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远征
雷吉回到了碎雪城，受到召唤的艾德文娜随后也赶到了。
雷吉把领地上的所有政务列成了清单，给文娜和尼波利做了细致的分工。经济上的事情交给尼波利，政治上的事情交给了文娜。
尼波利无法理解雷吉的意图，碎雪国刚刚成立，难道雷吉要在这个时候离开碎雪城么？
对于尼波利的疑问，雷吉只给出了简单的答案：“我要远征奔狼国。”
尼波利认为这没有任何意义，奔狼国不是一个富庶的国家，除了草原、沙魔和大量的牲畜，那里几乎找不到其他有价值的资源。
“我已经做出了决定，碎雪国暂时交给你们了。”
尼波利还在想着说服雷吉的方法，而文娜更加熟悉雷吉的脾气，她知道这次远征一定经过了深思熟虑，也知道雷吉做出了决定就不会改变。她只问了两个问题：“我和尼波利都不擅长军事，如果打仗了该怎么办？”
“我会把萨曼莎留在城里，你们可以通过她向我传递消息，如果我不能及时赶回来，你们可以向克里斯求援。”
“你什么时候回来？”
“运气好的会在秋收之前，运气不好的话，可能要在外面度过下一个新年。”
尼波利道：“那我们的年集该怎么办？我们刚刚赢得了一个好的开始。”
雷吉道：“我从来没说过让年集结束，哪怕我死了，碎雪国的年集也要持续下去。”
尼波利摇头道：“我真是不明白，我的大人！你为什么要去攻打一个野蛮人的国家，碎雪国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雷吉没心思跟他费口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首先找到了嘉文，让他选出最优秀的五百名士兵做为远征军。嘉文没有多问，做为碎雪国的最高将领，只要领主需要他打仗，他就不再需要更多的理由。
除了军队还要准备足够的武器，雷吉找到了卡拉夫，让他准备二十门第二代火炮，除此之外还要准备足够的炮弹、火枪和手雷。
“请允许我给您一个惊喜，”卡拉夫道，“斯文德尔发现了一种新的材料，我们对这种材料做出了改良，为您制造了全新的武器。”
卡拉夫拿出来了一块厚实的胶皮，和雷吉熟知的天然橡胶非常相似。
“这是用树胶炼制的，别看它软的像块皮子，却比皮子要强韧的多，就连最锋利的箭矢也很难穿透它。”
“做的漂亮！”雷吉点了点头，转而问道，“你们用它做了什么武器？”
“新的飞艇！”赫尔利道，“虽然这东西没有钢铁那么强韧，但比钢铁要轻得多，能让你的飞艇速度快上几倍。”
“可如果敌人使用火攻该怎么办，天然橡胶很容易着火。”
“你说什么天然橡胶？”赫尔利诧异的看着雷吉，“那是某种魔法么？”
“我是说……树胶做成的东西很容易着火，如果敌人用火矢进攻飞艇，又该怎么办？”
赫尔利伸出一根手指，引来一团火焰，对着胶皮烧了许久。
胶皮变硬了，但是并没有着火。
“看见了么？这东西不会着火，只会越烧越硬，”赫尔利拿出了新型飞艇的图纸，“先用钢材做出一副骨架，然后蒙上一层这个东西，然后再用火把它烧硬，只要对方没有屠龙弩，就绝对没有击穿它的可能。”
不会着火的天然橡胶，这可让雷吉太意外了，他真想静下心来，和这世上最好的三个工匠共同研究一下这种橡胶的分子结构，可惜他现在没有这份时间。
“飞艇什么时候能造好？”
“飞艇已经造好了，斯文德尔试飞了几次，”卡拉夫道，“只需要十个士兵踩螺旋桨，飞艇每天至少能飞行一百里。”
日行一百里，比步兵行军的速度还要快。雷吉喜不自胜，他激动的喊道：“斯文德尔在哪？我要重重的奖赏他。”
赫尔利道：“斯文德尔还想改良一下这个东西，他想让它变得更加强韧，直至能抵挡屠龙弩的攻击。”
“我期待你们的好消息！”雷吉指了指赫尔利，“做好准备，我们要出征了。”
“你想带上我一块去么？你离不开我了对么？你终于知道我的价值了对么？木哈哈哈！”
看着赫尔利狂笑的样子，雷吉才知道自己平时的笑容有多么欠扁。
“你就是混沌精灵对么？”
雷吉突然冒出了一句，吓得卡拉夫魂飞魄散。
赫尔利一怔：“谁是混沌精灵？”
雷吉笑了笑：“管他是谁，去收拾东西吧。”
斯文德尔的新发明让雷吉改变了主意，他决定带上娜塔莉，娜塔莉只问了出征的时间，随即开始收拾行囊。
雷吉又去了医院，让卡蜜拉和伊玛做好出征的准备，两个姑娘叽叽喳喳问个不停，雷吉只是让她们准备足够的器械和药品，对于战争的原因没有做出更多的解释。
他来到了克里斯的病房前，本想进去道个别，可犹豫了片刻又想离开，克里斯没那么容易敷衍，弄不好还会因为他的伶牙俐齿而放弃这场战争。
没想到克里斯自己打开了房门，把雷吉拉进了房间，直接问道：“听说你要去打奔狼国？”
“是的。”雷吉给出了最简单的回答，本来想等着克里斯的谆谆教导，可克里斯并没有急着说服雷吉。
“粮食和武器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
“出征的时间确定了么？”
“五天之后。”
“碎雪国的政务怎么办？”
“交给了艾德文娜和尼波利。”
“他们都不懂军事。”
“还有你”雷吉道，“如果碎雪国有了危险，你一定会帮我度过难关，对么？”
“我当然会，只要我还活着，”克里斯默然许久，问道，“能告诉这场战争的原因么？是为了金光城的事情复仇，还是为了证明你有称霸大陆的实力？”
“算是复仇吧，至于称霸大陆，这种事情离我太遥远了，”雷吉苦笑道，“裤子还没穿上的时候不要去想帽子，我只想为碎雪国赢来最起码的地位和尊严。”
第402章 打出来的尊严
“你所说的地位和尊严到底是什么？”克里斯道，“据我所知，已经有九个国家向你发来了文书，这难道还不够么？”
“离开了碎雪城这么久，你对碎雪城的一切还是了如指掌，”雷吉笑道，“可单凭这些文书就能确立一个国家的地位么？”
“我比你更了解这块大陆的传统，虽然你没有举行加冕仪式，但得到了九个国家的认可，而且还包括白塔国和金鹰帝国这两个大陆上的霸主，这足以确立碎雪国的地位。”
“你懂得的确比我更多，可你没经受过建立一个国家的艰辛，”雷吉叹口气道，“我无意冒犯，可我一直认为莱恩国十分懦弱，可即便如此，是否有别的国家敢随便戏耍你的父亲？”
克里斯思忖片刻道：“那要看你对戏耍的定义了。”
“不需要什么复杂的定义，苏菲亚想用根本不存在的一座城市骗走我一千万磅粮食，奔狼国想用一个拙劣的谎言骗走我的命！像这样明晃晃的戏耍我经历了不知多少次，没有人把我当成一个国家的统治者，因为根本没有人把碎雪国当做一个国家，一个国家的尊严不是文书写出来的，是靠拳头打出来的！”
克里斯愕然的看着雷吉，在这一刻，他找不到说服雷吉的理由。
“我就要走了，”克里斯低声道，“原本打算明天再走，可歌尔乌兹送来了消息，查理曼发动了反击，我必须尽快赶回连雨城。”
雷吉有些失落：“看来今夜就要为你送行了。”
“别为我送行，”克里斯摇了摇头，“我会忍不住阻止你，我会想一套歪理说服你。”
雷吉咬了咬嘴唇，起身道：“那我们……就此告别。”
他转身走到了门口，克里斯突然挡在了门前，紧紧抱住了雷吉。
“选择战争也许没有错，一个国家需要它的威严，可千万要记得该在什么时候停下来！”克里斯颤抖着声音道，“当你一直打到西边的海岸，如果你的野心还没有得到满足，答应我，那个时候千万要停下来，别让无休止的征伐占据了你的一生。”
“我答应你，”雷吉锤了锤克里斯的后背，“我保证。”
……
四天之后，嘉文做好了远征的准备，他点选了五百名优秀的士兵，还点选了四位优秀的将领，这其中包括威尔罗杰斯、苏力特、闪煞和第三军的优秀将领戈尔扬。
名单里没有铁颅，这让雷吉倍感意外，嘉文的解释是铁颅的伤还没好，可铁颅在当天下午就冲进了领主的城堡。
“大人！我需要一个理由！为什么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奔狼国打仗！”
雷吉转眼看了看生龙活虎的铁颅，在伊玛和安琪儿的治疗下，他的伤口早已经愈合了。
“你确定他的伤还没好？”
嘉文耸耸肩道：“其实碎骨和闪煞的主意，我们此行很可能会遭遇魔灵兽人，铁颅不适合和魔灵兽人作战。”
“谁说我不适合？”铁颅吼道，“再让我看见那个家伙，我会把他砍成两段！”
“说话的时候看看分寸，”碎骨就站在雷吉的身边，“我听说你在魔灵兽人面前吓得一动不敢动，你恨不得跪在地上管他叫主人。”
“我就知道你这个混蛋向领主说了谗言，你这个无耻的杂种，你想取代我的位置！”
“是又怎么样！”碎骨毫不相让，“我从来没有对任何敌人怯懦过，我才有资格担任兽人军团的首领！”
“你就是坨狗屎！”铁颅冲上去和碎骨扭打了起来，如果不是嘉文在场，雷吉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阻止这两个人狂暴的家伙。
“大人！”受了委屈的铁颅快流泪了，“我从来没想过要背叛你，从来没想过！”
铁颅的尊严受到了伤害，这很可能让雷吉彻底失去一个忠诚而又优秀的将领。
“我们带了多少兽人战士？”
“两百个。”
“在多带上十个，分成三队，多一名将领也好。”
嘉文立即执行了雷吉的命令，激动的铁颅不知该如何表达谢意，雷吉道：“回去跟你的妻子道个别，我知道你的两个妻子都怀了孕，这场战争非常危险，我不能保证你会活着回来，如果你后悔了，我还可以给你退出的机会。”
“没什么可后悔的，”铁颅笑道，“我会活着回来，我还等着你给我的孩子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
当晚，雪莉拿出了给雷吉缝制的新战袍，在雷吉试穿之后，她又做了一些细微的修整。
她给雷吉收拾好了背囊，雷吉试了试分量，不禁叹口气道：“你都装了些什么？这东西至少有五十磅重。”
“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一些吃的，有您最爱的熏肉和烤鸡，您如果不喜欢可以拿出来一些，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这些东西几天就吃完了。”
雪莉和平时不太一样，雷吉不是第一次出征，可雪莉知道这一次他没这么快回来。
“我给您带上了您最喜欢的丝绒枕头，还有您最喜欢的被子和毯子，我还给您准备了麦酒，是您最喜欢喝的那种，一共准备了四桶，都交给了古斯塔大人，还有您的书，您最喜欢的史书和古书，我把它们都交给了士兵，还有……”
“好了，”雷吉捧着雪莉的脸颊，对着她的嘴唇轻轻吻了一下，“让我躺在你的膝盖上，再听一听你的歌声，在我入梦之前，你可千万不要睡着。”
雪莉一直抱着雷吉，整整抱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她为雷吉穿上了战袍，直到雷吉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雪莉回到了城堡，咬着嘴唇流下了眼泪。
她很害怕，她担心再也无法在城堡里看见雷吉的身影，如果有一天，有一个陌生人接替雷吉成为了城堡的主人，她宁愿结束自己的生命，到另一个世界继续侍奉雷吉。
城堡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又出现在了眼前，雪莉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却听雷吉平静的说道：“趁着还有一点时间，赶紧去收拾行囊。”
“您是说……”
“我想了一下，与其带那么多东西，还不如干脆把你带上。”
第403章 荒野跋涉
堕落，简直太堕落了，这哪里有打仗的样子？连雷吉都为自己的堕落感到脸红。
在前往奔狼国的路上，雷吉和雪莉同乘一辆马车，他躺在雪莉的膝盖上，一边看着书，一边吃着熏肉，还一边喝着麦酒，就连肖恩率兵打仗的时候，也不敢像他这样明目张胆的堕落。
经过了金光城，穿过了两座矿山，当晚，他们在奔狼国的边境附近扎营。
雷吉打开了地图，仔细审视着他的第一个目标。黑水城是距离金光城最近的城市，而这座城市和边境线竟然有将近三百里的距离。
这就是奔狼国的特点，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蛮族国度，地域广大的奔狼国只有四座城市，其余的地方是广阔草原和无边的沙漠，而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大多数都是随水草迁徙的牧人。
“不要小看他们，我去过黑水城，在途中也见识过这群牧人，他们聚集在一起就成了一支军队。”嘉文吃了一口面包。
“终究只是平民而已，就算天生擅长战斗，也没有经过真正的训练。”雷吉一歪头，雪莉给他喂了一块面包。
“没经过训练不代表不会打仗，”铁颅吃了一块咸肉，“我在奔狼国待了很久，对他们的士兵非常了解，我们之前遇到的奔狼骑兵都是从牧人之中征召来的，他们打起仗来可毫不逊色。”
“我没伤害他们的亲人，也没伤害他们的牲畜，他们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对我出手。”雷吉一张嘴，雪莉又喂上了一块咸肉。
“奔狼人比你想象的更有血性，我们进犯了他们的家园，就算没有领主的号令，他们也会拿起武器和我们战斗。”赫尔利喝了一口麦酒。
“那就让他们来吧，多留下两具尸体，他们就会知道畏惧。”雷吉一歪头，雪莉又给他喂了一口麦酒。
“你不知道牧人的数量有多少，他们会一直纠缠不休，而且……”赫尔利愤怒的看着雪莉，他狠狠的把酒杯扔在了地上，“而且这是一场军事会议，如果你真的想讨论战局，就让你的女人离开这里！”
雷吉的堕落让所有人忍无可忍，之前他们敢怒不敢言，可看到赫尔利爆发之后，所有人都把怒火宣泄了出来。
嘉文道：“娜塔莉是真正的战士，伊玛和卡蜜拉算是军医，桃乐丝和托托萨也能战斗，可我真是想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把雪莉带在身边！”
铁颅道：“看看你们在做些什么，我真替你们感到脸红！”
闪煞道：“可能是我的年纪太大了，我觉得军队里不该有那么多女人。”
碎骨道：“就算你真的想要，也该回到帐篷里去，总不能当着我们的面生儿育女吧？”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吐槽，暴怒的雷吉大喝一声道：“够了，都给我住嘴！”
众人不敢多说，雷吉回身对雪莉柔声道：“回到帐篷里等我，好么？”
雪莉温柔的点点头，随即起身回了帐篷，临走的时候，她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愤恨的眼神让这群身经百战的将领不寒而栗。
铁颅低声对嘉文道：“我们不该得罪领主的枕边人。”
嘉文吸吸鼻涕，咬咬牙道：“我们已经得罪了，那又能怎么样？你要是怕了就去找大人认错，反正我是不在乎。”
坐在远处的卡蜜拉和伊玛正在篝火上烤土豆，看着刚才的一幕，卡蜜拉低声道：“没想到雪莉这么嚣张，在我印象中，她一直是个贤淑的姑娘。”
“别被她骗了，她比我们更有手腕，”伊玛吃了一大口土豆，“导师给了她机会，她一定不会放过，等这场战争打完，她肯定能为导师生下一个孩子。”
“也许我们该教训她一顿，不能让她这么跋扈！”
“想都别想！”伊玛鄙视的看着卡蜜拉，“你别看她长得弱不禁风，她的力气大的狠，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胡说！”卡蜜拉很不服气，“我可是打过仗的。”
“那又怎么样？萨曼莎也打过仗！”伊玛被土豆烫了一下，赶紧喝了口麦酒，给舌头降降温，“在脂凛城的时候，萨曼莎想要逃走，雪莉一只手就制服了她，她另一只手拿着鞭子，把萨曼莎打的屁股开花，萨曼莎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这是我亲眼看到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托托萨和桃乐丝，城堡里的姑娘都知道，雪莉的家法是她们的噩梦。”
……
雷吉看着去往黑水城的路线，按照铁颅的标记，路上可能会遇到十几个小领主和他们的牧民。
铁颅道：“这个时节，他们肯定会在这条路上出现，除非把他们杀光，否则他们会纠缠到底。”
这就是没有人愿意入侵奔狼国的原因，游牧民族的作战方式实在让人头疼。
“多派几路斥候，小心侦查，”雷吉依然没把这群牧人放在心上，“他们敢来我就敢杀，杀到他们学会珍惜生命为止。”
当天晚上，所有人都睡得不好，就连碎骨都承认，他被雷吉宠坏了。
空荡荡的荒野，呼啸的北风，近在咫尺却又无比遥远的夜空，加上耳畔萦绕不绝的狼嚎声，让碎骨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对于兽人来说，这是最熟悉不过的环境，可碎骨却更加想念他在碎雪城的妻子和房子。
他扛着枕头和被子走进了铁颅的帐篷，低声道：“咱们一起睡吧，我可以和你分享我的鹅绒枕头。”
“滚！”铁颅的回答短促而有力。
“还有我的鹅绒毯子。”
“滚！”答案依旧如此。
“我们在一起睡觉会更加暖和。”
“滚！”
“你想不想听长老们的故事？”
“是铁刃之山的长歌么？”
“还有铁刃山下的百眼姑娘。”
铁颅坐了起来，倒了一杯麦酒，拿出了上好的烟草，道：“来吧。”
……
第二天，雷吉的大军穿过了边境，来到了奔狼国的领地，茫茫无际的荒原让雷吉想起了在大海上的孤独和恐惧。
所有的地方都有着相同的景色，如果没有阿布的定位巫术，他们早就在荒原之中迷路了。
无聊的荒原让人想睡觉，而且战士们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太好，但雷吉十分亢奋，雪莉柔软的膝盖为他带来了一夜的高质量睡眠。
“在这个地方做个记号，我要在这里建造一座城市，还有那里，那里很适合开垦农田……”
嘉文昏昏欲睡的听着雷吉对未来的规划，忽见雷吉打了个哆嗦，一脸严肃道：“把碎骨叫过来，敌人出现了。”
第404章 游骑袭扰
新改良的飞艇非常的舒适，因为艇身的重量变轻，船舱的空间也就宽敞了许多，士兵们不用睡在地板上，也不用和炸弹挤在一起，船舱里有了营房、厨房和厕所，而且还给娜塔莉量身定做了一个开放式的望台。
可别小瞧这座望台，虽然它还没有普通民宅的阳台大，但在这里，娜塔莉能感受到风向和风力的变化，也就是说，她能自由的使用法术。
如果让士兵踩螺旋桨，飞艇每天能走一百里，可如果让娜塔莉来驱动飞艇，速度可以翻倍，这就完美的解决了飞艇机动性差的问题。
在望台上监视地面的时候，娜塔莉发现了一队骑兵正在朝着雷吉靠近，广阔的荒原上没有纯粹的路，又或者说到处都是路，双方的直线距离基本等同于双方的实际距离，看着敌军步步逼近，娜塔莉在焦急的等待着雷吉的命令，她已经来到了敌军的上空，只需要几颗炸弹就能让这群骑兵灰飞烟灭。
可雷吉没有让娜塔莉进攻，而是让碎骨率领一支骑兵前去阻截，虽然碎骨的骑兵很勇猛，但和奔狼人的骑兵硬碰硬，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办法。
铁颅摇摇头道：“要么伏击，要么从后包抄，正面作战的话，我们一点便宜都占不到，因为我们的战马不如他们。”
“那就弄点奔狼国的巨狼，我觉得那些家伙更适合你们。”雷吉笑道。
“这话当真么？”铁颅激动的喊道，“如果能有二十匹战狼骑士，就能打败奔狼国的两百个骑兵。”
嘉文道：“据我所知，一头巨狼每天要吃掉六十磅的肉。”
铁颅道：“可那也是值得的！”
闲聊了片刻，碎骨回来了，看着他的神情，战斗的结果不是太好。
“这帮孬种，一交手就跑了！”碎骨吼道，“白浪费我那么多力气。”
铁颅道：“你为什么不追击？就算追不上也要知道他们的巢穴在哪！”
“这是领主的命令，”碎骨看着雷吉道，“大人不允许我追击。”
铁颅对雷吉道：“如果不把这群游骑剿灭干净，他们会纠缠一路的。”
嘉文道：“铁颅说的有道理，您不也曾说过么，要让敌人看到尸体，他们才会懂得畏惧。”
“由着他们纠缠吧，”雷吉伸了个懒腰，“在这片草原上，多几具尸体又能多少用处？”
雷吉并没有改变策略，他坚信杀戮和毁灭会给奔狼人带来足够的震慑。但他必须对战术做出调整，这是草原逼迫他做出的改变。
在前世，雷吉从来没有去过草原，到了今生，他第一次就遇到了奥利吉诺大陆最大的荒原，这座荒原完全可以用固体海洋来形容，置身其中，四面八方一色青翠不见尽头，雷吉甚至失去了空间和方向的概念。
他的军队就像在海洋中航行的一艘战舰，战船不能和小鱼小虾缠斗，哪怕被一条大鱼撞漏了船底，也只能忍气吞声，否则这艘战船永远抵达不了战场。
在草原上行军的第一天，雷吉遭到了十几次突袭，他的应对策略只有一个，让碎骨带着骑兵去迎击。
敌人的目的是偷袭，发现雷吉有所防备，他们会立刻撤退，周旋了整整一天，碎骨的腿都快跑断了，却没有一次和敌人正面交手的机会。
“必须干掉一两个部落，”碎骨喘息道，“像这样下去，到了明天敌人会越来越多！”
雷吉一歪脖子，雪莉把一颗剥了皮的葡萄塞进了他的嘴里。
雷吉道：“多就多吧，我叫苏力特去帮你，如果敌人的数量超过了三百，记得向我报告。”
说完，伊玛又给雷吉喂了一口葡萄酒，打不过雪莉就加入雪莉，伊玛是个聪明人，雪莉也喜欢她这份聪明。
碎骨看了看两个姑娘，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雷吉哼一声道：“怎么，不服气么？这又不是军事会议，再说了，你昨晚和铁颅抱着睡了一夜，当我不知道么？”
“别把我们想的那么龌龊！”碎骨愤怒的离开了雷吉的帐篷。
当天的晚餐很丰富，就连最普通的士兵也能分到一大块咸肉。可碎骨的晚餐很特别，只有两磅面包，一碗汤，和两片腌菜。
铁颅插了一块咸肉丢进了碎骨的碗里：“我警告过你们，不要再得罪领主的枕边人，别忘了她可掌管着我们的饭碗。”
“疯领主和坏女人，他们还真是般配！”
“你又在说领主大人的坏话，要是被他听见了，以后有你受罪的时候。”
“我受的罪还少么？我的战马都吐白沫了！”碎骨吼道，“照这样下去，明天会有一万个牧人包围我们！”
碎骨把面包泡进了汤里，连着咸肉一起灌进了肚子，躺在枕头上正要入睡，却听铁颅道：“百眼姑娘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改天吧，我没有讲故事的力气。”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是我小时候听过的故事，叫做吞掉斧头的萨尔。”
“我不想听你的故事！”碎骨用枕头蒙住了脑袋。
“听听吧，”铁颅点燃了烟草，狠狠吸了一口道，“那是英雄辈出的蛮荒时代，大英雄萨尔刚刚离开了它的家乡……”
在奴隶贩子的船上，铁颅认识了碎骨，彼此相识了快两年，大部分时间都在争吵。
他们都是纯粹的战士出身，碎骨比铁颅还要更高大一些，可不知为什么，所有人都更加信任铁颅，他的地位也一直在碎骨之上。
碎骨从来没有放弃抵抗，他是兽人军团中最勇敢的战士，也是最难驯服的战士，铁颅总想着把碎骨赶出兽人军团，而碎骨也不止一次提出要离开，两个人互相厌恶者，嫌弃着，就这样一路并肩走到了今天。
可如今，他们学会了原谅彼此，也许在这片无际的草原上，每个人都需要一些依靠。
看着雷吉左拥右抱回了帐篷，卡蜜拉愤怒的对桃乐丝道：“我们才不要像她们那种卑贱的样子，摇着尾巴去讨好那个轻浮的男人！”
桃乐丝怯生生道：“可雪莉今晚让我去服侍大人，如果我不去，她就会动家法。”
“你怎么这么懦弱？”
“我没办法，她的鞭子实在太狠了……”
一阵哭声打断了桃乐丝，声音是从碎骨的帐篷里传出来的。
“你骗我！”碎骨哭道，“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故事，那个姑娘真的抛弃了萨尔么？萨尔为她做了那么多，他甚至吞下去一把斧头，她怎么能如此的狠心！”
铁颅叹口气道：“别哭了我的朋友，女人都是这么无情。”
第405章 遭遇战
游骑袭扰是奔狼人最常见的战术之一，这种作战方式比金鹰国的海战还要讨嫌。他们会用各种方式尾随袭扰，但不会与敌人正面交战，他们会设法毁掉敌人的营地和粮食，又或者浪费敌人的弓箭和投矛，他们会彻底消磨掉敌人的耐心，逼着敌人在草原上追着他们到处跑。
如果真的发动了追击，也就进入了奔狼人的战斗节奏，普通的战马根本追不上奔狼人的骑兵，就算追上了，也未必能找得到奔狼人的巢穴。他们会把敌人引诱到草原深处，引诱到陷阱之中，在最合适的地点打一场漂亮的歼灭战。
可惜的是，这群奔狼人用尽浑身解数，整整纠缠了三天，但雷吉就是不上当。所有的将领都在指责雷吉，认为雷吉不懂得和奔狼人交战的方法。其实雷吉非常了解奔狼人的战术，在决定远征之前，雷吉认真阅读了奔狼国的战争史，想击败奔狼人，就必须拥有强大的耐心。
如果游骑袭扰战术不奏效，接下来他们就要发动一场总攻。他们不会让雷吉靠近黑水城，从金光城一役就能看得出来，奔狼人不擅长守城，骑兵在城墙上没有任何作用，奔狼人也没有守城的武器，他们更希望在荒原上结束战斗。
等到了行军的第三天，这场总攻终于出现了。
娜塔莉在空中先发现了一队骑兵从西南方向袭来，她立刻向雷吉告警，雷吉让碎骨前去迎敌，本以为这又将是一场无聊的战斗，可和敌军遭遇之后，碎骨立刻陷入了苦战，对方并不打算退却，而且兵力上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
与此同时，娜塔莉发现又有一队骑兵从西北方向袭来，雷吉让苏力特前去迎敌，和碎骨遇到的情况一样，苏力特也陷入了苦战。
娜塔莉再次发出信号，正西方也出现了敌军，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这不是袭扰，而是一场真正的决战。碎骨曾经说过，他们会遭到一万个敌人的围攻，虽然敌军的数量没有真的到达一万，但白狼王一共派出了五千多名骑兵，骑兵本来就是奢侈的存在，而这样的数字更是奢侈中的奢侈，白狼王拼上了血本，这场战斗的意义甚至比攻城战还要重要。
雷吉立刻发射了信号弹，召回了苏力特和碎骨。苏力特撤退的还算顺利，碎骨则是死里逃生，他受了伤，獠牙被打断了一颗，胸前还挂着一道血口，手下的三十名骑兵只回来了不到十个。
敌人很快追了上来，而雷吉这边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嘉文和铁颅带领士兵们竖起了马车，厚重的车板成为了天然盾牌，车轮上带着扁长的支脚，这样的支脚能让车板承受巨大的撞击，而车板彼此相连，就让雷吉拥有了一块坚固的阵地。
步兵和骑兵作战，阵地的意义非常重大，在平原上交战，没有阵地的步兵就算拿着火枪，也很难挡住骑兵的一次冲锋，但有阵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三路人马一并冲向了雷吉，雷吉立刻下令开火，嘉文依旧把步兵们分成三队，一队装弹，一队准备，一队射击，而铁颅率领的炮兵则出现了变化，第二代火炮的装填过程被简化了，炮兵们不需要在把“注射器”的活塞彻底拔出来，炮膛的上方多一个装填孔，炮弹可以通过装填孔直接滑进炮膛，士兵们要做的只是将装填孔封住，就可以立即发射炮弹，火炮的射速变快了，密封性也变得更好，在敌军冲到阵地之前，炮兵已经打出了三轮炮弹。
冲到阵地时，敌军的骑兵已经阵亡了两成，剩下的骑兵想攻破阵地，但他们还要面对子弹和手雷的洗礼。一部分骑兵选择了骑射，这一战术在短时间内起到了很好的效果，雷吉的阵型过于密集，不少士兵倒在了箭矢之下。
但雷吉的阵型密集，围攻雷吉的骑兵更加密集，手雷和炮弹发挥了难以想象的杀伤力，火光伴着硝烟一次又一次摧残着敌军的阵型。
战斗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骑兵始终没能攻破雷吉的阵地，而他们的伤亡已经超过了一半。
在围城战中，守城的一方或许会出现战至一兵一卒的情况，因为他无路可逃。但在平地对战的情况下，战损一旦超过三成，士兵就有溃逃的可能，比起对胜利的渴望，大部分士兵更爱惜自己的生命，人类的意志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看着身边接连倒下的同伴，求生的本能会疯狂的爆发。
奔狼人能够撑到这一步，已经非常值得敬佩了，当第一个奔狼骑兵选择逃走的时候，成片的骑兵调转马头，一并随之狂奔而去。
一个卷走十个，十个卷走一百个，转眼之间，所有的敌军全都逃离了战场，在逃跑的过程中，他们还将继续受到子弹和炮弹的摧残。
雷吉依旧没有追击，他甚至懒得查看敌军的足迹，铁颅喘着粗气道：“跟着蹄痕追吧，这次一定能追到他们的巢穴。”
铁颅是对的，溃逃的士兵没有任何战术可言，除了一些惧怕军法的士兵会远走高飞，大部分士兵必定会逃回营地。
“可如果我们不走运，偏偏跟上了那些远走高飞的逃兵呢？”雷吉的问题总是那么刁钻。
“那样的士兵……不会有那么多！”嘉文指着地上杂乱的痕迹道，“我们跟着最密集的蹄痕追下去就对了！”
“万一我们追错了呢？万一他们的营地不止一个呢？万一他们的营地里还有更多敌军呢？”
“哪有那么多万一！”闪煞吼道，“你到底想让我们怎么做？”
雷吉道：“我要让你们休息一会，让军医给士兵们治伤。”
这一战，雷吉的损失也不小，算上骑兵，有接近七十多人阵亡，还有一百多人受了伤。
嘉文道：“如果我们放弃追击，将错过最好的战机。”
“战机不会错过，”雷吉指了指天空，“我只是把它交给了最合适的人。”
娜塔莉在飞艇上一直观察着敌军的动向，和铁颅预料的一样，大部门敌军逃回了营地。
留在营地的白狼王吃惊的看着逃回来的残兵，他不敢相信自己苦心经营的精锐部队会在转眼之间死伤殆尽。
然而留给他的惊喜远没有结束，飞艇的阴影很快出现在了营地的上空。
“是雷吉的巨龙，”一名大领主喃喃低语道，“我的王，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白狼王吼道：“我的粮食怎么办，还有奖励给领主们的牲畜！”
一枚炸弹落在了营地当中，大领主挥起马鞭道：“忘了它们吧，希望我们还能守得住黑水城！”
第407章 黑水城
“那个姑娘最后回来了对么？”受了伤的碎骨变得非常絮烦，他一直想听到一个完美的结局，这等于在逼着铁颅讲述一个更加温馨的故事。
“是的，那个姑娘回来了，”铁颅吸了一口烟草，吐出一团云雾，“他愿意和萨尔共度余生。”
“她一定是在骗他，”碎骨摇头道，“别忘了，她走的时候有多么的绝情。”
“她是真心的，她用她的眼泪融化了萨尔吞下去那把斧头。”
“眼泪？萨尔喝了她的眼泪？她的眼泪是不是有毒？”
“她的眼泪里没有毒，全都是对萨尔浓浓的爱意。”
“然后呢？”
“然后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你又骗我，大英雄萨尔身边根本没有女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铁颅怒道，“别逼我把你另一颗长牙也打断！”
在草原上又跋涉了两天，一条宽广的河流出现在了眼前。
嘉文笑道：“大人，这就是黑水河。”
静静流淌的黑水河是这块大陆上最长的河流，它的源头在拜尔国，相继贯穿了奔狼国、迪尔国、天星国和白塔国，在汇集无数支流之后，由大陆的最南端流入了大海。
因为河水之中携带着大量的腐殖质，所以河床的底泥带着独有的黑色，这条定期泛滥的河流把底泥不断冲上大地，从而滋养了这片水草肥美的原野。
“在奔狼国所有的狼王之中，白狼王最为富有，据说是因为他得到了河神的眷顾，”嘉文捧起一把河水，“大人，喝一口吧，黑水河的水能给您带来好运。”
嘉文刚想把水送进嘴里，却被雷吉喝止了：“忘了规矩么？只有煮沸的水才能喝！”
远征的复杂性远远超出了普通战争，击败士兵的不只有敌军，还包括瘟疫和寄生虫，士兵们的饮食要非常的小心，雷吉甚至对打猎都做出了严格的限制。
沿着河岸走了二十多里，黑水城的轮廓出现在了眼前。这是雷吉见过的最奇特的城市，巨大黑水城跨水而建，黑水河从城墙中央的闸口穿过了整座黑水城。
黑水城的城墙由黑岩建造，漆黑的岩石和河水的颜色非常的相称，远远望去，就像一个黑壮的巨汉在蹲茅坑。
这是多么恰当的比喻呀！雷吉正在感叹自己的想象力，可随着向黑水城不断靠近，雷吉发现这个黑色巨汉的身体好像不太对称。
处在河流东岸的城墙高大而厚实，西岸的城墙则要低矮许多，这样的设计难道有什么独特的意义么？
其实道理非常简单，东面的城墙建造的更加牢固，是为了防止敌人的入侵，西面的城墙十分单薄，是为了防止白狼王叛变。
这和寒枫要塞的设计理念如出一辙，在冷兵器时代，如果想从东面攻入黑水城则难比登天，但如果白狼王怀有异心，奔狼国的王军则可以轻松从西面攻入黑水城。
这也给雷吉留下了一个两难的选择。
“我们的马车可以改造成船只，”苏力特道，“我建议我们今夜强行渡河，从西面攻城。”
“这恐怕行不通！”嘉文摇头道，“别看黑水河流淌的很慢，河中央有不少的漩涡和暗流，而且敌人会在河岸附近部署伏兵，在我们渡过河中央的时候，几架投石机就能干掉我们。”
击之半渡，看来这个世界也懂得这样的战术。雷吉看了看河道的宽度，最狭窄的地方也有八百多尺宽，强渡真的不是一个好主意。
“命令士兵扎营，明天一早从东岸攻城！”
“为什么不在今夜动手？”嘉文道，“夜袭的话我们胜算更大。”
“总得给白狼王一个投降的机会，”雷吉笑道，“准备好佳肴美酒，我想跟他好好聊聊。”
雷吉在城外扎下了营盘，当晚白狼王带着士兵在城下吹响了号角。
虽然吹的是冲锋号，但雷吉非常清楚，白狼王不可能进攻自己的营地，在奔狼人眼中，没有偷袭的进攻是愚蠢的进攻，虽然他们总说自己是体面人，但光明正大的作战完全不符合奔狼人的天性。
白狼王想找雷吉和谈，他的使者很快到了雷吉的营地。
“维克特大人，我们尊贵的狼王愿意放低身份和您见上一面，他已经在城墙下面等候多时了。”
装逼不看节气，都被打到了家门口，还敢说什么放低身份？还说什么去城下见他？他以为雷吉疯了么？吃的亏还少么？
“回去告诉你家狼王，我是一国领主，地位在他之上，如果他想见我，让他到我的营地来说话。”
使者有些犯难了：“按照我们奔狼国的传统，所有的领主地位都在狼王之下……”
雷吉笑道:“按照碎雪国的传统，我们一般不会斩杀使者，但有时候会割掉他们的鼻子。”
使臣把原话带给了白狼王，愤怒的白狼王痛殴了使者一顿。
“告诉雷吉维克特，这是我给他最后的机会，让他立刻过来见我，我不会等他太久！”
使者少去便回，对白狼王道：“雷吉维克特说，如果想见他，在一个百分沙漏时间内去他的营地，否则他要回去睡觉了。”
白狼王长叹了一口气，耐着性子对使者道：“告诉他，我尊重他一国领主的身份，但领主就是领主，王就是王，我愿意再向前走出二十步，这是我能给出的最大诚意。”
使者走了，转眼又带回了雷吉的口信：“再逼逼，大炮轰你娘。”
白狼王一脸懵逼的看着使者，问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使者回答道：“他的解释是，如果您再嗦个没完，他会用大炮炸你的母亲。”
“这个无耻的混蛋怎么会如此的没有教养！你去告诉他，奔狼人不是孬种，奔狼人永远不会对任何人屈服，马背上的战士永远不会低头，勇猛的奔狼人是不可战胜的……”
“我的王，雷吉维克特说了，如果下一次他看到的是我而不是您，他会直接向您开炮。”
“我借他个胆子！这个愚蠢的年轻人根本不懂得国家之间的规则，他只是个一无所知的蠢货，告诉他，我会向前走出五十步，叫他不要再奢望更多了。”
这次使者没那么快回来，白狼王的心瞬间悬到了喉咙，他还在犹豫要不要退到城里，却听到敌营的炮声已经响了。
所有见过火炮的士兵全都发出了惨叫声，幸好雷吉这一炮没有瞄准白狼王，而是瞄准他背后的城墙。
一片城墙被炸塌了，漂亮的黑岩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坚固。
十五分钟后（差不多一个百分沙漏的时间），白狼王出现在了雷吉的帐篷里。
“请坐，尊贵的狼王，”雷吉笑道，“先喝一杯葡萄酒，湿润一下你的喉咙。”
“维克特领主，我想我们之间有误会，有很深的误会，但我至少听到了你的承诺，你承诺过今晚不会进攻黑水城，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背弃刚刚许下的诺言，我真没想到……”
“别逼逼了！”雷吉把一只鸡腿塞进了嘴里，“再逼逼，大炮立刻轰你娘！”
第408章 为无耻而生
想让白狼王放弃他的虚伪和谎言，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课题之一。
但把大炮指在他的脑门上，至少能让他更加务实一些。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白狼王终于不再计较身份，不再计较雷吉的野蛮和无礼，不再试图澄清那些所谓的“误会”，主动和雷吉谈起了条件。
“我要黑水城。”雷吉回答的非常干脆。
“那是不可能的，黑水城是整个奔狼国的……”
“既然不可能，你还来这里做什么？”雷吉一句废话都不想听，雪莉和伊玛已经替他暖好了衾被，他不想在这里多浪费半点口舌。
“我给你金币，你看怎么样？”白狼王知道嘴遁无效，他开出了自己的筹码，这才是谈判的态度，“两万个金币，这个数目你满意么？”
“我不需要金币，我要黑水城。”
“我知道你很需要粮食，你还有购买粮食的渠道，两万个金币可以在白塔国买到两千万磅粮食。”
“我知道金币的价值，但我要黑水城。”
“我还可以再加一点，”白狼王道，“我可以给你三万个金币，我只有这么多了，如果你还不满意，我还可以给你一些牲口，上万头的牲口。”
“我不需要牲口，我需要黑水城。”
雷吉概不还价，这让白狼王的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我，真的不能把黑水城给你，那不仅仅是我的领地，我至少要得到国王的同意。”
雷吉笑道：“喝完了这杯酒就去找你的国王吧，明天天亮，我的大炮会准时开火。”
“可以给我几天时间考虑么？我想十天之后……我会给你一个答案。”
“你考虑十年都没有关系，”雷吉喝了一口麦酒，“我的大炮依然会准时开火。”
“我会在天亮之前给你答复。”
“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我的大炮都会开火。”
“那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白狼王愤怒的看着雷吉，这个绿头发的年轻人比草原上的饿狼还要残忍。
“天亮之前，如果我能看到你带着你所有的士兵，举起白旗，交出所有的武器，我可以考虑不对黑水城开炮。”
“你是想让我今夜就投降？”白狼王咬牙道，“没有人能这样羞辱一名狼王，没有人能这样羞辱一名贵族，你至少要给我几天时间，你怎么能如此的无耻！”
“抱歉，我只能给你一夜时间，”雷吉笑道，“肖恩当初给了我三天时间，我让他成为了阶下囚，我给了马格涅夫一个月的时间，他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因无耻而生，又差点因无耻而死，无耻这个词对你我来说好像并没有那么糟糕。”
你可以坚持你的谎言，我也可以撕烂你的虚伪，看着白狼王踉踉跄跄的离开了帐篷，雷吉喝完了整整一罐麦酒，回到自己的寝帐，抱着雪莉和伊玛做游戏去了。
……
当晚，所有的士兵都保持着高度戒备，按照雷吉的推测，白狼王会连夜发动突袭，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铁颅在帮碎骨包扎伤口，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碎骨忍不住笑道：“你比我的妻子还要温柔。”
“是么？”铁颅收紧了绷带，碎骨忍不住叫出了声音。
“该死的，我的伤口快裂开了！”碎骨艰难的坐起身子，从背囊里拿出了一串项链，项链挂着各式各样的贝壳，贝壳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这是父亲送给我的，假如今夜战死了，请你把它交给我的妻子。”
铁颅接过项链，思忖片刻道：“你有四个妻子，我该交给哪一个。”
“交给我最爱……”碎骨噎住了，“算了，我深爱着她们每一个人，把这条项链交给我的长子吧，毕竟我要把家业留给他。”
铁颅收下了项链，碎骨又拿出了一枚铁环，看着铁环上的血迹，铁颅立刻翻了脸；“你把这东西给我做什么？”
这是束缚奴隶的工具，很多奴隶主会用这枚铁环穿过兽人的肩膀，然后再把它们捆在铁链上。
“这是我父亲送给我的礼物，当我记事起，我的肩膀上就穿着这个铁环，这是上等奴隶的象征，我不用像其他奴隶那样直接被铁丝穿过肩膀，我还为此而感到骄傲。”
“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铁颅也曾有过一个同样的铁环，在来到碎雪城的第一个月，他把那只铁环丢进了大海，“你把这东西给我做什么？还想让我交给你的儿子么？你还想让他做奴隶么？”
“冷静一点，听我慢慢说，”碎骨变得比以往更有耐心，“我想让你把这个东西埋在我的尸体旁，如果来生我不能活在碎雪国，至少我还能当一个有尊严的奴隶。”
在兽人的信仰里，人死后不会去另一个世界，而是会转世轮回。
铁颅拿着铁环，叹口气道：“为什么要做奴隶呢？”
“难道还有别的选择么？”碎骨喝了一大口酒，“除了碎雪国，兽人在哪里都是奴隶。”
“如果魔灵兽人建立了兽人的王国……”
“做你的梦去吧！”碎骨猛地揪住了铁颅的衣领，红着眼睛道，“记住，你要永远忠于领主大人，否则我会第一个砍下你的头，就算我死了，我也会让我的子孙砍下你的头！”
铁颅木然道：“如果我也死了呢？”
碎骨看着铁颅，流着眼泪道：“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说完，两个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
嘉文坐在篝火旁，用磨石小心的打磨着长剑，苏力特坐到了旁边，笑道：“听见碎骨的哭声了么？不知为什么，这家伙变得这么爱哭。”
“因为他比以前更加珍惜生命，”嘉文吹了吹磨石的碎屑，他把剑刃磨得偏了一点。
苏力特道：“如果我阵亡了，我的亲人会为我落泪么？”
“你的母亲会，但你的父亲未必，他和你的哥哥可能会嘲笑你的愚蠢。”嘉文感觉自己失言了，战前的压抑让他有些刻薄。
“抱歉，我并没有恶意。”
“这没关系，”苏力特摇头道，“你说的是对的，我的父亲和哥哥不会落泪，姐姐恐怕也不会，安思丽也不会……”
“你还在追求老希尔的女儿？”嘉文一脸无奈的看着苏力特，“你知道领主大人管这个叫什么吗？”
“舔狗，我懂。”苏力特变得更加沮丧了。
“也不用那么难过，其实我也是舔狗，”嘉文长叹一声道，“我追到了我的妻子，我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她，可当她离开的时候，她甚至都懒得多看我一眼。”
“如果我能活着回去，我发誓不会再多看安思丽一眼，”苏力特下定决心道，“我一定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姑娘！”
“说的对！”嘉文咬牙道，“就算她回来求我，我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第409章 白狼王的陷阱
这个夜晚过的十分漫长，雪莉一连唱了十几首曲子，可雷吉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我是不是做错了，”雷吉的眼睛和眉毛拧在了一起，“我不该多给他们一个晚上，我该立刻要了他们的命。”
雪莉温柔的爱抚着雷吉的脸颊：“您不会错，我的大人永远都不错。”
“打仗会有牺牲，”雷吉喃喃道，“但不能让士兵们白白牺牲，不能再等了，不必等到天亮，现在就动手……”
雷吉走出了营帐，盯着天空看了许久，却又走了回来。
“如果我现在攻打黑水城，就等于让所有的奔狼人都失去了投降的希望，他们会和我顽抗到底。”
伊玛睡眼惺忪的看着雷吉，嘴里含混道：“那就等天亮吧。”
“可给他们一晚上时间，天晓得他们会做出什么。”
伊玛转了转眼睛，摇摇头道：“这太复杂了，你干嘛跟我们说这些？”
“我到底该怎么做！”雷吉狠狠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为什么我这么寡断？”
其实雷吉已经够果断了，只是他看不到别的大人物背后的那份纠结和挣扎。远征的战场上容不下任何一点失误，就目前的状况而言，他已经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横竖睡不着，雷吉索性去了瞭望塔，和哨兵一起盯着黑水城的动静。
东岸的城墙很高，雷吉看不到城里的状况，他真想变成一条鱼，顺着黑水河直接游到城里，看看白狼王到底在做些什么。
就这样一分一秒煎熬到了东方发白，雷吉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走下了瞭望塔，向嘉文下达了命令：“大炮轰他娘！”
威尔罗杰斯带着炮兵出发了，在距离城墙七百尺的位置上布置好了火炮。这不是第二代火炮的最远射程，但却是最佳的射击地点，这里的地势略微高一些，一个短暂的上坡会给骑兵的冲锋造成极大的麻烦。
铁颅和闪煞带着步兵架好了火枪，碎骨和苏力特也带着骑兵上了战马，雷吉下达了开炮的命令，可威尔罗杰斯建议先鸣枪示警。
“至少给平民一个逃走的机会，”威尔还是保持着那份骑士的圣母，“如果我们想征服这里，就不该留下太多仇恨。”
铁颅冷笑道：“等奔狼人杀了我们，我们又能去哪里寻仇？没有仇恨的战争只能出现在梦里。”
雷吉不想再浪费一点时间，他拿来了火枪，连开了六枪，巨大的枪声在荒原的上空久久的回荡。
“好了，我们已经发出了警告！”雷吉道，“现在立刻轰他娘！”
威尔命令士兵装弹，雷吉本想看看第一轮炮击的效果，却发现城头上飘起了耀眼的旗帜。
“还真特么拉风！”雷吉用母语骂道，“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摇旗？给我干他！”
威尔刚要下令开火，嘉文赶紧拦住道：“大人，那旗子是白色的。”
“白色的又怎么样……”雷吉一怔，“白色的？”
黑水城投降了，十几面白色的旗帜在城头骄傲的飞舞着。
城中的一些贵族打开了城门，恭敬的迎接雷吉进城。
雷吉在这群人中没有找到白狼王，也没有找到其他的大领主，甚至没能找到一名军人。
在场地位最高的是一名领主（比小领主地位高的中领主），这名领主的名字叫做罗尔万，按照他的描述，白狼王和贵族们带上了城里所有的能带走的东西，连夜乘船逃走了。
雷吉很想到城里看一看，嘉文却拦住了他。
“大人，如果当初肖恩攻破了碎雪城，您会怎么做呢？”
雷吉恍然大悟，按照最初的打算，如果肖恩攻破了碎雪城，雷吉会用火油把他炸死在城堡里，白狼王走的太突然了，嘉文自然要起疑。
不只是嘉文，铁颅正在询问出城的几个小贵族：“你们的狼王走了，为什么你们还要留在这？千万别对我撒谎，我在奔狼国生活了很久，我懂得你们的规矩！”
小领主们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铁颅低声对雷吉道：“黑水城是属于白狼王的，他们既然有资格住在黑水城里，这就证明他们是白狼王的家臣。”
黑水城是白狼王的，这句话很好理解，白狼王本来就是黑水城的主人。
可为什么说住在城里的一定是白狼王的家臣？难道这座城市里没有其他的贵族和平民么？
等走进了黑水城的大门，雷吉终于明白了铁颅的意思，黑水城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城市，而是一座经过反复扩建的巨型城堡。
在奔狼国的历史中有着明确的记载，奔狼人最大的三个种族，灰狼族、白狼族和黑狼族，这三个种族的狼王地位最高，他们获得国王的恩准，在各自的领地上修建了一座巨大的城堡。其他的狼王，像红狼王、金狼王和疤脸狼王这些低等的狼王，则没有资格修建这样的超级城堡。
之所以说是超级城堡，是因为这三座城堡的规模完全可以和王宫相媲美，由于奔狼国的国王对这三位狼王没有做出任何限制，他们的城堡一直在扩建之中。就像尖刺岛上的层叠式城堡一样，白狼王的城堡有惊人的十七层，十层城堡层层相叠，最终成了一座偌大的黑水城。
有人曾经计算过，从城堡的最外层一直走到最内层，至少需要半天的时间，如果想把其中的每一座小型城堡都检查一遍，则至少需要一个月。
城里的居民都是白狼王的家臣和家仆，这也是嘉文和铁颅生疑的原因。白狼王逃了，这些家臣和家仆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如果他们背叛了白狼王，白狼王会按照奔狼国的律法，毫不犹豫的把他们斩尽杀绝。
按照这个领主的解释，白狼王没有足够的船只带他们离开，他们被白狼王抛弃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并不意味着这就是真实的原因。无论在哪个时代，合情合理的谎言都多的数不胜数。
雷吉走进了第一层城堡，不慎踩中了石子路上的一坨大便，闻着空气中原汁原味的原生态气味，黑水城的真实面貌远不及外表看起来那样光鲜。
“这地方也太脏了！”雷吉小心翼翼的躲着满街的粪便，看着这些华丽而又诡异的建筑，最外层的城堡看起来就像插在地上的一排铅笔，一座接一座的小型城堡一直延伸到河岸。
但他想走近第二层城堡的时候，赫尔利拦住了雷吉的去路：“我的鼻子灵，先让我进去看一看，如果他们藏了不得了的东西，至少还能给你留下一个逃命的机会。”
第410章 黑粉团子
雷吉不想让赫尔利为他探路，这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而且他也没有这份耐心，就像嘉文所说，如果真的想检查每一座建筑，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难道让雷吉真的在城外等上一个月？
但赫尔利坚持这么做，他的理由只有一个，而且非常充分。
“你死不起，你要是死了，这里大多数人都活不成，这就是远征者的宿命。”
无关忠诚，只说生死，在如此幽深的城堡里，别说有一些机关陷阱，哪怕藏着洪荒时代的野兽都不足为奇。、
无论雷吉有没有耐心，他必须要等到万全的时机才能彻底占据黑水城。
当然，赫尔利的效率也不会那么低，他的鼻子的确很灵，能在隔着两道墙闻到硝石和硫磺的味道，另外他还有一个帮手，卡蜜拉把透视女巫夏尔莎带在了身边。
聪明的赫尔利没有从最外层的城堡开始搜索，而是直接去了最内层的城堡，道理很简单，雷吉占据黑水城后，肯定会长期住在白狼王居住过的地方，而白狼王大部分时间都居住在内堡之中，在这里布置陷阱，得手的几率最高。
从赫尔利进入内堡开始，那几个贵族的脸色就有些不对，仅仅探查了三十分钟，赫尔利就闻到了一些硫磺味。
“看来白狼王在这里藏了宝贝。”赫尔利站在一座五层高的城堡下方，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让我猜猜看，白狼王把宝贝藏在了哪里？”赫尔利看着那群贵族，“在我猜中之前，你们最好说实话，否则我会让你们向往地狱的美好。”
贵族们已经吓破了胆，可他们还是选择了沉默，能发现，未必就能找得到，但在赫尔利真正找到陷阱之前，这群奔狼人绝对会和其他国家一样狡赖到底。
狼王的内堡大得惊人，其中的暗室数不胜数，逐一搜索起来还真不是容易的事情，好在夏尔莎巫术极大的降低了搜索的难度。
首先，赫尔利断定陷阱会大概率出现在城堡的一层，甚至是在地下室，因为奔狼人不知道雷吉会住在第几层，如果把陷阱放在了最高层，而雷吉连去都懒得去，这些陷阱也就失去了意义。
按照赫尔利的推断，夏尔莎细致的搜索了一番，仅仅用了一个小时，她就在城堡的地下暗室里找到了奔狼人的秘密武器，黑粉团子。
看了看这些黑粉团子的做工和配料，雷吉一眼就看出这些东西出自于拜尔国，虽然单个团子的威力不值一提，但偌大的地下暗室里藏着上万颗这样的团子，如果被一起引爆，这座城堡将毫无悬念的被炸上天。
对于这样的结果，投降的贵族们表示毫不知情，他们的解释依旧合理：“我们也不想死，难道我们想和您同归于尽么？您觉得白狼王配得上这份忠诚么？”
合理与否已经不再重要，雷吉迫切想知道的是答案，这座城里还有多少类似的陷阱？它们都在哪？雷吉必须要有一个准确的答案，他要一个不差的把这些陷阱全都找出来。
赫尔利主动承担了审讯犯人的重任，他选了一座城堡作为审讯室，还找了一只死羊作为审讯用的道具。
“我想你们都听过一个传说，骨头的数量会随着身份和地位而增长，奴隶只有一百块骨头，平民有两百块，骑士有三百块……按照这样的方法推算，白狼王应该至少有一千块骨头。”
贵族们回应道：“大人，我们没有听过这样的传说，我们也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我们真的不知道城堡里竟然藏着如此可怕的武器！”
“我们不说武器，也不说传说，我们今天只说骨头，”赫尔利切下一条羊腿，道，“一开始，我也觉地位越高的人骨头就越多，可一个叫斯文德尔的疯子改变了我的看法，真正的情况是无论地位高低，所有人的骨头都一样多，都是二百零六块，你说这是不是很神奇？”
贵族们抖作了一团，他们能意识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猜猜看，那个疯子是如何知道人们身上有多少骨头的？是通过神奇的演算还是得到了神灵的指引？”
中领主颤巍巍说道：“一定是受了神灵的指引。”
“你答错了，”赫尔利摇头道，“这与演算无关，也与神灵无关，他偷走了上百具尸体，一根一根数出来的。”
赫尔利用火焰烧烤着羊腿，带着香味的焦烟飘满了整个城堡。直到羊腿上的皮肉被烧得干干净净，露出了完整的骨骼，赫尔利才收去了火焰，冲着众人微笑道：“这是羊的骨头，数数看一共有多少根？等数完了这只羊腿，我再来慢慢数你们的腿。”
……
当晚，投降的贵族们说出了全部实情。
他们是白狼王留在城里的复仇者，说白了，也就是身份低微的炮灰。他们的任务就是把雷吉骗进内堡，然后找人点燃暗室里的炸弹。
这算不上同归于尽似的袭击，在他们的刺客动手之前，所有的贵族都会尽量远离内堡，就算雷吉不会给他们离开的机会，他们也能找到城堡内的几处避难所，这些避难所能够大概率帮助他们在爆炸中存活下来。
除了城堡之外，在狼王花园（驯养美女的地点）、狼王秘境（享用美女的地方）、和狼王圣殿（召集所有领主商议大事的地方），都分别埋藏着上万颗黑粉团子。
这让雷吉十分费解，为什么白狼王宁肯把这些黑粉留在城堡里，也不肯把它们带到战场上？
知无不言的贵族们立刻给出了答案：“这些团子都来自于拜尔国，奔狼人不相信拜尔人的武器，我们的战士也不喜欢这样的武器。”
“拜尔人什么时候给了你们这些武器？”
“四个月前，我的大人。”
短短的几句话让雷吉得到了很多信息，首先，奔狼人非常的守旧，他们对新鲜事物的认同感几乎为零。在那场阵型密集的决战中，这些黑火药就算再怎么不堪，也会对雷吉造成非常大的杀伤力。
还有另外一个消息则显得更加重要，在四个月前，苏菲亚的战争陷入到了最艰苦的境地，可她还是没忘了给奔狼国提供武器支持。
拜尔国和奔狼国在合作，虽然弄不清楚他们合作的目的，但雷吉能够感觉到，这一切都和碎雪国有关。
第411章 洗城
至于这几个贵族该怎么处理呢？
铁颅的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按照领主大人的脾气，肯定会给他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雷吉点头道：“是的，不过没那么便宜，先割掉他们一只耳朵，然后用烙铁在他们的脸上留下骗子的记号，给他们最后一个晚上说出全部的实话。”
嘉文诧道：“您认为他们还隐瞒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如今的雷吉变得非常的谨慎，“让赫尔利带着夏尔莎继续查找，如果再找到这样的黑粉团子，就砍掉他们的两只手，接下来是两条腿，再接下来是他们的命根子，反正我会一直让他们活着，把规则跟他们说清楚，别到了时候再喊冤。”
铁颅道：“最好抓出几个人当众行刑，让黑水城的居民看一看，欺骗领主大人是什么样的下场！”
“不必了。”雷吉摇了摇头。
碎骨冷笑道：“不忍心了么？领主大人又要圣母了么？”
“我说不必了，是因为黑水城里暂时不会有居民。”
碎骨一怔：“那原来的居民，您打算……”
“给他们三天时间滚蛋，一个都不留，”雷吉神色冰冷道，“本来我打算屠城的，但鉴于他们算是主动投降，这是给他们的唯一机会。”
在积累的阶段，雷吉始终认为最宝贵的资源是人力，哪怕是罪犯也能为他添一个劳动力，这就是他宁肯让囚犯做苦役，也不轻易判处死刑的原因。
但并不是哪里的人力资源都有使用价值，这些家奴显然没有任何价值。无论对他们多么宽容，给他们多少机会，他们还是会伺机在雷吉背后捅上一刀，有人管这叫忠诚，也有人称之为奴性，但无论做出任何解释，这些人都不在雷吉的信任范围之内，就算他们跪在地上向雷吉宣誓效忠，雷吉也不会允许他们留在黑水城。
驱赶居民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必须要交给下得去狠心的人。嘉文和苏力特显然不合适，威尔罗杰斯就更不合适，这三个自幼受过骑士教育的人简直就是骨灰级的圣母。
就连铁颅和闪煞都未必能下得了这份狠心，最适合完成任务的，只有莫德萨和碎骨。
第一天没什么动静，雷吉只是让莫德萨和碎骨发出了通知，警告城中的居民在三天之内离开，大多数居民都抱着观望的态度，他们认为雷吉只是在试探他们，交几个金币，交几头牲畜，只要表示他们的绝对顺从，自然就能留在黑水城里继续生活。
可到了第二天，他们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有人在第三重城堡里找到了不少黑粉。
第三重城堡是白狼王收养漂亮男孩的地方，这位白狼王是个通吃的角色，他以为雷吉也会喜欢这样的地方。
雷吉对白狼王的行为十分不齿，就算他认为雷吉真的有那样的癖好，至少也该多留几个有涵养有格调的俊小伙子，而不是像这些满身虱子，言语粗俗的二货青年，以至于发现那些黑粉之后，雷吉立刻下令把他们杀了个干净。
为了让所有人都能看到，雷吉让士兵把这三十多个二货青年直接吊死在了城墙上。他们当中肯定有冤枉的，但雷吉给过他们机会，雷吉给了他们自由之身，并且警告他们尽快离开黑水城，可他们不肯离开，大部分二货青年想留在这里继续靠他们的姿色吃饭。
可惜雷吉对他们的姿色不感兴趣，三十多具尸体挂在了城墙上，给了聪明人足够的警示：这位绿头发的领主不是在开玩笑，他真的会杀人。
从第二天黄昏开始，到第三天早上，接近五分之一的居民离开了黑水城，在他们的带动下，又有一半多的居民在第三天离开了黑水城。
到了第四天清晨，最后的期限已经结束，可还有一些顽固的人留在了城里，在这种情况下，莫德萨和碎骨被允许使用一些特别手段。
莫德萨和其他人最大的区别，在于他在任何时候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在第十四层城堡里住着一个中年人叫做甘乌里斯，他宣称他的家族世世代代居住在黑水城里，并且号召所有居民和他一起抵抗到最后一刻。
他找到了莫德萨，大谈一个统治者应有的道德和良知。
“如果他真想成为黑水城的主人，如果他真想让奔狼人服从他的统治，让奔狼人活在故土是他必须要有的胸怀！”甘乌里斯拍着桌子道，“他既然敢说自己是一个国家的主人，为什么总担心平民会加害他？他既然无法争取平民的爱戴，又有什么资格占领奔狼人的土地，为什么不滚回他的碎雪城去！”
……
像这样的蠢货，哪怕到了嘉文面前也必死无疑。可出人意料的是，莫德萨没有立刻砍了他，而是认认真真的和他聊了整整三天，并且跟他达成了一项共识，如果子民对领主绝对忠诚，领主就应该允许子民在他们的故土上自由的生活。
这和雷吉的想法完全相悖，而甘乌里斯也做好了应对准备，他集合了将近一百户最顽固的居民，准备向雷吉当众宣誓他们的忠诚，然后再要求莫德萨兑现他的诺言。
可惜他没机会宣誓了，在第四天的清晨，莫德萨直接在他的家里找到了黑粉团子。甘乌里斯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莫德萨在陷害他，他声嘶力竭的为自己辩解，可惜这一次，莫德萨不会再坐下来和他长谈了。
他当众斩杀了甘乌里斯，并且把他的家人直接扔出了黑水城。
“你们没有谈论忠诚的资格，至少现在没有！”莫德萨拿起了火枪，对还没有离开的人喊道：“我再给你们最后一上午的时间，在中午的时候，我会搜查你们每一个人的房子，如果还有人留在房子里，就证明你们的房子里藏着黑粉，到时候我会杀光房子里的每一个人，还会把你们的尸体挂在城墙上面喂苍蝇！”
人群之中传来了哭声，莫德萨置若罔闻，到了中午，莫德萨准备做最后一次检查的时候，站在一旁的碎骨突然坐在了地上：“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你吧，我的伤还没好，不想看见太多血。”
莫德萨皱了皱眉头：“难道见了血，会让你的伤势加重么？”
碎骨叹道：“谁知道呢，反正我不想对平民出手。”
莫德萨冷笑一声：“看到你们这该死的样子，我还真有些好奇，是谁给了你们勇气去讥讽领主大人？”
第412章 改造计划
“做好人难，做坏人更难，从坏人变好人难上加难，从好人变坏人难比登天。”
雷吉写了一首诗，碎骨的变化让他有感而发，他曾经试图让兽人做出改变，他成功了，但这些变化让他遇到了一些麻烦，当他需要一些坏人的时候，身边能做坏事的人已经所剩无几。
雷吉也并不急着让所有人都变成坏人，城里的居民都清理干净了，黑粉团子也清理干净了，现在该放心大胆的接管黑水城了。
因为黑水城本身就是一座巨型城堡，所以城里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街道，建筑也非常的密集，除了通往城市中心的主路，大部分地方甚至都看不到阳光。
乘着赫尔利新造的小船，沿着黑水河度过重重闸口，一直来到城市的中央，也就是最内城的城堡，雷吉依稀能够想象黑水城曾经的生活。
这座城市里没有集市，没有商铺，几乎没有任何公共设施，按照嘉文的介绍，白狼王每个月会向所有的居民派发一次生活物资，主要是粮食和衣服，贵族们能得到一些牲畜，他们会把牲畜交给周围的牧人，让他们代为饲养。
这是纯粹的家族管理，白狼王把城里的每一个人都当成了家人，又或者说当成了家奴，这样的城市显然不是雷吉想要的，但彻底改造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把黑水城彻底铲平，然后重建？这可不是个好主意。
黑水城虽然没有寒枫要塞和红泥城那种绝世险关那么坚固，但跨水而立的城市在这个时代绝对称得上是奇迹，虽然原生态的气息依然让雷吉十分厌恶，可两岸的风光却让雷吉赞叹不已，大小城堡彼此由回廊相连，没有莱恩国的华丽风格，也没有白塔国的雄伟气势，却带着中世纪的独有雅致和西域独有的风情，足以和另一个世界的水城威尼斯相媲美。
想改造这座城市，必须要做两件事情，先得让城外的牧人们有胆量走进来，还得让碎雪城的老居民有心情住进来。要让所有人明白一件事情，这里不再是白狼王的家，而是碎雪国的一部分。
“先从碎雪城调来一批工匠，”嘉文率先给出了建议，“至少需要五百个人，我们要把西边的城墙修得更坚固一些，白狼王随时可能发动反击。”
嘉文的担心不无道理，对于奔狼人来说，失去城市和失去领地完全是两回事。白狼王虽然失去了最重要的城市，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失去了一切，他手下还有大把的领主生活在草原上，而这些领主的兵力聚集起来，足够让白狼王再次发动反击。
可雷吉眼下并没有修城墙的打算，他也不想从碎雪城调来太多工匠，碎雪城目前处于高速运转的状态，火枪、火炮、白磷、火药、玻璃、陶瓷、丝绸、水泥……所有的产品都要保证产量，修城墙这种粗重的工作实在不适合他们。
雷吉借助桃乐丝和萨曼莎的传音术，和尼波利取得了联系。
他让尼波利送来大批的农具，并且让他带来一批精通农务的农夫，同时还要带来大量的土豆。
“带农夫来做什么？”就连威尔罗杰斯都不理解雷吉的意图，“我的大人，您不是想在这里种地吧？”
“种地有什么不好？”雷吉活动了一下肩膀，示意桃乐丝再用点力气，“这里有现成的水源，而且土地也足够肥沃。”
“可奔狼人根本不懂得耕种！”
“那就让他们学会耕种，”雷吉伸出一只手，桃乐丝娴熟的为他按揉着手腕，“虽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但种些土豆应该还来得及。”
“这没有任何用处，”铁颅摇头道，“白狼王会来抢他们的庄稼，就算抢不走，也会把它们烧光。”
“你确定他会来抢庄稼？”
“我当然确定，奔狼国的狼王就是野兽，你见过哪只野兽不咬人呢？”
“他为什么不去抢牧人的牲畜呢？”雷吉笑道，“草原上到处都是落单的牧人，那比抢庄稼更容易得手。”
“谁说容易得手？牧人们会反抗的。”
“难道我会看着他抢么？”雷吉伸出了一条腿，桃乐丝又去帮他按揉膝盖，“农田就在黑水城附近，任何敢伤害庄稼的人都将面临我们的枪炮，就算白狼王亲自来了，我也能让他有去无回，如果他不傻的话，还是抢那些牧人来的划算一些。”
威尔摇头道：“可是白狼王没有抢劫牧人的理由，那些牧人还是他的子民，只有那些选择耕种土地的奔狼人才算归顺了您，他们才是白狼王抢劫的对象。”
“你终于说在了正题上，”雷吉笑了，“牧人是白狼王的子民，农夫才是我的子民，我要让奔狼人学会当农夫，他们要明白一件事，当了农夫有粮食吃，而且还会受到领主大人庇护。”
雷吉在黑水城周围圈定了一片农田，并且向周围的牧人传递了消息：前来领取土地的人将得到一块土地，一百磅粮食和一个住处。
土地对奔狼人没有什么吸引力，他们过惯了游牧生活，甚至会觉得土地是一种束缚。
一百磅粮食的吸引力倒是不小，一个牧人家族可能有几十口人，这几十口人不可能完全靠吃肉活着，他们也没有那么多的牲畜，以前他们每年都会赶着牲畜到黑水城换取粮食，但今年他们换不到了，马格涅夫至少说了一句真话，周围的国家因为虫害陷入了饥荒，这使得他们失去了采购粮食的渠道，很多牧民正在挨饿。
而一个住处的吸引力就更加强大了，因为雷吉许下的住处在黑水城里。对于周围的牧人来说，黑水城差不多是和紫禁城一样的存在，只有狼王的家人才有资格住在那里，消息散出去之后，很快就有几百个牧民来黑水城领取了土地，然后带着他们的牛羊，幸福的在雷吉划定的耕地上吃草。
雷吉还是有些过于乐观了，想让奔狼人改变原有的生活习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他送去的农具被牧人当做了了武器，他送去的农夫遭到了牧人的殴打，他送去的土豆种子被牧人们直接喂了牲口。
看来必须要换一种手段，让牧人尽快学会农夫的生活。
第413章 将欲取之 必先予之
把牧民改造成农民，是人类历史上最复杂的工程之一。雷吉并不奢求把白狼王所有领地上的牧民都变成农民，他只要改造一部分，哪怕只有几百人也好，他要让农耕文化在黑水城中站稳脚跟。
可就是这几百人改造起来也非常艰难。能想到的方法貌似只有两个，第一种方法是暴力强迫，但这群牧人并不接受雷吉的暴力，是雷吉把他们请来的，如果他们无法忍受雷吉的统治，随时拍屁股走人就是了，牧民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洒脱。如果雷吉对他们大开杀戒，今后将再也不会有牧人靠近黑水城。
第二种方法是利益诱惑，这种方法貌似也不可行，太小的利益牧人不会放在眼里，过多的利益会带来不劳而获的生活，吃惯了嘴的牧人更加不会到农田里耕作。
“没有其他办法了，”嘉文叹口气道，“还是把碎雪城的居民调来吧，让他们做个表率，让这群牧民看看，做一名农夫有多么的幸福。”
是该从碎雪城调来一些居民，但一百个碎雪城居民的表率作用也比不上一个奔狼人。他们不会因为农民的生活更加优渥，就期待自己也能变成农民，他们只会认为农民挤占了属于他们的草原，掠夺了原本属于他们的财富，农民的生活越好，他们对侵略者的仇恨也就越深。
城外的冲突越来越激烈，士兵逼迫奔狼人拿起农具，奔狼人不断发起反抗，眼看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雷吉突然改变了策略。
他把戴克托叫到了黑水城，让他用比市面更高的价格收购奔狼人的牲畜。除此之外，戴克托还在黑水城里开起了集市，把大批的日用品放在集市里出售。
这样的举措很符合奔狼人的胃口，放羊、卖钱、买粮食、养活女人和孩子，然后接着放羊……这几乎是所有牧人共同的生活方式。
可雷吉的牲畜收购价略高，粮食出售价又略低，中间的差价让牧人们有了余钱，而雷吉的三成税收又远远低于白狼王的五成税收，这就让这笔余钱成了一笔可观的数字。
多出来这笔余钱用来做什么呢？经历了饥荒的奔狼人先是选择了换粮食，可粮食不能无休止的买下去，雷吉制定了限购令，每个人至多能买一百磅，奔狼人又没有存钱的习惯，他们只能去买其他的生活用品。
不得不说，集市上商品很有吸引力，像抽纱城的棉布、脂凛城的葡萄酒和碎雪城的家具，在奔狼人当中都有着不错的口碑。最畅销的还是玻璃，这种东西虽然不便宜，却能让他们的房子变得明亮无比，很多人都愿意花上不菲的价钱给自己的房子里换上一套玻璃窗，在潜移默化之中，他们慢慢进入了雷吉的圈套，因为他们学会了安家。
有了房子，一点一点置办家当，慢慢体会着经营家庭的成就感，长此以往，草原上的自由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当游牧民族放弃了游荡，他们也就开始了向农民的蜕变。
而此时，雷吉将要夺走他们所珍惜的一切。
“甘卓拉奥，你的土地还是闲着，”铁颅看着这个顽固的牧人，一脸无奈道，“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你才肯把土豆种到田里去？”
甘卓拉奥拿着一把锋利的镰刀，指着铁颅道：“不必多说了，下贱的兽人，拿起你的武器，让我们打一场！”
碎骨轻蔑的啐了口唾沫：“如果领主大人允许我动武，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我只想提醒你一句，等到收获的季节，如果你的土地里不能产出一千磅的粮食，领主大人将收回你的房子。”
“谁敢动我的房子？我倒要看一看！奔狼人没有那么好欺负！”
“我记住了你这句话，”碎骨冷笑道，“等到秋天结束，我还会再来找你的，我们可能真的要好好打一场，我发誓我会把你的尸体挂在城墙上。”
碎骨离开了，甘卓拉奥坐在地上大口喘息，他感觉到了羞辱，也感觉到了恐惧，所有的牧人都受到了同样的威胁，他们真心不想耕种，但他们更不想失去自己的家。
还有牧人陆陆续续来到黑水城索要土地和房子，雷吉欣然接受了他们的请求，甘卓拉奥多次提醒过他们，不要上雷吉的当，可他的提醒没有任何意义，牧人们只会问他一个问题：“既然那个绿头发的恶魔如此可怕，你为什么不离开黑水城？”
为什么不离开？这个问题还真的没法回答，他的灵魂已经被黑水城吸走了。摸一摸这柔软的被子，感受一下这宽大的床，甘卓拉奥伸了一个懒腰，拉开了窗帘，尽情享受着清晨的阳光。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真的不想再钻回到帐篷里，厚实的墙壁让他觉得温暖而又安全，他再也不用担心夜里的狼嚎声，也不用担心他的牲畜会跳出栅栏。
他走到了城外，想到他的土地上去看一看，如果那个兽人再敢来找麻烦，说什么也要和他打一场，他们本来就是奔狼人的奴隶，不能让他们一直嚣张下去。
田地里的景象让他十分失望，他没有看到碎骨，却看到其他的奔狼人在耕种，他们笨拙的拿着农具，学着农夫的样子，把土豆苗栽进了泥土里。
太愚蠢了，简直太愚蠢了，他们都是没骨头的孬种！
甘卓拉奥咒骂了许久，忽听一个农夫喊道：“你还在等什么？再过两天，你就彻底错过了农时，到时候连秋天的土豆都收不到了。”
甘卓拉奥咬着牙，拿着农具对农夫喊道：“告诉我这该死的东西该怎么用？”
……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古老的东方智慧真是屡试不爽，雷吉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成功的改造了第一批牧人，而白狼王也用了一个月的时间，重新集结了一支军队。
这支军队没有他的王军那么精良，大部分士兵甚至没有上过战场，但白狼王找到了更加合理的战术，他不打算和雷吉硬碰硬，他打算派出一队最忠诚的士兵从内部攻击黑水城。
“去吧，我的小伙子们，去黑水城吧，”白狼王用力的拍打着战士的肩膀，“雷吉会给你们土地，还会给你们房子，等收到了我的消息，千万别忘了帮我打开黑水城的大门，到了那个时候，雷吉给你们的一切，我都将加倍奖赏给你们。”
第414章 白狼王的雄心
白狼王对这场战斗有十足的把握，让一群陌生人住在自己家里，雷吉的做法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他不仅可以打开黑水城的城门，他甚至有把握拿下雷吉的人头。
“他对黑水城一无所知，”白狼王大口的吃着羊肉，这是他宣泄郁闷的唯一方式，“这个愚蠢的年轻人把黑水城当成了普通的城市，当他的头滚落在城堡的台阶上，恐怕他还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
一名来自草原西部的大领主道：“最好能让他活着，我们要带着他在草原上巡游，让牧人们看看，到底谁才是草原的主人。”
另一名来自南边的大领主道：“不必让他活着，用他的人头也一样，把他的人头做成尿壶，让每个牧人都洒上一些甘露。”
“你的目光太短浅了，”西部大领主摇摇头道，“我们不仅仅要在草原上争回颜面，还要用雷吉要挟碎雪国，让他们把金光城还给我们！”
“狗屁的碎雪国！”南边的大领主啐了一口浓痰，“一群丧家之犬罢了！”
一听到金光城，白狼王的眼睛亮了起来：“是应该抓活的，那群丧家之犬很在乎他们的领主，为了保住他的命，他们肯定愿意交出金光城。”
南部大领主哼一声道：“的确该换回金光城，只是不能太便宜了那个绿毛杂种。”
“当然不会便宜了他！”白狼王咬牙道，“我会剜了他的眼镜，割了他的鼻子，然后再斩断他的手脚，还要剥下他的脸皮，我会让他一直后悔到下辈子！”
白狼王盯着眼前的案几，案几上有一小块绿痕，应该是某件生锈的铜器留下来的铜绿。
白狼王把这块铜绿想象成了雷吉的模样，他拔出弯刀把桌子砍成了两半，各路领主激动的喊着：“狼王万岁！”等众人平静下来，来自北方的年轻领主开口了。
“我的王，我建议还是应该杀了雷吉维克特，让他活着实在太危险了。”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不仅无知，而且话多。
白狼王面色如霜看着眼前的年轻领主，他的名字叫柴里桑，和雷吉维克特一样，都是因为父亲死的早，才得到了领主的身份，在老一辈人看来，他们天生是父亲的克星，专门踩着父辈的生命上位，对于这种无耻的年轻人，白狼王没有任何好感。
“你根本没有听懂我们的话，对么？”白狼王冷笑的看着柴里桑，“我要拿回金光城。”
“正是为了帮您拿回金光城，所以我们才要杀死雷吉维克特，”柴里桑给出了另一套解释，“离开了雷吉维克特，碎雪国的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他们会丧失斗志，甚至会自行瓦解，到时候我们不仅能夺回金光城，甚至能攻破碎雪城和脂凛城，甚至能在克里斯的后背上插一刀，把莱恩国的北部全都夺回来。”
白狼王看了看南方的大领主，低声道：“你听到他说什么了？”
南方领主摇头道：“没听到，我只看到一只小马驹说他要吃下一头狼。”
所有人都在狂笑，柴里桑神色凝重道：“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西部大领主道：“你说维克特都是乌合之众？你见过他们么？至少嘉文古斯塔就不是寻常之辈。”
柴里桑冷笑道：“一个骑士而已，他有过什么像样的战绩？”
“是他打败了肖恩王子！”
“他打下了半个莱恩国”
“而且他还打下了驼岛城！”
“他才是碎雪国的支柱！”
柴里桑的狂妄引发了众怒，领主们群起而攻之。
“我不知道你们在哪里听到的这些传闻，但我派人去碎雪城调查过，事情根本不是你们说的那样！”柴里桑高声道，“击败肖恩的是雷吉维克特和一群公牛，夺占驼岛的是雷吉和克里斯，打下莱恩国北方的也是雷吉和克里斯，古斯塔虽然参与了这些战斗，但也只是执行雷吉的命令而已！他曾率兵和埃尔文·布莱威尔在寒枫要塞作战，结果要塞险些失守，在雷吉出现之前，他根本没有能力击败苏菲亚的军队，他只能算是一个勉强合格的将领！”
这句话让众人哑口无言，嘉文的名声的确很响亮，可按照柴里桑的说法，他的确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
“别忘了他手里还有很多巫师和精灵，还有一只强大的兽人军团！”南部领主补充了一句。
“正是因为有了雷吉维克特的存在，碎雪国才能善待巫师和精灵，只要雷吉死了，天罚者会把这群巫师和精灵铲除的干干净净！至于兽人就更不用多说，他们原本就是奔狼人的奴隶，离开了雷吉维克特他们连狗屎都不如！”
西部领主冷笑道：“你是说我们的狼王输给了一群连狗屎都不如的人？”
这句话实在太恶毒了，在辩论的过程中最怕遇到这种不要脸的人，正面辩论不是对手，只能利用一些无耻的逻辑，来制造一些毫无意义的争端。
但这招非常奏效，原本就很厌恶柴里桑的白狼王眼睛里冒出了寒光。
作为一个只有二十一岁年轻领主，柴里桑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镇定：“伟大的狼王，谁说您输给了雷吉维克特和他的那群狗屎？您只是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绿毛杂种引到了您的陷阱里，现在您需要做的只是砍下他的头颅而已。”
这句话救了柴里桑的命，就在刚才，白狼王已经对他起了杀心。
看在这番马屁拍的还算悦耳的份上，白狼王决定暂时放过这个无知的年轻人。
“被我关在笼子里的野兽，我想杀他就杀他，我想留着他就留着他。”
“可这样太冒险了，”柴里桑还想做最后的努力，“雷吉身边有很多狠人，如果把他救走了该怎么办？”
“刚才还说雷吉身边的人狗屎不如，现在又说他身边有狠人，你到底想说什么？”白狼王的耐心就快消失了，“孩子，先坐下来，好好想一想你说过的话！”
柴里桑坐回了原处，没有再多说，白狼王起身道：“我已经收到了黑水城的消息，三天之后，我们将夺回黑水城，有人会为我们打开城门，还会把雷吉维克特锁在城堡的密室里。”
第415章 内鬼
黑水城的牧民并非都是刺头，也有不少人对领主言听计从，有一个叫做沙卡逊的小伙子，不仅主动拿起了农具，而且对农事非常用心，在他的打理下，土豆的长势非常的好。
对于这些子民，雷吉决定给予一些奖励，他决定把他们从最外面的十七层城堡搬迁到十六层，那里的居住条件要好一些。同时他还准备召开一次大会，给这些优秀的子民发放勋章和金币。
在大会召开之前，雷吉单独召见了沙卡逊，这个谦逊的小伙子不仅踏实肯干，而且人也长得非常俊俏。只是举止有些过于腼腆了，说话的时候总喜欢攥着衣角。
“趁着农时还在，如果我再多给你一些土地，你还能完成耕种任务么？”
“我以前从来没有耕种过，”沙卡逊低着头道，“但我会竭尽全力。”
“放心吧，新的土地不会另加地租，我只希望你能做个表率。”
“谢谢您的信任，我的大人。”
“我还忘了问了，为什么你的家人没有和你一起过来？”
“他们……”小伙子面带惭色，“他们不愿意放弃牧人的生活，他们说农夫都是下贱的……。”
“下贱的烂泥，或者比烂泥更难听一点。”雷吉叹了口气，这样的态度本在意料之中，他知道大多数牧民不会接受农耕生活，“可你为什么来到了黑水城？”
“因为我不想和羊群过一辈子，我想有更好的生活，草原上的奔狼人都向往着黑水城。”
看着沙卡逊眼睛里的光芒，让雷吉想起了自己当年去大城市闯荡的时候，那种眼神叫做梦想。
“加油吧小伙子，我坚信你能在黑水城站稳脚跟，城里办了学校，你要真想得到一片天空，一定要去读书。”
沙卡逊恭敬的向雷吉行了礼，他刚要走出房门，却发现莫德萨突然推门走了进来，吓得他后退了一步。
“你是谁？”莫德萨上下打量着沙卡逊。
沙卡逊低声道：“我叫沙卡逊，原本是草原西边的牧人，现在是黑水城的农夫。”
莫德萨盯着沙卡逊看了一会，看着他在卷衣角，莫德萨又问道：“你手里拿着什么？”
沙卡逊摊开双手道：“什么都没有，大人。”
莫德萨本来还想再问几个问题，却听雷吉道：“你吓到他了，让他去做该做的事吧！”
莫德萨让开了道路，小伙子红着脸离开了，莫德萨关上房门叹口气道：“你已经有那么多姑娘了，为什么还要保持这种癖好呢？”
“别胡说八道！”雷吉一瞪眼，“他是黑水城最优秀的农夫，我指的是由牧人转变成的农夫。”
莫德萨摇头道：“恐怕他既不是牧人也不是农夫，他的右手虎口上有奇怪的茧子，那种茧子我十分熟悉。”
“什么样的茧子？”
莫德萨伸出右手，指着虎口道：“看看这块老茧，比金币还要厚一些，这是练习短刀的时候留下的茧子，而这个年轻人的茧子差不多和我的一样厚。”
“你是说，他是个……”
“他应该是个刺客。”
雷吉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应该不会看走眼吧？”
莫德萨摇头道；“绝对不会，看到我的时候，他的右手向后缩了一下，那是拔刀前的准备，只有最好的刺客才会做出那样的反应，出于稳妥起见，你可以立刻杀了他，如果想把所有的鱼全都钓上来，那就要找个人盯住他。”
……
回到田地里，沙卡逊又给土豆苗浇了一次水，来自碎雪城的农夫在旁指点道：“不要再浇水了，土豆不需要那么多的水。”
“多浇一点，土豆也能长得快一些，真想早一点看到收成。”
“别傻了，你要在这么浇下去，就该烂根了，回去休息一会吧，土豆不用那么费心的打理。”
沙卡逊没有休息，从来到黑水城，他就一直在忙碌之中，打理完了自己的田地，他还会去到别人的田地里帮忙，田地里的活计做完了，他还会去河边做短工。
雷吉正在兴修水利，当地人提醒过雷吉，到了秋天，黑水河会突然干涸一段时间，据说是上游的冻魔为了制造冰雪而吸干了所有的水，届时整个黑水城连吃水都很艰难。
守着这么大的一条河流竟然要面临着水源危机，这显然是雷吉无法接受的，水塘的工艺非常的简单，只是需要较多的劳动力，牧人不仅没有耕种的习惯，也没有打工的习惯，雷吉虽然开出了很高的工钱，可来做工的人还是寥寥无几。
沙卡逊奋力的挥舞着镐头，他用工具的姿势和他使用农具的时候同样的笨拙，因为准星不够，他把镐头刨在了石头上，镐把断了，一名兽人苦工上前呵斥了几句。
“沙卡逊，这是你弄坏的第三把镐头，换做以前，我早就扣光了你的工钱！”
“大人，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接受您的处罚。”
沙卡逊的态度让人没法对他发脾气，苦工红着脸道：“你不要再叫我大人了，去拿一把新工具吧。”
一名牧人把镐头递给了沙卡逊：“这个给你用，我还是喜欢用铲子。”
沙卡逊拿起镐头奋力的挥舞起来，那名牧人在旁道：“小心一点，别连累我跟你一起受罚！”
像这样忙碌了一天，沙卡逊回到了家里，一直等到他走进了家门口，跟在身后的泰尔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找到了莫德萨，抱怨道：“这就是一个极富上进心的棒小伙子，跟着他又有什么用处，学习他恒心和毅力么？”
“别那么着急，”莫德萨递给了泰尔一杯酒，“我们还不知道他在家里干了些什么。”
泰尔怒道：“我不会跟着他去家里，我也做不到！”
“不用去他家里，”莫德萨架起了两只望远镜，“别忘了有这个。”
……
沙卡逊躺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先到窗前看了看风景，随即又打开房门，给屋子通了通风。
泰尔在望远镜里看了许久，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对莫德萨道：“我们得有多么的无聊，为什么要窥探一个男人的生活？”
莫德萨低声道：“你难道还看不出来，这是个内行人么？”
莫德萨的判断没有错，沙卡逊的确是个内行人，一连串漫不经心的举动，实际上是在检查是否有人在跟踪他。他知道雷吉身边有一个跟踪的好手，也知道雷吉有远距离监视别人的工具。
看着沙卡逊锁紧了房门，拉上了窗帘，泰尔回身道：“这回你无计可施了吧？”
莫德萨漫不经心的抽着烟草：“没关系，我还有办法。”
沙卡逊从衣带里掏出了一张纸条，这张纸条是他在接过镐头时，从同伴的手里拿到的。
纸条上只有一个单词：明夜。
他把纸条烧成了灰，扔进了水桶里，随即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下了。
直到第二天天明，当他离开房子之后，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门口。
隐身着女巫莎莱娜在他的房子里潜伏了整整一夜，现在她要立刻把消息报告给雷吉。
第416章 偷盗
“明夜？你确定是明夜么？”雷吉对这份情报表示怀疑，他对内鬼的事情一无所知，但他对白狼王的动向了如指掌，娜塔莉一直在空中监视着白狼王的军队。
沙卡逊在昨天拿到了纸条，纸条上所说的明夜指的就是今夜，他的军队远在百里之外，要想在今夜发动突袭，难度似乎大了些。
“你到底要问几次？纸条上就是这么写的”莎莱娜一脸不耐烦道，“我一夜都没睡觉，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
“我非常介意，我不会再去那个男人的房间，也不想缩在墙角里过夜，”莎莱娜抱怨道，“我还要上学呢，我可不想输给弟弟。”
很难想象，两个月前，莎莱娜曾试图杀死雷吉和克里斯，而且她差一点就成功了。如今她已经成为了雷吉的死忠，原因只有一个，雷吉让多拉诺尔救出了她的家人。
心思缜密的爱丽丝犯下了少有的错误，她以为雷吉会把莎莱娜碎尸万段，却没想到他能反过来帮她一把，她疏忽了对莎莱娜家人的看守，让多拉诺尔找到了可趁之机。
见到家人的莎莱娜对雷吉言听计从，甚至主动跟着戴克托来到了黑水城，没想到除了刺杀之外，莎莱娜在情报打探方面有着更加过人的天赋，她可以站在一个人的面前，轻松自如的监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虽然逻辑上不太合理，但沙卡逊的内鬼身份基本可以坐实，如何处置这名内鬼就成了眼下最重要问题。
利用他传递假消息，又或者利用他找到更多内鬼，听起来都是不错的主意，可从手段上来看，沙卡逊恐怕没有这么好对付，至少他在雷吉面前没有露出过任何破绽。
“你要实在不放心，干脆就杀了他，这件事情也可以交给我，”莎莱娜的表情十分放松，“这对我来说也没什么难度。”
“这对你来说很有难度，”一个男子在旁道，“对方是一流的刺客，根本不会给你出手的机会，这件事情最好还是交给我。”
说话的男子是阻塞者恰尔科，爱丽丝最信任的男巫之一，自从在大战中被俘虏，他在地牢里度过了将近半年的时间。
很多人建议雷吉杀掉他，因为在他身上根本看不到投降的可能。
可莎莱娜的出现让恰尔科发生了变化，他爱上了这位姑娘。
一开始，他试图劝说莎莱娜和他一起抗争到底，莎莱娜也听从了他的建议。
可等看到家人之后，莎莱娜立刻放弃了抵抗，坚持了半年的恰尔科瞬间崩溃，在两天之后投入了雷吉的怀抱。
他和莎莱娜不同，在追随爱丽丝之前，他已经当了几年的刺客，他了解对手的实力，也清楚自己的斤两。
“我们不必等到晚上，白天就可以动手，只要让我靠近他，他就必死无疑。”
“可是杀了他又有什么用呢？”雷吉捋了捋长发，最终拿定了主意。
他让泰尔继续跟踪沙卡逊，他倒要这家伙今夜想做什么。
与此同时，他让娜塔莉严密监视白狼王的动向，如果双方里应外合，雷吉将在半路上给予对方迎头痛击。
白天，沙卡逊的生活依旧简单而充实，他只有两件事情要做，耕种和打工。
白狼王的军队向黑水城靠近了二十里，也仅仅只有二十里而已。
到了夜里，吃过晚饭的沙卡逊没有往常一样倒头就睡，而是悄悄去了城外，泰尔发出了讯号，提醒莫德萨做好抓捕的准备。
城外有几座简陋的仓库，是雷吉用来堆放工具的地方，沙卡逊悄悄走进了一座仓库，那里还有另外一个奔狼人在等着他。
他们在谋划些什么，莫德萨无从推测，仓库的房门紧闭，莎莱娜也没有潜入的可能。就目前的情势判断，在对方的阴谋得逞之前，莫德萨必须要收网了。
他带着一队卫兵直接冲进了仓库，捉住了两个喝的烂醉如泥的奔狼人。
沙卡逊正在和他的同伴喝酒，他们喝掉了整整两罐葡萄酒，一直到了雷吉面前，他们也没能彻底清醒过来。
当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白狼王的军队没有进攻，雷吉也没有遭到刺客的攻击，唯一的收获是抓了这两个人醉汉，唯一的悬念是这两个醉汉为什么要跑到城外去喝酒。
等到了第二天，清醒过来的沙卡逊给出了答案。
“大人，那些酒是我们偷的，从戴克托大人的车队里偷来的，”沙卡逊哭的泣不成声，“我们不敢把酒带到城里来，我们怕别人发现，我向您发誓我们只偷过这一次，我愿意加倍赔偿，求您宽恕我，我的大人。”
他们用最隐秘的方式传递消息，费了无数周折，只是为了享受他们偷来的葡萄酒，这实在让雷吉无法理解。
“一罐葡萄酒只要十个银币，这很贵么？你们为什么要偷呢？”
一名兽人苦工主动为他们辩解：“大人，他们和别的奔狼人不一样，他们没有带来牲畜，他们来投奔黑水城的时候几乎身无分文。”
“在投靠黑水城之前，沙卡逊和他的同伴并没有获得家人的支持，自然也得不到家族的牲畜，在粮食收获之前，种地自然不会有收入，他们所有的收入全都来自于在水塘做工的工钱。”
由于大部分时间要在田里劳作，他们只能在水塘工作四个小时，每天的工钱只有两个银币，花上五天的工钱去买一罐酒，对于他们来说的确太奢侈了。
沙卡逊哭的梨花带雨，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彻底完了，他恨不得斩断自己的右手来换取雷吉的宽恕，可即便如此，雷吉还是把他关进了地牢，在碎雪律法中，偷盗是重罪，虽然数量很小，可他们至少要面临半年的苦役。
莫德萨十分纠结，他不敢相信是自己看走眼了。
“他手上的老茧不会有错，他绝对是个刺客。”
“我也觉得莫德萨没有看错，”恰尔科道，“我能在他身上闻到杀气，刺客独有的杀气。”
“不管有没有看错，把他关进地牢终究是对的，”雷吉有一种糟糕的预感，“我们好像在他身上浪费了太多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