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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汉全文阅读

作者:青衣不白     辅汉txt下载     辅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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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投井

    公元一九六年,汉天子刘协回到洛阳,洛阳粮荒,恰逢曹操勤王,奉上肉粥,迎接天子回许昌,更名许都,改元建安。

    而此时颍川生阳县,一棵大柳树下,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手里提着一个大木桶,正费力的往小车上搬。

    不过因为长期营养不足,因此十分的费力,青筋暴起,才将木桶抬上去,还没来得及窃喜,就因为脱力直接倒在了地上。

    “真是不知道是喜是悲,两世为人,都是这般病弱。”少年瞧着四周无人,索性直接躺在地上,望着头顶的大柳树,自言自语:“前一世活在二十一世纪,死在白血病,这一世,又是这病秧子,不知道在这三国大乱中坚持几年。”

    少年名唤荀之,据母亲说,是颍川荀氏大族嫡系,不过因为父亲站错了队,被十常侍残忍杀害。母亲刘氏,在故交的帮助下,逃离洛阳,回了家乡颍川。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母亲并没有带荀之回到荀家,反而到了偏安一隅的生阳县,成为了一名寻常农妇,将尚是幼子的荀之养大。

    匆匆十六年了。

    荀之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他慢慢的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脑袋枕在胳膊上,眼睛微微眯着,脸上是阳光透过柳叶摆动的影子。

    “扑通!”

    还没等荀之静静地感受一下静谧,就听得不远处的水井传来一身巨响,继而就是一阵嘈乱的声音:“有人跳井了!”

    荀之只感觉到自己眼皮剧烈的抖动了两下。

    慌忙从地上爬上来,衣服上的土都没来得及拍,就冲着水井冲了过去。

    水井旁边里里外外围了几层人,荀之费力往里面挤。

    “赵大妈,你看到是谁跳进去了吗?”

    “好像是刘娘子啊。”

    “啊,为什么?!”

    “我中午买菜的时候看到刘娘子被张三儿那几个人拽进了巷子里。”

    “......”

    荀之只是依稀的听了几句,就整个人如同是疯了一样,使尽全身的力气,将

    周围人撞开,快速朝里挤进去。

    “娘!”

    荀之双眼变成了血红,整个人都有些癫狂,到挤进去的时候,就直接坐到了水桶里,然后就跟着旁边围观的一个大汉吼道:“柳叔,快!”

    那大汉刚要说话,看到荀之整个人的状态,当下也是不再多话,解开了旁边的绳子,然后慢慢松手,要将荀之放下去。

    “柳叔,放快一点!”荀之心急如焚,井口有些狭隘,好在荀之长期营养不良,所以并没有多挤,很是顺利的在慢慢往下移动。

    荀之感觉这区区的几丈距离异常的漫长,每过一秒,他的心就越沉一分。

    想起母亲十六年的养育,哪怕他荀之拥有两世的记忆,也是不能够释怀的。

    他想要在三国乱世中活下去,更想要母亲跟他一起活下去。

    终于,荀之感觉到自己碰到了水面,当下就是心一紧,赶紧守住心神,睁大双眼,尽力让自己能够在黑暗里看到母亲。

    上面柳叔的手突然停住了,他自然是可以感觉到手轻了很多,意味着已经到了水的位置,有些不敢继续往下放。

    不过感觉到手里传来的剧烈的抖动,那是荀之的请求,当下就是心一横,又是往下放了半丈。

    荀之身体很差劲,他长大在颍川,前世更是在帝都,对于水是十分陌生的,但是现在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井水冰凉,他整个人忍不住的在颤抖,但是还是尽力在水里胡乱摸着,希望能够抓住母亲的手臂。

    忽然手猛地一疼,似乎是抓住了什么东西,荀之大喜,直接忍著剧痛,赶紧握住,却只觉得手一轻,只拽起来一个发簪。

    手心被发簪划出一条巨大的伤口,鲜血掺杂在井水中,没有溶去,变成血丝缓缓上升。

    荀之心如死灰。

    身体因为心情的大起大落,突然漏了气,井水一口一口朝着嘴里灌进来,荀之本能的拉了一下绳子,手心紧紧握住那个簪子。

    上面的柳叔也是感觉到动作,赶紧使劲将绳子往上拉。

    水桶里装满了水,荀之耷拉在上面,没有了力气,到了井口的位置,看着阳光洒在身上,全身却更加觉得痛苦,猛地吐了几口水。

    周围几个庄稼汉赶紧是一起把荀之抬了下来。

    有个赤脚郎中刚要上前替荀之瞧瞧身子,却看得荀之从地上费力的爬了起来,将嘴里的水再吐了几口,摆着摇摇晃晃的身子,朝着市集走去。

    荀之一脸平静,跟刚进到井里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没有大叫大喊,只是晃晃悠悠的挪动着身子,手里面抓着一个碧绿的簪子。

    “这孩子不会是疯了吧?”

    周围人都是邻居,都是忧心忡忡,尤其是柳叔,怕这孩子出事,刚要追上去,却是被刚刚赶来的衙役拦住了,只得是继续在原地配合衙役去打捞刘娘子的尸体。

    最近颍川一带隐隐有瘟疫,衙役们不会因为死了一个人紧张太多,他们来最主要的还是打捞身体,防止因为尸体原因,导致这一带的人患上瘟疫。

    没有人注意到,荀之一步一步的挪着,已经到了市集的位置,顺着记忆里张三儿经常出现的小巷子挪动。

    他依稀可以看到一个大汉,光天化日之下,掳了自己母亲,进入了巷子。

    荀之现在异常的冷静,周围人的喧闹声慢慢的淡去,只剩下心跳声在响动。

    巷口一辆柴车正卸了一堆柴火,荀之走到巷口,看着幽深的巷道,嘴角有些艰难的拉起一抹笑容,身子躺进了柴火堆里。

    因为身体瘦弱,加上一身被水浸透的衣服,没有人注意到柴火堆里躺进去了一个人,或者说,注意到了也不会有什么。

    三个时辰过去了。

    夜色降临,荀之眼睛一直睁大着,顺着柴火堆的缝隙口,紧紧地盯着街上的行人。

    眼睛因为一直都不去眨,已经布满了血丝。

    等到视线里出现了一个油腻的八尺多的高大壮汉的时候,荀之身体开始颤动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恐惧。

    握紧了手里的碧绿簪子。

第二章 小巷复仇

    那大汉正是张三儿,是生阳县有名的泼皮,体格壮硕远超众人,不过这倒不是他能够横行乡里的最大原因。

    坊间传言,这张三儿做这么多坏事儿还能够安安稳稳、风风光光,只因为这生阳县的县尊也姓张,加上那张三儿以前杀了人也只是进县牢里待几天,傻子都能明白这其中的关联。

    在颍川这个地界儿,士族林立,天下知名,而像生阳县这样的小县城,在颍川那些顶级大县的映衬下,当真是小的可怜,因此县尊就成了实实在在的土皇帝,只手遮天。

    因此张三儿犯下罪行,荀之去县衙里讨公道,可能会直接被板子直接打死然后拉到乱葬岗扔了。

    已经到了戌时,那张三儿就坐在巷子口的茶水小铺,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米酒,点了几个菜,在棚子下面一壶一壶地往嘴里灌酒。

    街上往来的良家子,都是绕着走。有些躲不过的,男的被呼喊吓唬,女的被言语调戏,那双蒲扇一样的猪油大手,还时常顺着路过的小娘子屁股上摸一把。

    露出的一口大黄牙,笑的十分猖狂,那张肥脸上沾满了酒菜,邋遢至极。

    趴在柴火堆里的荀之握着玉簪子的手已经开始发紫,身体微微颤抖,准备有所行动。而此时,又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个泼皮,长得猴子一般,是张三儿手下的酒肉兄弟,名叫李狗,看到张三儿,满脸的谄媚讨好。

    李狗给张三倒满了酒,便是身子靠近张三儿,压低了声音说道:“三爷儿,那刘娘子投井死了。”

    他们声音虽然小,但是荀之就在他们后面的柴火堆里,听得仔细,当下心就是猛地一揪,他虽然已经知道自己没有抓住娘亲的时候,母亲就差不多已经凶多吉少,但是此刻听到母亲身死,却依旧感觉到心脏被剐了一般。

    只见张三儿一脸的无所谓,随便摆摆手道:“那刘娘子不就是被老子摸了摸身子吗,真是个娘皮,啧啧啧,真可惜,那女人虽然三十多岁,那身子却是嫩的呦!”

    “三爷,我可是听衙里有人

    说,上面有大人最近要来咱生阳县巡查,这时候风头紧,我们还是收敛点吧。”李狗脸上赔笑,跟着也是大口饮了一碗酒。

    “那刘娘子死就死了,他家那小子可还活着呢,这次上面来巡查,我叔那边可不能出事,这小子有可能成为祸害,你今晚趁着黑把他家那草庐子点了,烧死那个小兔崽子。”张三儿一杯酒下肚,又是打了一个嗝,明显有了醉意,所以说话声音如同闷雷一般响。

    那李狗听得这位爷声音这般大,当下就是脸色发苦,赶紧是拿了碗,给张三儿倒满了酒,让这位爷别趁着醉意继续这样大声说话。

    在柴火堆里的荀之眼睛微眯,从刚才母亲身死的噩耗中恢复了清醒,看着张三儿还妄图加害自己,当下手里的簪子握的更加的紧。

    手里淌出来的鲜血早就浸透了簪子。

    簪子上面的鲜血仿佛水一般流动,仿佛是带了灵气一般。

    街上行人渐多,那张三儿明显是喝醉了,行为越发的放肆,已经脱了那上身的衣服,手搭在肚子上,嘿嘿笑着。

    荀之就如同木雕一般在那里趴着,身子已经由于长久没有动弹有些僵硬,但是还是能够忍受。

    他在等。

    许久,那张三儿晃晃悠悠站起了身子,朝着李狗打了一声招呼:“三爷我去撒泡尿。”

    那李狗刚要上去扶着,却被张三儿一巴掌拍开,“我自己去。”

    李狗当下也是坐了回去,继续喝自己的酒去了。

    张三儿扶着墙,然后一步一步朝着巷口里面走,不时停下来干吐一会儿。

    荀之身子瘦小,加上巷子里光线很差,张三儿若是没喝醉可能还能听到一些声响,但是此刻,荀之就跟在他身后不远,他却是一点都没发现。

    荀之很紧张,他没杀过人,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

    但是娘亲的死是他所不能够容忍的,自己平凡但温馨的世界被人打破,那他就要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荀之感觉到自己进

    入了一个很玄妙的境界,哪怕在巷子里,他却能够看得很仔细,甚至隐隐看到张三儿的脑袋上飘着一点黑气。

    赶紧摇摇头,荀之有些害怕,自己难道是因为没有进食而产生幻觉了吗?

    这一下还是比较有用的,那股黑气立马消失不见,手上的碧绿簪子却变得温热起来。

    荀之只觉得自己现在太过紧张,将一切原因都归咎于这个原因,索性不去理会这些奇怪的东西。

    现在他的眼睛里,只剩下搭着墙一脸快意的张三儿。

    荀之陡然加速,碧绿簪子朝着后脑勺的位置插去,他知道这个位置是能够快速致死的。

    那张三儿听得身后的冷风,酒瞬间就醒了大半,惊愕的回头,蒲扇大的手掌本能的朝着荀之推去。

    荀之却是不躲不让,那碧绿的簪子顺着手插到了张三儿的后脑勺上,没入了一半。

    但是张三儿也是壮硕,那手劲儿直接推在荀之的肩膀上,荀之只感觉自己肩膀都是移了位置,瞬间右手失去了动弹能力。

    但是他还是能保持一丝清明,强挣扎着站起来,走了过去,看着斜躺着地上,不断抽搐的张三儿,嘴角划过一抹残忍,到了墙角位置,用左手拿了一块不知道谁扔下的圆石头。

    回过头来,在张三儿面门上呼了过去,又想起母亲刘氏平时日对自己的万般好,心中怒气更盛。所以即便是左手,也砸的张三儿生生断了气。

    凭借着突然变好的目力,荀之能够看到张三儿已经不成样子的面门,还是冷静了下来,回头看到巷口喝酒的李狗,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返回身子,从张三儿后脑勺拔出来碧绿簪子,瞧着上面的血,荀之没来由的一阵恶心。

    强拉着身子,朝着巷子里头跑,顺着小巷小道,也出不了城,只是尽力朝着偏僻的地方跑。

    不过没多久,不知道是右手传来的剧痛还是全身逐渐耗尽的力气,荀之晕在了原地,不省人事,不过左手还是紧紧地握着那簪子。

第三章 遇华佗

    荀之只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燥热异常,尤其是明明自己依旧保持着意识,但是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根本难以睁开。

    右胳膊本来是剧痛,后来逐渐变得麻木,耳边只听得有人说话的声音,但是又听不真切,只是过了不久,右手臂传来一股清凉的感觉,开始变得轻松且舒服。

    荀之不再去挣扎,也不再去考虑李狗发现张三儿的尸体后会怎么做,想来也是抓紧报官,而作为张三儿叔叔的张县尊肯定是抽调衙役捕快满大街搜寻杀人犯,也就是荀之。

    毫无背景的荀之,最后只能被杖杀在公堂之上。

    想着这般,荀之只感觉到一股困意袭来,便是再也不挣扎,沉沉的睡了过去。

    生阳县的太阳十分猛烈,尤其是现在已经是暮春之际,因此荀之醒来睁眼的时候,就被太阳光射进了眼睛里,眼睛陡然受了刺激,便是微眯着,细细打量四周。

    这是一处偏僻的小巷,荀之作为生阳县十六年的百姓,对于这一处却也是极为陌生,这应该也是自己现在醒来却依旧没有被衙役捕快抓到的原因。

    “爷爷,那个小哥醒了哎。”荀之只听得稚嫩的声音传来,才发现自己身后有两个人,一老一少,老人仙风道骨,而那小女孩儿如同是瓷器一般精致,只有十二三岁,个子也不甚高。

    “妮儿,那咱们可以走了吧,后日还要去许都城呢。”那老人对孙女儿十分的疼爱,因此说话都是小心翼翼,摸着小女孩头发的手轻轻抚摸,一脸的慈爱。

    “爷爷,那个司空大人真是毫不近人情,你明明是拒绝了的,他竟然把同乡人抓起来逼迫你,这种坏人,你可千万不能救他。”似乎是想到了十分气愤的事情,小女孩儿那瓷娃娃一般的脸变得有些愤懑起来。

    “医者父母心嘛。”老人笑着揭过这个话题,又是哄了半天小女孩儿,似乎是想到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这才转了身,对着荀之讲了一句:“老夫华佗,你小子命大,以后可别玩命了。”

    荀之本来就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听了名字

    ,突然呆愣了一下,然后就是跪了下来,认真给磕了几个响头。

    那小女孩见了,却是皱了皱眉头:“我也是救了你的,你怎么不给我磕头呢?我叫华优,以后肯定要成为天下第一神医的。”

    荀之不理会,只是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能够见到华佗,这个书里面写的如同神仙一样的任务,他感觉自己是真的幸运。

    至于小女孩儿的话,他却是不当真。

    自己可是看了好几遍的三国演义和三国志,从来没有听过华佗有个孙女儿能够成为神医的。

    小女孩儿华优顿时气急,跺了跺脚,恶狠狠地看着荀之,似乎要把荀之给吃了。

    “妮子,咱们走吧。”听得小巷外一阵嘈杂的声音,华佗打断了荀之和华优之间的无声争斗。

    “小哥,我只是医者,能够治好你的伤已是尽了本分,”华佗前者华优的小手儿,回头对着荀之说道:“至于别的事情,却要靠你了,希望你能够活下去吧。不过我有个预感,我们还能再见。”

    说着,拎起了自己的药箱,然后前者华优朝着另一侧的小巷去了。

    荀之就坐在那里,他知道自己已经躲不过了。

    果然,小巷里陆续不断地涌入了一批带刀衙役,大约十数人,拔出刀将荀之围在中间。

    荀之只是自己兀自去找自己的簪子,最后在自己的大腿处的地上将它捡了起来,看着上面光滑十分,十分的惊讶, 他明明就是记着这个小簪子上面充满了鲜血,现在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鲜血的痕迹。

    难道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还是华佗和其孙女儿帮自己将这个簪子洗干净了?

    荀之又想起昨夜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清醒了,却越觉得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他闭上眼睛,手里握着簪子,尽力地冥想。

    只感觉到手心的簪子慢慢的变得温热起来,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全身神清气爽,全身乏累感觉已经去了半分。

    但是无论荀之怎么努力,怎么盯

    着那堆捕快衙役们瞧,他们头顶也不出现什么黑色的云朵。

    荀之摇摇头,暗自苛责自己贪心,能够让自己这么快恢复精神,这说明这个簪子肯定大有来头,自己居然还妄想他有更多的造化。

    荀之不经意的把簪子放到了自己贴身的衣服里,那是靠近心脏的地方。

    他是一个穿越而来的人,已经经历了这样神奇的事情,簪子能够有神奇的共用,哪怕里面住着一个老神仙,荀之也不是不能接受。

    “抓人。”人群里带队的是生阳县张县尊之下位高权重的县尉程夏,见着荀之,便是直接下令抓人。

    荀之只是一个瘦弱的人,就算是大汉这种情况下也不会想着要去逃跑。

    便是直接十分配合的被衙役架起来。

    一路上滋味并不好受,那两名驾着荀之的衙役不知道是偷懒还是故意折磨荀之,总之将荀之拖在地上走。

    脚指头已经是被磨得血肉模糊。

    荀之却是一声不吭,他能感觉到胸口传来的一阵一阵的清凉,虽然这点清凉对脚下的惨烈来说微不足道。

    他盯着前面走着的县尉程夏,心里还是有些自嘲,自己十六年来只见过乡里的三公,第一次见着县尉这么大的官。

    这段路十分的漫长,荀之也开始暗自感慨自己昨天居然凭借着毅力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等到经过昨日那个小巷的时候,只看到两名衙役正在那里处理血迹。

    张三儿的尸体已经被处理,想来是必死无疑了。

    荀之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畅快,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对着前面的县尉程夏请求道:“县尉大人,不知道那张三儿死了没有?”

    那前面悠闲走着的程夏,突然止住了脚步,回头脸上愠怒,毫无预兆的朝着荀之面门上来了一巴掌:“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荀之鼻血狂流,却是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起码,值了。”

    程夏又是来了一巴掌,然后不理会荀之,继续在前面走,荀之也被驾着朝着县衙去了。

第四章 遇郭嘉

    一路无话,荀之保持着镇定,他可以想象到自己将要面临什么,心里也是畏惧的,但是他不后悔这么做,只是感慨自己一个如此惜命的人,却会这次变得这般勇敢。

    “那不是荀之嘛,他怎么被抓起来了啊?”

    “刘娘子昨天跳井了,这傻孩子好像就把张三儿给杀了。”

    “他杀了张三儿?”

    “是啊,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孩子。”

    集市上的人不少,都是放下手中的动作,看着被押着的荀之在街中间走着,一边又替荀之可惜,他们应该也能想到,荀之进了县牢里,基本上是有去无回了。

    而此时本县唯一一家较为高档的酒楼里,二楼靠窗的位置坐着两名男子,一名留着胡子,看着五十多岁,满脸风尘。

    而另外一位,四十多岁的样子,但是面白干净,身体直直地,就连喝酒也是微微抿着。

    二人衣服都十分华贵,却可以很简单的分清楚主仆关系,前人是管家,后人是主人。

    “老爷?要不要我去知会一下...”那满脸风尘的老人瞧着街中间被押着的荀之,转头对对面的男子说道。

    那男子只是摇摇头,只是望了一眼荀之便是作罢,回头继续喝酒,声音很淡:“福伯,吃菜。”。

    那五十多岁的唤做福伯的老人,只得是望着荀之从视线里慢慢消失,方才叹了一口气:“当年还是你...”

    “我说,吃菜。”中年男子的声音突然急促了些。

    福伯只得摇着头不再言语。

    ......

    许久,押送的人才停了下来,荀之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已经被押送到县大牢里了,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过审的机会,万一那张县尊心黑点,都不会给荀之上堂判刑的机会,在牢里就给杖杀了。

    程夏依旧是在前面走着,并没有当下就走掉的意思,狱卒在前头开路,绕来绕去,仿佛在走迷宫一样。

    “这人是谁啊,里头可是关死刑犯的。”几个路过的狱卒还在那里嘀咕个不停,这样的小县城,民风淳朴,虽然官场上黑了点,但是能犯下死刑大罪的真没有几个。

    尤其是荀之这

    样的猴子一样的身形,能做什么?

    那程夏放慢步子,等着和荀之站在一条线的时候,才慢慢的说:“进了县大牢,你的命就归我了,不过县尊大人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你杀了大人的侄子,但是按照大人的脾气,却不会私下处决你,怎么着也能给你一个机会去衙门给你自己喊个冤,不过这几天是上头巡查,你小子可真是走了倒霉运了,说吧,想吃点什么,等会儿差人给你送去,然后晚上上路。”

    荀之望向程夏,程夏的眼睛着实小的可以,但是那双眼睛里依旧是藏不住的嘲弄。

    “我要一壶酒。”荀之声音很淡,他知道现在怎么做都是徒劳,自己真的或许得去面对死亡了。

    程夏停下身子,朝着狱卒吩咐了一下,便是回头走了。

    荀之被衙役交给狱卒,朝着大牢更深处去了。

    牢里的光线很暗,荀之被扔进去的牢房里只能透过窗户看到一点影儿。

    刚闭上眼睛在适应黑暗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股炽热感,是从胸口传来的,荀之急忙将其拿出,上面一阵一阵的光晕在闪动。

    “好宝贝,这位小哥,要不要将这东西卖给我。”突兀的声音从牢房里的小角落里传来。

    荀之视力在有了簪子以后变得异常的敏锐,刚才刚进来没来得及细看,现在认真些,就看到那里正端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荀之却是不说话,他握在手里的簪子再次让他有了昨夜杀张三儿时候的异象,变得温热的同时,让他脑袋变得异常的清晰,荀之看到那人额头上一阵阵的紫色光晕在晃动。

    “你是谁?”荀之不知道为什么簪子会有这样的反应。

    “在下颍川阳翟人,郭嘉。”那人声音很好听,甚至有点柔柔弱弱。

    但纵然是这般,荀之却是如同被五雷轰顶一般震惊,联想到那已经消失不见的紫色光晕,隐隐有了一种猜测,但还是不确定的问道:“郭嘉郭奉孝?”

    郭嘉愣了一下,面露狐疑,仔细的盯着荀之:“你见过我?”

    “见过,见过的。”荀之急忙应道,又摇摇头:“没见过的。”

    郭嘉脸色更加古怪,靠近了

    荀之一些,直勾勾的盯着荀之,那张脸很普通,但是那双眼睛,却是如同幽深的湖水一般:“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字呢?”

    “您这样的大人物,谁人不知呢。”荀之急忙躲闪,信口胡诌。

    “我在家中枯坐了二十六年,未曾出仕,哪里称得上是大人物。”郭嘉望着荀之许久,最后却是停下了追问:“被抓到这里,你也是要被私下处决了吧。”

    荀之点点头,又觉得不对,郭嘉那般人物,依稀记得也是建安元年被荀推荐给曹操,自此开始自己传奇而短暂的一生的,但是如今这个境况却是马上要赴黄泉了。

    二人无话,只是互相看着。

    “酒来了。”门口衙役打断了二人之间的有些诡异的气氛。

    荀之转头爬了几步,却看到两壶酒,有些疑惑。

    “别想了,另一壶是我的。”郭嘉远远地说了句。

    荀之便是拿了酒,依旧是爬了回去,递给郭嘉。

    “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进了这个大牢的嘛?”郭嘉开了酒坛子的封,仰头灌了一口,一副武人做派,和他的穿着打扮以及有些柔弱的声音十分不符合。

    荀之摇摇头,想来也是猜得到的,郭嘉这样的世家公子哥,不管做什么都是不足为奇的。

    “你不好奇我就偏要说,我是睡了这县令的小妾。”郭嘉才几杯酒,就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是那县令发现以后,就把她给打死了,我上府上理论,却被他抓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知你的身份?”

    “我说了,但是这就让他更加下定决心杀了我,怕放走我以后,我会回来报复他。”郭嘉又是一口酒入喉。

    “真不想你这样的智商是怎么成为曹操座上宾的。”荀之替郭嘉忧心,一切都跟梦幻一样的。

    荀之看着郭嘉已经不胜酒力,便是上前要替他拦下,但是手才碰着郭嘉,本来安静下去的簪子又是滚烫起来,手上如同是有吸力一样,郭嘉头上紫光大作,然后其中一部分直直地被吸进了荀之的身体里。

    荀之只感觉到头顶如同被锤敲击了一般,直接昏倒。

    郭嘉也是醉酒,迷迷糊糊的倒在了地上。

第五章 玉簪杀人

    很快就是几个时辰过去,荀之从昏迷中被人用水给泼醒,却发现已经不在原来的牢房里,身边的杆子上也绑着另外一个人,二人背靠背,自然不用多想,是郭嘉了。

    程夏就站在二人眼前不远的一个椅子上,一点一点的弄自己的手指甲,似乎是嫌弃有些不整齐,又是把煤油灯靠得近了些,仔细的摆弄起来。

    荀之心思却不在这里,他依稀记得自己身体中吸进去一部分郭嘉的紫色光芒,身体并没有什么改观,但是却总觉得自己哪里发生了变化。

    “小兄弟,没想到我郭奉孝未曾展露才能就要被杀头问罪,大丈夫落到这样的境地,真是令人唏嘘。”郭嘉的声音很细微,荀之耳朵自那天以后变得十分灵,听得自然是十分真切。

    荀之心里嘀咕:“要说幸运,我其实还是蛮幸运的,能够和鬼才郭奉孝葬在一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郭嘉应该本来是能够获救的,不然也不可能遇到曹操,帮助他拿下北方诸州。难道是我的存在,打破了历史正常走向?”

    荀之都无法想象,未来的日子里,曹操能否那么顺利的收拾完北方的局势。

    不过这一切都不是他荀之一个升斗小民应该去考虑的,现在他比较可惜的是,自己身上的玉簪子是一件很神奇的东西,但是自己已经没有机会再去考虑他的神奇作用了。

    便是坦然的看着眼前的程夏,等待着这个生阳县县尉,给自己来上痛快的一刀,结束自己十六年的生命。

    上天有好生之德,但却又十分残忍,让自己成为遗腹子,等到十六岁,又失去娘亲变成孑然一身,再后来,就要丢了性命。

    荀之心里有股强烈的求生欲,他想活下去,这是两世积攒下来的,两世并不让他感觉到生命有多么的不值得,越发让他觉得,平静的活着到底是怎么的一种幸运。

    “小兄弟,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后面郭嘉听着荀之不和自己说话,声音不免大了点。

    “他叫荀之,杀了县尊的侄子

    。”那一直在专心修理指甲的程夏突然出声,声音充满了戏弄:“我不过是一个小县尉,却能一晚上杀掉一个姓荀的,一个姓郭的。不过也怨你们,荀郭都是颍川名族,你们二人只是同姓不同命。”

    “你怎么知道就不是呢?”郭嘉突然笑出了声:“你不信我是郭家的人,难道你就认为这位小兄弟不是荀氏的人吗?”

    “他?荀氏?”程夏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话,夸张的抱着肚子大笑,然后上前就是朝着荀之肚子上就是一脚:“他长在生阳县十六年,我为生阳县县尉二十年,对他是知根知底,他要是荀家的人,我跟你赌命都行。”

    荀之忍住痛,看向程夏,身体微微颤抖。

    那程夏瞧着荀之一直望着自己,那双眼睛不带任何的感情,而且隐隐的,他感受到一股来自于上位者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在今日刚到的巡查大人的身上才感觉到。

    这种感觉是令人十分不爽的,起码现在就是这样,程夏又是踹了一脚,想要看着荀之挣扎痛苦,看他还怎么敢那样看着自己。

    “或许,玉簪子能够有奇效。” 荀之被踹了两脚,脑子却是变得愈发清明,玉簪子传来的一股一股的温热,仿佛是安魂曲一般。

    他双眼狠狠地瞪着程夏,却马上如同打了霜的茄子一般服软:“我衣服里有一件宝物,想要送给县尉大人,只求能够绕我一命”

    程夏瞧着荀之的态度转变,有些发愣,不过闻听有宝物,当下便是起来心思,他暗自嘲笑荀之真是一个棒槌,自己怎么可能放过他,但是还是假意:“好,瞧着你小子有心意,只要有好东西,我是可以放过你的。”

    便是上前把手放到了荀之的衣服上,然后未曾进一步,就感觉到自己全身如同被什么东西吸住了,想要放手却是不可能。身体如同失去意识一般,呆愣在那里无法移动。

    荀之看得是最为真切,他能够瞧见那县尉脑袋上的黑色光芒,朝着自己身体上窜动,不过那黑色光芒却不比郭嘉身

    上的紫色光芒,到了荀之身上以后,如同是吃了恶心东西一般。

    那程夏身体被吸走了精气神一般,站在原地,眼睛里早然没有了光芒。

    等到黑色光芒吸收完全,便是直愣愣倒在了地上,荀之离得近,看着其七窍流血,就知道应该是死透了。

    周围狱卒当下是乱成一锅粥。呼喊声此起彼伏,有人去扶他,另外一些人赶紧是去叫郎中。

    身上的玉簪子不再温热,仿佛是陷入了死寂,荀之全身更是诡异的浮现黑色,不过额头位置一股紫气却是慢慢的窜了出来。

    这股紫气看着十分的微弱,但是却有不可阻挡的威力, 那股黑气看似十分壮大,但是在紫色光芒的到来下,如同是寻常百姓见了帝王,完全压制。

    但是那股黑气,也是在很微弱的侵蚀着紫气。

    等到彻底黑气被消除的时候,那股紫气也全然消散,一切都陷入了死寂。

    荀之差点认为这就是一场梦,刚才身体内的异动,他是最清楚的,一切都让他有种不真切的感觉,不过他还是说服了自己,都能够魂魄穿越到三国乱世,还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呢?

    “荀之小兄弟,你还真是小福星,能够多让我活几个时辰。”身后的郭嘉虽然看不见荀之对程夏做了什么,但是程夏似乎是出了大状况。

    “也只是多几个时辰罢了。”荀之苦笑,现在他身上唯一一件神奇的东西都失去了作用,他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够救命。

    郭嘉却是不这样想,他至始至终都很冷静,“我隐隐觉得,我们还有活路。”

    “奉孝兄还会算命吗?”荀之笑笑。

    “算命是不会的,只是人有时候要相信自己的感觉。”郭嘉爽朗的笑声和整个牢狱里的紧张气氛格格不入。

    “奉孝兄不会算命,但是我却是会的。”荀之不知道哪里来的恶趣味,反正都快要殒命了,跟郭嘉多说一些东西也无妨。

    “嗯?”果然,身后的郭嘉来了兴趣。

第六章 初见荀彧

    荀之整理了一下思绪,努力回想自己上一世对于郭嘉的记忆,还得去删掉一些东西,不能全盘告知。

    “如果能够活着从这大牢里出去,奉孝兄未来就会遇到一位明主,此人将会有能力结束这乱世,奉孝兄会助他平北方诸州。”荀之只是大略的说了一下,郭嘉是聪明人。

    “明主?”郭嘉似乎是来了兴趣,“那可否再算一算,这位明主是谁?是袁绍?还是袁术?还是刘表刘璋?还是张鲁陶谦?”

    “这些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却如同站在风口上的猪,只是恰逢其时才能够飞起来罢了。” 荀之摇摇头。

    郭嘉默然不语。

    “奉孝兄难道也如同世俗人一般,只看重兵力权势吗?英雄可不是这么算的。”荀之继续说道:“天下真正的英雄,如果在大治之世下,得一方民心,使一方百姓丰衣足食,这样的确不错,但是却终究是屈才。这般乱世下,才有英雄的舞台,他们可以起于微末,但是志在纵横四海,乘风而起,心怀天下,再将这破乱天下恢复清明,才是真英雄。”

    “世界上哪有这样的人啊。”郭嘉只是叹了口气,还是继续保持着沉默,似乎在整理思绪,想世界上如这般的天下英豪。

    许久后,却是摇头。

    荀之也不去打扰他,有些事情,多说无益,郭嘉这样的人,如果能出去,自然是会被曹操赏识的;但是如果出不去,讲这些又有什么用处呢?

    荀之看着远处被两张桌子被拼凑在一起作为一张床上的程夏,看着那请来的郎中只是瞧了一会儿,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荀之看着周围狱卒的脸色,也能想到,这程夏就算是有天大的气运,都是救不回来了。

    而此时,生阳县衙门。

    衙门后面的庭院里,正当间摆了桌子,觥筹交错,县尊张位穿着官服,这位生阳县的一把手,却是正一脸谄媚的给坐在上首的中年人倒酒:“荀大人,这生阳县地方小,没什么好吃的,但是这酿造的米酒却也算的上

    号,你可要多尝一尝。”

    坐在上首的荀大人却是午间那酒楼上饮酒的中年人,此次巡查颍川郡各地方的荀。

    站在身边伺候的老管家福伯却是着急得很,这天已经黑了,看着老爷荀依旧是不着急,他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祥和的气氛很快就被打断了。

    一个县里的衙役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就连坐在最下面的县里主簿都没有拦下。

    那衙役明显没有多少眼色,更加没有看到脸色变成猪酱色的张位,张开嗓门就是吼:“县尊,县尉在牢里死了。”

    坐在上首的荀眼睑不由得一抖,当下就是起身。

    福伯一直都瞧着荀的动作,看着终于有了动作,已经当了多少年的关键,对于荀自然是知根知底,当下就是对着那衙役喊道:“带路。”

    那衙役这才注意到坐在最上面的可不是县尊,而是一位陌生的人,当下便是愕然,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不过瞧着那人的气派,也是不敢多话,甚至都没敢去再看一眼张位张县尊,就是乖乖在前面带路。

    县里的大佬距离官府并不远,只是片刻,浩浩荡荡几十人就是进了大牢里面,有着刚才那衙役带路,一路上都很顺利。

    张位和主簿走在一起,盯着走在前面的荀,面露忧容。

    “等下你见面便是以杀县尉的罪名直接将那两个人处死。”张位冷静的对着县中主簿说道。

    “那样荀大人不会怀疑吗?”主簿是张位的小舅子,年纪较小,但也是三十多岁。

    “死无对证,到时候我就以你擅自杀人,但是事出有因,免了你的官位,等到荀大人一走,我再给你恢复就是了,这生阳县的县令我都坐了二十年,这地方,已经姓张了。”张位冷笑。

    主簿自然是明了,慢慢朝着荀身前走去,尽量让自己先有机会杀掉那二人。

    主簿的小动作看似是瞒过了所有人,但是荀是当世大才,很容易就看到了主簿的变化,当下就是对着福

    伯打了一个眼色。

    福伯已经不年轻了,但是年轻的时候,是燕地有名的游侠儿,当下就是放下了速度,不经意的走到了主簿的身后,准备随时将他制服。

    那走在身后的张位是人精,此时瞧着福伯的动作,就知道不妙,已经是被发现了,当下就是暗自下了一个决心。

    牢里的空气十分稀薄,尤其是这么多人,所以慢慢往前走的时候,大家都有些胸闷。

    但是荀依旧一副很轻松的样子,他不只是一个文弱书生,曾经也是游历天下,带着家族在乱世中奔走,才没有让颍川荀氏彻底消耗殆尽。

    一切都十分的顺利,起码眼前是这样的。

    走在前面的主簿,手心里早就充满了汗液,他凭着自己姐夫张位的提拔走上了主簿的位子,其实本来也就只是一个泼皮无赖,没有多少才能,张位虽然一直都没有说什么,但是这位县里的主簿大人却是感觉得到。

    因此,这一次,是投名状。

    只要自己杀了那两个人,来个死无对证,自己以后肯定能够得到张位的完全信任。

    当下,心里除了有些害怕以外,竟然隐隐有些期待起来,所以走起路来,都有些轻快,恨不得现在就见着那两人,将自己袖子里的匕首插到二人的胸口上。

    很快,这位主簿大人就是瞧见了绑在柱子上的二人,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不怎么宽阔的大牢深处。

    主簿大人当下手里就是一紧,握住了手里的小匕首,在众人忙着去看县尉程夏的尸体的时候,摸到了柱子旁边。

    看着荀之和郭嘉二人正盯着自己,却是感觉到十分畅快,匕首抬起来,朝着荀之的胸口位置去了。

    他感觉到荀之嘴角的嘲弄,隐隐有些奇怪,但是他顾不得这些了,自己这边必须速战速决,那帮人围在那里盯着程夏的尸体又能看多久呢?

    一寸。

    主簿嘴角划出一抹十分精彩的笑容。

    血直勾勾的射了出来。

第七章 堂辩

    但是他双眼变成了恐惧,那血明明是自己的。

    看着自己的匕首被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叟一把手给握住,往后一勾,就是轻易的插到了自己的肩膀位置。

    满脸难以置信的回头,还没有动作,就被一脚揣在膝盖上,跪了下去。

    众人也是被这边的动作吸引了过来,看到主簿大人被跟在荀旁边的老叟给制服了,各个惊讶不已,但是更加惊讶的居然是为什么主簿要对两个犯人下手。

    荀之第一次看到了人群中的荀,身上的玉佩如同有了灵气一样,再一次温热了起来,那人身上的紫色光芒比之郭嘉更要绚烂一番。

    “嗯?”荀之只觉得奇怪,自己这个玉佩,当真是奇怪的紧。

    不过众人的目光都在主簿的身上,没有人理会荀之的表情。

    “主簿大人干嘛要对这二人下手?”荀声音充满了磁性,却带着不可抗拒的意味。

    那张主簿就要抬头,在人群中找到自己姐夫张位的影子,却看到他远远地躲着自己。“这二人杀了县尉,而程夏县尉又是下官好友,下官一时迷了心智,想杀了这两个恶贼为县尉大人报仇。”主簿只得是硬着脸说。

    “他二人被绑着,是如何杀了程夏县尉的?是你心里有鬼才是。”福伯是个嫉恶如仇的人物,尤其是瞧着刚才主簿刀子是朝着荀之去的,知道荀之底细的他,自然更加是不会轻易的放过。

    “下官糊涂。”主簿知道自己并没有多少理由去辩解,瞧着人群里的张位,想要他帮自己说几句好话。

    但是张位却是不为所动,远远看着,脸色十分淡漠。

    当下就有种兔死狐悲的壮烈感,瞧着正架在脖子上的刀,直接是抹了脖子。

    福伯一时也没有料想到,有些讪讪地放开他的尸体,朝着荀望了一眼,有些惭愧。

    “你二人是何人?”荀看向柱子上的两个人。

    “生阳县荀之。”荀之看着荀,只觉得十分亲切。

    郭嘉也是来了精神,又想到荀之

    刚才跟自己说的一番话,活下去的**空前高涨:“颍川郭氏子弟郭嘉,求大人明察。”

    “郭嘉?”荀自动的忽略了荀之,听到郭嘉的名字,顿时眼睛里如同冒了光:“奉孝?!”

    “大人还听过晚辈的名字吗?”郭嘉愣住了,他很在就从家里出来,游历各方,到现在一事无成,真不相信有人听过自己的名字,尤其是这样的大人物。

    “郭荀二家室至交,我和你爹又是感情匪浅,你出生的时候,我还参加了你的满月宴,只是后来我带着荀氏一族各地逃亡,所以你没见过我也是正常。”荀上前亲手解开了绳子,看着郭嘉的样子,十分唏嘘::“没想到二十多年后还能再遇到。”

    “敢问大人名号?”郭嘉盯着荀,脑海中渐渐浮现一些父亲自己跟自己讲过的人物。

    “荀。”

    比起郭嘉的震惊,身后的荀之更加的难以忍耐,他终于知道那若有若无的亲切感是怎么来的了,母亲虽然一直不和自己讲,但是自己幼时就带着记忆而来,所以母亲在摇着摇篮跟自己说的话,他都是记得的,自己是荀氏族人。

    那张位站在身后,局促不安,这种境况是他所不能想象的,虽然早就想到郭嘉此人和郭氏离不开关系,但是谁曾想居然和明天天下的荀有叔侄之亲,当下便是面如死灰。

    “大人不问问我的名字吗?”身后的荀之盯着荀。

    “我自然是知道你的。”荀声音变得冷淡了些,也不拿正眼瞧荀之。

    荀之默然,不再说话。

    身后的福伯瞧着荀有些失意,当下就是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声说道:“有些事情不要着急,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

    荀之瞧着这个和善的老人,自然是不再摆脸色,恢复了平常。

    一团人热闹非凡,和牢狱里的景象格格不入。

    张位现在已经是满身盗汗,他将一切都看在眼里,郭嘉和荀之二人都和荀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自己这一劫,想来也是躲不过了。

    甚至在考虑要不要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荀一同宰了,但是考虑到自己还有妻子儿女,却终究是下不了决心。

    而荀也是很平静,只是拉着郭嘉的衣摆,身后跟着荀之福伯,一行人朝着牢外走去,甚至都没有去仔细看过县尉程夏因何而死。

    县尊张位只得是硬着头皮跟着,如丧考妣。

    县中大堂。

    不知道是谁散出去的消息,整个县城似乎是如同聚会一般,围在了衙门门口,顺着敞开的大门,都静等大堂上的动作。

    荀坐在正中间的位置,而作为县尊的张位,如今自知躲不过,已经跪在了堂下,荀之和郭嘉二人也是在堂下跪着。

    两排衙役瞧着县尊,脸色更加古怪,但也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不知。

    “为什么县尊跪在那里啊?”有不知道情况的百姓看着堂中局势,有些不解。

    “新来的巡查大人听说是荀氏长者,张县尊抓了一个郭氏子弟,按照郭荀两家的关系,这件事情不能轻易的了结啊。”有知道一些事情的人。

    不管大门外众人如何猜测,到了正上堂的时候,那二十个板子打在张县尊的屁股上的声音却是十分真切。

    “你可知为什么要给你二十大板?”荀沉声。

    “下官不知。”张位现在如同死了爹娘一般的神色,一直都是锦衣玉食的被供着,这二十大板下去,虽然那些衙役们晓得轻重,还是打得他皮开肉绽。

    “颍川郡下,哪条律令就许县令可以随便杀人?”

    张位顿时不言。

    “荀之。”荀喊道。

    “草民在。”

    “你为何杀人?”

    “恶棍欺辱家母,致家母不堪羞辱投井而亡,不杀,不足以为人子。”荀之朗声说道,盯着荀,心里更想问一句,为何不将母亲接回荀家,但知道这里是大堂,自然是不再言。

    “你觉得我该怎么判你?”

    “杀。”

    “为何?”荀突然来了兴趣。

第八章 提刀斩昏官

    “若草民生在大汉盛世下,按本朝以孝治天下,我为母杀人,最多被鞭二十,还能赢得大孝名;但是如今天下已乱,这天下...”

    “这天下还是汉室天下,天子依旧是姓刘。”荀却是打断了荀之的话,盯着荀之。

    荀之心里自然惶惶不安,但是他知道,荀不会杀他,而且荀这个人,他再了解不过,他荀是跟着经学大家读过经的,汉室是他最后的坚守。

    “所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荀目光还是聚集在荀之的身上。

    “我还望大人能够诛杀张位!”荀之索性就是甩开了身上的所有忧虑。

    “嗯?为何?”荀反问。

    堂下更是炸了锅,围在门口的百姓,听得荀之的话,都是震惊。

    “那不是刘娘子家的荀之吗,他怎么有胆子这么说话的,这要是等着巡查大人走了,张县尊肯定会杀了他的啊。”

    “唉,多好的孩子啊。”

    荀之却是听不见堂下众人的议论,却是站起身,他现在必须活下去,县大牢里的苦让他知道,他主宰不了命运,是因为没有大靠山,如果自己能够重回荀氏,那自己可以安稳一生。

    “我有两条必诛杀张位的缘由。”

    “一,利用县尊之位,打压异己。生阳县人皆知,前主簿大人无故失踪,继而却是他张位的小叔子当上主簿,其中之事还不够明了吗?”

    “二,仗势压人,鱼肉百姓。草民所杀之人,就是他的侄子,不止家母,更有多少良家子被他逼迫至死?而生阳县自张位到任,二十年来年年饥荒,岁岁旱涝,但每年赋税足有四分,颍川郡何时有了四分的赋税?!”

    “如此之人,不诛杀还等着什么?等着我生阳男儿死绝,等着我生阳女子凌辱吗?!”

    说话间,荀之已经是悲愤莫名,直接大堂之上,夺刀斩了张位!

    一时,空气静止。

    荀之杀人太过于骇人,就算是郭嘉,也被吓了一跳,更别说堂下

    众人了。

    只是荀之依旧是很淡然的,将刀递给了旁边那个目瞪口呆的衙役,然后回头跪了下去,似乎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坐在上面的荀脸色有些微变,但是还是能够把控住,只是眼睛望着荀之,似乎这人像极了十六年前面对十常侍依旧刚硬的兄长。

    难道,这真的是天生的嘛?荀不禁自问,自己自以为让刘氏和荀之留在生阳县难道都不能够让这个孩子远离朝堂之争了吗?这种杀人魄力,若是卷进许都...

    身后的福伯看着荀之,却是满脸的期待。

    “公堂之上杀人,还是朝廷命官,这条罪,就足以定你死罪。”荀声音有些急躁,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只有站在身后的福伯才能察觉到,看着这叔侄二人在此争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愿意服罪。”荀之只是低着头。

    身边的郭嘉瞧着荀之一个十六岁的人就能有如此魄力,当下就是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的光阴算是白度了。

    他虽然看不清荀的态度,但是想来也不会判荀之死罪,他在牢房里的时候,就感觉得出来,虽然荀和自己非常亲近,但是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的打量着荀之。

    联想到荀之也是姓荀,有些事情就是变得明了起来。

    没想到自己吓唬程夏的一句话,居然就变成了现实。

    而堂下百姓却是炸了锅,本来听到荀之杀张位之前的一番话,只觉得心中有股气终于得到释放,却又看到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能夺刀杀人,杀掉了这个生阳县二十年的土皇帝,当下众人不知是惊是喜。

    而荀也不是瞎子,瞧着百姓这般,知道荀之说的相差不远。

    但是荀之这番做法,却是完全不给他一丁点的面子,让自己该如何结束这局面呢?

    大堂里再度恢复了平静。

    不多久,就听得百姓中不知道谁带了头,喊起了荀之的名字,慢慢的,如同瘟疫一般,所有人都开始轻

    轻的喊起了这个名字,慢慢变大,继而变得响彻云霄。

    就连堂中衙役都有轻轻附和的。

    荀看着眼前的境况,再看看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的荀之,叹了口气,朗声道:“荀之杀人有因,赏二十大板后赦免。”

    当下,那百姓中便是欢呼声响起。

    荀只觉得全身不舒服,倒也不是因为不杀荀之,只是因为自己感觉到有股无力感,像极了十六年前。

    当下郭嘉那边直接释放,退堂回后府了。

    荀之那二十板子,那衙役都是生阳县人,家中都有妻子儿女,此时妻子儿女都在面前,若是下重手伤了这位生阳县的英雄,那回了家可就了不得了。

    所以荀之这样瘦弱的身体,二十板子下去以后,只是感觉有点小痛,却还是能够站起来走路。

    当下就是朝着众人投去感激的目光,跟着郭嘉出了府门,逃出了狂欢的人群,又在福伯的指引下回到了县里的后堂。

    但是还没有进门,就被拦下了。

    荀之瞧着房间内正喝着茶一言不发的荀,面色有些微微的尴尬,自己当时那么做,也是有为民除害的意思,但是更多的还是想试探荀的底线。

    结果可想而知,他和荀家,或者说荀,有着莫大的关系。

    而且刚才领路的那老人,盯着自己的目光里,满是慈爱,荀之知道,这老人一定是认识自己的。

    “你刚才杀人可真厉害,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是乖得很,跟着老师一心学着经书。”郭嘉有些话痨,刚才在大堂上不便多言,此时待在门口处,却是开始和荀之聊了起来。

    荀苦笑,若非是必须,自己怎么会杀人呢?只是自己从那天杀了张三儿开始,不过三天,三条人命已经死在葬送在自己手里。

    自己莫非真的是有杀人的癖好?

    又摸摸自己胸口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温热,荀之感觉到一点心安,不管怎么样,这件宝贝,已经救了自己两回了。

第九章 叔侄争锋

    “奉孝兄,你和大人有亲,这次如果他回许都的话,你可一定要跟着他寻一份前程。”荀之看着郭嘉,想到自己牢里和他说的话,就又开始嘱咐。

    “为什么要去许都?”郭嘉不解。

    “难道奉孝觉得曹操只是阉宦之后,不足与之谋吗?”荀之笑了笑:“那天我跟你说的明主,就不可以是曹操吗?”

    “我只是不想屈居人下罢了。”郭嘉却是笑笑:“曹司空手握天子,拥有大势,这天下肯定有他一份,只是,他底下人才众多...”

    “但这天下只有一个郭奉孝,便是千个人才也不抵。”荀之认真看着郭嘉,语气强硬了几分。

    郭嘉大笑,似乎是恍然大悟:“亏我枉活二十有六,居然比不上你一个少年人有魄力。是啊,我郭嘉哪里比别人差呢?”

    荀之瞧着意气风发的郭嘉,方在有了自己想象中那般豪气,便是心里也开心上几分,自己这也算的上是郭嘉的半个举荐之人了,以后自己或许还可以帮他找来华佗,给郭嘉悄悄身子,自己凭着郭嘉这棵大树,能一辈子富贵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天下大势,可不只是看谁的拳头硬,而是谁能够掌握大势的关键,天子在许都,则天下大势在许都,袁绍等人再强再有力,始终是亏着理呢。”荀之不知道是说给郭嘉还是说给自己听,反正许都不会被战乱波及,他去许都是最好的选择。

    只想安安稳稳在乱世中活下去。

    郭嘉听了荀之的一番话,若有所思,继而是明悟了一些东西,看着荀之的目光都不再看小辈一般,而是将荀之放到了和自己身份一般的地步上。

    荀之没有差距到这种改变,他现在只是盯着房间里的荀,他有很多话想要问荀,其中最关键的就是自己的父母。

    这一站就是一个时辰,郭嘉早就走了,已经在府中安排好了去处。

    但是荀之不一样,今天他必须和荀搭上话,心里烦躁的很,心中的种种不解和疑问是万万不能

    撑过第二天的。

    福伯提了个杯盏过来,给荀之倒了杯茶,满脸和蔼:“渴了吧,快喝点。”

    荀之面对福伯,完全不敢有什么脸色,福伯就像一个老爷爷一样,他依稀记得自己出生时候,那抱过自己的人里,好像有一个眉眼和福伯差不多的人物,自己那时候就带着上一世的记忆,所以记得很清楚。

    “福伯,你知道我爹荀武吗?”

    荀之还使问了出来。

    福伯听到那个名字,手里的杯子差点掉下去,只是有些恍惚,那双浊眼里似乎有着泪点出现,不过却是回头看了一眼荀,小声说道:“小之啊,我就这样称呼你吧,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你如果有疑问,等下就问老爷吧。”

    荀之点点头。

    “你再坚持坚持,老爷的性格我是知道的,你再站一会儿,他肯定就忍不住见你的。”福伯放下回忆,对着荀之眨眨眼睛。

    荀之明了,也是嘿嘿一笑。

    果然,荀在那儿干喝了一个多时辰的茶,终究是磨不过荀之,只得是让福伯叫荀之进来。

    荀之进来就是跪在了地上。

    “起来吧,这里不是大堂。”荀轻声说了一句,有些无奈。

    荀之当下也是不矫情,一天没有进食,他肚子早就饿扁了,做到了荀旁边的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饭菜就开始往嘴里放。

    荀就看着荀之,一言不发。

    风卷残云过后,荀之感觉到腹内渐渐舒坦起来,这才停下手里动作,看向了荀:“现在,我可以问大人一些问题了吗?”

    “问吧。”

    “我父亲荀武和大人是何关系?”荀之盯着荀,他玉簪子现在还是温热,他能看到荀之额头上的紫气,那股紫气依旧是很耀眼,似乎时刻提醒着荀之,眼前这人,是三国大人物之一的荀荀文若。

    “你父亲是我弟弟。”

    “为何而死?”

    荀沉默了。

    许久,才开口:“你母亲未曾向你提及吗?”

    “母亲说父亲死于十常侍之乱。”荀之回答。

    “你母亲说的对,当时十常侍权势正盛,你父亲却不顾家族,参与到诛宦之列,最后身死。”荀说话很轻,有些消沉,和其作风不同。

    “所以是为保全家族,便不顾我父亲,让他被杀?”荀之目光如火,紧盯着荀,“又因为十常侍权势正盛,为表忠心,拒绝将母亲接到荀家?”

    “我荀氏从没有为阉宦表过忠心。”荀纠正。

    荀之却是心灰意冷,自己猜测的那些,看来也是**不离十了,荀是个很有家族观念的人,或者说,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都是家族至上。

    但是荀之却觉得难受,觉得憋屈。

    “我不知道这些年你到底受了多少苦,这次我来生阳县巡查也并非是为了你。”荀似乎是忏悔,握着茶杯的手已经放下,一句一句道来:“我想让你母亲和你在这个小县里安稳的度过一生,但是谁也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你也无意救我,我偏瞧见你就在阁楼上。”荀之盯着荀,“就在我被抓走的时候,我看到那个人就是你。”

    “是,我无意救你。”荀坦然:“若非是那衙役来说死了县尉,我都不会去进那牢房。”

    “你这算什么?我亲爱的叔父大人。”荀之咬牙切齿,他感觉到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个人:“当年见我父亲便是不管不顾,如今见我也是如此,这就是荀氏的规矩吗?”

    “我不知道。”荀沉默。

    “可我知道,你想我如果死了,你便可以再也不用为我父亲之死感到惭愧,安稳当你的荀令君!”荀之感觉到气闷,拍了一下桌子,便是愤然离席。

    福伯急忙要去拉,却又瞧见二人这紧张关系,便是知道不适合让二人再在一起,便是赶紧追了出去,别让荀之离开官府就可以了。

    只剩下荀一人,躺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么。

第十章 叔侄和解

    不管荀之现在是如何的盛怒,当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在后院中遇到正在散步的荀的时候,他还是走到了其前面。

    “当年的事情的确是我有愧于你的父亲,但是大势之下,你父亲逆势而为,难道要荀氏百年基业都毁在一人身上吗?”荀似乎一夜没睡,脸上有着浓浓的困倦。

    荀之跟在荀旁边,一夜的时间,让他也是想通了很多事情:“父亲之死,算得上是为国为民,纵然建功不成,但也是足够留名青史。我为人子,只求您能够回了许都以后,只求能够将父亲和母亲二人纳入荀氏族谱,告知荀氏众人。”

    “你怎么知道你父亲被族谱除名?”荀之惊异,随后想到了一些可能:“你母亲告知你的?”

    “我记得带我们回生阳县的荀氏族人说的。”荀之的声音很平淡。

    荀却是不怎么相信,那时候的荀虽然忙于族人迁徙的大事,却也依稀记得,荀之是尚处于襁褓之内的孩子,一个婴孩,哪里懂得这些,更别提什么他能记住这么长久的事情吗?

    不过二人还是勉强保持了平静,在园中散步。

    张位为人奢华,纵然是因为荀的到来而将一些园中的东西搬出,但是在生阳县这个本就不怎么富裕的小县城里,却依旧是显得如同皇家大院一般。

    就连荀在看了几株在许都都显得珍贵的器具的时候,都是暗自感叹张位此人还真是敛财有道,十足的贪官。

    不过这倒是让荀对荀之多了几分感官,这孩子虽然瘦弱,但有股士人立身大世的根骨和果决。龙生龙,凤生凤,哪怕十几年在一个小县城里做一个普通人,却依旧抹杀不了他身上荀氏的影子。

    荀开始想当时让荀之和刘氏去生阳县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叔父,你觉得奉孝兄如何?”荀之头一次对着荀使用了这样的称呼,有些卡壳,但还是十分完整。

    荀惊喜这孩子原谅的同时,听到荀之的话,却是摇摇头:“这孩子虽然是我故交之子,也算我半个孩子,但为人太过放浪,怕是没有大才。”

    “龙遇浅滩罢了,叔父怎么也和常人一般想法呢?”荀之却是摇头,“奉孝兄为人可能有时不着调,但我见他也是有大志之人...”

    “这乱世,有志向可救不了国。”荀打断。

    “叔父却是错了,我虽然十六年生活在生阳县这样的小地方,但是天下大势在曹司空我却是知道的。”荀之知道,自己需要让荀改变想法,必须带他入许都,这一切都需要让他知道自己的价值所在,荀氏可不是那么好入的,便是接着说:“司空帐下看似人才济济,但却各有职司。如叔父你,偏内政不擅随军攻城略地;如程昱,其人刚烈大气,志气无双,但毕竟年迈,这是不争的事实;唯一一位能让司空满意的戏志才,身体羸弱,还能撑得几日?”

    “可是奉孝二十余岁,入司空府下为当得一面的谋士,怕是很难。”荀对荀之更加惊奇,这个孩子明明十六年都在生阳县,对许都却了解颇多,因此也是有些想要继续听下去。

    “叔父只管引荐,奉孝大才。”荀之知道成功,便是又加了一句:“奉孝跟我讲,他及冠之时,拜访袁绍,却被其嘲弄,难道司空会是袁绍那般没有眼界的人吗?”

    “自然不是的,司空刚武,天下大才,也只有司空能在乱世扶汉而起。”荀眼睛里似有怀念之色,背负双手,看着园中暮春时节满园春色,“这汉室,就如这花池一般,总要逢冬的,只是熬过了冬,便再弄中兴。”

    荀之望着那园中花,他也不忍心告诉荀,若这世界如同自己记忆里那个一样发展的话,荀可能一辈子都没法看到所谓的汉室中兴了。

    许久,叔侄二人终究是觉得乏累了,找了个小亭子坐下,面对面坐着。

    “识字吗?”荀问道。

    “不会...”荀之也是惭愧,十六年的时间里他不是没有想过要去学一些文化,但是家里条件拮据,母亲虽然以前也是大家才女,却是不愿意教自己,还一心以为有了文化就会有吞吐天下的想法,而这种想法,往往会让人死在争权夺利的路上。

    荀探手,摸了摸荀之的脑袋:“不识字却是可惜了,你是荀氏子,跟我一起回许都吧,我给你介绍位老师,读写书吧。”

    荀之感觉到那双手十分温润,恰如荀其人,便是十分顺从的没有去抵抗,自己两世年龄加起来快要有荀一般年纪了,但是此刻,他内心却仍然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孩童少年。

    “你母亲当年是一名奇女子,却嫁给你父亲方一年就落魄至此,我虽不能把她接回荀氏,但是替她再找一位好夫君然后有个好光景也是可以的,却是被她拒绝了。”荀又谈起了荀之母亲的事情:“武弟刚烈,取得女子也是这般,生下的孩子方十六就敢提刀杀人。”

    “都过去了,我已经央求福伯给我母亲修了坟,立了碑...”荀之神色黯淡下来。

    “你不去吗?”

    “我不敢去。”荀之摇头,对于母亲,他始终抱有愧疚,哪怕亲手杀了张三儿却依旧不能够让他释怀。

    “你此时的想法和我当年是和曾相似啊。”荀叹了一口气:“当年武弟身死之时,我便心灰意冷,自觉未尽兄长职责...”

    二人沉默。

    许久,便是瞧着园中的太阳变得猛烈起来,放在发掘快到晌午,便是起身回了屋内吃饭。

    福伯眼瞧着叔侄二人一同回来,眼睛和眉毛里满满都是喜悦轻松,尤其是荀之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还特意拉下荀之,朝着荀之手里放了一个水果,“小之啊,这果子可香嘞,还能生津开胃,快吃了,等下吃饭也能多吃些,你瞧瞧你这病弱身体,你爹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是壮得跟头熊一样。”

第十一章 郭嘉之志

    荀之当下便是苦笑,在福伯的督促下,忙不迭的塞到了自己的嘴里,也不知是什么水果,他的确是没有尝过,只觉得食欲大开,便是朝着福伯感激了一声,追着荀进了屋子。

    进来片刻,便是见得郭嘉不知道作业做了什么,一脸惺忪睡意,蓬松着头发便是进来了,自顾自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开始扒饭。

    荀之看着荀面色有些不悦,当下便是底下用脚踹了一脚吃饭吃的响亮的郭嘉。

    郭嘉有些懵的抬头,瞧着荀之神色,也是明白,有些不舍的丢下碗筷,走出去换衣服洗脸。

    等到再归来的时候,已经是过去了一刻钟,荀吃饭很讲规矩,因此吃的极慢,荀之也得跟着不敢吃太快,所以饭菜还没有撤去。

    荀之抬头看着进的屋来的郭嘉,差点将嘴里的饭菜给喷出去。

    面若玉石,五官俊朗,身材挺拔,手执摇扇,仿若神人下凡,明明不怎么华丽的衣服,却依旧如同锦绣一般耀眼。

    荀之都险些认不出来,要不是郭嘉那朝着自己挑眉头的得意劲儿,谁能想到一刻钟前的邋遢鬼和现在的玉面公子是同一个人呢?

    “怪不得受曹操喜爱,果然是个小白脸。”荀之心里恶意度测,只是瞧着这小子骚包的样子,便是有些不爽,“再装腔作势,饭都要被吃完了。”

    郭嘉这才破了功,立马将折扇塞进袖子里,趴到桌子上开始吃起饭来。

    荀之望着荀有些抽搐的脸庞,暗自都有些想笑,真不知道真正的三国里,没有他的介入,荀怎么发现眼前这个不着调的年轻人居然是世间罕有的大才。

    有了郭嘉以后,荀之也就不用再顾忌了,这些日子不知道为什么,胃口好的可以,以前是家里穷,紧衣缩食,搞得自己如同骷髅一般瘦弱,现在便是放开了肚子吃。

    倒是荀,瞧着两个侄子,一亲一疏,却都吃起来声音如同响雷一般

    ,还吧唧嘴,为了保持士人最后一点风度,还是早些就离开了坐席。

    福伯也是人精,瞧着两个人如同饿死鬼一般的吃法,又是吩咐厨房做了一桌。

    到最后,当二人打了个饱嗝各自离去的时候,第二桌便是汤都不剩一滴了。

    回到屋子里,荀之瞧着又恢复了正经的郭嘉,眼睛都有些红,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有这样一个皮囊呢?便是混迹青楼也能够让伺候的姑娘给自己付钱吧?

    “哎,你说,许都的那些大人是不是都跟荀令君一样古板。”郭嘉摇着扇子,十分没有分度的打了一个饱嗝。

    荀之给了一个白眼,又道:“你不是去了袁绍那里嘛,比之许都也不会差上几分吧。”

    “袁绍这人,外宽内机,好谋无断,手下我也只觉得田丰、沮授二人可堪大才,但是却不得中用,反而是我那郭氏族人郭图,明明是一个欺世盗名的人,却被格外信任。”郭嘉想起袁绍来,那折扇都是合了起来,当日侮辱他的事情历历在目。

    “他不是你远亲吗?”荀之虽知道郭图这人很会溜须拍马,得到袁绍重用,天下谁人都可以瞧不起他,但是郭嘉这一个一脉相承的后辈,没想到也瞧不起他。

    “士族都是那般德行,所谓什么鸡蛋不放在一个地方,便是郭氏,各个有名有姓的诸侯处,都有人任职。”郭嘉叹气,有些悲愤:“家族之荣比得上国家安定吗?”

    “那你去许都,是忠于司空还是忠于大汉呢?”

    “慎言!”郭嘉声音急促了些,打断了荀之。

    荀之自然是不再多言,他知道,像郭嘉这样的士人,心里终归是向着汉室的,但是汉室式微,郭嘉是个懂得观察形势的人,又不像荀那般以兴复汉室为己任,肯定有着诸多选择。

    对一个书生来说,安邦定国和扫荡天下哪个更吸引人呢?

    “我不知这天下究竟是谁做主,我一个士人

    ,最大的志向,就是找到一个君王,臣之辅之。或许还能和他一起结束这乱世。”郭嘉第一次十分严肃的和荀之说了自己的志向。

    荀之只能是默然,他本意也只是让郭嘉别再受奔波苦,曹操的确是他最好的归宿。

    但郭嘉的大志,却让荀之有些身惭形秽,但又想来各人有各人的志向,他郭嘉郭奉孝想荡平天下,肃清环宇;而他荀之只求平安度过一生,谁能羡慕谁呢?

    “这次去许都,叔父说会介绍一位老师给我,让我读些书,然后谋个前程,至于奉孝兄,你是叔父故交之子,他一定会向司空极力推荐你,到时候,我们可能都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郭嘉却是摆手:“找什么老师,我不就是最好的老师吗?”

    荀之倒是知道郭嘉有真才实学,但也是开玩笑道:“我的老师肯定得四五十岁的经学大师,你这样的俊俏后生,还是去司空手下吧。”

    “好你个荀之,我可是你长辈,以后到了许都,等你及冠的时候,我非得让荀叔父给你取个滑头的字,让你一辈子都出不了许都城。”郭嘉又恢复了嬉笑打闹的那番模样。

    荀之也是笑笑,心里还想着万一如果真的能够一辈子在许都城里待着,那也是极好的,自己能够安稳的度过一生了,以后取个女人,生个孩子,当个富足翁。

    两人相谈甚欢,年龄又只有十岁,便是午间时候,谈完了天,便是开始聊起来一些有趣的事情来,荀之便是将自己原本的世界里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都讲给郭嘉听,引得郭嘉阵阵惊奇。

    荀之之道是自己梦中所得,那郭嘉便是不再问了,毕竟荀之说的那些能飞的载人的鸟之类的也太过吓人,想来也只是荀之杜撰出来的。

    便是这般,二人许久后,因为是午后,临近夏天,天气闷热,很容易就困乏起来,荀之枕着三国鬼才郭嘉的大腿,郭嘉抱着枕头,便是瘫在床上睡着了。

第十二章 谁人不甘心?

    荀并非是专程来生阳县来找荀之的,作为巡查地方的官员,他要忙的事情虽然不多,却也不少,十里八村都是要逛的,寻风问俗,体察地方,本该是由当地的三老来担任向导,但是荀却偏偏要了荀之跟随。

    而郭嘉在荀之一脸哀怨的眼神中,选了个酒楼快活去了。

    好在荀之并不是一个四肢不勤的人,加上虽然性子比较冷淡,但是十分爱好山水,因此生阳县这一带倒是没有几个人能比他更加熟悉的了。

    至于那十里八乡的父老乡亲、平头百姓,见着荀之,口呼大人,让荀之那张脸险些羞的没处放,一开始也是极力否认,逢人解释,后来见着大家都不改口,索性也就认了,懒得去解释。

    最后一处地方,也是荀之一直都有些逃避的地方,就是自己住的生阳县西的承朴村。

    那是他的家,也是母亲刘氏投井的地方。

    瞧着荀之盯着地方三公送来的地图,荀瞧着还有一个承朴村没到访,他是个聪明人,当下也是明白。

    “总归是要面对的,以后这生阳县你未必有机会再来,这种乱世下,谁人能晓得自己的前途性命,还是去看一眼吧,正好我也祭一番我的弟妹。”荀将地图搁在了车的横梁上,吩咐驾车的福伯朝着承朴村去。

    荀之面色发苦,不过刘氏毕竟是自己亲娘,十六年的感情,自己若是一走了之,去了许都寻太平,也太不是人。

    当下虽然心里还是打着鼓,但是已经开始有些接受起来,同时还用手整理了自己的发髻,挺直脊背,看着正一脸笑意看着自己的荀,却又如同皮球一般泄了气。

    “回了许都,我给你介绍钟繇钟元常教你读经,若是以后不想为官,就在家中陪着祖母就是了。”荀瞧着荀之这幅样子,也是了然,谈起了一些家常。

    荀之心里自是惊讶,钟繇的名字他自然是知道的,更对当今这个时代有了更深的理解,没钱人家的孩子,比如以前的自己,便是字都没地方认

    识;但是有了荀氏这一层关系,却能够直接以钟繇为师,当真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别。

    “怎么?不满意?”荀瞧着荀之面色,却以为荀之是不知道钟繇的名号,让荀之以为自己是在冷落他,当下便是解释道:“元常(钟繇字)这人外冷内热,现在任侍中一职,官位有些清要,就醉心于书法,其实心里还是想着再有功勋的。因此你跟着他学经,肯定能学到东西,而且以后他再有大用,加官进爵的时候,也可以作为你的一个靠山,毕竟这乱世下,荀氏难道就一辈子昌盛吗?”

    说着,挑开帘子,看着土地里劳动的百姓,用手指了指道:“明日我这所谓的王佐之才,便是成为这田中老叟也是不可知。”

    “那也是能提笔的老叟。”荀之笑笑。

    “可我不会种田。”荀却是严肃了些:“我不会,剩下那些荀氏族人难道就会了吗?有朝一日荀氏破落,是要饿死的。”

    “世家大族各处都有家族子弟,怎么会呢...”荀之眼神躲闪,他是最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的,他可是想一辈子都安安稳稳的在荀家过日子。

    只是当今这时代,真的会朝着记忆里的那个乱世发展吗?

    “寄人篱下,身不由己。”荀摇头,将帘子放下,扶了扶头冠,轻声说道:“你信不信我比你更了解你?”

    荀之心一惊,又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便是重新望向了荀。

    “钟繇他小时候,也是颍川人,他在家里并不怎么出众,那时候他只有九岁,他就买一个算命的,整天坐在他家门口下。”荀紧盯着荀之。

    荀之不知道荀为什么讲起了钟繇的事情,但是被荀看着,终归是心里紧张,也没多问,任凭荀继续说下去。

    “那门房便是瞧见这算命的,问他缘由,那算命的便说钟家有贵子,但是命里有一难,他是来教解救之法的。”

    “那门房觉得晦气,便是赶走了算命的,他天天来一次,门房就赶他一次,最后钟

    家家主钟瑜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后来有一天,钟元常出门的时候看到算命的没来,便是问门房,门房也是如实说,但话还没说完,就听家里有孩子过桥的时候掉了下去。”

    荀之慢慢提起了兴趣,这个故事和他记忆里的故事并不一样。

    “掉水的自然是钟繇这家伙,当时我也在,明明瞧着就是他自己往水里跳的。”

    “等把他捞上来抬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半死不活的了。钟家家主钟瑜正着急着呢,就听得不知道谁说了那算命先生。当下便是心里也是信了邪,把那算命先生请了回来。”

    “那算命先生见着钟繇,自然是说这孩子就是钟家贵子,还拿出一副方子给钟繇喂了,也不知俩人弄得什么把戏,那算命的还真就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自此,钟家家主钟瑜就认定了这孩子是钟家的未来,钟繇才有了后面的锦绣前途。”

    荀算是故事讲完,看着荀之,却是问了一句:“知道为什么我给你讲这个故事吗?”

    “不解。”荀之如实回答。鬼知道荀要说什么,前脚说看透自己,又讲了这个故事,这个故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倒是钟繇这个人,也太过聪明,九岁便是有这样的聪明气儿。

    “钟繇肯为了获得重视而跳水,他难道就能保证被救回来吗?讲到底,他这个人不甘心一辈子平凡,难道你就甘心了吗?你堂上杀张位,难道也是甘心吗?”荀看着荀之张口要否认,当下便是正色打断:“你当初堂上怒杀张位,难道只是为了正义吗?心里就没有想要获得我重视的意味?我把你介绍给钟元常,你难道只学认字吗?便是我荀氏守门的人都是识字的,我为什么不让他们教你?”

    荀之默然。

    “这乱世之下,谁能得太平呢,你跟着我进许都,可能更加凶险。”荀看着荀之陷入沉默,也是不再相逼,只是叹了口气:“我不求你当机立断,等下祭拜了你母亲,你再给我答复吧。”

第十三章 欲再杀人

    荀之被荀一番话说得心情沉重,他十分不认可荀对自己的看法,他也不认为荀看透了自己,自己明明就是一个期待着平静一生的平凡人,可是他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这让他有些恐慌。

    去承朴村的路上,农人打量着这豪华的马车从小路上过去,都是惊奇的看着,停下了手里的农活。

    荀之顺着掀开的帘子,看着他们的汗水,心里颇不是滋味,以前他也是帮着母亲做活的,他手艺也不错,刘氏常说他是个庄稼能手。

    望着那些人骨瘦如柴,脸色枯黄,脸上惊奇里压不住的疲倦,荀之就感觉到一阵的心悸,以前他也是这般的,这真的是他想要的生活吗?

    荀只是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他知道荀之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的,他荀不仅有内政大才,更强的是体现在识人上,曹操那大帐下有多少是荀介绍的当世大才,那都是数不清的。

    荀之愣神间,承朴村已经到了,福伯停了马车,掀开帘子的时候,荀之才意识到,当下便是不自主的去收拾衣服,直到那身郭嘉带着做的新衣服光滑如玉这才长呼一口气,下了马车。

    入目便是一个黢黑的老汉,正是本地村正郑老汉,至于名字,荀之却是不记得了。

    见着荀之,郑老汉明显是呆愣了一下,神色有些惊慌,尤其是见着荀之下了马车,又去迎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下车时候,便是更加局促。

    “老叟是本地村正,县丞早就通知好了,这几日都在村口迎接大人。”那郑老汉也不知道怎么跟荀之讲话,便是自动忽略,直接朝着荀问安。

    荀上前将郑老汉扶了起来,瞧着郑老汉诚惶诚恐的样子,想着也是士族和百姓之间的阶级不是轻易便可以跨越的,也不强求,任郑老汉把礼都行完了。

    荀之静静地站在后面,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生活了十六年的村子,那大柳树此时如同前几日一般茂密,那口大井已经被封了盖,打水的农妇从别的村挑了水在路上来往,见着荀之,都是惊异,承朴村离县不近,他们并不晓得荀之杀了张位县

    长的事情,都以为这孩子没了爹娘,便是独自离了村子谋生去了。

    这边荀跟着郑老汉问着村子里的一些事情,拒绝了去家里做客的要求,只是在村子里转悠了起来。

    荀之跟在后面,他心里有些纠结,对于祭拜母亲,他即觉得理所应当又觉得害怕。

    当路过一户院子的时候,荀之却是愣着了,这是自己住了十六年的院子,现在里面却是一片残垣,因为是草庐子,要不是有些黑灰,谁都不知道这里面曾经有过一户人家。

    荀之只感觉全身热气升腾,怒气噌的一生就直接冲着脑门儿去了,撩起有些碍手的衣服,扎成端襟就朝着村口去。

    荀瞧着事情不对劲,那郑老汉急忙解释:“这是刘娘子的家,前天夜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走了水,一下子就全烧没了。”

    荀只觉得脑壳痛,他不清楚内情,但是瞧着荀之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又要动刀子了,当下也是顾不得士族大家的风范,也是撩起衣服冲着村口跑。

    荀之跑的快的确没错,但是他架不得马车,福伯人老成精,瞧着荀之这孩子的脸色,哪里不知道不能放他乱来。

    荀赶到的时候,那马鞭子快要把马抽死了。

    荀之坐在马上,整个人因为暴怒而显得凶神恶煞一般,只是胸口位置的那枚玉簪子也是滚烫,让荀之更加感觉到不舒服。

    “你知道是谁放的火?”荀本就身体不怎么硬朗,这一段路着实把他累够坏。

    “是李狗,当天我就该连他一起杀了!”荀之整个人都有些失去理智,他现在最恨的就是李狗,不是别的原因,便是最后一点关于母亲刘氏的念想都没了,那是他们共同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

    荀不说话,看着一路追着自己来的郑老汉已经丢了半条命的样子,也是不去问,上了马车,朝着福伯喊了句:“福伯,驾车,去找那李狗。”

    荀之心头大喜,虽然荀的反应很反常,但是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当下便是跟着上了车。

    马车在路上狂奔,那马被

    抽的全身是伤,这跑起来已经是撒了欢,二人在轿子里也没有什么心情谈话,只是勉强握着底下的梁子,别被甩出去。

    这一段路不长,只是片刻,县城大门便是在眼前,荀之下了马车,轻车熟路快步跑到了那李狗经常去的那个赌场,李狗是承朴村的大人物,毕竟就是承朴村走出去的。

    “呀,这不是荀之吗?你是来给你柳叔赎命的?”刚进着赌场,就见到那李狗正叼着一根木棍,朝着荀之有些戏谑的问道。

    赌场里的人都是笑着看着荀之,如同看戏。

    “柳叔?”荀之心猛地一惊。

    李狗一脸得意:“那老头子没钱还来赌,我砍了他一只手,里头绑着呢,你小子能活着从大牢里出来,跟着那新来的大人关系可不浅,也就几两银子,你给我,我放人可以吧?至于张三儿的事儿,关我屁事。”

    “我问候你祖宗,”荀之只觉得血气往上冲,柳叔是他承朴村为数不多比较处得来的人,待着他如同自己家孩子一样,这狗杂种居然卸了他一只手。

    当下,那烧房子已经算不得什么了,荀之现在只想要这狗杂种给自己死。

    瘦弱的身体爆发力却不若,如同一只猴子一样,冲着李狗脸上就是一拳,那鼻子如同是馒头一般,直接被打平,门牙也是撞了几个出来。

    周围嬉笑的人都是感觉到全身发寒,刚才还一脸得意的李狗已经躺在地上哀嚎了。

    荀之却依旧不罢休,他不是个善茬,反正最近死在自己手里的人已经不少了,他不介意再多杀一个,当下便是快步一前,朝着李狗的手上猛地踹了几脚,让他双手直接失去挣扎,想来已经是断了。

    这才一屁股坐到了李狗的脖子上,这时候李狗已经完全没能力反抗了,在李狗一张的猪肝通红的脸上,充满了怨毒和恐惧。

    荀之抡圆了巴掌就是朝着李狗脸上就去了:“这一巴掌,打你烧我房子!”

    李狗彻底怕了,尤其是瞧着没有人帮自己,更加的害怕,瞧着荀之第二巴掌快要抽到面门,只觉得整个人都要死了。

第十四节 斩草除根

    荀之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却也不是一个善茬,尤其是现在这样暴怒的情况下,谁能控制住呢?

    所以第一巴掌就是让李狗已经丢了小半条命,因为那巴掌就是朝着脸上脆弱的部位去的,和平常扇人巴掌的时候不一样,平常那都是朝着脸颊去的,这二者能一样吗?

    因此当第二巴掌搭在那眉骨上的时候,李狗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鼻子已经是成了平原,眉骨是要弄成峡谷吗,生生断成两截?

    “这第二巴掌,我打你断我柳叔的手,”荀之打完以后方才皱眉,那李狗以为荀之终于是要停手了,却没想到又是势大力沉的一巴掌:“这第三巴掌,打你助纣为虐,张三那件事情,你忘了?”

    说着终于是从李狗身上站了起来,在李狗一脸惊疑中,去桌子上拿了把匕首,这种匕首在赌场简直不要太常见。

    而赌场做保护的一些混混们,本来是要出头的,却被赌场老板拉住,不解要问,那老板人老成精:“刚听见小五说了,门口跟着来的那两人是巡查的大官儿,咱们惹不起。”

    “他们不进来...”

    “进来干什么,那些大人或许是见不得血呢?”      那赌场老板不知道是不是在开玩笑,只是这么说了一句,那些混混们哪里再敢动,这世道,就是把你斩了也没地方说去。

    看着提了匕首过来的荀之,李狗已经感觉到心如死灰了,心中对荀之的害怕已经到了最深沉的时候,只是五官被打的扭曲,已经呜呜的说不出来话。

    “抱歉,刚才第二巴掌是打错了。”荀之很是正式地道歉。

    只是李狗听在耳朵里,却是一点都感觉不到什么高兴,只是觉得一股凉意从头到脚开始蔓延。

    “你断我柳叔一只手,我就应该也断你一只手,打巴掌自然是不对的。”说着上来,把匕首直接插到了李狗的手腕里,顺着脉搏就是往下压,但是毕竟是力气不够,或者说骨头太硬,还是没

    办法,荀之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断手短脚的,当下匕首就那么竖着插着,自顾自起了身,进去找柳叔去了。

    而自始至终,荀都没有露面,他只是让福伯注意里面的动静,别让荀之出事就行了。

    挑开帘子进了赌场里头的门,荀之瞧着正躺在地上扶着一只包扎过手的柳叔,当下就是不知道哪里来的泪点子,直接崩出来几滴。

    柳叔瞧着荀之,面色复杂,他已经被抓进来放着好几天了,哪里知道荀之的造化,瞧着荀之那副精美的衣服,都有些不敢认。

    但是最让他尴尬的,便是他一直都教荀之向善,自己却偷偷摸进了赌场。

    荀之不说话,只是默默的解开了绳子,然后扶起来他,挑开帘子出去,到了门口。

    在柳叔更加惊疑的时候,让荀下了车,将他扶了上去,然后让福伯送他回承朴村,并言道:“麻烦拿些银两给我这位叔叔,毕竟这乱世中,丢了手,再难耕田”。

    至于荀,也不知该做何态,只是点点头,福伯得了允许,也是快马而去。

    “走吧。”荀道。

    荀之木然的要朝着张位原来的府邸位置去。

    却被荀喝住:“走错了。”

    荀之停住脚步,眼睛里尽是不解,那还能去哪里?

    荀却是不说话,顺着台阶往上,直接进了赌场的门。荀之自然是不敢耽搁,害怕荀这种文弱的书生在里头受了欺负,赶紧是跟了上去。

    二人并排站在那里,瞧着正在地上呼着气的李狗。

    “大丈夫立世,当要有君子风,体谅体察。”荀开口,淡淡的声音,听在那躺在地上的李狗耳朵里就如同仙乐一样,他听声音都知道是来的那位大人。

    “你杀人处事如同孩童,便是你现在跟我去了许都,这人若是再起报复之心,你就是将你柳叔一家推入深渊。”

    说着在荀之惊异中,这位当

    世算得上最有君子风的男子,垂腰将匕首直接拔了出来,然后递给了荀之:“抹他脖子。”

    荀之点点头,他险些忘了这些事情,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自己当真是太过仁慈幼稚。

    狗改不了吃屎,荀早就看透了这个道理,今天也是让他荀之也懂。

    在李狗瞳孔慢慢放大的过程中,一个恶人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至于二人再次从赌场出来的时候,夕阳西下,目光都有些炫目,那天边一抹光亮,不知道有多绚烂。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荀之想起了那一世那个不错的诗,来调解一下气氛,他实在还是被荀吓到了。

    “诗是好诗,你当真是有文采的,不识字能作诗的可没多少人。”荀夸赞了一番,却是正色:“好男儿当志在天下,这种靡靡之音、颓废之诗,还是少作的好,你当如朝阳旭日,而不是山城夕阳。”

    “这次我让你杀了那个人,我却不会治你的罪,一是你杀人情有可原,二却是我希望你彻底断了你和生阳县的所有联系,绝情绝恨,许都那地方,不养情感丰富的人。”

    荀之却是反驳: “有感情又如何不好,如你们般带着面具在官场尔虞我诈,在天下诸侯互相欺骗,真的就有意思吗?”

    “这世道,和往常的世道不一样,这世道,如果你有感情,你会死的,以后你入了许都,你就不是你了,你是颍川荀氏的子弟,一言一行都必须收敛,不能再像现在这般野了。那许都,就如同乱世的一个缩影,表面平静,其实暗地里就还是各方诸侯的博弈交战点。如果你在许都站错了队,那就是给荀氏蒙灾。”荀看着天色将晚,那承朴村虽然也不远,却也不近,也就不再等福伯归来,自顾自朝着街上去。

    荀之跟在身后,二人路上碰到喝的酩酊大醉的郭嘉,二人又是扶起这个酒鬼,一起回了县衙。

    一夜无话,第二天就是要启程回许都,荀之却也一夜无眠。

第十五章 启程

    生阳县的清晨,恰值春夏之交,天野明朗,日色橙空,风光无限好。

    除了那一通来自于李狗家人的鸣冤鼓让郭嘉直呼扫兴,接着继续蒙头睡觉,不知道喂给他的是姜汤还是催眠的药材,反正从昨天回来就没特别清醒过。

    听的府里的丫头说,敲鼓的人被二十棍子打了出去,那人也就不敢再闹腾,听说卷着铺盖逃离承朴村。

    等福伯准备了吃的东西,去叫荀之起来的时候,发现荀之不在屋内,正在诧异大早上这孩子去了哪里的时候,只听得门外蹬蹬蹬传来脚步声,接着见着荀之满头大汗的进了屋子,瘫倒在了床上就是睡。

    福伯瞧着,出去合上门,问府里的丫头才知道,荀之趁着天还没亮就已经溜了出去。

    等到荀之再次出来的时候,福伯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行李,门口备着马车,郭嘉是个书生,却偏偏不要坐,说是嫌屁股疼,从市集上买了匹马,还弄了一个铃铛,引得福伯直呼可惜,说是千里良驹当骡子使唤,但是郭嘉却自顾自开心。

    荀之上了马车,挑开帘子,就见着荀那张有些疲惫的脸。

    “早上去哪里了?”荀开口。

    “去村子里祭拜母亲,顺带顺了些银子给柳叔,让他负责每个月去给母亲的墓清扫一番。”荀之神色有些黯淡。

    “你的确是长大了,那钱是从奉孝那酒鬼那里讨来的?”荀神色缓和了些。

    荀之点点头。

    荀神色更加舒展:“咱荀氏就是得学会这么节省钱,尤其是多坑那老郭家的人,年轻时候可是坑害我好多钱来着。”

    荀之不知道怎么回复,瞧着荀一副快意,心里也是开心了些,对于母亲的不舍也舒缓了一些。

    只是顺着帘子看着路上的景色变换,直到出了生阳县地界,荀之都没有感受到一丝丝的不舍,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就是一个无情的人,是正常人都会有一些离别的留恋吧,自己却隐隐有些期待。

    难道正如荀所说,自己真的是

    耐不住寂寞吗?不甘心在这个小县城里度过余生?

    荀之想着事,只听得耳边叮铃铃的声音传来,本来已经疾驰出去的郭嘉又是返了回来,下马上了车,嘴里还嘟囔着:“还真是屁股。”

    荀之反了一个白眼,郭嘉这几日的作风,像极了一个泼皮无赖,真是无法将他和那个冠绝天下的鬼才郭嘉联系起来,若不是那张帅气的脸,他还真是普通的不像话。

    “这天下就是这样的,有人吃的是马上的饭,有人就是坐在马车里吃,有些人却只能走着路还没得吃。”荀挪了挪身子,让郭嘉坐了下来。

    “荀叔父说的没错,我还是适合坐在马车里,马上容易屁股。”郭嘉很是赞同的样子。

    “奉孝啊,你是个可造之材,可不要到了许都以后就声色犬马,醉卧美人榻了。”荀作为长辈,还是谆谆教诲。

    郭嘉却是努努嘴:“我只爱喝酒,论起了睡觉,和那些美人儿睡,还不如和小之睡呢。”

    荀之又是一个白眼:“你不过长我十岁,就敢叫我小之了。”

    “哎,终归是长得。”郭嘉表现的十分淡然。

    “君子论才...”荀之说了半句,却沮丧的发现,自己和郭嘉比才当真是自寻死路,便是改了一句:“有志不在年低,无志空长百岁。”

    “好。”荀听着这话,眼睛里倒是冒出了些光来。

    郭嘉却是努嘴:“又从哪里偷来的这些话,好听却没用,这进了许都啊,你小之的命运可就不归你了。”

    “归我。”荀之纠正。

    “荀叔父,你觉得陛下是个怎么样的人。”郭嘉却是不再和荀之辩论那些,回了头问了句。

    荀愣了一会儿,却是苦笑:“天子是我建议迎回来的,我能怎么说呢,只是天子虽然仪容初成,但却尚不能握权领天下,需要司空大人辅佐。”

    “荀叔父,你觉得真的会这样吗?”郭嘉却是不以为意。

    “难道不会吗?”荀正色,他谈到汉室,总是

    有些激动:“这天下终归是属汉的,先帝昏庸,致天下大乱,但如当年光武皇帝一般,终归是要中兴的 。”

    “就不会如桀纣一般是亡国君吗?”郭嘉收了吊儿郎当的样子,转过身来,紧盯着荀,面对荀越来越阴暗的脸色,却是丝毫不惧。

    荀却是张口欲言,但如同一根鱼刺卡住了一般,喉咙动了几下,却又闭上了嘴。

    荀之瞧着郭嘉咄咄逼人,也知道郭嘉对汉室不抱希望,却是不忍看叔父心中那份理想覆灭,便是张口再言:“大汉命运不定,但却不至于亡灭,司空之人,我虽未曾见,但听说书人口里听得,乔玄公说他乱世奸雄,治世能臣,其人当初敢单刀入董卓府邸为汉室取大义,这种人,会敢去夺汉室大权吗?至于那天下诸侯,各个虽然都是英豪,却都志气短,只是恰逢其会,天下人对汉室不满,才有如今的局面,等到人心思定时候,民心归了许都天子,那些诸侯何以立足,到时,司空率军征讨四方,谁不得覆灭?”

    “司空之志,也是在此。”荀本来有些不安稳的情绪被荀之一番话说得安抚了一些,也恢复了冷静:“我虽然不知其余人,但是司空我却是知道的,我敢用我荀氏姓名打包票,司空绝不会篡汉,至于这满朝文武都说我荀氏是司空走犬,那就让他们说去吧。小之,这番进了城,我举荐奉孝入司空府,你跟着钟繇学经,等个几年,我也给你谋个前程。”

    郭嘉却是摇摇头:“荀叔父,你举荐我可以,但是我需要司空亲自来府上迎接我,否则我断然是不会去的。”

    “当时你去袁绍那里不是亲自登门的嘛,怎么到了这里却要端架子呢?”荀之有些疑惑,自己明明已经和郭嘉说好了啊。

    “袁本初庸人,司空大英雄,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呢?”郭嘉摆手:“和君子讲德行,和小人讲利益,不外如是。”

    说着让福伯停了马车,自家下车去骑自己的铃铛千里驹,出车门的时候还说了句:“车上的日子还久着呢,我还是多体验马上的日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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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汉介绍:
生于乱世是为不幸,但如能变乱为治,岂非不幸中大幸。
天有阴阳,阴为凤,阳为龙,阴掌气运,阳握天智,一阴一阳,庶民可为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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