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夺命夜雾
雷吉的确在沙卡逊身上投入了太多精力，莫德萨、泰尔、莎莱娜、恰尔科……他身边最得力的情报人员都在围着一个人转，雷吉怀疑这个小伙子是故意来吸引火力的，而且做得非常成功。
在他刚被关进地牢的前几天，莫德萨甚至还在打探他的消息，直到一伙奔狼人发生了暴乱，莫德萨才暂时遗忘了沙卡逊。
沙卡逊在地牢里的依旧表现的人见人爱，虽然还没有得到正式判决，但他已经主动承担起了苦役，就连狱卒也对他多了几分照顾。他们给沙卡逊留了一间单独的牢房，监牢的规矩大家都懂，像沙卡逊这样俊俏的小伙子，在人多的牢房里迟早会被人下手，与其被那么多人糟蹋，还不如留给自己独享。
今夜就是个下手的好日子，有两个狱卒已经做好了准备，而老实巴交的沙卡逊貌似也不敢反抗，他只是向狱卒提了一个要求：“请把我带到水井旁，让我擦洗一下身体。”
洗干净了再来，看来这个小伙子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两个狱卒激动的看着沙卡逊在井边沐浴，今夜的雾气很浓，朦朦胧胧有些看不太清楚，他们干脆走到了水井旁边细细的欣赏，正当他们喉咙发紧，心跳加速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嘴里含着满满一口水。
哪来的这么多水，吞下去一口还有一口，他们的腮帮被撑成了皮球，里面好像多了一口泉眼，泉眼越喷越急，不只是嘴里，鼻子里，眼睛里到处都是水。
他们无法呼吸了，鼻子被水呛出了血，可他们连一声咳嗽都发不出来。
几分钟后，两名狱卒因溺水而死在了水井旁，沙卡逊从容的换上了狱卒的衣服，把两具尸体丢到了水井里。
……
夜雾越来越浓，娜塔莉在空中艰难的监视着白狼王的营地，在过去的几天时间里，他每天往黑水城行军十几里，现在距离黑水城只剩下了四十里的距离。
这个距离非常敏感，凭借奔狼人的骑兵，四十里足够发起突袭，娜塔莉也收到了雷吉的命令，如果白狼王继续靠近，就直接对他们发起轰炸。
“敌军的营地又被雾气挡住了，”托托萨道，“拜托你多用点力气，把该死的大雾彻底吹散吧！”
“哪有那么容易，人的力量不能和自然对抗，”娜塔莉擦了擦汗水，“而且风力过大的话，最先遭殃的是我们。”
她尽力驱散了部分雾气，继续观察着敌军的营地，十几分钟后，娜塔莉和托托萨都察觉到了一些异常。
“是不是太安静了？”
“是有那么一点。”
“好久没有人走出过帐篷了。”
“篝火都快熄灭了，也没有人打理。”
“那边还有几个巡哨的士兵。”
“好像一只是他们在巡哨，这都过去几个小时了，难道没有人替换他们么？”
“放下软梯，”娜塔莉道，“我要靠近一些看看。”
“你不能去！”托托萨道，“你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们又该怎么办？还是让我去吧！”
“让士兵踩着螺旋桨就可以操控这架飞艇，”娜塔莉拦住托托萨道，“真正不能去的人是你，如果你有了意外，我们就和领主大人失去了联系。”
士兵们放下了软梯，娜塔莉带着望远镜下降到了距离敌营只有一百多尺的上空，在望远镜的帮助下，她能看清敌营的每一个细节。
几分钟后，娜塔莉以极快的速度爬了上来，对着托托萨喊道：“这是一座空营，除了哨兵，里边什么都没有，敌人跑掉了，告诉领主大人，快！”
雷吉在第三层城堡的其中一座小城堡里收到了托托萨的呼唤，敌人的营地空了，毫无疑问，敌军正在朝着黑水城赶来，雷吉立刻下令让娜塔莉追击，他也准备带领士兵去城头迎敌。
可等推开大门的时候，门外的景象让他惊呆了，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雷吉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浓的大雾，哪怕卫兵往前多走几步，身影都会消失在雾气里。
“所有卫兵，围在大人身边，停留在大人的视线之内，说你呢，蠢货！”莫德萨揪住了一个只顾往前走路的卫兵，狠狠踢了一脚，这场诡异的大雾让莫德萨十分紧张，他说他感觉到了杀气，走在身边的恰尔卡也说感觉到了杀气，莎莱娜也附和道：“确实有杀气，我也闻到了。”
到底什么是杀气？雷吉实在想象不出杀气的味道，莎莱娜一脸严肃道：“那是刺客的天赋，你永远也学不会的。”
众人小心翼翼朝城城墙走去，雷吉突然停住脚步道：“你们认得路么？”
卫兵们彼此之间很有默契的看了看，然后对着雷吉摇了摇头。
雷吉转脸看向了莫德萨，莫德萨擦去了脸上的汗水和雾水：“我并没有留意道路和方向。”
雷吉怒道：“那你们瞎走什么呢？”
雷吉和他的卫兵对黑水城并不算特别熟悉，在能见度不到五米的情况下，前方看不到任何参照物，他们很容易在幽深的古堡中迷失方向。可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管跟着感觉朝前走，而大家的感觉还都差不多，以至于走了半个多小时，人们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雷吉拿出了卡拉夫为他制作的指南针，习惯了有阿布导航，雷吉真的不想使用这么原始的工具，可惜现在阿布不在雷吉身边。
这得有多么荒唐，感觉就像在自家后院迷路了一样，雷吉拿着指南针带着众人艰难的前行，走到城墙不知要何年何月，而此刻他们正面临着敌人的突袭。
这场突袭是致命的，白狼王在天时上占了太大的便宜，在这样的能见度下，枪炮的命中率全靠瞎蒙，如果让敌军冲到城内开始白刃战……
焦急之中的雷吉突然呛了一口水，这可真是奇怪，他并没有喝水，却有大量的水不停地往他的嘴里灌。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鼻子和嘴里全都是水！擅长游泳的雷吉立刻关闭了鼻腔，他想把嘴里的水吐掉，可一张嘴，却有更多的水灌进了嘴里。
雷吉艰难的憋着气看着四周，但见卫兵们全都出现在了溺水的症状，就连莫德萨和莎莱娜都蹲在了地上，捂着喉咙奋力的挣扎。
怎么可能？被淹死在了大雾里？
看来是有人使用了巫术。
雷吉快要憋不住了，对呼吸的渴望让水流冲进了他的鼻腔。
周围的雾气变淡了，雷吉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眼熟的身影。
是沙卡逊，就是他，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巫师！
雷吉用最后一点力气拔出了火枪，窒息的痛苦让他无法瞄准，不过好在对方的位置很近。他正要扣下扳机，可没想到冲进口鼻的水流突然中止了，雷吉用力的咳喘，把水喷了出来，终于吸入了一口无比珍贵的空气。
发生了什么事情？沙卡逊放过了自己？
并不是沙卡逊想要放过雷吉，而是他实在憋不住了，在过去的一分钟里，他遭遇了和雷吉一样的痛苦。
第418章 水舞者
水舞者沙卡逊，云端之下的男巫，大陆上最好的刺客之一。
他能在周围二十尺的范围内控制所有的水，直至让目标溺水而亡。
而且他对湿度非常敏感，能够准确预判天气，因为他的特殊能力，白狼王对他给予了绝对信任，沙卡逊并不需要等待白狼王的消息，而是白狼王一直在等待他的消息，实际上他才是整个夜袭行动的策划者。
他准确预测出了即将出现的大雾，并确定了大军夜袭的时间，黑水河畔独有的大雾能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大雾能给突袭行动带来很好的掩护，也能给他的刺杀行动带来极大的便利。
在正常情况下，沙卡逊只能在靠近水源的地方杀人，但在如此浓密的雾气里，他可以随时随地的杀人，雾是空气中的水滴，这样的水自然能为沙卡逊所用，本来这次计划做的天衣无缝，可他做梦也没想到，他遇到了阻塞者恰尔卡。
即将溺水而死的恰尔卡判断出了沙卡逊的位置，他立刻堵住了了沙卡逊的气管。
忙于施展巫术的沙卡逊呼吸十分急促，突然被堵住了气管，沙卡逊差点失去了意识。他一直用窒息的方式来折磨别人，这是他第一次体会窒息的痛苦。
坚持了三十秒之后，他无法继续维持巫术，恢复了呼吸的恰尔卡也因为求生的本能，暂时放过了沙卡逊，开始拼命的呕水。
所有人都趴在地上拼命的喘息，这种和谐的场面维持了大概十秒钟，沙卡逊准备再次施展巫术，却见莫德萨抢先一步举起了火枪。
沙卡逊不敢恋战，他知道火枪的威力，也知道恰尔卡随时会堵住他的喉咙，他让周围的雾气变得更加浓厚，转身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只要有浓雾的掩护，沙卡逊随时可以发动偷袭，可惜他没跑多远，腿上突然挨了一刀，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击，手臂上又挨了一刀。
如果不是急于奔命，沙卡逊绝对不会中了莎莱娜的偷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沙卡逊接连挨了五刀，可他连对方的身影都没看见。
几分钟后，身受重伤的沙卡逊被拖到了雷吉面前，莎莱娜得意洋洋的笑道：“就像我刚才说的，杀气这种东西是刺客的天赋，你永远都不会懂的！”
雷吉给了莎莱娜一个赞许的笑容，接下来他要和沙卡逊好好交流一下。
“我刚才听恰尔卡说，你可以自由的操纵水，对么？”
“领主大人，我想我们有一些误会，我不懂您在说些什么。”沙卡逊又拿出了人畜无害的模样，看的雷吉心生爱怜。
“俊小伙子，如果你能把雾气变得稀薄一点，我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大人，我真的不懂……”
沙卡逊一怔，雷吉把匕首插进了沙卡逊的肚子。
“大，大人，我……”沙卡逊面色惨白的看着雷吉。
“别那么紧张，也别那么害怕，其实这样不是很疼，”雷吉解释道，“我是想让你把雾气变得淡一点，就这么简单，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大人，我，不是……”
雷吉握着匕首，轻轻转动了几下，沙卡逊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这回是真的有点疼了，”雷吉疼惜的看着沙卡逊，柔声道，“你先把雾气变淡一些，剩下的事情我们再慢慢聊。”
……
娜塔莉一路驱散着雾气，紧紧追逐着白狼王，一直追到了黑水城下，终于看到了白狼王的身影，他们直接扑向了城西，让娜塔莉无比震惊的是，城西的大门居然开着。
明知敌人正在向城西靠近，雷吉竟让没有关闭城门，他怎么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
难道说雷吉遭遇了意外？
慌乱之下的娜塔莉有些不知所措，托托萨突然喊道：“别犯傻了，雷吉不会有事，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这应该是出了内鬼，迷亡之山上也有过这种状况，召唤你的狂风，尽快追上敌人，给他们致命一击！”
娜塔莉驱策着气球冲了上去，改良后的气球的确比骑兵的速度还要快，但是在降低飞行高度，选择投弹位置，在空中悬停……一系列准备工作都需要时间，等娜塔莉第一枚炸弹，大部分敌军已经冲进了城门。
黑水城是一座巨大的城堡，城门的后面不是空地，而是密集的城堡和回廊，娜塔莉不知该怎么做，难道要把西城一并炸掉么？
……
雷吉带着众人一路奔向城墙，他的耳畔突然传来了托托萨的声音：“敌人已经冲进了西门，是否要在空中进行攻击？”
冲进了西门？这绝不可能。
西门有重兵把守，那里有三十几门火炮，还有二百多名士兵，他们拿着最新改良的七孔转轮火枪，就算能见度极低，他们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攻破城门。
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沙卡逊能给出个合理的解释。
雷吉把插在他肚子里的匕首转过了四十度，沙卡逊唱了一段嘹亮的花腔，随即说出了实情。
“狼王送来了一批牧人，因为我们知道你从不拒绝牧人，看到牧人来了，士兵一定会打开城门，其实他们都是最精良的士兵。”
“只有这些？”
“还有巫师和海妖，在这几天里来到黑水城的牧人之中混杂着睡梦巫师和一些海妖，他们能让你的士兵快速入睡，而这群由士兵假扮的牧人会立刻杀死他们，然后打开城门！”
“我的天！好精湛的计谋！”莎莱娜倒吸了一口气，发出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赞叹。
“我们不该走的太快，”恰尔卡放慢了脚步，“也许敌人已经彻底攻占了城西，如果我们想反攻的话，最好先去城东集结军队。”
雷吉没有作声，他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因为他觉得敌军的计谋没有那么高明。
“我们的士兵对巫师和海妖都不陌生，”莫德萨也充满了信心，“单凭他们就想算计上百人的大军，这未免也太儿戏了。”
“上百人算什么大军？睡梦巫师一次可以对付上千人的大军！”
桃乐丝冷笑道：“那不是碎雪城的军队，一百个碎雪城的战士足以击败一个军团。”
“别说蠢话了姑娘，我知道你们的武器很不寻常，可狼王带来了几千名士兵，只要让他冲进城门，你们都会化成灰烬！”沙卡逊嘶哑着声音喊道，“你们想要送死就去吧，我已经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给了你们，请你们兑现诺言，放我……啊！”
话没说完，雷吉又转动了一下刀把，沙卡逊继续唱着花腔，被莫德萨扛在肩上来到了城西。
城西的道路上堆满了死尸，火药的烟味和血腥味混在了一起，让莎莱娜当场吐了出来。
在一片肉泥当中，雷吉长叹一声道：“这都是你干的？”
站在远处的嘉文点点头：“其实我也不想这么残忍，我留下了几个活口，随时等候您的审问。”
第419章 西境守护
今夜在城头带兵的是威尔·罗杰斯，嘉文、泰尔和苏力特一起坐在城堡里喝酒闲聊，叙叙旧情。
可看到了如此浓厚的夜雾，嘉文有些放心不下，就想去城头看一看，没想到这一去还真有惊喜，一队牧人走到了城下。
他们号称是来投奔维克特大人的，圣母心爆棚的威尔正打算把他们请进城里，而嘉文却对他们产生了怀疑，他在黑水城生活过几个月，他知道牧人不会轻易在夜里行动，且不说这浓密的夜雾会让他们迷失方向，光是草原上的猛兽就有可能让他们遭受灭顶之灾。
可碍于雷吉的命令，嘉文只能放他们进城，但却始终对他们保持着戒备，恰好这时，泰尔闻到了异类的味道。
这并不是泰尔熟悉的味道，忙于跟踪沙卡逊的泰尔一直没有关注新居民，而今夜，大海的咸味让他察觉到了海妖的存在。
突如其来的大雾，深夜投奔的牧人和突然出现的异类，这世上真的有那么巧合的事情么？
至少嘉文没有相信这种巧合，这场远征让所有人都学会了成长，嘉文明白了一个道理，圣母心并不等同于愚蠢，但有时会比愚蠢来的更加可怕。
在敌人没有动手之前，嘉文在泰尔的帮助下开始了先发制人的行动，首先可以确定的是，深夜偷偷来到城头的“新居民”肯定不是善类，甜美的歌声还没来得及响起，海妖们已经被嘉文制服，睡梦巫师拼死抵抗，最终被泰尔击毙，化妆成牧人的士兵抵抗了一小会，大部分死在了火枪之下。
少数幸存者遭到了严厉的拷打，他们很快供人出了实情，得知白狼王将要率领大军突袭黑水城，嘉文急忙叫人通知雷吉，却迟迟没有得到回音。
报信的士兵扑了个空，他没有在城堡里见到雷吉，却在路上和雷吉擦身而过。这不是士兵的错，黑水城的道路十分复杂，再加上这场浓雾，哪怕相距几十尺，都难以察觉对方的存在。
危急关头，嘉文突然诞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与其在城外乱打乱撞，倒不如将计就计，干脆把白狼王引到城里。
嘉文下令封堵所有道路，随即让人打开了城门，不明就里的白狼王以为计划成功了，带着士兵直接冲进了城门，几千名士兵挤在了一条狭窄的死胡同里，就像一锅等待烹饪的鲜肉。
做为今夜的主厨，嘉文一上来就铆足了火力，士兵们站在街道两旁的城堡上，把让人闻风丧胆的燃烧弹一颗接一颗的丢了下来，维尔罗杰斯则率领着炮兵在城头上截断了敌军的退路。
这场屠杀持续了一个小时，只有白狼王和几名领主带着五百多名骑兵侥幸逃离了炼狱。
当得知了整个经过，雷吉用伟大来形容这场战斗，在没有领主指挥，没有任何关于敌情的消息，视线没有作战计划也没有任何情报的情况下，嘉文几乎全歼了敌人，不仅消灭了白狼王的军队，而且也证明了他独当一面的实力。
独当一面，不仅意味着嘉文成为了出色的将领，同时也意味着远征的继续。
雷吉任命嘉文·古斯塔为西境守护，命令他接管黑水城和他们在奔狼国征服的所有土地。
嘉文对雷吉的决定非常不满，他并不想当西境守护，他只想当第一军的军长，至少他要陪着雷吉走完远征的旅程。
雷吉能理解他的心情，但这个决定是他深思熟虑后作出的选择。
“征服不只是为了荣耀和尊严，更重要的是我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累累战果，如果不拼尽全力去守护，我们最终将一无所得。”
站在一旁的碎骨道：“太深奥了，能说的简单一点么？”
“简单来说，就是我们打下了一块土地，就要守住一块土地，不然的话，就算我打穿了整个大陆也没有任何意义，白狼王的领地太广大了，普通人没法守住这块领地，必须交给古斯塔骑士，当然，还包括你和戴克托。”
雷吉把碎骨和戴克托也留给了嘉文，并且从碎雪城调拨了一批武器和一千人的军队。
“白狼王还活着，他身边的大小领主也都活着，还有很多牧人并不认可我们，我知道这很难，但你必须要守护住这片土地，不只是黑水城和这片草原，还包括打通碎雪国和西海岸的道路。”
雷吉说出了这场远征的另一个目的，他要打通去西海岸的道路，迄今为止，他对大陆西方的国家所知甚少，而这其中还包括着强大的天星帝国，这些国家没有东海岸，而碎雪国没有西海岸，在当前的交通条件下，这也就意味着他和这些国家老死不相往来。因为没有一个国家会派出一支绕过整个大陆的舰队，又或者让使者穿过几个国家，来看雷吉一眼。
“第一军该怎么办？交给威尔还是苏力特？”除了雷吉，嘉文最割舍不下的还是他的士兵。
“第一军会交给埃尔文，他在寒枫要塞吃了太久的苦，是时候该找个人接替他了，至于威尔和苏力特……他还要跟着我继续远征，他们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
草原的西南角，白狼王带着残兵正在领地的边缘徘徊，往西边去是疤脸狼王的领地，那是个无情无义的家伙，他不会给白狼王提供任何帮助，甚至还会为曾经的私怨找白狼王的麻烦。
往南边去是沙漠，穿过沙漠就是灰狼王的领地，灰狼王应该会给白狼王一些帮助，可盛夏时节正是沙魔活跃的时候，剩下的几百名残兵能冲出沙漠的几率微乎其微。
走投无路的白狼王借酒浇愁，他喝掉了整整一罐葡萄酒，喊着卫兵再拿来一罐，可走进来的却是柴里桑。
“尊贵的狼王，我的领地上来了一群牧人，草原都被雷吉维克特霸占了，他们希望能找到一条生路。”
“牧人！太好了！”白狼王激动的站了起来，“他们有多少人？都打过仗么？有武器么？”
柴里桑舔舔嘴唇，摇摇头道：“我想您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他们不是来打仗的，他们是来找活路的。”
“你想说什么，”白狼王愕然的看着柴里桑，“你是说他们想背叛我么？难道他们想投奔雷吉维克特么？”
“不只是他们，”柴里桑叹口气道，“我们也想活下去。”
“你们？”白狼王拔出了长剑，神色狰狞的看着柴里桑，“你也想背叛我？年轻人，别忘了你和雷吉维克特打过仗，他是个睚眦必报的恶人，他不会饶恕你的。”
“所以我们才需要你的帮助。”柴里桑一击掌，西部领主和南部领主一并走了进来。
“你可真有耐心，竟然还和他说了那么多废话！”南方领主把一条绳子和一把刀子放在了白狼王面前，“要么你把自己的手捆上，要么我们把你的头割下来，你自己选吧！”
第420章 傀儡狼王
雷吉还要在黑水城停留几天，他需要为远征做准备，包括人员、路线、武器和粮食补给。
然而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来自草原北部的大领主柴里桑，带着其他两位领主，给雷吉献上了一份大礼，他们把白狼王送到了黑水城。
“尊贵的大人，我们愿意服从您的统治，我们愿意按照碎雪律法的规定向您缴纳赋税，请允许我们的子民像以前一样，在草原上放养他们的牲畜。”
柴里桑很会说话，他提到了碎雪律法，也用了赋税这个词，这证明了他对碎雪国和碎雪文化的认同。
可他送来的这份礼物就有点不好处置了，如果是带来了白狼王的人头还好说，现在带来了一个活的白狼王，无论清蒸还是红烧，恐怕都不好下咽。
柴里桑对此给出的解释是：“白狼王是草原曾经的主人，我们尊重主人的意愿，把他送来与您和解。”
看着白狼王身上尚未松脱的绑绳，柴里桑却说这是尊重了白狼王的意愿，光是这份无耻就让雷吉十分欣赏。
他的心思雷吉一眼就能看破，白狼族在这片草原上统治了上百年的时间，孩子们听着白狼王的故事长大，姑娘们唱着白狼王的赞歌嫁人，历任白狼王都是神话一般的存在，如果柴里桑亲手杀了白狼王，那他将以魔鬼的身份被写进草原的神话。
雷吉知道他的苦衷，可雷吉自己也不想当魔鬼，杀了白狼王会激起牧人的反抗，雷吉需要有个替罪羊，可柴里桑和其他两位领主偏偏不想当这个替罪羊。
对于这块烫手的山芋，雷吉已经有了打算，但他还是想听一听嘉文的想法。
没想到嘉文的想法和雷吉惊人的一致。
“先让白狼王活着，让他继续做草原名义上的统治者，只是从现在开始，他已经成为了碎雪国的朋友，他将与碎雪国一起，共享草原之神的馈赠。”
树立一个傀儡皇帝，这是最完美的结局，不仅给了这些大小领主们一个归顺雷吉的借口，而且也给草原们的牧人们留下了足够的尊严。
在离开黑水城之前，雷吉还特意去拜访了白狼王，嘉文把他安置在了黑水城中央最隐蔽的一座城堡里。幽深的庭院和曲折的长廊让雷吉想起了吸血鬼的起源。
不过白狼王的气色还好，几天之前他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如今能在十八位妻子的陪伴下，衣食无忧的在城堡里度过余生，这对他来说绝对是难以想象的幸运。
难得两个人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说说话，考虑到当下的处境，白狼王终于舍弃了满身的虚伪，流露出了罕有的真诚。
“下一步你打算做什么，”白狼王给雷吉倒了一杯葡萄酒，“你想征服整个奔狼国么？”
雷吉摇头道：“我没有这个打算，奔狼国太广大了，我只想一直打到西海岸，为碎雪国留下一条贸易走廊。”
“贸易走廊？我真心喜欢你创造的这些词汇！”白狼王喝下了整整一杯葡萄酒，慨叹一声道，“我坚信你会成功，奔狼国没有人能阻止你。”
“不必恭维我，我知道将来还会有更加艰难的战斗。”
“不会有那么多艰难的战斗了，”白狼王摇头道，“你知道么，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我这一生到底犯下了多少错误，以至于让我丢掉了先祖的土地和荣耀，我一直认为我犯下的唯一错误就是与你为敌。”
“难道不是么？”雷吉得意的看着白狼王。
“不，那不是我的错，”白狼王摇摇头道，“就算我没有在金光城这件事情上耍诈，你也同样不会放过我，我能看到你的野心，你也有和野心相称的实力，总有一天你会对我下手，我唯一的错误就是运气不好，我的领地离你实在太近了。”
雷吉愣了一会，这样的解释倒也不无道理。
“我即将率军启程，”雷吉道，“你不想给我一些建议么？”
“我为什么要给你建议？”白狼王诧异的看着雷吉。
“难道你不想让我取得胜利么？如果我输掉了战争，你的国王绝对不会放过你，这世上除了我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够保护你。”
“国王？放过我？”白狼王冷笑道，“只怕他还没有那个本钱，不过我的确很想帮你，因为我不想独自一人承担这份耻辱，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白狼王从箱子里拿出了一幅地图，这是奔狼国全境的地图，也是整个奔狼国最精美的地图。
白狼王笑道：“不介意的话，愿意跟我说说你的计划么？”
雷吉还真就没想掩饰什么，他指着地图道：“我会先经过疤脸狼王的领地，估计会打几仗，但他不会像你那么难对付，毕竟他的家底不厚。
接着我会直奔你们的王都天狼城，这一仗最难打，估计我要和整个奔狼国的所有狼王全都较量一番。
如果能击败你们的国王，下一步我将进攻黑狼王的领地，他应该和你一样难对付，等穿过了黑狼王的领地，就已经到达了西海岸，这场远征也就宣告结束了。”
白狼王摇摇头道：“看来你对奔狼国了解的并不多，疤脸狼王的事情算你说对了，他的确没有和你交战的本钱，你甚至不会看到他的军队，但后面的战争你可千万别打输了，他很擅长落井下石，面对你的残兵败将，他绝对会冲上来狠狠咬你一口。”
白狼王在疤脸狼王的领地上做了一个记号，随即又指着王都天狼城：“这里你不必担心，几乎没有交战的可能。”
“为什么？”雷吉一脸费解。
“为什么？我就在你眼前，你还问为什么？”白狼王笑道，“等到了天狼城，你就知道原因了。”
他在黑狼王的领地上做了三个记号：“真正的战斗在这里，黑狼王的实力并不比我逊色，但他的手段远比我狠毒，如果你能战胜他，就能赢得你想要的贸易走廊，但如果你想征服整个奔狼国，还必须要战胜沙魔。”
“关于沙魔，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你……”
“别问我了，”白狼王摇头道，“我的领地上没有沙魔，我对他们所知甚少，祝你好运雷吉维克特，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
一切准备就绪，雷吉在清晨踏上了征程，临别之时，他特别叮嘱了嘉文一句：“别一直等着你的妻子，再娶个好姑娘，多生几个孩子，西境需要继承人。”
第421章 疤脸狼王
西境需要继承人？这句话让嘉文凌乱了很久。
所有人都知道，世袭制是雷吉最厌恶的制度，他甚至当众说过，他会把碎雪国交给最优秀的继任者，而这位继任者未必是他的孩子。
如今他想让嘉文的孩子继承整个西境，到底是性情的转变还是对忠诚的试探？
嘉文不敢多问，雷吉也没有多说。面对西境如此复杂的状况，雷吉必须对自己的一些想法做出调整，如果用人不慎，西境守护很可能变成一个新的狼王，让雷吉的贸易通道瞬间化为泡影。
与其在选人方面承担巨大的风险，倒不如选择一个最忠诚的家族世代守护西境。虽然雷吉厌恶世袭制，虽然有白塔国这种独树一帜的国度，但世袭制终究是这个世界的主流，在一定范围内使用世袭制也未必就是个糟糕的选择。
嘉文对雷吉的忠诚毋庸置疑，古斯塔家族也许有一天也会背叛碎雪国，但那是几代人之后的事情，不在雷吉的考虑范围之内。
雷吉的队伍已经走出了好远，铁颅还在和碎骨依依不舍的作别。
“这是我从一个牧人手里买来的上等羊皮，我没有你那么新鲜玩意，你把这个交给我的妻子吧。”
这一次轮到铁颅来交代身后事了。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领主大人会让你带队远征，谁都知道我是比你更出色的将领。”
“我真该把你的另一颗长牙打断，然后看看你说话漏风的样子。”
碎骨拿出了一袋金币，递给铁颅道：“你把钱都交给了你的女人，以后也要学着对自己好一点。”
“这算什么，可怜我么？”
“我是想让你帮我买点好东西，西岸那边有不少新鲜玩意。”
推让了几番，铁颅还是收下了金币。
车队已经走远了，铁颅必须出发了。
碎骨最后嘱咐了一句：“不管你有多么尊敬魔灵兽人，千万别忘了你是谁的战士，就算你不肯伤害他，也不能为了他背叛我们的领主。”
……
雷吉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才走出了白狼王的草原，等到了疤脸狼王的领地，景象渐渐发生了变化。
盛夏时节，低矮的野草青黄相间，至少有六成的野草枯死了，有些地方还露着地皮。
原因很简单，白狼王的领地更加靠近水源，最肥美的草场只属于他，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在如此贫瘠的土地上，疤脸狼王不可能拥有太多的人口，他的日子也不会太富足。
可他在雷吉面前就表现出了难得的慷慨，在雷吉到来的当晚，他亲自来到了雷吉的领地，并且送上了丰厚的礼物。
一千个金币，四百张羊皮，一百罐葡萄酒，和十个漂亮姑娘。
“伟大的维克特大人，沙克万的族人不想与你为敌。”疤脸狼王的家族叫做沙克万，他的准确称呼应该叫做沙克万初代狼王，因为他是新兴的贵族，在十年前刚刚获得狼王的称号，所以大多数还没有记住他的家族，只记住了他脸上那道骇人的伤疤。
疤脸狼王的年纪大概在五十上下，那张风诡云谲的脸上凝聚了上苍对人类外貌的戏谑。他没有头发，也没有眉毛，浑圆的脑袋上闪烁着油量的光芒。
他的眼睛很大，看起来很像另一个世界的眼镜猴，耳朵也很大，嘴也很长，但他的鼻子非常的小，尺寸和成年人的拇指肚差不多。
那条标志性的伤疤从左边的眼眉一直贯穿到右边的下颌，让人感觉他的头好像被切开过，然后又拼接在了一起。再加上他那低沉嘶哑的喉音，雷吉甚至怀疑他是来自丑陋王国的使者。
以貌取人肯定是不对的，但相由心生也并非全无道理，雷吉还在为对方的长相而感到纠结的时候。疤脸狼王直接道明了他的来意。
“维克特大人，我们不想与你战斗，在能做到的范围之内，我们愿意满足你的所有要求。”
“我想要你的一块土地，”雷吉也没有废话，他打开地图直接圈定了范围，画出了一条二十里宽，一百多里长，贯穿东西的走廊。
之所以要二十里的宽度，是因为雷吉要在这条走廊上建造一座城市。疤脸狼王的领地不算大，这条通道的面积至少占了他领地六分之一，雷吉下笔的时候，就好像在从他的身上割肉。
“沙克万的族人用几代人鲜血换来了这块贫瘠的土地，我实在不能……”
“我明白，家业来自于心血，任谁都不想拱手让人，”雷吉拿起笔，思忖片刻道，“就连你也承认，你的土地非常的贫瘠，我愿意拿出一块土地和你交换，面积上你可能会吃一点亏，但那里的草原比你的领地更加肥沃。”
雷吉在领地的交界处给疤脸狼王画了一块土地，面积大概是走廊的三分之二，这块土地靠近黑水河的支流，草原上的草量比走廊上多了不止一倍。
“可是白狼王他……”
“白狼王会同意我的想法，”雷吉笑道，“但我很想知道你的意愿。”
疤脸狼王的表情很复杂，雷吉开始以为他哭了，后来才发现他在笑。
“维克特大人，你是个慷慨的人，沙克万一族愿成为大人永远的朋友，请喝下这杯美酒，让草原之神来见证我们的友谊。”
“酒是应该喝的，但如果说到见证，”雷吉拿出了一张契据，“等我们完成了土地的丈量，再来签下这份契约吧。”
事情远比预想的要顺利，和白狼王预想的一样，雷吉至始至终也没有见到疤脸狼王的军队，完成了土地交割后，雷吉继续西进，或许真的会像白狼王所说的那样，即使到了奔狼国的王都，也不会再发生战争。
离开了疤脸狼王的领地，干旱的情况在不断加剧，草原渐渐消失，露出了沙化的土壤。
这有些不合情理，单纯从资源的角度来讲，王都的位置似乎有一点尴尬。
等到了天狼城附近，雷吉终于明白了白狼王的意思，奔狼国的都城，完全超出了雷吉的想象。
第422章 黑狼王
奔狼国的王都天狼城，也是由城堡不断扩建形成的城市，但和黑水城不同，这座城市的城堡特征更加明显，因为它非常的小，比尖刺岛上的城堡还要小。
黑水城的城堡有十七层，尖刺岛的城堡有五层，王都的城堡只有两层，除了外面多了一道城墙，天狼城比雷吉的城堡大不了多少。
雷吉好像明白了白狼王的那句话：“他没有那个本钱。”
他要重新判断一下奔狼国王的地位，从眼前的情况来看，这和奔狼史书的记载严重不符。
好在这块地方还算不错，王都周围已经有了水源，比之前接近沙漠的土地好了不少，周围有不少放羊的牧人，他们敢在王都附近放牧，证明奔狼国王是个很亲民的人。
三十多岁的国王亚撒隆·伍尔夫亲自来到城外迎接雷吉，尽管仪式很简单，但礼仪的规格没有半点折扣，遇到了那么多傲慢奔狼人，唯一把雷吉真正当做一国元首来接待的，竟然是他们的国王。
在国王的陪同下，雷吉进入了天狼城，外堡是卫兵居住的地方，内堡是国王和王后居住的王宫，在这块大陆上，这绝对是最朴素的都城，没有之一。
等进了王宫，雷吉发现了一件更奇葩的事情，黑狼王正在正厅里等他。
想想看，国王出去迎接雷吉，但黑狼王却坐在了王宫里，连屁股都懒得从椅子上抬起来，这位国王到底处在了什么样的地位？
如今的奔狼国和东周时期非常相似，国王相当于当时的周天子，各路狼王把它当成名义上的国王，可实际上，他是一个政治、经济、军事上都依附于他人的傀儡。
很明显，他现在依附于黑狼王。
黑狼王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披散的黑发，细长的黑眉，张扬的络腮黑须，一双绿瞳仁的狼眼，和一个又细又尖的鼻子，和白狼王相比，他的更像是一个纯粹的奔狼人，脸上带着逼人的戾气，身上带着一股刺鼻羊膻味。
直到国王落座，黑狼王始终没有起身，他只是对雷吉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看来这位国王的地位还不如周天子，哪怕到了战国时期，各路诸侯也都保持着对天子的基本礼仪，可这位黑狼王甚至没给他的国王留下起码的尊重。
国王对黑狼王的傲慢视若不见，准确的说他已经习惯了，就算不习惯也得装作很习惯的样子。
侍者端上了酒杯，按照奔狼国的礼节，国王会先请客人喝下三杯酒，他们的酒杯个头不小，雷吉只喝了一杯就觉得有些晕眩，他不想因酒误事，可也不想让这位国王太过难堪（他已经够难堪了），正在纠结之中，没想到黑狼王替他摆脱了困境。
“听说你是个不喜欢繁文缛节的人，”黑狼王笑道，“多余的话我也不想说了，白狼王还活着么？”
雷吉看了黑狼王一眼，转眼又看向了国王。国王一脸尴尬道：“我们很想知道白狼王的状况，他是我最忠诚的臣子……之一。”
说话的时候，国王一直看着黑狼王的脸色，可黑狼王却懒得看他一眼。
“白狼王很好，我们化解了以前的仇恨，已经成为了朋友。”
“这太好了，”国王笑道，“我们之间有着很深的误会，其实我对碎雪国……”
“既然已经化解了仇恨，就该把黑水城还给我们！”黑狼王打断了国王的话，“以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现在带着你的人立刻滚回你的碎雪城。”
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站在雷吉身后的铁颅已经握紧了长枪。雷吉抿了一口葡萄酒，依旧微笑的看着国王，刚才的话仿佛一阵风一样，根本没有飘进他的耳朵。
国王更加尴尬了，他小心翼翼的看着黑狼王，黑狼王则神色冰冷的看着雷吉。
三个人目不斜视的看着各自的目标，心理素质最差的国王率先开口了：“碎雪国的领主，我不知道该如何准确的称呼你，不管我们之前有过多少误会，黑水城终究是奔狼人的土地，你理应将它归还给奔狼人。”
“为什么要说归还？”雷吉笑道，“黑水城依然属于白狼王，他现在就生活在黑水城里。”
这就是傀儡的价值，让雷吉省了很多唾沫和对方做无聊的争执。到底是你先骗我了，还是我先打了你，这种愚蠢的话题就算争论一天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但黑狼王对雷吉的解释并不买账：“既然如此，你还来到这里做什么？难道想攻打我们的王都么？”
雷吉依旧充耳不闻，愤怒的黑狼王起身道：“我在跟你说话！你听不到么？”
雷吉垂着眼角看着黑狼王，问道：“你是谁？”
暴怒的黑狼王咬紧了牙齿，国王连忙起身道：“领主阁下，我之前向您介绍过，这是奔狼人的黑狼王。”
“原来是他，”雷吉恍然大悟，“他一直没有站起来，我还当他是个残疾人，我一直以为黑狼王是他身后的那个大个子。”
雷吉指了指黑狼王身后的卫兵，铁颅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暴怒的黑狼王想要拔剑，莫德萨却率先举起了长枪。
慌乱的国王急忙喊道：“维克特领主，请你冷静一些，你既然是白狼王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应该珍惜彼此之间的友谊。”
“友谊？”黑狼王冷笑道，“如果你真是白狼王的朋友，就让他过来见我。”
雷吉耸耸肩道：“白狼王说他不想见你。”
“你有什么资格代替白狼王说话？”
“你又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雷吉又抿了一口葡萄酒，“我是碎雪国的领主，我来见你们的国王，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别忘了你身在何处！”黑狼王一挥手，身后的卫兵拔出了长剑。
雷吉看了看莫德萨，莫德萨一枪打爆了黑狼王的银酒杯。黑狼王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雷吉真的敢动手。
国王不敢再说话了，雷吉神色狰狞的看着黑狼王，低声道：“那么喜欢坐着你就一直坐着，否则我让你永远都站不起来。”
第423章 奔狼国王
紧张的气氛持续了很久，黑狼王最终还是坐回到了椅子上，虽然从来没有和雷吉交过手，但他听说过火枪的威力。雷吉既然敢来天狼城，就有活着离开的把握，在这里和他动手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
尴尬的欢迎仪式已经结束，雷吉拿出了地图开始说正题，和之前的要求一样，雷吉要开辟一条通往西海岸的走廊，但这一次他不会再用白狼王的土地和对方交换，因为他知道，双方不可能用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
果不其然，没等国王开口，黑狼王断然拒绝了雷吉的要求：“奔狼国的土地属于奔狼人，你一寸也别想拿走，白狼王已经死了，他的领地将属于我们的国王，如果你还想看到你的碎雪国，带着你的人立刻滚出奔狼人的土地！”
雷吉叹了口气，对国王到：“白狼王真的活着……”
“我说他死了，他就是死了！”黑狼王咬牙道，“我给你一天的时间，立刻带着你的人从王都的领地上消失，否则我会把你的尸体扔进羊粪里。”
“说起羊粪，”雷吉扇了扇鼻子，“那味道和你可真像。”
铁颅再一次笑出了声音，雷吉没有理会怒不可遏的黑狼王，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国王身上。
“亚撒隆陛下，你真的不想答应我的条件么？”雷吉想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点点头，我会给你送来两万个金币，和一千万磅粮食。”
国王沉默了许久，摇摇头道：“我不会为了金币和粮食出卖我的土地。”
“你的土地？”连雷吉都替他感到悲哀，“你担心金币和粮食会被别人抢走对么？”
雷吉再次说中了国王的痛处，这个国家没有属于他的土地，甚至包括他的王宫在内，一切都属于黑狼王。黑狼王可以随时坐在他的王座上，甚至可以随时睡在他的床上，哪怕他的床上正躺着他的王后，而且他真的这么做过。
无论雷吉开出什么样的价码，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就算雷吉送给他一千万个金币，他也拿不走其中的任何一颗。
“如果你不想要金币，我还可以送给你别的东西，所有人都抢不走的东西。”雷吉想给这位国王一点暗示。
可惜这位国王没有听懂雷吉的暗示：“你走吧！立刻离开我的王国！任何东西都不能换取我的土地！”
黑狼王放声笑道：“听到了么？还不快滚！”
雷吉喝光了杯子里的葡萄酒，悻悻的离开了王宫。一个懦弱到了彻底失去反抗意识的国王，就算神仙再世也救不了他。
在去往营地的路上，莫德萨擦着冷汗道：“你装逼的时候能不能看一看场合？我们只有二十个人，国王和黑狼王的卫兵有几百个！”
雷吉嗤笑一声：“直到现在你们还是不懂贵族之间的礼仪，我吃了他们的盐和面包，就是他们尊贵的客人，他们如果对我下手，会遭到所有人的耻笑！”
莫德萨瞠目结舌的看着雷吉，愕然许久道：“这就是你装逼的理由？奔狼人什么时候在乎过礼仪？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耻笑？”
“那他们为什么不敢动手？”
“那是因为他们被火枪吓住了！”
……
回到营地里，雷吉开始制定作战计划，王都一战在所难免，可如果能在这里收拾了黑狼王也算是不错的收获。
唯一的不利条件是王都修建在了丘陵上，这让雷吉在地势上明显吃亏。骑兵俯冲下来的威力非常可怕，为了安全起见，雷吉将营地后撤了二十里，并且让娜塔莉时刻监视着王都的动向。
雷吉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制定了一套作战计划，如果今夜对方不来偷袭，明天一早，他会让娜塔莉率先发动空袭，在把王都炸平之前，对方一定会发动反击，只要敌人冲下丘陵，雷吉就可以以逸待劳，用枪炮尽情消耗对方的有生力量。
作战计划简单而有效，可现在只能祈祷今夜平安无事，夜战是远程武器的克星，尤其是在茫茫荒原上，无论空袭还是地面作战，雷吉的优势都将大打折扣。
怀着一颗忐忑的心，雷吉在深夜艰难的入睡了，可刚睡了没多久，卫兵突然慌张的闯进了营帐，吓得雷吉差点没尿了裤子。
“大人，敌人来了！”
“这么快就来了！他们到哪了？”
“已经到了我们的营地！”
“这怎么可能！”雷吉手忙脚乱的穿着战袍，“他们来了多少人！”
“一个人。”
“一个……什么人？”
“一个肮脏的人，他说他是奔狼王的使者。”
雷吉眨了眨眼睛，对卫兵道：“趁着我还不想揍你，去把他叫进来吧。”
“他身上真的非常的脏，我想让他换件衣服，可他不许我碰他……”
“我说了我不想揍你，叫他进来！”
等那个人进来的时候，雷吉立刻后悔了，他身上不仅非常的脏，而且还非常的臭，臭的雷吉手脚冰冷，头晕眼花。
对方穿着长袍，带着巨大的兜帽，雷吉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到他满身无法形容的糊状物。
“你是奔狼王的使者？”
“算是吧。”对方的声音有些耳熟。
雷吉一怔，他尽量控制着呼吸，和对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亚撒隆·伍尔夫，奔狼国七世王。”对方摘下了兜帽，他的头发上挂着黄色的不明液体，上面还有一些蠕动着不明生物。
雷吉做梦也想不到，奔狼国的国王竟然只身一人在深夜来到他的营地，看来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懦弱。
“原来是亚撒隆陛下，这可真是……”雷吉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可真是意外，当我说出自己的身份，连我都觉得那是一种讽刺，奔狼国的国王在你眼中只是一条一文不值的蛆虫，现在这条蛆虫从满是粪水的地沟里游了过来，站在你的面前，乞求你的帮助。”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先告诉我，你所说的那些不能被抢走的东西指的是什么？”
雷吉笑了，看来这位国王听懂了他的暗示。
“那要看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的是国王的权力和尊严。”
“算你找对人了，”雷吉点点头道，“这两样东西我可以给你。”
亚撒隆道：“你想要的走廊，我也可以给你，前提是我能真正成为奔狼国的主人。”
第424章 冷血之主
奔狼王亚撒隆·伍尔夫想要夺回国王的权力，他从粪水沟里爬出了王都，来到了雷吉面前，许下了他的筹码。
他答应把白狼王的领地全都划给雷吉，也答应在疤脸狼王和王都的土地上给雷吉留下一条通道。
至于黑狼王的土地……他们两个都很清楚，等国王夺回王权的时候，黑狼王已经不存在了。
价钱谈拢，接下来该验验彼此的成色。
国王的成色很简单，他一无所有，有的只是伍尔夫王族的正统血脉，对普通人来说，这样的筹码一文不值，但对雷吉来说，他的价值抵得上半个奔狼国，打着国王的旗号，所有的战争都是正义的，战争的结果也必然是正义的。
雷吉的成色也不复杂，大炮和火枪都在那里摆着，随时可以让国王验货。可亚撒隆并不满意，他还想听听雷吉的战术。
“你的武器的确很强大，如果在城墙上，恐怕没有人能够战胜你，可这里没有那么多的城墙，”亚撒隆潇洒的甩了一下袍袖，一股恶臭让雷吉差点窒息，“你身在茫茫荒原之中，想要打赢黑狼王，就必须要有周密的战术。”
雷吉笑而不语，他当然不会把他的战术告诉给奔狼王，天晓得这家伙回了天狼城又会变成什么嘴脸。
亚撒隆也没有继续追问，他盯着雷吉的地图看了一会，指着上面的几处标记道：“你想用你会飞的巨龙，在王都上空投下白色的恶魔，对么？”
雷吉一皱眉，在见他之前应该先把地图收起来。
“然后你会事先做好埋伏，等黑狼王被迫下山和你战斗，再把他的士兵赶尽杀绝。”
仅从一些标记就能判断出整个战术，看来这位国王对军事有着很深的研究。
接下来的事情更让雷吉感到惊讶，国王不仅猜到了他的战术，而且还猜到了他的战略。
“其实你并不急着攫取土地，你更加热衷于杀戮，所有人都说你无比的仁慈，但我计算过，在过去的两年时间里，你在和拜尔国、莱恩国、金鹰国、奔狼国交战的过程中杀死了将近两万人，你杀人的速度比羊群吃草的速度还要快，所有的仁慈都是伪装出来的，你的内心更像是个屠夫。”
雷吉斜着眼看着亚撒隆：“你就找不到更好的词汇么？”
“词汇？或许该说你是个披着好人外衣的恶魔，又或者是磨牙吮血的饿狼……”
“够了，”雷吉摆摆手道，“如果你真的想夺回你的王国，千万别把我的战术告诉给别人，说实话，我现在甚至就有杀你灭口的冲动。”
“你不必这么做，”亚撒隆摇头道，“我不会把你的战术告诉任何人，因为你的战术根本没有用。”
雷吉讶然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先从地上打，再从天上打，天上打完了再从地上打，你用这种手段打了无数场战斗，你以为黑狼王真的对你一无所知么？”
“你的意思是……”
“他对你早有防备，天狼城根本没有他的军队，否则你今天也不可能活着离开，他会让你炸平天狼城，甚至炸死我都在所不惜，我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太多价值，杀了我会给他铺平道路，还会为你引来仇恨，你杀了奔狼人的王，你将成为所有奔狼人的敌人，如果他能杀了你，他将得到所有奔狼人的拥护。”
该死，又是政治。每当战争夹杂着政治因素，吃亏的总是雷吉，他在政治上的考量总是欠了一点火候。
“他看着我炸平了你的王宫，顺便连你一起炸死，然后再团结所有奔狼人向我反扑？”
“如果他真的那么做，只怕你永远也找不到战胜他的机会，可惜他没有这么好的耐心，而我也不会任由他摆布。”
亚撒隆指着地图上的一片森林：“王宫的西面有一片沙杨林，这些沙杨长得十分茂盛，从天空中无法看到林地里的模样，他的骑兵就藏在那里，虽然只有两千人，但他们有最好的武器，还有最快的战马，他们的名字叫做黑狼铁骑，是黑狼王最强大的战士，当你想到王宫去收集战果的时候，他们会绕到两翼来攻击你。”
“这招不新鲜，”雷吉冷笑道，“白狼王也这么干过，不还是一样成了阶下囚……我是说成了我的好朋友。”
“就是因为白狼王失败了，所以黑狼王才吸取了教训，他的士兵见过你的火炮，”亚撒隆指着雷吉击败白狼王的地方，“你的武器能杀死成片的士兵，五千个普通士兵和五百个普通士兵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分别，但两千个黑狼铁骑就不一样了，你见过寒武骑士，应该知道他们的本事，黑狼铁骑可以和寒武骑士一较高下，在荒原上遭到了他们的偷袭，你的胜算微乎其微。”
雷吉沉默了好一会，他在盘算着这场战斗的结果。
就是遭到了突袭，他依然有取胜的方法，但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他低估了黑狼王的实力，如果没有亚撒隆的指点，就算艰难取胜，他也将面临难以想象的损失。
看来这位奔狼国王的筹码不只有高贵的血统，他知道黑狼王的战术，也知道雷吉的弱点，如此睿智的一个人竟然在黑狼王的威慑之下忍辱偷生这么多年，并且没有在对方面前流露出半分实力，光是这份毅力就让雷吉无比钦佩。
“你太过爱惜你的士兵，”亚撒隆又说出了另一个要害，“如果战损超过一半，这场远征也就结束了。”、
雷吉没有否认，他很想和这位国王深入的探讨一下战术，但出于安全起见，现在最好把亚撒隆平安送回王都。
“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陛下，你出来了这么久，黑狼王也该怀疑你了，趁着天亮之前，我想你最好先回到王都。”
“我不打算回去了，”亚撒隆摇摇头道，“每到午夜，黑狼王都会送来两个女人服侍我，而午夜之前，我已经离开了王宫，黑狼王已经知道了消息，我现在回去就等于送死。”
“可你的妻儿还在王宫里，难道你不怕他们被黑狼王……”
亚撒隆十分平静，看来他对此早有准备：“与其让他们跟着我毫无尊严的活着，倒不如留给他们一个有尊严的结局。”
第425章 困兽之战
奔狼王的冷血既然雷吉感到敬佩，也让雷吉感到胆寒，作为一个傀儡国王，如果他想翻身，就必须孤注一掷，在所有的牺牲和代价面前都不能丝毫的犹豫。
可如果雷吉面临和亚撒隆同样的处境，他绝不可能抛弃妻儿的生命，作为一国之主，这是他们彼此之间无法逾越的差别。
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衣服，亚撒隆又恢复了一个国王应有的气度，谈起了他过去的遭遇，雷吉这才了解到了奔狼国真实的历史。
在亚撒隆祖父，奔狼国五世王年轻的时候，国王对整个国家依然掌握着绝对的控制权。王都天狼城自然也不会建在这么寒酸的地方，而是处在奔狼国的腹心之地，天狼湖的湖畔。
天狼湖曾经是整个大陆最大的湖泊，难能可贵的是，这是一座淡水湖，因为与黑水河和跃马河相连，巨大的天狼湖拥有取之不尽的水源，辽阔无垠的草场养活了无数的牧人和牲畜，繁盛的天狼城甚至能和狮子城相媲美。
可等到了五世王的晚期，天狼湖渐渐干涸了，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只知道青草在枯萎，水塘在消失，牲畜在成群的死去。
王都的人口越来越少，生活也越发艰难，年迈的国王必须寻找新的出路，按照奔狼人的传统，侵占和掠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在经过慎重考虑之后，他选择了白狼王和灰狼王，他要求这两位狼王贡献出一半的土地，为他修建一座新的王都。
这两位狼王当然不会答应如此过分的要求，而五世王也做好了战斗准备。在奔狼国的历史上，这是屡见不鲜的事情，吃肉喝酒打狼王，这几乎就是历代国王的日常生活。
五世王非常了解两位狼王的实力，但他并不了解自己的本钱。他以为自己拥有五万军队，实际上他的士兵不到三万，还都是些不会打仗的纨绔子弟。
水草少了，牲畜就会变少，人口少了，士兵就会变少，如此浅显的道理，国王不会不懂，只是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困境。
他习惯了家臣的赞美和逢迎，他习惯了他们的谎言和欺骗。带着一支不堪一击的军队，老国王和两位狼王开战，经历了一场噩梦般的战斗，老国王几乎失去了一切。
他退回了天狼城，准备守着日渐荒芜的土地了此残生，可没想到的是，永无休止的风沙不仅夺走了他的草原，也在不断的侵蚀着他的王都，坚固无比的天狼城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竟然变成了一片废墟，而这背后的原因，来自于一种叫做沙魔的邪恶生灵。
沙魔能吞噬水源，还能蚕食建筑，贫病交加的五世王在临死之前还在想着和沙魔战斗，他的儿子六世王却要明智的多，他选择了迁徙，带上为数不多的家臣和子女在各个狼王之间乞讨求生。
最终，黑狼王收留了他们，在一座丘陵上建了一座城堡，最终成了今日的天狼城。六世王凭借极好的心态一直活到了六十岁。他的儿子亚撒隆从记事那天起，就一直在黑狼王的威慑下，战战兢兢活到了今天。
雷吉一直以为从小被圈养的动物不会懂得反抗，彻底被奴化的人类也一样。可亚撒隆是个特例，他隐忍了三十多年，一直在等待翻身的机会。他学习了大量的军事知识，还在黑狼王身边安插了细作，除此之外，他还找到了一条离开王都的道路，尽管这条道路让人如此的作呕。
按照他的建议，雷吉在沙杨林的东、西、北三个方向放火，在杨林的南面，雷吉留下了唯一的出口，也部署好了所有的军队，等待黑狼王自投罗网。
沙杨是奔狼国独有的树种，也是唯一一种能在沙漠中生长的高大树木。传说这种树木的身上流淌着龙的血液，只要有一丁点的水分，就能茁壮成长。而且它每年能产生大量的落叶，这些叶子最终都会腐烂成泥土，覆盖住地表的黄沙。
在雷吉生活过的世界，沙杨绝对是改造沙漠的珍贵树种，看着杨树成片的变成焦炭，雷吉还真有些心疼。
亚撒隆更加无法理解雷吉了：“听说你杀人的时候从不眨眼睛，没想到竟然会为树木感到痛心。”
雷吉道：“那要看杀的是什么人，至少这些树从来没有欺骗过我，更没有伤害过我。”
在沙漠的干燥气候下，大火以惊人的速度向杨林深处蔓延，三个小时后，一只骑兵从树林里冲了出来。
亚撒隆没有夸大其词，黑狼铁骑的战马快的惊人，一百名骑兵用了仅仅不到五十次呼吸的时间就冲到了雷吉面前。
可惜的是，在此之前，他们遭遇了一轮炮击和两轮手雷，等冲到雷吉面前的时候，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个骑兵。
他们比寒武骑士更快，或许也比寒武骑士更能打，但他们的防御能力比寒武骑士差了不少，在枪声之中，剩下的十几名骑兵相继倒地，给雷吉留下了不少上好的战马。
这支部队的目的就是来探路的，现在他们用生命证明了一件事情，这条路实在太凶险了。
可黑狼王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他从其他方向突围，在穿过火海之前，他和他的士兵很可能会被浓烟呛死。
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要么冲向南面，和雷吉一决死战，要么选择其他方向，赌一赌运气，当然，也可以什么都不做，等待老天下雨。
半个小时之后，黑狼王做出了决定，他率领着骑兵从南面冲出了树林，但他的速度并不快，因为他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来谈判的。
“亚撒隆陛下，你在哪里？”黑狼王高声喊道，“如果你还算是奔狼人的王，如果你还流着奔狼人的血，立刻给我站出来！”
说完，黑狼王让士兵把亚撒隆的妻子和儿子带到了军阵前。
得知国王逃走的消息，黑狼王立刻抓捕了他的妻儿，他想过国王有可能会去投奔雷吉维克特，但他没想到国王知道他驻军的位置，他把亚撒隆当成了纯粹的傀儡，却没想到亚撒隆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在他的身边安插了一名间谍。
“站出来，亚撒隆！否则我立刻杀死你的儿子，还要让士兵轮番招待你的妻子！”
“尽管去做吧，比安巴（黑狼王的名字）！”亚撒隆高声喊道，“那个男孩不是我的儿子，那个女人也不是我的妻子！”
第426章 血脉谜团
如果亚撒隆尝试和黑狼王交流，雷吉不会感到意外，比如说让对方冷静下来，彼此谈谈条件，这都是很合情理的交涉手段。
就算他够狠，不想和黑狼王谈条件，他大可以痛骂黑狼王一顿，细数黑狼王的种种罪行，激怒黑狼王，让他带着士兵直接冲向雷吉，从战术上来讲，这是最合理的选择。
可他现在选择了死不认账，这能有什么意义？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他的王后和王子，就算在一些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王后和别人有过一腿，可现在说出来又有多少用处？这对黑狼王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可雷吉错了，黑狼王真的受影响了。
他待在原地半响没动，而滚滚的浓烟和熊熊的烈焰正在朝着他的士兵靠近。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么？你眼睁睁的看着妻儿送死，你还算是个男人么！”憋了将近五分钟，黑狼王终于给出了一句无力的回应。
“随你怎么想，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那孩子根本不像我！”亚撒隆喝道，“在那个女人怀孕之前，我有将近半年的时间没有碰过他，你说说看，他到底是谁的种！”
亚撒隆还真就回头看了看王后和王子，王后在掩面而泣，王子在瑟瑟发抖。
他盯着王子的脸看了许久，似乎正在印证亚撒隆的话。
这对他来说真有这么大的意义么？亚撒隆明显在说谎，这种谎话连普通人都未必骗得过，怎么可能骗得过雄霸一方的黑狼王？
雷吉正为黑狼王的智商感到着急，却听亚撒隆低声道：“你还在等什么？难道你的大炮打不到他们么？跟奔狼人打过这么多仗，你应该明白我们的规矩，我们没有说开战的习惯，能打就打，千万别错过机会！”
出于对亚撒隆的尊重，雷吉才等了这么久，就算亚撒隆真的舍不下妻儿，雷吉也会毫不犹豫的下令开炮，他可不会为了别人的妻儿赔上自己的军队。
炮击开始，黑狼王比安巴也发起了进攻，出人意料的是，他让人保护起了王后和王子，在经历了一番殊死冲杀之后，黑狼王折损了一大半的黑狼铁骑，带着残兵逃到了西边的荒原之上。
对于这样的战果，雷吉多少有一些失望，他原本期待能通过这场战斗彻底消灭黑狼王的军队，最好能要了黑狼王的命，可杨林的南边是一大片荒原，雷吉的兵力太少，无法形成包围圈，从这点来看，好像亚撒隆一开始就想给黑狼王留下一条生路。
经过调查，雷吉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杨林的东面是王宫的丘陵，北面是山地，西边是泥沼，只有南面是一片开阔地，这里最适合骑兵逃跑。
这场战斗来的太过仓促，雷吉又太过信任亚撒隆，他没有对周围的地形做过深入调查。如果选择在其他位置布置埋伏，黑狼王逃生的几率微乎其微。
吃了亚撒隆的算计倒也没什么脾气，毕竟双方还要继续合作，但雷吉必须要问清楚这其中的原因。
“你有意给黑狼王留下了逃跑的机会，是为了防备我么？”
亚撒隆对此并不否认：“如果让你杀死了黑狼王，我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你也就没有让我活下去的必要了。”
“我当然会让你活下去，我需要你的……”
“你需要我的名号，需要国王的血统，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傀儡，当然知道你需要什么。”亚撒隆仿佛看透了雷吉所有的心思。
其实雷吉并没有这么恶毒，虽然他也担心亚撒隆反咬一口，他会对这位国王做出一些限制，但他不会彻底把对方变成傀儡，至少会给他留下一部分权力。
但亚撒隆并不打算接受雷吉的摆布，在占领王宫之后，他派出了十几路使者，去召集奔狼国所有的狼王。在他的书信中写的非常清楚，黑狼王窥伺王位，意图弑君，霸占王后，并且掳走王子，他所陈述的罪行都是事实，他要召集所有的狼王共同讨伐黑狼王。
这回轮到雷吉尴尬了，如果所有的狼王都聚集在这里，反倒让雷吉失去了利用价值。
“我们必须要好好谈谈。”雷吉现在成了王宫里客人，想要会见国王，还必须要选择合适的时间。
好在亚撒隆依然清楚当前的处境，他和雷吉谈了整整一夜，目的就是打消雷吉心头的疑虑。
“我并不清楚有多少狼王会响应我的召唤，我从来没有真正执掌过这个国家，在我的印象之中，只有白狼王敢真正和黑狼王对抗，其他的狼王甚至包括灰狼王在内，根本没有正视黑狼王的本钱，就算他们都来了，我也没有战胜黑狼王的把握，所以无论如何我都需要你的帮助。”
雷吉对这样的解释并不认可：“你给自己留好了退路，我也要想一想自己的退路，如果所有的狼王在你的指挥下联起手来对付我，我又该怎么办？”
“你多心了，”亚撒隆苦笑道，“就算所有的狼王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
“他们并不需要彻底打败我，连你自己也说过，只要战损超过一半，我就必须撤兵，这场远征也就宣告结束了。”
“我不知道该让你如何信任我，因为这世上所有的承诺都不可靠，”亚撒隆拿出一张羊皮纸，在上面写下了十三位狼王的名字，“除却黑狼王和白狼王，如果剩下的十一位狼王都出现在这里，你觉得他们会听从我的命令，还是听从灰狼王的命令？不要对奔狼人说什么忠诚和信义，他们只相信力量，而我也不想再做一次傀儡，相比较于他们，我更加信任你。”
雷吉无语的看着这位国王，他的道理无懈可击，但他的承诺又似乎一文不值，雷吉很想从他嘴里听到一句真话，聊到最后，他还是提起了那件让他最好奇的事情。
“你的王子真的不是你的孩子？”
亚撒隆笑道：“何必在这件事情上挖苦我？我坚信他是我的孩子，虽然在那段时间，比安巴也碰过我的王后。”
“你之所以在战场上说出那番话，难道是为了保护你的孩子，让黑狼王坚信那是他的骨肉？”
“不只是为了保护我的孩子，也为了保护我的妻子，”亚撒隆对他的妻子没有半分恨意，“为了我，她忍受了很多屈辱，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
国王被黑狼王给绿了，这并不在雷吉的意料之外，但亚撒隆能如此平静的看待这件事情，这就让雷吉觉得不可思议了。
更不可思议的事情还在后面。
雷吉问道：“你觉得黑狼王真的会相信你的话么？我觉得你的谎言十分拙劣，我猜他会用更加残忍的手段来折磨你的妻儿！”
“我相信他不会，”亚撒隆微笑道，“比安巴有四十个妻子，可没有一位妻子给他生育过孩子，而我的王子很可能会成为他唯一的血脉。”
四十位妻子没给黑狼王生出一个孩子，雷吉似乎明白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第427章 过河拆桥
这个时代需要科学。
黑狼王一共有四十位妻子，却没有一位妻子能给他生出孩子，哪怕有一点医学常识，也应该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黑狼王比安巴得了不育症，可他现在依然坚信王子就是他的骨肉。
在他的风啸城里，他正小心的擦去王子脸上的泪水，他恨不得能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这个孩子。
就因为亚撒隆的一句谎言，让这个极度渴望子嗣的中年男人彻底昏了头，而这位王子也非常乖巧的叫了他一声父亲，这让黑狼王深陷在幸福之中无法自拔，甚至忘了他刚刚战败，甚至忘了王都对他举起的屠刀。
十一位狼王之中，共有八位狼王响应了国王的号召，来到了王都，其中包括雄踞南部的灰狼王。
灰狼王曾经有和黑、白狼王比肩的实力，可他们也受到了沙魔的困扰，在和沙魔连年作战的过程中，灰狼一族受到了极大的削弱，可如果能得到其他狼王的帮助，他依然拥有和黑狼王一较高下的信心。
在亚撒隆的宴会上，所有人都给黑狼王送上了最恶毒的诅咒。
灰狼王道：“无耻的比安巴，竟然敢染指王后，他的身体将会陷入到永无休止的溃烂，直至死去！”
雷吉苦笑一声，心道：“这是在诅咒黑狼王，还是在挖苦王后得了某种疾病？”
“无耻的比安巴，沙克万的族人愿意踏平他们的土地，把他们的族人全都变成奴隶，为您报仇雪耻！”
疤脸狼王还是那么耿直，他间接说出了他想要的报酬，土地和人口，这应该算是对国王的暗示。
“等杀死了比安巴，跃马河下游的草原归我！”红狼王更加直接，“那里本来就是我的领地！”
“不知羞耻的贱种！”金狼王喝道，“谁说那是你们的土地？我们先祖的坟墓就在那里！”
“你说的是河岸上的荒坟么？”红狼王放声大笑，“那里面埋得是野人的尸体，你竟然说那是你的祖先？你还敢说别人是贱种？”
战争还没开始，一群人已经开始惦记着瓜分战果，这倒让雷吉宽慰了不少，这群乌合之众的确没有对抗自己的本钱，他们也没有战胜黑狼王的把握。
吃饱喝足，各路狼王全都到了城外休息。为防止意外，雷吉也回到了营地之中。他刚进帐篷就见到了慌乱的桃乐丝，她收到了来自碎雪城的消息，刚刚出现好转的银松城遭到了冻魔的入侵。
“有一种奇怪的冻魔，能够钻进人的身体里，它能控制人的身体做任何事情……”
这里和碎雪城相距太远，因为雷吉没有戴着巫师的道具，所以萨曼莎不能直接向雷吉传递信息，必须要通过桃乐丝予以转达。虽然桃乐丝的表述能力非常糟糕，但雷吉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一种能够寄生在人类身上的冻魔入侵了银松城，他们利用居民的身体和身份，做出了很多令人发指的事情。被寄生的居民会先杀死自己的家人，这样会让他们的身份不那么容易暴露，而后他们会昼伏夜出，继续袭击其他人，还有一部分被寄生者会聚集在一起，去攻击军营和粮仓这样的要害地方。
雷吉很快想起了这种冻魔的名字，恶魔罗德巴，雷吉曾经在寒枫要塞和罗德巴交过手，那只罗德巴附身在了一头恐象身上，险些用它的神秘仪式，把更多的冻魔召唤过来。
银松城已经陷入了混乱，尼波利希望雷吉能够立刻回来，但雷吉给了他三条回复。
第一，在远征结束之前，雷吉不会回去，银松城的事情让文娜和尼波利自行处理。
第二，雷吉会让夏尔莎回去帮忙，把军队交给多拉诺尔，让他找到所有的寄生者，立刻将他们杀光。
第三，让萨曼莎向山妖寻求帮助，狄奥有对付罗德巴的方法。
做出了如下回复，雷吉叫来了莫德萨，让他选取十个最优秀的卫兵，把夏尔莎护送到银松城。
莫德萨道：“你确信艾德文娜和尼波利能处理好这件事情？邪魔可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我不确信，但我别无选择，”雷吉叹口气道，“打到了最后一步，这场远征绝不能半途而废。”
“我觉得现在的情况还好，你可以先回银松城，把这里暂时交给铁颅。”
“这里一点都不好，”雷吉摇摇头道，“亚撒隆已经通过了一条河流，现在他想把河上的桥梁给拆掉，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跟了雷吉这么久，莫德萨已经习惯了雷吉那些奇怪的比喻：“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可拆掉了桥梁，他将失去退路，亚撒隆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这种蠢事。”
“他的确很聪明，可他也很急切，”雷吉静静的仰望着夜空，“在刚刚掌控碎雪城的时候，我也非常的急切，我渴望能够征服整个世界，而他等了三十多年，你能想象那份渴望么？”
“既然等了三十多年，为什么不能再多等一会，等你击败了黑狼王，整个国家自然就是他的。”
“因为他担心，担心我会夺走他的权力，”雷吉耸耸眉毛道，“而且他的担心不无道理，我的确会夺走他的一部分权力。”
“但你还是会给他留下一些，总比以前那些一无所有的日子要强得多。”
“就因为拥有了，才会担心失去，”雷吉饶有兴致的啃着刚烤熟的鸡翅膀，“多好的滋味啊，别忘了他从来没有尝过权力的滋味。”
权力的滋味真的非常美好，当亚撒隆坐在王宫之中，享受着各路狼王的膜拜，他甚至怀疑眼前的一切是否真实。
短短的五天时间里，他召开了六次会议，共同商议讨伐黑狼王的计划，他不习惯有人和他并肩坐在一起，后面的四场会议，亚撒隆没有邀请雷吉参加。
他已经把黑狼王的土地瓜分成了九块，其中八块赏给各路狼王，最肥美辽阔的土地自然要留给自己。
在击败黑狼王之后，余下那些没有响应号召的三路狼王将成为下一轮打击的对象，在探讨该如何瓜分他们的领地的时候，红狼王问了一个比较尖锐的问题。
“白狼王的土地该怎么办？真的留给雷吉维克特么？”
金狼王道：“白狼王已经死了，我们该为他报仇，而不是把他的土地送给仇人！”
两位狼王的想法得到了其他狼王的响应，他们捶着桌子，咆哮着要给白狼王报仇，他们凝视着亚撒隆，等待着亚撒隆的答案。
第428章 火焰之果
好在亚撒隆没有被众人的情绪彻底冲昏头脑，他至少还明白一件事，这群狼王能够如此的拥护他，是因为雷吉维克特站在了他的身后。
在这一点上，灰狼王表现的非常聪明，整个会议上他一语不发，他可不想因为一时口快而得罪了最不该得罪的人。
虽然在会议上没有多说，但亚撒隆多少有些后怕，他担心雷吉会听到一些风声，所以立刻找到雷吉做出了一些解释。
首先要解释的是为什么没有邀请雷吉参加会议。
“狼王们的性情有些直率，因为白狼王的事情，他们多少对你有些敌意，我不想让会议变得太尴尬，所以……”
“不必担心，我对此毫不介意，”雷吉摇头笑道，“开会是我最厌恶的事情之一，今后所有的会议都不必邀请我，就算你邀请了我也不会去。”
“关于会议上的一些言论……”
“咱们能不再说会议的事么？”雷吉在炭火上切下了一大块羊肉递给了亚撒隆，亚撒隆尝了一口，赞叹道：“我吃了一辈子羊肉，却没想到简单的烤肉会如此可口。”
“如果有辣椒的话会更加可口。”
“什么是辣椒？”
“是一种……非常特别的食材，据说能在西海岸买得到，”雷吉给亚撒隆倒了一大杯麦酒，“说到西海岸，也该说说我们当初的生意了，貌似你已经夺回了王国的权力，现在也该把走廊划给我了。”
雷吉拿出了地图，上面已经做好了标记，和疤脸狼王的条件一样，走廊的宽度依旧是二十里。
亚撒隆喝着麦酒，正想着该如何应对雷吉，狼王们还在想着该如何瓜分白狼王的土地，雷吉的要求显然不在亚撒隆的考虑范围之内。
“领主阁下，战争还没有结束，我的王都依然在那座贫瘠的丘陵上，真正属于我的士兵甚至还不带一百人，我还没有真正夺回国王的权力。”
雷吉闻言笑了笑，很显然，这位国王有赖账的打算，不过难能可贵的是，他还能认清现实。
“我们正在制定战术，争取在秋天到来之前打败黑狼王。”
“那一定是非常出色的战术，”雷吉笑道，“不介意说给我听听么？”
亚撒隆真有一点介意，他不想向雷吉透露任何战术：“奔狼人的事情就交给奔狼人解决吧，除了对付黑狼王之外，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和你商量，是有关于白狼王的。”
雷吉的耳朵颤动了一下，接下来的谈话内容将引起他的极度不适。
“我答应把白狼王所有的土地全都送给你，但狼王们对此颇有微词，他们也希望分到一些土地，毕竟黑水河畔的草场实在太诱人了。”
他在试探雷吉的底线，他很担心雷吉会翻脸，只要雷吉表现出丝毫的愤怒，他会立刻改口，把话题岔到别处。
可雷吉表现的非常淡然，就连他脸上的笑意都没有丝毫的减退。
“这也算是合理的请求，奔狼人的土地终究属于奔狼人，等得到我的走廊之后，我会考虑重新划分白狼王的土地。”
“真的么？”亚撒隆一时有些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我可以把王都的走廊先划分给你，你是否愿意把这块草场划给我？两者在面积上大致相同，或许我吃了一点亏，但出于我们的友谊……”
“等一等，别在这张地图上乱画，这张地图象征着我和白狼王之间的友谊，”雷吉指了指黑狼王的领地，笑道，“你刚刚才说过，战争还没有结束，我们不该那么心急，别让狼王们为了争抢领地而发生争执，整个奔狼国都将属于你，你应该为他们做出一个更好的表率。”
亚撒隆很识趣，他没敢再提起领地的事情，闲聊片刻，他离开了雷吉的营地，这一次他真该为自己感到庆幸，如果他和雷吉爆发了争吵，站在一旁的铁颅会一枪打爆他的头。
“看到了吧，这就是奔狼人！”铁颅咬牙道，“跟他们相比，最恶毒的人渣都算得上是正人君子！”
雷吉对此表示赞同：“他们的确改变了我对人渣的认识。”
苏力特恨道：“真的要把白狼王的土地分给他们吗？那是士兵们用鲜血换来的！”
“我说过要把土地分给他们么？”
威尔道：“您刚才说的话，应该是有这方面的意思。”
“就算有又怎么样？”雷吉笑道，“这是奔狼国，说过的话一定要算数么？”
众人相继露出了猥琐的笑容，正当他们要放声大笑时，莫德萨突然走进了营帐。
“大人，赫尔利回来了，他带来了一种奇怪的果实，那种果实有毒，虽然不会致命，但会给人带来强烈的痛苦，就是您所说的火焰之果。”
“真的是火焰之果么？”雷吉睁大了眼睛，“快点叫他拿进来！”
赫尔利扛着一个布袋，神秘兮兮的走进了帐篷，他先看了看铁颅，又看了看苏力特，最后又看了看莫德萨，然后低声对雷吉道：“你确定这些人都可靠么？”
铁颅怒道：“你在跟谁说话？你想质疑谁？你有质疑我的资格么？”
雷吉接下来的回答让众人大失所望：“莫德萨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
铁颅愕然的看着雷吉：“你不信任我们？”
“不是不信任，是担心你们会失态，”雷吉的眼神之中露出了贪婪的目光，“你们不知道接下来将会看到什么。”
威尔罗杰斯道：“大人，我们跟着你见证了太多奇迹，我想一包毒药还吓不倒我们。”
雷吉看着威尔道：“真的吓不倒么？”
威尔紧张的点点头，他原本并不紧张，如今却被雷吉制造的诡异气氛吓到了。
铁颅在旁边喊道：“把那毒药拿出来吧，你就算立刻变出一个鬼魂，我也能一拳把它打进地狱。”
雷吉赞叹道：“在座的各位都是不服输的好汉，疯子精灵，把东西拿出来给他们看看！”
赫尔利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口袋，一股诡异的刺鼻气味立刻充满了整个帐篷。
众人伸长了脖子，紧紧盯着口袋里细长的青绿色果实，一连看了几分钟，苏力特率先流下了泪水。
“这东西的毒性好强，”苏力特揉揉眼睛道，“我感觉我的眼睛已经中毒了。”
“这可不算是上等的毒药，”莫德萨摇摇头道，“味道实在太大了。”
铁颅也有些不屑：“这东西是绿色的，为什么要叫火焰之果？”
“浅薄！”赫尔利道，“这种果实能让你的舌头起火，还能让你的内脏起火，而且那种火焰无法用水扑灭。”
铁颅一呲牙道：“你吃过么？”
“这是毒药，我为什么要吃？”
“你是熔化精灵，为什么要怕火！”
“不怕火，不代表不怕毒！”赫尔利鄙夷的看着铁颅，“明知是毒药还去吃，你当我真的疯了么？”
话没说完，但见雷吉拿起一枚果实塞进了嘴里，发出了清脆的咀嚼声。
第429章 王的力量
雷吉吃下了半颗火焰之果，营帐里立刻爆炸了。
“大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知道战争很艰难，但我们并没有失去获胜的希望！”
“背信弃义的亚撒隆，不知羞耻的奔狼人，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快去找卡蜜拉！领主大人的脸上已经充血了！”
雷吉蹲在地上咳嗽了好一会，随即起身用母语道：“真特么够味！”
“先摁住他，别让他乱动！”赫尔利喊道，“我去给他找点牛奶，牛奶能抑制痛苦！”
铁颅赶紧摁住了雷吉，赫尔利很快找来了牛奶，卡蜜拉也赶了过来，看着袋子里的果实，她实在不知该把毒素驱逐到何处，这些东西貌似和火焰没有关系。
“来历不明的毒物，我送你去无主之地，这是你的宿命，我驱……”
忍无可忍的雷吉大喝一声：“够了！都给我让开！”
他神情激动的抱住了那一袋火焰之果，激动的泪水不停地从腮边滑落。
“你买到了多少？”
“六十磅，”赫尔利回答道，“那个牧人只有那么多。”
“其他人没有了么？”
“或许还有一点，可这个东西不便宜，一磅需要四个银币。”
“都买回来，有多少买多少！”雷吉激动的喊道，“这是上等的品种，别看现在还是绿色，很快就会变成红色，闻一闻这鲜美的味道，尝一尝这火辣的口感，真没想到这个时代竟然有这么好的辣椒。”
所有人都以为雷吉疯了，卡蜜拉对赫尔利喊道：“赶紧把这东西扔出去。”
赫尔利刚拿起口袋，却见雷吉拔出了火枪：“把东西放下，立刻放下！”
赫尔利乖乖放下了口袋，雷吉恶狠狠的看着所有人。
“谁都不许碰我的辣椒，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还有你！”雷吉对着赫尔利吼道，“去找那个牧人，把他所有的果实都买来，别忘了，还要买种子，不管什么样的价格都要买来！”
……
经过了半个月的筹备，亚撒隆准备对黑狼王发起第一次讨伐战争，他从八位狼王那里集结了八千名骑兵和两万三千名步兵，按照亚撒隆的估算，如此庞大的兵力足够让黑狼王闻风丧胆，但出于稳妥，他还是想让雷吉带兵一同出战。
雷吉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请，但前提是他必须付给雷吉相应的报酬。不要金币也不要粮食，雷吉只要土地，而且必须当面兑现，不接受任何赊欠。
当面兑现？这怎么可能？在奔狼人看来，不能赖账的生意没有任何价值，不给他们赖账的机会就等于在伤害他们的感情。
亚撒隆果断的拒绝了雷吉的要求，他还是那句话，奔狼人的事情让奔狼人自己解决。
大军启程之后，亚撒隆很快收到了间谍的消息，黑狼王正忙着在风啸城里为他的“儿子”举办成人礼，对边境上的战事几乎一无所知。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亚撒隆认真的计算着战争的每一个步骤，从天狼城到风啸城，按照步兵的行军速度需要十天，而他的粮食储备只有八天，在战争期间，他必须补给一次粮食。
雷吉维克特是指望不上了，他们的粮食肯定也要土地来换，亚撒隆把目标瞄准了黑狼王的大领主图伦度，他是黑狼王手下最富有的大领主，在去年秋天，他用牲畜换来了一大批粮食，据说足够他的子民吃上三年。
当然，图伦度也没有那么好对付，在草原上，只有强者才有捍卫财富的资本。图伦度拥有三千名精壮的骑兵，这些骑兵和战时为军闲时为民的牧人有很大的区别，他们是真正的职业军人，可以和几倍的敌人周旋较量。
亚撒隆对这场战斗有一些担心，但疤脸狼王打消了他心头的顾虑。
“图伦度空有一支好军队，但他是个懦弱的人，我们只需要打赢一仗，就能吓破他的胆子，让他听从我们的号令。”
亚撒隆当然有打赢一仗的把握，和图伦度试探了几次，他就制定好了相应的战术。
他让一队步兵带着马车悄悄西进，并且派出了一队骑兵不停骚扰图伦度的营地。
这是草原上常用的战术，让粮草辎重率先行动，可以有效防止补给脱节，用骑兵干扰敌军视线，可以防止辎重部队受到突袭。
图伦度对这样的战术也很熟悉，他发现了辎重部队的踪迹，看着深深的车辙，可以断定这只部队带上来亚撒隆的全部家当。
图伦度自然不会放弃这样的大好良机，他派出了一千名骑兵去袭击这支辎重部队，可等他的骑兵包围了对方的马车，才知道这些马车里装的不是粮草，而是黑粉团子。
辎重部队的士兵点燃了黑粉，遭遇了重创的骑兵们陷入了慌乱，他们很快又遭到了亚撒隆的围攻，一千骑兵几乎全军覆没。
和疤脸狼王预想的一样，图伦度非常的脆弱，这一场惨败让他彻底丧失了信心，当亚撒隆带着大军来到了他的营地，图伦度甚至放弃了逃跑的机会，直接向亚撒隆跪地乞降。
“图伦度永远忠于奔狼人的王，图伦度拥有的一切都属于伟大的亚撒隆陛下。”
红狼王建议亚撒隆杀死图伦度，瓜分了他的土地和财产，但亚撒隆拒绝了。
“国王是宽容的，告诉这片草原上的子民，只要愿意归顺我的人，我将永远忘记他们的过错。”
在图伦度的号召下，仅仅用了三天的时间，亚撒隆就又多了五千名士兵，两千名为图伦度的骑兵，三千名为图伦度领地上的牧人。
这五千名士兵成为了国王的直属部队，也成为了亚撒隆有生以来的第一支军队。
在今后的几天时间里，陆陆续续有将尽一万人投奔了亚撒隆，这也让他的直属军队数量超过了灰狼王，让他真正成为了奔狼人的领袖。
看着帐下的狼王和领主们躬下身子，用最高礼仪拜见他们的国王，亚撒隆感觉自己的双手随时可以触碰到天空。
这就是国王的号召力，这就是来自血脉的力量，在国王的带领下，奔狼人是不可战胜的！
“愚蠢的雷吉维克特，或许我该感谢你，或许我该给你几头牲畜，至少该给你两头羊，可谁叫你如此贪婪，等我除掉了黑狼王，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了。”
第430章 食人魔战术
盛装之下的王子多尔颜十分的俊美，这个小伙子集中了奔狼人所有的优点，浓密的黑发，高耸的鼻梁，和集中到几乎相连的双眼。
如此英俊的孩子让黑狼王更加坚信他是自己的骨肉，因为黑狼王始终坚信自己是奔狼国最英俊的男人。
“我的俊小伙子，今天你就要变成男人了。”
多尔颜羞涩看着黑狼王，道：“父亲，他们告诉我，今晚我能得到一个女人。”
“你在说什么？你刚才说一个女人？”黑狼王突然变了脸色，“你是我的儿子，你将会拥有我的一切，今天是你的成年礼，你竟然说出了这种没有出息的话？”
多尔颜咬着嘴唇，含着泪，低着头不敢作声。
“抬起头来！”黑狼王喝道，“告诉我，你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多尔颜怯生生道：“我是说，一个，一个女人……”
“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女人！”黑狼王一捶桌子，一名大领主带着十二个美丽的姑娘走到了多尔颜面前，“她们都是你的，先让她们给你好好上一课，等到了晚上还有更多！上吧，我的儿子！明年这个时候，我要看到我的孙子！”
“谢谢您，我的父亲。”
这一声父亲叫的流畅而自然，作为傀儡国王的王子，多尔颜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有奶就是娘对于他来说绝对不算丢人的事情。
黑狼王的笑声震得城堡直颤，多尔颜在姑娘们的陪伴下继续为成年礼做准备。大领主看着黑狼王的心情还算好，上前小心翼翼的说道：“亚撒隆的军队已经到了跃马河的下游，再有两天时间，他就要抵达风啸城了。”
“该死，他来的还真快！”黑狼王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在这样的日子里，他真不想听见这种消息。
“他们有多少人？”黑狼王问道。
“按照探子的消息，至少四万人。”
“数量比我想的要多，”黑狼王叹口气道，“真是该死，我真的不想在这样的日子里去应付他们，本来我打算在今夜出发，至少我要看到我的儿子摁住那群姑娘，可我现在必须走了。”
黑狼王站起身子，叫侍从拿来了他的盔甲。得知黑狼王即将离开的消息，王后赶紧跑过来道别。
“亲爱的，你要去哪里？你要和那个懦夫去战斗了么？”
忍辱负重也好，随遇而安也罢，王后对类似的事情也看的很淡，在过去的几天时间里，她已经解锁了所有的手段，全心全力服侍黑狼王，只要能让自己和儿子活下去，这位母亲从不在乎底线的位置。
黑狼王吻了皇后一下，随即带着士兵离开了风啸城，其实王后并不是很关心战争的结果，也不太关心黑狼王的死活，如果黑狼王输掉了战争，她会立刻回到国王的怀抱。当然，在此之前，她必须想一套动人的说辞，只说自己是被迫的，未免有些太俗套了。
黑狼王沿着河岸一路飞奔，从他离开风啸城，就有间谍忙着给亚撒隆送信，可惜他们跑不过黑狼王的铁骑。
直到黑狼王的骑兵距离亚撒隆不到二十里的时候，亚撒隆的斥候才发现黑狼王。
这个距离还不算太糟糕，斥候们放起了狼烟，并且想尽一切办法拖住黑狼王，为亚撒隆争取时间。
看到狼烟的亚撒隆着实吃了一惊，没想到在兵力上严重劣势的黑狼王竟然敢主动出击，他让士兵们立刻做好了迎击准备，可从午夜一直等到天亮，他也没看有到黑狼王的影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斥候谎报军情？可那群斥候又去哪里了？
亚撒隆派出一队士兵去寻找斥候的踪迹，等到了狼烟升起的地点，他们看到了地上还没有燃尽的火堆，却没有看到斥候的身影。
没有敌军也就罢了，斥候也凭空消失了，河岸的荒原上没有看到打斗的痕迹，甚至连一个蹄痕都没有留下。
士兵们仿佛遭遇了鬼魅，急忙回到营地，把消息报告给了亚撒隆。亚撒隆确定这是黑狼王所为，因为间谍已经送来了消息。
现在的问题是黑狼王到底在哪，两百人的斥候队伍就这样蒸发了，连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当天，亚撒隆没敢继续行军，他派出了五路哨探，分别去打探黑狼王的踪迹。
到了晚上，五路哨探只回来了一路，这一路哨探毫无收获，剩下的四路哨探全都不知所踪。
“食人魔，”灰狼王脸色惨白道，“果真是这个……”
“不要胡言乱语！”亚撒隆怒道，“奔狼人的草原上没有魔鬼！”
灰狼王吃惊的看着亚撒隆：“陛下，您和黑狼王相处了那么久，竟然不知道草原的食人魔么？这不是什么魔鬼，而是黑狼王的绰号，也是他最擅长的战术。”
灰狼王的这番话至少犯了两个错误，他提起了亚撒隆不愿提起的回忆，还嘲笑了亚撒隆的无知。
如果换做别人，亚撒隆可能会要了他的命，但灰狼王毕竟是势力最大的领主，经历了几分钟的沉默，灰狼王再也不敢开口，而亚撒隆也错过了掌握对方战术的机会。
其实掌握了也没什么用处，黑狼王的战术根本没有破解的方法，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了若指掌，除了雷吉赖皮的空中监视，没有人能够掌握他在草原上的行踪。
亚撒隆备战了整整一天，确系黑狼王没有其他动作，在第二天清晨，大军继续朝着风啸城进发。
走了大约二十里，前方出现了一片极度繁茂的草地，这里好像从来没有牧人踏足过，疯狂生长的野草已经到了齐胸的高度。
草地之中有一条小路，勉强能让四个人并肩通过，士兵们自觉改变了队形，狭长而拥挤的军阵让灰狼王产生了糟糕的预感。
“让士兵走的快一点，这里不安全！”灰狼王的头发都快竖了起来，他甚至能在草地里闻到骑枪上的血腥味。
“别那么慌乱，”亚撒隆还算镇定，“这么茂密的荒草，就算是黑狼铁骑也不可能随意穿梭。”
“您还是不了解黑狼铁骑！”灰狼王的脸色很差，“他们甚至能在沼泽地里飞驰，让士兵们再走快一点！”
这块草地比亚撒隆想象的要宽广，三十多年来，他从没离开过王都，他意识到有些东西和战争之书的描述并不一样。
如果黑狼王在这个时候出现该怎么办？亚撒隆变得不再淡定，因为他隐约听到了马蹄声。
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黑狼铁骑真的来了。
第431章 一战教做人
在大学士的书房里，雷吉也曾有过类似的幻想，看着战争之书上的金戈铁马，就着甘醇清冽的葡萄酒，你都不用吃菜，很快就能想象到自己征服世界的样子。
可惜的是雷吉没有亚撒隆这么走运，他的对手太过强大，一般不留给他做梦的机会，直接上来教他做人。
但亚撒隆的情况不一样，他很聪明，也很坚强，能忍受别能不能忍受的痛苦，也付出了别人不敢想象的代价，可他从未承受过刀斧临头的急迫，所以他的梦做得很长，现在，他该醒了。
黑狼王的铁骑在齐胸高的野草之中冲了过来，行进的速度和平地上几乎没有分别。
正在闷热和满是蚊虫的草地里行军的战士没有做出任何防范，大部分士兵甚至没有机会举起武器，就直接被骑枪刺穿了身体。这场战斗和战争的名义无关，和国王的梦想无关，和战争之书上那些天花乱坠的战术也没有太多关系。目前关系最大的是黑狼王凌厉的攻势和亚撒隆糟糕的阵型，而这一鲜明的对比也让这场战斗变成了纯粹的屠杀。
黑狼铁骑把亚撒隆的步兵截成了几段，然后逐一围杀，战马在乱草中往来驰骋，骑枪像穿糖葫芦一样，肆意的收割着步兵的生命，很多骑兵甚至杀到了手臂酸痛，一直举着骑枪毕竟也是件辛苦的事。而亚撒隆的士兵始终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他们只能默默祈祷，祈祷对方的骑枪钝了，战马累了，又或者骑兵本人厌恶了杀戮。
亚撒隆在一群弓箭手的保护下躲进了乱草里，扑鼻的血腥味和不时飞来的肢体残骸让他忍不住想呕吐，敌人就在周围盘旋，他甚至能透过荒草的缝隙看见敌人的马蹄。他很难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弓箭手狠狠的捂住了他的嘴，如果被敌军发现了亚撒隆，两个骑兵就可以把十几个弓箭手收拾的干干净净。
这就是骑兵对步兵的碾压，亚撒隆也有骑兵，虽然作战能力不能和黑狼铁骑相提并论，但数量上毕竟是对方的几倍，屠杀进行了十几分钟，这些走在队伍前列的骑兵才意识到遭受了突袭。
黑狼王也没有恋战，看着对方的骑兵渐渐赶来支援，他立即下令撤退，优秀的将领永远知道打仗的目的，偷袭的目的已经达成，多待一分钟都会造成无谓的战损。
战战兢兢亚撒隆在众人的陪同下艰难的走出了草地，等清点人数的时候，阵亡和毙敌和比例委实让人咋舌。
这一场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战斗，亚撒隆共计损失了两千多名士兵，而黑狼王只带了五百多名骑兵，这就意味着每名黑狼铁骑至少杀死了四名步兵。
但亚撒隆的士兵竟然没能杀死一个敌人，一个都没有！
虽然有几名弓箭手坚称他们射中了敌人，但地上没有找到敌人的尸体。
世上还有比这更糟糕的战斗么？
亚撒隆生病了，他立刻找了个地方扎营，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
当晚，他做了一夜的噩梦，第二天，他发了高烧。
在所有狼王的强烈要求下，亚撒隆在第三天组织了军事会议，对于下一步的行动，亚撒隆认为该继续留守营地，探查敌军的下落。
这一想法遭到了灰狼王、红狼王、金狼王和青狼王的强烈反对，因为他有过与黑狼王交战的经历。
“不能停下来，否则会被食人魔吃的骨头都不剩，”红狼王道，“我们现在就去攻打风啸城，越快越好，我不信他会放弃他的城市，只要他回去守城，只要能正面交手，我们就能把他打成烂泥！”
灰狼王、金狼王和青狼王也赞同红狼王的想法，只有疤脸狼王有些谨慎：“我们还要路过一片沼泽地和一片沙杨林，在这些地方，恐怕我们还会遭遇偷袭。”
几位狼王愤怒的看着疤脸狼王，疤脸狼王神色窘迫，没敢再多说。
金狼王道：“继续进兵吧，我们距离风啸城已经很近了，顺利的话，明天这个时候就能抵达城下。”
亚撒隆道：“可如同沙克万（疤脸）所说的那样，如果我们再次遭遇了突袭又该怎么办？”
“打仗势必会有风险，”青狼王道，“如果你没有战斗的勇气，为什么要召集我们来此？为什么不继续躲在比安巴的斗篷下面？”
亚撒隆勃然大怒，青狼王竟然敢如此无礼的顶撞他，按照执政之书的记载，这样的臣子该被立刻杀掉，否则会有更多的臣子挑战国王的威严。亚撒隆刚想发飙，情况却和他预想的有很大差别。
青狼王在直视他，眼神之中没有丝毫畏惧。
灰狼王、红狼王和金狼王也在直视他，证明了这三位狼王站在了青狼王一边。
其他狼王低头不语，现在也很难看清他们的态度。
情况变得有些微妙了，这场失利正在动摇他的统治。
不过好在还有一部分人对他保持着绝对支持的态度，新月狼王图伦度就是其中之一。
没错，就是那个土豪图伦度，他曾经是黑狼王手下的大领主，因为主动向亚撒隆投降，还给他带来了五千名嫡系部队（现在只剩下三千多人），所以荣升为新月狼王。
图伦度和其他的狼王不同，虽然他是纯种的奔狼人，但他在莱恩国接受过教育，他的政治思维和莱恩国更加接近，他不擅长打仗，但很擅长内斗，他有一百种整人的方法，这也是他能攫取大量财富的主要原因。
看见一群狼王正在挑衅国王的权威，图伦度认为自己是时候该站出来了，但他不会和这群狼王硬钢，那样既不高明，也有失体面。
“陛下，我想我们不该把战争看成简单的进退攻守，这场战斗的失利，背后还有很多原因需要我们思考。”
一听到典型的莱恩国语调，红狼王就有些恼火。
“你认为我们该思考什么？为什么我们打不过黑狼王？因为这是他的地盘，他带了他最好的军队，如果继续在草原上游荡，我们永远都无法战胜他！”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图伦度微笑道，“要看清事物背后的本质，为什么比安巴总会知道我们的去向，而我们对他又一无所知？我认为，我们军队里有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