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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荆洚晓     重启大明txt下载     重启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章 租界(四)

    租界应该说,是在哈桑与萨利赫两股势力,跟马哈茂德之间的角力,而存在的一个结果。

    丁一原本的意思,是争取一块立足之处来作为过渡时期所需的地盘,通过对本城规则的豁免,来培养一些自己的势力。因为他没有货物,也没有人口,这个租界,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更多的不是殖民,而是自保,类如使馆区一样的概念。

    但实际上,在多方角力之下,这件事却就超乎丁一的意料之外:“交错的两条街,作为租界的范围。”丁一看了一下,这份由现任暂摄城主的马哈茂德、税务官哈桑、事务官萨利赫共同签署的新的文件,划出来的范围要比先前那死鬼城主签下的文件里,所提出的租界范围更大,大约差不多于后世的一个大型住宅小区。

    “每年一匹丝绸的租金,他们会为这租界修垒围墙。”莫蕾娜对着丁一这么汇报,看起来,他们谈出了一个城中之城。但莫蕾娜对这并不感觉到乐观,“似乎他们三人有一种共识,就是努力把我们排除在木骨都束之外。”

    丁一点了点头,的确如此,说好听是城中之城,说不好听,何尝不是囚笼?一道围墙,可以说是为了保证租界里明人的安全,也可以是为了保证外面木骨都束城里其他居民的正常生活。也许唯一可以庆幸的,就是这两条街就在海边。

    “租界里的本地人,恐怕会撤走。”郭劲不无担心地说道。

    “不用太担心。”丁一笑了起来。

    尽管没有货源也没有充足的人手。丁一更加不可能在这里发展工业,但对于如何把这个租界盘活起来,早在让那前任城主签署下文件的时候。丁一就已然有了腹稿。至于马哈茂德和哈桑、萨利赫他们的心思,丁一压根就不想去猜,那是没有意义了,不单他们的心思,对丁一来说没有意义,就连木骨都束,也不过是一个军港和远洋补给站的概念罢了。他的目光,从来就没有被局限在这里。

    宝格力很快就带着近二百名黑人的少年回到木骨都束城中,事实上没有人知道这些黑人土著少年有几岁。他们以及他们的父母全都说不清年岁的这个概念,宝格力只挑了一些看起来符合丁一定下的标准:没有刺青,没有纹身纹脸之类乱七杂八的少年。然后把他们带回来。

    “他们的父母同意吗?”丁一向宝格力问道,其实这是一个多余的问题。对于雨林里的部落来说。能够杀死那条巨鳄的丁一,就是英雄的存在,而且先前分下去的那些盐,也让他们觉得跟着丁一,会有丰富的赏赐……他们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好一些,不用受苦,所以根本就不会有舍不得的概念。

    宝格力笑道:“回那颜的话,他们自然是愿意的。”

    这也是在丁一意料之内的事。他这么问,本来就是为着一个程序上的公正。

    围墙很快就开始修筑。而租界里面的本地人,陆续地有人搬迁出去,几乎每日都有。

    或者是马哈茂德有怎么警告过哈基木,这个小商人暂时倒也没有来再找寻丁一他们的麻烦。以李老汉交出来的六枚凭记,去接洽城里六处商铺的事情倒也是很顺利,不知是郑和留在这里的锦衣卫人手,都是忠诚可靠;还是因为离乡去国,使得这些人对于华夏更有归属感。总之,不单没有出现任何问题,而且六个商铺,都还交付出历年的账目与盈余,使得丁一可以在很长时间里,至少不用为着生活所需而发愁。

    围墙修好以后,租界里的本地人,差不多有**成人是搬迁走了的。

    看上去围墙里的租界,有着很浓郁的衰败的味道与氛围,没有什么人烟。

    连景帝也觉得不太妥当,对丁一说道:“怎么又弄成军营?如晋我知道你是知兵的,但也不至于去到何处,便整治成军营吧?”二百多人的黑人少年,由着宝格力和郭劲、李乐他们训练着,因为语言的不通,棍棒和打骂是少不了的,如果不是每天三餐管饱,只怕训练的第三天就有人会想着逃回雨林去了。

    “这二百多人得先练起来,至于租界里的营生,我们得有自己的力量,才好操持,要不然的话,匹夫无罪啊。”丁一对景帝这么解释着,或许因为丁一分配给了景帝太多的事务,使得后者已累得没什么精力来跟他争辩,景帝撇了撇嘴,也就没有说下去,走开去忙他的事了。

    他有许多事要忙,例如这些黑人少年的中文课。

    学大明官话已是这些黑人土著少年热衷的事情了,并不是因为他们特别好学,而是因为他们发现,如果能听懂教官的话,可以少挨点打。不得不说,此时的华夏人,除了丁一之外,其他人或多或少的,都跟李小胖和曹吉祥一样,普遍都有着天朝上国的骄傲,他们对于这些黑人,真的是很简单粗暴,并且根本就不把他们当人看。

    “你那队昆仑奴怎么样?”担任着教官的士兵,本身都是特种大队出身的,自身素质也好,接受力和悟性也好,当然就是极好的,所以他们下意识用自己做参照,更显得那些黑人少年的不堪,“我那队就不提了,猪,真是猪都他娘的比他们聪明!真是生生要被他们气死了!”

    而另一个老兵,苦笑摇头道:“这番邦,水土不好吧,指不定这的猪,比华夏的要蠢许多呢,你只能说,华夏的猪,比这些昆仑奴聪明……”居然还能很认真地来比较猪和土著的智商,可见那种不屑,真的是深入骨髓的了。

    李乐刚好走过来听到,抬脚往两个老兵身上轻踹了一脚:“你们又聪明到哪里去?闭嘴吧,别教先生听见了,歧视他人,到时关禁闭,我可不给你送饭……对了,大食话学得如何?先生后天就要考核了,到时过不了关……”

    “放心吧!”特种大队通信班出身的老兵,记忆力本来就很不错,要不怎么背得下密码本?对于语言,尤其是口语,他们就生活在木骨都束,倒真的不是太大的问题,“咱们班里的老兄弟都不愁……呵呵,手枪班和骑兵班那几个货,就有点怂了……”

    日子就这样平平静静地渡过,马哈茂德和哈桑、萨利赫,仍旧在继续着他们的明争暗斗,而哈桑和萨利赫倒是常有过来拜访丁一,维持着一种表面上的良好交情,但他们和马哈茂德一样,实际都觉得丁一这伙人,是一股很可怕的不安定因素,他们不想撩拔丁一,也不想丁一在木骨都束再生出什么事,所以,让他们好好呆在租界里,就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白翼龙对于这一点很是愤慨,甚至好几次提出由他带兵作乱,把马哈茂德干掉之类的。

    丁一给他的回答也很直接:“如果你想留在这里,当这木骨都束的城主,你的子孙也留在这里,继承你的家业。那么,随便你去做。若是你想重归华夏,你想看到比木骨都束更大的世界,不要再有这种蠢念头,想也别去想,不单是木骨都束,奥斯曼帝国我都尽可能的不打算染指,如果君士坦丁堡能继续撑下去的,我们会给他们支持,但是,五百年以内,对于大明来说,踏足奥斯曼都是没有必要的事情。”

    如果需要富饶的土地,仍处于原始部落的美洲,是最好的沃土;如果要和其他文明作接触,吸收他们的优势和长处,欧洲才是第一选择。不论是资源掠夺还是文化、科技掠夺,丁一都不觉得有去跟奥斯曼角力的必要,“你要看见海洋,统治它,才是我们的当务之急。”

    于是白翼龙也陷入了忙碌之中,因为丁一交给他一个任务:编写关于海洋的《海权论》。

    这是一件让城卫军统领极为痛苦的事,哪怕他还是一个忠诚、优秀的锦衣卫百户。

    当这一年的冬天到来时,丁一完全感觉不到冬日的寒意。

    但那二百多个黑人少年在宝格力和郭劲的带领下,完成了他们的结训的仪式:他们进入雨林,用长枪、弯刀、弓箭,在战术小队的协力下,穿过雨林,在溪河、湖泊边上,每个班都完成至少猎杀了一头河马的任务。

    河马,一吨多近乎两吨的河马,连鳄鱼群都不敢招惹它们的河马,用冷兵器完成狩猎,并且没有人员死亡或重伤,这是让丁一都在背地很惊叹的训练效果,不得不服气,黑色人种在运动天赋真的有着极可怕的天赋,当然,这得在他们能得到良好的教育和训练前提下,才能发挥出来。如果任由他们自行其是,疏懒的天性往往会让他们大多数人变得碌碌无为。

    而因为丁一现在已经不可能再亲自下场去担任训练的事务,而他出现往往是带来嘉奖和赏赐,所以这些黑人少年,在学会大明官话以后,他们自发性的,把丁一当成神祇,带领他们走出雨林,教他们从愚昧、落后、无知的土著,得悉文明的神祇。

    丁一得知之后,为此和他们谈过若干次,但所取得的效果,不过是让这种崇拜转入地下。

    而这一天,也是大半年来第一次,有人在租界门口闹事。

    让丁一没有想到的是:郭劲带进来的闹事者,他居然认识。(未完待续。。)

第五章 租界(五)

    那是被万安留驻在马埃岛的那个排,他们连续不断地派出人员和小船来寻索,终于发现了木骨都束这个庞大的海港贸易城市。而当进入这个城市之后,租界那高悬着的“明”字战旗,让他们毫不犹豫地靠近。

    “先生!”那名士兵扑在丁一脚前,哭得象个孩子。他们在塞舌尔过得很艰难,尽管没有弹药受潮的问题,万安离去倒也给他们留下足够的弹药和给养,土著的试探和侵蚀也没有带给他们太大的困扰。但是这里恶劣的气候和原始的雨林,引发的疾病,比土著的骨头箭簇,能更快地带走性命;雨林之中的野兽,也远远要比土著更加防不胜防——它们可不交换瓷器或棉布。

    但他们坚持下来了:“自四个月前,便没有再减员,我部现存二十五人,并且收编了两个百来人的土著部落,以供驱使!只是,华夏那边,仍旧不见地中海舰队;特混舰队也没有回头过来……万幸寻着先生,不然的话,我等真的是不知如何是好……”坚持也是有个限度的,而且术业有专攻,他们身手自然比李老汉强多了,但要做到跟李老汉一样,几十年的坚守,那不是身手好就能解决的问题,“……三班的老王,前天晚上,上了岸宿营,就想寻死,还好是哑弹……”绝望,会让人们宁可选择死亡,不是谁都能当鲁滨逊。

    “郭劲安排一下,派两名老兵。带一个排的黑色闪电,过去马埃岛换防,原来驻守的二十五人。留下三人在那里,其他人由你带回来。如果风浪不大,每两月换防一次,风浪太多就只能三个月换防一次。”丁一当即便对郭劲这么吩咐,因为这大自然的伟力,真的没法由丁一说了算的,海浪一起那什么都是假的。

    至于黑色闪电。就是那些训练了大半年的黑人少年。

    “是,先生!”郭劲敬了礼,便下去安排。

    丁一又对那从马埃岛过来的士兵说道:“先休息好。把身体恢复过来,然后再带着郭劲他们回去换防。”不料那士兵却说自己撑得住,最好现时就回去,把丁一活着的消息告诉大家。丁一想了想。也点头同意了。

    因为马埃岛上也就一条海船。就是万安给他们留下来的那条补给船,水兵驾驶着这条船,载了这个班的士兵出来寻找丁一,其实马埃岛上的其他士兵,就是听天由命了。万一这条补给船沉了去,而大明的船队没来,那他们就只能老死在马埃岛上了。

    这是一种很孤单的、很悲凄感觉,这个士兵以前其他人出来寻找丁一时,他也在马埃岛上经历过这样的日子。所以他才想快点回去,把消息带给大家。也让大家在茫然的等待里,能看到一点希望的光芒。

    但事实上,还是拖了好些天才成行,因着这个时节,海风不对,而风帆船是没有办法的,等到郭劲将马埃岛上的留守人员接过来时,已经是春天的事了。景帝对此不太理解的,那海中的小岛,派兵去守来做什么?

    “你不知道那个地方,对于航海船只意味着什么。”丁一笑了笑,没有更多地去跟景帝述说这事,如果下一步顺利的话,他还准备把马埃岛做一个简单的工事化。当进入大航海时代,西欧的海船绕过好望角以后,如果在马埃岛避风也好,补给也好,绝对是一个重要的港口。

    而当留守马埃岛的士兵到达之际,木骨都束的明租界,已开始旺了起来。

    丁一再一次招募了雨林部落里的黑人少年。

    这一次,是以那二百多黑人少年为主,征服了在木骨都束周边的七八个部落。雨林就是他们的家,再加上郭劲他们教授的一些雨林科目,更让这些少年象是雨林里的幽灵;尽管他们的小队战术并不太娴熟,但丁一给他们装备了基本的链甲、盾牌、金属锋刃的短枪和弯刀,当然弓箭手的箭簇也同样是金属的。

    这对于那些还在使用兽骨磨制的箭簇、石斧和木枪的雨林部落来说,已经是铁器时代和石器时代——中间还跨越了一个青铜时代——的战争了;何况他们还有丁一教授的小队战术。征服这些部落并没有花费太大的精力,因为二百多黑人少年的部队,除了数十人轻伤之外,只有二人重伤,一人死亡。这个战果导致了另一个丁一所没预料到的结果,那就是在雨林部落里,再一次被神化。

    而这种压倒性的战果,使得整合部落变得没有什么压力,因为黑色闪电代表了绝对的强者,跟随、服从强者对于丛林法则来说,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这二百多黑色闪电带回了近五百人的黑人少年,如果不是丁一声明,有纹身的一概不收,恐怕愿意跟随而来的人,还有更多。

    训练士兵是需要花费,特别这样全脱产、不事劳作的士兵。

    尽管丁一颇有些积蓄在身,但那是针对于他原来二十三个人来说的,现在,是七百多张少年的嘴,所谓半大小伙吃穷老爹的嘴。

    所以就算有那六个商铺暗地里的输送些财物,也让丁一的积蓄以极快的速度消耗。

    “还没给后面这五百人配上武器。”莫蕾娜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所有帮丁一管账的人,似乎都会为这样的问题而头痛,“训练完成之后,您不可能让他们还是用木枪吧?现在光给前面两百人,每人二套制服,已经把我们存下棉布都耗光了,而且还在城里定下一批土布还没有结账,如果结账的话,我们就没有什么钱……尊敬的公爵殿下……”

    丁一笑了起来:“不要担心。”

    可是事实上,丁一并不会点石成金。当时在华夏,他还可以烧水泥、烧玻璃、做镜子、卖军火……而且还有柳依依在打理一切,货通南北。莫蕾娜不是柳依依,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商业奇才,在丁一教导下,学会记账都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到现在三位数的加减,还无法心算需要列式。

    “郭劲,派人去把白翼龙、哈桑、萨利赫都请过来。”丁一这么吩咐着,郭劲有些担心,因为他担心丁一要向这些人开口索要钱物,不过基于对丁一盲目的服从性,他还是马上下去派人去办了。

    向这三人索要钱物,是不是长久之计就暂不提了。

    郭劲担心的是,这会让哈桑和萨利赫发现,丁一把租界变成一个兵营,而且准备训练七百士兵。要知道木骨都束这么庞大的城池,也不过是不到万人的常备城防军。如果发现丁一有了近千全脱产训练的部队,那么哈桑和萨利赫会不会因此而警惕,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呢?

    但事实上他多虑了,丁一并没有打算向哈桑和萨利赫要钱,连向白翼龙开口的打算也没有。丁一对着他们三人说道:“租界里人都迁跑了,我不能要求你们,强行要本地的民众住进来,所以,我收服了一些土著,让他们在租界里居住,这没有问题,对吧?”

    现在丁一其实完全不需要翻译了,但他仍然说着大明的官话,教莫蕾娜在一边翻译。

    “当然,丁,你放心,你是我们的朋友,不会有人敢来欺负你的,租界里面,有人犯了罪,按着明国的法来办……若有人通奸,便不用石头砸他,按着明国的例惯,关进笼子里浸死。”哈桑马上这么回应着,他摊开手,“不过租界里的黑鬼,出去作工,出了租界,犯了事,被人捉着,除了你这边有报备的二百来人之外,其他的,就得按木骨都束的法例来判了。”

    当丁一第一次招收黑人少年时,哈桑和萨利赫就很尖锐地发现了这个问题,要求丁一报备租界之中,属于大明的人数。当时丁一是想报一千人的,但是木骨都束这边不同意,说是明明只有二十多人,若是有船来倒也罢了,现时没船,怎么可能说有一千人?

    于是郭劲和他们据理力争,那二百多少年,就以丁一他们二十多人,每人十个奴仆的名义,定下了他们也是明国百姓的身份。但后面这五百多人,明显不可能再照这样的例子。至于如何分辨是不是明人?除了丁一他们二十多个明显黄种人特征的就不用提了,黑人主要就是看衣服了,那二百多个第一批黑色闪电的少年,都穿上了白色的棉布军常服,而木骨都束城里的黑人,基本都衣不遮体,更别提鞋子了。

    “这个是自然。”丁一倒没有于这问题跟哈桑争执,只是微笑地对他们说道,“我得给他们找个生计,不然他们出了租界,又没人愿意请他们,所以我想在租界里,开一个赌档,教这些土人,在赌档里当差,你们看如何?”

    萨利赫笑了起来:“还以为什么大事,丁,你放手办就是,我们必定会来捧场!”

    青楼、赌档,这种最原始的东西,就算明面上没有,木骨都束私底下也早就有的,对于他们来说,觉得一个赌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甚至根本不值得丁一派人请他们过来一趟。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丁一要做的不是赌档。

    丁一要做的,是博彩业。(未完待续。。)

第五章 租界(六)

    赌档只要有黑白两方面的势力的支持,便是大字不识一个,也能操持起来。木骨都束城里现时或明或暗,略为大型的就有四五家。生意倒也还做得过去,特别是有船靠岸以后,那些水手往往喝足了酒,全副身家都敢拿来赌的。

    只不过博彩业却就不是赌档,也不是大赌档,它是一个行业,这里面不要去提管理学方面的东西,单纯是博彩业本身就涉及到概率学等相关的学科。例如丁一现在要做的福利彩票,就涉及了到赔率的制定,这不是一个拍脑门能定下来事。得把中奖机率应该控制到什么程度,中了奖也分不到什么,全是庄家赢钱,还有谁来玩?中奖率太高也不成,彩池里都没有东西,赢了又能赢多少?那也是没有吸引力的了。

    这都是得需要有一定的数学基础,才能做得来,不是说知道彩票这个梗就能整得来。

    在这个年代里,除了丁一,其他人就是有这想法,也基本上搞不出来的。

    当然,庄家作弊自然也没有问题,只是这样落于下乘了,并且失去了公正性,不利于丁某人下一步的计划。丁一当然不打算就搞福利彩票,要是华夏或欧洲的话,倒是没问题,木骨都束也就比广州府大些,就这么一个大城市,单纯搞这个,自然是能来钱,达不到丁一想要的目的。

    “每份彩票一两米,选上六个数字。有三个数字中了,就可以得奖。”丁一微笑着对萨利赫解释了这彩票怎么玩,然后对他这么问道。他不要货币。就是按米来算账,因为他要的也就是养兵的粮草,“你看可能行么?”

    哈桑在边上听着,皱眉道:“一两米倒是谁也玩得起,只是老不能中奖,大家难免就会怀疑这庄家出千,依我看。这是划不来的事。如果你想开赌,我们可以帮你找一些木骨都束的有钱人,我的朋友。有钱人,一个晚上,你就可赚够一千斤米!”

    但丁一谢绝了哈桑的好意,他只要让萨利赫和哈桑、白翼龙。在彩票开业的时候。来捧个场。对于这不值一提的配合邀请,不论是哈桑或是萨利赫都没有什么异议,至于白翼龙,他很好地扮演了丁一所要求的角色,附和着他们两人的话,并且跟着这两人一起离开,他开始如丁一所计划的,混入哈桑他们的圈子。收集他们的情报。

    彩票的制作,使用了活字印刷。每张彩票六个大方格,每个大方格里都是从一到六十的数字,要买哪个数字,就用特制的器具,把那个数字切空,然后要求买者在存根和彩票交接处按下指纹,存根和彩票是一样的,到时兑奖时,如果合不是指纹、印章、卖票人员的签名,那么这份票据就有问题。在这个年头,除非买彩票的人、卖票人员、掌握着印章的莫蕾娜串通作弊,要不然的话,是不用担心假票的问题了。

    开卖的时候,哈桑他们倒是带了很多城里的有钱人来捧场,第一期的彩票,有钱人就付出了二千斤米,而其他带着试探心理来凑趣的平民,购买量总共也就是五十斤米出头。这让郭劲觉得很无趣:“先生,要不是哈桑他们带人来,咱们这么多人操持这事,又是纸张的成本,凑在一起,这五十斤米,还补不上本钱呢!”

    “不要急。”丁一微笑着这么说道。

    他并没有指望马上就靠彩票敛财,弄这玩意,更多的为了在木骨都束,把租界的人气炒作起来。重头戏是开彩票摇号的时候,丁一在租界入口处,向人群洒了六个大明的制钱,六个捡到制钱的人就被选出来,然后他们被要求脱光上衣,依次去箱里摸出号码球。

    除了一等奖没人中,中二等的奖有十几人,其他奖项的就更多了,至少有四五十人中了奖,其中有两个是那些有钱人,他们倒不意奖项,只是凑趣博个彩头。但对于丁一来说,那些中了奖的平民,就是他免费的宣传机器。

    大约做了一个月,卖到第七期彩票的时候,几乎每期都能收到上千斤米面,也就是说,有上万人次来购买彩票了。更重要的是,木骨都束的民众,对于租界里的明国人,有了很不错的依赖感,觉得明人不会耍奸偷滑,输了的人,也没有什么怨言。

    于是丁一的赌场也筹备得差不多了,那些被抛弃的民居,被打通并加以粉饰,安放上各种赌具:先是轮盘赌,再来二十一点和德州扑克,当然更加少不了骰盅之类的赌具;至于贵宾室,那更是必不可少的。

    赌场一开张,整个租界就活了起来,因为大家都觉得明人的信用很好,不会骗人,至于赌这玩意,只要统治阶层不去禁止,哪个国度都是不缺赌客的。不过赌场,也就有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例如现时这个黑人少年,入内来用着生硬的大明官话询问丁一:“先生,这人输了十峰骆驼,但是他现在没有骆驼,却吵着要回去,是把他杀了,还是斫下手来?”雨林部落的出身,又不是熟人,要想让他们讲什么人道主义精神,那是真没有。

    “让他写下欠条,就放他走。”丁一斟满了茶,示意景帝趁热喝,却对那黑人少年这么吩咐。

    景帝在那少年出去以后,颇有些不以为然:“你把这租界弄成军营,然后就是训练出一批赌档打手,到时好去抄家收账么?”

    “咱们大明的人,哪能干这样的事?”丁一笑容不改,放下茶杯郑重地说道。

    景帝瞪着他半晌,笑了起来:“你骗鬼去吧,不收账,你这赌档怎么开下去?”然后也懒得再说,自顾下去培训他的卫生员了。

    “把白翼龙介绍来的城卫军小头领请过来。”丁一对郭劲这么说道。

    当那个城卫军小统领来到书房,丁一也不跟他客套:“听说,你需要钱?”

    “是,明国的贵人,你借了钱给我……”那小统领急急地这般说着。

    但丁一打断了他的话头:“我不会借钱给你。”

    “可是白统领说过,过来找你,就能把我的债务问题解决啊!”小统领显然也是手头很紧,那神情是极为急切的。

    丁一点了点头,教他坐下:“对,我不会借钱给你,但我能帮你慢慢还清债务,如果你替我工作的,你会发现自己的那点债务不是什么问题。”丁一把一张借据放在桌上,对他道:“并且你很快就会富有起来。这人欠了我五匹马,你去帮我讨回,我让你挑一匹马走。”说着丁一又放下一张借据,“这人欠我五十斤米,你讨回来,我给你十斤。你用什么方法,我不管,我也不想知道,你懂我的意思吗?”

    小统领当然是懂的,丁一便教了几个士兵,把借条揣上,让他们跟着这小统领去:“你们不要出手,要保持笑容,对,你们只是去证实,租界的确委托了他去收取这债务就好了。”

    “是,先生。”士兵很干脆地回答。

    百分之八十的财富掌握在百分之二十的人手上,这个定律似乎中外古今都是合用。木骨都束城中,手头不宽裕的人总是很多的,绝对不单单是这位城卫军的小统领,越来越多的人,主动来租界,寻求为丁一讨债。

    甚至侯赛因那伙雇佣兵觉得这是商机,他们竟商量着,用欠条上六到七成的金额,来跟丁一买下欠条,然后由他们自己来拥有这债权。丁一把这事交给郭劲去处理:“你觉得是不太好搞的账,就卖给他们好了。但如果是死账,也就是说欠钱的人,实在破家都还不起,就别给他,不要弄出把人逼得家破人亡的事。”

    不是丁一有什么白莲花一般纯净的灵魂,而是他总共就那二十三人,加上马埃岛的二十五人,不到五十人,曹吉祥和文胖子还潜伏在马哈茂德的身边,还有七八人渗透到城卫军里面去,黑色闪电倒是有二百来人,也只不过装备着冷兵器;五百多个新招募的黑人少年,连服装都没有,别说兵器了。真正可靠的也就是那三十余名特种大队的老兵,在庞大的木骨都束城里呆着,不到不得已的时候,丁一尽量还是不想露出爪牙。

    但是丁一做得有些过份了,他这样的章程之下,加之还不时派人散发给城中乞丐、贫苦人食物,让租界的明人,看起来象是富足而无害的群体,如果不是哈桑他们不时到租界拜访,只怕侯赛因他们都很难抑压那蠢蠢欲动的念头。

    而在四月底的这个晚上,终于有人试图来尝试这么干。

    那是一伙输了钱的赌徒,他们在离开赌场之前聚在一起商量起来:“明人最是老实,连讨账都不会,都是雇人来收账,怕他们做什么?大家随我一起冲出去!把那些管欠条的人打倒,把咱们的欠条都抢回来!”一时之间,竟应者如云。(未完待续。。)

第五章 租界(七)

    这些赌徒他们在进入租界的时候,就被要求把随身弯刀寄存起来,但是阿位伯人身上,并不缺乏一把小匕首之类的东西。当他们决定动手的时候,就拔出了随身的小刀,向着在赌厅里维持秩序的黑人少年扑去。

    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之下,那个黑人少年就被扑倒,只不过雨林里长大的土著,他很灵敏地打了个滚,两把本来捅向他的匕首,便扎了个空。黑人少年扯起挂在颈间的铜哨,用力地吹响,急促的哨音让赌厅里的人们都停下来望向此处。

    没有什么太多的悬念,这一切都是有应急的预案,马上黑色闪电的成员就出现在这个赌厅里,然后有大约三十人用长枪逼住这一伙红了眼的赌徒;而其他黑色闪电的人员开始疏散赌桌上的赌客。当这个赌厅被关闭之后的五秒里,这十数个疯狂的赌徒,马上被撩倒。

    事实上如果要杀死他们的话,大约只需要二秒甚至更少的时间就可以做。

    不要忘记,这可是十二人就能用冷兵器把一头河马弄死的黑色闪电。

    丁一并没有就这件事怎么为难这十几个赌徒,只有其中一个人除外。

    这名赌徒在被控制住以后,向过来赌厅处理这件事的郭劲,吐了口水。

    于是他的舌头被割掉,然后戴上沉重的木枷,在租界的入口站立,木枷被支撑起来,他没法子瘫倒,就算他把自己吊死在木枷上也不会倒下。在他的身边。立着一块牌子,上面用阿拉伯和大明文字写着:污辱大明军人的罪行,依大明法律。不可饶恕。

    其他十几个赌徒真的没有什么事,除了被宣布以后禁止他们进入租界,并且要求他们分摊赔偿赌厅因为他们闹事,而中止营业的损失之外,连一鞭子都没有挨。郭劲把他们移交给木骨都束的官员时,转达了丁一的话:“他们不过是赌输了,又喝了酒。干出一些蠢事,算了吧。”这让亲历当时这闹剧的其他在场赌客,大加赞叹。

    因为明人不但仁厚。宽恕了这些闹事的人;对于当时在赌厅的其他客人,还给了一笔不大不小的赔偿,当然这些赔偿最后将以赌场损失的形式,让闹事者去背付。不过对于拿到赔偿的赌客。他们显然不关心这个问题。

    “明人真的很有信用啊!”他们这样传诵着。“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没有人对那个被放在租界入口站枷的家伙,有什么同情的说法,一句也没有。当然那厮也有自己的亲友,世上多的是帮亲不帮理的人。但看到那其他十几个闹事赌徒的下场,站枷的家伙的亲友,就集体失声了。

    因为丁一不追究他们的责任,可是阿匐们却不打算这么放过他,他们在出了租界以后。马上就被斫掉了一只手,他们在租界的行为。被视为盗窃。

    “看,不要去搞宗教冲突。”丁一对着宝格力这么说道,“这世上,不论什么人,总有好人和坏人的,严守教义的信众,不论什么信仰,都是值得我们尊敬的人。”

    在宝格力下去之后,景帝嘲讽道:“按着你送给那些阿匐的钱物,怕是要占这赌场一成的盈利吧?”

    “你得承认,不是所有阿匐都和我们有来往,但对于这伙暴徒的态度,他们都很一致。”丁一摇了摇头,很认真地对景帝,“而且赠送出去的礼物,也不是为了这个目的。不要搞宗教冲突,绝对不要,等我们去了加拿大那边以后,你一定要紧记。人家爱相信什么,就让他信仰什么。”

    景帝没有再说下去,不过私底下跟郭劲、李乐他们闲聊时,景帝却是认为:“如晋很聪明,我想了又想,他是对的。我们只是需要一个补给点和港口,没有必要去正面跟这城市对决。”还有一些话景帝没有说出来,那便是如果有一天,那些阿匐不再正义的话,大约丁一会让正义的阿匐,占据话语权吧?

    那个被割了舌头的倒霉蛋,于这热带的城市里,严重的脱水,让他的生命加速流逝。在第三天的夜里,终于死掉了。马哈茂德派了一个心腹过来密会丁一:“这样不太好,其实如果你们把他交给木骨都束,他同样会受到处罚,可以用你们认同的方式来处罚。”

    “不,他敢于污辱大明的军人,他就得付出代价。”丁一的脸上不再带着笑,他甚至一把扯住那人的胸口,把他拉到自己跟前,逼视着他,“不论是谁,不论在何处,哪怕是马哈茂德,哪怕他正式成为木骨都束的哈里发。你把我的话,一字也不许更改,传给他。”

    那人明显被吓坏了,他没有想到在木骨都束,有人敢这么对马哈茂德说出这样的话。

    当马哈茂德听着传话之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教那心腹下去,却向曹吉祥说道:“为什么?你的主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就在我身边,随时都可以杀死我啊!他为什么要在我的手下面前这么说?”

    已经能进行简单的阿拉伯语对话的曹吉祥听着笑了起来:“因为,你犯了错。很严重的错。不是我的主人,而是我们的主人。若你下次,再犯这样的错,你就不会再犯错了。”死人总是不会犯错的,这是一个**裸的死亡威胁了。

    马哈茂德打了个冷战,因为见识过曹吉祥的本事,就在前几天的晚上,有一伙应该是萨利赫派来的刺客,想在茅厕里干掉他。曹吉祥在窄狭的茅厕里,用两把刺刀轻松地干掉了四个刺客。所以当他发出死亡威胁时,让马哈茂德愈更的心惊。

    “是的,我们的主人,我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他马上纠正了自己的说法。

    时间就这么慢慢地过去,租界里的两百名黑色闪电的少年,一半在赌场里工作、警戒;另一些则在训练那五百黑人少年,直到此时,几个月的时间里,第二批的黑人少年里,已经有七个在训练中死亡了。

    都是训练中的骤死,大抵应该是器官对于训练量不胜负荷而衰竭,导致的死亡。

    丁一不得不再三强调:“你们刚来时,教官也没有上这么大的量,慢慢来,不要急。”

    但那些把他视为神衹的黑色闪电,仍是很着急,他们不断地加大训练量,甚至给那五百个少年洗脑:“是伟大的神把我们拯救出来,让我们免于饥饿,让我们得到尊重,如果我们不能侍奉真神,那么我们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一种偏执的信仰,在黑年少年之中弥漫,渐渐的几乎所有的黑人少年都在暗地里,进行这种迷信活动。而这个结果,使得他们在训练之中,不断地受伤,不断地有人倒下,练死的人员,几乎每半月就有一人。

    以至丁一在七月,不得不给他们进行了结训考核,否则他们这么疯狂的加练,早晚会把自己折腾死——当人拥有超乎预期的东西,他便努力地抓紧它,他便害怕着失去,这些少年就是这样,在见识了文明之后,哪怕只是木骨都束的文明,那怕只是租界的“明”字战旗,他们就回不去了,回不去雨林之中,原始的部落。

    这一次,他们拖回来了近六十头河马,有十八人战死,五十多人重伤,因为带领他们的黑色闪电,在小队的指挥上,远远不如那些山地特种大队出身的老兵;而且这第二批的少年,纪律性不是太理想,一旦作战,便会陷入某种类似于宗教狂热之中。

    于是丁一只好抽调特种大队的老兵来对他们再次训练。

    而在木骨都束城里的赌档,已经有人仿效丁一的赌场,开始对赌档进行改造了。

    丁一并不在意,因为那些赌档他们老是想从赌徒手上赢钱,往往都是通过作弊,或是赢多了就赖账杀人之类的手段,来取得他们想要的效果,这就导致了在赌徒的心目里,远远不如租界里的赌场那么公正,那么有吸引力了。

    财富,总会使人心动的。

    “那是一头大羊!”雇佣兵的首领侯赛因对着萨利赫说道,“阁下,租界的账,只怕有三分之一是交给我在收,还有三分之一,是雇佣其他的混混来收取的!我很清楚那个赌场能赚多少钱!”

    在边上的白翼龙插嘴问道:“侯赛因,你要多少人才能拿下租界?”

    侯赛因想了想,对白翼龙说道:“那几十个明人只怕不太好对付,不过他们人不多,主要还是那些黑鬼,给我一千城卫军,加上我那边还有二百雇佣兵,应该就可以把他们拿下!”

    “不!让马哈茂德去动手,我觉得那些明人不太好对付。”哈桑截住了白翼龙的话头。

    萨利赫也认为是个好主意:“当恶徒向我们那堪称义人的朋友挥刀之后,为那义人报仇,便是我们应该做的事!”

    “敬义人!”哈桑大笑着举起杯。

    “敬义人!”白翼龙也跟着举起杯子,只不过谁也没有注意,他背在身后的手,冲着自己的心腹做了个手势,那心腹很快就籍故离去了。(未完待续。。)

第五章 租界(八)

    木骨都束的大明租界里,大明官语的普及水平很喜人。这些黑人土著少年对于大明是充满了憧憬和敬仰,他们不会从自己母语跟大明官话的差异处,去推断出一个结论:华夏文字大抵是世上最难学的语言。他们也不会纠结于为什么马要用“匹”作为量词,而猪得用“头”。

    归功结底只有一原因,就是华夏文化,特别是在丁一加入之后的华夏文化,在此时的木骨都束呈现出来,是先进的,是强势,是足以让黑人少年放下他们原先的所知,去接受这新的一切,甚至美化一切。例如丁一告诉他们不要随地吐痰、大小便,当看见木骨都束的本地人这么干,他们会皱眉觉得那是没有教养的行为;而看见郭劲他们有时喝醉了或是没有遵守这条例,黑人少年往往会觉得这很有个性。

    毕竟抛下一切原有的东西,用心学习的话,口语总归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初生的婴儿,也能在来到人世三两年内就能流利说出华夏的语言了,何况是十几岁的少年,远远要比婴孩的领悟力更强,一年左右的时间,而基于这样的心态,他们很快掌握了华夏的官话。

    当白翼龙的心腹过来报信的时候,当值的黑色闪电成员,很骄傲地用大明官话对他问道:“想求见先生?你有什么事吗?”他们刻意地不说木骨都束当地波斯语或是阿拉伯语,尽管就算在雨林之中。他们多少也能说上几句,毕竟生活在这周围。

    所幸白翼龙的心腹是自小就跟着他长大,尽管华夏语言不太流利。但磕磕巴巴还是能表述出来意:“有人要害先生,我得见先生,你快报上去!”

    丁一对于白翼龙的心腹来访,倒是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现,只是微笑地对他说:“多谢你跑这一趟。”甚至丁一是用他在木骨都束学会的波斯语说的,“郭劲,招呼一下这位小兄弟。”他的意思是打赏一点东西。不能教人家跑了一趟空手回去。

    “那三艘葡萄牙海船处理得怎么样了?”丁一对着李乐这么问道。

    李乐掏出一个记事本,他是个很谨慎的事,身上的事务很多。所以都用密码对每件事做了一个记录,翻到某一页之后,确定没有记错,才向丁一禀报:“回先生的话。已经向那两艘葡萄牙海船发布了悬赏。他们表示如能找到白薯或橡胶,将会来领取奖金;其中有一艘接受了去君士坦丁堡报信的任务,并且约定不论成功与否,都会回来向我们汇报;另一艘则接受了去向大明特混舰队传递命令的任务;

    “最后那艘欠下赌债的海船,船上人员已被扣押,从马埃岛过来的水手和船长,昨天就接手那条海船了,他们的意见是尽管葡萄牙人的海船要比补给船小。但是应该在抗风浪性上,要强一些。不过没有水密舱的设计,显得安全性不好,一旦破漏,管损工作会很麻烦……”

    这条葡萄牙籍的海船,船长和大副,在木骨都束上岸以后,就一直泡在租界的赌场里,因为这里不但不用担心赢了钱,会走不出去,而且丁一已经几乎把木骨都束城里稍有些姿色的失足妇女都收罗过来,用华夏青楼的规格给她们重新包装了一下,看上去颇有些格调,也更能让来买笑的人,在结账掏钱时心甘情愿。

    所以船长和大副在准备离岸的时候,发现他们欠下的赌资和青楼里应付的钱银,已远远超出了他们所能负担的范围。当然他们企图逃跑,可是怎么可能呢?丁一从他们上岸时,早就盯上他们那条颇为不错的海船了。

    丁一点了点头,对李乐说道:“让补给船的船长,开始用葡萄牙的海船训练黑人水手。”

    他可没有打算就这么在木骨都束困守,等大明那边的船队过来,丁一向来不习惯于如此被动。如果可以建立起一支小型的风帆舰队,那么他不会打算在木骨都束耗下去。

    “先生,刚才来报信的这事,怎么办?”郭劲陪着白翼龙的心腹下去之后,回来有点着急地向丁一这么问道,“是不是我带几个人,混到白翼龙那边的队伍里,直接找机会把哈桑和萨利赫做掉?”

    丁一摇了摇头,对郭劲道:“平时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打仗好,我从不担心打仗的事,就算是冷兵器的战争。慌什么?这就是考验你们对那些黑人兵员的训练,到底达到什么水准的时候了。”

    近一千的黑人少年除了赌场的正常巡逻、安保工作,开始在郭劲他们的带领下,在租界的入口处,在平整路面、挖掘下水道,或是在房子的边角,进行一些修缮的工作,来租界的赌客,都认为明人要把赌场扩大起来,因为赌场的生意实在太好了。

    事实上他们并不知道,当一些木板被揭起之后,在租界的入口,就是一条条的陷马坑。

    这不是丁一所吩咐下来的行动,但郭劲要求进行城市攻防训练科目的申请,丁一同意了,于是郭劲和李乐他们,就按自己所能设想到的,进行了分门别类的安排,在房子的角落里,许多捕兽夹、陷阱被安置其中,他们带领着从雨林走出来的黑色闪电,把一个个能置人死地的雨林的圈套,搬到了租界之中。

    这么布置好了之后,如果开始发动起来,只要十来个人,用上两刻钟,就可以把租界里的每个房子,都变成充满着杀机的死亡地带。甚至他们还把丁一和景帝、莫蕾娜列为非战斗人员,设置了一旦战事不顺,马上由一个排的黑色闪电,护送着他们登上岸边的补给船。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过来吗?”丁一枕在莫蕾娜的腿上,后者把切成小片的水果递到他的嘴里,看上去丁一就象一个被宠坏的富家子弟,加上这段时间以来,木骨都束城里对于明人的传闻,愈是觉得丁一人畜无害。

    但坐在对面的马哈茂德,却不敢对面前这个男人,流露出半分的不敬。

    不是因为他身后的曹吉祥和文胖子,而是时间越久,他越发现丁一布局之深远。

    几乎现在木骨都束城里的几个势力,丁某人都把握着他们的关节。马哈茂德可比哈桑和萨利赫看得真切,他深知丁一绝对不是如那两人所想的,可以任由着他们搓圆捏扁,面前这个男人,马哈茂德深深地感觉到,丁一不是一头猛兽,而是恶魔。

    “尊敬的公爵殿下。”马哈茂德在私下面对丁一时,是越来越恭敬了,“您愚钝的仆人,不敢猜测主人的心思。”

    丁一并没有打什么机锋,躺在莫蕾娜的怀里笑了起来:“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老曹和胖子,不能再一直保护你了,从今天开始,他们要回到我身边,我有其他的事务要他们去做,你的安全要依靠自己了。”

    马哈茂德强抑着心中的狂喜,依然的恭敬:“是,我的主人。”

    丁一在莫蕾娜的怀里坐直了起来,对马哈茂德问道:“你知道当初为什么会挑选你来当这个城主,而不是干掉你,找其他人来坐这个位置吗?当时,无论是哈桑还是萨利赫,他们都跟我没有冲突,明显比你更为合适。”

    马哈茂德深深地埋下头去:“还请殿下解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你姓薛西斯,后来,又看你做礼拜总喜欢到高处,我便知道猜得没错,应该就是拜火教的传承,我说得对么?”

    拜火教习惯到最高山峰向神、日、月、大地、火、水、风祭拜。所以丁一认为,马哈茂德不是在做礼拜,而是在做拜火教的祭拜仪式。

    听到此处,马哈茂德猛然地抬起头来,惊恐地望着丁一。

    曹吉祥认为这样的举止是不敬的,就要抬脚去踹马哈茂德,却被丁一轻轻摇头制止了。

    “是,主人说得是。”马哈茂德过了半晌,缓缓地这么回答。

    丁一点了点头道:“看来你还是记得舒毕运动的,这很好。被外族统治下的波斯民众强烈要求民族独立的意愿,无论是大明帝国还是我个人,都很尊重。” 舒毕运动是六七百年前开始发起的,大抵就是称波斯文明高于阿拉伯文明之类的,“不过,大明帝国向来不插手他国的内政,也不干涉宗教信仰的自由,波斯也不是大明的属国,所以很抱歉,希望你能明白。”

    话说到这个点上,马哈茂德要是还不明白,他也爬不到税务官的位子上,这一年也难以在代理城主的位子上坐安稳了。他重新抬起头望着丁一,郑重地说道:“若能教圣火重燃,公爵殿下,您永远都是我的朋友!”

    他拜服在丁一的对于人心的掌控,他说出朋友,而不是称主人,便是发自内心的话——他觉得丁一在抛开其他的东西,单就这份谋略,就有跟他平等合作的本钱。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年底或是明年初,我的舰队和士兵将会到来,然后我将向西而行。”

    “我的主人,您是伟大的王,万邦之主,波斯之主,诸国的主人……”马哈茂德没有犹豫,他磕下头去,对着丁一这么称赞着,他是一个善于捉住机会的人,无论是那一夜,还是这个下午。(未完待续。。)

    ps:  好象明天下午开始起点又安排了限免,到时候版面又要变,放心,免完三天就变回来了。

第五章 租界(九)

    “证明你的价值。我不希望再次听到,你把不属于你的东西送给我。”丁一对于马哈茂德的诵赞,并没有太过在意,而是对他道,“我得再重申一次,大明帝国爱好和平,不干涉他国内政,不干涉他人信仰,也尊重饱受欺凌的波斯百姓,独立自强的意愿。”

    马哈茂德向丁一磕了头,他的眼睛里有着某种狂热:“主人,我这就去为您取来,您的王冠上,最不足道的一颗宝石。”然后他就起身准备离去了,因为他完全听懂了丁一的话。他所说的宝石,就是这座木骨都束。

    “不要急。”丁一叫住了他,拿起边上的长刀,轻轻抚过刀鞘,“租界以外的事,大明本着尊重他国内政的原则,是不可能插手的,但如果有人在租界里,攻击大明的军人,那么他必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马哈茂德精心修剪的胡须都禁不住颤动起来:“主人,如果是数百人的话……”他是有计较的人,事实没有人知道租界里的武力达到什么样的程度,马哈茂德也以为,租界里丁一的人手,也就是那三、四十名大明军人罢了。

    至于那些黑人,除非是如同巨石那样的小巨人,一般的黑人土著,在身着链板甲、手持弯刀的城卫军面前,只要离开了雨林,他们的战斗力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因为兽骨的箭簇是无法穿透链板甲的,而高速奔跑的阿拉伯战马,在雨林之外。足够让黑人土著所有的运动天赋来不及施展,就被砍死。

    他并不知道丁一通过那六家行铺购入的武器,就是武装在那些黑人士兵的身上。

    马哈茂德看重的。是丁一的谋略,开始二十来人,现在也不过三四十人,已经能暗地里掌控了木骨都束的不少势力,就算没有扯破脸,也足够跟那些发展了几十年甚至更久的势力抗衡,如果扯破脸。那更不必说。

    不过年许,马哈茂德觉得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做到丁一这样的,所以对这种能力感觉到恐惧。进而拜服;更深一层,就是丁一提到的舰队,根据父辈的述说,明国的舰队就是海上移动着的城堡。如果能得到这样的助力。马哈茂德知道自己可以看得更远,不止是这个木骨都束。

    但至少在目前,他没有寄望于丁一的武力。

    “大明的军人,从不问敌人有多少。”丁一放下长刀,抬起头来望着马哈茂德,他的脸上挂着微笑,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便如天经地义一样。“大明的军人,只问敌人在哪里。”

    马哈茂德再次向丁一行礼。然后恭敬的倒退出去,这是从曹吉祥那里学来的礼节,现在,马哈茂德觉得自己面对丁一,的确有必要用这样的礼节,面前这男人,真的用后背对着他,就是一种失礼的行为。

    他不知道丁一怎么对付哈桑和萨利赫、其他几个小势力头目的随身护卫,那可是几百装备了链板甲的精锐——就算把租界里几百黑人土著算上,马哈茂德也觉得是不可能的话,他们又不是没有清剿过土著部落。

    但丁一所说出的话,马哈茂德知道,必定是有绝对的把握,丁一才会这么说。

    他不知道丁一要怎么做。

    人对未知的事物,多数都能保持着敬畏之心。

    如果把哈桑和萨利赫他们诱入租界,由丁一将他们解决的话,那么外面就是群龙无首,对于马哈茂德来说,几乎可以肯定,真正把木骨都束掌握于手中,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

    而马哈茂德知道,把哈桑他们诱入租界,并不需要很复杂的谋略。

    因为哈桑他们已经派人来找他,商量谋夺租界的事了。

    所以马哈茂德所要做的,只是需要告诉他们:“你们进租界去,把丁拿下,如果做不到,至少打开租界的门,其他的我会派人办妥。不可能你们什么都不用拿,然后来跟我谈拿下租界之后,赌场的利益如何分配!”

    他就是这么派人去和哈桑、萨利赫等人说的,而后者也痛快地答应了这个条件。

    哈桑他们并不认为占领明租界有什么难度,他们想的是,如何在马哈茂德干掉丁一之后,以为大功告成之时,他们的手下一涌而出把马哈茂德弄死。明人,善良而可信,这个观念通过这一年的时间,已在木骨都束建立了口碑,为明人报仇,就是一个最好的干掉马哈茂德的借口。

    萨利赫在这一晚就带着护卫进入了租界,随后是哈桑,为了达到彻底击溃马哈茂德的效果,他们足足带了八百精锐的护卫;而雇佣兵头子侯赛因,也带着四十多名雇佣兵,跟他们随行进入大明租界。

    对于郭劲和往常一样,要求他们把护卫留下,萨利赫和哈桑都没有什么觉得不妥,就算只有他们和侯赛因、白翼龙,还有另外三个势力的头领总共七人,对付那个喜欢躺在女人腿上的明国贵族,他们谁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倒是侯赛因有些不安地提起:“他曾经跟巨石打了个平手。”

    “那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哈桑笑了起来,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这一年来,他忙于搜罗木骨都束的婊*子到租界里,又买了四五十个阿拉伯处女……”他淫邪地笑了起来,“有人看过那些处女在租界里行走,她们都无一例外,不再是处女了,你们想想,这一年过去,他还是当时的他么?再说,你我七人,骤然发难,便是巨石,又如何?”

    萨利赫点了点头道:“哈桑说得极是,不必去考虑这事,你还是多想想,拿下丁一之后,马哈茂德的手下入得内来,杀光那些黑人土著时,你如何斩下他的人头吧!可惜巨石那厮现时不听使唤,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不然带他入租界,倒是极好的。”

    “马哈茂德对统领信赖有加,到时只要统领号令手下动手,我便会领人突击而入,斩下马哈茂德的首级!”侯赛因说到这里,便望向白翼龙,后者笑着点了点头,表示没有任何问题。其他三个势力的头目,也纷纷点头,表示一旦白翼龙率部攻击马哈茂德,他们一定会紧跟其后。

    租界的黑人守军,自然不会收走他们的武器,所以哈桑他们是穿着链板甲和带着弯刀跟丁一会面的。当看着丁一疏懒地枕在莫蕾娜腿上,哈桑觉得其实早就应该干掉丁一,是的,每次看见这个男人,都会让哈桑觉得自己就象一个低贱的奴隶。

    并不在于丁一是否枕在莫蕾娜的腿上,哈桑他们在家中有时也会这么干,丁一有时也会起身来迎他们,主要是丁一的神态和气势,让哈桑很不舒服。

    “我的朋友,来,坐下来,干了这一杯。”丁一打了个哈欠,就这么半卧着举起手中的酒杯,没有人注意到,那把随意扔在边上的华丽长刀。

    哈桑在坐下之后,突然感觉到厌烦了,他为什么要跟一具死尸说话?反正,他们今天就是要做掉丁一的。所以他望着丁一,很诚恳地对他道:“对不起,我的朋友。”然后按着他和白翼龙等人的约定,松开了手上的酒杯。

    在哈桑扔下的酒杯还没落地时,他就听见了弯刀的出鞘声,那是白翼龙他们站起身抽出弯刀,他看着丁一,便是看着一个死人,下一刻必定变成死尸的家伙。而坐在哈桑对面的萨利赫也起身拔刀,一时之间,房子里弯刀出鞘带起的凄离声响,此起彼落极为刺耳。

    哈桑并没有抽刀,他想看看丁一被乱刀砍死之际,那脸上的惊恐和慌张。

    马上就传来了惨叫声,不过是来自白翼龙身边那个小势力的头目,一截刀尖在他胸前透出。然后还没等哈桑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看着丁一,躺在女人腿上的丁一,带着一道寒芒从他身边掠过,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掉落到哈桑怀里,他定睛一看,却是萨利赫的头颅!

    酒杯这时落到地上,从遥远大明而来的瓷杯,摔了个粉碎。

    哈桑下意识地想把头颅抛开,想出声吼叫,想起身抽刀。

    但他终于没有抛开萨利赫的头颅,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为血从他喉间疯狂喷薄而出,刚才丁一从他身边掠过,顺手就用刀锋抹断了他的咽喉,他很快就仆落在面前的案几上,死得通透。

    “你很少动手?”丁一向白翼龙这么问道。

    后者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他当然不会很少动手,否则的话,他怎么能爬上城卫军统领的位置?在城卫军里,他也是出了名的勇士,但他说不出口,因为除了一开始被他干掉的那个小头领之外,丁一已经斩飞了萨利赫的头颅;

    顺手抹断了哈桑的咽喉;

    一个小头领额上嵌着丁一掷出的刺刀,倒地气绝;

    掠过哈桑咽喉的长刀刀柄,随势砸碎了另一个小头领的喉结,此人现时正捂着自己咽喉在地上抽搐还没断气。

    而丁一手上的长刀,就搁在侯赛因的颈上。

    白翼龙真的不知道如何作答,他杀了一人,丁一杀了四人,制住一人,更重要的是,全程连一声惨叫都没有。

    侯赛因扔下弯刀,惊恐地跪下:“我、我没有攻击你!我没有在租界里偷东西或是攻击明国的军人啊!”

    “这重要吗?”丁一听着,微笑向着侯赛因问了这么一句。(未完待续。。)

第五章 租界(十)

    侯赛因方尺已乱,特别是看着地上,在木骨都束绝对算得上大人物的两个人,哈桑和萨利赫的尸体,这让他手足无措。他跪在丁一的跟前,哀求道:“求求你放过我,我可以为你作战,如果你杀死我,我手下的人便会一哄而散,他们会在租界里到处杀人放火,这肯定不是你想看到的结局……他们就是一群狼,只有我才能压倒他们……”

    长刀的锋刃,飞快地切过了这个雇佣兵首领的咽喉,丁一对着白翼龙说道:“开始吧。”

    正如哈桑和萨利赫所谋划的,当友军突然动手攻击时,不论哪支军队,都会陷入惊愕之中,当白翼龙手下突然向外面哈桑的手下发难时,哈桑、萨利赫和其他人的亲卫,就算是精锐,也是一样愣住了。

    而这一愣,也许只是三两秒,就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郭劲那些老兵没有使用步枪或手枪,而是三人一组的特种兵,七八个战斗小组,利用小队战术,极快地就放倒了四五十人;而那些黑色闪电的长枪阵,百余人列队出来就撩翻了近乎三十人,其他那几百精锐护卫,就崩溃了,超过二成的伤亡,又是友军突然动手,别说这个时代的军队,就是现代的大国正规军,都不见得能扛得住。

    这就是丁一的力量,这就是丁一的谋划。

    打仗的事,他从来都不害怕。

    郭劲组织人手挖的那些工事和壕沟。根本就没用上。

    溃逃出赌场的那些护卫,跑到赌场外面的长街上,面对那五百个刚刚完了新训的黑人少年的长枪阵面前。他们作了两次冲锋,结果是十七八人直接撞到长枪阵上成变肉串,其他人就选择了按照李乐高声喊叫的命令:“扔掉武器,跪地抱头免死!”

    知已知彼,正确估算和比较敌我的力量,制定作战方案,是一门学问。

    不是无止境的料敌从宽就好事。

    因为人力物力总是有限制的。过多地去挖掘工事、操练,消耗掉力气。真正临战,往往就得不偿失。

    “以后要记住,别再跟刺猬一样。”丁一耐心地跟郭劲讲解着。

    郭劲羞愧地低下头,如果不是丁一制止。由得他们大搞特搞工事,那些黑人少年,能否还可以抵住刚才那些急于逃命的护卫,疯狂的两次冲锋?这个答案郭劲心里是有数的,也是从这一夜的战事,郭劲终于从一个基层的指挥官,开始迈向将领的成长之路。

    马哈茂德在租界解决了那些护卫之后的两刻钟就过来了。

    他在门口听着李乐告诉他,那数百精锐护卫已全部解决,不禁喃喃地说道:“这怎么可能?就凭租界这点人。怎么做到?”足足愣了半炷香功夫才回过神,然后他就主动交出了自己的武器,并且只带了二名随从去见丁一。

    “我。马哈茂德.薛西斯,永远是主人最忠诚的仆人!”他终于心服口服地冲丁一拜下,那数百精锐的护卫,也是城中各大势力的本钱,他没有想到,丁一真的就这么把他们轻松解决了。他不得不服啊。

    他把一碗酒仰头饮尽了,把碗掷在地上。对丁一说道:“如违此誓,便教我如这碗,不得好死!”

    随着马哈茂德那一碗酒饮下,除当值的白翼龙、文胖子、郭劲之外,其他人等,如李乐、宝格力,包括那李小胖老汉,都端酒上来敬。李小胖和曹吉祥是极为激动,这两个骨子里都是大国沙文主义的家伙,连手都颤起来:“扬我国威于域外啊!”

    丁一仗着酒量不错,身体又好,倒也是杯到酒干,他也是难得的心情舒畅。

    这是丁一经历海上风浪,落水之后一年多以来,第一次真正地感觉到舒畅,除去值勤的人员之外,丁一端着酒,几乎和每个班的黑人少年都喝了一碗,直至后来有点迷糊了,听着曹吉祥在边上说道:“你赶紧侍候少爷去憩下吧!唉,这番邦也没醒酒石……当真是麻烦……”

    丁一踉跄着被人扶着入了内,醉意涌上来,却闻着诱人的幽香透鼻而入,一时间身体上便有反应,出海年许以来他也是憋得辛苦,这时一发作起来,哪里还按奈得住?何况温香软玉满怀,便是听着耳边佳人惊呼,他也全然顾不上了。

    醒来之后,丁一只觉肩上疼痛,睁眼去看,一圈牙印印在那里,他低头看去,便见莫蕾娜的俏脸就在怀中,掀开被子坐起一看,却见落红斑斑,丁一自然知道这肩上牙印,应是昨夜伊人痛得不行,死死咬着他的肩上所遗留下的。

    丁一不禁双手抱头,苦笑道:“我酒后无行,实在是荒唐了……是我的错。”

    “伟大的公爵殿下,您不必为此而忧烦。”莫蕾娜从背后抱住了丁一,但昨晚的欢好留下的印记,活动之下,却就牵引起腰胯之间的痛楚,教她皱起了眉头,直至把脸贴在丁一宽厚的后背上,才让她放松,这是一位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足以让她依靠,让她心安的男人,“莫蕾娜没有后悔,也没有怪您。”

    她没后悔,丁一倒很有些内疚,其实对于莫蕾娜他一直是有些念想的,但丁一不是那种一朝权在手就恨不得把天下美女收入后宫的人。当然他也不是清教徒,男女方面的事,逢场作戏也没啥。不过这种有感情基础的,他对于自己的妻妾本身就有着深深的愧疚,怎么会主动再去招惹多一个?

    如果不是昨晚心情舒畅,酒喝得有些多的话,他决不会做下这般的事。但事情做下来,丁一也不是提上裤子就不认账的怂货,他伸手向后,环抱着莫蕾娜的娇躯,对她柔声说道:“叫我的名字,你现在也会说华夏的语言了,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按着华夏的例俗来称呼。你放心,我的几位妻子,都是很好说话的人,她们应该……”说到后面,他自己都没自信了,柳依依和天然呆、雪凝这几人倒罢了,如玉和张玉这两位,要真把莫蕾娜带回去,会不会第二天就死得不明不白?丁一想到此处,真的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不,莫蕾娜不需要公爵殿下给予名份。”感觉到丁一的颤抖,莫蕾娜便把他抱得更紧,似乎要把自己整个儿都揉到丁一的身体里一般,“莫蕾娜永远是公爵殿下的臣下,只要公爵殿下,偶尔、偶尔想起我就行了。”

    丁一转过身来,把这个善解人意的女子拥入怀中:“我会补偿你的,你放心。”

    “真的?”

    “真的,你想要什么?星星月亮丁某人没法子摘下来给你,其他的都好说。”

    莫蕾娜给了丁一回应,是长久的吻:“那么,伟大的公爵殿下,请帮莫蕾娜找回丢失的帽子和头饰、饰物吧,那便就是最好的补偿。”她在丁一的耳边呢喃,让后者渐渐陷入情迷意乱,“好吗?要是能找回来,莫蕾娜把其中一顶帽子献给伟大的殿下。”

    “好,找不回来,等回到大明,咱们有的是能工巧匠,给你重新打造!”丁一的男性荷尔蒙在不可抑制的膨胀,他一下把莫蕾娜扑倒在床上,看着她因为腰胯疼痛而皱起的眉,愈更教他生出怜惜的心,“你要什么帽子、什么饰物,只管说便是!”然后他向莫蕾娜的锁骨吻落。

    莫蕾娜娇喘着,把她修长的纤指深埋在丁一浓密的黑发之中,颤抖着说道:“红、红冠,白冠,啊、啊啊……殿下,还有阿太夫冠,噢噢噢,莫蕾娜,莫蕾娜会把蓝冠献给您,伟大的殿下……”她说不下去了,剧烈的喘息,教她要用力搂抱着丁一的脑袋,让他在她的怀里停憩,才能继续述说,“……还有尼美斯头饰和万斯……”

    丁一轻轻拉开她的手,直起身来望着她的俏脸,捏着她的鼻子,认真地说道:“你有点贪心。”红冠、白冠,就是古埃及法老的双冠,红冠是北部埃及、白冠是南部埃及统治者的象征,阿太夫冠则是宗教仪式中法老所用的王冠。至于尼美斯头饰也是法老的象征,万斯则是法老的权杖。

    她所说要献给丁一的蓝冠,那是法老在战争中所戴的王冠,也就是她愿意交出军事权力。

    “不可以吗?”她这么反问,因为被丁一捏着鼻子,使得她的声音变得愈更娇憨。

    丁一松开手,向她问道:“你相信我能给你这些?”要知道丁一现在握掌在手里的,仅仅就只有一个租界和近千黑人土著士兵,哪怕马哈茂德愿意跟随丁一,也不过是一座木骨都束,相比之于庞大的埃及,简直是微不足道。

    她没有用任何语言回答,只是展臂抱住丁一的颈,然后抬起头吻上去。

    在这个吻结束之后,丁一望着她说道:“你相信我给你这些,那么,我答应你。”

    他说着用力一压,莫蕾娜便失声惨叫起来,她本是初经人伦,如何耐得住丁一这大明朝架海金梁、擎天玉柱的征伐?只是丁一此时却已是一鼓作气,正当三军听命,长驱直入,六出岐山……

    事后景帝和曹吉祥,听闻了这事之后,不约而同给出一个评价:“古今中外,至奢之纳妾缠头。”

    史上最贵的纳妾费用。

    ps:不好意思今天又晚了,这几段实在不好写,写了又改写了又改,弄到现在才写完。。。。r655

第六章 会师(一)

    大明的地中海舰队终于来了,他们先到了马埃岛,岛上驻扎着的士兵原本是想派那艘补给船来报信,但地中海舰队却拒绝了在马埃岛休整的提议,的确那么庞大的舰队,马埃岛的兵站也很难提供补给,所以他们就直接在补给船的引领下,向木骨都束扬帆而来。

    四艘驱逐舰在前,十艘战列舰在后,另有各类登陆舰、补给船只数十艘,当真是桅杆如林,浩浩荡荡便在木骨都束的引水船引领之下,开始靠入港口。

    丁一早在租界灯塔上了望手的汇报后,就叫了曹吉祥带人去准备饮食事宜,然后带着莫蕾娜、文胖子等人,包括马哈茂德这位城主,就在码头边上等候着。

    地中海舰队上的水兵早就换上雪白军服,列队在舷边,向着码头上的“明”字大旗举手行礼。便是千百年后,见多识广的人们见着这样的架势,都觉热血沸腾,何况这年代的人?码头边上围观人等是越来越多,看着都不住点头赞叹,觉得这明国当真是强大无比。

    而由大号宝船改造的登陆舰,一靠了岸,一队队身着黑色军服的士兵荷枪实弹,在明字战旗的引领之下,登上陆地之后,有的队伍分工明确地占据滩头,有的则就静静地分列站立,等候丁一的检阅。

    那木骨都束的人等,何时见过这样的军兵?那些本地人低声说道:“怪不得租界里,向大明军人吐痰的,会被站枷站到死。这样的军威,啧啧。了不得啊!”、“这明人真的不会欺负人么?看着好吓人啊!”、“租界里才二三十个明人,这成千上万的明人。岂不是把木骨都束都给了他们都不靠……”

    站在丁一身边的莫蕾娜和马哈茂德,也是脸上洋溢起自信的微笑,这样的军队,让他们对于跟随丁一,有了更为强大的信心和忠诚。

    但曹吉祥却就注意到,丁一的脸色不太好看,他凑近了问道:“少爷,您还是坐下吧?总不能上兵上多久,您就站多久啊?就是地方官出迎上峰。迎出城外十里,那也是先坐等着,哪有一路这么站着来等?”

    “不得胡说。”丁一被他逗得脸上略为了些笑意,“老曹别在这里抖擞小机灵,饭菜、开水你赶紧去督办,一会出了差错,唯你是问。”看着曹吉祥领命要去办,丁一又叫住他,沉声说道。“慎防有人投毒。”

    “老奴省得,少爷放心!”

    曹吉祥拍着胸膛自去办差便不提,这边文胖子却又凑了上来:“少爷,不太对啊。”

    丁一点了点头道:“再看看。”

    很快身穿雪白海军制服的黄萧养。就领着舰队没有当值的军官,跑步下来,列队之后向丁一敬礼汇报。当丁一下达了稍息的命令之后。随舰而来的陆军部队长,也跑步过来向丁一敬礼报告:“先生。大明第四师龙骑兵旅,应到四千二百六十八人。实到四千二百六十八人,全员到齐,请您指示,部队长朱永,报告完毕!”

    “黄萧养。”丁一冲边上戴着黑色眼罩的黄萧养叫了一声。

    “到!”

    “我命令,大明第四师龙骑兵旅,暂由地中海舰队司令黄萧养提督接管;黄提督与山地特种大队文大队长配合,按计划部属大明第四师龙骑兵旅人员。”

    “是。”黄萧养冲丁一敬礼之后,自去跟文胖子交接。

    “你带上相关人员,马上向我汇报!”丁一对着朱永低声说道。

    连莫蕾娜也被调开,门外和屋顶是宝格力带领的那三十多名老兵布下的警戒线。

    房子里就只有丁一跟朱永,还有侍候在边上的曹吉祥了。

    “不用起立,就坐着说,说吧。”丁一对着朱永淡然地吩咐。

    朱永苦笑道说:“先生,没人了,只能把我抽调过来,现时肥球统调广东、广西、云远的人武工作和民兵训练,这一年多发生了很多事。”

    丁一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当然是有很大的变故,要不为什么王越没有来?

    刚在码头,他和文胖子觉得不对,就是登陆舰不对,按着大明第四师的兵员,这登陆舰得少了四分之三了,果然上完了兵,才发现只来了一个旅,还是由原本负责着人武工作的朱永充任部队长。

    “帖木儿的孙子卜撒因和白羊王朝雄主乌宗.哈桑联手,击败了黑羊王朝君主贾汉.沙赫,和贾汉.沙赫联手的阿布.赛义德.米尔扎,也被卜撒因诛杀。之后卜撒因一统崩散分裂的帖木儿帝国,击败了察合台汗国,挥军杀入天竺!”朱永说得很有些急,他本来就是负责人武工作的,确实是无人可用,才会让他领兵前来。

    曹吉祥是有眼色的,不等丁一吩咐,就倒了杯水在边上候着,丁一见着,点头对朱永说道:“先喝杯水再说。”这事不太对,尽管丁一对历史年号记不住,连黑羊、白羊王朝的君主叫什么都记不得,但大体历史走向还是记得。

    白羊王朝得胜这是没错的,但应该是米尔扎干掉了瘸狼帖木儿的孙子卜撒因之后,接着一统帖木儿汗国,击败察合台汗国,然后去跟黑羊王朝联手,再被白羊王朝杀败,最后米尔扎才被杀啊!

    “乱了,全乱了。”丁一甩了甩脑袋,也许是因为他的到来改变了历史?他不清楚。

    喝了些水的朱永匀平了气息,接着向丁一报告更为让他头痛的事:“乌思藏那边来告急,按锦衣卫的线报,恐怕是边境的土著,依附了卜撒因,开始攻侵乌斯藏。”乌思藏就是西藏,这年头叫这名字,“不单是乌斯藏都指挥使司及朵甘卫都指挥使司派使入京,乌思藏处的大宝法王、大乘法王、大宝法王和阐化王、赞善王、护教王、阐教王、辅教王,都派使上京师告急。”

    西藏本就是华夏固有领土,从大明年间三法王、五王的策封,还有两都司的设立,就可以看出从政治到军事上,都是在大明的统治之下。而不单是都司告急,连这些法王和辅教王的地方官都也来告急,那真是边事如火了。

    “如此说来,君士坦丁堡还在支持,却也就情理之中了。”丁一铺开地图,边听着朱永的禀报,一边在地图上做着标记,“帖木儿帝国复苏,奥斯曼也就后院起火,如此说来,当然不可能全力去把君士坦丁拔掉……”他望着朱永,对他道,“接着说。”

    朱永苦笑道:“京师下旨,圣上命魏文成教官立即上京,接任安全局衙门大使职务;兵部又有公文和圣旨一同下来,由杜展之接任两广总兵官;同时着师叔出任乌思藏总兵官,新铸平西将军印予师叔,领大明第一师入乌思藏,以太监王毅为监军中官,以石璞为督师。”

    不单如此,英宗还以方瑛为云远总兵官,着王越督师,以防帖木儿帝国从印度方向进迫云远。现在广东、广西、云远三处,只有大明第四师和民兵在支撑着,朱永出发之前,在广东、广西各自征调了两个师的民兵,卫所的兵员就不用指望的,那几乎都是职业农民了,朱永训练的半脱产民兵,一个连打卫兵一个千户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王世昌倒是想出海的,但几位师母都教他不要妄动;京师那边,两位师伯也有信来,说是王世昌和大明第四师切切不可妄动。弟子这里还带着旨意和公文,请先生过目。”说着朱动从牛皮鞍袋里,取出油布包来,打开却是圣旨、公文还有一大叠信札。

    圣旨上是很明确简要地说是:“……边乱起,国事艰难……若班师还朝,待边患平定,再抚七海……卿当决之……”也就是把主动权交给丁一,不过明显是希望他回大明的。如果这还不明确,英宗是学着景帝,也弄了一封家书,那就说得很清楚了,“国是或寄阁臣,军略凭谁能问?”

    英宗始终觉得,丁一才是他最能信任的人。

    而兵部公文主要是解释大明第四师不能按计划出海的事,因为丁一在云远并不打算当土皇帝,军事行动的调派,都是有参谋处行文到兵部备案的;还有公文之中也是希望丁一尽快班师回大明。

    连于谦也有书信来,主要是说石璞老了,王骥也老了,能督师统兵的文臣真的没什么人,如果平内部的民乱倒也罢,边患之事,于谦向来看不起王骥就不消说,石璞明显于大司马也是不太放心的,所以说得很难听。甚至说是“师有事则弟子服其劳,今弟子安在?”意思是问丁一,是不是要他于大司马自己去督师?

    石璞也有信,倒就很平淡,主要是说他年纪大,督师也是尽量督办军粮、兵员,给予军将方便,不会过多插手丁如玉的安排,算是给丁一定定神,意思无非就是此时有外患,他和丁一的恩怨先放一边,不会在这当口来内耗。

    而王骥这老不死的信里,就是与别人不一样,他则是希望丁一别回来了,安心去抚治七海吧;还希望丁一推荐他去督师,七十多的人,他真的还觉得自己正是青春。

    李贤、商辂以及张玉,都是劝他早点回班。

    “这个旅,却是为护卫先生安全,才随舰队而来。”朱永在一边,小心翼翼地这么说道。

    丁一真的除了苦笑,不知道说什么好。(未完待续。。)

    ps:  这两天起点给安排了限时免费,到后天下午结束。

第六章 会师(二)

    事情发生了便总要面对,丁一也没有因此就乱了方寸,只是教黑色闪电的少年,带着朱永和龙骑兵旅作战科的参谋,前往雨林部落了解一下土著的情况。因为有必要让他们清楚,如果进入大航海时代,非洲、美洲的民众,是处于什么样的文明之中。

    而丁一自己就关在房子里,想了好几天,中间有士兵来报,那个小巨人一样的黑人巨石,跪在租界门口要求见丁一,开始丁一没理会他,哪有莫名其妙谁想见他就去接待的?后来直到丁一理清了思路,听说那小巨人连接跪了几天,现已跪不住,严重地脱水,使得他直接瘫在租界入口,被士兵搬到了一旁,喂了些水,结果他稍好些,又跪上了。

    “你到底要找我有什么事?”丁一是动了恻隐之心,行出来问这小巨人。

    那叫做巨石的黑人,看着丁一出来,张了张厚实的嘴唇,上面因着脱水而开裂,看着好不碜人:“没有盐了,侯赛因死掉了,巨石的部落里,没有盐了!巨石给贵人卖命,杀人,求贵人给巨石的部落送盐!”

    丁一听着摇了摇头,对李乐说道:“这么点事,你让人跪几天?别这样,去把事情处理好。”李乐是有心思的,他想逼得这小巨人主动来投,先前侯赛因还没死,他都组织了几次人手,直接攻击对方贩盐的商队,租界里此时什么都缺,粗盐却是富余。此时被丁一揭穿,有点尴尬地拖起那小巨人自去办理不提。

    “胖子。召集各单位的首领官,马上召开扩大军事会议。这事不能拖。”

    “是!少爷。”文胖子按着丁一的命令,召集了一应的军官。召开扩大军事会议,不单是黄萧养、朱永等人,包括马哈茂德也在其中,倒是莫蕾娜和景帝,一开始是被排除于外。

    后来景帝主动找丁一,忿忿不平地道:“刚进木骨都束,如晋便是用了我的谋略,在数方势力之间周旋求存,我怎么也能胜任参谋吧?我是军医!军医为什么不能参加?要多少卫生员。是多少绷带,多少药物,这里有比我更强的吗?我可是读过《伤寒论》……”

    “停!你准备一下吧,一会列席就是。”丁一算是怕了他,不得不说,景帝当军医还是很投入,这期间培训了几十个黑人少年当卫生员,基本的缝合清创,丁一看过。还是很象回事,只不过这些黑人少年卫生习惯有点不太好,对于器械或是创口的消毒,都会下意识地略过。景帝是直接用脚踹,踹了近一年,算是有些好转。也是不容易了。

    莫蕾娜也是要求参加会议,她的理由倒是很直接就说服了丁一:“埃及那边。我还是有一些人手可用。不论是马木留克的情报,还是当地的道路等等。可以协力的方面很多。”

    军事会议一经召开,几乎所有人都在劝丁一,包括莫蕾娜和景帝在内,都是认为丁一应该回大明再说。文胖子先开了口:“少爷,华夏不稳的话,孤悬于外的舰队又有何用?还是攘外先安内才是道理啊!”

    “如晋你不要老是顾着自己开心,这等军国大事,还是应以稳妥为要!”景帝也来劝说。

    马哈茂德更是出来跪下向丁一禀道:“我愿把木骨都束献给大明,跟随主人到华夏去!”

    “大明不会侵吞他国领土的,以后不要再这么说了,你问婆修骠就晓得。”丁一示意曹吉祥把马哈茂德扶起来,却指着随舰队而来的阿拉干王国的王子婆修骠,这么对马哈茂德说道,“除非外邦主动挑衅,不然的话,爱好和平的华夏人,是不侵略他国的。”

    婆修骠也是聪明人,自然拖着马哈茂德到自己身边,会后再与他分说。只是曹吉祥和景帝就不约而同扁了扁嘴,不过丁一居于上位日久,也渐渐有了自己的威严,便是景帝,这当口也只敢腹诽不敢出言相讽。

    这时又有郭劲和朱永来劝丁一回华夏,丁一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必再劝下去:“我回大明倒是可以的,这是另一件事。今天要议的,是地中海舰队不去地中海,还算什么地中海舰队?绕过好望角抵达地中海,还是先下埃及,然后修建运河,你们自己考虑。但是在地中海,必须建立一个支点,否则的话,我们无法迈向美洲。朱永,就由你指挥龙骑兵旅来办这件事吧。”

    “先生,只怕弟子难以胜任如此重担啊!”朱永脸都变白了,他可不是那些贫家子弟或是军户,他本就是边镇大将的子嗣,还袭了其父的爵位在身,热血是不缺的,但见识可不短。这去国万里,远跨重洋,就这么一旅兵四千多人,看着丁一在海图上画下的美洲大陆,比大明还大,这怎么弄?要是文明的国度,倒还不怕,不论是发动群众、输出革命,还是征服之后收降仆从军就是有办法可想,但听说美洲大陆就跟这边雨林部落一样的土著,怎么教化?他却不想就这样年轻轻的埋骨他乡。

    丁一也没有什么意外,之所以这几天先叫黑色闪电的人员,带着朱永他们去部落里走访,为的就是给他们先打个底,以免想像得太美好,去到之后,才发现是如此残酷的事实。听着朱永这么说,丁一便笑道:“埃及有人,你可以先下埃及,再训练新军;葡萄牙人殖民非洲,不也是这么干的?这事如果不难办,你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可埃及也好大……”朱永低着头,小声地喃喃说道。

    这时却就见边上黄萧养站了起来,开口道:“一哥,我申请讲野!”

    看着丁一点头示意他说,黄萧养就操着浓重的广东腔官话说了起来:“惊咩土著?啾!听话就教,唔听话就斩他含家铲!那永仔你在船上,不是还同我讲东北女真么?话系开化左的女真人,就去捉未开化的女真,叫咩野鱼皮女真,唔系都一样系土著,一样没开化!实在唔得,我们去到,就当班土著系鱼皮大明人好啦,捉过来……”

    朱永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在船上漫长的航程着实无聊,和黄萧养吹嘘了一下边镇的见闻,谁知道这时被他拿出?真是言多必失啊,不过他还是想再争取一下:“先生,不然的话,依弟子看,文大队长很善于和人沟通,语言天赋又好,不如……”

    站在边上的文胖子一副要扑上去咬死这厮的模样,朱永不愿去,他文某人就愿去么?

    大航海时代的主角是什么人?不是破产的,就是冒险家,有家有业的,又对航海没什么喜好,谁乐意干这事?黄萧养倒是跟麦哲伦一样,那是真心喜欢航海的,所以他压根就没有什么抵触。

    “闭嘴。”丁一截住了朱永的话,对他微笑着,柔声说道,“如此说来,你是不太愿意了?”

    “弟子不敢!能为师长代劳,为大明征平七海,能教化蛮夷,本是弟子宿愿,只是恐有负先生重托罢了!”朱永看着丁一脸上开始有些笑意,他是吓得肝儿颤。丁某人一说正经事时,脸上泛笑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别说他们这些亲传弟子,书院的学生都知道,连坊间说评书的,说到丁某人和他人起了争执,都会来上一句“少保他老人家修这神通,便如佛家闭口禅,不能笑,一旦开口笑了,那就尸横遍野啊!”

    丁一听着,点了点头道:“我还以为你不太愿意,看来却是我看小了你。不必太过担心,我是深信你做得好的。你从旅直部队调两个排给李乐,和原本驻守于此的四十余战士编成一个连。李乐。”

    “到!”李乐听着丁一唤起姓名,马上立正应答。

    丁一望着他,想了半晌,开口道:“不行,换不了别人,华夏那边也是需要人手,只能由你来驻守租界和马埃岛了,给我三年,三年之后,我一定会派人来替代你。”

    “乐愿为先生效死!”李乐倒是没有什么犹豫,他的一切,都是丁一给的,本来就是盲目的崇拜丁一,听着丁一把任务放到他肩上,他人不能替代,李乐只觉胸膛里有团火在烧,有着被认同、被信任的激动。

    丁一抬手按了按,示意他坐下去:“那就这么定了,由你出任大明东非警备区司令官,以配属山地特种大队一个排、龙骑兵旅二个排、黑色闪电一个营为基础,组建东非警备旅。一切因地制宜,武器装备明年这个时候,应该会给你送过来。”

    这不是以华夏生产力为基准的,而是要以海风为基准,不顺风的话,什么都是假的。

    “现在的海风,也回不去华夏,龙骑兵旅也休整得差不多了,阿养,舰队水手怎么样?”丁一又向黄萧养问道,后者却是回答舰队随时可启航,“这几天看看海风吧,要是顺风的话,就入红海,向埃及进发。这期间,部队先学埃及的方言。”

    这就是命令了,不论黄萧养还是朱永,不论愿意不愿意,到这份上,都起身答道:“是,某等谨遵先生教诲!”

    如此过了十来日,海风看着渐渐有所改变,黄萧养等一众老海贼,觉得可以拔锚,便来向丁一报知,谁知还没说上两句,外边就有士兵急急入内来,敬了礼向丁一报道:“先生!有船来,是挂着大明的旗帜!”(未完待续。。)

第六章 会师(三)

    来的就是那支特混舰队,一靠岸,担架不住地往下抬,有特种大队的军士长在郭劲引领下,进入房里来,给丁一敬礼,低声报了一串伤亡数字,丁一听着面上肌肉不住地抽搐。这时万安也入得内来,脸如土色,撩起袍裾跪倒在地,叫了一声:“先生。”便低着头不敢开口。王振不知道怎么回事,左手似乎受了伤,上了夹板吊在颈间,看着万安,不住地冷笑,丁一与他见了礼,问他是怎么回事。

    王振瞪着万安,阴冷的话,如在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咱家土木堡惹祸了,在海外呆了这么久,也算想明白,这兵事咱家是不懂的!这厮不教咱家插手兵事,为叔也无怨言,然则,土木堡是前车之辙,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他却是刚愎自用,不以为然,罢了,如晋你自个问问你这好弟子吧!”

    倒是跟在他们身后入来的杨善,看着丁一,立时扔下手上的竹篓,快跑小跑过来,一把就握着丁一的小臂,那真是泪涕皆下,泣不成声:“只用了一年,一年啊!蛮子们便打上门来了!若不是海风改了,如晋,老哥哥就见不着你啊!”杨善说起来抱着丁一,老泪纵横,那是劫后余生见着旧人,极动感情,他这土木堡几十万大军和民夫全没,都能全须全尾跑回来的人,能把他吓成这样,也真真是不容易。

    丁一也是不知道怎么跟他分说,只是冲着曹吉祥使了个眼色,示意把这老顽童扶下去休息。谁知曹吉祥伸手去扶他,杨善一下就把他甩开。冲着丁一说道:“如晋!我是找到了,找到了!”说着提起那竹篓。献宝一样地递给丁一。

    开始丁一有点不以为意,但当杨善扒开那竹篓下方的泥土,丁一就愣住了,他认得那东西,这不就是发了芽的白薯块么!那边上还有好几块,都是有着根系的,丁一不禁一下子扯起杨善:“橡胶呢?橡胶啊!有橡胶的话,我们就可以很方便地解决封闭的问题了!”

    杨善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滴,又取了手帕拭去鼻涕。尽管双眼还有些发红,但他却已恢复了常态,毕竟是历经数朝的人物,也就是刚才激动,不至于哭哭啼啼弄得怨妇一样:“橡胶?你丁如晋有本事给我找个三两年,老哥哥指不准就真能给你找到橡胶!现在一年,一年就被那蛮夷弄得狼狈逃窜回来,当年在土木堡我都没曾这么惨过,全是你丁如晋的好招呼!你还有脸跟我提橡胶?呸!”

    然后杨善就拂袖而去。留下那只装着白薯的竹篓,不带走一杯凉开水。

    丁一回过神来以后,颇为有些心里不安的,这就是番薯啊。能帮着大明渡过小冰河时期的番薯啊,尽管到了后世,街边几毛一块的烤地瓜卖的就这玩意。但这篓番薯如能在华夏活下来的话,那得活下多少条人命啊!

    “老哥哥!老哥哥!”丁一撩起袍裾。快步赶出门去,扯住杨善。整了整衣冠,向他一揖及地,杨某人再怎么老顽童,他找到这番薯回来,就是英雄啊,丁一甚至咬了咬牙道,“老哥哥素来风流,老曹,去城里问问,有没有愿意给老哥为妾的……”

    杨善听着伸手道:“打住!如晋你就不是干这等事的人,别难为自己,也别难为老哥哥我了。”说着他拍了拍手,便对身边那两个身着军服但没佩带军衔符号的士兵说道,“这便是老夫跟你们说起的如晋,还不好生过来见礼?”

    那两人脱下头上帽子,长发披洒而下,便是穿着军服,也是明眸亮齿,绝对称得上秀色可餐,却是四个肤色稍有点黑,但样貌极娇美的女郎,看着大约就是印地安血统的模样,却是行了一个华夏女子的礼仪,用着生硬的大明官话称道:“见过叔叔!”

    这杨善当真公私两全,他还说道:“如何?老哥哥收了六个!结果呢?那蛮夷打过来,走得急,只带了两个走!”丁一听着无语,杨善又凑了过来,在他耳边说道:“就是你在海图上标着委内瑞拉那块,你要铁了心教老哥哥埋骨海外,就把那块打下来送我,说不得,勉为其难,老哥哥为了大明,为了苍生……”

    “老哥哥,您还是快点去休息吧。”丁一截断了他的话头,硬把他塞到曹吉祥那边,“老曹,照顾好思公,思公寻得白薯回来,可当真是活人无数的万家生佛了,就凭这功绩,也值你尽心地侍候。”

    曹吉祥是会来事,看着丁一眼色,便搀住杨善,吹捧起来,把他往那安排好的住所里带。

    丁一是抹了一额汗,杨善这节算应付过去,不过特混舰队到底怎么回事,他还得入内去问万安等人。

    “说吧。”丁一接过文胖子递来的茶杯,脸无表情地望着万安。

    万安仓惶地磕了个头,才开口道:“学生过了海风狂啸……”还没说完,就被丁一喊止了。

    “这节略过,马埃岛那边的士兵,已和我说过,那当口你这么做是对的,跟我说说为什么搞成这样,为什么只有五条船回来?为什么山地特种大队和利刃特种大队,会伤亡如此严重!整整阵亡了七十多人,重伤一百多,轻伤无数!到底是怎么弄成这样的!”说到后面,丁一已是咆哮起来。

    因为这两支特种大队,尽管比不上千百年后那些周身都是高科技装配的大国特种兵,但在这个年代,那一身的装备和训练成本算起来,真的贵过用金子来铸一尊同样重量的人啊!装配还罢了,这些千挑万选之后,又经过沙场血战的种子,又有语言天赋,最差的也能识上几百个字的士兵,是何其的珍贵!丁一当真是活撕了万安的心都有的。

    “弟子去到萨格雷斯,见着那亨利王子,那夷人的土王子,非我族类……”万安战战兢兢地说着,尽可能地选择着措辞,他真的没有想到丁一还活着,他也没有想到丁一还在木骨都束,在海风转变之后,他指挥船队贴岸航行,只是一心想逃回大明罢了,所以先前也没怎么去想措词,在他心中,如何向王越他们交待丁一之死,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这时却就听得王振在边上冷声说道:“咱家来说吧。若是万某人觉得咱家有何处说得不对,再行补上就是!”

    丁一看万安这模样,又看着跃跃欲试的王振,想了想,却还是摇了摇头道:“世叔且安坐。”然后丁一站起身行到万安跟前,对他说道,“你是我的弟子,你是特混舰队的提督,除非你死了,不然的话,我不希望由其他人,来陈述经过。”

    他这一句话,听着极严厉,却已是下意识地极力回护着万安了,那种“就算是王八蛋也是我门下的王八蛋”的味道,已是十分明显。王振这奸滑无比的人物,军事他是不行,这种话他一听就明白,立时就把背搁在椅靠上,不再开口了。

    万安听着,有一种情绪在心里蠕动着,然后终于抑压不住,跪在那里,抱着丁一的腿嚎啕大哭起来,他听得出,哪怕到了这时,丁一还是信任他,还是回护,也没有因为风暴过后,他下令船队,直接扬帆南下而怪责于他。“先生,弟子错了!”

    “啪!”却是丁一反手一巴掌,将万安抽得瘫在地上,“好好说话,你敢再哭,我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这一巴掌倒是把万安抽醒过来,他挣扎起来磕了个头,倒是口舌也利索了:“弟子见了那亨利王子,本来语言不通,所幸他手下,有个突厥人,祖上是察合台汗国的,能说蒙古话,山地特种大队里,有士兵就是草原籍的,于是倒能搭上话。弟子问他是不是有天文台和航海学校?他说是,带了人陪弟子去参观。看着还有些模样,弟子便要求他将这学校献给先生,他居然不肯,于是弟子便扬航出港,广东、广东号驱逐舰用三轮齐射将他十四艘海船击沉,重创其他十数艘海船。”

    丁一听着都合不上嘴了,凭啥啊?“看着还有些模样”就得贡献出来?

    至于战果,线膛后装的舰炮,硝基发射药,这战果当然就没什么出奇。

    只听万安又说道:“那土王子吓得亡魂,便举了白旗,弟子本着上天有好生之德,便允许他带着随从,搭着几条还算完好的海船出海去,那些航海学校的教习,也有想跟他走,弟子想着先生称赞那学校,自然不是为了那个院子,必是要留下这些教习,于是便下令,如有要随土王子而去的,便割鼻削耳之后,放其自去,那些教习便都留下了。”

    “嗯,只怕换成你万某人,听着这么说,也只得留下吧?”丁一冷冷地嘲讽道,却对脸上红得要滴血的万安说道,“这事你办得很蠢,接着说。”这真是猪一样的队友啊。(未完待续。。)

第六章 会师(四)

    万安强忍着尴尬,接着说道:“然后接下这一年里,倒也平安,还派了几次船,二十日左右,就能到那先生于海图上标注的委内瑞拉处。”这倒不出奇,原本美国人弄出飞剪船之后,就是十几日就能飞渡大西洋,“然后思公先是寻了几房小妾,后来又学会了当地土著的话,接着便找到了那白薯。不料几个月前,那土王子就在夜里带着舰队过来,四十五艘战舰,都要比广东、广西号大上一些,一侧有大约二十个炮窗,胡乱地开炮轰过来!先生,他们那炮准头不好,但架不住多啊,上千门炮这么打过来啊!”

    丁一听着,面色阴沉得吓人,比广西号大些倒没什么,广西号也就几百吨的船,重要的是:看来万安不单打了败仗,还提早让葡萄牙人学会了舷炮战术。

    航海王子亨利岂是等闲之辈?这等人是开启了大航海时代的英才,简直就是华夏的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西方的凯撒、大流士、拿破仑之类的人物,人家好心好意带万某人去参观学校,结果万安倒好,直接耍着天朝上国的范,叫人把教习和教材、生员等等一并送上来!

    亨利怎么会低头?

    若是事情到此为止,丁一气气也就算了,毕竟发展工业化,为的不就是碾压么?反正船坚炮利,不爽就打嘛,问题是面对秦皇汉武、凯撒大流士这等人物,要打就得打死啊!君不见,当然是怎么驱逐匈奴、突厥的么?直接就赶出亚洲了。不然的话是什么结局?打虎不死反受其害,万某人的下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这三四十艘战舰,上千门炮。哪怕是前装滑膛炮,只怕也不是一个葡萄牙可以一年之间拿出来的。”丁一走到万安面前,咬牙切齿地说道,“依我看来,很可能是亨利王子不知用什么手段,说服了欧洲诸国,而筹建起来的联合舰队,你这厌物,把舷炮技术传给了整个西方。”

    万安羞愧地把头埋在地上。他本身就是聪明人,他知道丁一说的道理。

    失败,或许并不可耻,历史上的名将,也不见得一次也没败过。

    关键是他得意忘形之际,启发了航海王子亨利舷炮技术!

    “特混舰队的士兵、水手,有没有埋骨他乡的英魂?”丁一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就要爆发的怒火,沉声问道。

    万安惶恐地又磕了几个头。才开口答道:“回先生的话,没有,一个也没有,我部军器。也绝无一件遗留。这一年之间,思公频繁用船,水手基本都是住在岸边。这也是了望塔发现敌情,我等能马上脱身的缘故;其实原本伤亡没有这么重的。弟子不是为自己开脱,只是描述当时的情况。有五名特种大队的士兵被对方射失的炮弹,掩埋在岸上的房子里,结果特种大队的士兵,一定要去把他们的遗体和装备抢出来,结果又遇上一顿炮火,才导致伤亡突破两位数。”说着他声音又渐渐低了下去,“其余伤亡都是海战所致,前后广东号中弹三十余发、广西号中弹二十余发,所幸都是实心炮弹,那些补给船,不是被打沉,就是自沉,没有一艘被俘的……”

    “李乐,去找马哈茂德,把木骨都束施刑的鞭子取过来。”丁一脸色很难看的吩咐着。

    这木骨都束的城里,是有行鞭刑的,却是租界这边,没有这样的刑具。

    想不到的为万安求情的,却是进来坐定之后,一定歪着嘴角,抖着手的许彬:“如晋,刑不上大夫,这过了,便是奉天殿上,也不过是庭仗。”就是皇帝,士大夫犯错也只是打屁股,没说抽鞭子的。

    文胖子轻咳了一声,却也起身行了个举手礼说道:“少爷,军中禁止任何人体罚将士,是您定下的规矩。”有了这两位带头,听着特混舰队回来,闻讯赶过来朱永和黄萧养,也纷纷求情。

    毕竟万安人缘是不错,他本身就是个很会来事的人,再说还有丁一弟子这身份。

    丁一听着,却就无法抑压心中的怒火,咆哮道:“够了!都闭嘴!老子他妈的不是皇帝!军中不许体罚,老子管教自己的弟子,不行么?万安,你若不愿受罚,今日破门而出,便不必受这苦楚!”

    万安在地上抬起头来,很坚决地道:“弟子错了,愿受任何惩罚。”不是他有多刚毅,而是他知道丁一,到目前为止,还是在回护着他的;如果破门而出,只怕以丁一睚眦必报,可以抽刀杀街头小混混的性子,他万某人今夜就得被自杀了。

    听着他的答话,丁一的脸色稍为好了一些,这时鞭子也取了过来,足有二丈长的皮鞭,丁一看着对朱永道:“你我皆是我门下弟子,就由你来执行,若敢循私,我亲自动手的话,就他妈连你一起抽!听明白没有?”

    “弟子遵命。”朱永很无奈地从李乐手上接过皮鞭,他是将门子弟出身,玩这东西倒是熟手,随手抖了几下,那凄离劲风教人听着都胆寒。

    “打!”

    皮鞭扬起在空中如一条长蛇极力舒展开身体,然后那么一瞬间的停顿,便飞速地撕开空气,发出让人牙酸的破空声,“啪!”只一鞭,咬着软木的万安就一声没吭昏了过去。

    被浇醒之后,丁一取下他口中软木,问他道:“你知错么?”

    “弟子知错。”

    丁一点了点头,把软木塞回他口中,对朱永道:“打。”

    于是万安再一次被昏。

    当再次被浇醒,万安已经脸色苍白如纸。

    “错在哪里?”

    “要么就不该动手,要么应该把那土王子全歼了,不应留下后患。”

    丁一再次点了点头,把软木塞到他口中:“打。”

    第三次被抽昏又被浇醒,万安已是气若游丝,如果不是边上两个军士架着,他直接就瘫倒了。

    “站直。”丁一对那两个军士说道,“松开他,让他自己站直!”

    万安摇摇晃晃,勉强站住了,一副风吹即倒的模样。

    只听丁一向他问道:“你若破门而出,便不用再受罚。”

    “弟子……弟子甘愿受罚。”

    丁一瞪着万安的眼睛,足足过了半炷香的功夫,吐出一口气,对朱永道:“下去给他敷药。”万安如果推卸责任,那么丁一是必定要取他性命的,但他敢于担承惩罚,不论他出于什么心理,这玩意,终归是论行不论心,丁一却就硬不起心把他抽死了。

    “华夏我暂时是回不去的了。”丁一坐了下去,对着一副老年痴呆模样的许彬这么说道,后者似乎被葡萄牙人的战舰吓破了胆,坐在那里,嘴角有点歪,手不时无意识地抽搐哆嗦着,直至丁一说到后面这一句话,许彬才如同一下子醒过来,因为丁一对他说道,“幸得西行,方知大秦将亡,只余首府君士坦丁尚在抵抗,欧罗巴群魔乱舞,诸夷无大秦镇压,组成联合舰队,企图东行,配合帖木儿后嗣于海上来攻,水陆并进,养浩先生亲临其战,还请先生上个折子详细向京师和兵部诸公陈情。”

    丁一这席话,只有一句是假的,那就是说西欧诸国企图东征,其他基本是没有什么水分。

    许彬这宦海浮沉多年的老狐狸,如何听不出味道?当下也不装老年痴呆了,手不抖,嘴也不歪了,直接问道:“如晋要于海外自立为王么?可是华夏板荡之际,若是有变,我等不是成了断根之木,无源之水?”

    “若当日遇巨风,丁某人横死海中,葬身鱼腹,大明就完了么?”丁一微笑向许彬问道。

    许彬不觉一时语塞,却听丁一又说道:“我不要再去当救火队员,当裱糊匠,终归是没个下场的活计,大明要崛起于世界之林,绝对不能只靠丁某一人,若大明少了丁一便亡了,那就让它亡吧。但我想,至少广东、广西还亡不了。”

    因这两地基本实现了官绅一体纳粮,底层的民生不至于太差,而且也有了各种工场这等初级的工业基础设施,民兵的工作也已经有了一定起色,加上天地会和忠义社这两个组织的活动,丁一觉得,便是真的大明亡了,两广凭着他离开时的工作基础,就算决策者和将领都是猪,凭着迫击炮和线膛后装弹壳步枪,不说反攻,支撑个十几年不成问题。

    “老夫装疯也回不了华夏么?”许彬苦笑着摇头,他是有年岁的人了,也没杨善那风流的性子,只是想着海风这么凶险,又落后,籍着这机会,装成老年痴呆,好教丁一放他回去,谁知丁一这安排,是压根就不想教他回去的。

    丁一笑道:“埃及通往地中海的运河没有修好,养浩先生怎么能安心回华夏?便是壮志未酬,英灵长在,雄魄不灭,也当守护着大明海军,横行于七海!先生壮哉!”这就是告诉许彬,运河没修好,死也得死海外了。(未完待续。。)

第六章 会师(五)

    许彬长叹一声,无奈地坐直了说道:“你又凭何觉得老夫便能修得了这运河?这事体岂是能容易而行的?便是打下埃及,只怕为修这运河,那归降人等也要重新反叛!”

    “学生不知道,学生只知道,身边可用之人,除先生外,无他人可托以此重任。”丁一也很老实,王越是不世将才也好,万安、刘吉是首辅之才也好,都还太年轻,要统筹这样的工程,做这样的决策,还是太稚嫩了,只有许彬这数朝老臣,才有这个魄力和气概胜任。

    事实上作为决策者,把握的是大方向,对于专业性的要求,并不需要太强。后世的美国总统是军队最高领袖,不见得就是军中兵王吧?

    “可就算地中海舰队来了,大明第四师也就近二万人,怎么打啊?咱们也就十条大船,四条小船,加上特混舰队的两条小船,横竖用于海上作战的也就十六条船啊!”许彬仍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想说服丁先回华夏,“不若回去之后,把几支舰队都带出,再和番鬼决一死战!”

    丁一笑了起来:“没有二万人,只来了一个旅。至于打仗的事,学生还略有些涉猎,就不敢劳动先生耗神了,若是有什么难处,学生再当向先生请教。”

    一直没有开口的景帝插嘴道:“但若真如如晋你所说的,是西方诸夷联军,我等如何是好?”

    “打它。”丁一的回答很简单,“打到它怕。打到它屈服。你没看见,西方诸国,再也没有人组织十字军东征。去支援君士坦丁堡了么?说起来,它们和奥斯曼还是宗教上的死敌呢,为什么没有人支援拜占庭?就看着同一信仰的国家,要被奥斯曼灭亡,而无动于衷呢?”

    “它们害怕了。”

    “只要打到它们害怕,就行了。”

    “若是我们没这本钱,自然就要认怂。”

    “但我船坚炮利。”

    丁一停了下来。说了一句让许彬、景帝,还有刚刚送了杨善安顿好回来的曹吉祥,都觉得恶心无比的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若是他们当真没有怕,那么,吾辈当以推翻全世界的不平等和剥削、解放西方各国的广大劳苦民众为已任啊!纵身死魂灭。矢志不移!”

    “能不能别这样?”景帝有点受不了。低声对丁一说道,“这也没外人是吧?”

    丁一把腰挺了起来,昂然道:“三不朽,立言,立德,立功。”

    “立言、立德,此是身后名,百年之后方知晓。”

    “但立功。却是身前便可知晓。”

    “立功,不是灭人之国。不是夺得这木骨都束。而是如征平关外,将盘削牧民的奴隶主也先、脱脱不花之辈拿下,还关外的百姓一个朗朗青天;是如光复吕宋,教心慕大明的民众,能休养生息,重沐教化,这便是功,功不在辟土开边,而是解生民之厄困!”

    “如养浩先生,将来修运河,是为何事?是我华夏贪婪诸夷么?非也,华夏富足,此举是为解天下百姓之倒悬,是继往圣之绝学,是大秦势衰,西方大乱,生灵涂炭,先生修运河,匪为兵刀,是为开万世之太平!这便是功,不是一家一姓一国之功!”

    景帝听着恶心得不行,但他这人不习惯跟人正事硬扛,虽说随丁一出海历经磨难,性子硬朗了些,但非到不得已,他也就是笑笑就没再说什么了。

    但听在许彬耳中,却就如同晨钟暮鼓,一下子就教他有所顿悟。

    这位历经数朝的高官,起得身来,整了整衣冠,冲着丁某人一揖到底:“方知今是而昔非!此后只要一息尚存,当为天下生民,立此不世之功哉!”

    然后他便和丁一笑了起来,只是许彬终归不如杨善诙谐,看上去不象一老一小两只狐狸,倒象是雄踞而上的丁一便如猛虎,边上的许彬就如为虎作伥的伥一般。

    他们要吞噬可不是血食,而是这天下。

    许彬不是毛头小伙,他当然不会真的就被丁一的几句话煽得不知东西南北。

    只不过他听懂了丁一的意思,一是大义之名,占据了道德制高点,隋炀帝修运河,为什么会被骂呢?因为他是为了“看花”、“断王气”、“备征伐”,丁一这番话出来,却就占着大义;一是丁一在提醒着他,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但使丁一能成事,那他许某人真的就是汗青所载的不世之功;

    若丁一事败,不要忘记,就算回归大明,丁一面对他许彬,也依然是胜利者!国朝有事,皇帝、兵部所想到的,就是要让丁某人赶紧回去。若事不可成,必定他许彬就是背黑锅的角色了。

    想通了这关节,他当然也就不再装傻,此事对于他来说,成则万利,败则名裂,还有什么可以考虑和顾及的呢?

    定下了许彬的心,丁一就派人去请黄萧养来。

    “阿养对于葡萄牙人悍然攻击大明舰队,是怎么看的呢?”

    “肯定打他老母!打到他妈都认唔得他!”黄萧养倒是干脆,那股子积年海上巨匪的气势,手底下有了船坚炮利的舰队,那是愈加的强横起来,“这七海之上,几时轮到番鬼出声?一哥,若果问我,只一个字,斩死班仆街仔,敢郁手,我地就唔使留手!”

    丁一点了点头对他道:“你有把握不发生跳帮战么?还有,他们有几十艘船,上千门炮。”

    “惊他有牙啊?”黄萧养听着笑了起来,那一脸的刀疤,真的比不笑还可怖,“抢占到t字位,按着广西、广东号的舰长所讲,番鬼的准头差,发炮又好鬼死慢,用的应都是前装的滑膛炮,上千门炮又点?打得到我地先有用!若果顺风,迫近了,就放装了易燃物品的小船,烧他老母!不过如果可以,每舰上备一门机枪最好,以防番鬼用好多小船过来火攻,这海风讲唔定……”

    说到海战,黄萧养倒是一套套的。

    无论什么事总归是讲个天赋,有了这玩意,又对这行当极有兴趣,那便是后世那位说的,百分之一的天分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真的想要不出色都难。何况有了丁一,逼他识字,把超前几百年的风帆海战战术传授给他,又从武备上给他提供了这跨时代的舰队——丁一在特混舰队出阿拉伯海,大风暴里是吃了大亏的;黄萧养这独眼龙,同时也经了风暴,连外形古怪至极的闪电级通讯快船都没损失一条,这就叫天赋。

    和亨利王子被万安凌辱之后,回去就能想通舷炮技术是一样的。

    没这点天赋,再怎么努力,就是到不得这层次。

    黄萧养当真是有这底气的,说到兴起,便起身在海图上指划:“若是顺风,从此处扬帆直下,只要在这处小心一点。”他指的是好望角左右的位置,然后把手一划,“如若广西号、广东号舰长所述不差,我想,应该没到这海域,追击特混舰队的番鬼,就能同我地遇上。”他用力点了点海图上的某处,“甘就系利都,做瓜班死番鬼!”

    然后又说起如果海风变动,如何应对云云。

    丁一听着连连点头,却是向黄萧养说道:“没有太多的陆战队给你,只有五百黑色闪电的新兵,加上原先山地特种大队、利刃特种大队整合起来之后,大约一个连的老兵给你。能行吗?并且不单要打赢,还要有利可图。”

    “一哥,做生意我就唔掂啊!”黄萧养听着有点头疼,搔了搔脑袋这么说道。

    王振在边上却就开口道:“你若能打赢,教咱家去,有利可图,这有什么难的?不外乎就是刮地三尺,反正是番邦,便是要这蛮夷天高一丈,咱家都弄得来!只不过,你得打赢,得大胜!”

    丁一听着,望着还吊着一只手的王振,他真的不敢让王振来掺和,苦笑道:“世叔……”

    “如晋,咱家知道兵事一道,你是瞧不上为叔的了,这事不怨你。”似乎在淡马锡这几年,让他反省着自己干下的事,很有些感悟,“你去问万循吉,一路之上,咱家可曾插手?便是他要放那番鬼王子走,咱家劝了一句,他不听,也便不再劝了。”

    王振说着站了起来,却对丁一很认真的说道:“但要论敛财……”他望着黄萧养、许彬、景帝及其他在座诸人,然后把目光停在丁一脸上,“谁比得过咱家?”这话说出来,倒真是一时还没有人能反驳得了,许彬自然也会弄钱,但说到不要脸和变着法子弄钱,那真不是王振的对手,士大夫再怎么也得扮一下伪君子,那里比得上王振这豁出去的真小人?

    “番鬼有赎买他们族里骑士的习俗,只要能打赢,就是把番鬼的船都打烂了,叫他们的番王赎人,就能赚上一笔;舰队去到番鬼港口,向他们索要挑起战事的赔偿,又是一笔……若是没钱,便用古董来抵,用男女来抵……他敢不给,哼,咱家就把他那些什么骑士在港口零碎割了……千言万语只一句,独眼龙你有本事打赢,咱家就有本事刮钱,任他蚊子腿也给你榨出三两油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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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狰狞(一)

    海风终于遂了人愿,于是地中海舰队由黄萧养领着,带着那不到千人的陆军,其中五百黑色闪电还是冷兵器部队,便向南而去;而丁一则又等了二个多月,海风转变之后,方才启程,仍以万安为提督,以广东、广西号驱逐舰护航,五六艘大宝船改造的登陆舰次之,二十几条补给船随后,向红海而去。

    而先前派向华夏本土的两艘中型宝船,贴着海岸而行,倒是十分幸运,顺风顺水,很快就抵达了华夏。

    当英宗和于谦等人接到丁一的奏折和书信时,都很有点无奈。

    因为丁一不单没有启程回来,还要求华夏这边给他输血:“……妥当之计,最迟于明年此时,至少调派一支规模不下地中海舰队之水师,并以陆战第一旅、第二旅为骨干,扩建四支陆战旅,随舰西来,此事刻不容缓,若有闪失,西方诸夷由海路而来,千万倍于倭贼之患……”

    丁谦摇了摇头把这折子递给了首辅陈循看了,苦笑道:“如晋向无虚言,何况许道中身历其境,想来是无假的。”许彬作为与葡萄牙舰队打过炮战的亲历者,在明白自己无路可退的情况之下,充分发挥了这个年代文人夸张的笔法。

    他的折子,可不是如万安向丁一汇报那样,敌船吨位大约多少,每侧炮窗多少。

    而是按着“白发三千丈”的节奏来,说着葡萄牙那边的舰队。那直接就是“云帆遮天,巨舰如城……战端一起,夷船万炮齐发。焰火如练,顿如置身地狱,又如天地之怒……”这样写法,看着不是一般的吓人,比起说多少吨位,多少炮,每轮炮击间隙多少的冰冷文字。带来的效果要恐怖得多。

    “如晋不是说什么战争红利么?”老王直在边上不冷不热地说道,“到底落在何处?就他从番邦捎来那几块瓜果?杨思敬这人素来诙谐,依老夫看。搞不好是他故意捉弄如晋,如晋这厚道人,上了他的恶当!”因为他先前一直捧杀丁一的籍口,就是丁一无虚言。所以现在要是说丁一说假话。那是打自己的脸,于是就来黑丁某人的智商,说他被杨善骗了。

    阁臣王文这向来喜欢撕咬丁一的,看着对丁某人一黑到底的老王直开腔,自然也就不会落后:“提督吕宋那边的南洋舰队,便还从那如晋说的袋鼠大陆上,弄了许多土人、异兽过来……又迁了些人出海,据说那边土地肥沃。倒也确算是教人有所期待的;但如晋这西去之师,到现在也没见着他说的什么红利可图。说来说去,都是打仗,国虽大,好战必亡啊!自古以来,哪有打仗得什么利?只是劳民伤财罢了!”

    此时许彬、杨善都随丁一出海,丁某人一脉之中,也没有什么高官可以出来撕撸,只好李贤仗着自己的喷子天赋,一会喷王文:“若是如此,蒙元何以灭宋?”一会喷王直,“如晋说了这唤作白薯之物,要在温暖之地种植,如今方才种下,又何以说彼言不实?”

    虽然李贤很努力,但一人敌众,明显是势弱,那些御史之类小官,便不乏丁一的爪牙,只是所谓职卑言微,也实在提供不了什么火力支援,看着奉天殿上,黑丁一的声音就成了主流,开始有人弹劾丁一:“抗旨不遵,居心莫测!”又人附议,“什么西夷东来?不外养匪自重故技罢了!”

    若是龙椅上坐着的景帝,大致就会揣摩着丁一是不是要在海外自立为王了,会不会权柄过大了。但英宗这一旦信任某人,就偏执不改的,却是不作此念,面对下面的声音,他很坚定:“若无如晋,如今云远、乌思藏,得调多少军兵去镇守?丁如玉率领大明第四师,不过区区两万人,便是领双饷,也要远比以往节省许多。”

    这年代的文官,是敢于和皇帝对喷的,就算英宗要比景帝强硬,也没有得位不正的问题,但依然有人跳出来说:“正是忠国公治军有方,方才当召回华夏,以平边患!海上之患,依着不许片板的祖训下海就是,若是夷人再上岸来,我大明又岂会怕得了他!”

    这说法很多人都支持,但英宗明显不耐烦跟他们对喷,直接就问于谦:“征调两万兵员,训练那陆战旅,大司马以为如何?”于谦想了想,在大事上,他是不含糊的,再加上丁一向来很少胡说,所以他还是点了点头,两万人,问题是不大。

    “不必再议。”英宗是决心要撑丁一的了,“此事便这么定下来。”之后又教李贤和商辂留下来,就直接退朝了。至于造船的事,他倒不用跟这些朝臣多说,那基本是属于皇帝内库的资源,教船舶司的太监督办就是。不过英宗退了朝,又对夏时说道,“教各地矿监,尽量输送些矿石过去梧州工场。”他总归不是丁一,不会去考虑什么打乱了整个市场的供求关系。

    之后召见李贤和商辂两人,主要是丁一的来信里,希望英宗能帮忙看一下几处书院的教学,所以英宗叫了李、商两人过来,就对他们说道:“朕拟派提学官到如晋所办几处书院,卿等兼领此事,把人选报上来。”

    “臣等遵旨。”

    但结果在讨论如何治理那几所书院时,出了宫之后,去金鱼胡同相议的李贤和商辂却就起了争执。李贤认为,道德文章是不可少的,入学的学生,一定要把经义学好了,再去学其他的科目不迟。

    商辂却以为,不要去改变丁一的办学方针,派提学官下去,也是尽量选认同丁一理论的士大夫,这样出来的学生,才会符合丁一的要求,至于提学官,主要任务是监督那些教习、老师,是否有按丁一的要求去办。

    就这事两人谈不拢。

    李贤喷子天赋一旦发作,那是很可怕的,也饶得商辂那不愠不火的性子,尽管被喷了一面的唾沫,还是微笑着和他商量。但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李贤一点也听不进商辂的意见。

    “大兄,还是依小弟的办法来办吧。”商辂很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止住又要开口长篇大论的李贤,“如晋要的是治世的干材,大兄此法,教出来的学子,怕是有些过于正直了,他们又无大兄的天资,若是这般出了去,到得俗世,不知道要撞多少次南墙。”

    李贤听着,很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道:“立身于世……”眼看又要引经据典开喷,这位喷人是喷习惯的了,基本属于天赋技能,不怎么需要冷却时间。

    商辂这学霸中的学霸,论学识本也不怯他,问题是他本来就跟李贤关系不错,又与丁一结拜兄弟,总不能为了这么点,扯破脸吧?当下连忙道:“不若如此,容城书院、南京分院那边,由大兄看顾;关外的京师分院、广西的梧州分院,包括云远、吕宋的分院,如何因材施教,便让小弟一试,如何?”

    李贤听着,倒也就没异议,毕竟容城、南京两处都在华夏腹地,无论是生源还是教学条件都要好上许多;京师书院现时都迁关外了,里面有不少草原牧民出身的学生,广西的梧州书院更是边陲之地,至于云远、吕宋,李贤更瞧不上眼,便就这般定下。

    待得李贤出了金鱼胡同,商辂叹了一口气,对被英宗下旨急召上京,出任安全局大使的魏文成说道:“梧州、关外两处的办学章程,一有送达,不分昼夜送到我府中,唉,如晋却不是要教出一批道学先生……”说着不住摇头,也辞了出去。

    商辂有他的打算,他觉得关外的学生,吃过苦;梧州的学生,见识着诸多的工业化环境,这两处的学生,能教育得好了,方才是重中之重。远在海外的丁一并没有想到,华夏几处书院在他离开之后,因为两位结义兄长的作用,师资力量大幅度增长,居然有不少举人,也以能入书院任教为荣,而且在生源上,要比原来强上许多,商辂和李贤在士林的人脉和号召力,使得很多读了几年私塾的学童,也都以能上容城书院为荣。

    此时的丁一,正率领着运载了龙骑兵旅的登陆舰和补给舰,以稍作修缮的广东、广西号为前锋,开赴苏伊士。一路上不长眼靠上来的海贼是极少的,他们倒不是恐惧头前两条驱逐舰,而是出于对后面大号宝船改造的登陆舰,庞大的体积觉到恐惧。

    而那些敢于来摸老虎屁股,都全葬身腹了。

    经历了漫长的旅程,他们终于到达了苏伊士海港,很快就是埃及的船只围上来,大致是来盘问或是引水、收税的。万安吃了教训之后,倒是不敢胡来,便上甲板来请示丁一的意见。

    “击沉,炮击港口,抢占滩头阵地。”丁一站在甲板上,眺望着苏伊士这个军港,对着前来请示的万安下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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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狰狞(二)

    马哈茂德开始是有些瞧不上广西、广东号这两艘驱逐舰上的火炮的,因为只有一百毫米出头的口径,加上高低机、方向机,管退装置等等,教它们看上去,象是为了炫耀华夏至高的金属工艺的产物,如同来自华夏的瓷器,精美而易碎,一点也不象是杀人的利器。

    何况马哈茂德听说在围攻君士坦丁堡的奥斯曼帝国,所用的乌尔班大炮的口径,那可是近乎一米啊,他潜意识里认为,那听说过而从没目睹过的乌尔班大炮,那在行商的描述里,极为完美体现了黑、大、粗、硬的乌尔班巨炮,才是真正的大炮。

    “很精致。”这是他在参观了广西、广东号驱逐舰之后,出于礼貌给万安所说的话。

    然后他似乎感觉这样不太礼貌,又加了一句:“我想这必定是极为昂贵的艺术品,太美丽了,教人看着,但知道华夏的富饶,如此的美好,对,如处女一般的幽香……”同时万安的表情有些苦怪,马哈茂德以为,那是万安背上鞭痕残存的疼痛所致使。

    尽管在旅程里,两艘驱逐舰打了三、四炮,单炮,不是齐射,对付的是那些不知死活的海盗,结果自然是把他们的船只撕成碎片,但他一点也不相信这每舰二十四门的火炮,能把苏伊士港怎么样。

    苏伊士可不是那些海盗船,撕碎那些海盗船,投石机也可以做到。

    直到来到苏伊士港口,丁一下达了攻击的命令之后。马哈茂德才知道自己错了。

    坐在广西号前甲板上的丁一,因为发射炮火而颤动的舰船,并没有带给他任何不适。他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状态。如同这就是最惬意的生活。两艘驱逐舰的两侧总共二十四门火炮,不断地发出咆哮,长长的炮口焰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长舌。

    滑膛炮和线膛炮不是一个概念的武器;实心炮弹和填充了硝*基炸*药的榴弹,也同样不是一个时代的产物。二十四门线膛炮的若干轮齐射,足够把这个港口变成人间地狱,莫蕾娜和马哈茂德都被深深地震憾了,仗。还可以这么打!

    那些精致的火炮,绝对不是美好,硝烟的味道。也不可能和处女的幽香扯上什么关系。

    在丁一提供的超时代设计样图之下,定时起爆的弹头,从准确性极高的线膛炮管中飞中,一次次把苏伊士城墙上的守军分割撕碎。在火光里飞起。破碎的肢体,不断地向马哈茂德证明着,它们绝对跟精美的瓷器没有任何相干,纵然看起来一样的精致。

    炮声轰鸣里,几乎教人无法听见耳边的话语,丁一微笑着向万安做了几个战术手势,后者很清楚地明白,丁一是告诉他:“我想上岸喝茶。”

    万安把命令传达给了传令兵。后者举手行礼,然后快步爬上了桅杆。向后面几艘登陆舰发出了旗语。

    “一营!抢滩!”朱永看着旗语,向着整装待发的士兵发出了命令。

    大号宝船改造的登陆舰上,一艘艘冲锋舟被放下海面,一个班又一个班的士兵从绳梯攀下去,然后划动了船浆,“明”字战旗就在前方,龙骑兵旅的一营长,手持着铁皮喇叭,在炮火声里嘶声力竭地呼喊:“一营!丁一的第一营!”

    “丁一的第一营!”冲锋舟上的士兵,划动着船浆,高呼着口号,如同号子声一样,让大家的浆很好同步划动,“一营!丁一的第一营!”他们把冲锋舟划动得如同飞驰的箭鱼,向前,向前!

    苏伊士港的城墙很快就出现了缺口,尽管丁一没有乌尔班大炮,但高爆装药的线膛炮,已足够摧毁这看似坚固的城墙。一营抢占了滩头,开始修建滩头阵地的时候,苏伊士的守军并没有坐以待毙。

    能被派驻到这军港的,都不会是怯弱的家伙,当驱逐舰的炮火停下来,龙骑兵开始抢滩时,苏伊士的守军,他们组织了一支七八百人规模的骑兵,冲出了残破的城池,他们携带着长弓、投枪、弯刀,还有勇敢者的热血,胯下战马急速地奔腾,带着决死的意志,冲向在筑构阵地的一营。

    这个时候,一营营属的迫击炮班还没有就位,不过在正面摆开防线的二连,已经集结完毕,他们不过一百多人,甚至他们没有马,尽管是龙骑兵的建制,但飘洋过海,实在没有办法把战马也运上船来,丁一的船队,并没有郑和下西洋里那么庞大。

    一百多步兵对七百骑兵,就算是线膛步枪,数百米,又能打出几发子弹?数百米,对于擅于冲刺的阿拉伯马来说,又需要多长的时间?

    “机枪班,自由射击!”二连长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二连所属的两挺手摇式加特林机枪,刚才从登陆舰上弄下来时,包扎上油布防水,抬上抬下花费了极大气力的两挺机枪,这时分别置于阵地的两端,形成了交叉火力,副射手撕开弹链上那防潮的油纸时,七八百骑兵离他们不到五百米了。

    当装上弹链一切停当的时候,大约他们离冲锋而来的骑兵只有三百米,而第二连其他正面阵线上,那些也刚刚撕开弹匣上油纸,拉动枪栓的士兵,可能离苏伊士的骑兵还要更近些,因为机枪是布置在两侧,三角形的第三边总是最长的。

    机枪 “的、的的、的的的!” 的声音就响起了,尽管是手摇式,但仍然打出了节奏,这是都督宫聚和同知周玉章称为“扔银子”的实弹训练,操练出来的机枪手,扔银子,因为弹壳子弹很贵,而机枪消耗得很快。

    撕裂麻布的机枪声,就这么在阵地的两端响起,两挺机枪奏响了死神的乐章。

    苏伊士骑兵的长弓还没有扯起,因为还得再过几秒钟才能进入射程,然后他们就永远的无法扯动弓弦了。机枪用弹雨,从侧面,最有利于展开机枪火力的侧面,交叉着把这一股英勇的骑士,埋进历史。

    中弹的战马狂嘶着扑倒,没有中弹仍在奔驰的马匹并不清楚,被子弹穿过的骑士已经在马鞍上,永远地离它而去,它仍在奔驰,仍在奔驰,直到机枪的子弹把它也带走。

    在这过程里,有一架机枪出现了卡弹,但第二连的士兵,手上的线膛步枪,对于被扼止了冲锋势头的骑兵来说,是精准的死亡凝视,各个战术小组形开了攻击队形,一次又一次地收割着生命,那些勇敢地从同伴尸体上跃过,仍然向前的骑兵性命。

    然后机枪修复了卡弹,它又颤抖着发出那可怕的撕布声。

    苏伊士的骑兵,在损失了超过三分之一的袍泽之后,他们没有溃散,而是开始撤退。

    毫无疑问,他们对于战场判断是正确的。

    可是,正如一营士兵在划动冲锋舟时,所高声呼吼的一样:“一营!丁一的第一营!”

    他们面对的,是丁一的第一营。

    一营营属的迫击炮班在耗费了这么时间以后,终于就位了。

    第一发试射的迫击炮弹射失了,但调整之后的第二发,准确落在苏伊士骑兵的退路上,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去做什么化整为零的战术,整个迫击炮班的三发急速射,就抹掉了一切。

    一切。

    一切的热血,一切的勇敢,一切的斗志,一切的生命。

    “这场战斗,士兵的斗志很高昂!”朱永在滩头阵地的指挥部,带着兴奋的语气说道。

    丁一还没能喝上茶,曹吉祥正在红泥小炉边上扇着火,水还没有开,不过茶具已摆在案几上。丁一坐在马扎上对朱永说道:“你错了,这不是战斗,应该说,士兵对于狩猎游戏的情绪很高,并且他们在狩猎之中,体现出不错的体能。”

    “打出去的都是银子啊!”曹吉祥在边上,很有些痛心疾首,一边扇着炉火,一边说道,“少爷,这是拿银子在砸,生生用钱把人砸死啊!”

    丁一笑了起来,点点头道:“对,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事,用钱解决所有的敌人。”

    钱,并不能杀敌,但钱在丁一手上,通过超越时代的知识和他这些年经营、构筑起来的工场,变成子弹,交到经过严格操典训练的士兵手上,就成了杀人的利器。

    没有一个活着的骑兵,机枪扼杀他们的机动性;步枪轻松地瞄准了骑在马上的靶;而迫击炮就是最后的清道工。残破城池里的苏伊士人,口瞪目呆地观赏完这出惨剧,然后他们心中所有的坚强,都夹杂在硝烟里,随轻风去。

    在丁一终于喝上他的茶时,举着白旗的苏伊士使者被带到丁一的面前。

    “认得她吗?”当丁一听完使者所提出的战争赔款,笑了起来,指着身边的莫蕾娜,对使者这么问道,很明显,被马木留克通缉的她,对于能出来谈判的使者,并不陌生,丁一对莫蕾娜说道,“告诉他,你是谁。”

    莫蕾娜蒙着纱巾的脸上,美丽的双眼有着调皮的得意:“我是伟大的公爵殿下的莫蕾娜。”

    “回去,接着打吧,我不接受任何附带条件的投降。”丁一拂了拂长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端起边上的宋代青黑釉瓷杯,喝了一口茶,微笑对着苏伊士派来的使者说道,“死亡,或臣服,你们有足够自由的选择权。”(未完待续。。)

第七章 狰狞(三)

    但当苏伊士城里派出的使者,面带惊恐无奈离去之后,丁一却就收敛了笑意,对着万安问道:“汇报。”

    “舰队的报表已送过来,有一个搬运炮弹的炮手,扭到了腰;而龙骑兵旅这边,一营二连有一名士兵,被战友拉栓退弹时,抛出的弹壳烫到脸。”万安很有些快意,也有抑压不住的得意,“除此之外,无一伤亡,先生!报告完毕!”

    丁一幽幽地长叹了一声,把杯中的茶喝尽了,放下茶杯抬起头望向万安:“我问的是弹药消耗的情况,你觉得我视力有问题吗?还是认为这种零伤亡有什么值得炫耀?”这让万安很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

    弹药的消耗总的来说也并不太大,两艘驱逐舰打了五轮,消耗了一百二十发炮弹,但是地中海舰队过来时,庞大的补给船队带来了足够的炮弹,甚至在重新加装底火和火药之后,这一百二十个弹壳也可以重新投入使用。

    两挺机枪,有一挺消耗了一条半弹链,另一挺因为卡弹,有一段时间停止了射击,只消耗了不到一条弹链;二连的步枪大约也就消耗了四百来发子弹。对于补给船队携带着弹药,这些都是暂时可以忽略的消耗。

    “埃及很大,象苏伊士这样的城池,有许多。”丁一很耐心地对万安说道,“不要轻视敌人,并且一旦上岸之后,沙漠会比敌人,更为可怕和有效地。杀死我们,在沙漠里如果遇上骑兵,我们根本无法构筑什么阵地。而且驱逐舰也不可能随着我们前进。”

    丁一说着示意跟在万安身后的参谋取出地图,对万安道:“说说你的章程。”

    “把这苏伊士湾对面的港口也打下来。”万安指着的位置,是后世的陶菲克港,“舰队在苏伊士湾保持威慑,若果如先生海图上所描绘的,这里过去就是大小苦湖,那么组织两岸的土著。修通这一段航道以后,以驱逐舰为主导,沿着这航道向西。绝对不能让部队在没有舰炮支持的情况下,向内陆进军!”

    听着这话,不单是边上在王振垮台后,曾多次充当夜不收的文胖子皱起了眉头。连朱永也很有些不以为然。他小时候父亲就在边镇当大将的,哪里来的舰炮?没舰炮就不打仗了么?甚至朱永觉得,这么搞,随便找个什么人来当这提督都不成问题啊,反正就是把部队放在舰炮火力保护下嘛。

    “报告先生,我申请发言。”朱永受不了了,他开始觉得自己不能胜任龙骑兵的部队长,就是觉得一旦突入埃及纵深之后。沙漠地形让辎重运输变得艰难和脱离了舰炮保护的部队的战损,是承受不起的重负。

    在丁一点头示意他发言之后。朱永就指着地图提出了他的问题:“万提督的意思,是扫平我们想要修筑、疏通的运河两岸,是这意思吧?”看着万安点头,朱永就冷笑起来,“龙骑兵旅共四千多人,怎么保护沿运河的两岸防线?至少在修运河时,得保证民夫的施工吧?当埃及军队从内陆用骑兵突袭,怎么处理?我的意见,还是突入内陆,拿下开罗之后,拿下大义的名份,号令各城,再修运河不迟。”

    “马哈茂德、莫蕾娜,你们也来说说。”丁一招呼着他们也加入讨论,“军事民主嘛,只要还没定下来,大家都可以讨论。”但似乎马哈茂德和莫蕾娜,都被两艘驱逐舰的火炮威力所震憾,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

    宝格力是最为简单的思路:“先生说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这也是丁一把李乐留在木骨都束的根本原因之一,宝格力的忠诚度是没有问题,但还是没有能够完成从一个基层班排长,到高级指挥人员的转变。

    “挺进内陆的话,不如从木骨都束,往苏丹推进。”马哈茂德想了许久之后,犹豫着这么说道,他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从木骨都束开始推进的话,至少还能维持一条补给线,比以苏伊士为起点要好得多。

    郭劲也很以为然,不过他和朱永、万安的意见又都不同:“得组织本地的冷兵器部队,不能单调依赖携带的补给,不然一旦弹药受潮,就算咱们再怎么保存妥当,要是遇上暴风雨,真的就不好说的,到时会很麻烦……至于说运河边线,咱们可以用围点打援的办法,尽量消耗敌人有生力量,当精锐被消耗得差不多,应该上土著的冷兵器部队,去对阵敌人的二线部队,我想还是可以一战的。”

    听着众人纷纷发言,丁一始终都是微笑点头,他鼓励着手下的一众人等都发言,而不是由他来把握一切,否则的话,所谓成长,从何谈起?军人以服从为天职,但高级指挥人员,却就不能只会服从命令了,那样的话就完蛋,尤其是在通讯条件如此原始的情况下。

    这个时候已经有三个营从登陆舰上下来,在滩头完成了简单的阵地构筑。

    “把苏伊士拿下,进城以后,再接着开会吧。”丁一适时地中止了这次讨论,尽管苏伊士人并没有再组织部队出来反扑,但看得出来,苏伊士城里的守将,并没有打算这么放弃,城墙的缺口被用各种木石之类封堵起来,城上的旗帜被树起,他们仍然还有斗志,尽管派出的骑兵全军覆没,但还是不能让他们屈服。

    这时龙骑兵旅的三个营的营属迫击炮班、连的机枪,都开始布置到位了。

    在万安的命令下,迫击炮班先行开火,结果这一开火就给苏伊士的守军再一次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因为苏伊士的守将,以冷兵器战争思维来考虑,认为丁一的部队,会以缺口为突破,来进行攻击。所以在封堵了的缺口周围,放置了不少部队。

    但对于龙骑兵旅来说,炮火覆盖是必然的事,他们总共就四千多人,哪能拿人命去填?

    如果守军的意志很定的话,接下去舰炮还会开火,然后机枪会抵近压制,直到城头再没有抵抗的力量,步兵才会进入去肃清余敌。这一点,万安倒是很好的把握住战术,因为死一个就少一个,华夏别说没兵,就算有兵,有训练好的部队,什么时候补得过来?这得看老天吹什么风,海上有没风浪啊。

    结果又一轮迫击炮火下去,这可是曲射炮火啊,可以绕过城墙的,高爆弹头每每一爆炸,就是一堆人倒下,每炮只打了六发炮弹,那个被封堵的缺口还没再次被打崩溃,城头就举白旗了,因为实在无法承受这伤亡了。

    “总算结束了。”景帝这个无所事事的军医,百无聊奈地这么说道。

    因为真的没有伤兵可以让他忙乎,这完全就如丁一所说的,一场狩猎。

    不论野兽如何凶残,一切都是在被控制之中的狩猎。

    别说景帝,连各营的卫生员都是在四处转悠着,不然就是拿着工兵铲在帮忙挖工事,这场战斗里,压根就没有他们的什么事。

    丁一对着景帝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说道:“你错了,这只是开始。”

    很快苏伊士城就打开了城门,城上的旗帜降了下来,而刚才的使者骑着马奔这边过来,和万安磋商投降的事宜:大约一万五千左右的士兵,走出城外放下了弯刀、弓箭,然后跪在那里,等候着他们作为失败者的命运。

    而那个使者和另外几个苏伊士城里的守军小头目,押着被反剪双手的守将过来了。

    守将并不愿意投降,是下面的人实在受不了伤亡,直接反叛把他拿下,才举起白旗的。

    被按跪在丁一面前的苏伊士港守将,愤怒地咆哮着,他的口音极重,嘴里又冒着血沫,让丁一并不能太好地听清楚他的话,不过在边上的莫蕾娜马上就向丁一翻译了这守将的话:“他说马木留克将会终结来自东方的恶魔……”

    “说下去。”丁一看出莫蕾娜似乎有些不太愿意把话翻译完,有着某种忌讳。

    “是,伟大的公爵殿下。”莫蕾娜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这能给予她勇气来翻译完这句话:“他说马木留克会终结来自东方的恶魔,就如同历史上的那一次。”

    守将所说的,是那一次蒙古精锐在埃及被全歼的往事。

    “马木留克?”丁一点了点头,对那守将用着生硬的当地方言说道,“我听说过,希望他们如传闻中一样,是值得尊敬的勇士。”

    “你的确应该感到害怕。”守将疯狂地大笑起来,充满了复仇的快意,“恐惧,那就是你唯一的殉葬品!”

    在边上,莫蕾娜和马哈茂德的脸上,都有着深重的忧虑,所有听说过、见识过马木留克的人,在成为他们的敌人时,都难以避免这样的忧虑;那几个献出苏伊士港的本地守将头目,更是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马木留克从来有对手。

    只有被大马士革弯刀劈死的敌人尸体;

    或是被阿拉伯纯血马踏碎的头颅。(未完待续。。)

    ps:  1月最后三天了,厚着脸皮问:月票还有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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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历国难、同行军伍、同为囚友、同受膻腥之苦——如此君臣谁可离间?忠勇丁一长在帝心;厄难处,英雄只手擎天,重启帝国篇章; 征平南北、纵横四海、降税除役、解生民之倒悬——千古良相万姓传诵!腹黑丁一汗青重墨。得志时,大明日月旗扬,汉人热血烧燃!重启大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启大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启大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