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真正的将军
马蒂亚斯没能等到哨探的消息，三天之后，他等来了一个可怕的噩耗，两座村庄在火魔的攻击下化成了灰烬。
其实早在火魔度过悍浪河的第二天，他们就摧毁了这两座村庄，而在消息传递的这段时间里，火魔正在王国的南部疯狂的肆虐。
在战争中，被敌人占领的土地不管遭遇到多么严重的创伤，假以时日，总能慢慢修复。
但被火魔占领的土地则失去了修复的可能，因为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焦土。
马蒂亚斯立刻集结军队，全力抗击火魔，在汹涌的烈焰面前，火炮的作用有限，燃烧弹会给火上浇油，到头来还得依靠白塔人的传统战术——水胶。
水胶是白塔国特殊的产物，在都城以东的深山里有大量的水胶池，这种东西有点像鼻涕，非常粘稠而且不易蒸发。它能迅速的覆盖在燃烧物上，让燃烧物与氧气隔绝，从而停止燃烧。
白塔人自然不会明白这么复杂的原理，但他们知道这是对付火魔的利器，只要把水胶喷洒在火魔的身上，十几息的时间就能熄灭火魔的火种。
两千名士兵背着几万磅水胶出发了，可等他们面对火魔大军的时候，才知道古老的战术有多么脆弱，对付个位数的火魔，水胶的威力不容置疑，可面对成百上千的火魔，战局比杯水车薪还要悬殊。
接战片刻，水胶耗尽，七成的战士葬身火海，侥幸逃脱的士兵把消息告诉给了马蒂亚斯，火魔将在两天之内抵达王都南部的赤棉城。
赤棉城出产昂贵的赤棉，价格虽略逊于丝绸，但产量却要高出很多，是白塔国的经济支柱之一。
现在要考虑的不是经济问题，赤棉城是都城的卫兵城市，一旦失守，王都也危在旦夕。
道理谁都清楚，可在火魔大军面前，强大的白塔国找不到战斗的方法。
高大而坚固的城墙挡不住火焰，精良的武器也没有太多用处，悍勇的士兵只能给火魔增添燃料，唯一能借助的，只剩下赤棉城又宽又深的护城河。
护城河终究是一潭死水，大火用不了一天时间就能把护城河烤干，之后又该怎么办？
这是白塔国从未遇到过的危机，自从火魔来到奥利吉诺大陆，他们从来没有穿越过悍浪河，这座大陆上就没有和火魔真正对抗的历史。
战争的后果似乎毫无悬念，但身为元首，马蒂亚斯必须履行他的职责，在火魔到来的前一晚，他率先抵达了赤棉城，他必须亲自指挥这场战斗。
元首的到来，极大激发了军队的士气，可他能做的无非是让士兵在城头上准备大量的水胶，然后再用粘土封堵住城门的缝隙，这么做能有多少用处？马蒂亚斯甚至怀疑这些战备都是徒劳的。
火魔在次日清晨来到了赤棉城下，看着一望无际的火海，原本做好了弃城准备的马蒂亚斯突然改了主意，他决定和火魔打一场，不是试探性的接触战，而是你死我活的决战。
这可不是意气用事，马蒂亚斯的确看到了取胜的希望。
首先他看到了敌人涣散的军阵，被火焰包裹的火魔战士就像着了火的猴子一样，在地上兴奋的上蹿下跳，如果不是普通的武器杀不死他们，精良的骑兵一次冲锋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而且马蒂亚斯还留意到了一个异常魁梧的火魔，据说他就是火魔的首领伽瓦拉，虽然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君主，但他是一个非常糟糕的指挥官。
他一直试图让战士们列好阵型，可懒散的火魔完全不在意他的命令，甚至在他说话的时候还在不停的嬉闹。伽瓦拉无法有效的指挥他的军队，而他自己的素养也很糟糕。
他站在了队伍中央，为了凸显独特的身份，他让一群火魔战士紧紧簇拥在他身边。
在平地作战时，这些人可以保护伽瓦拉的安全，但在攻城战中，如果伽瓦拉遭到了空中打击，他甚至都没有逃跑的机会，簇拥在身边的战士彻底堵住了他的去路。
纪律涣散的军队，能力低下的指挥官，不管火魔有多么强大，马蒂亚斯都有战胜他们的信心。
而且他还得到了老天的眷顾，天上的乌云正在聚集，赤棉城很可能会迎来一场大雨。
这场战斗值得赌一回，马蒂亚斯选定的第一个目标是火魔之主伽瓦拉，而他所在的位置，正好在投石机的射程范围之内。
伽瓦拉的确是个非常糟糕的指挥官，这不是他的错，他一直被困在大陆的最南端，他对人类的武器并不熟悉，久疏战阵的他也忘了战场上的大部分规则。
之前他们顺利摧毁了两座城市和十几座村庄，主要是因为那里的驻军被他们吓怕了，人类不了解火魔，火魔也不了解人类，在彼此都很陌生的情况下，思维相对单纯的火魔占了便宜。
恐惧是战场上最可怕的幽灵，它能一瞬间掏空一支军队的士气和勇气。
就像这场战斗的指挥官——诺布斯将军，他是元老的儿子，文武双全的翘楚，不到四十岁就得到了马蒂亚斯的赏识，本来可以大有作为。
可他今天的表现实在糟透了，他正在掏空士兵们的信念和勇气。
战斗还没开始，诺布斯一直在哭，马蒂亚斯让他把投石机对准伽瓦拉，诺布斯哭的连命令都说不出来。
“别怕，年轻的将军，”马蒂亚斯指着城下的敌人，“他们的军阵如此散乱，我们可以很轻松的战胜他们。”
“他们，他们根本不，不需要任何军阵，”诺布斯抽泣着说道，“元首，大人，我，我们都，都会死在这里么？”
“怎么会呢，”马蒂亚斯慈祥的笑道，“看向远方，一直看向天空，深吸一口气，你会看到胜利女神的微笑，对，就是这样，看着天空，深吸一口气，吸满一点。”
诺布斯仰望着天空，深深吸了一大口气，他感觉自己平静了一些。
可等他想要把这口气呼出来的时候，马蒂亚斯却用匕首割断了他的脖子。
诺布斯捂着喷血的伤口，一脸惊骇的看着马蒂亚斯，在剧烈的挣扎中掉下了城墙。
马蒂亚斯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回头对乔鲁乌斯道：“我需要一位真正的将军。”
第581章 赤棉城之战
马蒂亚斯让乔鲁接替诺布斯，成为了赤棉城之战的大将。
他让乔鲁向火魔之主发起进攻，乔鲁乌斯欣然接受了马蒂亚斯的命令。
“有人说火魔之主不怕水胶的攻击，元首大人，您觉得这是真的吗？”
“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不管是不是真的，试一试总没有损失。”
“那样太无趣了，”乔鲁笑道，“大人，我想和您赌一次，我赌伽瓦拉抵挡不住水胶。”
“好狡猾，那我只能赌他抵挡的住，我赌十个金币吧！”
“这实在太吝啬了。”
“没办法，他只值这么多。”
轻松的谈笑，没有影响乔鲁的指挥效率，第一波水胶很快通过投石机打向了伽瓦拉。
可惜投石机的命中率不太理想，装着水胶的木桶熄灭了一大片火魔，却没有碰到火魔之主。
乔鲁下令第一批投石机装填，第二批投石机接替射击。
第二批水胶击中了伽瓦拉，他身上的火焰黯淡了一些，就像被风吹过的烛火一样，几次闪烁之后，又恢复了刺眼的光芒。
“看来我赌赢了。”马蒂亚斯神情变得越发凝重。
“现在说输赢还太早，我可没说一击就能杀死火魔之主，如果您不在意多浪费一些水胶的话……”
“我当然不介意。”
“弩炮准备！”
弩炮不是威力强大的弩箭，而是一种和投石机相似的武器，它采用的不是重力抛射，而是弹射。弩炮里有由动物肌腱制成的扭力弹簧，用绞盘来控制扭力弹簧，拉动弩臂，将矢石弹射出去。
弩炮的整体射速和射程都比不上投石机，但精度却要高出不少，城下的火魔已经开始冲向护城河，但乔鲁乌斯依旧集中火力进攻伽瓦拉。
水胶对伽瓦拉的火种构成了严重威胁。虽然很久没打过仗，可伽瓦拉没忘了战场上的忌讳。做为火魔的君主，如果他慌乱的后退或是逃窜，他的士兵也将溃不成军。
伽瓦拉往地上啐了一团火，不动声色的退了几步，下令让火魔战士全力猛攻，面对护城河，他们依旧选择了最擅长的战术，抱成一团，冲进河里，这一招能让它们冲过悍浪河，度过护城河的难度自然不大。
可只要他们一抱团，立刻就有水胶打在身上，粘性极强的水胶让他们粘在了一起，一大团火魔最终都因为缺氧而熄灭了火种。
分散了一部分火力去对付抱团的火魔，马蒂亚斯依然没有放松对伽瓦拉的关照，伽瓦拉悄无声息的退到了投石机的射程之外，乔鲁乌斯转脸对马蒂亚斯道：“如果您不吝惜飞艇的话……”
“我当然不会吝惜！”
这样的将领有谁不喜欢，这才是对待战争应有的态度。
飞艇出动了，继续朝伽瓦拉投射水胶，虽然命中率仍然惨不忍睹，但疲于应对的伽瓦拉陷入了困境，身上黏糊糊的胶液正在阻断氧气，他现在就跟快要窒息的人一样，已经严重缺氧，还得咆哮呼喊，艰难的指挥着战斗。
最终，忍无可忍的伽瓦拉冲散了簇拥在身边的士兵，奋力躲避空中的飞艇，这一举动让原本散漫的军阵变得更加混乱。马蒂亚斯甚至有了让骑兵出城反击的想法，但乔鲁却建议继续观察敌军的行动。
在伽瓦拉身边有一群卫兵，他们的阵型相对齐整，行动也十分迅速，乔鲁发现他们聚集在了一起，似乎要向飞艇发动反击。
对付未知的敌人，必须保持足够的谨慎，上百名火魔卫兵挤作一团，变成了一个巨大而耀眼的火球，火球的中央突然喷出一束火焰，准确的击中了天空中的飞艇。
因为很久没有冲过氢气，飞艇的飞行高度只有三十多尺，在那一瞬间，整个飞艇都被火焰包围了。在高温的作用下，气囊里的氢气发生了爆炸，一架飞艇轰然落地，引来了火魔的一片欢呼。
这一击不仅提升了士气，也让火魔改变了进攻策略，其他的火魔也和卫兵一样，几十上百，聚集在一起，有的朝着飞艇发射火焰，有的则把目标对准了城墙。
这是最危险的时刻，也是毙敌的最佳良机。树胶的数量有限，用在抱团的敌人身上，既能节省用量，也能保证效果。一架飞艇用十几桶树胶杀死了一大团火魔，当它瞄准下一个目标时，被飞来的火焰击落了。
城头上的弩炮和投石机也在拼命进攻，而敌人的火焰也不是飞上城头，有一束火焰直接冲向了马蒂亚斯和乔鲁，他们蹲在城墙的垛口下面，马蒂亚斯的头发烧着了，乔鲁的战袍也起了火。
等火焰散尽后，乔鲁立刻站了起来，脱下着火的战袍丢到了墙外，继续指挥士兵攻击城下的火魔。
在火焰的扫荡下，成片的士兵变成了焦尸，几架投石机起了火，士兵们试图逃走，马蒂亚斯举起长剑喊道：“擅离职守，杀无赦！”
在元首的威严下，军官们当真杀了几十名逃兵，城头的局面稳定了下来，乔鲁乌斯用殊死对攻的战术，把战斗拖入了僵局。
双方的伤亡相当，但火魔的数量明显吃亏，在战损接近一半的时候，伽瓦拉萌生了退意。
自度过悍浪河以来，所向披靡的火魔第一次遇到了劲敌，从趋势来看，攻下赤棉城的希望渺茫，更糟糕的是，他感觉到了空气中的阵阵凉意。
好像有水从天上落了下来，这是什么状况？如此陌生，却又如此的熟悉。
在悍浪河的南岸，在大量火魔的长期影响下，那里已经很久没有下过雨了，大多数火魔没有见过雨的样子，以至于伽瓦拉都忘记了下雨的概念。
等雨水落到身上的时候，伽瓦拉才想起了几十年前的那份恐惧，一场大雨对于火魔来说，绝对算得上灭顶之灾。
他立刻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赤棉城西面有一大片森林，那里可以避雨，而且还能提供足够的燃料，让火魔得以保存火种。
可这里是战场，不是来去自由的地方。
赤棉城的城门打开了，乔鲁乌斯率领着骑兵冲了出来。
他们身上背着水胶桶，手里拿着雷吉赠送的呲水枪（喷农药用的），对城下的火魔发起了歼灭战。
第582章 侯爵
人类和邪魔的战争史，基本等于邪魔的花式屠杀史，按照秦格斯人的史料记载，在战争的后半段，邪魔甚至把人类当做了食物，肆意猎捕屠宰。
可今天的运气不属于邪魔，马蒂亚斯和他的将军乔鲁乌斯率领着白塔人，打了一场足以照亮史册的战斗。
他们没有过分的使用雷吉的先进武器（只有利用了飞艇和大号呲水枪），借助城池和古老的武器，击溃了看似无法战胜的火魔。
火魔不是贪生怕死的孬种，他们敢抱成一团强冲悍浪河，证明他们有牺牲的觉悟和赴死的勇气。
看到骑兵冲到城外，他们并没有急于撤退，大部分火魔自愿充当阻击者，全力掩护火魔之主逃走。
可涣散的天性给他们挖了一个大坑，没等他们列好阵型，就被如风的铁骑冲的七零八落，等他们重新组织好队伍，，却发现自己的火种快被大雨浇灭了。
乔鲁乌斯的战术非常明确，他带着三百骑兵在雨中疾驰，目标只有伽瓦拉一个，火魔的速度并不快，伽瓦拉很快陷入了包围，走投无路之下只能以死相搏。
火魔的近战方式非常简单，他们会迎着对方的武器直接冲过来，然后抱住对方，把对方烧死。
可乔鲁的作战方式更加简单，看到伽瓦拉冲了过来，所有的水枪全都对准了他，仅仅用了一次喷射，火魔之主便倒在了地上。
身上裹着厚厚的树胶，再加上雨水的冲刷，伽瓦拉的火种变成了一团青烟，在身上游移。
哪怕现在有人用力吹上一口气，都能吹灭他的火种。
乔鲁自然不会冒着生命危险上前吹气，他不停的给木桶加压，准备用水枪结束伽瓦拉的生命。
伽瓦拉的卫队既无法靠近骑兵，也组织不起防御阵型，只能用他们的身体来保护君主。
在水胶层层的包裹之下，上百个火魔卫兵的火种熄灭了，强壮的身躯变成了灰烬，和树胶混在一起，像烂泥一样在地上流淌。
伽瓦拉也消失了，失去了君主的火魔彻底失去了方向，他们就和当初强渡过河的散兵游勇一样，没头没脑的和骑兵们拼命。
乔鲁不会和他们硬拼，他带着骑兵在战场的边缘小心的周旋，仅仅用了一个五十分沙漏的时间，曾经的满地火海，变成了星星点点的火苗，火魔死伤殆尽，骑兵们则带着水枪轻松的收拾着漏网之鱼。
确定没有留下一点火星，乔鲁带着士兵凯旋而归，见到元首之后，乔鲁乌斯俯身施礼道：“大人，是我赢了，火魔之主抵挡不住水胶。”
马蒂亚斯数出了十个金币，塞到了乔鲁乌斯手上：“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
乔鲁乌斯一笑，正要把金币放到钱袋里，却被马蒂亚斯拦住了。
“小心一点，别和其他的金币弄混了，这些金币上带着白塔人的记号。”
乔鲁一怔，拿起一枚金币仔细看了半响。
这不是天星国出产的金币，上面没有标志性的天星图案，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被云朵环绕的塔。
金币的背面是马蒂亚斯的侧脸像，头像上带着王冠。
“这是我们的国家铸造的第一批金币，一共只有一百枚，每一枚金币都代表着元首的仁慈，乔鲁乌斯，从今天起，你将获得十次赦免的机会，每一枚金币都将抵消你一次罪过，白塔国的仁慈与你同在，白塔国的宽容与你同在，白塔国的荣耀与你同在！”
乔鲁攥紧了金币，单膝跪地道：“愿为您赐予我的荣耀，奉献我所有的一切。”
马蒂亚斯扶起了乔鲁，与他并肩走在了城头上，城里的贵族们带着谄媚的笑容，在身后小步跟随。
“你的荣耀不止于此，南方还有残留的火魔，焦叶之城还在下雪，敌人还在我们的土地上肆虐。”
“我将竭尽全力，将敌人铲除干净。”
“不是每场战斗都值得你亲自出马，在决战之前，我还需要弄清楚两件事，为什么冻魔会出现在焦叶城，为什么火魔能通过悍浪河？”
“我愿为您查明真相。”
乔鲁的爽直把马蒂亚斯逗笑了，只要事关军事，他什么都肯做。
“我派出的哨探实在太不中用，就连你都看不下去了。”
“敌人加紧了戒备，如果用飞艇探查的话，或许会更容易一些。”
“我不是没想过，可是我们的飞艇好像出了问题，他们不像昔日那样能在高空翱翔，现在只能贴着地面飞行，看来雷吉维克特对它们做了手脚。”
乔鲁没有作声，很显然，元首又想给他安排一件棘手的任务。
“雷吉维克特，我曾经那么信任他，没想到他竟如此的贪婪，用一些糙劣的武器骗走了我们的土地！”马蒂亚斯叹了口气，“说到底，这还是我的错，你愿意弥补我犯下过失么？”
乔鲁乌斯默不作声，任何有关政治的事情，他都不想插手。
马蒂亚斯盯着乔鲁乌斯手里的金币，貌似乔鲁正在犯下第一个错误。
乔鲁识趣的接受了命令，马蒂亚斯满意的笑道：“我知道此行会有些艰难，以你的身份，很难在雷吉面前开口，乔鲁乌斯，从今日起，你不再是白塔国的商务官，也不再是白塔国的将军，你将成为白塔国的第一位侯爵。”
众人停下了脚步，从乔鲁乌斯到身后的贵族们，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了脸上。
封爵？白塔国从来没有过国王，自然不会有封爵的先例。
白塔人已经默许了马蒂亚斯种种越轨的行为，可这一次貌似他触碰了不可逾越的界线。
贵族们神色冷峻，凝望着元首，乔鲁汗流如注，不知所措。
马蒂亚斯露出一丝笑容，摸了摸城头上的血迹。
“诺布斯的尸体找到了吗？”
沉默片刻，一名军官喊道：“已经找到了，我立刻让士兵把他抬上来。”
“不必了，懦夫没有登上城头的资格，”马蒂亚斯转脸对乔鲁道，“我以元首的名义，册封你为侯爵。”
乔鲁立刻跪地道：“我将以我的，我的，我的血肉之躯，捍卫你……”
白塔人不懂得接受封赏的誓词，但马蒂亚斯却很注重礼节的完整性，他让站在一旁的大学士一句一句带着乔鲁说出了誓词：“我将以我的血肉之躯，捍卫你的生命、捍卫你的领土、捍卫你的荣耀，我将以我的血肉之躯守护在你的身旁，直至血液流干，直至躯体腐朽，直至灵魂为你湮灭。”
“我会给你我的面包和盐，我会给你我的尊重和信任，我会和你分享我的幸福和喜悦，我会和你分享我的骄傲和荣耀”马蒂亚斯为乔鲁戴上了侯爵的冠冕和徽章，这些东西早就准备了好了，看来封爵并不是突如其来的想法。
元首转过身去，对着众人笑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给侯爵送上祝福？”
看到元首充满寒意的笑容，再看看城头未干的血迹，原本持有异议的贵族们瞬间认清了形势，一句废话没敢多说，纷纷向侯爵大人施礼。
看着贵族们的窘态，马蒂亚斯放声大笑。
在权力面前，这世上似乎没有不可逾越的界线，即使有，也可以把它狠狠的踩在脚下。
第583章 大学士归来
雷吉早就从狄奥口中得知了白塔国的战况，听到乔鲁乌斯再度提起，他想摆出一副无比惊讶的表情，可他没有做到。
他有一点嫉妒，但还在可以克制的范围之内，他也曾战胜过邪魔，苏菲亚甚至在拜尔国境内铲除了冻魔，可所有的战斗仿佛都没有赤棉城之战这么耀眼，他们依靠精湛的战术和原始的武器，击败了强大到无法想象的火魔。
雷吉对水胶很感兴趣，乔鲁乌斯倒也了解雷吉的性情，为他送来了整整四百磅的水胶，外加两名绝色佳人。
这两个姑娘受过良好的教育，显然不是奴隶出身，在白塔国，除了奴隶之外，所有人都是公民，白塔国绝不会把公民当做礼物送给别人，公民的尊严受到白塔律法的保护。
白塔国变了，看着乔鲁头上的侯爵冠冕，雷吉已经在他的身上闻到了王国的味道。
雷吉欣然收下了礼物，乔鲁也敢放开胆子说话了，他委婉的表达了飞艇出现的状况，希望雷吉能够更换一批精良的武器。
雷吉把脸一沉，垂着眉毛道：“你是说我之前提供的武器很低劣么？”
“我不知该如何表达，”乔鲁搓搓手道，“可我们的飞艇的确飞不起来了。”
“那是因为飞艇的魔法耗尽了。”
“可那是我们用土地换来的武器。”
“那又怎么样？如果你用土地换来了两千万磅粮食，吃完了之后还能向我再要吗？”
“可我们需要不是粮食，是武器。”
“有什么分别吗？”雷吉诧道，“如果你买来了五万支羽箭，箭射完了难道还能再索取新的吗？”
乔鲁乌斯不知该作何辩驳：“这，这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雷吉冷笑道，“任何东西都不是永恒的，就像人一样，都有他的寿命。”
“可这些飞艇的寿命实在太短了。”
“我觉得不短！”雷吉皱眉道，“回去告诉你们的元首，如果想要新的飞艇，让他拿更多的土地来换。”
“您，您不能这么做……”乔鲁乌斯的脸憋的通红。
“为什么不能？我做错了什么？”
“为，为了两国之间的友谊……”乔鲁乌斯眼睛泛红了，这让雷吉有些惊讶，几日不见，这位将军的演技进步了很多，至少这份眼泪功夫是后世很多演员所不具备的。
“为了，友谊，”雷吉咬了咬嘴唇，为了展示演技，他的声音也有一些哽咽，“我千里迢迢把武器送给了你们，可，可是，你们是怎么对待我的……”
“这是一个误会，我发誓！”眼泪顺着乔鲁的脸颊滑过，“我们的元首同时面临火魔和冻魔，在那种境况下，难道您就不会犯下一些意想不到的错误吗？”
“可是他，伤了我的心……”
“我愿意为他向您道歉。”
雷吉含着眼泪，指着胸口：“我这里，很疼。”
“我愿意为此做出弥补。”
“你能做出什么样的弥补？”
“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真的吗？”雷吉回头对卫兵道，“把他摁在桌在上，裤子扯下来！”
“等一下！”乔鲁把头上的冠冕摘了下来，如果不能保全自己，至少也要保全侯爵的尊严。
“随便你做什么，”乔鲁闭上眼睛道，“你会给我们新的武器，对么？”
“新的武器是不可能的，但我可以为旧的飞艇重新加入魔法。”
“您所说的，是修理？”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但我保证飞艇可以重新翱翔于天空。”
“我们的炮弹和子弹也不多了……”
雷吉勾了勾乔鲁的下巴：“贪心鬼，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炮弹和子弹是纯粹的消耗品，我凭什么要无偿的提供给你们？”
“当然是为了我们的友谊。”
“友谊是要讲的，但价钱也是要说的，我可以为你们提供两万颗子弹和四百枚炮弹，前提是你们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
“我愿意奉献我的一切，您还想要……”
“你说奉献一切，是在说笑，还是当真的？”雷吉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当然是说笑。”
乔鲁恢复了严肃的神情，只要雷吉不再索取土地，什么条件都好商量。
“第一个条件，你们必须澄清事实，白塔国的邪魔和我没有关系，火魔没有关系，冻魔没有关系，如果将来出现了泥魔、岩魔、沙魔之类的东西，都和我没有关系，我提供了帮助，自然不能忍受你们对我的污蔑。”
“我以人格保证……”
“我不需要你的保证，把这件事情记载到你们的史书里，同时还要向大陆各国发布文书，我受损的名誉必须由你们挽回。”
乔鲁答应了下来。
“第二个条件，所有和邪魔有关的消息，你们要如实告诉我，我不想隐瞒，我在白塔国安插了间谍，你们在碎雪国也有间谍，可间谍能打探到的消息毕竟有限，回去告诉你们的元首，邪魔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在对抗邪魔的战斗中，我们需要坦诚相对。”
乔鲁犹豫了半响，低声道：“这件事情需要征得元首的同意。”
“第三个条件，我需要俘虏，活的，冻魔、火魔我都要，数量不能少于十个。”
“这恐怕有点难，我们从未抓捕活的邪魔。”
“你们总能想到办法，”雷吉笑道，“如果你们的元首愿意答应我的条件，就把飞艇全都送到金穗国，到时候会有人为它们注入魔法，如果你们敢骗我，今后别想从我这里拿走任何武器。”
送走了乔鲁乌斯，巴切洛从议事大厅的暗室里走了出来。他比乔鲁乌斯早到一步，雷吉特意让他藏在暗室里，偷听了双方的谈话。
“怎么样，大学士，我做的还算可以吧？”
“您所作的一切都无可挑剔，白塔人应该为他们的偏执和傲慢付出代价。”
雷吉笑道：“你急着赶回碎雪城，难道只是为了说这些奉承话吗？”
“驼岛城有了起色，斯文德尔也有了好消息，我想邀请您去驼岛城看一看。”
“别那么心急，大学士，”雷吉抱住了巴切洛，“冥狱巫师走了，驼岛也没什么可留恋的，回到我身边吧，我需要你。”
“可是……”
“先跟我去城里看一看，至少要去一次大剧院，碎雪城变了许多。”
第584章 金鹰国遇袭
碎雪城的确变了很多，坐在马车上，巴切洛盯着新落成的民宅看了许久，那是一大片规格一致，密集整齐的三层小楼，每座小楼下面都有一座别致的院子。
一位女士在院子里照料着孩子，两个老人在院子里修剪花卉，还有一个兽人赤手空拳，正在和他饲养的花豹在院子里互殴。
巴切洛很喜欢这里，他真想买一座外宅，坐在天台上享受初春的暖阳。
等到了碎雪大街，巴切洛想下来走一走，雷吉担心会带来麻烦，幸好侍者提前准备好了帽衫。
穿着帽衫，巴切洛有一点不太自在，巨大的兜帽影响了他的视线。
街道变宽了许多，而且铺上了平整的青砖，走了许久，巴切洛踩到了一个黏软的东西，吓得这位八十岁的老人直接跳了起来。
大学士有洁癖，他很少在街上散步，因为他很担心踩到屎，如果不幸踩到了，他一整天都无法摆脱那黏软的阴影。
在这个时代，踩到屎是非常平常的遭遇，就算走在金狮城的大街上，都有中招的可能。
但在碎雪城不会发生这种事，排水系统已经完工，随地便溺或是倾倒脏水都将受到严厉的处罚，这里的街道没有粪便，没有垃圾，在这个时代，只有白塔国的几座大城市能做到这一点。
巴切洛不慎猜到的是一块蛋糕，蛋糕的主人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这是他刚买来的午餐，不慎掉在了地上，又被大学士一脚踩了个正着。
孩子放声大哭，侍者赶紧给孩子重新买了一块，巴切洛这才留意到，碎雪大街竟然如此的整洁。
快到城市中央的时候，巴切洛突然停住了脚步，这里原本是集市，现在已经被百货商场取代了，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可这里多了一座宏伟的四层城堡，比领主的城堡还要高一些，里面有一股非常诱人的气味。
“这是学城，里面有三十座教室，六个实验室和二十万册藏书，是学士们工作和学习的地方。”雷吉得意的看着他的杰作，为了建造这座学城，他花掉了将近五万个金币。
“在四百多年前，天星国曾经建造了一座学城，奥利吉诺大陆上最优秀的学者全都集中在了那里，他们为天星国带来了世人难以企及的繁荣。”
“我相信这里远远胜过四百年前天星人的学城，”雷吉笑道，“不只是这一座城堡，城堡的后面还有很多学园，等去过剧场，我们可以来这转转。”
“为什么要去剧场呢？”巴切洛已经挪不动脚步了，他的心被黏在了学城的大门上，“我去过太多剧场，看过太多剧目，大人，那里真的没什么东西可以吸引我。”
雷吉笑了，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指着最高层的一座圆顶塔楼，低声道：“那是专门为你准备的首席学士塔，象征着碎雪学士的最高荣耀，成名的学士可以在你的见证下做学术辩论，由你为他们颁发他们应得的称号，并且在称号前面冠以碎雪之名。”
巴切洛的心跳在加速，这份诱惑超出了他心脏的承受范围。
可雷吉还没打算放过他。
“你觉得卡拉夫应该得到什么样的头衔？”
“工学的大成者，应该以匠作之神为之命名，称之为碎雪赫托，”巴切洛想了想，又摇摇头道，“还是有些过分了，不能随便使用神的名义，我还要仔细想一想。”
“你要想的还有很多，别忘了海曼学士。”
“文科学士海曼，不仅有很深的学术造诣，而且愿意把他的知识无私的传授给别人，我该用什么为他命名呢？”
“别忘了还有斯文德尔。”
“斯文德尔很特别，”巴切洛笑了，相处了这么多时日，巴切洛对魔导大学士有了更多的了解，“这可真是一件让人忧心的事情，看来要耗尽我余生所有的时间。”
看着巴切洛忘我的神情，雷吉心里窃喜，他想把大学士留下来，他需要一个智囊。
巴切洛走后，克里斯曾经担任过雷吉的智囊，可惜他注定不能留在身边。
克里斯走后，尼波利也担任过雷吉的智囊，可商务和政治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除了尼波利，还有娜塔莉，但这个聪明的姑娘需要时间去成长。
雷吉也曾想过赫尔利，疯子精灵有着异于常人的见识，正常的时候他能为雷吉提出很多建议，但他正常的时候实在太少了。
“回来吧，大学士，我需要你。”
巴切洛长叹了一口气，眼前的一切让他无法割舍，雷吉更让他无法割舍。
“能让我在驼岛做完最后一件事吗？”
“需要多久？”雷吉不想问内容，他只想要一个期限。
“一个月，甚至更短，斯文德尔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是他和闪煞一起做的，您应该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们的确有一点暧昧，但应该都是学术上的……”
“原本只是一个梦想，现在已经成为事实了。”
“事实？他们真的在一起了！”雷吉倒吸了一口凉气，碎雪国的魔导大学士和一位兽人将领发生了事实，这下可成了跨种族的奇闻。
“不是您想的那个样子……”巴切洛刚要做出解释，托托萨突然出现在了面前。
“大人，哥哥收到了金鹰国的消息，他们遭遇了岩魔的袭击。”
“岩魔不是死绝了吗？”
迷亡之山一战，雷吉自以为干掉了魔王曼达萨，从那以后，岩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的确是岩魔，而且和以前不太一样，他们受到了岩魔巨人的攻击，两座城市被摧毁了。”
岩魔巨人？多大的巨人？当初为什么没有遇到过？
雷吉转身对巴切洛道：“大学士，先忘掉驼岛的事情，跟我一起去见狄奥。”
巴切洛思忖片刻道：“事情发生在金鹰国，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要棘手，我对山妖之王了解的不多，可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质疑您的决定。”
雷吉一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在和山妖之王会面的时候，请您不要轻易做出任何决定。”
第585章 战鹰
“那是一种比城墙还高的巨人，当他们攻陷城市的时候，金鹰人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反抗。”
狄奥的描述让雷吉有些困惑，比城墙还高是个很宽泛的概念，碎雪城的城墙只有九尺多高，而金狮城的城墙超过了六十尺。雷吉没有去过金鹰国，单纯用城墙来衡量，他无法判断岩魔巨人到底有多大。
狄奥也没有见过岩魔巨人，他只是听了间谍的转述，却一口咬定这是岩魔和泥魔的结合体。
“岩魔和我有脱不开的干系，”狄奥一脸懊丧道，“可惜我无法离开迷亡之山，否则我一定会拼上性命消灭这群恶魔。”
听起来是狄奥在自责，可实际上是在影射雷吉。
岩魔和雷吉有间接关系，泥魔和雷吉有直接关系，狄奥有承担责任的想法，雷吉于情于理都不该逃避。
雷吉知道狄奥的用意，却无从辩解，当初是他提出的合作，自从合作至今，狄奥兢兢业业，有了消息立刻分享给雷吉。
现在泥魔出现了，雷吉却依然无法出手。
金鹰国和碎雪国的关系太过特殊，双方有贸易往来，但绝对算不上盟友，就连武器支援都要慎之又慎，更别说直接派兵空袭了。
雷吉看了一眼巴切洛，巴切洛起身施礼道：“狄奥图里图，金鹰帝国是奥利吉诺大陆最强大的国家之一，我坚信他们能够抵御岩魔的进攻。”
“强大的帝国？”狄奥冷笑道，“你真的认为他们很强大吗？他从来没有和邪魔交战过。”
“您不该低估金鹰国的实力，在此之前，恐怕您也不会想到白塔国能够战胜强大的火魔。”
“火魔根本不算强大的邪魔，他们不及风魔和岩魔，更远远比不上拉嘎斯拓（泥魔），而且这场胜利来得非常侥幸，大雨不会每次都降临在战场上。”
“厄运也不会每次都降临在战场上，为什么不等待金鹰国给我们送来一份惊喜呢？”
狄奥沉默片刻，转眼看着雷吉：“这就是你和邪魔战斗的方式？”
……
当天的会面不欢而散，看到雷吉十分郁闷，巴切洛道：“大人，我知道您迫切的想铲除泥魔，但我们不能贸然向金鹰国出兵。”
“我知道什么是对的，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眼睁睁的看着邪魔之间彼此联手，等他们强大到不可战胜的时候，整个大陆终将变成一片废墟。
这是注定了结局的宿命，而且结局会很快到来，年集、剧院、学城、斗兽场，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尘土和灰烬，我苦心经营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巴切洛长叹一声道：“我不知道您是否阅读过秦格斯人的古卷……”
“我当然阅读过，我知道他们有天下共主，我该怎么做？征服所有的国家，然后成为他们的主人吗？”
“征服是必要的，但未必通过武力，在古卷里，有一位贤明的君王通过其他的国家的推举，当上了天下共主。”
“那是假的，我很了解秦格斯人，他们编造过很多这样的历史，他们在史书里写过，有的国王会把王位主动让给更加贤明的人，你真的相信这种鬼话吗？”
巴切洛愣了好一会，他不明白雷吉为什么会对秦格斯人了解的这么深入。
但他从不多问，这是大学士的生存之道。
“我知道史书会有虚假的部分，但只要和其他的史料对应起来，我们总能找到真实的东西，在推举这位天下共主之前，秦格斯大陆上有一百多个国家，到了后来只剩下了不到三十个，将近八十个国家被邪魔消灭了，剩下的国家被迫推选了新的天下共主，让秦格斯人多坚持了几十年的时间。”
雷吉的耳朵颤了颤，思忖片刻道：“你的意思是……要流更多的血？”
“只有流过血，才知道死亡的恐惧，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可如果血流干了呢？”
“您可以把更多的血，存在我们的手上，”巴切洛笑道，“请您跟我一起去一趟驼岛，魔导大学士的礼物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
马蒂亚斯答应了雷吉所有的条件，包括澄清误解，告知战局和抓获俘虏。
他立刻修改了史书，并向各国发布了文书，在澄清误会的同时还向碎雪国道了歉。
这份态度让雷吉十分满意，送往金穗城的飞艇补充了氢气之后，开始了对焦叶城和悍浪河的调查。
一名叫做狄拉夫的军官，率领着两艘飞艇来到了悍浪河的上空，他们很快找到了架在河面上的冰桥。
这座冰桥原本已经融化了，雪人长老不可能在河边一直为火魔提供通道。
但火魔在战斗中遭到了重创，艾斯伽只能恳请长老再一次帮助火魔补充兵力。
看着冰桥上移动的火光，狄拉夫已经明白了一切，这位果敢的军官立刻下令投弹，准备炸毁这座冰桥。
战术是正确的，准备的也足够充分，每艘飞艇上都装着二十枚燃烧弹，就算投弹的精度不高，也足够摧毁这块覆盖在河流上的冰盖。
可他们没想到敌人的存在。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相信，雷吉的飞艇是唯一会飞的武器，除了屠龙弩之外，没有任何一种武器能够战胜飞艇。
可他们忽略了另外一件事情，兽人的驭兽者，可以控制战鹰。
当飞艇出现在悍浪河的上空，魔灵兽人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几十只战鹰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战鹰对飞艇自然无可奈何，它们无法破坏坚硬的飞艇外壳，但是火魔能做到，他们的火焰能够烧穿树胶。
每只战鹰都抓着一直铁笼，铁笼的关着一个不到两尺高的火魔偷袭者，战鹰悄无声息的把笼子放到飞艇的外壳上，冲出笼子的火魔烧穿了树胶外壳，钻进了飞艇的气囊。
一艘飞艇爆炸了，狄拉夫所在的飞艇还算走运，落在飞艇上的火魔都被气流吹了下去，他立刻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三十多名哨探疯狂踩着螺旋桨，侥幸逃脱了战鹰的追击。
回到都城，狄拉夫立刻向马蒂亚斯报告了情况，听到了有关冰桥的描述，马蒂亚斯想起了其他的事情。
“你在冰桥附近是否发现了冻魔的踪迹？”
狄拉夫摇摇头道：“抱歉大人，我从未见过冻魔的模样，我无法确定是否有冻魔存在。”
马蒂亚斯转眼看着身旁的乔鲁：“乔鲁乌斯侯爵，你觉得这座冰桥来自于冻魔，还是来自于巫术？”
第587章 免罪金币
就在出征前，乔鲁差点被马蒂亚斯的一番话吓得掉了头发。
没想到刚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的头发差点又被吓掉了。
他刚刚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声音，荒原巨狼的叫声。
在白塔国没有这样的巨狼，毫无疑问，这些狼嚎声来自于兽人战骑，领兵的很可能是魔灵兽人。
乔鲁看了看周围一马平川的荒原，这里是骑兵交战的绝佳场所。
可白塔国的骑兵能够抵挡的住巨狼战骑吗？这得看双方的数量对比。
数量相当的情况下，巨狼战骑完胜。
如果兵力是对方的两倍，或许能打成平手。
当兵力达到对方三倍的时候，乔鲁乌斯才有取胜的把握。
他带了五百名骑兵，如果想要获胜，敌军的数量不能超过二百，如果想要活着离开，敌军的数量不能超过三百。
问题很快有了答案，巨狼战骑在几分钟后出现在了乔鲁面前。
他的推测没错，领兵的的确是魔灵兽人。
骑兵的数量大概在二百上下，这让乔鲁感到惊讶，也感到头疼。
真没想到兽人之王只有这么一点兵力，而且这个数目让乔鲁非常的纠结。
打的话，没有必胜的把握，不打的话，又觉得实在可惜。
不过仔细想想，就算不能取胜，战败的几率也不大，骑兵和步兵不同，很多情况下不用拼到你死我活，最多打到两败俱伤各自收兵，这样的战斗值得赌一回。
乔鲁简单的向各个军官布置了战术，一声号角是原地待命，两声号角是进攻，三声号角是撤退。
之所以要为原地待命单独布置命令，是因为乔鲁想要充分发挥火枪的优势。在近战中，换子弹肯定来不及了，第一轮射击的质量决定了战斗的成败，所以不能贸然出击。
在开战之前，魁霎高声喊道：“对面是乔鲁乌斯将军吗？”
乔鲁笑道：“兽人之主居然知道我的名字，真是不胜荣幸。”
“我答应了一个人，饶过你一条性命，你滚吧。”
乔鲁一怔，回身对士兵们喊道：“兽人之主想要饶过我的命，你看他多么的仁慈！”
士兵们发出一阵嘲笑，魁霎面如冰霜，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还不滚？”
“我刚袭击了火魔的营地，还抓了几个活的，”乔鲁让士兵把简易壁炉带了过来，里面还闪烁着微弱的火光，“他们是你的盟友，不想救他们吗？”
魁霎点点头道：“是你自找的。”
“来吧，我等着你。”乔鲁的目的达到了，他想激怒魁霎，逼着对方先出手。双方的距离大概有五百尺，在冲锋的过程中，这个距离足够士兵们射完五发子弹。
可等魁霎准备出手的时候，乔鲁立刻后悔了，巨狼战骑没有冲过来，他们把火炮推到了阵前。
他们哪来的火炮？为什么这些火炮看着如此眼熟？难道说自己的营地……
糟糕的推测很快得到了证实，乔鲁不光看到了自己的火炮，还看到了自己的炮兵，他们在兽人的驱逐下，装好了炮弹，拉动了火绳。
在乔鲁偷袭火魔营地的时候，魁霎也偷袭了他的营地，他俘获了乔鲁的火炮，也俘虏了乔鲁的炮兵。
乔鲁真的很后悔，他不该把撤退的指令设计成三声号角，号手只吹了两声，就被炮弹炸成了肉泥。
……
天明时分，乔鲁乌斯带着三十三名骑兵逃出了荒原，这三十三名骑兵也成了他仅存的兵力。
没有继续战斗下去的可能，乔鲁带着士兵踏上了归途。
这次不需要避开山道，也不需要避开森林，乔鲁沿着最近的道路逃回了塔顶之城。他真的希望半路上能遇到敌军的埋伏，光荣的战死远远好过这场耻辱的失利。
魁霎很在乎他对弗洛里安的承诺，他放过了乔鲁，一路上没有安排任何埋伏。
走到城门的那一刻，狄拉夫在马背上泣不成声。
“大人，请您杀了我吧。”
乔鲁笑道：“我们都到家了，为什么还说这种蠢话？”
“元首不会放过我们的，我可不想死在刑场上。”
所有的士兵都哭了，包括那个抓获了火魔的军官，他一直把两只火魔带在身边，这是他们唯一抵偿罪责的希望。
其实乔鲁很清楚，如果马蒂亚斯真的想要杀了他们，任何东西都无法抵偿他们的罪过，真正能救他们的，只剩下了白塔律法。
“别哭了，不会有人死的，”乔鲁高声道，“按照白塔人的律法，战败者不会受到责罚，难道你们都忘了吗？”
“白塔国变了，”一名骑兵哭道，“白塔律法已经没有用处了。”
“别说这种蠢话，都给我安静下来，”乔鲁吼道，“挺起你们的胸膛，你们是从死神手下逃脱的英雄，你们有资格挺胸抬头的回到家里，就算有人要上刑场，那个人也只能是我！”
安顿好了士兵，乔鲁乌斯独自来到了马蒂亚斯的府邸。
马蒂亚斯已经收到了他战败的消息，默然良久，元首长叹一声道：“看来战神也有失手的时候。”
“一切都是我的过失，是我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我愿意为这场战争承担所有责任。”
“五千名士兵，两架飞艇，五门火炮和两百多发炮弹……”马蒂亚斯藏了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但乔鲁能够猜得到。
这样的责任，你拿什么承担？
大厅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安静，乔鲁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却没想到马蒂亚斯展现出了难以想象的宽容。
“留下一枚金币，回去吧。”
原本以为这十颗免罪金币只是形式上的奖赏，没想到竟然真的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乔鲁留下了一枚金币，离开了元首府邸，马蒂亚斯沉思许久，让侍卫把狄拉夫叫了过来。
“在和魔灵兽人交战之前，他们好像说了一番话，告诉我他们说了些什么？”
狄拉夫道：“魔灵兽人说他答应了一个人，可以饶过乔鲁乌斯侯爵一条命。”
“什么人？”
“我不知道，侯爵大人从来没有提起过。”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
“可是……”狄拉夫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噩梦般的地方。
“你很幸运，两次从死神的手里逃脱，你觉得你还逃脱第三次吗？”马蒂亚斯拿起了乔鲁留下的金币，“一个月后，给我答案，这枚金币将属于你。”
第588章 人造泥魔
战败的不只有乔鲁乌斯，还有金鹰人，他们在岩魔巨人的攻势下一路溃败，在一个月的时间里相继失去了四座城市。
雷吉在等待他们求援的消息，可金鹰人却把消息送到了白塔国。
这显然是对雷吉的鄙视，在金鹰人眼中，这个世界的霸主依旧是白塔人。
马蒂亚斯答应了奥尔诺大帝的请求，向他支援了四门火炮，四十名炮兵和四百发炮弹，在炮火的支援下，金鹰人赢得了第一场胜利，并对岩魔发起了反攻。
“天下共主的威望，”雷吉干笑一声，“貌似我给别人做了嫁衣。”
曼娇笑道：“大人，您说话的这味道，和家父有些相似。”
“和你家父？看来我该换一个味道了。”
雷吉接受了巴切洛的建议来到了驼岛，他等着看斯文德尔的新发明，没想到斯文德尔的实验接连失败，无法展示他的成果。
在维修设备这段时间，雷吉正好处理了一些驼岛的政务，可驼岛的状况令他更加失望。
曼娇曾经夸下海口，说一年之内保证驼岛复原，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年时间，城里的淤泥还没有清理干净，到处都是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当初雷吉给驼岛留下了两千人，靠着人力来清理淤泥，效率比愚公移山强不了太多。
雷吉想让斯文德尔设计一辆蒸汽推土机，结果也失败了，斯文德尔制造不出合格的履带，轮式推土机无法在满是淤泥的环境中作业。
清晨，雷吉在腥臭味中惊醒，他梦到自己掉进了堆满臭鱼的泥坑里。驼岛城就是这样的味道，每次闻到这股味道，雷吉就有彻底放弃驼岛的冲动。
“加派人力，加派牲口，在夏天到来之前，必须彻底把淤泥清理干净！”
看着暴躁的雷吉，巴切洛不敢作声，好在卡蜜拉还有开口的勇气。
“可以多加些牲口，但是不能再添人手了，这里有瘟疫的味道，我闻到了。”
卡蜜拉每个月都会在驼岛待上几天，如果不是她为居民提供药物，这两千多人早就倒在了疫病之下。她的话具有不容置疑的权威，她说不能增添人手，雷吉就必须死心断念。
“人力不行，机器也不行，”雷吉站在雕楼上忍不住慨叹，“叫我拿什么拯救你？”
雷吉正在惆怅，忽然听到实验室传来一声惨叫，等冲过去再看，发现斯文德尔和赫尔利扭打了起来。
如果真凭实力，一百个斯文德尔也不是赫尔利的对手，好在赫尔利没有使用法术，也没有使用格斗技巧，只是单纯的和斯文德尔抡王八拳。
即便如此，斯文德尔也全然不敌，赫尔利占尽上风，口中还不停骂道：“你个不知羞耻的人，说！你都和他做了些什么？”
闪煞在旁喝道：“领主大人来了，还不住手！”
“你还敢说话！”赫尔利怒道，“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你个无耻之徒！”
“别以为我怕你！”闪煞也加入了殴斗，雷吉赶紧让莫德萨制止了他们，等问起其中的缘由，却让人哭笑不得。
整件事件的原因只有一个——嫉妒。
赫尔利认为他和卡拉夫、斯文德尔的三人组，是最强大的科研组合，他们之间有着牢不可破的关系，可得知斯文德尔和闪煞也进行过很多科学研究，赫尔利醋意大发，以至失去了理智。
“你问问他们，他们这对不知羞耻的人都做了什么！”直到现在，赫尔利的怒火依旧没有平息。
“我们什么都没做！”斯文德尔正要站起来，又被闪煞摁回到了椅子上。
“别乱来，领主大人自有决断。”
赫尔利吼道：“看见了吗？看到他们的眼神了吗？我进门的时候，你猜他们在做什么？他们抱在了一起！”
斯文德尔道：“那只是为了庆祝实验成功！”
“只是庆祝的话，根本不需要抱那么紧，你太让我失望了，卡拉夫知道这件事情吗……”
雷吉看了看斯文德尔，又看了看赫尔利，轻声问了一句：“你们三个除了科研之外，平时还有什么其他活动吗？”
斯文德尔的实验成功了，在过去一段时间里，他的实验成功过两次，但每次成功过后，都要遭遇接连不断的失败，也就是说，他的实验不具备稳定的可重复性。
这和斯文德尔的学术习惯有关，他的理论基础非常薄弱，和卡拉夫无法相比，与赫尔利也有不小的差距。
但闪煞的理论知识不错，而且闪煞能用电，这项实验和电有关。
斯文德尔在化学课上学会了原电池原理，他和丽格塔人学会了炼制锌的技术。他用一块锌，一块铜，在盐水之中制成了一套原电池。
他用这套原电池来电击俘获的泥魔，在经过了几次试验之后，一片混沌的泥浆里突然冒出了一粒豆子大小的球状物，而且能够蠕动。
在观察了一天之后，他得到了一个结论，他创造了一个新的泥魔品种，吞尸者。
这枚球状物能够有意识的自主行动，去寻找已经死去的泥魔，然后将它的尸体吞吃掉。
斯文德尔的实验室存着几十罐的泥魔，因为找不到合适的饲料，大部分泥魔都死去了，而这个贪吃的小家伙一天之内就吃光了它们的尸体，它的身形也从一粒豆子，变成了一颗如人高的大球。
斯文德尔激动不已，他试着用原电池来刺激其他的泥魔，却再也没有成功过。
三天之后，第一个被制造出来的吞尸者死了，斯文德尔创造的奇迹就这样消失了。
本来因为这个伟大的创举会被时间慢慢掩埋，可不死心的斯文德尔重新制造了一套原电池，在五天之后，再次创造了一只吞尸者。
这一次，他叫来巴切洛和阳秋共同创造奇迹，阳秋对斯文德尔的行为感到非常恐惧，他认为斯文德尔在帮助泥魔繁殖。
但巴切洛却认为这是一件好事，他迫不及待的把消息报告给了雷吉。
可惜斯文德尔的运气不好，第二只吞尸者在三天后也死了，等雷吉到来之后，他的实验再也没有成功过。
这个时代的所有人对电都一无所知，唯一有些感性认识的，只有闪煞。
闪煞能够感知到电流的存在，他甚至能看到电流在淤泥之中流动，在他的帮助下，斯文德尔的实验再次成功了。
当他抱着闪煞正在庆祝的时候，被突然闯进来的赫尔利痛殴了一顿。
雷吉不想理会他们的感情纠葛，他迫不及待想要看一看泥魔的新品种。
第589章 吞尸者
这只吞尸者比豆子大一点，大概有拇指肚那么大，看它在淤泥中蠕动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可爱。
“为什么还不喂他尸体？”雷吉激动的浑身发抖，“我想看看他吃东西的样子。”
“现在还不行，他只能喝水，至少要等一个晚上，他才能学会吃东西。”
雷吉几乎一夜没睡，天刚亮，雷吉就冲进了实验室，小心翼翼打开了装着吞尸者的罐子。
那小家伙喝了很多水，身体膨胀了许多，放在罐子里的一团淤泥也不见了。
“被他吃了，他真的吃了！”雷吉激动的叫醒了斯文德尔，斯文德尔赶紧舀了一勺淤泥，放进了罐子里。
吞尸者蠕动到了淤泥旁边，雷吉看不到他的嘴，只能看到他在淤泥上蠕动，一小勺淤泥很快被吃光了，吞尸者的身体也长大了一圈，斯文德尔又添了一小勺，雷吉郁闷道：“为什么这么吝啬？你怕撑坏了他？”
斯文德尔摇头道：“这家伙撑不坏，多少都能吃的下，只是剩下的泥魔尸体不多了，之前的吞尸者吃掉了大部分。”
“吞尸者的尸体呢？他们不是变得很大吗？拿来吃呀！”
斯文德尔摇头道：“我试过了，吞尸者不吃同类的尸体。”
还真是个有原则的泥魔，雷吉苦笑一声，转而一愣。
“你刚说，剩下的尸体不多了？”
“是的。”斯文德尔点了点头。
“闻到这令人作呕的味道了吗？”雷吉指着窗外，“到处都是泥魔的尸体，你跟我说不多了？”
雷吉抱着罐子走出了府邸，斯文德尔跟在身后一路紧追。
“大人，您要小心一点，他现在还太小，还很脆弱，我试过了外面的淤泥，他一口都不肯吃，那些尸体堆放了太久，已经不能作为他的食物了。”
雷吉觉得这小家伙不该这么挑食，他带着瓦罐走到街口，臭到让人窒息的淤泥出现在了眼前。
这就是清淤的效率，连城主的家门口都没清理干净。
雷吉把吞尸者放在了淤泥上面，吞尸者在上面爬行了许久，但他的身形没有长大，淤泥也没有被吃掉的痕迹。
“大人，您现在相信我了吧，他不肯吃这些放置了太久的淤泥。”
雷吉摸了摸那些淤泥，因为长时间曝晒，这些淤泥失去了大量水分，有的变的像粘土一样，有的甚至变得像干灰。
“取点水来，别噎坏了这小东西。”
“您是想往这些淤泥上淋水吗？”斯文德尔摇头道，“请您设身处地为他想一想，一旦浇上了水，这些淤泥就会变成沼泽，他可能会陷在里面。”
“那又怎么样？这又不是你的孩子，你又何必那么心疼？”
“如果他陷进了淤泥里，天晓得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番话倒有些道理，斯文德尔很珍惜自己的实验成果，但也有一些畏惧，这个未知的生命终究还是泥魔。
不过雷吉决定冒一次险，他把吞尸者放回到了瓦罐，挖下了一大块淤泥，混着水放在了吞尸者身边。
耐心的等待了几分钟，吞尸者开始行动了，看得出来，这些腐臭的尸体味道并不好，吞尸者的食欲明显大减。
可他还是吃了，大概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他至少吃掉了一磅淤泥，而且越吃越快。
“看见了吗？”雷吉得意的鄙视着斯文德尔，“是你太娇惯他了，他什么都能吃！你看他吃的多开心！”
吞尸者已经变得和足球差不多大，雷吉把他放在了地上，又叫士兵取了几桶水，为他和了一大坨稀泥。
贪婪的吞尸者眨眼之间把稀泥吞的干干净净，他的身体也有半人高了。
雷吉不停的让士兵和泥，吞尸者不停的吞吃，从清晨一直吃到黄昏，吃了几千镑淤泥的吞尸者已经变得比院墙还要高，斯文德尔吓得浑身发抖：“大人，停手吧，至少我们该离他远一点。”
“别急，他还能吃，只是我不能再喂他了，否则他该走不出城门了。”
雷吉退后几步，低声对斯文德尔道：“这东西怕疼么？”
“我试过，这东西很怕火烧，也很怕闪煞的雷电。”
“那就先让闪煞试一试，看能不能把他赶到城外。”
闪煞在吞尸者的身后放了一道闪电，硕大的身体在剧烈的蠕动。
“别停下来，继续！”
和他吃东西的效率相比，吞尸者的蠕动速度非常的慢，闪煞一路用闪电驱赶，一直到了深夜，这个巨大的肉球才走到了城门。
果如雷吉所料，吞尸者那臃肿的身体很艰难的才挤出了城门，等到了城外，他又开始寻觅湿润的淤泥，疯狂的吞吃。
“让他吃吧，叫几名士兵看着他，明天我们再来找他。”
到了第二天，毫无倦意的雷吉早早来到了城外，城里的人们在清淤的时候，把大量的淤泥堆积在了城墙下。这附近有一座水塘，按照雷吉的命令，士兵不停往淤泥上浇水，吞尸者用了一夜的时间，把城墙下的一堆淤泥吃的干干净净。
他的身形已经接近了一座小型城堡，在闪煞的驱赶下，他朝着海边缓缓走去。
这是居民倾倒淤泥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块臭气熏天的滩涂，雷吉叫来了炮兵，准备在这里结束吞尸者的一生。
斯文德尔有些舍不得，红着眼睛对雷吉道：“他为我们带走了淤泥，我们真的要这么对他？”
“反正他很快就会死去，在吃的最饱的时候离开，也算是一种幸运。”
吞尸者并没有吃饱，他还在吞吃着滩涂上的淤泥，不过他很快察觉到了异样，被海水浸泡的淤泥很咸，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伤害。
他想离开这里，可惜为时已晚，雷吉下达了开炮的命令，两发炮弹过后，吞尸者被炸成了肉酱。
空气中的味道更加令人作呕，可雷吉的心情非常舒畅。
“看见了吗？他从城里帮我带走了至少五万磅的淤泥。”
“两万磅，至多两万磅，”赫尔利冷冷道，“大部分淤泥是从城外吃的。”
“好吧，”雷吉干笑一声道，“两万磅也不少。”
“是么？”赫尔利的神情依旧冰冷，“一辆牛车能装两千磅淤泥，每天至少可以跑两个来回，两天可以装走八千磅的淤泥，你花了整整两天时间，还费了这么多力气，而且还费了那么多的水，结果这东西还没有几辆牛车中用。”
“绝对比牛车中用，”雷吉笑道，“等我制造出一千个吞尸者，驼岛城的淤泥就该被清理干净了。”
赫尔利放声笑道：“制造一个还得看运气，你还敢说什么一千个。”
“那是因为他用错了方法，”雷吉笑得比赫尔利还要大声，“木哈哈哈，疯子精灵，别忘了谁才是你们的导师！”
第590章 探寻者
雷吉细致的观察了思维德尔和闪煞的实验，在将近一天的时间里，斯文德尔做了整整六套原电池。
“不对，不是这个颜色，太暗了，也太慢了，和之前的不一样。”闪煞在不停的摇头。
“还是太暗了，比之前还要暗，速度也很慢。”
“这下又太快了……”
“这下刚刚好，刚刚好，就是这样！”
六套原电池，最接近的一次，让淤泥跳动了起来。
在那一刻，激动的闪煞说他看到了生命，他们两个刚要激动的相拥，可跳动的淤泥渐渐平静了下来。
这一次失败对斯文德尔的打击很大，闪煞在一旁安慰道：“我看到了，真的看到了生命的样子。”
雷吉觉得他看到的不是生命，而是能够激发生命的电流。
按照雷吉的推断，斯文德尔并不是在制造生命，这些淤泥本身就是有生命的，只是生命形式相对简单，而斯文德尔用电击促进了淤泥的变异，让一部分淤泥成为了更复杂的生命体。
但这个过程有着非常的苛刻的要求，尤其是对电流和电压。闪煞也曾经试过用他的闪电来刺激泥魔，但泥魔瞬间死去了，闪电的强大电流显然不适合用来改造生命。
但闪煞能够判断出电流和电压的变化，他所说的变暗了，证明电流过小，他说太慢了，证明电压不足。
以斯文德尔所掌握的化学知识，还不足以计算原电池的电压和内阻。就算掌握了计算方法也没什么用处，雷吉对电学知识掌握的本来就不多，他连一块电压表都做不出来，根本无法验证计算的结果。
好在他知道改变电压的方法。
首先是电极，锌是负极，铜是正极，活泼程度不同的两块金属能够形成天然的电势差，金属的纯度会对电势差造成一定影响，不过就当前的实验水平来看，这点影响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接下来就是电解质的浓度了，这是影响电势差的关键。
斯文德尔没有做实验记录的习惯，对浓度也没有太多的概念，以前有卡拉夫和赫尔利帮他记录实验数据，而这一次他基本靠的是瞎蒙，有了铜块和锌块，再加上盐水和导线就有电流，至于能不能制造出吞吃者，则全凭神灵的旨意。
盐水的浓度忽高忽低，电压忽大忽小，电流也不稳定，成功率自然低的可怜，雷吉拿来了厚厚一叠羊皮纸，让闪煞一边观察，一边做实验记录。
虽然银松城的木浆纸产量很高，但在如此神圣的科学实验中，雷吉还是习惯用羊皮纸。
这场实验意味着改良生命，雷吉用了最精细的天平，反复称量精盐，一分一毫的控制着盐水的浓度。
先是一比十的浓度，电压低了。
接下来是一比六的浓度，电压还是低了。
接下来是一比四的浓度，电压还是低了。
到了一比三的浓度，已经接近了盐水的饱和浓度，这一次电压高了。
比例在一比四和一比三之间……
实验如此的艰难，好在三个人都足够顽强，直到第二天天亮，他们成功制造出了一个吞尸者。
但整个过程十分漫长，用了将近两个小时，负极的锌块被彻底氧化了，也就意味着这块原电池耗尽了电能。
但雷吉已经掌握了实验数据，接下来需要的是精准的复制。
同样的电解质浓度，成色相同的锌块和铜块，同样的导线，在同样的温度下进行实验，经历过两次失败之后，第三次，他们制造出了第二个吞尸者。
“木哈哈哈！”当制造出第三个吞尸者的时候，雷吉站在阁楼上笑了半个钟头，一些东桑人自发摆上了香烛，祈祷神明驱散领主身上的邪祟。
具备可重复性的实验意味着完整的实验结论，完整的结论意味着批量生产的基础。
当然，想制造一千个吞吃者自然没有那么容易，但一天十几个的产量还是能够保证的。雷吉让斯文德尔利用剩余的泥魔继续制造吞尸者，同时让巴切洛使用法阵，俘获更多的泥魔。
而他自己，则利用电池组继续提高电压等级，他要看一看泥魔能否出现新的变异，变成比吞尸者更有价值的生命形式。
……
终日和淤泥打交道的不只是雷吉，还有白塔国的金牌哨探狄拉夫。
为了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找到马蒂亚斯想要的那个人，狄拉夫拼上一条性命，以短工的身份混进了焦叶城。
他的工作是清理垃圾和淤泥，这份工作非常艰苦，在冰天雪地里，狄拉夫要拿着尖镐刨上两个小时，才能装满一车的垃圾。
这份工作让他有了靠近大人物的机会，平民不会花钱雇佣工人清理垃圾，按照天罚者的信条，越肮脏的地方越靠近神灵，堆满垃圾的街道很符合天罚者的审美观。
但审美是一回事，生活则是另外一回事，谁也不想一出门就看见令人作呕的垃圾堆在眼前。天罚者的高层人物都雇佣过狄拉夫，他甚至还见到过魁霎和爱丽丝这样的顶级角色。
狄拉夫不会在他们身上下手，这样的大人物太聪明了，跟他们多说一句话都有送命的可能，更别想打探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狄拉夫的目标，是大人物身边的小角色。
每次为爱丽丝的住所清理过垃圾，狄拉夫也会帮一位姑娘打扫一下院子。这位姑娘叫做罗贝莉亚，是一个处境尴尬的女巫。
她拥有一种古老的巫术，叫做探寻巫术，她能从一堆沙子里找出唯一的一粒金子，也能从一座池塘里找到为数不多的几滴静流止水。
爱丽丝的静流止水，就是靠着罗贝莉亚一点一点搜集来的，她巫术很有价值，但她并不讨喜，爱丽丝非常厌恶她，如果不是因为她还需要很多的静流止水，恐怕这个姑娘也活不到今天。
狄拉夫拉着车子，像往常一样经过了罗贝莉亚的门前，他为罗贝莉亚准备了一份礼物，却发现那姑娘正蹲在门口，烦恼的揪着一头蓬乱的头发。
狄拉夫走上前去，用低沉憨厚的语气问道：“你怎么了？”
姑娘抬起头，用仅有的一只眼睛看着狄拉夫道：“我的房子塌了。”
第591章 梦里的童话
探寻着女巫罗贝莉亚，只有一只眼睛。
不是瞎了眼的独眼龙，而是纯粹的一只眼，她只有一只眼睛，长在了鼻子的正上方。
这是所有人都厌恶她的主要原因，在白塔国，有人能接受女巫，但没人能接受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怪胎。
狄拉夫走进了姑娘的房子，与其说是房子，倒不如说是用杂乱的木料和茅草堆砌的窝棚，因为爱丽丝不想看到罗贝莉亚的模样，所以她不能和其他女巫一起住在城堡里。
罗贝莉亚是个爱干净的姑娘，狭窄简陋的屋子被她打扫的十分整洁，可她的屋顶被积雪压塌了，茅草和碎烂的木头掉的到处都是，半个房顶已经见了天。
这样的窝棚在焦叶城里不算少，几乎每天都有被积雪压塌的窝棚。焦叶城从来没有下过雪，他们的屋顶也不需要设计的那么坚固，可自从冻魔来了之后，永不停息的风雪给他们带来了想象不到的灾难。
外面的雪很大，屋子里的雪也不小，如果不把屋顶修好，这个可怜的姑娘今晚会被冻死在这里。
虽然只是几根木头搭成的屋顶，可修好它也没有那么容易，狄拉夫看着罗贝莉亚，略带尴尬的说道：“我无意冒犯，但今晚……你能不能先住在我那里？”
姑娘脸红了，后退几步道：“我，我不能……”
“你别误会，你住在我那里，我在这里帮你修房子。”
姑娘瞬间流泪了，这个世界很少有人对她抱有过善意，而狄拉夫的善意改变了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可她还是拒绝了狄拉夫，她并不担心狄拉夫图谋不轨，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图谋的地方，但如果被爱丽丝知道她在狄拉夫的家里过夜，不仅她要受到严厉的惩罚，狄拉夫甚至还有可能送命。
狄拉夫并没有勉强姑娘，他决定帮姑娘把房子修好。
材料不是问题，狄拉夫身上藏着一些金币，别说买几根木头，就是买下一栋新房子也绰绰有余。
但他的身份是一个穷苦的短工，他必须用符合身份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他买了几根木头和一大卷帆布，用八个铜币从人市上雇来了一个最廉价的短工。短工嫌钱少，只帮他把木头送上房顶就离开了，剩下的工作全是狄拉夫自己完成的。
修好房子，已经到了深夜，姑娘为狄拉夫煮了一锅麦粥，狄拉夫喝了一大碗，说了声谢谢，起身便要离开，可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姑娘从身后抱住了他。
只要狄拉夫愿意，他随时可以扑倒罗贝莉亚，可看着她那只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狄拉夫实在下不去手。
最终他们相拥了一晚上，什么都没做，而他们的关系也从朋友变成了朦胧的情侣。
时间一天天流逝，狄拉夫心急如焚，一个月的期限就快到了，可罗贝莉亚一直对城堡里的事情守口如瓶。
终于有一天，幸运之神眷顾了狄拉夫，罗贝莉亚的手受伤了，狄拉夫在帮她包扎伤口的时候，姑娘提起了一个人。
“都怪那会用冰的混小子，他每天都要捉弄我，他简直就是个恶魔。”
“会用冰的混小子？”狄拉夫试探着问了一句，“你说的是冻魔吗？”
姑娘摇了摇头：“他是个巫师，应该叫做冰吟者，本事不大，却狂妄的狠，我从不招惹他，可他总是欺负我。”
狄拉夫心头一凛，貌似他要找的人出现了。
“那小子多大年纪？”
“大概十三四岁。”
“下次我去城堡的时候，帮你教训他一顿。”
“你可不要冒犯他，魁霎大人非常喜欢他，我经常被人欺负，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姑娘可怜兮兮的看着狄拉夫，她在等待一个拥抱。
可狄拉夫好像另有心事，他甚至都没有多看姑娘一眼。
帮着姑娘劈了一些木柴，狄拉夫准备离开了，罗贝莉亚小心翼翼的问道；“明天我不需要去城堡，我想煮一些鸡汤，你会来么？”
“我会的。”狄拉夫知道自己必须得做出一些表示，他在姑娘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拉着他的垃圾车，消失在了风雪中。
雪花打在姑娘的脸上，瞬间化成了水，她的脸颊实在太烫了。
“他真的会来吗？还会回来吗？”
可怜的姑娘注定要失望了，回到住处，狄拉夫简单的收拾了行囊，在天黑之前离开了焦叶城。
罗贝莉亚在窝棚里苦苦等了一天，直到黄昏，她流着眼泪去了城堡。
“他没有来，”罗贝莉亚放声哭道，“他欺骗了我。”
“蠢货，你当他会爱上你吗？”爱丽丝冷笑一声道，“你都告诉他了吗？”
罗贝莉亚哽咽着点了点头：“大人，您答应过我不会杀了他。”
“我当然不会杀了他，这是魁霎大人的旨意，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搬到城堡里来吧。”
罗贝莉亚擦干了泪水，搬家去了。
她爱上了狄拉夫，但她更爱城堡里的生活。
那番话是爱丽丝让她告诉狄拉夫的，而这一切都是魁霎的授意。
“你们不该这么做！马蒂亚斯会杀了他！”弗洛里安知道了这一切，虽然无力阻止，但他十分不满。
魁霎笑道：“小家伙，别高估了你的父亲，如果他真想动手，乔鲁乌斯肯定有脱身的办法。”
爱丽丝冷笑道：“他真的值得你这么做吗？”
魁霎道：“当然值得，他是如此优秀的将领，我需要这样的将领。”
……
听完了狄拉夫的报告，马蒂亚斯拿出了一枚金币，把玩了片刻，塞到了狄拉夫的手里。
“祝贺你，你得到了元首的仁慈，好好休息几天，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
狄拉夫刚走，马蒂亚斯随即召见了乔鲁乌斯。
“你的伤好了吗？”
“已经痊愈了，元首大人。”乔鲁在战场上受了一点轻伤，这点伤似乎不需要元首亲自过问。
“狄拉夫去了一趟焦叶城，打探到了一些消息，夏天即将来临，冻魔不能轻易出城，他们无法在悍浪河上制造冰桥，如果我们现在能消灭冻魔，火魔将失去后援，我们很快就能将他们彻底剿灭。”
乔鲁知道马蒂亚斯的意思，他又要去打仗了。
和以前一样，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乔鲁单膝跪地道：“如果能得到您的信任，我愿意为您付出我的生命。”
马蒂亚斯叹口气道；“上一场战斗让我们损失了太多士兵，我对你的信任不会改变，但战士们可能会对你有所怀疑，所以这次，我只能给你一千名士兵和两门火炮，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用一千名士兵，去攻打魔灵兽人和邪魔共同镇守的城市。
这和自杀有什么分别？
第592章 红狼王宣战
雷吉离开了驼岛，在临走之前，他把所有的实验数据锁进了一个铁箱，在铁箱外面涂抹了毒药，毒药上面封了蜡，蜡上面封了漆，然后把整个箱子锁在了城主庄园地下室的最底层。
他让斯文德尔制造了一个密码锁，密码一共有八位。雷吉掌握全部的密码，巴切洛掌握其中的四位，斯文德尔掌握其中的两位，阳秋掌握一位，曼娇掌握一位。
藏好了实验数据，雷吉一把火烧毁了雕楼，包括雕楼里所有的实验器材。
没有人知道雷吉为什么如此痛恨这场实验，其实在过去的一个月里，雷吉过得很快乐，几乎每天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喜欢实验室里的生活，可在实验的最后部分，他制造出了一些可怕的东西，一些有可能摧毁整个世界的东西。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能精确的使用电能，在雷吉前世的世界里，没有像泥魔这样的生物，原始而纯粹，而且拥有无限可能的生命。
电能和泥魔，不该出现在同一时空的事物，当它们结合在一起，再加上各式各样的化学试剂，带来了一连串惊悚而又刺激的新生命。
明知会带来灾难，却又欲罢不能，雷吉在实验室里找回了自己，也让他差点变成了一个疯子。
直至收到奔狼国的消息，雷吉终于清醒了过来，他意识到自己必须收手了，他不再是那个疯狂的化学工程师，他是一国之主，在造成科学灾难之前，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消息来自于嘉文古斯塔，做为西境守护，他收到了红狼王的请战书。
红狼王的部族遭到了袭击，一座村庄被血洗，无一人生还，他要报复，目标是莱恩国。
奔狼国是雷吉的附属国，莱恩国是雷吉的盟国，无论如何，雷吉都必须阻止这场战争。
红狼王的领地在奔狼国的东南部，这里紧邻莱恩国的烟石郡。在雷吉的印象中，奔狼国的土地上除了草原就是沙漠，可等到了红狼王的领地，他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森林。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雷吉从未见过如此繁茂的森林，就连驼岛上的森林都逊色了许多。
一百多尺高黄杉树，直径超过二十尺的紫叶杨，一口能吞下两个活人的黑曼花，还有长得比黄杉树更高的红齿蕨。
巴切洛几乎能叫出所有植物的名字，雷吉第一次见识到了奥利吉诺大陆上最有生命力的土地。
可等见到了红狼王，雷吉的好心情被他的一张臭脸瞬间冲淡了。
这片森林里有四十三个部族，其中有二十七个部族属于红狼王，十一个部族属于灰狼王，五个部族属于疤脸狼王。
每个部族都有属于自己的领地，红狼王的部族领地占据了整个森林的三分之二，他是当之无愧的森林之王，他的城堡修建在了森林的正中央。
红狼王的城堡有些特别，从外面的城墙到里面的建筑全都是木制的，所以看起来更像是一座原始人的山寨。
红狼王住在一座三层木楼里，虽然心情十分糟糕，但他并没有失礼，他用最高礼仪把雷吉迎进了城堡。
一并迎接雷吉的还有嘉文、亚撒隆、灰狼王和疤脸狼王，嘉文的脸色和红狼王一样难看，在雷吉到来之前，他们之间爆发过激烈的争吵。
在议事大厅里，众人各自落座，一语不发，雷吉觉得有些尴尬，索性笑道：“飞了整整七天，我没吃过一顿饱饭，红狼王，你不会让我饿着肚子为你主持公道吧？”
“伟大的天狼大帝，我为您准备了酒宴，也许在文明开化的人看来，这只是些糙劣的食物，可对于红狼族的子孙，这已经是我们最奢侈的佳肴。”
听到红狼王的话，嘉文咬了咬牙，红狼王的话语里带着讽刺。这些讽刺显然是在针对嘉文。
红狼王的领地上没有草原，他的领民也没有牧人，他的部族靠着打猎和采集为生，但他拥有大量的驭兽者兽人，这些兽人都是猎捕的好手，所以他们的食物并不匮乏。
这一餐的确很丰盛，森林里的各色风味应有尽有，雷吉叉起了一块鹿肉填进了嘴里，结实的瘦肉让他嚼了整整五分钟。
吐掉肯定是不合适的，他就着一口野果酒，伸了两次脖子，艰难的把鹿肉吞了下去，赞叹一声道：“真是美味。”
红狼王轻叹一声道：“请原谅我们拿不出更鲜嫩的鹿肉，森林里遭遇了虫害，我们的日子过得有些艰难。”
一听到虫害，雷吉耳朵一竖，他正想问一下详情，可嘉文却有其他的事情要说。
“艰难也不是你们抢掠的理由，”嘉文放下叉子道，“我已经免除了你们今年的供奉。”
“仁慈的西境守护，就算你免除了供奉，森林里的食物也不足以维持子民的生存。”
“我可以给你们调拨粮食！可你们却瞒着我去烟石郡劫掠！”
雷吉一惊，事情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起初，雷吉认为这件事情只是误会，克里斯虽然非常厌恶奔狼人，可凭着他和雷吉的感情，他也不会轻易对奔狼人动武。
但如果红狼王事先洗劫了莱恩国的城市，依着克里斯的性情，他很可能会报复。
“是我们做的，我们从来没有否认过！”红狼王起身道，“没有食物，我们就要自己想办法生存，红狼族的子孙世世代代都是如此。”
红狼王承认他劫掠过烟石郡，并且毫无悔意，更糟糕的是，他的想法得到了奔狼人的支持。
灰狼王道：“一位真正的狼王，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族人饿死。”
疤脸狼王道：“如果我的子民活不下去了，我也会去莱恩国为他们讨口饭吃。”
红狼王道：“陛下，我请您去看一看那个村子的惨状，他们连不会走路的孩子都没有放过！”
嘉文道：“那里没什么好看的，尸体堆积了二十几天，再这样下去会滋生疫病。”
“你怕了吗？西境守护，你怕那些冤魂会来缠着你吗？”
嘉文起身道：“我没什么可怕的！他们死有余辜，在洗劫烟石郡的时候，他们杀的人也不少！”
“死有余辜？陛下，你都听到了吗？这就是西境守护说出来的话！”红狼王喝道，“他们杀得是莱恩国的贱种，那些贱种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
雷吉无语了，亚撒隆见状起身道：“红狼王，你先坐下，天狼大帝是奔狼国的主人，他的威严会庇佑每一个奔狼子孙！”
第593章 被血洗的村庄
雷吉跟着红狼王去了遇袭的村落，这座村子在森林的最东边，离烟石郡只有不到三十里的距离，村子比红狼王的城堡小了很多，但风格基本一致。
这里遭受过炮火，房屋被摧毁了大半，地上留着不少弹坑，红狼王把所有的死尸堆积在村子的中央，任凭他们慢慢腐烂，整个惨状不言而喻。
“陛下，这是红狼族的子孙，是您最忠诚的子民，难道您不为他们感到心痛吗？”
心痛是有一点，但雷吉更觉的反胃，无论视觉上还是嗅觉上，这里的状况都让人难以容忍。
可红狼王不打算离开，他要雷吉当场给他一个交代：“西境守护不愿守护我们，但我相信天狼大帝不会放着他的子民不管！如果天狼大帝也抛弃了红狼族的子孙，那么红狼族将用自己的方式讨回公道！”
愤怒的嘉文又和红狼王吵了起来，亚撒隆赶紧劝止了双方。
看起来他是个和稀泥的，实际上却是个煽风点火的挑唆者，在他的挑唆下，雷吉和嘉文的处境都非常尴尬，而他正在以奔狼人的传统为名，重新树立奔狼王的地位。
雷吉理解嘉文的心情，在嘉文看来，红狼王洗劫了烟石郡，如今遭到了报复，实属咎由自取，这是一名骑士，乃正一个正常人的正常想法。
但红狼王的想法显然不是这样，他认为红狼族既然是雷吉的子民，雷吉就该无条件的保护他的子民，就算他们做过十恶不赦的事情，雷吉也必须无条件站在他们一边，为他们报仇雪恨。
听起来有些说不通，不过奔狼人的想法并没错，而且远比嘉文的想法更加现实。帮亲不帮理，对人不对事，在任何情况下，必须支持自己人，是这个世界真正的硬道理。
如果问题出在其他国家上，雷吉不介意为红狼王出口气，就算不方便亲自出手，支援些武器也是应该的，只要拿到雷吉的武器，红狼王可以轻松碾压大部分国家。
可现在问题出在克里斯身上，克里斯也是自己人，虽然奔狼国是碎雪国的附属国，但雷吉和克里斯的关系要近的多，雷吉不可能和克里斯反目，但他也不想失去红狼王，更不想失去奔狼国的人心。
进退两难之下，雷吉把目光投向了巴切洛。
巴切洛的手段依然如故，在没有找到答案之前，不要轻易做出任何决定。
“大人，我们应该先把尸体掩埋掉，让活着的子民远离疫病，让死去的子民就此安息。”
雷吉点点头道：“我同意大学士的建议。”
“我不同意！”红狼王怒道，“在了却仇恨之前，他们的冤魂无法安息！”
巴切洛道：“仇恨当然要了却，可我们必须要知道仇人是谁。”
红狼王喝道：“还能是谁？”
巴切洛道：“既然村子里没有幸存者，还有其他人看见莱恩人的军队来过这座村庄吗？”
红狼王没有作声，一个部落的酋长上前道：“我们的村子和他们离得很近，当晚我们听到了枪炮声，您可以看看这些房屋，他们都被炮弹打过。”
红狼王道：“你还有什么话说，奔狼人没有火炮，这东西只有莱恩人才有！”
雷吉从没给过奔狼人火炮，就算有一天，奔狼国彻底并入了碎雪国的版图，雷吉也不会轻易把最强大的武器交给他们。
如此看来倒是证据确凿了，在这座村子周边，拥有火炮的只有莱恩国。
但巴切洛可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这不像是火炮，倒更像是拜尔人的黑粉。”
拜尔人的黑粉没有这么大的威力，可雷吉能看得出来，不代表奔狼人也能看得出来，他们对火炮和黑粉都知之甚少。
但拜尔国在奔狼国的北面，这里是奔狼国的东南，这样的借口显然无法说服红狼王。
红狼王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拜尔人穿过了大半个奔狼国，就为了来到这里偷袭一座村子？”
众人一阵哄笑，就连亚撒隆也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可大学士很淡定，他扫视着众人，一字一句的说道：“或许拜尔人把黑粉卖给了强盗，强盗洗劫了你的村庄。”
红狼王放声笑道：“什么样的强盗敢碰我的村子！”
巴切洛没作声，他把目光投向了灰狼王和疤脸狼王。
在奔狼国，各路狼王之间经常会因为领地的争端而爆发冲突，从这一点来看，他们两个多少也有那么一点嫌疑。
灰狼王和疤脸狼王自然不能认账，他们对着草原之神起誓，如果这件事情和他们有半点干系，他们愿意被草原的邪鬼吸干脑髓，然后任凭野兽吃光他们的尸体。
雷吉觉得誓言的力度差强人意，但红狼王却说这是奔狼人最恶毒的诅咒，单凭几句誓言，就可以确定这件事情和两位狼王无关。
不管狼王们的态度如何，雷吉已然接受了巴切洛的建议，先掩埋尸体，然后再查明真相。
之所以要掩埋尸体，一方面是为了避免疫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毁尸灭迹。这件事情基本可以确定是克里斯做的，目前唯一的解决之道是嫁祸给别人，在想好嫁祸的对象之前，毁尸灭迹无疑是正确的选择。
可红狼王依旧不同意掩埋尸体，此举激怒了嘉文。
“你可以不尊重我，但是不能违抗领主大人的命令！”
“我很尊重天狼大帝，但我的族人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两人的冲突越发激烈，激动的红狼王不慎碰了雷吉一下。
莫德萨知道这是无心之失，他只是把雷吉护在了身后。
可对另外一个人来说，这样的行为是无法容忍的。
因为担心嘉文和红狼王之间的冲突升级，雷吉让埃尔文带来了两百名第一军的战士，和他一起来维持秩序。
在埃尔文看来，刚才的行为，已经让红狼王的一只脚踏进了地狱，他拔剑的速度快的惊人，红狼王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剑锋已经指在了他的鼻子上。
所有人瞬间安静了下来，亚撒隆暗自窃喜，如果埃尔文一剑杀了红狼王，雷吉将成为所有奔狼人的敌人。
雷吉才没有那么笨，他制止了埃尔文，当即下达了命令：“第一军负责掩埋尸体，为防止疫病传播，在掩埋尸体后，将这座村子烧掉。”
红狼王没敢作声，其他狼王自然也不敢多说。
雷吉又道：“我会即刻动身去莱恩国，查明杀害我族人的凶手，为他们报仇雪恨。”
第594章 被遗忘的线索
雷吉在克里斯身边安插了一名山妖，她的身份可不是间谍，而是信使，因为雷吉事先征得了克里斯的同意。
山妖把雷吉的意愿转达给了克里斯，克里斯欣然同意，他们约在烟石郡会面。
雷吉率先抵达烟石郡，两天后，克里斯乘着飞艇，在风魔的帮助下也赶到了。
见面之后，雷吉不知该如何开口，看着雷吉尴尬的样子，克里斯笑道：“你是为了奔狼人而来么？他们洗劫了烟石郡，你看到了街上的惨状，那些被焚毁的房屋，和那些未干的血迹，我该杀光那群野蛮人，可看在你的份上，我只能忍气吞声。”
“这也算忍气吞声？”雷吉苦笑道，“我能理解你的愤怒，可在你动手之前，为什么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我可以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法。”
“动手？”克里斯不理解雷吉的意思，雷吉也不想再拐弯抹角。
“你血洗了一座村子，虽说他们罪有应得，可这让我的处境非常糟糕。”
克里斯还是不明白，雷吉也有些诧异，在这件事上，克里斯似乎没必要撒谎。
雷吉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克里斯直视着雷吉的双眼，道：“你觉得这是我做的？”
雷吉无法回答克里斯的问题，无论动机还是证据，克里斯都有洗不清的嫌疑。
“那群野蛮人的确该杀，我甚至想要杀光他们的部族，可我绝对不会做出让你为难的事情，因为我欠你的实在太多。”
这句话不容置疑，雷吉信任克里斯，可也彻底陷入了迷茫，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做的？不是克里斯还能有谁？
雷吉和克里斯做了许多推断，做这件事情的人动机非常恶毒，心思也非常巧妙，他利用了一场血案，动摇了雷吉和狼王之间的关系，也动摇了雷吉和克里斯之间的关系。
可等推断到证据，却又走进了死胡同，在这块大陆上，除了碎雪国，只有莱恩国、拜尔国和白塔国拥有火炮，拜尔国和白塔国实在太遥远了，这件事情如果不是克里斯做的，那就证明碎雪国出了内鬼。
可这个内鬼得多么神通广大？他竟然能从军营里偷出火炮，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奔狼国。
雷吉很苦恼，比他更苦恼的是嘉文古斯塔，他觉得自己很没用，是他的过失让雷吉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大学士也有一点苦恼，因为不听命令的人越来越多了，就连埃尔文都包括在内。
他掩埋了尸体，但是却没有烧毁村子，巴切洛问起原因，埃尔文的解释是还有一些重要事情要向领主大人汇报。
雷吉常说一句话：学士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巴切洛现在觉得这句话特别有道理，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白，可为什么埃尔文就是听不懂？
他想汇报什么事情？他在现场又发现了什么证据？这些东西重要吗？
巴切洛认定这件事就是克里斯干的，现在需要的不是证据，而是替罪羊！赶紧毁尸灭迹，找个人把这场血案嫁祸出去，这才是眼下最该做的事情。
夜里，巴切洛去找埃尔文，却发现埃尔文正在和嘉文一起烤鸡，大学士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却被埃尔文热情的留了下来。
“今天和红狼王一起去深林里打猎，我没有用枪，只用猎叉和弓箭，”埃尔文长叹一声道，“可能是我太依赖火枪了，今天表现的实在糟糕，红狼王收获满满，而我只捕到了这几只山鸡。”
“打猎，好啊，”巴切洛笑一声道，“军长大人很悠闲啊。”
埃尔文笑道：“别那么心急，等收到领主大人的命令，我会立刻烧掉那村子。”
巴切洛道：“领主大人已经下过命令了，难道你忘记了？”
嘉文道：“那座村子本来就不该烧，应该留下来，让奔狼人记住这次教训。”
一向沉稳的大学士动了怒气，可他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两位大人的地位越来越高了，已经可以随意违背领主大人的命令了。”
嘉文起身道：“我从未想过违背大人的命令，我只是……”
“坐下，老朋友，你的鸡都快烧糊了。”埃尔文表现的很反常，这个直来直去的男人今天好像藏了很多话。
他扯下了一块鸡腿递给了嘉文：“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
嘉文道：“差不多快三年了，先是你去了寒枫要塞，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又去了西境。”
埃尔文叹道：“大学士也是，自从我去了寒枫要塞，三年的时间，一眼都没有看到过你。”
巴切洛笑了笑，相处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猜不透埃尔文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们都为领主大人流过血，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怀疑我们的忠诚，两位觉得对么？”
嘉文用力的点了点头，巴切洛无奈的笑了笑：“我没有怀疑两位的忠诚，我只是担心两位的固执。”
“这件事与固执无关，”埃尔文取了些盐，撒在了烤鸡上，“给我几天时间，我会给领主大人一个答案。”
说是几天，结果埃尔文在两天之后就找到了答案，他把嘉文和巴切洛叫到一起，让士兵抬上来一筐碎铁片。
巴切洛看不懂埃尔文的用意，但嘉文认出了这些碎铁。
“这是炮弹的弹片。”
埃尔文道：“再仔细看看，有什么特别之处。”
嘉文拿起了一块弹片，仔细看了半响，道：“这是第一代火炮的弹片，我认得这个弧度。”
埃尔文笑了，他拿起一粒子弹壳：“这也是在村子里找到的，很明显，这是第一代火枪的弹壳。”
嘉文好像明白了什么：“莱恩国没有第一代枪炮，领主大人给他们援助了第二代枪炮，把第一代都收回了，第一代枪炮都送给了拜尔人和白塔人。”
巴切洛一惊：“也就是说，这件事和莱恩国无关，是拜尔人干的。”
埃尔文诧道：“为什么一定是拜尔人，为什么不是白塔人？”
巴切洛摇头道：“只有拜尔人能做出这种事。”
“很遗憾，你猜错了，”埃尔文指着子弹壳上的数字，“这是一三三七九六一九号子弹，知道了这颗子弹的编号，我们就能查到子弹的去向，我昨夜已经通过山妖将此事告知了碎雪城，卡拉夫已经查到了这批子弹的去向，它们属于白塔国。”
第595章 碎雪旧情
克里斯和雷吉一起来到了红狼王的领地，在这个时代，乃至在今后任何一个时代，这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国之主不该轻易出现在一个藩王的领地上，尤其是这位藩王还对他有着极深的误会，就算雷吉能保障克里斯的安全，可也避免不了红狼王对克里斯的羞辱。
亚撒隆率先发起了攻势：“红狼族子民们，请你们看仔细了，他的双手上还沾着你们族人的鲜血！”
灰狼王对国王给予了极大的支持，他对克里斯极尽嘲讽，就差拔剑相向。
克里斯对此早有准备，他从容的走到红狼王面前，一字一句道：“你们在烟石郡犯下了罪行，但为了我和天狼大帝的友谊，我并没有伤害你们的族人，第一军军长已经查明了真相，莱恩国没有这样的火炮和火枪。”
“你敢说你们没有火炮和火枪？”红狼王愤怒的看着克里斯。
“每一种火炮都有不同的炮弹，每一种炮弹都会留下不同的碎片，”埃尔文拿着一枚弹片道，“莱恩人的炮弹不会变成这样的碎片，这件事情，我可以作证。”
嘉文起身道：“我也可以作证。”
红狼王看了看埃尔文，又看了看嘉文，转而把目光投向了雷吉。
看得出来，他已经改变了蛮横的态度，克里斯的到来让他感到震惊，也感到意外，甚至让他有一些尊敬。
“伟大的天狼大帝，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雷吉点点头道：“我也愿意为克里斯陛下作证。”
红狼王迟疑片刻，对克里斯道：“你愿意向天狼之星起誓吗？”
灰狼王喊道：“他没有资格向天狼之星起誓，他根本不是天狼神的子民！”
克里斯道：“我愿意向所有的神灵起誓，我没有为了这件事情伤害过你的子民，如果是我毁灭了这座村子，我愿意接受神灵的所有惩罚。”
众人面面相觑，亚撒隆的神情有些尴尬，疤脸狼王默不作声，灰狼王的汗水如雨而下，可他还在低语：“别相信他，别相信他的鬼话。”
现在所有人都在等待红狼王的态度，克里斯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如果红狼王再胡搅蛮缠，雷吉自然不会对他客气。
红狼王沉默许久，突然后退几步，桑多斯以为他要偷袭，赶紧把手按在了剑柄上。
没想到红狼王俯身施礼道：“克里斯陛下，您展现了可贵的勇气和宽容，我以红狼子孙的名义起誓，红狼族人不会再靠近您的领地，对烟石郡的损失，红狼子孙愿意做出赔偿。”
红狼王的态度让雷吉惊喜，却让亚撒隆极度失望，他想找个借口离开，可雷吉打算让他多留一会。
“天狼神的子民，你们是我的族人，你们是我血肉和灵魂的一部分，你们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你们的仇恨就是我的仇恨！可我的朋友同样是你们的朋友，克里斯陛下是我的朋友，难道你们忘记了吗！”
亚撒隆和狼王们都垂着头，不敢作声。
雷吉接着喊道：“邪魔派来了害虫，让我们的族人遭遇了苦难，但我不会让我的族人挨饿，我会和你们一起熬过难关，直到把邪魔赶出我们的土地，但你们不该用强盗的行径，去玷污天狼之神的威严！”
奔狼族人一直都是强盗，貌似他们的天狼之神也不以强盗为耻。
但就目前的情形而言，荣辱的概念和天狼神的想法，全都由雷吉来定义。
克里斯证明了自己与血案无关，红狼王已经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其他人如果再敢贸然开口，就等于和天狼大帝为敌。
“友邦的损失将由我来赔偿，族人的血仇也将由我来讨还！”雷吉咬牙切齿的看着灰狼王和疤脸狼王，“杀害我族人的凶手！如果你能听到我的话，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出现在我的面前，三天之后如果我看不到你，我会杀光你部族里的每一条生命！”
反正他们也不理解微生物的概念，说个大话倒也无妨。
雷吉提到了部族，就证明奔狼人出了内鬼，亚撒浪带着灰狼王和疤脸狼王，面色铁青的退下了。
当晚，克里斯和一群老相识共进晚餐，吃着熟悉的咸肉，喝着熟悉的麦酒，克里斯摘下了王冠，和众人毫无顾忌的开着玩笑。
“第二军军长，告诉我，你怎么会想到要去寻找那些碎片？”
克里斯知道埃尔文已经变成了第一军军长，可他想把气氛停留在他熟悉的记忆里。
埃尔文对此并不介意：“在寒枫要塞待久了，习惯了提心吊胆的生活，我们的领主把很多武器都送给了他的情人，可您也知道，那位情人的脾气不是太好，所以我对送给拜尔人的武器也做了些研究，我熟悉它们的射程和威力，看到村子里的弹坑，我就知道着来自于第一代火炮。”
“碎雪国的军长可真让人艳羡，”克里斯狠狠的称赞了埃尔文一番，转眼鄙夷的看着雷吉，“苏菲亚到底有什么好？你身边的姑娘哪个不比她强？”
嘉文赞同道：“说得对，王子，不，陛下。”
“没关系，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克里斯喝了整整一杯麦酒，晕乎乎的看着众人，“两位军长，卫兵队长，还有大学士，如果能回到那个时候该有多好……我的第三军还好吗，军长还是罗兰吗？”
“这可怎么说呢……”雷吉干笑了一声。
“被领主大人全都送给老情人了。”莫德萨道。
“你没骗我吧？”克里斯对着雷吉咆哮道，“你怎么能这么做！如果你不想要，可以送给我，为什么要送给苏菲亚！”
笑笑闹闹，直至深夜，雷吉提到了正经事：“袭击村子的武器来自白塔国，我实在不理解白塔国为什么要这么做？”
埃尔文道：“也许是为了割让附属国的事情怀恨在心，想借机离间三个国家之间的关系。”
嘉文道：“可白塔国远在千里之外，白塔人用什么方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火炮送到了这里？”
莫德萨道：“可能是用了飞艇。”
“那不可能，”埃尔文摇头道，“阿布在每个飞艇上都做了标记，如果有飞艇靠近奔狼国，阿布一定能察觉的到。”
克里斯道：“说到白塔国的飞艇和火炮，我倒有一些消息，是关于乔鲁乌斯的，他打了一场败仗，被魔灵兽人夺走了一批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