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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衣不白     辅汉txt下载     辅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五章 杨家内讧

    那钱老板哪里敢躲开,硬生生接了那一下,顿时鼻血都是落个不停。

    “德祖,这件事情,难道就这样翻过去吗?”杨彪扶着额头,心情有些烦躁。

    “当然不能够就这么过去了,以后这种国难财还是少发为好,司空不比董卓,他是个英雄,今日的事情,是荀攸给了荀之军卫,故意演了这么一场戏,是在给我们敲警钟。”杨修紧盯着钱老板:“荀之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钱奏,立马将你库存三分之一的粮食捐给城外难民。”

    那钱奏当下表示肉痛:“那些人反正都是要饿死的……”

    杨修脸色变得冷峻,不带一丝感情的靠近了钱奏,然后抡圆了一个巴掌,五个鲜红的手掌印印在了那钱奏的脸上。

    钱奏顿时发出了猪叫声,然后萎缩的瘫倒在角落里,不停磕头:“小的这就去办。”

    钱奏连滚带爬的离开了书房,只剩下杨彪杨修父子,杨彪有些声音消沉:“德祖,他毕竟是为了咱杨家……”

    “他只是想让杨家死。”杨修却是不以为意:“父亲,我知道你支持汉室。但是司空和汉室之间的和平却是维护不了多久,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够站到司空那一边,为了您,也为了杨家。还有荀之那边,不管您现在是多想杀了他,都得克制住,他的义兄郭嘉郭奉孝现在是司空身边的红人,军事祭酒,比父亲你这虚设的三公太尉要有用的多。”

    “我为什么要站在曹孟德那一边,现在袁绍坐拥四州,拥兵百万,只需要挥师背下,那天下又是会变成姓袁,我只要支持汉室,终归是能换来一个好结果。”杨彪却是不同意杨修的看法。

    “父亲是要做墙头草吗?袁本初虽然兵强马壮,但是七八年内都不可能真正和司空动手,他儿子和派系之间的争斗,足以耗光他所有的精力。若是父亲你有想让杨家复兴的愿望,就千万不能够和司空作对,所以,也不要和荀之作对。”杨修

    说完,我不等杨彪什么神色,只是上去捡起了自己扔掉的书简,然后行了一个礼,然后离开了书房。

    只剩下杨彪一个人在屋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面色变换了好几次才恢复了正常,咬着牙恶狠狠的讲出了荀之的面子,然后甩袖子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弄到了地上。

    第二天,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荀之却还是没有醒来,他太累了。

    而进来送早饭给荀之的丫鬟把食物放到了屋子里面的桌子上,然后就要叫荀之起床,却瞧见了荀之满身的献血,如同是看见了恶魔一样,捂着嘴巴逃了出去。

    这件事情不过一个时辰,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了。

    夫人唐氏将这件事情抓紧告诉给了老夫人,老夫人当下便是拄着拐棍被夫人搀着去看荀之。

    而来请安的荀,被老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一直都跟老夫人解释说荀之绝对没有出任何的事情。

    但是老夫人哪里听得进去,他不想失去自己幼子唯一的孩子。

    所以就算是荀再清楚荀之的状况,也不得不亦步亦趋的跟在老夫人的后面,脸色有些发苦。

    而荀之是被渴醒的,赶忙是下了床,然后狠狠地把桌子上的茶水壶拿起来就往嘴里灌。

    接着肚子表示了不满,咕咕咕的叫了起来。

    而桌子上已经有些冷的饭菜就变得十分诱人。

    荀之筷子都没有拿,直接用手抓了一口饭菜,然后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食物,如同是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荀之尝不到什么味道,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把肚子填满。

    当饥饿的时候才能感觉但这普通的一顿饭菜是最美好的东西。

    而老夫人被夫人搀着,一家之主的荀如同是孩童一般在身后跟着。

    一行人全部聚集在了荀之的屋子门口。

    荀给福伯一个眼神。

    福伯当下就是明了,往前走了一步,然后用手推开了屋子的门。

    无数双眼睛看着屋子内一个血人正舔着一个盘子,发出满足的声音。

    “小之。”老夫人眼睛里突然噙满了泪水,脱开夫人的搀扶,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屋子,然后坐到了荀之的身边:“以后就在家里待着吧……出去太危险了”

    “祖母,这血不是我的……”荀之想要解释,却看到老夫人那泪水,当下心软:“嗯,听您的。”

    不管是荀之怎么样的暗示,都是没有任何的用处,老夫人已经找了全许都城最好的郎中大夫来给荀之瞧身体。

    虽然那些郎中们都是拍着胸脯跟老夫人保证荀之没有一点点的伤痕,甚至身体好的一点小感冒都没有。

    但是老夫人还是一个一个的找郎中给荀之瞧身体。

    最后,甚至这位老祖宗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根百年人参,给荀之人参炖鸡,生生给灌了七天,顿顿人参炖鸡、人参泡茶...

    荀之本来健康的身体,因为过度的大补,天天和茅厕做了伙伴,用光了所有的厕筹。

    如此过了半旬,等到荀之有力气从床上爬起来然后走到街上溜达的时候,许都城外面的流民已经走了个七七八八。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刚刚成为军师祭酒的郭奉孝,他以雷霆手段逼迫或安抚,将流民引向各个郡县,然后制作捕虫工具,捕捉蝗来食用,又在毓秀台让曹操和当今天子共同主持了一场有模有样的祈福仪式,祈求上天降下福祚。

    当下,许都城外除了一些实在是不愿意离去的人,更多的人还是看清了许都的决心,知道再在这里停留的结果,要么是饿死,要么就如同是那日的一场大火,直接焚烧掉所有的希望。

    而荀之不知道的是,在许都朝堂上,正在展开对于他的一次人生的决定。

    “荀氏子之,无法无天,陛下,此等人万不可给他官职。”一个末等小官从最后面人群中站出来,对荀攸提出来的提议进行了否决。

第四十六章 朝堂指鹿马

    “举贤避亲,荀大人,哪里可以举荐自己的兄弟呢?你荀家的名声,啧啧啧,当真是...”太尉杨彪在前面阴阳怪气,那个出头的小官吏就是他的心腹。

    “太尉大人是就荀之无法无天所杀那几个人要和我来一场辩论吗?”荀攸冷笑:“当初你儿子杨修杨德祖能够任司空府主簿,难道不是你杨彪举荐的嘛?你是觉得你儿子胜于我荀家的天才吗?”

    “你,野蛮!”杨彪被一句话噎到了,正如荀攸所说,这里最没有资格反对的人就是他,当初杨修未曾有片点功劳,就成了司空府主簿,这件事情,虽然曹操没有过多反对,但是一批人还是就此瞧不起他。

    “各位爱卿...”坐在上首的少年天子,头戴象征天子地位的皇冕,身穿黑色龙袍,和荀之一般的年纪,但是身体比之荀之尚有不如,面色惨白,犹如是僵尸。

    “陛下,臣觉得,此事可听荀军师的。”那佩着宝剑的曹操,打断了刘协继续说下去,淡淡的一句,充满着不可更改的威慑。

    “那...便听司空的。”刘协眼睛仿佛要张裂,却双手紧握,忍了下来,语气依旧如同孩子一样恭顺:“司空觉得,荀之可做什么官?”

    “当日我听奉孝讲,荀之才能不下于他,既然奉孝做司空府军师祭酒,那就让荀之做个三公九卿吧。”曹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情严肃,仿佛在说一件经过深思熟虑的事情一般。

    “可他只有十七岁啊...这如何做的了三公九卿...”刘协试着去发表自己的意见。

    “那就做一方太守。”曹操依旧没有过多的抬头去看刘协的反应,而是紧盯着自己的鞋子,上面沾染了一些灰尘。

    刘协当下便是语塞:“司空...”

    “我话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曹操却是不管不顾,他噌的一声,宝剑出鞘,然后横着面对朝堂众人:“我为国举荐人才,

    荀之可为两千石。”

    “司空...”那替杨彪出头来反对荀之的小官刚要说话,却见到曹操轻轻的走过来,然后把剑搭在了那个小官的脖子上,未等辩解,就被一剑抹了脖子。

    在堂数十官吏,都是两股战战不敢言。

    刘协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双手已经紧握,起了青筋。

    朝堂之上,只剩下那杀人的宝剑上面慢慢滴下的鲜血。

    “司空,岂可如此?”最终,荀出列打断了这份沉积和压抑:“司空抬爱荀之,可他毕竟只有十七岁,为一方县长已是极限。”

    曹操不言,他立威已经是十分成功,现在就是要施恩,刚才他以雷霆手段斩杀那人,已经足够了,当下便是软了口气:“荀令君所言极是,人口万户以下的县长还是做得了的,听说荀之来自于生阳县,而生阳县百姓十之七八已经死于瘟疫,那便让他去生阳县把。”

    而坐在最上首的天子,如同是被人抽了魂魄,说话也提不起力气来:“那便如此吧。”

    “臣遵旨。”荀和荀攸二人当下便是领了命。

    生阳县虽小,但是以前人口在万户以上,所以张位可以算得上县令,而现在人口锐减,只有几千户,只能够称为县令了。

    这样的一个任命,看不出是好是坏,毕竟人口锐减,很难去做出什么成绩来,但是仔细说来,生阳县是颍川郡治下唯一一个不受许都强制约束的县城,所以为县长,可以获得最大的行政资格,这也意味着,荀之完全统治了那片县城。

    “司空,朕乏了...”刘协瘫在床上,如同是抽干了精气一般。

    “还有一事,这次蝗灾,是天意,是三公大臣德行不坚,臣请陛下罢免臣。”曹操扔掉了宝剑。

    “司空说笑了,这事全赖司空极其幕属治理有功才能够解决,就算是你有过错,功过相抵,便是算了。”刘协哪里敢

    去治曹操的罪。

    “那便下朝吧。”曹操说完,恭敬的行礼,百官急忙跟着行礼,如同一个尽职尽责的臣子,和刚才拔刀杀人的曹孟德如同是两个人一般。

    “司空要立威,明年怕是要行兵事了。”这是走下堂时,荀忧心忡忡的瞧着离开殿堂的曹操的背影,跟在身边的荀攸说道。

    “这是必然的事情,袁本初那便似乎司空已经有了对策,而那袁术袁公路,居心叵测,甚至于刘表刘璋,都蠢蠢欲动,司空不甘心居于这豫州一地。”荀攸跟在身后,对于这个比他小上几岁的荀,他一直都保持着尊重:“叔父,为何不真的为小之求那三公九卿的位置?”

    “便是县长那一官,都是小之目前所能够完成的极限了,今日司空要立威,所以哪怕求个三公九卿,也未尝不可,但是那时候,不管是我还是荀家,都会成为司空府的家臣了。”荀摇头:“你也看得出来,司空对小之很赞赏,但是三公九卿,只是如当日赵高指鹿为马一般,不过是一个由头罢了。”

    “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叔父,天子今日表现如此懦弱,当真还有让我们为其努力的资格吗?毕竟,家族为大。”荀攸停下了身子,瞧着那漫天云卷云舒,叹了一口气:“灵帝之子,如何能出英雄。”

    “你我皆为汉臣,哪怕是灵帝,你我都不可放弃,何况当今天子只是因为势力不足而已,若非是如此,司空为什么还要去威吓?你以为只是威吓臣子吗?司空也看得出来陛下非等闲之辈了。”荀却是瞧着那万里山河:“只是我答应小之带他来许都城,这才多久,就又让他回那生阳县了。”

    “锦衣而归,这是小之的福气,他还哪里敢去有什么怨恨呢?”荀攸笑笑:“只是他不过一个十七岁的人,尚未加冠...”

    “那便加冠就是了。”荀紧盯着荀攸:“当年我不过十六岁,就成了荀家的族长。”

第四十七章 三年之约

    “叔父是人杰嘛...”荀攸笑笑,继而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倒也是没错,小之虽然很多事情都是感情用事,但是不能否认他也是一个人杰,当时我不过给了他一枚令牌,他就敢去杀了那米粮店三十多人。”

    荀看着荀攸,嘴角含笑:“你觉得小之到了生阳县,几年能够回来?”

    “我想起码三年吧,生阳县百废待兴,我觉得小之现在去,很可能会遇到些挫折,叔父,真的不用再让司空换个位子给小之吗,暨阳县做个县令更好一些。”荀攸并不看好荀之,虽然荀之表现出了一定的勇气,但是治理一个县,可不单单是杀个人那么简单的,准确的来说,要难上百倍,最关键的一点是,荀之并不识字,官场上也没混过,到了生阳县,那里面官道的弯弯绕绕,足以让荀之寸步难行。

    而且,生阳县,已经没多少良家百姓了,活着的,都是些蝗灾之下还能够生存的人,多是豪强地主,这些人,荀之如何管?真的全拿着刀子全给宰了吗?

    荀攸甚至有些隐隐的担心,生阳县还真有可能被荀之搞得一塌糊涂。

    “刚刚还说信任,现在却又充满了怀疑,你这个兄长做的可不尽责啊,公达,现在这个时代,已经不仅仅是我们的时代了,我需要下一辈,这样,哪怕我们才智皆穷的时候,会有人站出来,”荀望着那许都景色:“杨修杨德祖,甚至是司马防的儿子司马朗都算得上人杰,我荀氏也该有人了。”

    荀攸不言语,他自然是明白荀氏现在的困境,自己和荀虽然是朝中红人,算的上是颍川最大的望族,但是后辈却是陷入了一个极为不顺的时候,他三个儿子各个平庸,尤其是幼子荀舍,更是德行都不足。

    当年他荀氏能够崛起,是在前有荀父亲荀等荀氏八龙、后有荀荀武等人的不懈努力,可不仅仅是吃着祖宗那一碗饭活下来。

    若非是如此,当时颍川望族的郭嘉如何现在只剩下一个郭奉孝和一

    个郭图?当时不可一世的钟家,只剩下一个钟繇和一个钟毓呢?

    世家子从来不仅考虑当下的风光,还得看日后的潜力,这是他们能够生存下去的基础,也是能够昌盛几个朝代的秘诀。

    荀知道,荀之便是荀家的命数,是荀家能够崛起的希望。

    六月中旬,荀之任命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许都城,成为了各个有头有面的家族的谈资,毕竟荀氏已经许多年没有出过人才了。

    而荀之却是在接了命令以后,迟迟未曾动身,他和杨修、司马懿等人整日驾车出去狩猎,是的,没错,他和杨修之间并没有产生多大的矛盾。

    虽然杨彪在朝堂上多么的不支持荀之,但是杨修还是和荀之搭上了关系,而荀之也是来者不绝,对于杨修这样的聪明人,荀之认为他是可以结交的。

    而司马懿,被父亲司马朗拎回去整日的读书,但却总是翻着墙头出去找荀之和杨修,几人年纪各异,尤其是杨修,比荀之和司马懿要大上近十岁,三人却如同是兄弟,十分合得来。

    而郭奉孝却是完全没有能够抽身的理由,他是个十分懒散的人,但是进了司空府,却是变得异常的活跃,作为司空府军师祭酒,正经的二把手,在戏志才死了以后,更加得到了曹操的信任,自此开始大刀阔斧的整改司空府的一切,而这一切,在明眼人那里,都是瞧得出来,这是曹操不甘寂寞,不愿意在豫州这一块小地方上小打小闹了,他想要出去,去获得土地,名义则更加正义,就是勤王。

    讨伐不臣。

    这是曹操最大的优势,是天下士人能够投身到曹操身边的最大理由。

    至于七月初,天气越发燥热,荀之已经是到了不得不告辞的时候。

    而荀之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先行到了伶人馆。

    “荀公子,您怎么又来了,您知道的,老板的命令,这伶人馆你是进不去的。”那护卫已经习惯了荀之每日一次来往,

    当下便是都是有些发苦,谁能受得了这样。

    “我是来见微姑娘的,”荀之说了一句,然后从身上掏出来一封书信:“希望能够把这个交给微。”

    那护卫有些发愣,只是点了点头。

    荀之回头,上了马车,遥遥望了一眼荀氏的府邸,然后驱车离去。

    那护卫在看着荀之走了以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把书信拿出来,发现下面夹着一张不大的纸条:“布匹十匹送至您家。”

    当下便是咬了牙,趁人不注意,溜到了伶人馆里,将书信放到了微的床头上。

    而此时,荀之已经是出了城门,正望着那空旷的前途大道,一时有些不知作何感想。

    却听得身后马蹄阵阵,回头一看,不出所料,是司马懿和杨修。

    “你此去多年不归,再回来,或许都已经加冠了。”杨修下马,瞧着荀之:“你知道我和你交好是看重了你的前程,但是半月来,我渐渐觉得,有你这么一个兄弟还是蛮不错的。”

    “我也举得。”司马懿嘴笨,甚至有些害羞:“下次见面,最好还是在许都城。”

    “别做那儿女姿态,又不是再也不见。”荀之笑笑,回头摆了摆手,只是远去。

    而城门处,一个玉人,手里捧着一张书信,瞧着那远去的人,泪眼婆娑。

    荀之此去,每个人都觉得需要三年才能从任上归来,但是荀之给微的承诺,是三年成为两千石,来娶她。

    那封信,无他,只六字:“三年约满,等我。”

    荀之走的无声无息,没有告诉老祖母,也没有告诉荀荀攸,也没有告诉作为自己老师的钟繇和教导自己识字的兄长钟毓。

    只一辆马车,黑印铜绶,和许都众人的希望和怀疑,去往那自己离开不过几个月的生他养他的生阳县。

    一路上荀之也没有过多的排场,平平安安到了暨阳县地界,距离生阳县只有一步之遥。

第四十八章 送上门的陈群

    荀之下了马车,瞧着那高阔的城墙,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想起了那日的亭长峥五,和那个神秘的小孩。

    暨阳县收到蝗灾的影响并不重,可能是因为此地多为商贸往来之地,因此积攒了不少的粮食,等到荀之进了城门以后,发现一切都如同那日一样。

    除了平添了不少的乞丐,其余的一切,都证明着这座县城仍旧在平稳的运行着。

    荀之没有住进官邸,也没有知拜访会本地县令,只是找了一家酒家,然后喝了些酒,然后住了下来,夜色渐晚,不适合再赶路了。

    “恩公?”荀之交了押金,在店小二带领下要上路的时候,却听见身后有人的招呼声,转头,有些诧异,眼前是一对夫妇,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子。

    “恩公应该是不记得我们了,这个孩子他叫邓艾,还是恩公给取得名字。”那妇人有些欣喜在这个地方碰到乐荀之。

    荀之当下便是有了映像,瞧着那孩子,心里有些暗叹不应该,为了自己一时嘴快,就给取了这样的名字。

    “你们,这算是安顿下来了?”荀之瞧着邓氏夫妇二人穿着麻衣,但是却是面色红润,当下便是高兴了几分,自己做的还是有意义的。

    “恩公当日给了银钱,我就带着男人节吃省用的回了暨阳县,恰好邓氏有一处祖产在这里,算是勉强过得去,若是恩公不嫌弃,可以去我们那里吃饭。”妇人眼睛满是恳切,那不擅长说话的邓某,也是面色涨红,勉强吐出几个字:“听俺婆娘的。”

    “恭敬不如从命。”荀之笑笑,他觉得这一家人很有趣,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一家人能够活下来,对荀之来说,意味着自己那天并非是无理取闹,而是真的做了一些事情影响到了别人,这让他有些骄傲。

    当下便是退了房钱,在邓氏夫妇二人的带路下,顺着小道小路,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

    夫妇二人准备了最好的饭菜给荀之。

    “邓大娘,又

    是做了什么好吃的啊?”荀之正尝着这很普通但是十分可口的饭菜,却是听得门口传来一阵声音。

    “长文,你怎么又溜出来了,不好好读书,小心你爹揍你。”邓氏翻了一个白眼,瞧着进来的二十多岁的青年人叹了口气:“以后不用送吃的过来,家里够得。”

    “我家也是够得。”那青年人二十四五岁,长得不高,却偏偏手里撑着一柄扇子,将手里的面食扔在了地上,看着炕上的荀之,眉头皱了皱:“大娘,这是谁?”

    “这是恩公,在许都城可是救了好多老百姓的...”邓氏自然是介绍。

    “许都来的公子爷,怎么来了这暨阳县?”唤做长文的青年人坐到了炕上,瞪着荀之:“你是来做官的?”

    “哦?何以见得?”荀之来了兴趣,眼前这个胖子,看着十分聪慧。

    “若是你是许都来的,你可要帮我一件事。”那胖子来了兴致:“不过,提前问一下,你是许都哪家的公子?”

    “荀。”荀之淡淡的吐出来一个字。

    “那就好,我叫陈群,字长文,比你虚长几岁,我父陈纪从刘玄德那里失意归来,便是想要再次复出,却偏偏瞧上了那陈宫...”陈群语气有些激动:“你能帮我的,对吧?”

    “我如何帮你?”荀之却是不解。

    “我听说许都有个年轻人坐上了军师祭酒的位置...”那陈群眼珠直溜溜的转。

    “那是兄长郭嘉,非是在下。”荀之却是摇头,面色不惊,其实心里早就是翻江倒海,谁能知道,刘备被袁术击败,其帐下的陈纪陈群父子居然逃到了暨阳县这个小地方。

    “哦...那喝酒。”陈群面色一下子塌了下来,整张脸色慢慢写着失望。

    荀之也是饮酒,许久,方才说了一句:“那陈宫陈公台当初救司空出险境,司空对其人可是夸赞不绝,如今他辅佐人中吕布,就算你父亲去了,也不会没有用武之地。”

    “三姓家奴岂可依靠。”陈群却是将口水啐了一口,吐在地上:“而且我陈家世代受着皇恩,在刘玄德身下还能求一求富贵,却不可能屈身那虎之下。”

    “长文,你家中可有兄弟?”荀之叫陈群的字,显得亲昵一些,又是倒了一杯酒给陈群。

    当下陈群便是面色变了变,他是聪明人,如何不晓得荀之的意思:“我陈家三代单传,但是我父亲刚烈,不一定因为我的原因就放弃去陈宫吕布那里。”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此去生阳县为县长,长文兄可愿意一起?”荀之举起了酒杯。

    “哈哈哈,你将我陈群看成了什么人,我不愿意屈身吕布那里,就愿意屈身在你一个少年人身下吗?”陈群却是大笑,根本不理会荀之递过来的酒。

    荀之依旧紧紧盯着他那张肥硕的脸,嘴巴含笑,心里默默的计数。

    三...

    只是恰一下,根本等不到荀之数完三个数字,那陈群就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我是看在你荀家的面上,去了许都,我父亲好歹混个三公九卿做做。”

    “令尊想来也是不愿意在司空帐下吧?”荀之也是把酒喝光,然后道:“你觉得呢?”

    “父亲看不透局势,这天下大势,岂是用谁有多少兵马,谁有多少土地能够衡量的?”陈群却是不以为意:“父亲是读经读傻了。”

    “那要不要告诉令尊一声,不然你不辞而别...”

    荀之还没有说完,就被陈群打断:“说什么呢?我只要留一份书信说明我去寻求前途即可。”

    荀之觉得好笑,陈群父子俩人,各有掣肘,陈群怕父亲的严厉,但是有自己的主张,但是陈纪也是害怕陈群一走了之,毕竟,这是陈家唯一的血脉,若是陈群走了,那颍川再无陈氏。

    荀之怎么能够想到,自己不过是去喝了一杯酒,等到出城门的时候,赶车的人就成了那提出九品中正制的陈群陈长文呢?

第四十九章 九辆车

    自己正愁到了生阳县不能够尽善尽美的处理事情,老天爷就送了一个内政天才过来,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荀之心里面不由对去生阳县充满了自信。

    而且,他瞧着用玉簪子探查到的陈群身上本身的橙色慢慢的浸染了一些紫色,已经感觉到了惊喜。

    他有个大胆的猜测,是不是自己的出现,改变了陈群本身的命运,所以,他的气运也跟着发生了改变。

    荀之想象过生阳县会变成什么,毕竟一场蝗灾过后,百姓流离失所,但是当他和陈群下马看到那原本该是郁郁葱葱的田野已经变成光秃秃的了,就算是野草都没有长成。

    陈群盯着那光秃秃的山和田野:“天呢,生阳县遭遇了什么,暨阳县距离生阳县不远,为什么生阳县会...”

    “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荀之眉头紧皱,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他都是十分熟悉的,现在他看到这个样子,心里的悲痛是陈群不能想象的,到了这个境地,百姓如何不能逃走呢?

    “这不就是在玩儿你吗?你确定你兄长郭奉孝和荀令君是在为你说好话,而不是一起支持你被发往边疆?”陈群有些深情倦怠:“我感觉我说的少了些,在这个地方,别说三年五年,十年你都别想治理出来东西了。”

    “谁知道呢,试试吧。”荀之牵马,终归是舒了一口气:“起码还是有百姓的。”

    “是啊,都成豪强家奴了。”陈群瞪了个白眼,却是一点精神精神都提不起来,本来还打算这里做些事情出来,哪知道是这般荒草不生的境地,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他陈长文满腹聪明,也没得办法。

    陈群上了车架做着,荀之在下面牵马。

    荀之走得很慢,他不着急,就算是他再自信,也起码一年多才能够有机会回到许都城,而且现在已经七月,已经错过了种庄稼的日子,一年想要做出成绩来,最起码也得解决吃饭问题。

    路上人影稀少,不时见着一个,要么是驾车的豪族,要么就是路边挖野菜根的瘦弱小男孩儿。

    “这里我住过十六年,我对这里的感情很深,长文,不要沮丧嘛,世界上没有什么做不成的事情,只要我们不放弃...”荀之瞧着那孩子心有感触,若是自己没去了许都,是不是就这般呢。

    “是你不是我,我可没本是在沙漠上给你弄出片绿洲来。”陈群又是给了荀之一个白眼。

    “生阳县土地质量不错,哪里算得上是什么沙漠呢?”荀之却是摇头:“而且,谁说一定要通过种庄稼才能让生阳县恢复呢?”

    “哦,看来我们的县长大人是已经有了足够的想法了?”陈群瞧着荀之这般说话,当下便是来了兴致:“你不会是准备把生阳县的豪强全部干掉,然后把他们的钱全分下去吧。”

    “必要时候,也是可以做的,不过前提是我不会被他们干掉,毕竟他们府里的人加起来就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完全可以轻松把我吞噬掉。”荀之眼睛微眯着,瞧着那远处大家大户园中依旧是郁郁葱葱、移植来的花花草草,他不介意到一定程度,拿这些人开刀。

    “得,又多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你现在就是光杆司令,还想拿人家开刀。”陈群哈哈大笑,对荀之的不自量力充满了怀疑:“要不你给你兄长打声招呼,按照他们在朝中的地位,给你换到别的县,下等县也是可以的。”

    “长文,别沮丧嘛,怎么着,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才能不足以让自己掌控当下这么大的局面?”荀之没回头,只是不经意扔出去一个激将法。

    陈群叹了口气:“你也不用激我,我若非是为了父亲的前途,哪里会和你出来胡闹,既然来了,那就做吧,虽然,感觉还是很难。”

    “走吧。”有百姓在迎接我们呢。

    二人都有些诧异,荀之的印绶在包里,也没有穿官服,这些人会如何知道的,居然夹道相迎。

    当下便是嘴角含笑,荀氏把陈群赶

    下马车,毕竟自己才是县令,正了正头上扎着的玉簪子,然后让陈群拉马。

    陈群给了荀之一个白眼,不过还是慢慢朝着城门去了。

    他也有些隐隐的激动,等着接受百姓们的欢呼。

    “谁家的马车,速速离开,耽搁了县尉大人的车程,你担当的起来吗?”那出门迎接中的人正中间,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眉头紧皱,大声朝着二人嚷嚷。

    “县尉?我未来,哪里有县尉?”荀之疑惑,和陈群望了一眼。

    “不是吧,兄弟,你这官买来的吧。”陈群都有些怀疑起来。

    但是二人不管如何情况,最终还是被暴躁的前来迎接的百姓和豪强挤出了官道。

    “哎,本以为跟了你来这生阳县,起码也是个二把手,现在你这个县长都不一定是个二把手,人家一个县尉,就把你治的死死的。”陈群也坐到了马车的横梁上,也随着众人打量起了官道的位置。

    “谁人任的县尉,好大的架势,”荀之眼睛眯着,这个县尉应该是程夏死后的接替者,然后因为县长需要上给郡治,没来任命之前,县尉就成了县里实打实的一把手,再经历一次蝗灾,百姓锐减,他县尉就更能坐握实权。

    众人等了许久,荀之甚至都要没了耐心去拿着官印出去证明自己的身份了,才见着远远一队车马行驶而来。

    “三公九卿出行不过如此阵仗吧,荀之,你别说,要是宰了这家伙,或许能养你四分之一的生阳县。”陈群啧啧叹气:“真他娘的气派。”

    荀之不知道陈群作为一个名门出来的公子,后世九品中正制的提出者,曹魏名臣,如何如此的不讲究,说话不带一丝的文人气息,动不动就是爆粗。

    那车架的确是让荀之都有些惊愕,他在许都待过,跟着杨修和司马懿见过不少气派的人,比这个气派的人也有,但是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刚刚经历了蝗灾的生阳县,一个下县。

    而九辆马车,就如同一条长蛇。

第五十章 三方局势

    荀之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有些跳的快了,该如何吃下这口大蛇,或者被这大蛇直接活吞了。

    那本来对着荀之黑脸的中年人此刻面色一变,成了最忠臣的狗腿子,马车距离城门还有几百米,就如同是一个哈巴狗一样,跳脱着跑了半路,没来得及休息,就上前给人行礼:“生阳县百姓迎见县尉大人。”

    “起来吧,李家主,以后在生阳县多多提携。”坐在车里的马车的人也是打着官腔,听声音也是一个中年人。

    而山坡上的陈群却是有些不解其意。

    “瞧这意思,这县尉是刚到任?”陈群眉头微皱。

    “老虎不在山,猴子称霸王,这人不过是想抖抖威风罢了,现在也不过是重新体会一下当县尉的感觉,而这出行的豪强、百姓,却自甘为这样的一个人当背景板,陪他演戏。”荀之一眼便是瞧出了这下的场面,他却有些心里不爽,如何一个县尉都可以拥有显摆的资格了。

    当下也不再看那些豪强如何拜,如何吹捧新来那人,二人都是不管不顾,只是驾着车马进了生阳县。

    荀之却是没有朝着官府而去,而是朝着最近的一家也是惟一的一家酒楼醉仙居去了。

    “小哥,县尉是谁,这么大做派?”二人在二楼靠窗的位置,瞧着那穿街而过的九辆马车,荀之拉住了一个小二,顺手送上一小袋银钱。

    那小二本来面色不耐,但是瞧着这一袋钱,当下便是十分激动,“这是咱生阳县最大豪强邱家的马车,自从上一任县尊之后,便是他来成了临时县尉,现在上面没有派下人来,他自然是成了唯一的官家人。”

    荀之颔首,他在这里住了十六年,虽然一直都在承朴村生活,但是还是知道邱家的,他家的族长邱一凡有着很深的官瘾。

    “没有官府文书,他哪里做的了县尉?”陈群皱眉:“嗯?莫非是我闲置太久了,不晓得这官场的规矩了。”

    那店小二喜滋滋的拎着钱包去了,

    瞧着陈群个子矮又胖,却是一嘴大话,心里也不是很喜欢,要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还真就不伺候了。

    荀之笑笑,端起了酒杯,又喝了一口酒,他本来是不准备喝酒的,毕竟上次喝酒的后果是很明显的,但是许都的酒比较辛辣,而生阳县酒只是喝个清香,并没有多少的劲道。

    而且到了生阳县,荀之成了名义上的一把手,当真是算得上是逍遥快活了,当然前提是建立在荀之能够睁一只眼闭只眼,放任邱一凡这样嚣张。

    “邱一凡是本地豪强,算的是上我们在生阳县首要解决的问题,不解决豪强问题,我们就不可能施令革新。”荀之瞧着那街道中间,几十个人簇拥着马车里的邱一凡招摇过市,如同是皇帝巡游一般。

    “这人,可是很难动的。”陈群冷哼了一声:“这次蝗灾和瘟疫,谁知道这邱一凡暗中隐藏了多少人口。”

    “他多藏一个,以后我就让他更惨一些。”荀之觉得酒水渐渐没了味道,却开始怀念起许都的酒水来。

    不过眼前的事情更加有意思,荀之并不因为邱一凡的事情不开心,相反还有些兴奋,毕竟,若是没有邱一凡,没有这个跳出来的,如何杀鸡儆猴?

    “生阳县豪强力量本来不强,却因为百姓流离失所,然后官员被你杀了县令县尉,还有倒霉的县丞。”陈群听说了荀之的事迹,有些无奈:“人说士族、豪强和百姓三方水火不容,自此,百姓和士族都死了大半,只剩下豪强,所以你可别太乐观,这邱一凡在这生阳县,怕是要一手遮天,你这破县令,怕是连个衙役都命令不了。”

    荀之没有回答,他有自己的计划,一年之内如何治理好生阳县,若是寻常手段,自然是办不好,但是豪强隐匿人口,然后收敛财产,就如同荀之的隐形仓库一样。

    没有人知道,荀之来

    到生阳县的消息,荀之虽然杀了生阳县前县尊张位,但当日少年和今日公子,差别何其之大,谁人能够明白,荀之就是生阳县那曾经的一个没了父母的小孤儿呢?

    荀之也一直都保持着低调,说实话,这也是无奈之举,他倒是想风光上任,但是那也得是有人让啊,就算他现在拿出手里的铜印,然后穿上官服,也迎不来一个衙门的人。

    这些人,全都认为,生阳县的大人,就是那个不知道贿赂了谁换来的官位的邱一凡。

    至于原本的县令,谁在乎呢?

    可能那些幸存下来的百姓们愿意,但是他们对于前一个县尊已经足够失望,再来一个,或许比邱一凡还要凶残上几分,还期待什么呢?

    他们永远是最弱的只能被剥削的势力。

    所以二人恰好趁着醉意就在客栈里睡了,只是荀之在醉意里,无意中说了几句胡话,比如要拿邱一凡的脑袋恐吓生阳县豪强之类的,陈群身上的酒意都是吓醒了半分,这小子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瞧着那贼头鼠脑在前面带路的小二侧着身子听荀之讲话,当下便是捂住了荀之的嘴巴,胖胖的身体半个腾出去,让荀之靠在身上:“他喝醉了,别听他胡说。”

    “小的不敢,不敢。”那小二满脸堆笑。

    好在二人只是住在楼上,不需要下楼,因此没有让身体有些肥胖的陈群感到多么的为难。

    荀之正在长个子的时候,一天比一天壮硕,那容貌也渐渐开始变得没有如同以前一般平凡了。瞧着也不再像一个扔在山堆里就是被人遗忘了一百年的平凡人模样。

    陈群虽然比起荀之大上许多,却是输在了个子上,所以荀之那胳膊与其说是搭在他身上,倒不如说是搭在了他的脑袋上。

    因此一进屋子,就赶紧如同是瘟神一样把荀之甩在了床上,嘴里嘀咕:“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跟你这个臭小子来了这生阳县,还得住客栈,好歹我也是陈家的独苗啊。”

第五十一章 夜里刺杀

    “陈群,我可保你官至极品。”荀之稀里糊涂,梦里醉醺醺的。

    “嗯?”陈群没听清,刚要再问,却瞧见荀之一阵一阵的犯恶心,当下便是上去准备帮忙催个吐,将手里小二递过来的盆子放到了床边,一手搭在荀之的肩膀上。

    但是还没有用力,就被荀之一把拉住了胳膊,然后就见荀之一脸的迷乱,对着陈群大笑:“长文是不信我吗?”

    陈群皱眉,荀之是如何喝这样的米酒都能醉了的?

    当下便是准备再次拉着荀之。

    一口浓烈到极致的汁水儿从荀之嘴里吐出,没有一丝丝的前兆。

    陈群如同是见了鬼一般,他是一个从小就受着良好教育长大的公子哥,平日里以君子自称,十分爱干净。

    荀之吐了一口又是哈哈大笑,嘴里听不清在说什么,只是情绪渐渐激动,到了顶点,又如丧考妣,失意到了极致。

    陈群忙着把袖子上的呕吐物弄干净。

    瞧着荀之神经质的样子,他现在都开始怀疑自己跟着荀之出来到底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了。

    当下都准备带着行李走了。

    但是终归是为了君子之风也为了父亲考虑,还是忍了下来,只是强忍着把这件衣服脱了下来,交给小二去洗。

    只是喊了几句,都没得到回复。

    当下便是眉头一皱。

    这酒楼本就没多大,人流量也不是很多,这个小二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内心深深的感觉到不舒服,眉头越发皱,想起那个小二鬼鬼祟祟的样子,还有荀之说的那几句胡话,他感觉到了一股危急的感觉。

    当下便是再也顾不得脏,上去抱住荀之,拿了包袱,然后肥胖的小身体里传出来无穷的潜力,居然生生把比自己大许多的荀之背了起来。

    他耳朵灵快,瞧着前门动静,当下便是狠了心,有脸去把窗户顶开,瞧着外面松软的土地,又瞧了瞧荀之日渐丰硕的身体,大概估量一下被摔死的可能性,最后一咬牙,把荀之

    甩了出去。

    外面下着雨,荀之落地,声音被掩盖了过去,但是泥土混着雨水,直接把荀之弄得全身泥水。

    而小胖子陈群也是咬咬牙,爬上窗户,然后跳了下去。

    “彭。”

    一个结实的屁股蹲儿,陈群只感觉到自己上身骨头都快要散架了,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当下便是哀嚎起来。

    不过他也是识分寸,知道什么重要,赶紧爬着到了荀之的旁边,瞧着荀之居然还满脸笑意的,当下便是心里腹诽了一句不是人,赶紧二次把荀之背在了身上,然后一瘸一瘸的朝着远处而去。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能遇到你,”陈群嘴里嘟囔个不停,不时的回头瞧瞧,他能看到,原本那间屋子灯火纷飞,吵闹声不绝于耳。

    “哎,真不知道该怎么在生阳县活下去,”陈群不知道荀之哪里来的自信能够治理好生阳县,反正目前来看,这帮人是什么都敢干的,县长都能杀,还有什么不可能?

    “这荀令君不是王佐之才吗,怎么老是把自己亲人往死路上逼迫呢。”陈群一路嘴就没有停下来过,他越瞧荀之,心里就越不痛快。

    “算了,明日给你送回衙门,我就回暨阳县去,跟着那吕布虽然天天犯恶心,但也不至于被几个小人搞死啊。”陈群下定了决心,当下便是更加卖力的拖动荀之。

    二人不知道去什么地方,荀之随意指了一条路,陈群瞧着路是往县城外去的,当下便是随了荀之的意思,现在二人回到县城,一定会被邱一凡趁乱杀死。

    出城几里地,雨势越来愈大,陈群开始变得气喘吁吁,他再也背不动荀之了,当下只能是将荀之放下来,扶着走动。

    而荀之被雨水浇灌,渐渐也恢复了一些神志,虽然还是不能思考,但是还是晓得走路,所以陈群扶着,二人走的反而快了一些。

    如此大约一个时辰。

    陈群已经快要放弃,觉得要命丧如此,却见的眼前出现的小乡村。

    原本雨势大,他瞧不见,却

    突然见了,当下便是有种天不亡我的感慨,对着荀之哈哈大笑:“你终于靠谱一次了。”

    当下便是再也不犹豫,顺着荀之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朝着村子里而去。

    而不久,二人便是到了村口,也是村里最大的一间屋子,村正李泉之家。

    陈群试着上去敲门,却听不见声音,便是大喊:“开门!”

    里面灯火亮了一下,却又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陈群皱眉,他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时间点来,和那种强盗没有什么不同,这户人家不敢开门还是正常的。

    当下便是一副虎落平阳的悲凉。

    只是还没等他养起来情绪,就瞧见旁边一户人家的灯火亮了起来,接着便是大门被打开,一个脸有些畏畏缩缩的伸了出来。

    “你们是谁?”是一个大汉。

    陈群心里一喜,当下便是道出实情,毕竟一个村民不可能和邱一凡那样的人勾结:“我叫陈群,是陈纪之子。”

    “不认识。”那汉子摇摇头,却是更加谨慎了一些:“你是外乡人?”

    陈群脸色抽搐,他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当下便是强行压住了气,他还要求别人呢,可千万不能发怒,“这个人是生阳县人,他叫荀之,也是新来的县长。”

    “荀之?”那大汉眉头一皱。

    陈群本以为没了希望,却见那大汉认真瞧了一眼荀之,却是满脸惊喜,整个人如同弹簧一般,从门里窜了出来:“小之?”

    不外说,这人便是柳叔,靠着荀之给的银子买了田,虽然亏了,但是还有余钱,早就买好了粮食,也正是这一批粮食,承朴村几百多户人家,只是少了十分之一,对于生阳县来说,不可谓不是奇迹。

    他拦腰抱住荀之,往里面冲,边走边朝着屋里喊:“你个怂婆娘,这是小之,快准备姜汤。”

    陈群有些呆愣,有些木然的往里面走,他看得出来,这里应该是荀之原本住的地方,但是还是有些惊讶,为何荀之能够做到这样的人缘。

第五十二章 斗笠人

    当下便是跟着进去。

    屋里面十分温暖,刚才淋湿了的衣服,被一个女人过来脱了去弄干,陈群瞧着坐在炕上有些害怕的小女孩子,有些唏嘘。

    “你多大了?”陈群看着荀之被拉着去喝姜汤暖身子,也被换了身子,也是放心了下来,坐到了炕上,瞧着这个有些营养不良的小女孩子。

    “娘亲说,不能和坏人说话。”小女孩子怯生生的说了一句,声音清脆,如同是黄鹂一般。

    陈群从没听过这样美的声音,再听小女孩这样幼稚的话,更加起了玩笑的心:“哥哥不是坏人哦,不信你仔细瞧瞧,我哪里像坏人了?”

    陈群特意站起身,转了两个圈。

    “你长得又矮又胖,还很黑,眼睛还小...”小女孩子十分认真的瞧着陈群,像是被先生问的学生,十分认真的回答陈群的问题。

    陈群当下笑容都是凝固了,有些尴尬的坐下,半只脚搁在炕上。

    “喝茶。”小女孩子在那儿坐了很久,许久,才怯生生往前爬了一下,端起柳叔的茶杯给陈群。

    陈群也是顾不得什么庄稼人不庄稼人的,瞧着小女孩子这样,当下心里便是再度高兴了起来,一饮而尽。

    “你叫什么?”陈群也是放下拘束,另外一只脚也脱下了鞋子坐到了炕上,瞧着小女孩子,十分开心。

    他是独子,陈家的独子,又到处跟着父亲漂泊,虽然是名士,但是还是没见过多少小孩子,又如此可爱的小女孩子,更加难得。

    “我叫柳柳。”小女孩子也是不再畏惧,虽然不至于太热情,但已经靠近了很多,那双眼睛盯着陈群,里面如同有星星在闪光。

    “柳柳啊,初次见面,我叫陈群,很高兴遇到你呢。”陈群十分认真的给柳柳行了一个礼。

    柳柳脸上荡漾起一股欢乐的笑容:“我也很高兴。”

    两人差着二十岁,却如同是孩童一般。

    一碗姜汤被柳氏端了过来,递给了正给荀之换了衣服的柳叔,轻声对自己男人讲:“小之怎么就喝醉了..他以前可是不喝酒的.”

    “谁知道呢,或许小之在许都过不下去了吧,没事儿,有咱家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小之。”柳叔端着姜汤,小心翼翼的凑到了荀之的嘴边,然后顺着碗的边缘一点点的倾倒下去。

    “那人是谁啊,是小之的朋友吗,咱家柳柳还挺爱和他玩儿的,以前柳柳一句话不说,刚才我瞧着她都讲了快一百句了。”柳氏脸上挂着笑容,一个农妇最朴实的笑容,端着手瞧着那正在和陈群玩闹的柳柳。

    “嗯...”柳叔应了一声,心思还是放在荀之的身上,他刚才看到荀之满身的伤,筋骨还有错位,农家人经常断胳膊断腿,他还丢了一只手,倒是久病成良医,给荀之随便的正骨,还真给接上了。

    不过瞧着荀之那一脸痛苦的样子,柳叔怎么都放心不下,也不管外面是不是狂风大雨,直接拽了一件衣服套在身上便是走出了家门,淹没在了黑暗之中。

    而此时,正七月,朝堂上风云再起。

    一路人马秘密入许都,似乎瞒过了所有人,除了司空府密探。

    “奉孝,袁术此人见得自己哥哥袁绍被封为大将军,居然也进许都来求车骑将军号,难道也要给他吗?”曹操放下了手里密探送来的小折子,叹了一口气。

    郭嘉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却是不屑:“他袁绍坐拥四州,得一大将军号来安抚也就罢了,袁术此人,却是完全不足虑,他在寿春,迟早是要叛的,给不给将军号都要判,何必理会呢?而且,他肯定会在两年内忍不住要弄大动作,到时候,或许正是主公扩大地盘的好机会。”

    “那,杀了这帮人?”堂下钟繇家的长子钟毓试探性的问道,作为散骑侍郎,被曹操亲手提拔上来的人,纵然父亲还没有出仕,他还是成了曹操的家臣。

    “叔稚啊,可不是这么论的,

    杀了这帮人事情可就变了味道,不仅不能杀,还得好生伺候着,然后毫发无损的给袁术送过去。”站在钟毓旁边的杨修却是出声。

    郭嘉的眉头轻轻抖了一下,随后恢复正常:“德祖所言极是。”

    钟毓尚有不懂,父亲教给他的都是君子之风,教的的德行,教的是治国,却没教他这阴谋里的弯弯绕绕。

    但是正如杨德祖所言,曹操不仅没有去打扰这帮人的任何行动,还暗中帮助他们进宫去见了刘协。

    刘协一言不发,他如何不知道袁术不可靠。

    所以碰了一鼻子灰的袁术使臣,都是带着命令来到了司空府,却接待他们的,不过是一个年轻的文士,自然是郭嘉。

    “哼,司空是如此待客的嘛?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后生来这里接待我等。”那领头的人唤做袁孔,是袁术家臣,一脸蛮横。

    身侧跟着的一个带着斗笠的神秘人却是拦住了袁孔继续说下去,在袁孔耳朵上说了几句。

    那袁孔气呼呼的,不过也算是改了一下态度,不再那般骄横:“我们要见司空,起码也要见到荀令君。”

    “哦?凭什么?”郭嘉只是喝了一口茶,甚至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过,眼睛只是盯着那个带着斗笠的神秘人。

    至于袁孔,让郭嘉高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不过是一个跟袁术一样无能之辈罢了。

    “我等是后将军...”沉默片刻,那袁孔已经到了发火的边缘,却被那带斗笠的人拦下,他往前一步,要解释给郭嘉自己等人的来头。

    却被郭嘉迅速打断:“建安一来,未曾听说过陛下封过什么后将军。”

    那斗笠人步伐断了下来。

    身后的袁孔却是再也忍不住,手中利刃出鞘,直对着郭嘉,咆哮了出来:“竖子欺我!今日不把你砍成八块,老子就不姓袁。”

    “哦?”郭嘉却是依旧不急不躁,随意将杯子扔在了地上。

第五十三章 退客

    当下,整个待客的小亭子周围,假山和水塘中,齐齐冒出来几百刀斧、弓箭手,各个手中衔枚,面上有疤,悍不畏死。

    带头一人,如同是悍匪,手持弓箭,瞄准了袁孔,正是夏侯。

    “你!”那袁孔只觉得浑身冰凉,他感觉得到,夏侯那箭头正瞄准他的脑袋,只要他敢再往前一步,会直接人头消失。

    气氛陷入了一个冰点。

    “司空一定要这样对待我等吗?后将军袁术称霸南方,司空难道想要和我等开战?非是我等不知,张绣在南阳蠢蠢欲动,明年司空难道会放任不管,若那时候,后将军挥军北上,许昌可以守下来?”那戴斗笠的人语气也有些冰凉起来,并非是害怕,反而是更加冷静。

    郭嘉瞳孔淡淡的收缩了一下,却是然后收回心神,哈哈大笑,接着再一挥手,几百人又潜回原地,只剩下夏侯依旧持弓。

    “袁孔,把剑放下。”斗笠人的语气有些嘶哑,带着不可违背的语气。

    那袁孔赶紧顺坡下驴,他可不想死。

    “打开天窗说亮话,袁术在南,司空不可能放得下,后将军之事,万不可同意。”郭嘉保持着冷静:“张绣再蠢蠢欲动,也有刘表限制,若是明年司空带义军南下伐逆,拼的鱼死网破,也不见得谁能赢。”

    “所以,这就是结果?”那斗笠人那双眼睛紧紧盯着郭嘉,仿佛要择人而噬。

    “自然不是,司空仁慈,而天下将军封号可不是由司空决定的,陛下不能同意,诸位也可以去求见大将军(袁绍),想来大将军的推荐,陛下是不会推辞的。”郭嘉装着很仁慈的对着斗笠人说。

    “我等知道了,后会有期。”那斗笠人却是不再说话,也不管身后的袁孔如何着急,就这样告辞。

    郭嘉只是礼貌的行了一个礼,还是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甚至从头到尾都保持着翘着二郎腿的样子。

    瞧着袁术使臣退了出去,夏侯也是松了手里的弓箭,带

    着人马退了。

    而两个人影也是顺着小路到了亭子里。

    郭嘉起身行礼。

    “奉孝,当真是鬼才。”杨修杨德祖率先说话。

    曹操笑笑,上前把郭嘉扶起来,牵着手重新坐到了椅子上:“奉孝可觉得那斗笠人熟悉?”

    “我游历四方,认识不少人,但是这人却是不认识,不过也是个厉害角色。”郭嘉面色不变。

    “我有奉孝,足矣。”曹操哈哈大笑,却是对那斗笠人再不关注:“这帮人怕是要灰溜溜回去复命了。”

    “恐怕是的。”郭嘉笑笑,却是叹了口气:“主公,我兄弟荀之似乎在生阳县遇到了困难。”

    “我听密探说陈纪之子陈群被荀之拐走了,想来应该是能治理好的。”曹操却是嘴角含笑:“没想到奉孝也会有忧虑的事情。”

    “毕竟是兄弟。”郭嘉笑笑:“我知小之有大才,在生阳县也不会被埋没,但是刀剑无眼,这可不是凭他和陈群的脑子可以阻挡的,要知道,世上不惟有死于流矢的名将。”

    “嗯...那我让夏侯去保护你那小兄弟好了。”曹操戏谑的笑道。

    “主公开玩笑了。”郭嘉摇头,夏侯这样的猛将,怎么是用来保护一个稚童的,他也知道曹操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荀之的造化,还轮不到让曹操为他谋划。

    只是,郭嘉那双有些细长的眼睛里,透露过一丝忧虑,他如何不晓得荀之那副脾气呢?那动辄就要杀人施威的架势,当真不知道在生阳县如何生存。

    但是,这朝堂之上,更是危险。

    郭嘉和曹操共同入帐商议秋收之事,今年许都周遭蝗灾眼中,而豫州境内却还有得以幸免的地方,加上各地流民增多,豫州土地反而得到了更有效的开发,今年注定不会有多大丰收,但足以支持一场战争。

    而这场战争,则要看对谁发起了。

    南阳新起之秀张绣以父张济之名,对曹操率先发难,虽然没有实

    际行动,但也是第一个对建安以来的司空曹操发起的挑战,作为这种跳出来找打的,必然是要收拾。

    而郭嘉和曹操都明白一件事情,按照袁术的尿性一定不会就此罢手,虽然这次不一定敢真的对曹操宣战,但是暗中给予张绣支持或者是二人对战之时,做些小动作都是难免。

    “如何是好?”曹操眉头紧皱,若非是一场蝗灾,他倒是真的算得上是胜券在握,手握豫州以及天子正义,他建安二年本可以大有建树。

    但是天时如何能变?

    郭嘉摇头:“南阳张绣必须起早收拾,而且其下谋士贾诩是个聪明人,我觉得若是其人聪明,肯定会知道双方实力悬殊,而且,刘表此人不可靠,张绣也是明白的。”

    “所以?”曹操似乎有了一些眉目。

    “明年南下,却不是征张绣,不过是顺手收拾,主公可秘密知会其谋士贾诩,或许此时能轻易办到,若是计划通的话,我们可趁机打击刘表,再以南阳之雄厚财力,支撑我们拔掉袁术这颗钉子。”郭嘉依旧是不停地摇头:“只是这一切,都有些过于理想化,贾诩我是知道的,但是以他之力,不一定劝的动张绣。”

    “谁人说不是呢...”曹操叹气,他眉头又紧皱了一些,坐在椅子上,缓缓地揉捏自己的额头,想让他舒缓一些。

    “张绣其人,是张济从子,坊间传言,张绣以张济遗孀邹夫人之话唯命是从,这可能是个好机会。”郭嘉望着曹操:“主公,嘉自来司空府以后,未曾听你怀疑我半句。”

    “奉孝是以为我愚钝吗?”曹操大笑:“只是我等凡俗人,如何和奉孝相比呢,人皆说我是英雄,可我不过是知人善用罢了。”

    郭嘉心里触动,只是脸上没有表现出来,恭敬地行了一个礼:“遇主公,或许是嘉此生幸事。”

    “哎,你我如何那般多的俗礼,别学荀令君那一套。”曹操却是赶紧扶起,“不管我如何对他好,他却依旧要效忠那堂上竖子。”

第五十四章 柳柳

    “是天子,主公。”郭嘉纠正:“各人有各人坚持,若荀令君以主公为首,那他就不是荀令君了。”

    曹操抚须长笑。

    生阳县一夜匆匆过去,柳叔连夜找回来的郎中诊脉,发现荀之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一些发烧感冒而已,随意开了一副方子就匆匆离开了。

    毕竟旁边那个黑胖子着实可怕,直勾勾瞧着自己。

    “长文兄,何如那般看着人家?”荀之有些虚弱,身上盗虚汗,但是还是能够开口说话的。

    “鬼知道是不是那邱一凡的人,这老小子鬼鬼祟祟的看着不像一个好人。”陈群着实是不相信这帮人,尤其这郎中还是从城里找来的。

    “要说这里最不像好人的难道不是你吗?也就柳柳觉得你还像个人而已。”荀之笑笑:“有句俗语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陈长文这样的人杰,也会犯这样的错误吗?”

    “如何是错误?”陈群却是不依不饶:“若非是我,昨夜你肯定就被那邱一凡带来的人乱刀砍死了,还能这里和我谈笑风生的。”

    “你怎么就知道是邱一凡的人?”荀之皱眉,他脑袋里面空空荡荡的,有些撕裂的感觉,再一次觉得喝酒误事。

    陈群语塞,却是很快调整了状态,:“若非是邱一凡,还能是别人不成?你来到生阳县,对他可是最大的坏处。”

    荀之笑笑不说话,只是觉得眼皮子重,想要闭上继续睡个觉,却被耳边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之哥哥,你还记得柳柳吗?”

    荀之睁眼,瞧着那一旁正趴在床边看着自己的柳柳,眼睛如同是银河一般。

    “自然是记得的。”荀之挣扎着半只手探出去,在柳柳脑袋上摸了摸,却被旁边的陈群一巴掌拍落:“别说我不知道,听说你在许都城里找了一个未婚妻,才十二三岁,还有一个姘头在伶人馆,现在可别对柳柳下手。”

    “之哥哥有别的人了吗...”柳柳眼睛里突然噙满了泪水。

    陈群和荀之相视一眼,有些尴尬,陈群道:“柳柳啊,你看,你不是还有我嘛?”

    “可你长得没有之哥哥好看,也没有他温柔。”柳柳十分认真地说着,一边不停的抹着眼泪,十分的委屈。

    陈群只觉得眼睛有些昏迷,想要大声问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眼睛瞎,自己这身材虽然比荀之胖一点,比他矮一点,年龄比他大一点,到底哪里不如荀之呢?

    只是没有人理会他的抓狂。

    柳叔和婶子做了一些乡下人的拿手菜,因为荀之是病人,特意去宰了一只鸡,称得上是十分丰盛,从柳柳那泛着光的大大的眼睛里面就瞧得出来,这是他们一家人能够拿出来最好的招待了。

    荀之只觉得腹内饥饿,而陈群昨日拖着荀之做了几里地,当真算得上是疲劳,因此二人就承包了四分之三的饭菜,婶子好特意借了一口大锅,给二人整了足够多的面条。

    一顿饭下来,荀之只觉得丢失的所有精力都在瞬间恢复满了,而陈群却是慢慢的躺下来了,由于吃得太多,都快有些坐不起来。

    “小之啊,你们怎么回生阳县来了,这里遭了蝗灾,去哪里都要比来这里要好的。”柳叔瞧着荀之,有些担忧:“而且县里新来的县尉老爷邱一凡十分可怕,张嘴闭嘴就是好几成的赋税,我和你婶子都商量这带着柳柳赶紧跑到暨阳县去呢。现在你来了,最好也是跟着我们走吧,邱一凡这人,以前在县里就是个剥削人的主子,现在有了官位,更加可怕,恨不得吃了我们。”

    “没事,我来了就是为了解决这样的事情的。”荀之笑笑,继续用筷子吃饭。

    “小之啊,不比以往,不是一把刀子就可以杀人的,当时那也是有荀大人帮我们...”柳叔说道这里,突然愣住,然后看向了陈群:“莫非,这位...”

    然后突然诚惶诚恐的跪下,赶紧对着陈群行礼:“草民不知大人...”

    “柳叔你停了吧,他身无官职,还不如一个

    村正官职大呢。”荀之扶额,不知道柳叔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脑洞,居然可以如此想象。

    但是柳叔还是不信,不去行礼,但是还是心底里还是把陈群给划上了三个大字:大人物。

    陈群瞧着如此,故意咳嗽两声:“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啊,我以后肯定是要名列三公九卿的,到了那时候,你荀之见着我,还要给我行礼呢。”

    “柳叔,等下你去叫本地村正过来。”荀之不理会陈群在那里肚子臭屁,对着柳叔吩咐道,自然的拿捏上了一点架势,他第一次做官,其实并不知道如何施展威压,而村正李泉就算是他第一个试手对象了,而这也是他重返生阳县的重要步骤。

    柳叔并没有听出来荀之的严肃,只是以为荀之是因为李泉并没有开门而生气,当下便是推了推杯子:“哎,小之啊,你也是知道的,今年坏人多,那村正也是为了安全考虑。”

    “肯定要来的。”荀之却是不罢手。

    “那要以什么名义呢?”柳叔有些为难,终归李泉是个村正,再小那也是个官职,他若非是有什么要紧事,李泉他还真的请不来。

    “就以这个吧。”荀之从包袱里掏出来一个铜印。

    顿时,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陈群一个人吸溜饭的声音。

    柳叔从一开始的愣神,慢慢的缓解了些,上去把官印捧起来,他是不识字的,也不知道官印后面刻着什么,只是觉得这四四方方的小墩子上挂着一个小链子,就如同是一块大黄金一样震慑人心。

    “这是?”柳叔还在愣神。

    “去吧,给李泉看一下就行了,他会明白的。”荀之依旧吃自己的饭菜,心里还是在考量如何夺回自己的权力,从目前的局面来看,他已经陷入了某种必死的状态,如何破局,如何破局呢?

    陈群对荀之没有发表过一个看法,有时候荀之都怀疑这胖子和历史上那个司马懿的同僚,一起共事的陈长文,和眼前这个黑胖子是不是同一个人?

第五十五章 壮丁破城

    不过陈姓和其老爹陈纪都是对上号了,荀之也没理由再去怀疑别人家。

    毕竟陈群不是邓艾,那个邓艾自己随意取得名字,难道还能真的成为后期魏国之光的邓艾军神吗?

    荀之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后世有书曰一毛太祖,起于微末,以百姓起事,破四方豪强士族,成大业。

    虽然承朴村人不多,但是还是活下来不少,加上各村,或许还真是一块不能被忽视的力量呢。

    荀之只觉得心里那团要冷却的火焰第二次亮了起来。

    而怀里的龙簪却是不经意的跳了一下,不过荀之并没有发掘。

    柳叔去得快,回来的也快,身后跟着穿戴还不整齐的李泉。

    五旬老汉,此时又衣冠不整,显得如同一个老乞丐一样。

    “生阳县村正给县尊老爷请安了。”李泉不等问话,进来就给跪下了,不过跪拜的不是荀之,而是陈群。

    荀之面色抽搐,自己难道气势就这么弱吗?

    陈群在那儿哈哈大笑个不停,荀之故意捏了嗓子:“李泉,本官才是县尊。”

    “啊?”李泉抬起头,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睛,终于是瞧清楚了荀之的脸:“你不是荀之吗?”

    “大胆,见着本官还不行礼?”荀之故意冷着脸。

    李泉当下便是如同鹌鹑一样再度跪拜了下去,连续磕了三个响头。

    “之哥哥,你好凶啊。”柳柳在炕上拉了拉荀之的衣角,小声说道,却被一旁的陈群赶紧报了过去,跟她小声说道:“嘘,瞧见了吧,还是我温柔。”

    至于柳叔和婶子根本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呆愣在旁边,不知道做什么表情。

    柳叔还是有些准备的,但是他如何知道荀之这一去,就做了一个县尊回来呢?

    他就算是知道荀之跟了荀去肯定是有大前途的,但是那肯想,不过数月,就成了他做梦都不敢去想象的县长。

    就像一个破落的乞丐,去了趟大城市回来,然后就成了本地首富,这谁能接受的了呢?

    “村中还剩下多少户人,有多少壮丁?”荀之绷着脸,耳朵里自动过滤陈群和柳柳说的很小声的话。

    李泉又是一个响头下去:“村里还剩两百七十户,十六岁以上的有三百多人。”

    “嗯...”荀之点头,在这样的村里,十六岁就已经意味着是一个大人了。

    “不会是要抽壮丁吧...”李泉小声的问了句:“蝗灾过后,百姓多饿死,咱们承朴村活下来的人最多,但是也都是瘦削,怕是上战场要都死人的。”

    荀之不理会李泉,他心里在小心的计算。

    城中城卫加起来不足五百人,但却都配有甲胄兵器,虽然因为张位二十年剥削,那些甲胄兵器多年未曾更新,这也算的上是一件好事情,荀之没想到张位会给自己做这样的好事情。

    但是五百对五百,肯定是毫无胜算。

    周围村庄,活下来的十不足一,却都应该是壮丁,毕竟年老和年幼之人,都是抗不过去的,所以应该能凑到一千人。

    但是荀之,真的能靠这一千人去拿下生阳县吗?

    怎么拿?城战?

    或许这一千人上去,能杀掉十个城卫已经了不起,那生阳县城墙可不是吃素的。

    而且,他荀之,真的能靠官印官府就让这些人拼命吗?

    荀之再度陷入了为难。

    让李泉在原地等待,他下了炕,穿起鞋子,然后一个人溜达了出去。

    陈群跟在了身后。

    “如何?”陈群见面便是问道:“是不是觉得很无力?”

    “我该如何?”荀之看着陈群,他是聪明人,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小九九。

    “一句话,擒贼先擒王。”陈群昂然:“先拿下邱一凡,接着以招来的人宣扬声势,就可以将那帮软货怂蛋吓个半死。”

    “如何见那邱一凡呢?”荀之隐隐感觉触碰到了陈群要说的那个点,却总感觉有一点距离:“总不能让我去刺杀他吧?”

    “自然不是,要见邱一凡很见到,就靠它。”手里翻转,陈群拿出来荀

    之的官印:“放心,邱一凡不会明面上对你下手的,你需要做的,就是趁着和他约会之时,破了他们这个主心骨。”

    “还不是要刺杀。”荀之翻了一个白眼:“我手上沾了不少血了。”

    “那就再多一点吧,流点血,就更好掌控。”

    “没想到你陈群一个彬彬君子,也能这样想事情。”荀之笑笑,其实他对于杀人并不排斥,有时候暴力可以解决一切,恰好,荀之相比起自己的嘴皮子来说,拳头还是要比较更加有力的。

    “我们去见乔一帆,一定要带上一个武力足够强的人,不然我觉得你可能并不会讨到什么好处,杀了人也要被他亲信干掉。”陈群依旧皱眉:“至于攒齐十里八乡的壮丁给你助威,反而是小事,这件事情,就是一个震慑,让那群人知道你的存在就已经足够。”

    “武力高强的人?”荀之脑子里开始划过一些人,却都和他无缘,要说华优也算一个,但自己不能够千里迢迢再赶去许都找她吧,而且荀之也不想让她进入到这样的境地来,她毕竟也只是个孩子。

    而曹操身边猛将无数,而现在只是建元一年,那个无敌保镖典韦还活着,使双戟灭一切的古之恶来。

    还有那尚未独眼的夏侯。

    还有...

    荀之眼睛猛的一亮,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还有一人,无官无职,在家赋闲。

    魏延!

    “长文,你可知义阳有一人,唤做魏延魏文长?”荀之脑子里疯狂的过滤无效信息,那个人影慢慢在脑海里也变得清晰起来。

    “我来暨阳县也不过几年,”陈群摇摇头:“这人很是勇武?”

    “冠绝天下。”荀之只是四个字,其实豫州人才济济,除了被刘表所占之南阳外,还有诸处。

    而其中最强,莫过于魏延,而且,若是自己记得不错,魏延此刻应该不过二十岁,正是少年意气勃发之时,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少年,得等到近四十岁,才能开始发迹呢?

第五十六章 坐地有江

    荀之是个行动派,他现在甚至只知道义阳距离生阳县不过百里,却是一个上等县,他不知道魏延此刻是不是会有那般武艺。

    “长文,随我我一起去信阳。”荀之只觉得胸内豪气激荡,若是能够招募魏延来当打手,那当真是妙不可言。

    “切,我才懒得去呢,我和柳柳在这里等你回来就是。”陈群却是拒绝:“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消息,只是这个时代,沽名钓誉之辈不少,可别骗了。”

    “谁能骗的了我呢?”荀之小声对自己说道,无论是自己拥有的超前的信息还是怀里那个暂时只能知晓一点用处的龙凤簪,都能够让他立于不败之地。

    是无双名将还是沽名钓誉,一眼可以就看出来,没人可以骗过他荀之。

    当下也是不强求陈群跟着,那小胖子身体不行,坐马车还可以凑合,还真是难为他了。

    荀之静悄悄的离开了生阳县,就像他来时候的静悄悄,只是到了生阳县边界,瞧着那淹没在日光里的生阳县,豪气顿生,却并非是要逐鹿天下,而是整理好这一县之地,这座小城,代表着他和微的距离。

    一阵凉风,荀之也不再乱想,打马回首,扬鞭而去。

    而此时,南阳宛城。

    宛城是做小城,却是战略要地,是南阳门户,一旦被攻破,将会危及整个刘表治下。

    “军师,曹操这人,当初征讨徐州,杀伐不断,我现在恶了他,明年定会来举兵攻我,我该如何?”扶着额头坐在上首的张绣,有些头痛。

    而身下一人,如同是木雕,眼睛甚至都没有在转动,只是木然:“将军你举兵之时,不已经想到如此境地了吗?否则,何至于找他刘景升呢?”

    “刘景升不可信,虽然给我宛城,看似信任,其实处处防备,现在不过因为曹操之故和我合作,若是一日曹操势大或者干脆就死了,他就会把我从这块儿地盘上踢出去。”张绣十分清楚刘表为人,这位看似儒雅

    随和的皇亲,十足是个白眼狼。

    下首的军师,自然是三国乱世一手的制造者,毒士贾诩贾文和。

    在董卓进京时候有他,董卓灭亡后,李二人也是他撺掇的再攻回都城迎来二次混来,最后跟了张绣。

    贾诩今年五十岁了,已经到了一个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的极限年龄,但是依旧如同是程昱一般,人老越奸,人老越谋。

    “曹操手握天子,天下大势尽在其手,若等他来攻,我们趁势倒戈一击,拿下南阳,刘表去一臂膀,明公也可得向曹操谈判的资格。”贾诩声音很淡,年纪大了,让他说话并不急切,更加如同陈年老酒,蕴含其中。

    “军师是要我投降那曹操?不是你说着天下大势,本就是群雄并起,人人可以分一杯羹吗?”张绣有些激动,甚至已经站起身,指着贾诩大声问话。

    贾诩如同木雕的身体转了过来,看向张绣,古井无波:“难道明公分的这一块羹还不足够吗?您父亲在时那些势力,和如今天下诸侯中也赫赫有名,难道不是鲜明的对比吗?天下大势,的确是人人可以追逐,但是那是十年前,现在天下大势已定,必定是多强分布,或许刘景升也能算其中一强,甚至三姓家奴的兖州牧吕布也算一强,但唯独不是手下无将无兵更要靠别人借宿的明公你。”

    “贾诩!闭嘴!”张绣只觉得胸口有团火气,若非是贾诩自来他帐下之后给他许多进言,他哪里还能保持理性,直接拿刀剁了也是有可能的。

    “为什么要闭嘴?!”贾文和是凉州人,自带边郡豪气和戾气,此时如同是猛虎出仓:“难道还看不明白吗?以前不管种种挑衅,我已经和你说过,不过是增加和曹操谈判的筹码罢了,我已经老了,我想求一份安宁。”

    “为安宁要我奉上城池?为安宁要我被天下人耻笑?”张绣冷笑,如同是看着一个极其陌生的人:“贾诩,不愧是毒士,当真是所有人都只能为你了?”

    贾诩不

    再争辩,又恢复了那副如同木雕一样的神色,恭敬地行礼,退下。

    只剩下张绣在那里站着,脸上神色不断变换。

    “邹夫人叫你进去呢。”站在门口许久的老管家是个聪明人,并没有去触犯张绣的怒火,只是看着张绣渐渐的恢复了理智,这才远远地跟张绣讲了一句。

    张绣听得这话,面色逐渐舒缓,整理了一番衣服,然后十分平静的跟着老管家去了邹夫人那里。

    这一切都跟荀之无关,因为他现在除了困乏以外,没有别的任何感觉了。

    他在许都的时候跟着杨修和司马懿等人,也算是骑马快意,却没有像如今一般,直直行了一百里地。

    这匹马又是驽马,还是村正李泉家的私产。

    不过一百里,等到了义阳县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荀之瞧着眼前宏伟的大城,有些感叹,上等和下等县之间的差距还真是大,别说什么人口田地,光这城池,就要比生阳县大上一倍,高上一倍。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荀之牵着马,嘴里嘟囔着,有些感叹,若是给自己和陈群一座上等县,或许治理起来要更容易些。

    不过上等县的劣势同样明显,那就是其中的各处人脉以及是官场的绕绕道道都是十分复杂的,谁知道哪个小厮是哪个权贵家的小孩子过来历练呢。

    荀之瞧着夜色渐晚,也不知道去哪里去找魏延,毕竟如今魏延当真是个无名之卒,半点声望没有。

    寻了一家望江楼的酒楼,荀之将马交给小厮,然后上去叫了一壶酒,也不敢喝醉,就独自品尝。

    “也不知道这老板是怎么想的,此处连个湖泊都没有,也敢叫什么望江楼。”荀之坐在窗户边,瞧着那外面的景色,有些吐槽:“只是觉得望江楼这个名字好吗?”

    “兄台大谬。”身前一桌一个人锦衣,不知道是谁家的公子:“心中有江,则坐地观江;心中无江,则坐地无江。”

第五十七章 杀马

    “哦?”荀之笑笑,这又是哪家读书读傻了的孩子:“我可没听过这般说话。”

    “不过是盗别人的罢了。”领座友人毫不客气的拆穿:“只是途中听一个大汉讲的,有些稀奇。”

    “大汉?会文采?”荀之眼睛亮了起来,“在哪里遇到的?”

    “南阳。”那被拆穿的公子哥脸上有些惭愧:“南阳人杰地灵,当真是冠绝无双。”

    “哦...”荀之当下只觉得心里没了感觉,他怎么不知道南阳多豪杰呢?若是可以,他还想一睹诸葛孔明的风采呢。

    “兄台可是要找什么人?”那人似乎是觉得荀之有些失望,当下便是端着酒杯拉起旁边的公子哥来到了荀之的座位上:“我俩也是义阳本地人,或许你问的,我们还是能够知道呢。”

    “嗯...多谢,只是想问一下,有没有一个叫做魏延的?”荀之当下失落的心再度荡了回来。

    “不认识。”那二人眉头紧锁,认真思考半天,甩给荀之这样一个答案。

    荀之有些气馁,但是也没有什么,这才刚来,要是遇到魏延,那真的也就太虚幻了,想来只有曹操刘备那样的人,才会有那样的气运。

    “还是多谢二位了。”荀之给二人敬酒。

    不过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两次醉酒,都是闹出了很大的祸端,因此也是不敢轻易喝多了,只是草草几杯下肚就停了。

    而那二人却是如同酒鬼一般,慢慢地来了兴致,嘴里也开始谈论起了义阳一些事情,荀之听得仔细,却是没有听见多少有用的事情。

    “你知道吗,义阳县有个穷酸文人,长得跟个鸡崽子一样,出去了半个月,偏说自己跟着卢植郑玄几人学了经回来,结果大家拷问了一下,就原形毕露。”

    “谁说不是呢,听说他家三亩田,全靠他那遗孀的嫂子一人照看着,否则早就饿死了。”

    荀之听得意动,虽然已经排除了是魏延的可能,但是只觉得此人有趣,试探性的问道:“这是谁家的?”

    “不晓得,这种人我恨不得一巴掌抽出生阳县,如何去记得他名讳?”锦衣公子有些喝醉了。

    而旁边有人尚有神志:“他在城西十里的桃苑村。”

    荀之瞧着夜色渐黑,也不打算在这里住下,只是帮二人付了酒钱,让小二送他们回家,自己单身一人,下楼扬鞭,直冲城西桃苑村。

    只是出了城,只觉得景色变得开始荒凉起来,只是十里,就见着一个小村落,却不见什么桃花来,也不知道桃苑村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

    “这难道也算得上是心有桃花,则为桃花苑吗?”荀之笑笑,慢慢打马来到村口的位置,瞧着夜色将至,便是拦下了一个赶着牛回来的村名:“你们这里可有读书人,我想替我孩子求个姓名。”

    荀之已经十七岁,在这个时代多已经成家,而且荀之穿着锦衣华服,当真是气派,那村名也是十分乐意的给荀之指了一个方向。

    荀之顺着他说的,下马牵着绳子慢慢走去。

    就瞧见一处十分破落的院子,甚至墙头都是烂了许多,院子里却是井井有条的栽着瓜果,不过一场蝗灾,现在只剩些秧苗。

    一个妇人正在院子里打扫。

    荀之也不知道如何敲门,眼前这个篱笆门,感觉一碰就会碎掉。

    “请问,我可以进来吗?”荀之只能是朝着里面的人打招呼:“我想给自己家孩子取个名字,特意来打扰先生。”

    “他出去种田了,还没有回来,大人你先栓了马进来吧。”那妇人听得荀之的话,当下脸上都是浮现起红晕来。

    荀之瞧着四州,有些尴尬,这哪里有什么拴马的地方啊?

    只得是找了一块石头,压了缰绳,在马耳朵轻声吩咐道:“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得懂,但是你要是敢乱动,我就把你宰了。”

    马儿打了一个嘶鸣,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荀之也是不管,轻轻地推开篱笆门,走了进去。

    因为是夏天,二人也没有进屋子,只是

    院里摆了个墩子让荀之坐着,又捧了一碗茶出来给荀之热热身子。

    “大人是找我家小叔子起名,我不会骗人,我家小叔子其实文采有限...不然也不会去种田了。”那农妇倒是朴实。

    荀之摆摆手:“无妨,只是恰好来了义阳县,听得先生名号。”

    “其实我家小叔子还是很好地,所有人都说是我养着他,话虽如此,但是他现在已经开始去做一些农活了,但我怎么也开心不起来。”那妇人见着荀之穿着不凡,当下便是央求:“若是大人有门路,可否给他一条路来走,做嫂子的,其实我更希望他能够有大出息。”

    “你夫家姓什么呢?”荀之有些触动,这时代的人,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农妇,居然有如此的想法,当真是十分惊奇,不由得那一份一开始猎奇的想法变得有些正式起来。

    “嗯...”那妇人正要说,却听得门外一阵马儿嘶鸣声。

    荀之就算是不懂马,也听得出来那是马儿痛苦的声音,当下便是扔下茶杯,赶紧跑了出去,刚推开那篱笆门,就见着不远处的那马已经暴毙在原地。

    身旁站着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浑身脏兮兮的,手里握着的镰刀,上面淌着血。

    荀之怒从中来,他虽然对这匹马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如何使别人能够随意虐杀的,当下便是顺着衣服要掏出匕首来。

    “你回来了。”却听得那农妇跑着上去,有些担忧的问道:“你没事吧?”

    “嫂子我没事,这畜生在偷吃我家的菜叶,我来阻拦,居然还踢我,”那年轻人脸上脏兮兮的,也瞧不出样子来,但是语气十分强硬,但是配合他那身形,十分不搭配,甚至是违和。

    “菜叶多少钱,我一匹马又是多少钱?”站着很远的荀之有些怒意:“难道你分不清吗?”

    “菜叶是我家的,马儿不是我家的,我如何分不清价格?”那年轻人却是扛着镰刀,朝着荀之走近:“一个可能只是几文钱,另外一个一文不值,我如何不分得清?”

第五十八章 魏延如书生

    “长文,别闹,快给大人赔礼道歉。”那农妇有些着急,她是个有眼力价的人,瞧着荀之就是不普通,现在又把人马给砍了,当然是要更加恭敬。

    “为什么我要道歉?”那年轻人却是不依不饶:“该是你道歉才是。”

    “我道歉。”荀之瞅着那人,如同是看一块璞玉一样。

    那农妇和那年轻人都是呆愣了下来。

    荀之认错的速度以及诚恳都完全是巨变,刚才明明二人还要刀剑相向,现在荀之却如此快速的认错。

    “哼。”那年轻人冷声,虽然心里疑惑,但也只认为是荀之怕了,先一步迈进了院子。

    “大人莫生气,长文就是这样脾气...”那妇人面色有些为难:“我家并没有多少钱,今年又遇到蝗灾...”

    “你是要赔我的马吗?”荀之笑笑:“那也不是没有办法。”

    “嗯?”那农妇疑惑的抬头:“我家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吗?”

    “你那小叔子就是千金难买。”荀之哈哈一笑,十分神秘:“我看你也是读过书的,女子读书,当真是稀奇。”

    “不过是认几个字罢了...”那农妇急忙摆手:“还是长文教的。”

    “哦,先进去吧。”荀之脑子里已经确定此人就是魏延了,文长文长,又有个读书的嫂子,这等故事,天下能有几人能够复制?

    只是自己如何把魏延拉上贼船呢?

    其实这个也是简单的,一切的一切,想要突破,就绝对不是从魏延身上想办法,而是他这个长嫂如母的嫂子身上。

    荀之只觉得心情畅快,本来还担心见着魏延没有办法,没想到这些个大人物各个都有死穴。

    进的屋子里来,魏延的嫂子早就准备了饭菜,荀之和魏延嫂子进来的时候,已经看到魏延吃掉了一半。

    “怎么不清洗一下就吃呢?”魏延的嫂子眉头皱了起来。

    “又没有外人。”魏延依旧埋头吃,只是觉得气氛不一样,抬头却看到了荀之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当下便是又去掏镰刀:“你

    是想死还是怎样,不过一匹马而已,对你这样的富贵人来说,还有多重要?”

    “长文,闭嘴。”那魏延嫂子顿时拉下了脸色,她如何不知道荀之对魏延还是很中意的,虽然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但也算得上的是魏延的一场造化。

    “我听义阳县有人讲,说有个书生,只晓得靠着嫂子混日子,不知道是不是你呢?”荀之假装不知,还十分惊讶的样子。

    “你!”那魏延只觉得腹内火气上升,恨不得一镰刀劈了这个十分讨厌的人。

    “大丈夫当志在四方,”荀之慢慢严肃了一些:“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想扬名立万,为你嫂子争口气,若是想,便来义阳县找我。”

    荀之拿纸笔写了望江楼三个字留给了魏延的嫂子,然后出门,瞧着那漫漫十里地,欲哭无泪,有些开始想念那匹马儿的好来。

    荀之一路走回义阳县暂且不说,而那小院屋内,却很平静。

    魏延吃着饭,他嫂子盯着那纸条。

    “我知道,其实你是有本事的,只是缺少一个机会,那大人说得对,男儿当志在四方,我知你从小被我养大,觉得要侍奉我,大可不必,我更想你出人头地,到时候再养我也是不迟的。”魏延的嫂子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读过书的女子,才德具备,当真少见。

    “我不去,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如何给我前途?”魏延却是只是往嘴里塞饭:“我魏延虽然一文不名,那也是要跟着一个大英雄的。”

    “你如何知他不是英雄呢,这位大人肯定不是义阳县那些公子哥可以相比的,或许也是有大背景的。”魏延的嫂子却是不同意:“你明日就去找他。”

    “我不!”魏延倔强,如同是一个孩子一般,扔了筷子,上了床躺下,也不讲话。

    他嫂子也没有逼迫他去换洗衣服,他现在需要的不过是一个抉择罢了。

    而荀之一路回了义阳县,只觉得腿都有些打颤,不过是十里地,却因为地势不熟悉,甩了好几个跟头。

    也不再想魏延的事情,现在只能靠

    他嫂子的本事了,吃了些饭菜也是倒在床上去睡觉了。

    而此时的许都城,几人未眠。

    偌大的未央宫,刘协那病弱的身体靠在龙椅上,如同是没有精神的鬼一般,小声问旁边站立着的坚挺的身影:“荀令君,这天下,还是姓刘的对嘛?”

    “陛下不是端坐九五之尊嘛?”荀轻声回答。

    “可他曹操为何迟迟不肯放权给我呢?”刘协盯着荀,“司空莫非以为,曹操是真的汉室忠臣?”

    “我不知。”荀摇头:“可是我知道,相比袁绍兄弟或者您的皇亲刘表刘璋,司空还是更加的忠义一些。”

    “那我可真要谢谢他。”刘协冷笑,“人人都以为朕这天子不过是曹操手下的傀儡,朕半点权利没有。”

    “陛下还年幼。”荀眉头皱了一些,今天的刘协有些不一样,相比之前,有些暴躁。

    “朕十七了!”刘协歇斯底里的喊道。

    “臣告退。”荀却是不接话,他有些不安,刘协现在的状态太危险了,很有可能让某些人忌惮。

    匆匆离开,只是到宫门外,就见一个小宦官偷偷摸摸跟了上来:“这事,好像是后宫安夫人挑拨的。”

    “杀了吧。”荀冷声吩咐:“大汉迟早亡在这帮妇人手里。”

    “是。”那小宦官领命去了。

    荀瞧着那圆圆明月,有些惆怅,这天下,还真的是姓刘吗?

    他不知道。

    他想知道。

    “小武,其实你是最幸福的,可以一死换天下义名。”荀轻声说了句,眼睛不由湿润。

    次日,荀之重新买了一匹马,总是要赔偿给李泉的,自己还指望跟他借人呢。

    交代小二好生照顾着,然后就是待在望江楼上瞧着那光秃秃的一片发呆,有时候也会望向城西的方向,等待一个拿着镰刀的书生模样的人出现。

    只是等到次日黄昏,都没有见着人影,倒是荀之本来无意喝酒,一直吃酒吃菜,腹内都有些不舒服,只得是早早回了房休息。

第五十九章 一怒二十人

    刚躺下,就听见客栈里面开始哄闹起来,这家客栈可真是是非不少,不过一天,荀之就见了三四次的斗殴事件,都是以官府来人处理结束,怎么到了晚上还要这样哄闹呢?荀之心里这样想着,也不愿意起身,更不愿意去点灯,只是捂着耳朵。

    只是外面的惨叫声着实凄惨了一些,荀之只感觉到自己耳朵都要被洞穿了,这才不情不愿的穿了衣服,随意的将头发梳起来,推开门。

    只见一个硕大的身影直接就飞到了自己面前,如同仙人一般,不过若是这个仙人不是口中流血的话,可能会更加震撼一些。

    “好你个魏延,敢打老子的人,信不信把你跟你嫂子一起干掉。”下面一伙人围着一个书生,书生穿着破烂衣服,手中拿着镰刀。

    荀之暗觉不好,这般小混混当真是不珍惜自己那条小命,威胁什么不好,非要用魏延的嫂子为要挟,按照魏延那暴躁性格,不过是自己马吃了些草便要杀了自己的马泄愤,这下子,可能要闹出人命了。

    “且住!”荀之大声疾呼,若是魏延身上摊了人命,自己可能还得多花些时间留在这义阳县替魏延运作了,只能是现在赶紧劝住。

    但是已经是来不及了,当真是匹夫一怒,血溅五步,魏延杀人从来没有先兆,只是那发红的眼睛表明他已经处于爆发愤怒状态。

    荀之只得是赶紧闭门。

    他可不想被魏延杀疯了顺带把自己干掉。

    汉末乱世,游侠盛行,杀人若是有些关系,那便是摊不上什么大事,这也是荀之为什么敢放肆让魏延去杀的原因。

    反正都是人渣,杀就杀了,荀之心里可是阴暗的很,能活下去对荀之才是大事情,只要死的不是自己的亲人朋友,那就随便,荀之又不是圣人。

    只是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凄惨,荀之心里一阵一阵的跳动,然后下面突然又安静了下来。

    荀之的心却再度悬了起来,尤其是耳边慢慢传来的走路声音,有些后悔昨天对

    魏延说话声音大了一些。

    会不会杀的兴起再把自己给砍了?

    “大人开门吧,嫂子让我来投奔你。”耳边传来的声音,温顺无比,如同是一个娘子见着官人一般。

    荀之若非是听得出来和昨日的声音没什么大区别,还真不敢相信这就是魏延,刚才杀人如麻的狂人,现在居然如此低三下四的和自己说话。

    当下便是转身开门。

    一个血人站在荀之的面前,手里的镰刀已经别在了腰间,上面不停地流下鲜血,如同是杀神一般,更如同是修罗地狱走来的罗刹。

    “额...”荀之呆愣了一下:“我只不过是生阳县一个县长而已,并不能保你多大前途,但是我身后是荀氏,或许能给你一个比较光明的未来。”

    “自然。”魏延身上的衣服其实是新的,不过也看得出来布料一般,但是做工精细,应该是其嫂子亲手制作的。

    “先去洗个澡吧,然后我们再谈论,这义阳县是待不下去了,你最好带着你嫂子跟我一起去生阳县,不然你也不放心你嫂子一个人。”荀之努力去让自己平静,自己是荀氏子弟,自己是生阳县令,自己是钟繇的徒弟、郭嘉的兄弟...

    这样说服了自己,才是勉强能和魏延对视。

    怀中那沉寂了不知道多久的龙簪却是猛烈的抖动了起来,如同是见着脱光了的女人一般。

    荀之赶忙是关上门,说道:“快去吧。”

    门口的身影停了一会,便是快步离去。

    荀之赶紧是把龙簪拿出来,发现上面如同是一条真龙要出世一般,栩栩如生,当下觉得奇特。

    刚要观察,就又听得客栈里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打开门,发现一排衙役正站在一楼进门的位置,领头的捕头正和那个掌柜的说些什么,掌柜的指了指一个方向。

    荀之当下便是赶紧走到了魏延门口,敲门:“速走。”

    门很快打开,魏延身上没有任何的

    清理的痕迹:“我当然知道要走。”

    荀之只觉得自己愚蠢,也不管魏延如何戏弄的看着自己,赶紧是打开窗户要跳,看着那几米的高度,又想起那夜的痛苦来。

    却见魏延如同是燕子一般,飞身蹬了一下窗户,接着翩然而下。

    荀之愣神,心里一万个纠结,要是自己也会这样的本事就好了,毕竟自己现在被追杀的次数着实有些多,还都是在客栈里面。

    “你跑什么?”下面的魏延鄙夷的看着荀之:“是我杀人,又不是你杀人,你直接从正门走就行,你先去正门十里外的亭子等我,我接了嫂子就回来。”

    荀之当下又是拍了额头,当真是替自己智商着急,魏延不过是一个武将,虽然打扮是个文人,但是满口脏话。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智商都是要超过荀之一大截。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荀之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句话的内涵。

    这完全就是自己和魏延的写照。

    只是这样一来,荀之也不用跳了,快速的在那帮人没有上楼搜查的时间,赶紧回了自己的屋子,收拾了自己所带的一些包袱,便是从容的走出门来。

    下得楼来,甚至还和掌柜的结算了银钱,十分从容。

    不过这幅从容在到了马棚以后就彻底化为泡影,因为他看见自己马的缰绳已经被解开了,空荡荡的马厩里面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绳子。

    偷马贼!

    荀之花了银钱买的马,就这样没了,心里也是很不痛快,又不肯去叫小二,只得是苦水都往肚子里咽。

    出街上又是寻了一匹马,然后心痛的付了银钱,牵着走了。

    这两匹马,都快上顶上他的俸禄了,而且马匹管制还是比较严格的,所以荀之花钱买马的银钱,也是不菲。

    若非是来生阳县的时候,老夫人给了他不少银钱,按照荀之这样的败坏速度,可能并不是死在和邱一凡的争斗上,而是死在吃饭问题上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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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汉介绍:
生于乱世是为不幸,但如能变乱为治,岂非不幸中大幸。
天有阴阳,阴为凤,阳为龙,阴掌气运,阳握天智,一阴一阳,庶民可为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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