁才是驼岛城下一任城主的人选。
他对这里的东桑人一无所知，而驼岛的情况却非常的糟糕，平民对领主很陌生，贵族对领主很敌视，如果选错了城主，只怕会把这块领地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第368章 城主之争
雷吉把驼岛城中所有贵族聚集在了一起，召开了一场会议。他非常厌恶开会，这是新年的第一场会议，雷吉真心希望这也是最后一场会议。
驼岛城的贵族们分为四个家族，分别为城东的东方、城西的西门、城南的南宫和城北的北野。
说是贵族，其实他们更像是行帮，驼岛城的支柱产业是风月生意，这四个大家族分别控制着领地范围内的生意，部分生意由他们自己经营，还有一部分生意接受他们的管理，说白了就是定期向他们交钱，这笔钱的名字叫做月红，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保护费。
对于这样的组织，雷吉的心里充满了厌恶，可驼岛的情况太过复杂，目前还不能适合大刀破斧的变革，所以雷吉想让这四个家族推选出一名城主。
还在内疚之中的巴切洛不敢给出任何建议，戴罪之身的阳秋更是缄口不语，两眼摸黑的雷吉只能听着四个家族自卖自夸。
北野家族举荐了他们的族长北野靖，这个四十多岁满脸横肉的男人也不知道憋了多久，唾沫星子横飞对着雷吉说了半个钟头。
“大人，且容我说一句不中听的话，自打跟了您，我们的日子过得还不如从前，供奉虽然少了许多，可生意越来越难做了，那些贱蹄子向我索要报酬，按照您的律法，我们至少要给她们三分之一的花粉钱，而且稍不如意，她们就跑去了别人家的生意，现在的驼岛城一点规矩都没有，我地盘的生意已经倒了三成……”
雷吉拿着一把折扇，不时的扇扇风，严冬天气自然没有这么炎热，但雷吉只想挡住他的唾沫星子。
倒了半天的苦水，北野靖终于说到了正题：“大人，我们北野一家都是爽利的人，只要您让我当上城主，我第一件事就是让这群贱蹄子们重新学会规矩，让各家的生意全都兴旺起来，让您的供奉越来越多，让驼岛城的名气比脂凛城还要响亮！”
雷吉耐着性子听完了他的废话，很有礼貌的让他坐到了一边，可没想到北野靖还不依不饶的纠缠起来。
“大人，成是不成，您且给个明示，北野家的人都在等我的消息，您可别让我空欢喜一场。”
“空欢喜？你有什么可欢喜的？”雷吉皱眉道，“你说了这么半天的规矩，却连我的命令都听不懂么？我让你回去坐着，你就给我乖乖坐着，这就是我的规矩！”
北野靖一撇嘴，怏怏的坐在了一旁。
这个粗俗的蠢货，他把城主当成了行帮的帮主，更可恶的是他还敢挑衅雷吉定下的律法，他想重新剥夺姑娘们的自由，甚至想复辟金鹰国统治下的规则，就凭这一点，北野家族将成为雷吉重点打击的对象。
东方家族推选的是族长的长子东方齐，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从他的身上可以看到东方家族的教养。
“领主大人，北野一家说辞，在下不敢苟同，自蒙大人恩德，驼岛城百业兴盛，繁华如地上天宫，远非昔日可比，城中百姓日夜称颂大人功德，大人之雄才伟略，不逊古时圣贤，如蒙大人不弃，在下愿尽绵薄之力，于大人治下，展我驼岛之威名！”
有教养的人就是不一样，每一句马屁都拍在了雷吉的心坎上，而且拍的行云流水，气势磅礴。
但马屁不能成为选拔城主的标准，至少不能成为唯一的标准，虽然雷吉对东方齐比较满意，但他还想看一看其他家族的表现。
南宫家族推举的同样是族长的长子，他的名字叫南宫轩，他的年纪接近四十，说起话来也比东方齐更加老练，他没有过分拍雷吉的马屁，而是说起了雷吉非常在意的一件事情。
“大人，您的伟绩不需要我多说，城中的百姓有目共睹，正如东方贤弟所言，驼岛城一片繁荣，可总有心怀叵测之人，谋非分之事，行不义之举，妄图断送我驼岛大好前程，还望大人早作决断，不可容宵小之徒兴风作浪！”
雷吉一怔，问道：“你所说的宵小之徒，指的是什么人？”
南宫轩看了看阳秋，转脸对雷吉道：“恕在下直言，前任城主阳秋，对大人阳奉阴违，屡有反叛之意，不臣之心人人皆知，如不严惩，则不足以正律法，不足以平民愤，今其言归隐乡野，实为缓兵之计，大人不可以一念之仁纵虎归山，理应将阳氏及其族人尽数诛灭，永绝后患！”
雷吉半天没有说话，坐在一旁的阳秋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大人，在下罪孽深重，愿认罪伏诛，然而大人有言在先，请容我亲族一条生路。”
对于阳秋的处置，雷吉可能真的过于仁慈了。当阳秋说的也没错，既然他肯辞去城主的职务，之前的事情也就不该再追究下去。
倒是这位南宫轩让雷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人，他的消息很灵通，知道阳秋已经没有了翻身的可能，便立刻狠狠踩上一脚，恨不得把整个阳氏家族踩进十八层地狱，既划清了他和阳秋之间的界限，也表明了他对雷吉的忠诚。
南宫轩具有相当不错的政治头脑，这样的人理应成为城主的最佳人选。可他身上散发着一股让雷吉作呕的味道，这股味道来自于莱恩国的政客。
他的确有成为政客的潜质，可像他这样的政客越多，一个国家也将越发走向腐朽。
最终只剩下了西门家族，他们没有推选自己的家族中的男子，而是推选了族长的女儿，她的名字叫做曼娇。
曼娇也经营着一家风月之所，在雷吉刚刚颁布新法令的时候，曼娇曾经联手其他的风月场主共同欺诈雷吉，可当其他领主受到严惩的时候，曼娇却幸运的逃脱了惩罚。
这一次她依旧非常的幸运，西门家族处事非常谨慎，他们不想因为城主之争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们干脆推选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从性别和地位来看，曼娇完全没有和其他人竞争的本钱，西门家族也希望她尽早出局，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其他家族打的头破血流。
但西门家族低估了曼娇的野心，她想做一次尝试，尽管她知道自己的胜算渺茫，但她要让雷吉看到自己的过人之处。
她没有像东方齐和南宫轩那样说着晦涩的“雅言”，这些“雅言”本来出自于东桑古语，可东桑古语在驼岛已经失传了，被他们用通用语表达出来反倒变得非常刺耳。
她在雷吉面前沉默了片刻，俯身施礼道：“大人，能否允许我先问一个问题，在您的统治之下，执政官和城主到底有什么分别？如果执政官掌控一切，城主只是个摆设，这样的位子，我不争也罢。”
西门家族的族长愤怒的看着曼娇，她哪怕缄默不语，也不该说出这些可能会冒犯到雷吉的话。
可雷吉很喜欢她的态度，他当即提笔，写下了执政官和城主的分工。
第369章 夹缝求生
在以前，雷吉从来没有考虑过执政官和城主的分工问题，而巴切洛和阳秋也从来没有在权力上出现过纷争。
之所以巴切洛和阳秋相处的如此融洽，因为他们都在为冥狱巫师服务。雷吉虽然改变了驼岛城的规则，但驼岛城真正的主人并不是他。
现在就到了必须要明确职责的时候，这不仅意味着划分权力的界线，同时也意味着对巴切洛的限制。
宽容，并不等同于无休止的放纵，雷吉要让巴切洛吸取教训，同时也要真正收回驼岛的权力。他对执政官和城主的分工非常简单。外事由执政官决断，内事由城主决断，内事的范围包括经济和司法，外事的范围包括军事和外交。
雷吉写明了分工，曼娇心里一阵窃喜，城主的权力和她想象的差不多，在她的理解，就是银子和鞭子的事情，这两件事都是她擅长的。
“大人，您这么一说，奴家就明白了，咱们先说说这赚钱的事情，北野家的掌柜说的有几分道理，给姑娘花粉是应该的，可说走就走这毛病必须得改，既是签了一年的契约，就得在我的店里待上整整一年。”
雷吉诧道：“碎雪律法里对契约有着明确规定，只要是合法的契约就要受到律法的保护，拒不履行合法契约的人将受到律法制裁。”
曼娇摇头道：“大人，这话也只是说说罢了，你且问问执政官和城主大人，这样的事情我们有地方说理么？所有人都说是姑娘吃了亏，所有人都说是我们这些做生意的黑心肠，真格打起官司，挨板子的是我们，赔银子的还是我们，我们吃得起这亏么？”
对弱者的同情影响了司法的公正性，这种问题在后世也不罕见，而雷吉在制定律法的时候又对平民有一些照顾，巴切洛自然也会遵照领主的意愿，在司法过程中给予了平民更多偏袒。
但曼娇不想这么做：“大人，若是奴家当了城主，奴家绝不欺负姑娘，可也不能让生意人吃亏，不管是谁违背律法，板子、鞭子，按规矩伺候就是了。”
“曼娇妹子说的在理！”北野靖放声笑道，“还有哪花粉的分量也得改一改，张嘴闭嘴就要三成，这也太多了，要我说，给她们一成就不少！”
曼娇摇头道：“话也不是这么说，姑娘们给自己赚钱，干活也卖力气，客人们来得多了，我们这生意也好做，三成的花红是应该的，多给一些也无妨！”
雷吉笑了，最适合城主的人终于出现了，仅仅说了这么几句话，曼娇已经让雷吉对驼岛有了更深的了解。
“但我还是那句话，凡事都得按规矩来，花粉钱可以多给，但契据也要作数，小奴若是能当驼岛城的家，凡事都按着大人的律法来办就是了，此外还有一些自己出去做生意的姑娘，若是拿了文书本分经营，小奴绝不为难她们，可若是打着幌子招摇撞骗，坏了驼岛的名声，小奴的棍棒也饶不了她们！”
雷吉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北野靖见状，赶紧上前道：“大人，我也是这样的意思，只是嘴巴没她巧就是了。”
南宫轩道：“吾等心意也是如此。”
东方齐道：“凡事皆以大人法令为据，乃驼岛立业之本！”
“木哼哼哼！”雷吉冷笑了几声，现在才找到话题的方向，貌似有点晚了，不过雷吉还会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有执政理念是一回事，有执政能力则是另外一回事，曼娇知道该怎么做，但并不代表她真的会做，她赢得了雷吉的青睐，雷吉会给她一定的照顾，但也不代表别人没有翻身的可能。
“明天你们将迎来一场考试，”雷吉笑道，“今晚好好休息，当然也可以试着猜一猜，猜猜我会考什么内容。”
雷吉离开了会场，四大家族相互对视，北野家族面带怒色，因为他们非常清楚，考试这种事情，他们的族长没有胜算。
东方才和南宫轩立刻起身告辞，还有一夜的时间，他们要赶紧回去做一些准备。
西门曼娇的情况就有点复杂了，刚才的出色表现没有给她带来家族的赞赏，反倒遭到了父亲的严厉训斥。
从城主的府邸，一直训斥到家中的宅院，愤怒的西门族长西门武把曼娇骂的体无完肤。
在西门武眼中，曼娇在领主面前的表现没有任何意义，但一个不服从命令的庶出之女是西门武完全无法容忍的。
“你当你是什么人？你当你是什么种？你不过是个庶出的贱婢！你到底想要作甚来？你可知何谓天高地厚？我却做下什么孽，生了你个孽障！且不看领主大人在场，我却不打死你个畜生！你可知那北野一家却是好惹的？你可知那东方一家有多阴狠？你知道南宫一家是什么根基？你知道那阳氏还留着多少手段？我辛辛苦苦攒下这点基业，全都被你败光了，你便是蠢奴，你大声说你是个蠢奴！你且大声说与众人听！你说是不说！”
曼娇一声不吭，被西门武打了个半死，丢进了囚室。曼娇一夜没睡，她只想找个由头逃出去，她还想参加领主大人的考试。
可西门武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他现在只想着该如何平息其他三大家族的怒火，小心使得万年船，在夹缝里求生是西门家族不变的处事之道。
天明时分，曼娇的母亲跑来囚室探望，她只是西门武的小妾，按照东桑人的传统，小妾的地位比个侍女高不了多少，也不知道她在家丁面前说了多少好话，能让她看上曼娇一眼。
她给曼娇带了些吃的，可曼娇一口也吃不下。曼娇央求母亲放她出去，却把母亲吓得魂不附体！
“你这疯妮子，自己疯便够了，还想连累我不成？等过了今日，且跟老爷求饶认错，你那场子是保不住了，能让咱们娘俩得个安身之所便是福气。”
曼娇缩在角落里抱头痛哭，她曾想得到一切，谁知道会在转眼之间失去了所有。她宁死都不愿活成母亲那个样子，可现在看来，她会比母亲活的更加凄惨。
听着她放声嚎哭，母亲抖作了一团：“莫哭了，让你父亲听到，却又要牵连到我身上！”
母亲走了，曼娇独自一人哭了好久，直到看到眼前蹲着一个白发老者，却把曼娇吓得魂不附体，险些昏死过去。
“你什么人？你想作甚都行！莫要伤我性命！”
“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方式说话，”多拉诺尔叹口气道，“你们的语气真的让我很难受，如果你想哭，就再多哭一会，如果你想当城主就赶紧跟我走，考试就要开始了。”
第370章 拜尔人的回应
雷吉最中意的候选人就是西门曼娇，可面对这些像黑社会一样的行帮组织，雷吉必须要加以防备，会议结束之后，他让多拉诺尔暗地里保护着曼娇。
然而万万想不到的是，加害曼娇的不是其他竞争对手，竟然是她的亲生父亲，这可就让多拉诺尔有些为难了。
“大人，我见过很多混账父亲，但像他这么混账还是第一次见到。”
雷吉苦笑一声道：“那是你没见过娜塔莉的父亲。”
多拉诺尔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们的家事，我们不该干涉，干涉了别人的家事只会给我们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我就是一个不怕麻烦的人！”雷吉道，“最好能让她和她的父亲翻脸，最好让她不再代表任何一个家族的势力，这样她才有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城主。”
多拉诺尔从囚室里救出了曼娇，等抵达考场的时候，考试已经开始了。
事关家族的脸面，其他的三个候选人都穿着华丽的衣衫，其中以北野靖的衣衫最为亮眼，他穿着一套云棉长袍，华丽的绣工甚至超过了给金鹰人的贡品。
换做以往，如果他敢把这件长袍穿出来，他会被金鹰人吊死在城门上，看着他那身奢侈的衣衫，就连雷吉都有痛打他一顿的冲动。
相比之下，曼娇的衣服实在太寒酸了，别说算不上华丽，就连整洁都算不上，她的裙子上面还挂着囚室里的稻草，这让雷吉看了都替她感到尴尬。
可曼娇顾不上这些，她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她迫不及待冲向了桌子打开了考卷，当看到考题的那一刻，曼娇笑了。
如果考的是诗词歌赋，又或者是官样文章，曼娇会被东方才和南宫轩摁在地上摩擦一百遍。
可雷吉考的是碎雪律法，这是曼娇唯一擅长的事情，她认识的字不多，连姑娘的名字都认不全。
可她能把碎雪律法倒背如流，因为她看见过别人挨打，她知道违反碎雪律法的下场。
东方才和南宫轩也猜到了考题的内容，可惜的是，碎雪律法经过多次完善已经变成了一套完整的法典，通读一遍至少需要五天的时间，他们恶补了一夜，也只背下了一点皮毛，试卷上一共有十道题，南宫轩答了三道题就有交卷的冲动，东方才答了两道题就开始胡编乱写。
看到曼娇一直在流利的作答，他们已经能预测到考试的结果，南宫轩向仆役使了个眼色，仆役悄悄的离开了府邸，跑到了西门家族的宅院。
别跟政客说什么无耻，这就是他们的天性，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不在乎采取任何手段。
西门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城主的府邸，为了展现公平公正态度，雷吉允许所有人旁观考试，可没想到愤怒的西门武直接在考场咆哮了起来。
“无廉耻的贱婢，你在那厢作甚，还不下来领死！”
曼娇惊骇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西门武吼道：“赶紧给我滚下来，若敢多说一句，当即剥了你的皮！”
没等曼娇开口，雷吉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走到了西门武面前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喧哗？”
“大，大人，我是这贱婢的父亲，我来领这贱婢回去。”看到了雷吉的那一刻，西门武险些瘫倒在地上，没有人告诉他领主大人就在这里。
“我不知道你说的贱婢指的是谁，但公开辱骂别人，已经触犯了碎雪律法。”
“我，我没有辱骂别人，那，那是我的女儿，”西门武瞪了曼娇一眼，“还不快跟我走！”
雷吉皱眉道：“你又在大呼小叫，这算是对我的挑衅么？”
“我，我，绝没有那个胆量，大，大人，我只想带走不听话的女儿。”
“我只想让你学会安静，因为考场需要安静，可你就是安静不下来，”雷吉转身对巴切洛道，“累次冲撞领主，应该受到什么样的处罚？”
巴切洛道：“按照碎雪律法驼岛之章，累次冲撞领主，当杖责三十。”
驼岛之章是巴切洛结合东桑人的风俗习惯，对碎雪律法进行的补充。这一点必须要承认巴切洛的智慧，从定罪、判决到惩处，每一个细节都带有东桑人独有的特点。
比如说当场打板子就是东桑人喜闻乐见的惩处方式，雷吉喊一声道：“拖出去，打！”众目睽睽之下，冲撞领主大人，这样罪行也无须审判，两名执法者把西门武拖到门外，掀翻在地，直接开打。
一板子下去，疼得西门武哭爹喊娘，雷吉当即下令，再敢喧哗，加倍重责，西门武用嘴咬住衣带，再也没敢叫出一声。
考试结束，怒不可遏的西门武在门口等着曼娇出来，从上午等到黄昏，好不容易看见了个人影，可惜不是曼娇，出来的是东方才。
“世侄，我家那无耻贱婢去哪了？今日之事是那贱婢一人所为，还望令尊不要怪罪。”
东方才摇摇头道：“西门曼娇大人而今已经是驼岛城的城主，冒犯城主当重责二十，我怕世叔身子骨不济，言行当真须谨慎些。”
“她，她，她当真当了城主？”西门武的表情十分复杂，脸上怒容渐渐散去，憋了好一会竟然笑出了声音：“这可是我族人哪世修来的福分！快去打扫宅院，迎我儿曼娇归家！”
东方才低声道：“世叔急不得，只怕城主大人心头还有些记恨于你。”
“无妨，再怎么说我也她父亲，我且在此等候，等她消了气，再找她赔个礼就是了。”
……
东桑人十分固执，却又比别人更懂得变通，巴切洛看不懂东桑人的性情，却不知雷吉对此了如指掌。
雷吉把驼岛城交给了巴切洛和曼娇，此外还把东方才任命为辅政官，另外还从其他三个家族中选拔了一批官员。这种纯粹的贵族政治并不是雷吉想要的，但就目前而言，这是雷吉能为驼岛城做出的最佳选择。
阳秋带着族人离开了驼岛城，和冥狱巫师一起在城外抵挡泥魔，临行之时，他把一批古书交给了雷吉，这些古古书载着东桑人的历史，也算是阳秋对雷吉不杀之恩的回报。
雷吉在驼岛城逗留了三天，白天了解驼岛城的风土人情，夜里苦苦钻研阳秋留下的古书，晦涩的古文让雷吉头疼不已，有时候要为了几行字和巴切洛争论整整一夜。本来他想在驼岛城多留一段时间，可信使却送来了拜尔人的消息。
拜尔国首相罗梅尔来到了碎雪城，他带上了交割文书，准备把金光城割让给雷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