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割让金光城
雷吉没想到拜尔人真的会把金光城割让给自己，更没想到罗梅尔会这么快就把文书带来。
金光城的面积比碎雪城和脂凛城加在一起还要大，在其领地范围内有两座矿山，几乎支持了半个莱恩国的铜铁供应。
想起这座泛着金光的城市，激动的雷吉有些魂不守舍，可格蕾丝却变得十分沮丧，对她最热衷的事情都少了许多兴致。
她从被窝里钻出来，披上了衣服，默默站在窗下发呆，雷吉睁开眼睛，看着格蕾丝道：“怎么了，你也睡不着？是不是也想看看金光城的样子？”
“我才不会去那个鬼地方，拜尔人待过的地方我都不想去，”格蕾丝切下了一片鱼干，放在嘴里嚼了好一会，“明天我要回到海上去了，我已经离开了三天，那群该死的家伙又该造反了。”
雷吉诧道：“你不是想和我去碎雪城么？”
“原来想，但现在不想了，”格蕾丝道，“你要和拜尔人打交道，我不想看到他们，而且我听娜塔莉说了，碎雪城有好多拜尔人，他们身上的味道让我恶心。”
真没想到格蕾丝如此厌恶拜尔人，这份厌恶甚至超过了她对雷吉的爱。
“今后我还会从拜尔国攫取很多土地，”雷吉从身后抱住了格蕾丝，“难道你永远都不想踏上他们的土地么？”
“永远都不想，”格蕾丝回答的非常坚决，“除非你把帕拉斯人的土地夺回来。”
“如果我夺回了你们的土地，就让你到那块土地上做执政官。”
格蕾丝狠狠的吻住了雷吉的嘴唇：“我不要做执政官，我要做帕拉斯人的女王。”
雷吉微笑道：“好的，女王陛下，让我们先从征服金光城开始吧。”
格蕾丝切了一片鱼干塞到了雷吉的嘴里：“你要拜尔人土地我不管，但你绝对不能碰拜尔女人，她们身上有臭味，那种味道几个月都洗不掉，如果我在你身上闻到那种味道，我会剥了你的皮！”
雷吉鄙夷的看着格蕾丝：“说的好像你试过拜尔女人一样。”
“我没有跟你说笑！”格蕾丝锤了雷吉一拳，“你想要，就去找娜塔莉，她是最好的姑娘，就算她比我先生出孩子，我也不会生气，其他的姑娘也行，反正你的姑娘很多，反正你不能碰那些该死的拜尔女人。”
……
娜塔莉身上有一种独有的魔力，她就是那个人见人爱的天使，回到碎雪城后，雷吉把娜塔莉带在了身边，他准备让娜塔莉学习一些外交知识，虽然他的外交知识也很匮乏。
罗梅尔依旧带着欠揍的笑容出现在了雷吉面前，不管拜尔国的处境多么狼狈，他们的官员总保持着大国的傲慢，罗梅尔让雷吉在会厅里等了将近一个小时。
看在金光城的份上，雷吉对罗梅尔还算客气，他让人细致检验了查理曼签署的割地文书和苏菲亚的割地文书，两份文书都是真实的，查理曼把金光城割让给了苏菲亚，苏菲亚把金光城又割让给了雷吉，只要雷吉签下协议，他就会成为金光城的主人。
“来吧，领主大人，请在这里签下你的名字！”罗梅尔为雷吉蘸好了鹅毛笔，“我在港口已经准备好了船只，是我们拜尔国的山猪战船，每艘船能装载三十万磅粮食，只要您签下名字，再把一千万磅粮食装船，金光城就是您的了。”
山猪战船，这块大陆上名声最差的战船，这种战船的速度很慢，可控性也很差，唯一的优点就是能装，最适合的战斗就是抢劫。
雷吉感觉罗梅尔正在抢劫，虽然他不敢来碎雪城明抢，但雷吉还是感觉到了一些问题，却又想不清楚问题到底在哪里。
“两份文书都是真的，您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可是……”
“一千万磅粮食换一座城市，难道这样的生意还不能让您满意么？”
“我的确很满意，只是……”
“如果您当真不满意，我只能去找奔狼人寻求交易了。”
“我当然很满意，这种事情怎么能便宜了奔狼人……”金光城处于莱恩国、奔狼国和拜尔国三国的交界地带，奔狼国也对这座城市觊觎已久。
一千万磅粮食换一座城市，这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买卖，对金光城的渴望让雷吉迷失了心智，他正想签下自己的名字，却听娜塔莉在旁道：“大人，我建议您在金光城亲自签下名字，这样才更显得名正言顺。”
雷吉愣了许久，随即又笑了许久。
如果不是在这个场合，雷吉真想真想抱着娜塔莉狠狠的亲上一口。
两份文书都是真的，可金光城未必是真的，如果像寒枫要塞一样，苏菲亚答应了又不认账，岂不白白让她骗走了一千万磅粮食？
“首相大人，我们现在就去金光城完成交割仪式吧！”
“仪式就不必了，”罗梅尔笑道，“拜尔人不喜欢仪式，我们是个务实的民族。”
“你们的确很务实，我还没看见我的城市，你们就想带走一千万磅粮食，你怎么不去打劫呢？”
“维克特大人，这样的说话方式，会破坏您和女王陛下的友谊！”
“我不相信什么友谊，”雷吉冷笑道，“在拿到金光城之前，我不会给你一粒粮食。”
“金光城就在迷亡之山的另一边，我刚刚从金光城回来，那里一切安好，”罗梅尔道，“只要您带上文书，金光城就是您的。”
“是么？”雷吉笑道：“那么你就带上文书和我走一趟吧！”
“金光城离这里太遥远了，女王陛下还在等我的消息。”
“不远，一点都不远，既然你这么着急，我们就立刻出发吧。”
罗梅尔不想和雷吉去金光城，因为他知道金光城的状况。
可他如果带不回去粮食，苏菲亚也不会放过他。
他仔细盘算了一下时间，如果雷吉选择从脂凛城绕行，他至少要花上两天的时间才能抵达金光城。在这两天时间里，他应该能找到一个脱身的借口，想想看，一个年近六十的老人家，在天寒地冻的时节难免会出现一点状况，无论雷吉再怎么霸道，也不会在他的领地上活活逼死一国的首相。到时候再向雷吉卖个可怜，哪怕能骗走一百万磅粮食，也算对苏菲亚有了一个交代。
可当他跟着雷吉来到了迷亡之山的大峡谷，罗梅尔的脸颊变得比山上的积雪还要白。
“这，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迷亡之山，怎，怎么变成了这样？”罗梅尔说他刚从金光城回来，看来这老家伙又撒谎了。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反正只有半天的路程，我先给你讲一个故事吧，首相大人，你听说过魔王曼达萨么……”
雷吉的故事，罗梅尔一句都没听进去，他知道走到金光城的后果。一路之上他想了无数个借口，可雷吉始终没有给他脱身的机会，在距离金光城不到一里的地方，罗梅尔突然收住了缰绳，对雷吉道：“大人，请我们先暂时停在这里。”
高耸的城墙已经映入了眼帘，雷吉皱着眉头对罗梅尔道：“首相大人，难道还有什么问题么？”
罗梅尔咬咬嘴唇，干笑两声道：“我知道您有一种特殊的巫术，能看到很远的地方，您既然能看到远方的城墙，就一定能看到城头上的旗帜。”
“城头上的旗帜有什么特别么？”雷吉拿着望远镜看了看金光城上的旗帜，那面旗帜不是银色的巨熊旗，而是一面绿色的旗帜，上面画着一匹黑白相间的巨狼。
这是奔狼国的旗帜，雷吉回身道：“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么？”
没等罗梅尔开口，嘉文突然喊道：“大人，城门打开了！”
雷吉对着望远镜又看了一眼，随即令士兵做好了战斗准备，
一队骑兵冲到了城门之外，飞扬的尘土和积雪在金光城下掀起了一片白雾。
第372章 愚蠢的尊严
“该死的老东西，你果真骗了我！”
雷吉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虽然他做好了战斗准备，但这个位置并不适合步兵作战。周围的积雪很深，步兵和火炮都很难移动，而奔狼人的骑兵却占了很大的便宜，转眼之间已经冲到了雷吉的近前。
好在奔狼人和雷吉交过手，他们知道枪炮的厉害，所以不敢靠得太近，一名大领主走到雷吉面前，喊道：“碎雪城的主人，你为什么闯进了奔狼国的领地！”
从面相上来看，这个大领主应该还算是个讲道理的人。
雷吉喊道：“我没想擅闯你们的领地，我收到了拜尔国的文书，他们把金光城割让给了我。”
“文书？”大领主皱眉道，“你难道想用一张纸换走一座城市么？”
“我也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雷吉看了看罗梅尔，罗梅尔尴尬的低下了头。
“金光城现在属于奔狼国，”大领主喊道，“如果你想战斗，奔狼人愿意跟你战斗，如果你想要和平，奔狼人也不会进犯你的领地，除非收到了狼王的命令，否则我绝不会靠近碎雪城，甚至不会靠近迷亡之山！”
“非常感谢你的善意，”雷吉揪住了罗梅尔的衣领，“我和拜尔人之间有些误会，不过这些误会和你们无关，你是金光城的主人么？能告诉你的名字么？”
大领主回应道：“我叫马格涅夫，金光城是我的领地，我很钦佩你的为人，但今天的事情你做的很不体面，如果你想战斗，请送来战书和我光明正大的打一场，我是白狼王的属下，和那群灰狼族那群龌龊之徒不一样，我愿意和体面人战斗，也愿意和体面人交朋友！”
“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
雷吉带着士兵退回了碎雪城，路上，罗梅尔对雷吉道：“千万不要相信马格涅夫的话，白狼族比灰狼族更加龌龊。”
雷吉摸了摸罗梅尔的秃顶，低声道：“在我打你之前，你最好别再开口，我随时可能打死你，打死你之后还要鞭尸！”
回到碎雪城之后，雷吉果真没有遏制住愤怒，他痛打了罗梅尔，一边打，一边骂道：“无耻老混蛋，你竟敢把不属于你们的城市割让给我！”
“金光城属于我们，无耻的奔狼人是掠夺者！”
“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你没有任何筹码，竟然想从我手里骗走一千万磅粮食！”
在雷吉和查理曼的战争结束之后，败退的查理曼没有支付给奔狼国和拜尔国足够的报酬，作为补偿，查理曼把金光城割让给了拜尔国，却完全没有理会奔狼国的抗议。
可等苏菲亚陷入苦战之后，奔狼国从背后下了刀子，只用了两场战斗就从拜尔人手里抢走了金光城。
失去金光城之后，苏菲亚打算空手套白狼，用两张文书从雷吉手里骗走一千万磅粮食，雷吉还真就差一点上当了。
“现在立刻滚回拜尔国，告诉苏菲亚，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彻底完了，让我永远不要再见到她，也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
罗梅尔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叹口气道：“我是一国首相，看在我挨了这么多打的份上，至少给我十万磅粮食。”
雷吉突然有些钦佩这个老头子，在某种程度上，他的做法很符合雷吉的价值观，如果真是为了有意义的事情，在某种情况下放弃尊严并不是丢人的选择。
“好，我给你十万磅粮食，带上你的人走吧，再也不准踏入我的领地。”
“在银熊城，每天都有上百人饿死，饥饿的人们甚至不惜吃掉自己的孩子，”罗梅尔抽泣道，“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一些误会，可这些平民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们不曾抢掠过您的领地，也没有伤害过您的子民。”
“他们和我没有半点干系！”雷吉漠然的看着罗梅尔，“把你的眼泪留给你们的女王吧。”
“我只想再给他们争取一点活下去的希望。”
“你再不滚的话，连那十万磅粮食都没了。”
罗梅尔沮丧的摇了摇头，在他即将离开城堡的一刻，突然转过身来，对雷吉道：“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换取您的帮助？”
雷吉沉思片刻，微微笑道：“我想要银松城，如果你们的女王愿意把它割让给我，我会给你们送去一千万磅粮食。”
“可，可那是拜尔人的土地……”
“除了土地，你们还有什么可以交换的筹码？”
“我们之间的友谊……”
“还想让我再打你一顿么？”
罗梅尔在门口伫立了许久，纠结的心情让他的脸都快扭曲了。
“好！我会向女王陛下禀明您的要求，但如果要交换银松城的话，恐怕不止需要一千万磅粮食。”
真是个贪得无厌的人，雷吉耐着性子道：“你们还需要什么？”
“我们需要能够战胜冻魔的武器，您说过，您在迷亡之山上打败过冻魔！”
雷吉抿了抿嘴唇，这不算是一个过分的要求。从长远考虑，如果苏菲亚抵挡不住冻魔，下一个遭殃的就是碎雪城。
可把武器交到苏菲亚手上同样是件危险的事，这位反复无常的女王很可能会用雷吉的武器给雷吉致命一击。
“叫我如何才能信任你们呢？”雷吉无奈的看着罗梅尔，“别跟我说什么文书和契约，我在你们身上吃过太多亏。”
罗梅尔沉默片刻，用力的咬了咬牙：“从银松城到寒枫要塞，中间隔着四座小镇，这四座镇子不属于任何一座城市，但他们加起来比银松城的领地还要广大，如果女王愿意把这四座镇子全都送给你呢？”
在帮助苏菲亚夺回银松城的时候，雷吉曾经在这四座小镇上战斗过，他知道这四座镇子的价值，这样的筹码值得他为之冒险。
“先吃一顿晚饭，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再上路吧，”雷吉笑道，“顺便带上一件云棉长袍，算是我送给女王陛下的礼物。”
“感谢您的慷慨！”
罗梅尔饱餐了一顿，但他并没有在碎雪城留宿，当天晚上，他乘着战船离开了港口，先在海上航行了七天，又在陆地上跋涉了四天，终于在旧历新年的前夕赶到了拜尔国的王都银熊城。
新年是拜尔国最重要的节日，甚至是唯一真正意义上的节日，哪怕是最穷苦的家庭，在大年夜都要想方设法弄一顿肉吃。
但今天是个例外，就连王宫的粮仓都见了底，苏菲亚把所有的粮食全都给了士兵，可这一点粮食无济于事，如今她的士兵正在城头上啃食同伴的尸体，在饥饿面前，道德和人伦显得一文不值。
得知罗梅尔只带回了十万磅粮食，苏菲亚勃然大怒，她用人类最恶毒的语言把罗梅尔骂得体无完肤，她根本不关心这十万磅粮食从何而来，她也不会知道这是罗梅尔牺牲了所有的尊严，用接近乞讨的方式从雷吉手里要来的。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从雷吉手里弄来一千万磅粮食！”
“陛下，办法不是没有，”罗梅尔低声道，“雷吉维克特已经开出了价码，他想要银松城。”
“你说什么？”苏菲亚攥紧了拳头来到了罗梅尔身边，“大声一点，我没有听见！”
罗梅尔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回答道：“他想要银松城，还想要银松城外的四座城镇，如果我们答应他的要求，他会给我们一千万磅粮食，还会给我们足够击败冻魔的武器！”
“你个不知羞耻的蠢货！”苏菲亚狠狠的挥出了拳头，罗梅尔闭上了眼睛等着挨打，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因为萨拉赫冲上来替他挡下了这一拳。
苏菲亚惊讶的看着萨拉赫：“你想做什么？”
萨拉赫平静的转过身，对苏菲亚道：“女王陛下，这不是首相大人的错！”
苏菲亚冷笑道：“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这不是首相大人的错，他已经做到了他能做的一切！”萨拉赫毫无惧色，“答应雷吉的条件，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看来你也疯了！”苏菲亚咬牙道，“你竟然想出卖王国的土地，你竟然为了一点粮食就出卖了拜尔国的尊严！”
“我们没有谈论尊严的资格！”萨拉赫指着门外道，“士兵们在吃同伴的尸体，平民在吃自己的孩子！现在还在大言不惭的谈论尊严，您不觉得这太愚蠢了么！”
第373章 王都失陷
萨拉赫的话让苏菲亚失去了理智，自从当上了女王，除了雷吉之外，从来没有人敢这样顶撞她。如今萨拉赫依旧抬着头，直视着她的眼睛，像这样再对视几秒钟的时间，她会让士兵当场将萨拉赫斩首。
多亏尼赫鲁夫也在宫殿之中，他先试图让萨拉赫平静下来：“老朋友，你越界了。”
随即他转身单膝跪地道：“陛下，萨拉赫说的很有道理，我们只能接受雷吉维克特的条件，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苏菲亚惊呆了，这算是什么？众叛亲离么？
“连你也想出卖王国的土地？”
“不是出卖，是换取，用一座城市去换取整个王国。”
苏菲亚强忍怒火道：“难道银松城不是王国的一部分么？”
“现在是，但很快就不是了，奔狼人夺走了金光城，他们很快也将夺走银松城。”
“银松城里的战士不是懦夫！他们会守住王国的土地！”
“银松城里没有多少战士，王国的战士几乎都在王都，”尼赫鲁夫道，“把银松城送给雷吉维克特，我们能得到粮食和武器，如果被奔狼人夺走，我们什么也得不到。”
一个粗野的人说了一个粗野的道理，而这个粗野的道理让苏菲亚哑口无言。
王宫安静的让人窒息，在十几分钟的时间里，没有人说过一句话。
一声巨响打破了沉寂，城外的敌人再次发起了进攻。今晚是新年夜，可肖恩不想给苏菲亚留下片刻喘息。
战士们在使用黑粉，听着声音，敌人距离城墙非常的近。
萨拉赫向苏菲亚行了礼：“陛下，我去城头和士兵们一起战斗，等战斗结束了，如果我还活着，我愿意接受您的任何惩罚。”
尼赫鲁夫也站了起来，该说的道理都说完了，他并不在意女王的惩罚，他甚至怀疑自己能否活着看到新年的太阳。
两人刚要走出宫殿，苏菲亚也跟了上去。如果实在无法平息自己的愤怒，倒不如把怒火发泄在敌人身上。
可敌人并没有留给苏菲亚发泄的机会，三个身高超过了二十尺的冻魔巨人正在城下蹂躏她的士兵。长矛和弓箭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一群无畏者扛着黑粉冲了上去，他们打算和巨魔同归于尽，可刚他们还没来得及点燃黑粉，就被巨魔一脚踩成了肉泥。
又有一队无畏者冲了上去，他们提前点燃了导火索，在黑粉爆炸即将爆炸的时候，他们被巨魔一脚踢进了壕沟里，一片血肉连着泥土飞的到处都是。
惨烈的战斗每天都在上演，可今天的苏菲亚却感到了窒息般的疼痛。
“他们都是拜尔国的好儿郎！”苏菲亚在尽力掩饰自己的痛苦，“他们为了拜尔国的荣耀而战！”
“没有什么荣耀，我的陛下，”萨拉赫拿了一袋面包，“冲上去的士兵能给自己的家人换来两磅霉烂的面包，这是支撑他们战斗下去的一切。”
“你想说这都是我的错么？”苏菲亚咬牙道。
“我还能说些什么呢？”萨拉赫落泪了，“连这仅有的承诺都是假的，我们没有那么多面包，他们的家人什么都得不到！”
终于有一队无畏者成功了，黑粉在巨魔的脚下爆炸，巨魔轰然倒地，倒在了几十名战士碎烂的尸骨上。
站在远方观战的肖恩正在喝着白果酒，看着巨魔接连倒在城下，肖恩忍不住抱怨了两句：“像这个样子，只怕一个月也攻不下王都。”
在他的身边坐着冻魔的首领，这个苍老的冻魔名字叫做艾斯伽，他已经在冻原地带盘踞了将近一百年。
“如果你真有那么心急，为什么不让你自己的士兵去战斗？”艾斯伽的语气带着可怕的寒意，肖恩耸耸肩道：“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这是战场，你最好别那么随便。”艾斯伽的手搭在了肖恩的肩膀上，肖恩吓得浑身发抖，他感觉自己的手臂快要结冰了。
站在一旁的格温笑道：“艾斯伽大人，我们的战士并不是贪生怕死，他们只是不擅长攻城，等攻破城墙之后，他们将勇敢的冲上战场，斩下所有敌人的首级。”
“攻破城墙只剩下杀戮，这种事情有谁不会做呢？”艾斯伽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如果今夜还不能攻破城墙，你的士兵今后必须参加战斗。”
格温沉默了片刻，低声道：“艾斯伽大人，我想您应该非常清楚曼达萨陛下的命令，是他赋予了我们指挥战斗的权力，我们会选择合适的时机派出我们的军队。”
艾斯伽对着肖恩的酒杯吹了口气，酒杯里的白果酒冻成了冰块，如果不是被格温按住了肩膀，肖恩早就逃回了自己的帐篷。
“曼达萨已经死了，雪族只为自己战斗，”艾斯伽缓缓道，“今后不要再叫我大人，你要叫我陛下。”
苏菲亚带领着士兵苦战了一夜，终于击退了敌人的进攻，萨拉赫和尼赫鲁夫都活着，他们跪在苏菲亚的面前，等待着女王的惩罚。
苏菲亚没心情理会他们，她用穿墙术一口气钻进了首相的府邸，叫醒了正在熟睡的罗梅尔。
“去找雷吉，告诉他，我答应他的条件，银松城和城外四座城镇都是他的，剩下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做。”
罗梅尔吃惊的看着女王，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但很快又收了回去，他生怕自己理会错了女王的真实意图。
“陛下，经历了之前的事情，雷吉维克特变得更加狡猾了，如果我们不是把真的把银松城交给他，只怕他会……”
“当然是真的交给他，不然还能怎么做！”苏菲亚揪着罗梅尔的衣领，咬牙道，“以前的事情就当是我错了，这一次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罗梅尔出发了，苏菲亚也回到了王宫，尼赫鲁夫和萨拉赫还跪在宫殿里，苏菲亚上前狠狠踢了他们几脚：“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叫士兵们准备撤退！”
“撤退？”尼赫鲁夫瞪圆了双眼，“陛下，您打算放弃王都么？”
“我不想放弃，可你们还守得住么？”苏菲叹口气道，“带走所有能带走的东西，先退往霜花城，悄无声息的离开，尽量别让敌军发觉，只要能在霜花城坚守半个月，就能等到雷吉的粮食和武器，如果等不到，就跟着你们固执的女王一起下地狱吧！”
第374章 领地交割
年集结束了，尼波利和菲南斯做完了结算，把最终的结果报告给了雷吉。
除去人力、物力投入和送给平民的购物券，这次年集的净收入是五万四千个金币，比预期的少了一些，但整体的效果让雷吉十分满意，最重要的是，他获得两条新的财富来源，一个是丝绸，另一个是陶瓷。
尼波利提出了新的计划，首先要限量向一部分商人供应云棉，但每次供应的数量不会超过一千尺。
“珍贵的东西不能泛滥，否则会影响它的价值，包括青瓷也是一样，每年的出售量不能超过两百件。”
“多余的蚕丝又该怎么办？我们的产量现在很高，那种东西也不能储存的太久。”
尼波利早有安排：“请最好的工匠，把多余的云棉做成礼服，做成刺绣，做成最华丽的装饰品，让这些奢侈的装饰品成为碎雪城的招牌。”
商务的事情就该交给最好的商人去处理，在商业领域，尼波利的目光远比雷吉要长远的多。
但有一些事情却不是商人能够应对的，雷吉的一条财路出了问题，这次年集上，尿蜡的销量非常糟糕，雷吉把价格降低到了原来的四成，可也只卖出了不到两百磅。
很显然，尿蜡销量暴跌是受到了红蜡的影响，和雷吉预想的有些出入，这种红蜡并不是红磷，而是金鹰人在远海的小岛上找到的一种树胶。这种树胶的性质非常特别，按照雷吉的试验数据，在温度超过七十度的情况下，这种树胶会被引燃，但温度如果低于六十五度，则完全没有着火的可能。
作为引火之物，这种树胶比尿蜡占据了明显的优势，它比尿蜡安全，也没有那种令人作呕的气味，更重要的是，这种树胶没有毒。
在以前，贵族们的腰际总会带着一个小木盒，木盒里面装着少许的尿蜡，当需要引火的时候，绅士们会从木盒的外层里取出一根牙签大小的木棍，挑出一点白磷，在木盒粗糙的底部划一下，摩擦产生的温度足以让白磷着火，并且引燃木棍。
这种木盒的做工必须非常的精细，不能让一点尿蜡漏到外面，没有哪个贵族会愿意让自己的身上带着那股恶心的蒜臭味，而且人们也知道尿蜡的毒性，每当看到男人们点火的时候，聪明的女士都会躲得很远。
最可怕的是白磷极易燃烧的特点，在炎热的夏天，如果一位贵族的长袍突然冒出了白烟，在查明原因之前，他必须先脱光自己的衣服，能脱多快脱多快，白磷能轻易烧穿人的皮肉，产生的烟雾还可能造成磷中毒。
当然，白磷也有很多的有点，比如说可以用来制造恐怖的白磷弹，能制造磷酸，还能制造杀虫剂……可作为这个时代的火柴，它被红蜡彻底完爆了，就算雷吉现在研发安全火柴，在红蜡面前依然没有优势。
这对雷吉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毕竟白磷一直是碎雪城的经济支柱，可尼波利却看得很开：“商品总有一天会过气，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水晶和云棉将是碎雪城的主宰。”
碎雪城有三座生产白磷的工厂，既然白磷已经失去了商业价值，雷吉打算关停其中的两座，可罗梅尔的消息让他立刻打消了关停工厂的念头。
“维克特大人，女王答应把银松城给您，周围的四座城镇也一并给您！看在上帝的份上，求求您立刻去银松城完成交割仪式，然后把粮食和武器交给我们！”
看着老头子说的上气不接下气，雷吉给他倒了一杯葡萄酒：“别那么着急，首相大人，女王的状况的怎么样？”
“不好，非常的不好！”罗梅尔道，“我们现在立刻出发吧，酒留到路上再喝，话留到路上再说。”
“我要做一些准备，至少要带上一些军队。”
“先带着您的卫兵出发，让您的军队随后赶上，让您的官员帮您准备好粮食和武器，我来的太匆忙，没有带上战船，请您相信我，我绝对不会欺骗您的！”
从拜尔国的王都到碎雪城需要十天的路程，罗梅尔换马不换人昼夜兼程，仅仅用了七天的时间就赶到了碎雪城，这份诚意在拜尔人身上实属罕见。
雷吉带着娜塔莉、莫德萨和多拉诺尔一并去了银松城，在路上，罗梅尔详细讲述了拜尔国的战局，最让雷吉吃惊的是苏菲亚竟然放弃了王都。
“真的守不住了么？”
“哪怕能有一点希望，我们也不会放弃自己的都城！”罗梅尔擦擦眼泪道，“冻魔是吃肉的，如果等它们攻破了城门，所有的平民都将成为它们的食物，我们早一点弃城，还能带着平民离开！”
“苏菲亚带走了平民？”
“能走路的都被女王带上了，或许这样做并不值得，他们当中大多数人会死在路上，”罗梅尔长叹一声道，“女王和她的父亲不一样，和她的爷爷也不一样，拜尔国的国王从来不会管平民的死活，可她现在……”
罗梅尔看了看雷吉，没有继续往下说。
雷吉笑道：“她是不是越来越像我了？有一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其实苏菲亚是我和皇后的私生女……”
“这是多么无耻的言论！”罗梅尔怒道，“就算我有求于你，你也不能像这样羞辱我们的女王，羞辱我们的王后，羞辱我们伟大的王国！”
“别那么激动，首相大人，过了寒枫要塞就是蜂糖镇，这个镇子也该属于我，我们先在这里完成交割吧。”
“小镇的领主已经去了银松城，所有的领主都在银松城等候交割！”罗梅尔用力捶着胸口道，“求求您，我们真的耽搁不得！等到您的武器来了，我会陪着您丈量每一块领地，一寸都不会少！”
罗梅尔在剧烈的咳嗽，雷吉真担心他会死在半路上，他不再和这个老家伙开玩笑，也不再做出那些无聊的讥讽和挑衅，虽然他曾经与雷吉为敌，还伤害过娜塔莉，但作为一国首相，他远比史宾杜值得尊重。
马车狂奔了两天一夜，终于赶到了银松城，等到了领主的城堡，所有人早就做好了交割的准备，银松城的领主连行囊都收拾好了。
在雷吉和苏菲亚面前，罗梅尔任凭羞辱和殴打，但在这些领主面前，首相的威严没有丝毫褪色，在他的号令之下，五个领主先后交出了象征权力的印信、文书、城堡钥匙和领主徽章，并且带着他们的家眷和士兵立刻离开了领地。
雷吉很想留他们吃一顿晚饭，既能展现出雷吉的慷慨，也让交割仪式显得更加完整。这些领主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吃过饱饭了，他们本想接受雷吉的盛情，却被罗梅尔拿着马鞭赶到了门外。
“快走吧！陛下在霜花城等着你们！你们会受到领主的嘉奖，并且会得到更加富饶的领地！”
罗梅尔把所有领主赶出了银松城，严重透支的首相甚至有些站不稳身子。
“您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您应该兑现您的承诺了。”罗梅尔想要下跪，却被雷吉拦住了。
“首相大人，武器已经装车了，粮食也已经装船了，我以一名无国领主的身份向你保证，这些东西会以最快的速度送往霜花城。”
“最快的速度，”罗梅尔喃喃道，“最快也要七天的时间，不知道霜花城能不能支撑那么久。”
“一定能撑得住，我针对冻魔设计了新的武器，我给那种起了个名字叫做末日蝴蝶，”雷吉笑道，“就算霜花城失手了，拿到武器的拜尔人也一定能打败冻魔。”
“上帝保佑我们的女王，上帝保佑拜尔国……”罗梅尔滑下了椅子，躺在地毯上沉沉的睡去了。
第375章 来自地狱的血洗
霜花城下，数以万计的冻魔等待着进攻的命令，在过去的十几天里，霜花城每天都在经历着地狱般的战斗。城里的黑粉打光了，土火箭打光了，屠龙弩打光了，就连大块的石头都耗尽了。苏菲亚做了人类所有能做的努力，却依然无法阻挡这群来自冻原的恶魔。
“为什么没看见雷吉维克特那个家伙，”肖恩啃着一只羊腿，带着嘲弄的目光仰望着城头，“我一直在等那个家伙舔我的靴子，没有了他，我那可怜的姐姐实在不堪一击。”
“我想苏菲亚公主没有向雷吉维克特求助，”格温整理了一下厚重的衣衫，叹口气道，“如果他真的在这里，战争不会进展的如此顺利。”
肖恩一脸不屑道：“为什么不向他求助？难道是为了那可笑的尊严么？”
“智者的执着叫做信念，愚者的执着叫做迂腐，”格温笑了笑，“苏菲亚就是一个愚者，最糟糕的是，她不知道自己是个无可救药愚者。”
“在这一点上，你们姐弟真的很像，你们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么愚蠢。”冻魔之王艾斯伽突然出现在了肖恩背后，吓得肖恩险些摔倒在地上。
艾斯伽摇摇头道：“这么说对你姐姐有些不公平，至少她要比你勇敢的多。”
肖恩暗自咬着牙，却不敢直视艾斯伽的眼睛。格温想给肖恩找回一点颜面，他端正神色对艾斯伽道：“在您面前坐着的是拜尔国的国王，我们既然选择了并肩战斗，彼此之间就该保持最起码的尊重。”
“尊重的前提是实力，”艾斯伽把肖恩的羊腿变成了冰块，“如果你们连冲上战场的勇气都没有，却让我拿什么尊重你们？”
肖恩道：“在攻破的银熊城的时候，我们的士兵冲在了最前面！”
“你是不是理解了攻破的意思？”艾斯伽面无表情的看着肖恩，“银熊城是一座空城，在你们发起进攻的时候，城里连一个士兵都没有剩下。”
“那是，那是因为……”肖恩不知该作何辩解，最终还是格温结束了这场争吵。
“我们何必做这种无聊的争执，”格温笑道，“这场战争就快结束了，叛国者苏菲亚今夜必死无疑！”
“只是拜尔国的战争结束了，”艾斯伽把冻成冰的羊肉塞进了嘴里，“雪族要征服整个大陆，不要忘了你们当初的承诺。”
艾斯伽走到了军阵的前方，对着冻魔们高声喊道；“拜尔人的女王就在这里，有谁想吃她的肉么？”
冻魔们发出了低沉的闷吼，这是他们对首领最有力的回应。
“饥饿的战士尝不出肉味的鲜美，在战斗之前，先让你们饱餐一顿吧！”
在冻魔的驱赶下，一群拜尔人来到了冻魔面前，他们是周边村子的平民，大多数都是没有逃走的妇孺和老人。
看着冻魔们的眼睛，看着他们那张模糊不清的脸，再看着那些隐约可见的长牙，这群可怜的拜尔人抱在一起发出了绝望的哭声。
冻魔们缓缓走了上去，一个雪人战士揪住了一个正在嚎哭的女人，扭断了她的一只手臂，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格温面带忧色道：“我们要和艾斯伽谈一谈，他曾经答应过我们，每天至多吃掉四百个人，可现在他们经过的地方几乎没有人能活下来。”
“这又有什么关系？”肖恩冷笑一声道，“反正这群人都背叛了我，他们既然接受了苏菲亚，就证明他们死有余辜！只是这个该死的艾斯伽太狂妄了，等真正的魔王回来，我非要把他……”
格温瞪了肖恩一眼：“别再提起这件事情，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要提起！”
苏菲亚站在城墙上，看着城下被生吞活剥的平民，能想象得到，当霜花城被攻破之后，无论是死是活，她也会像这群平民一样被冻魔吞进肚子。
城破只是时间问题，在破城之前如果选择自杀，再让士兵烧掉自己的尸体，这样或许可以保留一点尊严。
可苏菲亚没有那么懦弱，这样的尊严也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早一点像雷吉求助，也许不会落到这步境地，”苏菲亚苦笑一声道，“我就是个固执的蠢女人，你们跟着我，觉得后悔么？”
萨拉赫道：“陛下，为您而战是我一生的荣耀。”
“我配不上荣耀，历代拜尔国王从来没有让冻魔攻破过王都，可我连霜花城都守不住。”
尼赫鲁夫咬牙道：“那是因为拜尔国从来没有出过像肖恩这样无耻的叛贼！”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让我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苏菲亚哽咽了，“把银松城交给雷吉是最好的选择，就算没能等到他的援助，至少银松城的子民能活下来，拜尔人不会被冻魔赶尽杀绝。”
“别说这些了，我的陛下！”萨拉赫拔出了长剑，回身对寒武骑士们喊道，“再和女王发起一次冲锋吧，用骑士的荣耀，碾碎冻魔的尸体，斩下叛贼的头颅！”
寒武骑士的战马全都被杀了充饥，但这群高傲的骑士从来没有低下他们高傲的头。他们用剑柄叩打着盾牌，表示他们正在等待女王的命令。
“拜尔国的好儿郎！我为你们感到骄傲！”苏菲亚下令打开城门，所有战士拿起能拿起的武器准备发起最后的攻击。而就在此时，霜花城的南面突然传来了爆炸声。
“我们还有黑粉么？”苏菲亚惊讶的问道。
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了肖恩的嘴里：“听见了么？那是什么声音？敌人还有黑粉么？”
格温道：“或许有士兵存下了一点，可那又能什么用处呢？”
“那可不是一点，你听到那声音了！”肖恩惊慌的站了起来，“这不是拜尔国的黑粉，上帝呀，雷吉维克特来了！”
霜花城的大门重新关上了，艾斯伽朝着地上吐了口带冰的唾沫，哼一声道：“看来还得打一次攻城战。”
格温上前道：“陛下，不要轻视敌人，他们的援军来了。”
“你是说那个叫雷吉的人么？”艾斯伽冷笑道，“听说他在迷亡之山击败了我的族人，我倒要看看他是个什么种。”
碎雪城的援兵到了，一百名士兵把沉重的炸弹搬上了城头，一个年轻人向苏菲亚施礼道：“女王陛下，让您久等了。”
苏菲亚看着笨重的炸弹，问道：“这就是你们的武器？”
“是的女王陛下，我们需要两架最好的投石机。”
“投石机？为什么要用那种东西？你们不是有更强大的火炮么？我给了你们一座城市，你们为什么不把最好的武器带来！”
年轻人道：“火炮无法发射这么沉重的炮弹。”
“这东西有多重？”
“八百磅，我们只带来了二十枚炸弹。”
“只带来了二十枚！”苏菲亚吼道，“你们知道敌人有多么强大？”
“还有更多的武器在路上，而且敌人也没有您说的那么强大，”年轻人指了指城南，“我们刚在城外歼灭了一群敌军，只用了一枚炸弹而已。”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只剩下十九枚炸弹？”
年轻人受不了苏菲亚的责问，他耐着性子挤出一丝微笑：“女王陛下，我们需要的投石机什么时候才能准备好！”
苏菲亚没有作声，她对这个狂妄的年轻人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尼赫鲁夫带着士兵准备好了投石机，士兵们很快装好了炸弹。
“陛下，我在等待您的命令。”
“随便你们怎么做，”苏菲亚漠然的看着城下，“多杀几个冻魔就好。”
年轻人道：“如果想要杀死更多的敌人，我建议等他们发起冲锋后再投射炸弹。”
苏菲亚不再说话，她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雷吉身上，可这一次，雷吉让她失望透了。
十几分钟后，艾斯伽下令进攻，迅捷的冻魔爬行者冲在了最前面，紧随其后的是高大的雪人战士和巨魔，看着敌军混乱的阵型，年轻人低声道：“他们还没有做好逃跑的准备。”
“他们为什么要逃跑？是谁给你的自信？”就连萨拉赫也遏制不住怒火，“既然雷吉不想帮我们，为什么又让你们来送死？”
年轻人没有说话，他让士兵们点燃了导火索，朝着敌军的队尾发射了第一枚炸弹。
炸弹在半空中直接爆炸了，尼赫鲁夫抓着头发道：“真是一群蠢货，你们的导火索太短……”
话说一半，尼赫鲁夫噎住了，因为爆炸还没有结束。
巨大的炸弹爆炸之后，一大片小炸弹飞溅而出，就像一大群蝴蝶在空中飞舞。
小炸弹散落在冻魔的军阵之中，转眼间引发了一连串的爆炸，火光夹杂着白烟四下翻飞，疯狂的啃咬着冻魔的身体。
艾斯伽感到情势不对，当城头上打下来第三枚炸弹的时候，他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已经晚了。”看着城下试图逃走的敌军，年轻人下令两架投石机同时发射，漫天飞舞的蝴蝶，给冻魔们带来了一场来自地狱的血洗。
第376章 末日蝴蝶
集束炸弹，又称子母炸弹和蝴蝶炸弹，是后世最残暴的武器之一，被许多国家禁止使用。
在迷亡之山战役后，雷吉发现了邪魔强韧的体质和惊人的数量，为了给日后的战争做好准备，雷吉把集束炸弹的原理告诉给了卡拉夫和斯文德尔，他们仅仅用了十天的时间就制造了第一批集束炸弹。
集束炸弹的原理非常简单，重达七百多磅的母弹里面装着六十枚子炸弹和一百磅重的黑火药。黑火药的目的不是为了制造杀伤，它的目的是让母弹爆炸，把子炸弹泼洒出去，增大杀伤范围。
子炸弹里装着硝化苦吞棉，苦吞棉是斯文德尔培育的新种棉花，这种棉花的产量很高，本以为它们可以取代普通的棉花，哪成想培育出来的棉花有毒，穿上之后会让人感觉到嘴苦，苦到连水都吞不下去，赫尔利成为了这种棉花的牺牲品，所以给它取名为苦吞棉。
苦吞棉不能用来御寒，可和发烟硝酸混合后，却成了比硝化淀粉更加猛烈的炸药，难能可贵的是硝化苦吞棉有爆炸延时性，在受到激发后，差不多五秒钟后才会彻底起爆，这宝贵的五秒延时能让炸弹彻底分散之后再爆炸，极大的提升了集束炸弹的杀伤范围。
为了对付冻魔，雷吉在子炸弹里加入了大量的白磷和树胶，在试验过程中，一枚子炸弹爆炸后可以形成四十到六十个白磷火团，每个火团在树胶的控制下可以持续燃烧五分钟，最恐怖的“末日蝴蝶”就这样诞生了。
冻魔的军阵过于散乱，虽然艾斯伽及时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但在没有阵型基础的情况下，撤退变得无比艰难。
年轻的指挥官细致的控制着进攻的节奏，每次投弹之前，他总要闭目冥想一会，然后准确的把炸弹投到敌军最密集的地方。
这是巫术么？苏菲亚的等级虽然不高，但她对巫术有着很深的研究，这世上根本没有能判断敌人行动趋势的巫术。
前后一共投射了十二颗炸弹，艾斯伽带着残兵终于逃离了战场。年轻人长出了一口气，对苏菲亚道：“短期内不要靠近这片区域，炸弹里放了太多的尿蜡，毒性非常的强。”
萨拉赫道：“我们应该乘胜追击，一口气夺回都城。”
年轻人沉默了片刻，摇摇头道：“我不建议你们这么做，我们的火炮和火枪还在路上，我们的粮食差不多明天就能抵达，你们最好守住霜花城，你们太疲惫了，需要积蓄力量。”
萨拉赫道：“敌人也需要休息，如果我们停下来，敌人也会停下来，他们也会积蓄力量。”
年轻人笑道：“你们比敌人更加疲惫，而敌人的力量没有我们那么强大，碎雪城有藐视冻魔的实力。”
多么狂妄的人，多么狂妄的话，却让萨拉赫无法辩驳。
在一个小时前，冻魔已经到了让拜尔人亡国灭种的地步。可这个年轻人仅仅用了十二颗炸弹就把敌人打得落荒而逃，他们的确有狂妄的资本。
“你叫什么名字？”苏菲亚问道。
“我叫罗兰菲尔德，碎雪城第三军军长，很荣幸为您战斗，我的陛下。”
“刚才那些是你建议还是雷吉的建议？”
“是我们领主大人在临行时嘱咐我的。”
“临行时嘱咐？他来过战场么？他能未卜先知么？”
“您的首相已经把战场上的一切都告诉给了领主大人。”
“你胡说！”无论罗兰给出多么合理的解释，苏菲亚只相信她认可的答案，“雷吉就在附近对不对？他就在某个角落看着，他用某种法术跟你说话，可他就是不愿意出来见我！”
“女王陛下，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雷吉在哪！”
这一招还真管用，罗兰盯着苏菲亚的眼睛看了一小会，他的眼神不自觉的飘到了天上。
“在上面对么？”苏菲亚拿出了望远镜搜寻着夜空，果真搜寻到了一只气球。
“雷吉就在那上面对么？”
没等罗兰开口，苏菲亚高声喊道：“你能听到我的话么？你能下来看我一眼么？就一眼！”
那只气球飞在至少七百尺的高空上，就算她叫破喉咙，上面的人也不可能听到她的声音。
可苏菲亚依旧在拼命的呼喊：“你就是不想见我对么？你如此的憎恨我么？这算是对我的惩罚么？就看我一眼，我求你了！”
雷吉的确在热气球上，他比罗兰先到了一步，他一直在战场上空徘徊，并且帮助罗兰判断敌军的动向。
他能够听到苏菲亚的声音，在热气球上一共有三个人，除了他还有托托萨和娜塔莉，托托萨在贝拉的帮助下实现了技能进化，她不仅能传递心声，还能通过巫师的道具来获取一些声音。
罗兰的胸前戴着军长的徽章，徽章的旁边还有一枚别致的胸针，这枚胸针就是巫师的道具，托托萨通过这枚胸针可以听到周围的声音。
“这个女人的声音太刺耳了！”托托萨把苏菲亚的每一句话都转达给了雷吉。
娜塔莉正拿着望远镜看着苏菲亚：“她在沿着城头跑，这个傻女人想追上热气球。”
托托萨道：“大人，您不想和她谁句话么？我可以传递您的声音。”
“不想。”雷吉轻描淡写的摇了摇头，他的视线甚至没有离开他手中的书。
“她挺可怜的……”娜塔莉喃喃低语道。
“你还可怜她？”托托萨嗤笑道，“别忘了她是女王，而且还是大人眼中最得宠的女人，唯一比你还要得宠的女人！”
娜塔莉回身道：“谁更得宠我不知道，反正你的状况还是那么糟糕，可别再失去了你为数不多的朋友。”
“我这都是为你好……”
女人们的争吵完全没有分散雷吉的注意力，因为他手里的这本书实在太吸引人了。路上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雷吉一直在研究阳秋送给他的古卷，而他手中的这本古卷非常的特别，上面记述了秦格斯坦大陆被邪魔灭亡的过程。
“你们知道么？秦格斯坦大陆比奥利吉诺大陆要大的多。”
娜塔莉摇摇头道：“我只知道那块大陆在非常遥远的东方，从来没有人去过那里。”
托托萨道：“我知道东方有一块很大的土地，在西方也有一块很大的土地，那里是山妖的家乡。”
“西方？”雷吉诧道，“你说的是血瀑大陆？”
“我不知道它的名字，”托托萨吐吐舌头道，“这些都是我哥哥说的。”
“对我有隐瞒是吧？”雷吉阴险的笑道，“等回到碎雪城，我会让雪莉动家法，到时候你可别哭！”
第377章 赈济
雷吉并不担心这场战争的结果，只要白磷的数量足够，生产出足够的集束炸弹，对付冻魔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困难的是当所有的邪魔联起手来，就不是某种针对性的武器能对付的了。
在阳氏提供的古书之中一共记在了七种邪魔，只有在魔王被制服的情况下，邪魔才会各自为阵，而这种情况下也是邪魔最脆弱的时候，因为各自为阵的邪魔很容易被针对，就像雷吉用火对付冻魔一样，古书里记在了很多针对性的方法，用水对付炎魔，用石灰对付泥魔，用酸液对付岩魔（东桑人会制取稀硫酸），还有很好杀但杀不光的沙魔，也有数量很少但很难杀死的风魔……
这些方法并不重要，雷吉或许能想到更好的方法，重要的是在邪魔最脆弱的时期，冻魔差点把拜尔国打到亡国，如果所有的邪魔联起手来，自己又能支撑多久？
曼达萨死了，会不会有新的继任者？又或者像赫尔利所说，曼达萨真的死了么？
一大堆问题涌上了心头，让雷吉感到了莫名的恐惧，他怀疑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到底有没有意义？秦格斯人曾经团结在一起和邪魔鏖战了几十年，可他们依然没能改写命运的悲剧，而奥利吉诺大陆上的国家还在忙着互相倾轧，他们在邪魔面前又能支撑多久？如果这块大陆注定摆脱不了灭亡的命运，自己是不是应该远渡重洋，先给子民们寻找一块安身之所？
托托萨看不懂雷吉的烦恼，她认为雷吉想的有些太遥远了，眼前还要很多让雷吉烦心的事情。
比如说银松城，那里有很多人几天没吃过一口食物，饥饿的平民距离啃食尸体只剩下一步之遥。
雷吉派去了赈济的队伍，饥民得到了救助，但他们没有换来平民对领主的爱戴，反倒积累了仇恨。
道理很简单，拜尔人有些野蛮，饥饿的拜尔人会变得更加野蛮，而来自碎雪城的军人非常痛恨拜尔人，看到他们落难的时候，士兵们会变本加厉的报复。
有些士兵往拜尔人的食物里掺混了一些“作料”，还有士兵在新年的祭礼上亵渎了拜尔人的神灵，饥饿的拜尔人争抢粮食，他们挨了士兵的鞭子，最终引发了冲突，士兵开枪杀了人……
占领一块土地并不难，但征服这块土地上的人就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课题了。碎雪城和拜尔国之间有过太多恩怨，类似的冲突的在所难免，可雷吉不能让事情朝着恶性的方向一直发展下去，他需要一些调和剂，暂时把双方的关系缓和下来。
最好的调和剂是移民到碎雪城的拜尔人，他们了解拜尔国的习俗，也了解雷吉的对待子民的态度，由他们给出的施舍和赈济，也不会过分的刺痛拜尔人的自尊心。
阿沙里夫被选入了赈济者名单，可他不想去银松城，他不想被碎雪城和拜尔国夹在中间，他已经隐约感受到了两边都不讨喜的尴尬。
虽然负责赈济的官员许诺了非常丰厚的酬劳，并且强调这是领主的命令，但还是被阿沙里夫拒绝了，他的身份不同一般，作为碎雪城的第一技师，还有很多重要的工作等着他，想要调用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他的好朋友奥列格就没那么走运了，开始他也拒绝了赈济官的邀请，结果第二天直接被绑走了，因为他的妻子收了赈济官两个金币，随后替奥列格在文书上签下了名字。
“我根本不知道那份文书是做什么用的！”奥列格的妻子哭道，“你们都知道我刚刚才学习识字，我刚刚才学会写丈夫的名字。”
“别哭了，是你出卖了你的丈夫，我不会替你求情的，我也只见过领主大人一面而已！”阿沙里夫不想帮助奥列格，赈济官还在不停的召集人手，按照这种趋势，自己恐怕也在劫难逃了。
果然，几天后的晚上，妻子说出了一个让阿沙里夫浑身一紧的话题：“其实……我很想跟你去银松城看一看，毕竟那是我们的家乡。”
“我们的家乡在霜花城外的村子里，”阿沙里夫皱眉道，“你连霜花城都没去过，更不要说银松城了。”
“可我们是拜尔人，银松城曾经是拜尔国的城市。”
“拜尔国有很多城市，你每个都想去看一看么？”
“我，倒不是这么想的……可如果我们的孩子想去看一看呢？”
“我们的孩子？”阿沙里夫愕然道，“她才刚满一岁！她怎么可能想去银松城？”
妻子尴尬的说道：“如果她并不是想去银松城，而是喜欢赈济官大人的水晶项链呢……”
“她喜欢项链？”阿沙里夫尖叫一声道，“上帝呀，你收了赈济官的礼物，你出卖了我！”
两天后，阿沙里夫上了去往银松城的马车，出于愧疚，妻子带着孩子和一并同行。
“别再闹了亲爱的，”阿沙里夫一脸无奈，“你不该把我们的孩子带去！”
妻子道：“是我做错了，我必须和你一起去，否则你会恨我的！”
“你以为你跟我一起去，我就不恨你了么！”
虽然知道阿沙里夫极不情愿，虽然知道第一技师的确很忙，但赈济官还是决定勉强阿沙里夫走一趟，他是所有拜尔移民中最成功的一个，他去了银松城绝对是友好亲善的最佳代表。
黑暗拥挤的大厢式马车让妻子很不舒服，她低声对阿沙里夫道：“为什么不坐我们自己的马车过去？”
阿沙里夫道：“那样太不安全了，你不知道饥饿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我们也曾挨过饿，我们并没有做太过分的事情，我们只是从农夫手里抢过几个面包而已。”
马车驶出了寒枫要塞，路过镇子的时候，妻子经常撩起布帘向外张望，她喜欢拜尔国的一草一木，哪怕是那些低矮破烂的房屋也让她无比怀念。
“这里就是蜂糖镇吧！”妻子兴奋的说道，“我妈妈出生在蜂糖镇，她曾经告诉过我，说这里的蜂糖是世上最好吃的美味。”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一个小女孩和她的母亲拦住了道路，阿沙里夫警觉的握住了腰间的匕首，妻子一脸鄙夷道：“看看你这点本事，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和孩子罢了。”
妻子走向了马车，看着那瘦弱的女孩和在风中摇摇晃晃的女人，她赶紧从口袋里拿出了面包。
“来，快拿上，吃吧！”
女孩一把抢过了面包，疯狂的塞进了嘴里，母亲对着妻子千恩万谢，车夫高声喊道：“夫人，快点回到马车上！”
妻子怒道：“现在的男人都怎么了！只是一对母女而已，她们能把我怎么样？”
话音未落，一大群拜尔人出现在了道路上，他们的眼睛里带着异样的光，紧紧的盯着阿沙里夫的妻子。
“快点回来！”阿沙里夫吼道，“你还在等什么？”
饥饿的拜尔人像野兽一样冲向了妻子，妻子刚想逃走，却被那位母亲紧紧的抓住了手臂。
“夫人，再给我们一点吃的，求你了！”那女人瞪圆了眼睛，嘴角挂着些涎水，她好像要吃妻子的肉。
妻子惨叫了一声，阿沙里夫赶紧冲下了马车，饥民们很快围了上来，扯住了他们的衣服，扯住了他们的背囊，扯住了他们身上能扯住的一切东西。
“都给我后退！”车夫拿出了火枪，“谁再敢过来，我就打死他！”
第378章 雪人长老
阿沙里夫拼尽全力才把妻子从难民手里解救了出来，这群饥饿的人甚至不在乎车夫手中的枪，直到车夫把所有的食物全都扔了出去，他们才肯让出道路。
妻子被吓坏了，趴在阿沙里夫的怀里一直在哭，车夫啐了一口唾沫道：“要不是领主大人下令不准伤害他们，我早就开枪了！”
“他们只是饥民而已，”一名乘客喊道，“你的枪为什么要对准平民？难道只因为他们是拜尔人么？”
车夫苦笑道：“我也是拜尔人，但我却和他们不一样，就算我快要饿死那天也不会变成野兽！”
“别说这种大话，饥饿本来就能把人变成野兽，当初我们挨饿的时候，不比他们的样子好到哪去！”
第二天天明，马车赶到了银松城，妻子紧紧抓住阿沙里夫的手，颤抖着声音道：“我们真的要进城么？我好害怕！”
“你要是害怕了就带着孩子回去，”阿沙里夫叹口气道，“我已经接受了赈济官的命令，我必须在这里待上一个月。”
赈济官给阿沙里夫安排了住处，虽然比不上家里的房子，但至少有一间客厅和两间卧室，比阿沙里夫想象的要好的多。
赈济官只让阿沙里夫休息了一上午，下午便把他派去给灾民分发食物，在那里，他看见了老朋友奥列格。
奥列格正拿着鞭子呼喝着饥民：“我叫你们站好队伍，你们听不见么！小家伙，你挨了多少鞭子？还不知道疼么？”
“该死！”阿沙里夫咒骂了一句，狠狠推了奥列格一把，“你疯了么，竟然拿鞭子打一个孩子！他都饿成了什么样子？你没看到他站不稳了么？”
奥列格冷笑一声道：“让我看看这是谁？这不是首席技师阿沙里夫大人么？你可是领主身边的大红人，怎么能屈尊来到这种地方？”
阿沙里夫没有心情理会奥列格的嘲讽，他对着饥民大声喊道：“安静下来，都安静下来，我知道你们很饿，我也挨过饿，我知道这有多难熬，一切都过去了，最苦的日子已经熬过去了，这里有食物，每个人都能领到一份！”
饥民们终于安静了下来，阿沙里夫扯着嘶哑的喉咙接着喊道：“所有人站好队，每个人到我这里领取一张粮券，拿着这张粮券就能换取一份食物！”
奥列格低声道：“你为什么要做这种没用的事情？”
“这样就不会有人重复领取食物，”阿沙里夫低声道，“你忘了领主大人的购物券么？你怎么连这点办法都想不到？”
“随便你吧，”奥列格冷笑道，“这种东西不是每次都有用。”
奥列格拿着一叠羊皮纸走到了饥民中间：“这是你的，拿好了，去换你的粮食，这是你的，还有你的，不要抢，这是你的，等一下，你好像已经拿走一张粮券了，不要抢，每个人都有……”
十分钟后，奥列格把鼻青脸肿的阿沙里夫从饥民手里拖了回来，他的粮券都被抢光了，再多待一会，连衣服都不会剩下一件。
“看见了吧，这就是拜尔人，”奥列格叹口气道，“领主大人那一套在他们身上不灵。”
阿沙里夫擦擦嘴边的鲜血道：“别忘了我们也是拜尔人。”
“我当然没有忘记，可那个时候我们遇见的是恶魔王子，那个恶魔直接抢走了我们的妻儿，我非常痛恨他，可现在想想看，除此之外还真的没有更好的方法！”
一个小时以后，食物被哄抢一空，剩下几个老人和孩子，在地上捡着食物的残渣。
“我们还有面包么？”阿沙里夫问道。
“有多少都没用，只要一拿出来，就会被更强壮的年轻人抢走，这是咱们拜尔人的传统，能抢到的东西绝对不会留给别人。”
“真是该死！”阿沙里夫揉着嘴角的淤青，“我受够了，我不想在这里待上一个月，一天都不想多待。”
“知足吧，这是赈济官对你的优待，”奥列格叹口气道，“我要这里待上三个月，我宁肯去黑石岛挖煤，也不想留在这个鬼地方。”
……
苏菲亚在霜花城坚守了半个月，转眼之间又用半个月的时间重新占领了都城，在火炮和集束炸弹的攻击下，原本不可撼动的冻魔节节败退，渐渐又龟缩到了冻原地带。
永无穷尽的雪原让肖恩十分烦躁，格温提醒过他，千万不要在艾斯伽面前抱怨，可肖恩并不擅长克制自己，他总是在不经意间激怒艾斯伽。
“那个绿头发的恶魔，他究竟长什么样子？”艾斯伽突然问了格温一个问题，这让格温有些意外，在行军的途中，艾斯伽一般不喜欢说话。
“他长得像……”
格温刚一开口，却听见了诡异的笑声，肖恩大帝这张臭嘴又要发威了。
“真是奇怪，你们明明是冻魔，却又说雷吉维克特是恶魔，恶魔和邪魔到底谁更厉害？”
这就是伶牙俐齿和嘴贱的本质区别，格温拥有一副伶牙俐齿，他经常会给予别人最恶毒的嘲讽，还能让对方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但肖恩是纯粹的嘴贱，贱的没有任何技术含量，他一开口就触碰到了艾斯伽的底线。
冻魔这个词是人类创造的，冻魔对自己的称呼是雪族，听到这种具有侮辱性的词汇，艾斯伽立刻做出了反击，只是他不习惯用嘴反击，而是直接把肖恩从马上揪了下来。
“听说你和雷吉维克特搏斗过，你是输了还是赢了？”
“我，我当然……你放我下来，立刻放我下来，我以国王的身份命令你……”
看到格温的脸色愈发难看，艾斯伽把肖恩丢回到了马背上，肖恩还想开口，却被格温喝止了。
“陛下，前方的路还很长，劝你还是多留些力气吧！”
艾斯伽看了看太阳的方向，叹口气道：“冬天就要结束了，我必须召唤出更强的战士，至少要在春天到来之前占领整个拜尔国！”
“我想我们还有时间，”格温反倒不那么着急，“让雪人长老把冬天变得更漫长一些，等我们攒足了力气再发起反击。”
“长老们的力量快要耗尽了，如果一直待在冻原里，他们也无法让冬天变得更加漫长。”
格温不再说话，烦躁的艾斯伽让他感到不安。
“与其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倒不如让长老们亲自出战！他们既然能杀光雪龙，就一定能找到对付那个绿头妖怪的办法！”艾斯伽催促着战马，朝着北方飞奔而去。
第379章 无赖嘴脸
苏菲亚重新获得了王都，当然，王都和一个月以前的样子大不相同。
苏菲亚离开王都的时候把能带的东西都带走了。
肖恩离开王都的时候也进行了一番洗劫。
如今的王都已经满目疮痍，连银熊王座上的纯银熊头都被肖恩给锯掉了。
各条街道如同坟场一般寂静，之前离开的平民都不愿意回到王都，剩下无法行动的老弱变成了冻魔的腹中餐，就连饿殍的尸体都没有留下。
罗梅尔制定了一份简单的计划，先让王都囤积一部分粮食，然后尽快修补破损的城墙，在城外挖掘壕沟，布置陷阱，然后再把所有的匠人召集过来，打造兵器，制造黑粉……
这份计划看起来似曾相识，因为去年就是这么做的。罗梅尔的目标就是坚守王都，直至春天到来，然后发动反击，把冻魔驱赶到没有春天永寒之地。
虽然这份计划没有任何新意，但听起来总是让人充满了希望，萨拉赫拿出了几百个金币，他想让罗兰替他采购一些战马，失去了战马的寒武骑士失去了一大半的战斗力，而且战马关系着骑士的荣耀和自尊。
尼赫鲁夫更加务实一些，他搜罗了几箱珠宝和是个漂亮姑娘送给了罗兰，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他想要炸弹的制造方法。
“我们有很好的匠人，那些铁桶我们都会做，你只要把黑粉的配方告诉我就好，”尼赫鲁夫耸耸眉毛，在罗兰耳畔道，“小伙子，如果你觉得这些还不够，就在这里多住两天，我还能找到更好的珠宝，也能找到更好的姑娘。”
罗兰婉拒了尼赫鲁夫的盛情。
“抱歉大人，我不能收下你的礼物，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武器的配方。”
“这么说话可就太没有诚意了，”尼赫鲁夫沉下了脸，“你只管开出个价码，告诉我你最喜欢什么东西，是金子还是宝石？”
“这和价码无关……”
“看来你喜欢的还是女人，就算你想要一座后宫也有的商量！”
罗兰不知该如何拒绝尼赫鲁夫，最终还是苏菲亚替他化解了危机：“他真的不知道黑粉的配方，所有的配方都掌握在匠人的手里，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对你透漏半个字，否则雷吉会把他和他的家人全都挂在碎雪石上。”
“感谢您的理解，其实我们的领主大人并没有那么残忍，”罗兰干笑一声道，“既然战争已经结束，我想我已经完成了使命，是时候该返回碎雪城了……”
“等一下，谁告诉你战争已经结束了？”苏菲亚喝了一口麦酒，摆出了那副让人最熟悉不过的无赖嘴脸，“我只是刚刚拿回了都城，敌人还在冻原附近占据了十几座城市。”
“陛下，按照我们的约定，碎雪城对您的援助仅限于本次战斗，我不可能帮助您彻底打败冻魔。”
“看来你对本次战斗有一些误解，我所说的战斗，是指和冻魔的决战！只要还有一个冻魔活着，这场战斗就不会结束。”
这是多么厚颜无耻的解释，难怪尼波利曾经说过，不要和拜尔人签订契约，如果到了非签订不可的地步，也要把每一个细节写得清清楚楚。
“好吧，如果您执意这么做，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罗兰道，“当初我们只是答应提供武器援助，现在我把所有的武器全都留在这里，然后带着我的人离开。”
“什么叫所有的武器？”苏菲亚皱眉道，“我们的契约里并没有规定武器的数量。”
“可是……”多亏罗兰的心性不错，如果换成了嘉文和埃尔文，只怕已经和苏菲亚起了冲突，若是换成了暴躁的兽人，现场已经见血了。
“无论您有什么样的要求，我都会转达给领主大人，我们的契约里只有武器，没有关于人的约定。”
“难道你不是武器么？”
“我当然不是武器！”
“那雷吉为什么要派你来呢？”
苏菲亚的笑容让罗兰彻底无语，对拜尔人所有的怜悯和同情，最终都将变成他们反咬一口的筹码。
罗兰没再说话，他必须想好下一步的对策，和谈是没希望了，留给他的选择只有两个，一是留在这里继续帮助苏菲亚战斗，另一个是和拜尔人撕破脸皮就此离开。
苏菲亚看透了罗兰的心思，她直接替罗兰分析了一下后果。
“如果你留下来继续战斗，等待你的将是美酒和美食，还有姑娘温暖的怀抱，如果你想和我翻脸，我也愿意奉陪到底，你将面临惨重的伤亡，还将面临雷吉的责罚，别忘了，他并没有下达让你离开的命令！”
罗兰无奈的退出了王宫，首相对此有些担心：“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激怒维克特大人？下次再想获取他的帮助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难道你不知道乞求他的后果是什么？”苏菲亚吼道，“我有多少城市可以割让给他？”
众人不敢作声，苏菲亚喝了整整一罐麦酒，擦擦嘴道：“春天把他们赶回冻原，等到冬天的时候再等他们打回来，到我们抵挡不住的时候在再去向碎雪城求援，拜尔人除了逃难就在打仗，男人没有时间耕种，女人没有时间生孩子，我们再把城市一座接一座割让给雷吉，这样下去拜尔国就要灭种了！
今年必须打败冻魔，让冻魔从拜尔国的土地上永远消失，让拜尔国变成大陆上最安稳、最富有的国度！”
罗兰通过巫师的道具把消息传递给了托托萨，得知苏菲亚不肯放人，所有人都很愤怒，嘉文甚至提出了攻打拜尔国的建议。
只有雷吉表现的非常淡然，他让罗兰安心留在拜尔国战斗，并且一直会保证稳定的武器供应，但雷吉同时也提出了新的条件，他要求拜尔国提供大量的铁矿，用以制造更多的武器。
苏菲亚欣然答应了雷吉的条件，拜尔国盛产铁矿，而对于苏菲亚来说，铁矿是当前最没有价值的存在，她的匠人所剩无几，但生铁的储备倒还充裕。
所有人都不理解雷吉的决定，甚至包括尼波利在内。
“大人，如果真的帮助拜尔人消灭了冻魔，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
“我能想象的到，也吃过这样的亏，”雷吉点点头，“只要给苏菲亚一点喘息之机，她就会想方设法咬我一口。”
尼波利觉得更加费解了：“那您为什么还要帮她？我们已经得到了银松城！”
“你去过银松城么？”雷吉笑道。
“暂时还没有，听说那里的状况不太好。”
“不太好这个词有些不太准确，那是我见过的最糟糕的地方，我不想让碎雪城也变成那个样子。”
“碎雪城怎么可能变成那个样子？”尼波利摇头道，“如果能列举出这块大陆上最富有的三十座城市，碎雪城绝对能够位列其中。”
“如果冻魔占领了拜尔国，碎雪城很可能会变成银松城的模样，”雷吉放下了手里的古书，“邪魔远比拜尔人要可怕，与其让战火烧到碎雪城，倒不如在拜尔国直接关上地狱的大门。”
尼波利还想和雷吉争辩下去，可雷吉更关心另一件事情。
“已经到了三月，春耕的准备做好了么？”
“农具买齐了，另外还采购了三千多头耕牛，这笔开销真的不小，我的建议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能无偿提供帮助，要让农民出钱购买，要把该收回来的东西都收回来。”
“这次不行！”雷吉果断的拒绝了尼波利，“现在不能和农民计较，让农务官把耕牛管理起来，让它们免费帮助农民耕种，还有种子，还有肥料，所有的东西都免费提供，别忘了再去向白塔国采购更多的粮食。”
“您认为真有这样的必要么？”尼波利觉得雷吉有些过于看重粮食了，“去年的余粮还剩下了几千万磅！”
“我现在有八块领地，有十万人等着我吃饭，粮食永远不会嫌多。”
“要让您的子民自己学会生存！”
“他们知道该怎么生存，”雷吉一脸忧色道，“前提是我们能捍卫他们生存的权力。”
第380章 艾斯伽的阴谋
对于人类而言，所有的邪魔都是神秘的存在。
但在邪魔的内部，还存在着让普通邪魔都觉得神秘的物种，雪人长老就是其中之一。
大部分冻魔只见过雪人长老一次，也就是在他们出生的时候。冻魔出生的时候只是一颗会蠕动的雪团，没有四肢也没有五官，在雪人长老身边聚集一天，这些雪团会接受长老的法术，渐渐长成人形，并且会按照长老的意愿变成爬行者、冻魔战士、大雪人、巨魔等等不同的种族。
第一次见到见到雪人长老的时候，肖恩王子还以为这些奇特的生物是雪做成的雕像，他观察了将近半个小时，却没看到任何一个雪人长老活动过一下。幸亏当时格温堵住了他的嘴，如果他敢开任何一句玩笑，艾斯伽当场会把他冻成冰块，然后敲得粉碎。
这一次，格温索性没有带上肖恩，他独自跟着艾斯伽来到了冻原深处，艾斯伽在雪人长老中间站了整整一天，他在用特殊的方式和雪人长老交流，他想要得到击败雷吉的方法。
十三个雪人长老依旧和雕像一样站在原地，但格温的记忆力很好，他在营帐里小睡了片刻，等睡醒之后，他发现每一个长老的姿势都出现了变化。
这些长老的确活着，他们缔造了冻魔的所有种族和所有法术，他们的地位甚至在艾斯伽之上。
深夜，疲惫的艾斯伽回到了营地，格温问起了他和长老们交流的结果，艾斯伽摇了摇头道：“长老们没有想到办法。”说完，他倒头就睡了。
如果连长老都没办法，那就证明冻魔彻底失去了战胜雷吉的希望，可格温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艾斯伽没有任何表情，他的声音也没有过任何变化，但格温隐约能感觉到对方向他隐瞒了一些事情。
也许长老们已经把对付雷吉的方法告诉给了艾斯伽，只是艾斯伽不愿意说出来。如果真的是这种情况，格温可以百分之百的断定，这种方法对于肖恩王子极度的不利。
忧心忡忡的格温一夜没睡，天快亮的时候，一名侍从打扮的人来到了格温的帐篷，给格温送来了早餐。
格温看了侍从一眼，随即拿起了一片面包就着牛奶吃了下去。
“人都准备好了，还在老地方，拿上我的徽章去吧。”格温把一枚特制的徽章递给了侍从，侍从小心的收到了口袋里。
“还是老规矩，我只带走两个人，但成色不能出错。”
“为什么是两个人？为什么每次都是两个人？”
格温的问题让侍者有些尴尬：“大人，难道您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每次至少要两个人才能……”
“为什么是至少？为什么不能再多一点？”格温皱着眉头看着侍者，“我准备了二十多个年轻人，为什么不把他们都带走，为什么不让陛下尽快复原！”
“大人，为了您，也为了我们的王，请不要在这里谈论这件事情好么？”侍者低声道，“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我们比您更加焦急，但有些事情无法改变，我们需要的是时间。”
“艾斯伽得到了长老的指示，这对我们可能不利，我想我们的时间没有那么多了。”
“我们会留意他的举动，如果有任何异常，我们会立刻告知您。”
侍者恭敬的行了礼，随即离开了帐篷，悄无声息的走进了雪原之中。
一名爬行者在雪地里探出了头，盯着远去的侍者看了好一会，他在想着要不要跟踪这名侍者，想了许久，最终还是钻回了雪地中。
他一口气钻进了艾斯伽的帐篷，恭敬的跪在了艾斯伽面前。
“陛下，我看到了一个男人离开了格温的帐篷，然后走进了雪原。”
艾斯伽道：“这个男人和格温说了些什么？”
“他们说了好长时间的话，可这个男人会法术，我听不清楚他们的话。”
艾斯伽没有作声，站在他身旁的雪人战士对爬行者吼道；“你这蠢货，为什么不跟着那个男人？”
“我要把消息告诉陛下！”爬行者争辩道。
“还敢狡辩，分明是你怕死！”雪人战士一脚踩在了爬行者的头上，爬行者趴在地上大声痛呼，直到他的头被冻魔战士踩爆了，艾斯伽也没有阻止。
“你们都看到了！”雪人战士对身旁的爬行者喊道，“如果你们不能带回来完整的消息，下场就和这个蠢货一样！”
蹲在一旁的爬行者们瑟瑟发抖的答应着，艾斯伽拿着澄澈的冰块，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等把所有的冰碴吞下去之后，他低声对雪人战士道：“去抓几个活人，先让罗德巴试一试。”
雪人战士道：“陛下，去王都试一试么？”
“我已经厌倦那个地方了，”艾斯伽摇头道，“我听说雷吉已经攻下了银松城，去那里试一试，先让他明白一件事，他已经成为了雪族的敌人。”
……
银松城的秩序好了很多，在鞭子的威胁和奖励的诱惑下，人们不再哄抢食物，倚强凌弱的现象也少了许多。
可眼下还面临着新的问题，春耕已经开始了，但这里的拜尔人不愿意劳作，这也很符合拜尔人的天性，有人既然能把食物送到嘴边，又何必到田地里卖力气呢？
阿沙里夫准备了两千多件农具，十天过去了，他只发出去了不到一百件，而这些农具到了拜尔人手里，反倒成了他们的斗殴的武器。
按照雷吉的命令，银松城管辖的所有领地必须在二十天内完成春耕，照这种趋势，想要完成命令已然成了天方夜谭。
“他们丢光了拜尔人的脸！”阿沙里夫十分愤怒，“以前的日子不管多么艰难，可我从来像他们这样懒惰过！”
“得了吧，那是你没经历过他们的苦难，”奥列格喝了一大碗热汤，打了个响亮的饱嗝，“他们也曾经是勤劳的人，前年他们在田地里忙碌了一整年，还在金光城抢了不少好东西，结果全都被肖恩拿走了，去年他们依然在田地里耕作，种出来的粮食又都被苏菲亚拿走了，一粒都没给他们留下，换成是我，我也不会去耕种，那根本没有用处。”
“可现在不一样了！”
“我知道不一样了，领主大人不会抢夺他们的粮食，可他们现在不会相信任何人。”
阿沙里夫起身道：“从明天起，拒绝耕种的人将无法得到食物！”
“别傻了！你再待上几天就要回家了，可别再给我找乱子了！”奥列格给阿沙里夫盛了一碗热汤，“回碎雪城过你的好日子去吧，赈济官不敢为难你，我就没那么好的运气，听他的意思，我还要在这里多待几个月。”
“我也走不了，”阿沙里夫叹口气道，“卡拉夫学士叫人送来了压路机，领主大人想在银松城修路。”
“那就安心修你的路，别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修路，修路！”阿沙里夫怒道，“修了路有什么用？让他们走着宽敞的道路过来讨饭么？拜尔人不是讨饭的种！”
阿沙里夫的建议得到了赈济官的支持，第二天，拒绝耕种的人们没有领取到食物，到了下午，平民聚集在了一起，包围了赈济官的住处。
“看到了吧！”奥列格怒道，“你们相信了阿沙里夫，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
“该死的，阿沙里夫去哪了！”赈济官喊道，“让他马上来见我！”
士兵们举起了火枪，蛮横的拜尔人毫无惧色，他们拿着农具冲向了士兵，眼看一场流血冲突在所难免，一阵可怕的轰鸣声突然让所有人安静了下来。
阿沙里夫开着压路机冲了过来，他用力拉着汽笛，对所有人喊道：“都给我去种地！谁要不去，我就把他压成肉饼！”
惊慌的拜尔人四下奔逃，他们不畏惧士兵的火枪，但这只钢铁巨兽实在太可怕。
“跑！我看你们往哪跑！”阿沙里夫吼道，“我会把你们房子碾成碎片，压进泥土里！”
第381章 血祭之证
执法官把阿沙里夫带上了囚车，站在囚笼旁的妻子已经哭干了眼泪。
“别哭，我的宝贝，我美丽的月亮，”阿沙里夫道，“我不会有事的，等着我回来！”
妻子用力的点着头，她紧紧攥着丈夫的手，每一声哭泣都让周围人听得撕心裂肺。
“行行好，老伙计，”赈济官给执法官塞了两个金币，“路上千万别为难他。”
执法官把金币塞了回去：“老伙计，我会善待他的，可你也别让我为难，你知道领主大人的规矩，收受贿赂要做一辈子的苦役。”
“这不是贿赂，只是一点心意，我只希望你待他好一点，他没有做错什么！”
“我知道他的用心是好的，”执法官长叹一声道，“可他用压路机去驱赶平民，还推平了两户人家，这么做实在太离谱了。”
奥列格在旁吼道：“不然怎么做？跪下来求他们么？求求他们去耕种吧！他们不耕种我们就活不下去了！”
执法官没有说话，他上了马车，该启程了。
阿沙里夫紧紧攥着妻子的手，叮嘱道：“我们的床下面有一个暗格，里面存着五个金币，省着点花，应该够你们应付一阵子，如果我被判处苦役，你们千万不能去乞讨，就算我被判了绞刑，你们也不能去乞讨，把我们的马车卖掉，实在不行，把我们的房子也卖掉，找个好人家嫁了，把我们的孩子养大，千万不能去乞讨，拜尔人不是讨饭的种……”
马夫挥起了马鞭，马车上路了，妻子追着马车跑了许久，最终摔倒在了路旁。
“我要回碎雪城，”妻子哭道，“我要找领主大人讨个公道！”
赈济官扶起了阿沙里夫的妻子，低声道：“夫人，你要留在这里，大人会派人过来调查，我们要多找些证人，证明阿沙里夫是无罪的。”
一名中年人站在远处，朝着阿沙里夫的妻子吐了口唾沫：“碎雪城的走狗！这是你们应得的下场，你们毁了我的房子，你的男人一定会被绞死的！”
一群拜尔人围了上来，指着阿沙里夫的妻子叫骂着，赈济官愤怒的看着众人，没等他开口，却见奥列格抢来了卫兵的火枪，指着众人道：“滚！都给我滚远一点！你们还算得上拜尔人么？你们还配当人么？雪原上的神灵为你们感到羞耻！”
赈济官赶紧拦住了发狂的奥列格，可拜尔人们却发出了阵阵哄笑。
“碎雪城的狗，你敢开枪么？不怕你的主人连你一块绞死么？”
“去找你的主人摇尾巴去吧！”
“这是神灵对你们的惩罚，这就是你们欺侮同胞的下场！”
……
心如死灰的阿沙里夫在颠簸的囚车里等待着雷吉的判决，但身在碎雪城的雷吉却收到了另一个糟糕的消息，克里斯刚刚输掉了一场战斗，损失了两门火炮和两百多名士兵。查理曼的军队里出现了一支由八百多人组成的巫师军团。他们发动了一场突袭，让毫无防备的克里斯乱了手脚，在完全被动的情势下输掉了战斗。
“这不可能！”卡蜜拉直接否定了消息的真实性，“查理曼手上不可能有这么多巫师，整个莱恩国都不可能有那么多巫师。”
“可克里斯坚信那是巫师，”雷吉道，“我想他的判断不会有错。”
“为什么他的判断不会有错？”卡蜜拉皱眉道，“我知道有一位会使用幻术的巫师，能让人产生各式各样的幻觉，别说是一个巫师军团，只要中了他的幻术，甚至能看到神灵下凡。”
“别人倒也不足为奇，克里斯如此聪明，应该不会被幻术欺骗。”
“是啊，克里斯就是智慧之神的化身，这世界上没有人能欺骗他！”
“不能再圣母了，不能再心软了，我们必须变得更加强大，”雷吉又拿起了阳秋的古书，“我真担心查理曼会和肖恩一样，如果他也和邪魔联手，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
“有什么可担心的，不是还有无所不能的克里斯么？”卡蜜拉一撇嘴道，“大多数时候，我不会嫉妒你身边的女人，但我真心嫉妒这个男人。”
卡蜜拉虽然不服气，但克里斯的判断的确没有错，他在战场上遇到的不是幻术，确实是巫师。
但卡蜜拉说的也没错，莱恩国不可能有这么多巫师，这些巫师的确不是天然产物，他们是爱丽丝用巫术改造的普通人。
这是一种连冥狱巫师都不敢使用的巫术，它的名字叫做血祭之证，也有人称之为九殉之术，这不是单纯的巫术，而是一场狠毒的巫术仪式，在仪式之中，将有十个人被献祭给神灵，只有一个人会活下来，而这个人将会由凡人转化为巫师，这个人只掌握最低级的巫术，更悲惨的是，这个人只有一年的生命。
爱丽丝组建了一支八百人的巫师军团，这就意味着有八千个人为此付出了生命，而查理曼对此竟一无所知，按照爱丽丝的说法，她只是从平民之中寻找没有觉醒的巫师，让他们为国王战斗。
至于那些“没被选中”的平民到底去了哪里，查理曼并不关心，事实上他什么都不关心，战败之后的查理曼终日在王宫里醉生梦死，莱恩国的大部分权力全都落在了爱丽丝的手里。
“陛下，感谢神灵的恩赐，我们又得到了六名巫师，他们是神力者……”
“不必多说了！”查理曼打断了爱丽丝，他喝了一大口葡萄酒，一把扯过了身旁的侍女，轻轻抚摸着侍女的脸颊，“告诉我，我什么时候能看到克里斯的人头？”
“很快，我的陛下，”爱丽丝拿着名册微笑道，“我们找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刺客，莎莱娜巴洛特。”
“我记不住那么多名字！”查理曼用刀子在侍女的脸上划了一道血口，魂飞魄散的侍女甚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告诉我！她有什么本事能杀了克里斯？”
爱丽丝微笑道：“陛下，莎莱娜就在您的眼前，可您却看不到她的存在，难道这样的刺客还不能要了克里斯的命么？”
查理曼一哆嗦，瞬间清醒了过来。
看着爱丽丝的笑容，他感受到了一份可怕的寒意。
……
银松城再次中断了饥民的粮食供应，这一次是奉了领主大人的命令。
“只有参加耕种的人才能获取粮食，”赈济官高声喊道，“这是领主大人的命令！”
“见鬼去吧，狗屁的领主！”
“不给我们吃的，我们就烧毁这个地方！”
“把整个城市都烧掉！”
“银松城完了！拜尔国也完了！”
“拜尔人不会给碎雪城当奴隶！”
奥列格对着天空开了一枪，吼道：“我看看你们到底有没有这个胆量！”
一名拜尔人举起火把道：“我们现在就放火，让你们看看拜尔人的血性！”
话音未落，熟悉的轰鸣声突然响起，阿沙里夫开着压路机走进了路口。
“来呀！让我看看你们的血性！”阿沙里夫拉着汽笛喊道，“冲上来让我看看呀！”
钢铁巨魔的噩梦还没有散去，拜尔人立刻开始逃命，当他们逃到下一个路口，却发现另一辆压路机开了过来。
“为什么有两个恶魔！”
“那个绿头发的人是谁？”
“他好像是雷吉诺德，我见过他！”
雷吉站在压路机上，高声喊道：“跑！我看你们往哪跑！不想种地的都听好了，我会把他的房子铲平，还会把他碾进泥土里！”
第382章 全方位种田
雷吉对待平民的态度发生了转变，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温和，因为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这份危机感来自于邪魔，按照阳秋的古书记载，秦格斯人曾经和邪魔缠斗了近百年，他们也曾拥有过一定程度的文明，但最终没有逃过覆灭的结局。古书中有几段文字，读起来让雷吉不寒而栗。
阏逢大荒落（岁星纪年法），王师兵三十万战于秽种（邪魔），毙敌百万，矢尽援绝，败，王崩于圜丘。
柔兆赤奋若，王师兵五十万，携飞火战秽种于天山，不敌，军尽殁，王自戕。
昭阳协洽，王师兵五十万，战秽种于都城，粮尽城破，王携民降，尽为秽种之食。
……
在近百年的缠斗之中，被秦格斯大陆推举出来的历代君王，也就是天下共主，一共和邪魔展开了上百次大规模战争，动辄使用几十万的兵力，却没能换取一场胜利。君王有的战死，有的自杀，有的选择了投降，最终成为了邪魔的食物。
不可否认，古人有夸张的成分，几十万的兵力可能不存在，但至少有数万人的战争规模，按照古书的记载，他们不止一次使用过“飞火”，而这种飞火应该就是古老的火药。
秦格斯人已经掌握了火药的使用方法，他们团结了整个大陆的力量依然没能战胜邪魔，以目前奥利吉诺大陆的状况来看，一旦和邪魔失去了控制，整个战争的结局不会比秦格斯大陆更好，就连不可一世的白塔国，恐怕在邪魔面前也支撑不了太久。能和邪魔真正抗衡的，也只有雷吉和他的碎雪城。
拿出了后世的先进科技，雷吉有把握在军事上碾压任何一个国家，可和邪魔战斗，他还真没有太多底气。
战争不只是军事上的较量，是人口、经济、科技等等综合实力的全面对抗，其中也涵盖着巫师、法术等一系列超自然的力量，得把所有的力量全都凝聚起来，才有战胜邪魔的希望。
雷吉能够容忍冥狱巫师的挑衅，因为他正在全力控制着泥魔。但他不能容忍拒绝耕作的拜尔人，因为他们正在削弱雷吉的力量，而且是最基础的力量，如果连粮食储备都保证不了，想要赢得战争纯属痴人说梦。
北方有苏菲亚，南方有克里斯，雷吉暂时摆脱了邪魔的威胁，现在是种田的大好良机。
种田是全面的，也必须是全方位的，任何一个子民都不能置身事外。
雷吉给了阿沙里夫更多的权力，对于超出律法范围之外的行为，雷吉也给予了一定的纵容。在压路机的逼迫下，拜尔人被迫拿起了农具，而雷吉给他们下达的命令是，每人每年至少要收获三千磅粮食，所有的粮食不允许私下交易，全部由雷吉按照统一价格收购。
不只是拜尔人，所有领地都有了明确的耕种任务，任务最艰巨的依然是碎雪城。
雷吉让农务官把城外所有的土地全都开垦了出来，他让尼波利去采购更多的奴隶，同时也给原来的居民分配了更多的土地。
像老亚曼这样的耕种能手自然是农务官重点关照的对象，他们一家新添了八块土地，按照雷吉的要求，每块土地必须达到三千磅的产量，这份压力属实不小。
从春耕开始，老亚曼天不亮起床，每天都要忙碌到深夜，繁重的劳动让全家人叫苦不迭。看着瓦雷斯带着猥琐的笑容出现在家门口，老亚曼一下就猜出了对方的意图，他又想把土地租给自己。
老亚曼真想拒绝他，可听他开出来的条件，老亚曼还是没能克制住心里的贪婪，把土地租了下来。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需要一半的租金，你只需要给我两成的收成就好，剩下的都是你的。”
两成的租金，比领主大人的三成租金还要低，奴隶出身的老亚曼无法抗拒这样的诱惑。
当晚，他向他的九个儿子宣布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所有人不准去学校，不准去城里，不准去找姑娘，在粮食收获之前，不准离开村子一步！”
不去城里可以接受，老亚曼太小气了，孩子们手里也没有太多钱去城里消遣。
不去找姑娘也没关系，没有哪个姑娘能看得上口袋空空的穷小子。
可不准去学校就有些过分了，读书是这群年轻人的全部希望，老亚曼的长子率先提出了抗议；“我都三十好几了，还没有通过初等教育，这样下去我一辈子都讨不到老婆。”
“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你们的母亲还不是嫁给了我！”老亚曼给长子留了一点颜面，只是数落了他一通，可当他的三儿子沙安提出上学的要求，直接遭到了老亚曼的毒打。
“别再废话了，你这没用的蠢货，你是农夫，一辈子都是农夫，你读再多的书也没有用！”
老亚曼摒除了家人所有的想法，让他们一门心思投入到种田大计之中。不只是老亚曼，也包括每一块领地上的每一个子民，除了驼岛和黑石岛不具备耕种条件，其余所有的土地全都列入到了耕作范围。
当然，“种田”不只是耕作，碎雪城所有的工厂也马力全开，雷吉把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投入到了制硝、制磷和金属冶炼上，每天都有大量的海水和铁矿从码头不间断的运送到城里。
“不够，还是不够，”雷吉对粮食和钢铁的储备总是不满意，“再去一趟沙州城，把所有的商船都带去，多买一些粮食回来。”
“大人，我们所有的粮仓都装满了！”尼波利无奈的看着雷吉。
“那就多修建几处粮仓。”
“铁矿也堆满了，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炼铁的焦炭。”
“我们有那么大一座黑石岛，”雷吉怒道，“怎么可能会没有焦炭？”
“大人，黑石岛上的工人不够，采煤的速度没有那么快。”
“这件事情由我来想办法，你只管继续采购铁矿就好，还有粮食，粮食越多越好。”
尼波利摇头道：“现在不是采购粮食的好时机，白塔国的粮食涨价了。”
“涨了多少？”雷吉立刻变了脸色。
“涨了将近一倍。”
“我听说白塔国的火魔活动频繁，看来他们也遇到了麻烦。”雷吉的心情变得十分沉重，在最近几天，他收到了不少关于邪魔的消息，奔狼国的沙魔袭击了黑狼王的军队，迪尔国有风魔活动的迹象，天星国出现了罕有的水魔……
最近的消息来自巴切洛，驼岛的泥魔钻出了土地，虽然这些泥魔被冥狱巫师轻松消灭了，可在过去的十几年里，这是泥魔第一次出现了失控的征兆。
“看来白塔国也吃不消了，”雷吉冒了一头冷汗，“邪魔的战争又要开始了。”
“大人，请您别那么紧张，”尼波利拿出了一株麦穗，“白塔国的火魔没有失控，粮食之所以涨价是因为这该死的虫子。”
他把指了指麦穗上一条正在蠕动的肉虫：“这种虫子吃掉了白塔国不少粮食，我担心我们的粮仓里也有这种虫子。”
第383章 虫害之祸
雷吉盯着麦穗上的蠕虫看了许久，这只虫子是暗褐色的，个头不算小，不到一寸长，和铅笔差不多粗。
作为一只蛀虫，在大庭广众之下，一动不动的装死才是它应有的职业操守，可这货一直在啃麦粒，啃得非常的高调，完全没有留意到雷吉和尼波利的存在。
雷吉用鹅毛笔捅了它一下，虫子扭动了一下身子，继续啃麦粒。
雷吉觉得这家伙太嚣张了，他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虫子的肚子，没想到虫子猛地转过身子，一口咬住了雷吉的手指。
“大人，您不该碰它，”尼波利喊道，“这种虫子非常的易怒，而且咬人非常的疼。”
“你是故意来害我的！”雷吉捏着手指吼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两个人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把虫子从雷吉的手指上弄了下来，剧烈的疼痛甚至让雷吉产生了砍掉手指的想法。
毫无疑问，这种虫子有毒，疼痛来自于毒液的作用，在雷吉疼晕过去之前，卡蜜拉终于赶来了，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毒液驱逐出去，因为她无法分辨这种毒液的来源。
“这是什么虫子？我见过无数毒物，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家伙，”卡蜜拉一脸无奈道，“我只能把它的毒液驱逐到无主之地，在那里，有个可怜的人会替你受苦。”
雷吉无法对卡蜜拉的巫术做出任何合理的解释，她能驱逐人体内的毒素，把这些毒素送回属于它的地方，当无法确定这种毒素的出处，驱逐仪式就会变得非常复杂，她需要把毒素驱逐到无主之地，由无主之地的人们来承担这份痛苦。
无主之地在什么地方，卡蜜拉也说不清楚，至于那里的人们为什么要接受这样的惩罚，卡蜜拉的解释是，这是他们的宿命。
雷吉现在无暇探究卡蜜拉的巫术，他更担心的是这条可恶的虫子，仅仅过去了半天的时间，它已经吃光了一整根麦穗。
南方的麦子比北方早熟两个月，白塔国处在大陆的最南端，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让它的粮食产量比其他国家的总和还要多，可据尼波利所说，这种该死的虫子已经毁了白塔国将近三分之一的麦田。
“这到底是什么虫子？”
“没有人知道它的名字，至少在白塔国，没有人见过这种虫子，”尼波利道，“我已经让农务官去检查了，我们从白塔国购买了大量的小麦，还购买了大量的种子，我真担心我们的粮仓和麦田里也有这样的害虫。”
“立刻叫农务官过来见我！”
农务官很快赶了过来，他知道雷吉找他的目的，他还把老亚曼一并带了过来。
“领主大人！”农务官道，“老亚曼见过这种虫子，我们的麦田里已经出现了这种虫子。”
“我的上帝呀！”尼波利惊呼一声道，“粮仓里也有虫子么？”
“不必担心粮仓，我的大人，”老亚曼道，“这种虫子叫做牙沙，它们只吃没有成熟的麦苗和麦粒，它们不会吃成熟的麦子，更不会吃面粉。”
雷吉诧道：“为什么这种虫子叫牙沙？”
老亚曼道：“因为他们的牙齿像沙子一样锋利，不仅能嚼碎麦子，咬人也非常的疼。”
“沙子很锋利么？锋利的应该是刀子。”
“大人，湿漉漉的沙子有时候比刀子还要锋利。”
“这是谬论……”
“别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争论好吗？”尼波利都快被吓疯了，“老先生，你一定知道对付这种虫子的方法，是么？”
老亚曼点头道：“对付它的方法非常简单，让农夫找来两块最糙厚的皮毛裹在手上，然后到田里，找到这该死的虫子，把它们捏死！”
雷吉一愣，道：“你的意思是……用手捉？”
老亚曼耸耸肩道：“这种虫子有毒，鸟儿不敢吃它们，除了用手捉，没有别的办法。”
尼波利道：“那你们还等什么？叫上所有的农夫和工人，一起去捉虫子！”
在这个时代，用手捉害虫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农务官带着老亚曼刚要离开，却被雷吉叫住了：“你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虫子？”
老亚曼道：“在迪尔国的丛林深处，有一些贵族在那里开辟了农田，有几年农田里突然出现了这种虫子，老爷们的收成少了一大半。”
“除了迪尔国之外，还在别的地方见过么？”
老亚曼摇头道：“我被卖到过很多国家，只有在迪尔国才见到过牙沙。”
农务官带着众人去捉虫子去了，雷吉活动了一下依旧胀痛的手指，陷入了沉思。
“我很钦佩您的智慧，”尼波利长叹一声道，“您早就料到了会有虫灾，所以一直让我拼命的采购粮食。”
“我可没有这样的手段，”雷吉甩了甩手腕，这份余痛依然让人难以忍受，“把斯文德尔叫来，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他商量。”
……
在永夜城外的一座破烂的民房里，关着两个年轻的姑娘，她们的手脚绑着铁链，一脸悚惧的看着对面的小伙子。
“别怕，其实没那么痛苦，”小伙子微笑道，“你甚至感觉不到疼痛，一切就都结束了，你们一定很想知道，当一切都结束之后你们将会去向何方，我可以向你们许诺，你们会去另外一个世界，绝对不会比现在的世界更加糟糕。”
小伙子舔了舔牙齿，走到一个姑娘身旁，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柔声道：“别哭了，看看你的样子多么让人心疼。”
姑娘含着眼泪哀求道：“老爷，求求您放了我，我的母亲还在等我回家。”
“忘了你的母亲吧，她把你带到人世间受苦，想想看她还给过你什么？她什么都没有给过你！”
“老爷，我求求……”话没说完，小伙子咬穿了姑娘的脖子，在姑娘的惨叫声中吸干了她的血。
小伙子抹了抹嘴，冲着另一个姑娘笑道；“这对你有点不公平，可这个姑娘有点壮，她的血有点多，我已经吃不下了，所以你还要等到黄昏。”
那个姑娘被吓得已经失去了知觉，小伙子活动了一下脖子，离开了破旧的农舍。
“我的王，您还满意么？”一名侍者走到了小伙子身边。
“还不错，”小伙子点点头，“都是干净的女孩，至少我能看到格温的诚意。”
侍者道：“有些事情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您，您的属下……”
“我知道他们有些不太安分，因为他们以为我死了，”小伙子笑道，“北方的雪族，南方的火族，西边的沙族，他们都在蠢蠢欲动。”
“需不需要给他们一点警告？”
“不必了，”小伙子冷笑道，“他们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更重要的是，他们会帮我削弱敌人的力量，我不仅不会阻止他们，我还叫了原身族去帮忙。”
“您说的是我们先祖的后代？”侍者讶然道，“可它们并没有战斗的力量。”
“那是你不理解战斗的意义！”年轻人一脸鄙夷的看着侍者，“它们才是最强大的战士，它们能吃光敌人的粮食，就算敌人察觉了它们的存在也拿它们无可奈何，因为它们拥有着无法想象的数量，失去了食物的人类会自相残杀，甚至会有一半的敌人死于饥荒和战争。”
“等到那个时候，这块大陆将属于您，我的王。”侍者谄媚的笑道。
“不只是这块大陆！”年轻人舔舔嘴唇道，“整个世界都将属于我！”
第384章 毒药
老亚曼在领着家人捉虫子，这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体力活，在湿冷的田地里弓着腰，逐一检查每一株麦苗，还要用最快的速度捏死那该死的虫子，像这样劳作了一上午，老亚曼的三儿子沙安罢工了。
“我受够了，我快冻僵了，我已经捏死了几百条虫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闭嘴吧蠢货！”老亚曼骂道，“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个蠢材！你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长子库尔滕也忍受不住了：“光是这块地里就有上万条虫子，我们有二十多块地，等到麦子收割的时候，我们也抓不完这些虫子。”
“杀死一条虫子就能救活一株麦子，这些麦子是我们活命的本钱！”老亚曼大声训斥着长子，转脸又对沙安吼道，“别把手上的牛皮解下来，被它咬上一口，会疼死你的！”
话没说完，一只牙沙虫咬穿了牛皮，咬住了老亚曼的手指。
“我的天呐！”刺骨的疼痛袭来，直接让老亚曼坐在了地上，“这，这是怎么了？”
他的年纪太大了，这样的疼痛显然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儿子们急忙扶起了父亲，在送往医院的途中，老亚曼昏迷了过去。
到了医院，他并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这与歧视无关，凭借着出色的耕种业绩，老亚曼和他的家人早就赢得了公民身份，只是今天被虫子咬上的人实在太多了，农务官带领全体农夫开始了捉虫行动，仅仅一个下午，就有四百多名农夫被牙沙虫咬伤，包括伊玛在内，所有的医生都束手无策，能救他们的只有卡蜜拉。而卡蜜拉还要面临着最复杂的巫术，把虫子的毒素驱逐到无主之地。
黄昏时分，得知消息的雷吉立刻叫停了捉虫行动，焦急万分的农务官赶紧做出了解释：“大人，我们不能停下来，趁着这些虫子还小，我们必须将它们一网打尽，等它们长大之后……”
“长大了又能怎么样？”雷吉一笑，从斯文德尔手里取过了喷火器。
“我的神灵啊！”农务官吓得脸色发白，“大人，您难道想烧掉所有的庄稼么？这可不是个好主意，我计算过了，只要我们一个月内把虫子都抓光，至少能保住七成的粮食，大人您别冲动，您千万别冲动！”
雷吉拿着喷火器对准了咬过他的那只牙沙虫。
“你知道冒犯领主大人的下场么？”雷吉阴森的笑道，“接受制裁吧！”
雷吉给木桶加了压，一片雾气从喷嘴里喷向了虫子，虫子剧烈的挣扎了一小会，随即没了生息。
“这是什么？”农务官惊讶的看着雷吉。
“二氯乙烯基磷酸酯，”雷吉微笑道，“我称之为，让所有敌人畏惧的毒药，简称敌畏！”
“您要在我们的庄稼上喷洒毒药！”农务官很聪明，他理解了雷吉的意图，可却不能接受雷吉的想法，“您如果那么做，我们的庄稼就不能吃了。”
“会有少许残留，但大部分会挥发掉，不会对人造成致命威胁，”雷吉回头看着斯文德尔，“方法你已经明白了，能不能大量生产，就看你的本事了。”
“给我三天时间，”斯文德尔一口答应了下来，“只要有足够的尿蜡，每天制造一百磅应该不成问题。”
“让农夫们好好休息吧，”雷吉微笑道，“让这些该死的虫子再多活三天。”
……
第二天黄昏，筋疲力竭的卡蜜拉来到了雷吉的城堡，一头扑进了雷吉的怀里。
“我为你拼上了这条命，你必须奖励我！”
在过去的两天一夜里，卡蜜拉一共救治了五百三十一个农夫，这也让她成为了农夫心目中当之无愧的女神。
“说吧，我最爱的医者，”确系伊玛不在附近，雷吉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他搂着卡蜜拉的腰，笑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卡蜜拉尽情的撒着娇：“别以为一个吻就能打发了我，我也要像格蕾丝那样，给你生个孩子。”
“真的么？”雷吉露出了邪恶的笑容，他的手慢慢向卡蜜拉的腰下滑动。
“我真的很想，”到了关键时刻，卡蜜拉反倒有点退缩了，“可我真的累坏了，连生孩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们可以先为生孩子做一点准备，出力的是我，其实你并不怎么辛苦……”
“别说这些了！”卡蜜拉锤了雷吉一拳，“听说你要给庄稼喷毒药，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做，如果全城的人都中了毒，我可没办法救他们。”
“毒药在毒死虫子之后会慢慢消散，”雷吉把卡蜜拉温柔的抱到了床上，“我知道该如何控制剂量，也知道该如何对付这些虫子，好好睡一觉吧我的小女巫，等你恢复了精神，我们再商量生孩子的事情。”
卡蜜拉歪着头看着雷吉：“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无所不知又无所不能，你无比聪明却又无比愚蠢。”
雷吉垂着眼角道：“你为什么说我愚蠢？”
“你不该让冥狱巫师活着，也不该一再纵容那个拜尔女王，你不该对你的子民那么好，他们不会感激你的……”
卡蜜拉睡着了，雷吉给她盖上了毯子。在烛光下，雷吉重新打开了古书，他在其中的一段文字里似乎找到了这种虫子的出处。
“秽种原身，蠕虫也，其原身一脉犹在，有千万之众，喜食稻米，毁良田无数。”
……
刚刚吸食完鲜血的年轻人回到了农舍里，看见初升的太阳，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我的父亲曾经对我说过，当我有勇气直视太阳的时候，我就拥有征服世界的力量。”
侍者俯身施礼道：“我没有见过伟大的科莫查王，但我相信他说的是对的。”
“不全对，”年轻人摇摇头道，“我在血瀑大陆上经常直视太阳，可我并没有得到任何力量，因为那份力量属于我的哥哥，当他征服了血瀑大陆，就把我赶了出去，他让我追逐那群该死的龙，因为血瀑大陆是属于他的，只有他才有征服世界的力量，他只想让我滚的越远越好。”
侍者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干笑一声道：“奥利吉诺大陆注定是属于您的。”
“一开始我也这么想，”年轻人叹口气道，“可我在这块大陆上的第一场战斗就输了，我被捆在了那座该死的山里，在那该死的山洞里待了将近一百年！”
“都过去了，我的王。”
“不会过去的，我会永远不会忘记那段回忆，”年轻人伸了个懒腰，“把窗子关起来，阳光真的很刺眼。”
年轻人沉沉的睡去了，他在用古老的方式恢复着自己的身体，再给他两年的时间，他就会重新变成这块大陆上的邪魔之王，曼达萨王。
正午时分，曼达萨突然惊醒了过来，他撕碎了棉被和枕头，抱着床边的柱子大声的嘶吼。
侍者不知所措，他不敢靠近曼达萨，疯狂的曼达萨随时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曼达萨忍耐了很久，可最终还是把昨夜喝掉的鲜血全都吐了出来。
“有人在屠杀我的族人！”曼达萨喘息道，“绿头发的恶魔，他在屠杀我的族人！”
第385章 最珍贵的朋友
在碎雪城外，正在进行着一场血腥的屠杀。
数百个农夫带着口罩，拿着喷火器（准确的说，现在只能算是呲水枪），对着庄稼喷洒着一种叫做敌畏的毒药，所经之处，尸横遍野，惨绝人寰。
牙沙虫是邪魔的化身，但作为一种没有任何抗药性的虫子，在敌畏面前实在不堪一击，农夫们只给庄稼打了一遍药，几乎没有一条虫子能逃过这场浩劫，当看到田地里到处都是虫子的尸体，老亚曼当即傻了眼，他赞叹领主惊人的智慧，可也担心自家的庄稼。
“我们的麦子沾上了毒药，这样还能磨成面粉么？还能吃么？”
“我们又何必担心这些？”三儿子沙曼道，“这是领主大人的命令，这些粮食也会被领主大人收走，他不会害我们就是了。”
孩子们说的有道理，但老亚曼还是有些担心：“领主大人太着急了，这些虫子还会再出来的，到时候我们还得去田地里去捉虫子。”
“别操心了，”长子库尔滕道，“领主大人说过，再有虫子就再喷一遍毒药，有一万就杀一万，有一百万就杀一百万！”
沙曼小心翼翼道：“反正田里也没有太多事情可做，不如让我们去读书吧。”
“闭上你的臭嘴！”老亚曼怒道，“田里的事情永远都做不完，我的家族里需要勤恳的男人，不需要没用的读书人，永远都不需要！”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读书还是应该的，而且你的孩子有读书的权力。”
领主的声音传到了耳畔，吓得老亚曼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雷吉走进了老亚曼的屋子，微笑道：“原谅我不请自来，我给你带来了一份任命书，亚曼先生，我很欣赏你的农业知识，碎雪城也需要这样的知识，我想聘请你为农业顾问，帮助农务官共同打理农事。”
房子里安静了两分多钟，库尔滕忽然大喊一声道：“快看呐！这是领主大人！”
“神灵啊，是领主大人！”
“是绿头发的，就是他，真的是他！”
“他来到我们家了！他闯进我们家里来了！”
“父亲，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把值钱的东西藏起来！”
雷吉费解的看着一家人，极力的解释道：“你们冷静一点，我不是来抢劫的。”
没有人听他说话，老亚曼一家都在歇斯底里的呼喊。农务官低声道：“我跟您说过，叫您不要来，这种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我没有恶意的。”
“他们也不认为您有恶意，可领主大人突然出现在了家门口，换成是我也会疯掉的！”
莫德萨看了看周围的情势，直接把雷吉带回到了马车上，雷吉对此十分不满：“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别乱来了，他们的邻居来了，在这样下去可能会有危险。”
雷吉被迫离开了老亚曼的家，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今后不要随便打搅平民的生活。
等这一家人平静了下来，农务官正式宣读了领主的命令。
“亚曼先生，你被领主大人任命为农务顾问，你是否接受这一职务？”
“我，我当然，我怎么能够，我，不行，我，应该……”老亚曼支支吾吾许久，终于说清楚了自己的意思，“我愿意接受领主大人的命令，但是我还有二十多块田地需要打理。”
“领主大人给你雇佣了几名工人，他们会帮你处理田地上的事情，除此之外，你每个月还能得到四十个银币的报酬，钱可不少啊。”
“我，我愿意，”老亚曼没有拒绝的理由，出于激动，他的身体在颤抖，“我，我该做些什么呢？”
“把你的知识传授给其他人，并且在传授的过程中将它记录下来。”
“传授是可以的，可是我没办法记录，我不认字……”老亚曼的脸红了。
“看看，你现在需要读书人了吧！”农务官笑道，“我给你送来了一个读书人，这个小伙子叫勒德桑，从今天起，他将做为你的秘书为你服务。”
“什，什么是秘书？”
“就是专门为你书写的人，”农务官把小伙子领到了老亚曼面前，“从今天起，他将接受你的调遣。”
“这，这可真是太好了……”老亚曼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变成了金黄色。
……
尼波利带着商船来到了沙州城，情况比之前还要糟糕，埃米尔拒绝向他出售粮食，整个白塔国也不再对外贩售粮食，这场虫灾让白塔国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我的朋友，你想买什么都可以，铁矿、煤炭、硝石、羊皮纸，我这还有大把的奴隶和漂亮姑娘，就是不能买粮食，一粒麦子都不行。”
“想不到这该死的虫子让强大的白塔国也变得如此狼狈。”
尼波利带上来厚实的手套，从背囊里拿出了一个瓦罐，瓦罐里有一条牙沙虫。
“看在上帝的份上，把这该死的东西拿走！”埃米尔差点掀了桌子，“我在噩梦里都不想见到这个东西！”
“别那么紧张，”尼波利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玻璃瓶，他压了一下上面的瓶塞，一片白雾喷在了虫子身上，牙沙虫很快毙命了。
“看到了么，它死了，这只虫子没有这么可怕。”
“你用了毒药对么？”埃米尔苦笑道，“你的毒药挺厉害的，一只虫子的确不可怕，可这东西有千百万，现在农田里到处都是这种虫子，你这一小瓶毒药又能有多大用处？”
“有千百万就杀掉千百万！”尼波利叫人抬来了一只木桶，“这只桶里的毒药足够杀死一万条这样的虫子，我带来了整整四百桶毒药，如果你想要，我还能带来更多。”
“你想让我把毒药洒在农田里，”埃米尔皱起了眉头，“可这样的话……”
“这些毒药会慢慢风干，风干之后也就没了毒性，等庄稼成熟之后，你的粮食绝对不会有毒。”
埃米尔一脸怀疑的看着尼波利：“你在骗我，世上不可能有这种好事。”
“没人敢欺骗沙州城的执政官，更没有人敢欺骗强大的白塔国，收获下来的粮食可以直接卖给碎雪城，有多少我们买多少，这样的诚意还不够么？”
埃米尔动心了，他搓了搓手掌，低声道：“这样的毒药，你打算卖多少钱？”
“三十个铜币一桶。”
“三十个铜币？”埃米尔惊呆了，他原本以为尼波利会漫天要价，他心里的价位是一个金币一桶，如果两个金币能买到三桶，对于他来说就是莫大的幸运。
“这和白送有什么分别？”
“就是白送，我的大人！”尼波利道，“三十个铜币是木桶的钱和运输的费用，这是我们领主大人送给你的礼物。”
“如此贵重的礼物？这不可能是真的。”埃米尔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这就是真的呢？”尼波利紧紧的盯着埃米尔的眼睛。
“如果这是真的，你和你的领主，将成为沙州城最珍贵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