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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荆洚晓     重启大明txt下载     重启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章 受降城下月如霜(十)

    尽管丁一告诉李秉不用再就此事汇报,但前指把这个行动拟成文字送呈到丁一这边来。但这计划却就让丁一皱起了眉头,他把文件递给苏欸和文胖子:“你们看一下。”给他们看,自然就是丁一想看看他们能从中看出什么东西来。

    但是对于苏欸来说,指挥一个团是其所能胜任的事,再往上去,真的就不是能力所及了。

    他所能说出来的,只是对于这个行动本身的一些考虑:“魏文成旅那边的配合、还有看守俘虏的士兵的配合,如果没有弄好的话,让对方发现问题,那么逃亡到松江城的路上,很可能两位水手长就会有麻烦,这个行动的变数太大了。”

    丁一长叹了一声,没有再就这个问题讨论下去,而是对苏欸说道:“你是想跟在我身边,还是下去带兵?”

    苏欸下意识地立正回答:“我服从先生的任何安排!”他是真认同丁一的理念,真的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奋斗,能看到丁一所说的,那个国强民富的大明。而且他认为只要跟着丁一,就可以实现那一切,因为至少丁一已经让草原的兵马,不会再来打草谷了,这是实实在在的成果摆着的。

    所以对自己干什么,他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意向。

    “以后,你和胖子就跟在我身边吧。”丁一望着苏欸半晌,终于做出这么一个决定。

    文胖子张了张嘴唇,却终于没有开口,不过丁一看在眼里。便对他道:“说吧。”

    “那些朝鲜军兵好倒霉。”文胖子挤了这么一句,然后却就在那里傻笑着。

    这倒让丁一高看了文胖子一眼。没错,那两个水手长。化装成倭人武士之后,当然不可能这么独自行动,要不然被明军以为是倭人残兵,打死了还没地方诉苦呢。所以杨守随必定会派华夏老兵护送他们同行。

    那么看押俘虏的士兵里,如果有华夏老兵充当首领,要知道,都是荣一团和警卫团出去的老兵,战术手势或其他战场隐蔽联系方式,没理由不掌握的。所以如果华夏的官兵自然会避开,但朝鲜兵呢?大约为了逼真,很有可能就当场做掉了。

    整份文件里,只提到了已派员去联系魏文成旅,以期配合,对于看押俘虏的朝鲜兵,压根就没有提起。丁一不得不叹气道:“这样是不行的,这样弄下去,必没有好下场。蒙古人就是个例子了。”

    仆从军也是需要给予他们尊重和尊严的。特别是生命上的保障。

    为什么蒙元不过百年之运?而后来窃器的建虏,却残存苟喘了三百年?

    就是蒙元把阶级划分得太鲜明,汉人都没法活了,哪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压迫的力度和反抗的力度,也是有着相应关系的。建虏不得不说。在这个点上维持到一个很微妙的地步,它有铁杆庄稼。但并不象蒙元一样,蒙元把汉人称为驱口。然后它的立法是“驱口与钱物同”,杀死汉人也只要赔点钱或是打板子,更不要提灶祭和初夜权这等事了。

    建虏在入关初期血腥地屠杀汉人,但在开始稳定下来时,相对来说,要比蒙元做得平缓。

    在朝鲜怎么雷霆手段都好,朝鲜兵是被征召入伍的,是有花名册送兵部备案的,怎么能这样弄?

    “若是长此以往,岂有异**兵愿为我驱驰?”丁一皱起眉来,对文胖子说道,“你记下来,凡入军中,不问出身籍贯,须待之平等。维贞和迂斋这事做得差了,此战之后,却得就此跟他们说道说道。”

    不过这种事终归是末节,至少对于目前的战事来说。

    虽说放权,但丁一不可能完全不管不顾,前指那边的通讯员,也来回传递战况,丁一看着那通讯员跑得气喘,便在苏欸和文胖子带着警卫团士兵的护卫之下,直接抵达前线指挥部,向杨守随问道:“现在战况什么样?”

    “魏文成旅两个团已含尾而追,滩头阵地那个团,还有曹吉祥所部损伤较轻的那个团,在吃完饭之后,也由曹吉祥率领着正在赶上去。”似乎杨守随永远都是这般温和,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激动起来,或者说,他刻意地在仿效着丁一的神态,“弟子让两个陆战旅的炊事班,在曹部接战时,就做了双份的饭菜,所以曹吉祥领着上去的那两个团得已先行用了饭,要不然也赶不及。”

    他真的是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一个好的炊事班长,顶半个连长啊!”丁一听着笑了起来,却是左右顾望,看不着李秉的身影,“迂斋呢?”

    杨守随那温和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些尴尬的神色:“方才弟子有些莽撞,与迂斋先生顶撞了几句,他便怒气冲冲地带着赵二虎他们,赶往松江城方向而去。弟子派了两个连在后面保护,应当无大碍的。”

    听着这话丁一不禁大奇,杨守随十岁出头就入了书院,当真很少见他跟谁红过脸的,长大了更是不用说,方方面面应对都有章法,应该说,如果排除丁一的因素,杨守随会比杜子腾的人生要风光和舒服许多,因为他没有杜子腾那种道德洁癖,无论是丑恶的政局,还是阴暗的手段,他都可以温和地笑着,不着痕迹把事情办妥当了。

    “什么事和迂斋吵了起来?”丁一对苏欸使了个眼色,后者充任中高级军官不行,但作为侍卫长却是足够优秀的,他点了点头,马上出去指派了一个班,让他们跟上去和赵二虎一起贴身保护好李秉的安全。

    杨守随把茶沏好,端到丁一面前放下了,才徐徐开口道:“迂斋先生以为,那些看押俘虏的士兵皆是朝鲜籍的,正好教那两位水手长做个投名状。弟子不以为然,若是四海大都督府不能庇护麾下军兵,天下岂有愿为我师效力之辈?便是那两位水手长,也难免唇亡齿寒,今日可以此而牺牲外籍兵团的士兵,他日或能以其他名目,把教自家死得无声无息,如此下去,军中人人自危。”

    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丁一没有对此事表态,只是问道:“那你怎么做?”

    “弟子教士兵找了两具倭人尸体,穿上朝鲜籍士兵军服,又教把两百多余俘虏驱赶到阵地的厕所里,作为守卫就在门外的姿态,然后用那几首倭人尸体充当守卫,使两个水手长砍了他们首级,再冲入内去,救走那些倭人足轻。”他一句句的,讲得很简洁,却又说得明白,交代了每个细节,绝没有什么含糊。

    “那迂斋生什么气?又扯到华夷之辨么?”丁一放下茶杯,向杨守随问着。

    李秉的性格,丁一是了解的,知道了起始,大抵怎么起冲突,他都能推个**不离十了。

    果然便见杨守随点头道:“确是如此,启始,迂斋先生是从战机瞬逝说起,为了几个朝鲜兵的性命,弟子大约花了半刻钟的功夫布置,迂斋先生便道若为彼等几个朝鲜士兵性命,误了战机,便是罪人。弟子不能苟同,只能与迂斋说道,彼等已沐王化,为王先驱,不应视为诸夷……”

    丁一抬起手,示意不用再说下去了,李秉是个喷子性格,一旦开喷,只怕他自己都停不住,皇帝他都喷,削职为民他都喷。他肯带着随身卫兵赴前线,没在这里跟杨守随喷下去,说明自个其实心里也知道理屈。

    “你很好。”丁一起了身,按了按杨守随的肩膀。

    这时就有通讯兵飞奔入内:“报告!已夺了松江城两面城墙,魏文成部两个团,在城墙上推进;曹吉祥率两个团正在向城内推进。参谋长有书面报告附上,请总指挥送呈先生!”

    杨守随仔细问了战况细节,方才把呈上书面报告检查了,转呈给丁一。

    丁一打开一看,不禁失笑,这个李秉,确是知兵事,也确是有才,但是旧式士大夫味道当真是烈浓得要紧,他的书面报没有写歼敌几何,我军伤亡几句,统共两句话,当头第一句是:“秉敢向主公乞八百里灸哉!”

    八百里灸,是商朝武成王黄飞虎的坐骑五色神牛的名字。李秉这句的意思,出的应就是弃疾的词“八百里分麾下灸”:把八百里这样的神牛,杀了分给麾下,以犒赏他们的功劳。

    李秉向丁一要求八百里灸的犒赏,自然就是说明,松江城已在指掌。

    可以想像他写下这一句时,那意气风发之神态。

    而后面一句更狂放:“冯唐未老,能缚敌酋献殿前!”

    这就是自比冯唐了,说是他没有象冯唐一样到了九十多才得起用,此时就遇着丁一这赏识他的明主,所以,没有老的冯唐,是可以有所作为的。

    丁一看罢将这书面报告交给杨守随:“看来把在你这里受的气,撒在倭人身上了。”

    然后对苏欸道:“你过去告诉参谋长,日落之前,我要进松江城。”(未完待续。。)

第三章 受降城下月如霜(十一)

    日落之前,进驻松江城的愿望,丁一还是没实现,尽管下午大约四五点,正是金乌西斜的时分,明军已然夺取了全部城墙,连北近江守护也擒获了,城中主要的建筑也攻下来了。但在彻底肃清残敌之前,无论是曹吉祥还是魏文成,也无论是苏欸或是李秉,没有人敢冒险去让丁一进城,连刘吉这最好邀功的,都老老实实带着宣传队,在城里巷道巡回宣讲着:“倭王及幕府将军,指派凶手行刺天朝太后在前,残忍杀害王爷派出的使臣在后,犯大明天威者,必诛之!凡与倭王、幕府将军无瓜葛者,不必惊慌,只要不窝藏军兵,大明天朝的将士,不会无端去打扰你们的生活。但若敢与幕府、倭王同流合污,坐诛九族!”

    一遍遍地用日语不住宣讲,以让城中居民百姓安定下来。

    等到李秉、曹吉祥、魏文成和刘吉、苏欸等人汇总之后,认定城中已得到完全的控制,教人去请丁一过来,已是明月初升。秋夜风高气爽,那轮近圆的明月,把冻冷的光芒从苍穹洒落,于城门口处,宛如一地寒霜。

    丁一在警卫拥簇之下,来到了松江城的城门口,却就是一排倭国官员跪在城门前,为首的就是北近江守护京极持清,赤足无冠、含着饭团、赤膊缚荆于背、牵羊、草绳萦首,边上更是用车子拉着棺材,跪于城门前,手捧近江国一应户籍名册、地图官印,高举于顶。

    切腹,也不是人人都做得出来的。特别是这些大人物,他们比下层武士。更能找到籍口说服自己,麻醉自己。从这投降之中,找到一条曲线救国的道路,不论哪个国家都差不离,很少会有例外的。

    不论是武士道还是什么道,往往宣称这些东西,传播这些东西的人,是为了他自己的政治目的,下层武士信奉着这种信奉,如同被洗了脑一般。但洗别人脑的人,却是清楚得要紧,知道这玩意是当不得真的。

    “罪臣倭国北近江守护京极持清,万死!”然后这倭国的北近江守护大名,京极持清,就伏于丁一马蹄之前,啼哭起来,不是嚎啕大声,是抽抽泣泣。象被大人责打的小孩一般那种哭法。

    这是有讲究的,托着地图、户籍,这个不必说,自然是投降的一方。交给政府根底,因为这年头绘制地图是一件很费人力物力的事情,人口统计同样也然。所以此节一看就是分明的。

    本来这个仪式之中。含饭应该是衔壁的,即是嘴里含着玉壁。所谓“用含壁意,示不生也”。表示自己是死人的意思。古代死者入棺大敛,有身份的诸侯之类,是以口含玉壁来做为“饭含礼”,平民百姓就是含饭了。

    但李秉以北近江守护大名,不足以诸侯之礼,不准他含壁,所以就只能含饭。

    脱光上衣负荆,就是请求丁一鞭打责罚;

    牵羊,羊在这年代,被认为最为恭顺的动物,表示自己和羊一样的温顺,真心降附,感恩至极,决不反抗;

    草绳萦首,就是把绳子绑在脖子上;

    不穿鞋而且不戴帽子,也就是丧礼上“徒跣”的仪式;

    然后于丁一马前号哭,自然也就表达自己温顺,和先前对敌的自己作一个切割。

    棺材就不必提,无非就是表示自己知道罪该万死,带了棺材来,丁一把他杀了之后,好扔进棺材里埋掉。

    丁一并没有下马,去为京极持清解开绳子,而是对文胖子道:“收了,严加看管。”

    当文胖子接过那户籍、地图、印信之后,丁某人一勒缰绳,骏马扬蹄,便嘶呜着奔进了松江城,踢起的泥水,把含着饭团的京极持清溅得头脸皆是,却听丁一笑道:“后日此时,出云诸郡有不降者,即诛京极持清一族!”

    身边苏欸和文胖子便将这话复述了一次,充任警卫的数百精锐虎贲,又再传一次。

    直至城墙上军兵再齐声音咆哮,一时之间,“后日此时,出云诸郡有不降者,即诛京清一族!”的声音已若虎啸,松江城无处不闻,闻者无不胆寒!

    京极持清伏在地上混身发抖,这回他才真正心如死灰,因为任谁都看得出,大军之前发出这样的命令,绝无转弯的余地,而这位大明上样,的的确确是有实现这命令的实力啊!什么虚与委蛇,什么委屈求全?京极持清不敢再想,只是深深深深地把头按着地面。

    “倭国,总是需要有人来打理的,你明白吗?”丁一在马上望着京极持清,沉声说道,“抬起头来,嗯,你,聪明丸六郎、山名宗全,都是我考虑的人选。”聪明丸六郎就是细川胜元的幼名,“若是聪明丸足够聪明,那么你就没机会了;若是山名宗全,懂得为自己谋个机会,那么聪明丸和你都没有机会。”

    京极持清听着,眼中就流露出炽烈的狂热,原来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却被丁一这么一句话,重新注入了生机,他重重地把头磕了下去:“哈依!靖海黑卡,板载!”他不是武士,不是抱着一把武士刀,维持着最后一丝所谓国人尊严的地方武士,他是守护大名,应该说,他是倭国的政治家,他很快就把效忠的对象,从天皇改向丁一了。

    “后日此时,北近江境界,所有地方豪强,自缚于此,等候发落,如果不想来,就让他们的家人,把他的人头带来。做不到的话,你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板载?我不需要一头只会吠的狗,你明白吗?”

    “哈依!”京极持清再次重重地磕下头去。

    然后丁一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连形式上的解绳焚木都没有,纵马入城时,高声吟诵:“弯弓射日临东海, 犹未抢滩敌胆寒。松江城下初遭遇, 脱手斩得小楼兰!”却又是无耻地当了一回文抄公。但正是这气势,正是这倭国北近江守护大名,跪在城门外的情景,真真教这剽窃,恰如其份!

    立时便赢来城头李秉这等进士出身的,又是两眼小星星乱冒,情不自禁地喝彩道:“好!主公真大才哉!好一个脱手斩得小楼兰!”这能不好?能被丁一记住的诗句,便是平仄不太对,也绝对是极有气势的好句啊。

    陪着京极持清跪在城门外的和尚,汉学的造诣也是不错,听着不禁落泪:“靖海黑卡,真雄主!出云何其不幸,当其兵锋;出云所其幸,附其骥尾!”

    接下去丁一就没有再理会兵事上的问题,更多的是由杨守随和李秉他们去自行决定。

    京极持清原本绝望的心,又被煽得热切起来,当夜就请示了守城的曹吉祥,派出二十余骑,奔驰向北近江范围内的地方豪强,召集他们过来松江城,又教亲信如何对那些豪强大名,述说丁一的不可战胜,明军的威武之势。

    本来曹吉祥是不许倭人军马出城的,但是这事报到杨守随那里,李秉圈了个可字,杨守随也同意签了字,于是那些京极持清的手下,就四出传达京极持清这北近江守护的书信去了。

    不用等到第三日,第二日的晚上,北近江一众豪强头领,就匆匆赶到松江城来了。

    利益,永远是利益,最为动人心弦。

    如果京极持清能成为这位大明靖海郡王的垂青,那他们何止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如果宗全能登录倭皇之位,那他们在倭国的地步,可就真的是飞黄腾达。

    所以他们愿意赌,这是一个出头的机会,不可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它溜走!

    更为重要的是,松江城都守之不住,他们怎么敢期望自己那点城防能有什么意义?

    但丁一却没有空闲去理会这种事,因为李秉又开始发作他的喷子个性了。

    主要是对于九州战场那边的担忧,他始终到了此时,仍是不放心巫都干所率领的部队,能把筑前守将下来,所以他一再地向丁一晋言,希望能让舰队带着一个旅的精悍老兵去回援。

    尽管丁一不表态自己的意见,但李秉仍是引经据典地来劝说丁一。

    最后就算丁某人受不了,李秉依旧很不放心,仍坚持他的意见:“还是教舰队回九州去,以防万一巫都干所部溃散,好阻击一下倭人,接应朝鲜兵上船撤退!”

    “先生,弟子以为,做一个万全的打算,却也是不坏的。”连向来温和的杨守随,提到这个问题时,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曹吉祥等人也纷纷附议,大家都觉得这次丁一只怕是走了眼的,要是丁如玉倒也罢了,这巫都干,领着那点兵马,如何能在九州站得住脚?不说征平九州,她能在筑前扛住九州那些豪强的进攻,真的就谢天谢地谢人了,那必然是十倍的兵势,而且巫都干这边,真的是连个支援火力都没有的。

    这时却就有通讯兵搀扶着一传信而来的使臣:“报告。九州巫都干部战报!”(未完待续。。)

第三章 受降城下月如霜(十二)

    战报是从海上而来的,丁一带走了东海舰队,便在筑前还是给巫都干那边留下了几艘补给船和两艘驱逐舰,驱逐舰目前是驻在对马,由丁君玥掌控,补给船就是归巫都干使用了,要用它撤走六个团的朝鲜兵是在所不能的,但把六个团的华夏籍团部军官撤走,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也算是丁一为了万一而留下的后手,毕竟这些由荣一团和警卫团出去的老兵,在这个时代来说,他们的价值,绝对比他们同等体重的黄金更高!

    那些可都是接受了系统、严格的现代步兵操典训练,并且完成了大多特种作战科目的官兵,更为重要的是,他们都经历了多次的实战,而且狂热地崇拜丁一!要养成一个这样的军人,就算以丁一的声望和所拥有的资源,可以再训练出一批的,也需要漫长的时间,而在实战中,又会有很多人牺牲。

    但丁一会留下那几艘补给船,不是因为他们的价值,而是因为他们相信丁一所说的理想,他们追随丁一的旗帜,执行他的每一个命令,所以丁一认为自己有义务,为他们着想。用直白的话说,就是不放弃、不抛弃!用这个时代的话说,那便是:彼不负我,必不相负!

    战报很短,丁一很快就看完了,不过李秉看到了丁一眉头微皱,显然有些讶异了,李秉心知只怕九州的战事,果如自己所料了,便出言安慰道:“先生,沙场战事。本是瞬息万变,人非圣贤。安能算无遗策?”

    “弟子领一个团回去吧。”杨守随很平静地开口,一个团。没错,只需要一个团陆战队,他就有足够信心,平定九州。不单是科技上的碾压,而且在军事上,杨守随也有着绝对的自信,不论力量、装备还是军略,他都认为足够平定九州,挽回颓势。尽管性子温和。但杨守随却有着强大的内心,不论有什么不尽人意之事,他相信自己也必定为丁一挽回局面,以报师恩,以报信重!

    丁一听着,有些愣住,却失声笑了起来,只把那份战报递给了杨守随、李秉等人传阅。

    事实上,他们都想错了。包括丁一也同样是想错了。

    不是九州的战事如何,而是石见战事如何!

    石见在哪里?石见是和出云接壤的地区。

    九州地区过来,就是长门、周防;再过来,就是石见、安芸;然后就是出云、备后。

    “这怎么可能!”李秉看着战报。感觉一副要疯掉的样子。不单单是他先前不看好巫都干的关系,而是六个朝鲜籍的团,不过一万人出头罢了。又不是装备了机枪和掷弹筒、迫击炮的陆战旅啊!

    九州地区的豪强,就算对马、伊岐、筑前尽在明军之手。那还有肥前、肥后、筑后、丰前、丰后、日向、大隈、萨摩八处呢!纠结起来的军兵,多了不说。几万人必定是有的吧?就算全是足轻,那也是数倍的兵力啊,同样是冷兵器的部队,人又有地利,能固守就很不错了。

    可现在居然兵锋直指石见!也就是说,必然九州已定啊!这是怎么做到的?丁一凭什么,认为那个女将,能完成这样的战绩?

    他望着丁一,感觉跟看着神仙一样,喃喃地道:“主公之智,近乎妖!”

    杨守随却就起身向丁一恭敬行礼:“先生学究天人,弟子钦服!”

    “巫都干所部的两个团,在战报发出之日,已开赴石见。”丁一对着杨守随和李秉说道,“前指看看,尽快和巫都干所部会师吧。”

    杨守随和李秉连忙称是,丁一又把信使召上前来问:“说一说九州那边的战况,巫都干是如何平定九州的?”

    这信使却是都音部落的老人,虽然在军中多年,见了丁一并没有跪下磕头,而是行了军礼,但对于丁一的崇拜却是一点不少的:“回那颜的话,巫都干只不过继承您在草原的办法罢了,不过,她做得决绝一些。”

    丁一在草原上的办法,这信使指的是丁某人创立都音部落时的行径了。

    一个字,杀,不服就杀到服。

    “你仔细说来,是什么就说什么,叫得我那颜,你是清楚我秉性的。”

    那信使连忙道:“是!巫都干派一个团的兵力,进军丰后,命令攻陷丰后幕府将军派出役所日田,然后固守待援;又派了两个团杀向丰前,要求攻陷企救郡,据小仓城待援。”

    “然后巫都干全力而出,挥师肥前,半日已破基肆郡,当日下午再破养父郡,然后当夜以没有夜盲症的一个连朝鲜兵,发动夜袭,轻取三根郡;第二日上午,征召三郡青壮,统共七千余人为前驱,当日下午直扑神崎郡!”

    “征召?”丁一听着就微笑了起来,所谓征召,就是裹胁吧。

    就算宣传工作做得再好,一日下三郡,第二日也不可能征召得了这么多青壮的。

    不必细问,这是用刀剑征召出来的,不过丁一挥了挥手,示意那信使不必解释,只管说下去便是,但是李秉却站了起来,向丁一拱起手,示意他有不明白的地方要问。看着丁一点头,他便向信使问出了心中不解之处:“征召起来的倭人,不会拖累行军的速度么?”

    李秉这知兵事的,开口就切中重点了。

    正如谁也不可能身披二寸厚钢甲然后身轻如燕一样,别说敌国裹胁的民众,就算华夏本土征召起来的青壮,没有经过训练,连个队列都保持不了,行军之中更难免有人逃跑,有人装病,怎么可能当天上午征召了七千来人,下午就能驱之直扑神崎?

    “黎明日出,便以两个营,三人一组为单位去征召青壮,巫都干还与他们说知,那颜说了,百姓与军兵是不同,对于倭人百姓,尽量和气些劝说,他们若不愿征召,便好好劝说,着实不愿,就教彼等纳些钱粮抵数。”

    “结果居然有十数个小组,被残余的倭人武士偷袭,还有四、五个小组被倭人百姓围攻,那些朝鲜兵死了八个不说,最惨的那两个,被削了耳鼻,斩了手腿,倭人还用烙铁给他止了血,教他在那里惨叫着,回到营里,看着的兄弟,无不发指冲冠!那颜,我真心不忍听他惨嚎,给了他一刀解脱去!”

    “于是军中便下了令,以班为单位去征召,敢有不服从征召者,不必劝说,即为倭王党羽,对大明有不臣之心,杀其全家,鸡犬不留!倭人看着教训,就明了大义,洗心革面地主动响应征召了,三根郡的倭人,是最坏的,便是彼等弄了那些朝鲜兵,还将那两人削成人棍的,我们杀了二百户,其他倭人才终于懂了道理。”草原籍的士兵,在军中近乎十年,每夜的识字班都在上,成语也颇能用上一些。

    二百户,不是二百人,是二百户人家。

    丁一当时在草原上,尽管手段也凌利,但也不过在攻破部落之后,把老弱都放逐了,让他们“自愿”地离开,不离开的才会动刀。而巫都干不是这么做的,她不是决绝,而是惨无人道。丁一听着都皱起眉来,倭人也是人啊,不说什么人道主义,就是拉去矿山挖煤也是个劳动力,这完全就是资源浪费。

    只听那信使又说道:“原本征召了八千余人,路上有些倭人装病的,都杀了;开小差的,杀了;有行得慢的,杀了;有想哄变的,也杀了。便在当日下午,去到神崎了。”

    李秉听着,大约有两三秒下巴没合上,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冲丁一拱手行了礼,示意自己没问题,坐了回去。这等事,农耕民族的军队,一般不会这么做的,就算杀良冒功,那也是为了冒功,很少会这样基本就是开小差就拔刀杀人。

    不过说来也是倭人自作自受,若无三根郡的暴行,就算巫都干下令,各团的军官,都是丁一训导出来的,基本的操守都是有的,怎么也不可能服从她的命令,但看着麾下军兵被削成人棍,谁还忍得下去?何况巫都干下了令,于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那信使便接着往下说:“到了神崎,连个城都没有,倭人唤做莲池阵屋,七千多倭人义勇军,就杀了过去,那豪强的兵倒是有些本事,一接阵,大约一刻钟,便把七千多倭人义勇军杀溃了。”

    丁一倒不意外,阵屋,就豪强或大名的役所周遭围绕着长屋或小屋等部下居住的房屋,排列出本阵的形式,简单的说,就是领主穷,连城都建不起来。但怎么说都好,就算这样,那领主手下足轻、弓侍兵,至少也是经过训练的,怎么也算半职业军队。

    对阵被裹胁的青壮,就算人数稍少些,一鼓而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有百来个倭人义勇军没退,巫都干便教人记下他们,用了两个刀盾营,从侧翼破了那阵屋,从神崎的军阵后面卷杀过去;又用了一个长枪营,一个弓箭营,把溃散的倭人都杀了大半,其他的倭人,就知晓了大义,回身扑过去跟神崎豪强的军队纠缠,长枪营跟进逼了上去,一个冲锋,和破了阵屋的刀盾营合力,便把领主的军兵都杀破。”(未完待续。。)

    ps:  接到家乡叔伯的电话,明天得要回乡一趟,只能一更了。因为得开几百公里车,所以要等到了酒店才能码来更。更新时间要视路上车况而定,我只能保证晚上十点前一更。实在抱歉,见谅。

第三章 受降城下月如霜(十三)

    这倒不出意料,朝鲜兵怎么说,也是在丁一训练了三个月以后,新兵考核过关的。

    只不过接下来话,就让李秉颇有些反胃了。

    “占了神崎之后,巫都干说神崎敢反抗,便把神崎的莲池阵屋的男人,但凡高过车轮的都拘了起来。天亮之后都杀了,不分老幼;女人由华夏的官兵先选,再让朝鲜兵选,余下的,就赐给那一百多名最后仍为大义,为大明奋战的倭人义勇军。第二日拔营,便把那些女人也全杀了。”

    “主公,此非王道!”李秉禁不住站起来,向丁一进言。

    杨守随也起身道:“千里成赤地,便得此地,于大明何益?于先生何用?”

    丁一点了点头:“巫都干的确过了。”

    但其实他一点也不意外,蒙元怎么得天下?就是这么得天下的,攻下一地,便裹胁,屠城。巫都干从在草原之时,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说句不好听的,这也是丁一不肯收她入房中的根本原因,这女萨满样貌、身段应该说还不错的,但在她身上,真的就是野兽一样,完全的丛林法则,她跟着丁一,就是因为多次挑战失败,而认同丁一的强大,于是遵从丛林法则之中,服从不可挑战的强者的铁律。

    丁一并不支持也绝不认同这种做法是正确,或是可以提倡。

    “是我的错,原以为她跟在身边近乎十年,这性子应该好了点,没想到依旧是这样。”丁一并没有撇清自己。而是很诚恳地承认了自己的问题,甚至对李秉和杨守随说道。“听他说完,然后看看派刘吉过去约束一下。这样做,有伤天和什么的,就不说了,主要是不符合人道主义,咱们是人,不是兽。”

    “主公圣明!”

    丁一示意那信使说下去,总要把来龙去脉听清楚。

    “那颜,其实没有杀一千里的,连神崎也没有杀绝了。杀的只是莲池阵屋的男女。”

    “原本是没打算杀彼等的,要不直接杀了,也不必拘着。只是怕和三根郡那样,又坏了朝鲜兵的性命。”

    “还开了莲池阵屋的仓房,给他们分了吃喝。”

    “说待我等明日征召了青壮,其他人便放回去。”

    “是因着那夜,有一处大约百来名俘虏骗看守说肚痛,却趁不备,把给他拿了药汁的朝鲜兵害了性命!趁着其他看守慌乱。那些俘虏一涌而上,就硬生生把一个班的朝鲜兵弄死了,取了他们的刀枪,冲击营盘。若不是咱们在济州,就天天给朝鲜兵搞夜间紧急集合,那夜就得营啸了!后来那百来俘虏被围住了。又磕头,又求饶的。原也想只惩首恶的,谁知当值那个团的团长带着团部军官去看。那个惨啊!那个班的朝鲜兵,连下体都被斫了下来,脖子被斫得大椎骨都能看见!那些倭狗,当真不能留啊!都是畜生来着!”

    “第三日,还在神崎郡又征召了五千青壮,交由那一百多第二日服从命令的倭人义勇军带领,神崎的青壮比前面几个郡的倭人,晓得道理,路上也不用怎么催促,都好好行军。那百多个倭人义勇军的老兵是晓以大义的,去到佐贺城,带着五千人死命蚁附,没有一人往回溃逃,他们夺得城墙时,五千人只余七百多人,那百来个倭人义勇军的老兵,只余二十数人,当日中午,佐贺城破。”

    信使说到这里,偷眼望了丁一,却不敢说下去。

    “又效神崎是吧?”丁一的面色不太好看了。

    信使点了点头:“第四日,在佐贺征召了二万青壮,兵发小城郡,战前巫都干派三根郡、神崎郡、佐贺郡的倭人义勇军十余人,至小城的军阵之中见着领兵的豪强,晓以大……”

    “能不能别再说晓以大义?”丁一受不了了,这太恶心了,装逼也不是这样,晓以大义就是杀,杀,杀是吧?杀人就杀人,何必弄这遮羞布出来?这比杀人还更让人反胃。

    “是,那颜!”那信使连忙立正应了,想了想,却苦起脸,“那咋说?真的是这样啊那颜,叫那些倭人义勇军去和对方领兵的豪强谈,我就在巫都干边上,原话就是告诉他们‘汝等去了,却要与彼晓以大义,若敢抗拒天兵,必满城尽碎,鸡犬不留,莫谓言之不预!’这话却是那京师来的官儿,与那些倭人说的啊!”

    丁一听着有点不明白:“京师来的官儿?”回过神来,却就问道,“李绍李克述?巫都干带着他行军?”

    “是啊是啊!就是那个到了筑前,就指骨上了夹板的官儿!”信使拼命点头。

    丁一苦笑着道:“巫都干教他随军,他肯么?”

    “先是不肯的,我们打基肆郡时,他骂人骂了一上午,去到神崎,巫都干教朝鲜兵,取了二十个倭女,剥光了送到那官儿房里,隔日行军,又许他留下其中二个,那官儿不骂了。”

    丁一不禁无语,过了片刻点头道:“行吧,你接着晓以大义好了。”

    “小城郡的豪强,被晓以大义之后,就归降了。”信使得了丁一许可,倒是说起来就流畅了,“巫都干便没有杀人,又下令士兵,不得抢娘们,不得杀人,征召了二万青壮,教一个连的朝鲜兵领着他们,向南杀去,命令之后不抵抗的城,都不得抢娘们,不得杀人;又派了一个营驻在佐贺城,就带着余下的兵回师了,没有倭人义勇军的拖累,傍晚行军就到基肆了。”

    “在基肆郡没有留兵驻守,筑后的豪强就派兵来,结果我们一到,天都黑了,还没叫阵,那五百筑后军就投降了。后来问着,他们派了忍者,去了三根郡和神崎郡,回来一说,就全都晓以大义了。”

    “筑后没怎么打,筑后的倭人,都是晓以大义的。”说起来,这草原出身的信使,似乎很遗憾,“便不好抢筑后的娘们,下面朝鲜兵有不听的,第五日行军到御井郡,忍不住抢娘们,巫都干下令全砍了,杀了二百多个朝鲜兵,朝鲜兵也就知军令了,京师来的那官儿说‘当诛!不然置容城先生令名于何地!’兄弟们听着,觉得这官儿也不太坏,便弄了两匹倭马,套了车给他坐。去到山都郡的柳井城,那大名不晓大义,便教一路征召三万倭人义勇军蚁附攻城,这些倭人义勇军,都是猪狗一样的脑子,不晓大义,不如神崎那边征召的倭人义勇军好用,死伤了不到二百人就溃了。”

    李秉听着不住翻白眼,这不废话么?神崎那边的倭人,看着你们屠尽了莲池阵屋,他们恐惧朝鲜兵的刀枪,更甚于恐怖佐贺城守军的弓箭;筑后这边没有屠城,裹胁的青壮,受了损伤,不崩溃才有鬼啊!

    “于是只好杀了千余人,他们才晓得了大义,重新去攻城,但还是攻不下,后来城中的武士,听得巫都干派入去的倭人义勇军述说,就知道大义了,把大名杀了,柳井城就得了手,只是许抢钱抢娘们,但倭人没有反抗就不许杀人。留了一个营在柳井城,又把一个营的三个连拆开了,每个连领了二千攻城战活下来的倭人义勇军老兵,征召了二万多青壮,再分配给这三个连,依旧教朝鲜兵领着,去征平筑后郡其他地方。”

    “第六日,巫都干在丰后的日田郡驻下,先前派出那个团,已攻陷幕府设于日田的役所,巫都干在日田役所留了一个连驻扎,同时派出三个营,向丰前、丰后、肥后攻略。当日便带着三个团直扑丰前。”

    “丰前那个团的团长和军官,大都是咱们都音部落的老人,我随着巫都干去到,他已把丰前平定了,一个营驻在下毛郡的中津城,团部和一个营驻在企救郡的小仓城,又有一个营的朝鲜兵,派出去征召倭人义勇军,六日时间,已征召了四万众!“

    说到这里,信使又偷眼去望丁一。

    ”说吧。“丁一无奈地教他说下去。

    ”据了小仓的这个团,都音部落出身的团长,是个厚道性子,他说草原上,愿降的人,那颜也没有坏了他们,战场上,死了各安天命,打下来的地方,就不好乱杀人,故之也没有打算和倭人百姓过不去,更没在企救郡那边抢娘们、杀人,抢钱抢粮是有的。”

    他倒是直白,在丁一面前半点不敢遮掩。

    “京都郡的倭人,我军开了两个营过去,便跪地降了,又还送猪羊、娘们来,还说要派人去说降仲津郡。正好带着两个营出征的团参谋长,是警卫团出身的军官,听说还在那颜开的书斋里读过书,就和朝鲜兵说道‘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那些朝鲜兵被他约束着,在京都郡都没杀人,连娘们都没去抢,只是教京都郡的豪强,写下与倭王、幕府划清界线,并愿赔付大明出兵费用的文书。那团参谋长留了一个班在京都郡,便带着其他部队去仲津郡,”

    李秉听着,不禁抚须说道:“容城书院出来的学生,总归是知明理啊!如此方是……”

    没等他说完就听着丁一截了话头,冷声道:“此中有诈。”(未完待续。。)

第三章 受降城下月如霜(十四)

    “那颜当时用着神通看了?怎生知道的?没错,就坏了!”

    这信使是把那倭人恨到入骨,便是此时说起,都咬牙切齿的:“去到仲津,一声鼓响,伏兵四起!怕有二千人足轻、弓侍兵,把那缺了一连的两个营围了,团参谋长倒是留了心,步入伏击圈之前就展开了队型,马上就指挥官兵,杀出一条血路,只有十余人伤损,谁知一声鼓响,又有二千余足轻从后面兜过来,还押着留驻京都郡那个班的朝鲜兵,把他们脱得赤条条,用木桩插在粪门上挑起来!”

    ”团参谋长着实无法忍耐,取了步枪,打了十八发子弹,将两方倭军的领军豪强打死了五个,又下令冲锋,倭军便溃了,去看那个班的朝鲜兵,都坏了,无救了。“

    “却是倭狗把京都郡、仲津郡、筑城郡三处的军马,都伏在仲津,专门来伏我们的!”

    “沙场生死各有命在,若是被他伏死,我等也认了。可是那个班的朝鲜兵,这算怎么回事!”

    “读过先生开的书斋的团参谋长,气得大哭要自杀,说是自家害了麾下那个班的士兵性命,死得那般的凄惨!若不是同行的团军务股股长抢了他的手枪,那兄弟就交代在那里了。”

    丁一听着也是咬牙:“自杀算什么出息?”

    “是,那颜说得是,老兄弟也是这劝他的。于是,京都郡、仲津郡、筑城郡,都赤了。”

    “巫都干带着三个团,有许多朝鲜兵六日之内连日行军征战。都拖得失了形,大约有四成人真的不行了。巫都干便整编出还能支撑的两个团,再合上原先在小仓驻着那个营、征召倭人义勇军的那个营。共计八营朝鲜兵,以四万倭人义勇军为前驱,挥师长门。”

    “长门没得仗打,巫都干把肥后杀死的神崎、佐贺豪强的人头都用石灰腌了,还有柳井城挑断了手筋、脚筋,阉了去的大名,以及丰前那些晓以大义的豪强,都派去长门丰浦郡,清未、长府两个阵屋的豪强。就全晓以大义了。”

    “一路去到阿武郡的萩城,那里的大名看了,也就全晓得大义的。”

    “八个营里,又有许多朝鲜兵撑不下去,整肃下来,大抵两个营,朝鲜兵当真是没用的!咱们派到各团团部充任军官的老兄弟,都是那颜的好儿郎!全没一个垮的!”

    丁一听着苦笑,派下去充任军官的老兄弟是什么底?不是荣一团老兵就是警卫团悍卒。

    荣一团是大明第一师最精锐的龙骑兵营中的骨干;大明第二师本就从边镇调出来的精锐。先去云南边境,之后又转北上,再驻京师的青壮兵卒,而申请退役再编入荣一团。大都是大明第一师派去的教官、关外都音部落真正百战余的优秀骑兵。

    警卫团就不必说了,两本新军之中,最强劲的两支特种大队扩编出来的。

    这样的底子和素质。哪里是外籍兵团训练了三个月的新兵可以相比?

    要不怎么说,这些派下去充任军官的老兵。在这个时代,绝对价值比跟他们同等重量的黄金还要贵重?

    “京师那官儿。也是硬朗,虽说坐车,夜夜巫都干派七八个倭女去与他大战,这么些天下来,也不见就撑不住,看着萩城下来,那官儿高兴得不行,大叫些什么‘勒石’、‘铜柱’之类听不懂的话,一个劲鼓动着挥兵石见,巫都干说是不行,得让朝鲜兵憩一天,就派了我搭着船过来报信了。”

    “我来之前,肥前、肥后、筑后、丰前、丰后、日向、大隈、萨摩八处,都有信使来报,除去日向、大隈、萨摩三地,尚末占据全境,其他五处,倭人全都晓以大义,决心与倭王和幕府划清界线了!”

    丁一听着点了点头,却向这信使问道:“你还撑得住么?”

    “我是那颜的好儿郎!只不过坐船送个信,便是要我上阵杀敌,便是不用火器只用刀弓,我也立时便能去得!那颜,我们在草原上就立了誓,要为您抢世上最美的女人,要为您打下最华丽的宫殿!长生天为证,我们遵从着这誓言,打下来的城,最好的宫殿,都不教人居住;最美的倭女,都不教人去碰!”

    丁一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只是向刘吉问道:“去巫都干军中,约束军纪,你可能行?难道一辈子,便只能做些宣传的事么?我是定要出海西征的了,两广不好留给你,你若不愿远行,也只能教你治理大员、吕宋、爪哇三地,那必定也是军事民皆要统筹。”

    “弟子愿随先生前往美洲!”刘吉其实从圣旨下来,就开始在考虑这问题了,到了此时,早就考虑清楚,“弟子愿往巫都干军中,那外籍兵团,却是缺了宣传教导,才会如此兽性,弟子去了,当正本清源,与他们讲清道理,以免再铸大错。”

    丁一点了点头道:“跟巫都干说,不要老是杀人,不要动不动就屠城,就算是倭人使诈,基本的人道主义还是要的。倭人确是可恶,祸害华夏海边,上来就杀死一村的百姓,但彼等是兽,我辈是人。可以除害,但不能仿效兽行,更不要无端祸及百姓,这点一定要讲清楚!”

    “弟子记下了。”刘吉可能看多了厮杀,倒也没有在朝鲜打全罗道左水营时,那么怕死了,冲丁一行了礼,又领了文书印鉴等物,就带着一个班的卫兵,随那送信而来的使者上了船,往石见而去了。

    但当刘吉一行辞了出去,丁一对着杨守随和李秉,却就郑重地叮嘱:“士兵死在沙场,那是军人的宿命。但要跟巫都干部那些朝鲜兵一样,这么被俘虏暗算弄死了,就不是道理了。前车之辄,后车之鉴,这节我不想再多说。”

    杨守随和李秉起身应了,丁一便示意他们自去操持军务。

    不过出了书房,李秉却就主动向杨守随说道:“维贞,巫都干部六个团,尚无陆战旅与舰队掠阵,九州已然征平,我等这边的战况,相较之下,却就不尽人意了。依老夫看来,不若取其精华而用之?”

    “迂斋先生拟个章程出来,学生也好观摩、学习一番,如何?”杨守随依然很温和,只不过主次位置摆得很正,再客气的说辞,那只是个性上的礼仪罢了,他压根就没有去表态,是否同意李秉的说法。

    他是部队的主官,李秉是参谋长,后者有提案?那很好,拿出方案来,空口白舌想要主官表态支不支持?那是不可能的事。

    李秉听着,才发觉自己这话略过了点:“如此甚好,老夫张罗好了,再请师座审阅。”

    仆从军的事体,对于李秉来说,并没有多难,毕竟有朝鲜籍的外籍兵团在这里摆着。

    不过他的方案里提出的训练,一拿出来就让杨守随否决掉了:“不妥,训练所需时日、粮草从何而出?虽然松江有粮,但我军这边六个外籍团,两个陆战旅,还有警卫团与荣一团,以及海军舰队官兵,若再担负起倭籍仆从军的粮草,暂时虽还应付得来,但却就窘迫了。”

    李秉听着不服,粮草他是专门去查看过的,哪里会不够?七八个月的军粮是充足的!他还要再说下去,杨守随却就截住话头:“此节无须再议,驱其就食于敌便是,迂斋先生,莫要忘记巫都干所部,那些倭人如何多诈,若是授其军阵之法,何异授贼于柄?”

    这回李秉算是听明白了,杨守随说军粮只是一个籍口,根本上,是他压根就不打算传授倭人正规的步兵操典之法。不过杨守随的说辞还是打动了他,的确巫都干那边,是前车可鉴的,而且杨守随接着说下去的话,让李秉放弃了争论:“此时巫都干部已挥师石见,时不我待!”

    搞仆从军为什么?不就是觉得巫都干那边进度太快,这边还有陆战旅、舰队掠阵,推进得却要慢上许多么?别看陆战旅没上阵,最多就是两个旅的炊事班,帮忙做了两顿饭菜,有这么两个精锐的陆战旅摆在边上,对于指挥官来说,那差得太远了——要真的外籍兵团崩溃了,拼着被丁一训斥,陆战旅调两个营上来,迫击炮一架,随时可以不要脸啊!

    更别说在舰队在的话,只要能撤上船,就绝对安全了。

    “便依师座所言。”李秉没争下去,当取得松江城大捷之后,他发觉自己真的可以做,真的是未老冯唐!有那个能力,谁不渴望建功立业?他把另一份方案摆到杨守随面前,“请师座斧正。”

    杨守随扫了一眼,真的被吓着了,压根不敢开口,冲着李秉一揖,然后便戴上军帽,取了那方案,匆匆往丁一书房而去。因为这不是他能斧正的事了,虽说没有超出他前线总指挥的责权,但这事太大,他只能直接禀报丁一来定夺。(未完待续。。)

第三章 受降城下月如霜(十五)

    便是丁一看着这份方案,也是脸面一凝,向着杨守随问道:“维贞又给迂斋吃了软钉子?”

    “不曾有。”杨守随苦笑着回道,又加了一句解释,“弟子持甚恭,迂斋先生怕是有些热切了。依弟子看,恐也不是为了权柄,看来是想要做出一番功业,以报先生知遇之恩。特别是巫都干部的战绩,教得迂斋先生坐不下去。”

    于是李秉这方案,提出一个极为大胆的设想,他要两个团,然后由舰队输送,直抵丹后、若狭!然后直插丹波,深入摄津、山城地区。他要干什么?那是不用看下去了,目标就是倭王所在的京都御所!

    他是抢在巫都干之前,把倭王和幕府将军拿下。

    丁一叹了一口气,这让他有些犯难,因为李秉有个心思,是好事。这说明他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想在丁一麾下挣出点声名,立下功劳。要是李秉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腔调,那这人就用不得了。

    谁会什么都不在乎?不要名声不要权柄?丁一嘛,丁一自己在大明不就这作派么?

    封个郡王还封得泪流满面,感觉宗人府和朝廷大佬还得求着哄着,还得太后临死摆上一道,丁某人才觉得算了吧,不与彼等一般见识,想封就封。

    李秉想要立功,想要实际的兵权,想要不受杨守随的约束,尽可能展现自己,这才是正常和良好的趋势啊,丁一不可能去劝阻他,尤其是拿下松江城。李秉绝对在临阵指挥上,有着不可抹杀的功绩。

    “给他四个朝鲜团。从老曹那边调一个团,加强在魏文成旅。再从前指抽一个连,给他当贴身护卫,一旦战况不对,不要理会他意见,马上护着他撤上船。”丁一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

    “是。”杨守随应了,丁一做了决议,他自然是遵从。

    丁一点了点头,又对杨守随吩咐道:“余下两个团就别交给老曹去折腾了,让他回来吧。你着手组建仆从军的事,迂斋都把章程都草拟出来了,他要去若狭,余下的事情,就得由你自己去办了。”

    事实上丁一这边下了决心,执行起来是很高效的,一个是因为丁一集团现在明显是处在上升期,所有人都充满干劲,官僚的习性基本上还没有养成出来;一个是丁一的命令。对于他手下的部队或官员来说,绝对要比英宗的圣旨对士大夫阶层有效一百倍。

    因为丁一不需要去跟谁博弈,他也完全没有谁来制衡,可以说他现在就是一种实质性的高度军事集权化的管理模式。很多时候。真是体制的问题了,高度集权的治理模式,如果金字塔最为顶尖的存在。能够很有远见地避免一些错误,那么集权绝对比民主体制高效许多。

    但要是金字塔最上面那个人犯错了呢?唐明皇就是例子了。这个根本不用多说,安史之乱四个血淋淋的大字。就是注脚。不过就算秦王汉武,唐宗宋祖,重生此时,也绝对不能比丁一看得更远的,犯更少的错,因为丁一不是预测,他是真真知道几百年后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这样长久的下去,我很担心。”丁一对张玉这么说道。

    张玉在欣赏着倭人的歌舞,她本就喜好音乐,难得来到倭国,不用她去操心那许多的事体,她这些日子,倒是偷闲。莫蕾娜也很满意地依偎在丁一的身边,她很清楚,丁一可以这样陪着她们的时间,不会有很多。

    “下去吧。”张玉淡然地开口,贴身的丫环便教倭人歌舞班子散了去。

    “先生担心放下手中的刀柄?”她是他的知音,她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除非,他说一些什么几百年后,随便一个平头百姓,也能千里传音之类的醉话,教得她着实不知所云。

    丁一点了点头,他的手并没有握刀,他现时连长刀都不佩带了,很久以前,就已如此。

    但他握着刀,大明乃至这个时代,最锋利的刀。

    除了自然的伟力之外,只要他挥手,这把刀就将为他斩开一切的阻碍。

    这把刀不止是军队,还有工业化的基础;还有十年之间渐渐成形的教育体系;还有已完成了土改的两广百姓,发自内心对他的拥戴……乃至他的名望,他战无不胜的风采,他那永不堕落的旗帜!

    “三日,从征召仆从军到实质占据出云全境,只用了三日。”丁一半躺着,把头枕在莫蕾娜的腿上,“只因为我同意他这么做,他就做到了。又用了三日,他和巫都干所部就会师了。只因为我教他们尽快会师。”

    张玉脸上泛起了笑意,曹吉祥沏好了茶,小心端了上来,她拈起茶杯饮了,方才徐徐开口:“先生若是放不下,何必放下?红粉馈佳人,宝刀赐壮士,只当先生这伟男儿,方才持得了这样的刀。”

    丁一听着苦笑起来:“不放下?不放下,只不过是祸国秧民,害人害已罢了。你看这世上,自秦汉以来,何曾有千年的国度?刀柄现时在我手里,自然无碍,他日我老了,糊涂了,却怕就伤到自己了,便是我一世英明,后代又如何?”

    “先生如何知道,那立宪之举,便能使国家富强?”

    “我就是知道。”丁一说到这个问题,总是用这类赖皮的方式来结束对话。

    张玉听着,也不以为意,只是掩嘴轻笑。

    这时丁某人一收腹翻身坐起,却对曹吉祥说道:“老曹随我去走走。”

    曹吉祥并没有因为丁一削了他兵权,而有什么不快意的。

    他一点也不稀罕去领那些朝鲜兵,掌过团营的人,他的眼界不至于低到这程度。

    向丁一证明,曹某人于军阵之上,是不怯他人的,也是知兵事的,便就足够了。

    “你愿意留在广州府吗?”丁一问了这么一句,却就伸手拦下了要表良心的曹吉祥,“有事分派给你做的,不是教你在广州府欺男霸女,你别在那里偷乐。去年运了两船胶回来,硝化之后,蒸汽机开始堪用了。嗯,跟你说太细你也听不明白,回了广州府自己看看就知道,总之,就是我们得修铁路了,这是件大工程,不交给得力的人手来操办,我放心不下。”

    谁知曹吉祥却一改平时那谄媚,居然眨了眨眼睛,很认真地问道:“少爷,听着这事,得费不少人力、钱力、物力?只怕还要得罪人?”

    “那是必定的,铁路比公路难修,再说如果铁路要从那山上过,还得开山,得让周围人家把坟迁了,要是办得不好,会有许多百姓骂娘的。”丁一很高兴曹吉祥没有如平时那样,乱拍马屁,所以倒也是很仔细地和他分说开。

    “那咱们修来做什么?咱们都要出海了,这两广的事,轮不着咱们操心啊!”

    曹吉祥有着许多的不平:“少爷,您要觉得这铁路好,咱们去了美洲,您说要怎么修,老奴便是碎了身子,也无二话的。但两广这边,老奴却是做不来,您还是让别人来做这事吧,老奴还是跟在您身边安生。”

    丁一听着愣了一下,不禁笑骂起来:“胡扯,难不成在美洲倒搞得繁花如锦,这华夏却是不去管他?这是咱们的根啊,老曹啊,你这见识,却是不堪。”但说到这里,丁一自己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他看见了有十数名卫士狂奔而来,后面跟着一个丁某人不太熟悉的军官,身着黑色军常服,手持三道红边的牛皮纸袋,这是军中特急公文的标识。而且这名军官身边还跟着一副身着大明军将袍服的指挥使、一位头戴乌纱的五品文官。

    卫士奔近了,向着丁一行了礼:“先生,这是刚刚到的船,他们是搭了天津守备处的船过来的,查对了一切印信公文无误,已搜了身,四奶奶教我等带他们过来见先生。”

    张玉能开口叫卫兵带他们来寻丁一,可见她是觉得事态重大,一刻不能容缓的了。

    那手持三道红边牛皮信封的军官,举手行了礼,把天津守备处发出的这份文件交给丁一,请丁一签收确认之后,再次行礼,然后便退到一边。那指挥使和文官却就撩起衣袍,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给丁一叩了头请安。

    丁一搀了他们起来,文官不敢耽搁,不是从袖袋取出来的文书,是从贴身怀中取出。

    不是公文,是一封私信,打开一看,除了抬头称谓之外,就只一句:

    “西北有变,殿下仍督安西大都督府军民事,请暂缓就藩,昂顿首再拜!”

    昂,就是现时在兵部视事的尚书马昂了。

    西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位马尚书,要到这样的语气?

    这时那名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在边上苦着脸道:“不单西北有变,下官离京之时,听着有西南六百里加急文书入师,只怕蜀地也是有变!殿下以苍生为重,还请推迟就藩之行啊!”(未完待续。。)

第三章 受降城下月如霜(十六)

    这当口听着西北有变,丁一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尤其陈三就关外,所以他颇为关切,招手教边上警戒的士兵搬马扎过来,教这郎中和指挥使都坐下说话:“可是大明第三师那边告急?还是金帐汗国南下?”

    郎中和那指挥使相视一眼,就苦笑起来,那指挥使硬着头皮向丁一禀道:“陈师座及大明第三师,师、旅、团各级的军将,上表请乞还骸骨,欲携家眷入关归田;另有第三师军士长三千余人,也递交了退役申请;厂卫探得,也先旧部啸聚于成吉思汗栓马处,以也先之妹,巴达玛为首,于呼伦湖畔盟誓,约定殿下就藩就日,就是彼等发动之时!”

    丁一听着脸都黑了,这什么跟什么啊?陈三玩得这样就太过份,要是关外不管,丁某人先前在关外几番拼死拼活,不是白折腾了?不过他是个护短的人,当头一句却是训斥道:“彼等又不是军户,募兵要求退役,是情理之中,凡五年期满的,自然可以提出申请,总不能让人一辈子在关外呆着吧?”

    “殿下说得是,只是这事体……”那郎中和指挥使,当然不敢跟丁一顶撞,想想兵部尚书马昂,公文都不敢下,只能用私信的方式来沟通,还要用上顿首再拜这样的姿态,他们脑袋里只要不全是水,怎么敢在这当口和丁一争执?

    所以他们只是诉苦:“还请殿下周全才是,不然关外乱起,岂不是又来叩关?”

    “没了张屠户。就得吃带毛猪?陈三乞归,便让这厮致仕好了。兵部人才济济,总不至于派个人到关外接手兵事都没有吧?”丁一黑着脸问道。陈三闹腾这出,虽然没跟他商量,不过若是陈三随他西行,丁一倒也喜欢,这是能任事,能独当一面的弟子。

    “当年如玉出关,又有什么人手给她了?不也一样的密云前卫站住了脚!”

    那指挥使就坐不住了,一下子跪倒在地给丁一磕起头来:“殿下啊!末将随着都督出了关的,可是第三师那些兵马。全然不知如何指派,那兵都是好兵,可末将去了,压根指挥不动,他们闹饷,也不是全都闹,有三四千人在闹饷,说是殿下要去就藩了,以后关外的外驻津贴就没着落。他们家里过不下去,要朝廷先给三年的津贴,不然便要退役;又有三千多军士长,压根就不管下面士兵的训练操课。说是自己递了申请,等着退役了。”

    丁一听着不住摇头,苦笑道:“派些百户、守备之类去统领。把津贴发下去,不就成了?”

    “马尚书原本也是如此想。殿下运了钱粮回去,户部也比往事好说话。只是派了军将,仍是指挥不动,更多士兵起来闹了。”那兵部郎中脸上都能挤出苦胆汁来了,在那里凄惨无比地说,“兵部派了王侍郎去督师,但呆了没几天就回来了。”

    听得他们细说,丁一也是无语。

    因为督师的侍郎去了,就教军将点了兵马,要挥师呼伦湖畔,把巴达玛一伙剿了。

    结果除了那三千多申请退役的军士长,和师、旅、团各种军将之外,其他士兵还是听招呼。但军令一下就完了,因为下面的营、连长就来问补给,作战计划怎么安排,弹药补给怎么准备?

    老实说,要是接受过正规军事培训的军官,这倒是难不倒的,实不实不说,至少扯出一通数据和方案,来应付下面的人总归是没有问题。可这侍郎不是丁一这系统出来的人,他不熟悉这一套东西,加上对于当兵的,原本就看不起,当下被逼问得急了,就怒了,拿出士大夫的架子,要把为首的几个营长拖出去打军棍。

    “于是便出了大事!”那指挥使说出这句话,连声调都变了,可见当时事发现场,是如此的让他刻骨铭心,以至东渡至此,一旦提起,那入骨的恐怖,依然挥不去,“大明第三师,兵变!”

    然后他痛苦跪在丁一跟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是他不想说,兵部差他来,就是因为他亲临现场,想让他向丁一传递第一手的资料,要不然他区区一个指挥使,凭什么能来到丁某人面前?

    但他真的说不下去,边上兵部的郎中看着,只好接过话头,替他把话说了下去。

    “军兵以为王侍郎毫无定计,胡乱指挥,是要教他们去送死。又不是谁在群情汹涌里的军兵之中,喝了一句‘他们害了那颜,是要来把我们也坏了!’,于是场面一发不可控制,连陈师座带着师部军将,下面的旅、团主将出来,也喝之不止!”

    “当场有二千余人,说是要回都音部落去,陈师座教人去拦,他们说‘我们为着那颜去死,皱一皱眉头,都不是长天生的子孙;可那颜都教彼等逼走了,我们凭什么卖命?我们要回去都音部落,壮大了他,好去迎那颜回来!’谁也拦不住啊!”

    “而那三千余递交了退役申请的军士长,也纷纷三五成群,过来给陈师座行了军礼,一声不发自去了,这倒也罢了。”那兵部的郎中长叹了一声,苦笑道,“其余万余士兵,叫嚣着王侍郎要把彼等害死,不如去投巴达玛!”

    而王侍郎呢?好死不死,他当场气得胡子发颤,戟指着军兵骂道:“反了、反了!”

    此言一出,便如火上浇油。

    “就有军兵喊叫,杀了王侍郎,取了他的人头去投巴达玛,也是一个投名状!又有人说,一不做,二不休,把陈师座也做掉了,草原诸部都要承着他们人情,再不济,也能自成一部,不用仰人鼻息!”

    那指挥使总算缓过气来,抬起头向丁一说道:“殿下!那万余兵马彪悍得要紧,末将和都督出关的亲兵家丁,当场就有几十人被生生斫成了肉酱!彼等把王侍郎和陈师座一并围着,陈师座身边也不过二百亲兵,都督都给乱军杀了!”

    “陈三怎么样了?”丁一扬手止住了那混身颤抖的指挥使,直接向他问道。

    那指挥使连忙又磕了头:“回殿下的话,陈师座和师、旅、团诸军将,携了家眷入关,自囚在金鱼胡同的靖海郡王府中,兵部召对不至,只教亲兵回了一句‘某无颜见先生,但求死耳,不敢自杀,愿由有司定罪明刑。’圣上本想要召对,于大司马撑着病体进宫劝了,说是莫要把陈师座生生逼死,万事等殿下回华夏再说不迟。”

    “有司给陈三定了罪?”曹吉祥听着,忍不住在边上问道,这不是逾矩,他是在替丁一问的,这个问题当然不能由丁一来问。

    兵部的郎中连忙摇头道:“哪有这等事?陈师座是殿下亲传弟子,律已过严罢了!诸部院、内阁推议之后,都定了调子,这事全然不关陈师座的干系,他是卸了职的,印信、兵甲、粮草都交割好了,这事是要归结到王侍郎头上,倒是陈师座于危急之际,带着亲兵出来维护朝廷体面,这是要封赐的。”

    丁一听着,长叹了一口气:“他们怎么脱身入关的?”

    “当时眼看陈师座和王侍郎都无活理,却是有位归化的千户,唤作吉达的,持了一杆破旧战旗而来,那些乱兵就让开了道,那吉达千户说‘那颜的旗在这里,那颜的奴才在这里,为那颜守着旗,谁在来砍断那颜的旗?’那些乱兵就纷纷退后了,吉达千户又说,‘那颜的弟子,只有那颜杀得,今日那颜的弟子若是有事,吉达是那颜的奴才,便只好死在这旗下,让吉达的血,渗进这旗里,去报那颜知晓,阿傍罗刹的弟子,被人害了。’那些乱兵听着,就怕了,让出了道,陈师座和王侍郎才得以脱身。”

    丁一点了点头,却是问道:“西南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兵部侍郎哆嗦了一下,不敢回答这个问题。而那指挥使,明显又不知道这事体。

    “说。”丁一冷冷地挤出了这么一个字。

    兵部的侍郎很无奈小声开口:“下官也只是听着小道的消息,作不得准,殿下要下官说,下官便胡侃一下,只是万万当不得真啊!”看着丁一面色开始不耐烦,他不敢再嚼舌,“听说,成都府那边,把大明第一师的给养扣了。”

    “然后呢?”

    “大明第一师,便把成都府据了,把布政使、知府等等官吏都籍口有帖木儿的细作要行刺杀,必须保护起朝廷官吏。”

    丁一挥了挥手,示意那兵部郎中和指挥使先行退下。

    “这就是一场阴谋,彻头彻尾的阴谋。”当那兵部主事和指挥使离开之后,丁一面上所有的不快、担忧都随风消散了,有的只是疲累的表情,“但也可以说是阳谋,朝中诸公就算明知是阴谋,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曹吉祥在边上躬着身子说道:“少爷说是阴谋,它方才是阴谋;少爷若不说它是阴谋,它便是铁证如山的兵变。”

    “这不是黄袍加身的戏码,老曹你想错了。”丁一笑了起来,毫不留情揭穿了曹吉祥。(未完待续。。)

第三章 受降城下月如霜(十七)

    秋风已渐有了些霜意,丁一起了身,微笑着摇头向房中行去,一边走,一边很无奈地摇头,似乎这让兵部尚书马昂头痛不止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一个不足一提的小事,一件玩闹的戏耍。

    “少爷!”曹吉祥跟了上来,他很殷切地唤了丁某人一声,但没有等他说下去,丁一就示意他不要往下说了。

    回到房中之后,张玉压根没有提起这件事,尽管她先前打发卫兵,带着华夏本土来人去寻丁一,但她如同从没听说过这件事一样,倒是莫蕾娜在饭后和丁一独处时,忍不住问了起来:“殿下,华夏那边有变,我们需不需要尽快赶回去?”

    “不急,至少这件事不比你产后收身的计划更急。”丁一调笑着捏了捏她的笔挺的鼻子。

    但莫蕾娜却没有华夏世家女子,在大事那种知分寸、晓进退的性子,没有弄明白的事,她总是希望能弄清楚:“为什么?殿下,听说您最喜欢的弟子陈三,差点也死在乱兵之中了,这还不够危急吗?”她看到的,是丁一麾下的军队,开始失控了。

    “你知道海伦吗?对,就是引发特洛伊木马的那个海伦。我想如果她产了小孩之后,跟你一样懒的话,大约就不会引发那场战争。”很显然这让莫蕾娜不太高兴,但丁一扳过她的脸,“嘿,你要知道,我不介意你的身段,但肥胖会引起诸多疾病的。我们要一起走下去,我会把属于法老的王冠送给你。所以,你要健康。”

    哄完了莫蕾娜之后。丁一走到院子里,对曹吉祥说道:“叫那个兵部侍郎和指挥使。先不急着回华夏去吧,就让他们在杨守随那边,当个参谋好了,总得让朝廷诸公,知道倭国是怎么征平的。对了,把从九州和出云这边搜刮出来的银子也装船运回去,应该足够治河了。”

    “是,老奴马上就去办。”曹吉祥躬身行礼应了下去操持。

    丁一却就听着身有人长叹,幽幽的。在这秋风里,生出几缕愁意来。

    “那位是不让你走。”却是张玉走到了丁一的身后,她的身子向来柔弱,此时已是披了雪白重裘,“只不过这样会不会太过了一些?朝廷诸公也不是瞎子和聋子,世上安有什么事,能长久的瞒过天下人?”

    张玉没有问,是因为她一开始就看透了。

    大明第三师可不是旧式军队,那也是列装了步枪、掷弹筒等等的部队。甚至迫击炮、机枪也如大明第一师一般的装备了。如果真的兵变,那么就当是血流成河的事了,绝对不会就这点场面,而王侍郎和陈三。也不可能脱身。

    另外就是陈三对于第三师的掌握,也不可能差到这样的地步,天地会和忠义社就不提了。单是都音部落的骨干在部队之中,不说陈三人还在关外。就算陈三已入了关,也不可能让陈三到了兵变的地步。还毫无知觉。

    这就是一场闹剧,彻头彻尾的闹剧。至于丁一很容易就判断出不是黄袍加身的戏码,张玉很直接就说出了是“那位”不让丁一走,是因为马昂不是一头猪,朝廷其他部院、内阁大佬也不是猪,第三师这种儿戏式的兵变,不如说是演习好了,朝廷诸公没有训斥陈三拥兵自重,反而马昂还来信给丁一,还这么客气,就是因为有足够的利益,让他们甘愿让自己装成猪。

    丁一并没有回过身,他也有些愁绪:“不过是利益交换罢了,这么大的一套戏,他能够和朝廷诸公交换的,也只有立宪了。他大约是觉得,我不愿离开华夏本土,所以便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其实,我一点也不介意去北美,就算他导演出这场闹剧,我也依然要去北美。”

    “为什么?”张玉终于出现了难得的不明白。她说的“那位”,当然就是英宗了。

    但她不明白为什么英宗做出这样的牺牲——在她看来,一个皇帝自己来推动立宪,本身就是自我的权力约束,这绝对就是一种牺牲——就是想让丁一可以留在华夏,而为什么丁一却很坚定地要去美洲?那蛮夷之地,有什么值得丁一留恋,非去不可的?

    “资源,那里有无尽的资源。华夏必须占据那里,可以在那里分封诸王,或是设立总督,不然的话,再过些年就迟了。”丁一差点收不住嘴,说出了五月花号,留给他的时间不会太多了,也就四十年,也许更少,如果没法子在大航海中,获得足够的利益,也许在丁一离开人世之后,大明就会重回闭关锁国的旧况。

    人死政息,丁一没有忘记,张居正死后,他的一切努力,就全部化为乌有,而大明急剧地走向下坡。别人看他还没到而立之年,就已名动宇内,权倾天下,觉得夫复何求!但丁一却总觉得太慢了,这个年代,也许一场急性肺炎,就足够夺走他的生命,谁知道?他从来不敢认为,还有许多的时间,还可以从容图之。

    “先不要理会这场闹剧了,如果闹得太过,先生不会坐视的。”丁一回过身,伸手把张玉搂入怀中,她柔若无骨的娇躯,在他的怀中,便得了宁静,让她在秋风里,也绽出了笑容,比樱花更悦眼。

    时间过得很慢,因为各处送来的战报,大量地标记着每个时间点,一天之中,也许有三十份战报,也许有四十份。对于公子佳人来说,也许不过是一厥新词,也许是昨夜宿醉,对丁一来说,却已是数十处的战况,在不住地发生进展。

    李秉很明显地利用了巫都干的办法,一个优秀的旧式统兵文臣,绝对不要低估他对战局的洞悉力和学习能力,而且他比巫都干做得更为干脆,一下某地,就是造册,没有什么不服从的,不服从就是细作,就是想要刺探明军军情的探子。

    他杀的人,绝对不比巫都干少,在海上船只送递过来,虽然延迟但很频繁的战报,可以看到这一点。只不过,他杀人杀得很正义,他始终占着大义的愰子。别以为大义是没有丝毫意义,当仗着大义幌子的人,毫无战力,那自然就是一捅就破的大话;可当仗着道德制点的人,是战力远胜对手的军队时,这就不是一个幌子,它足以让军队在杀人时,杀得理直气壮,也足够让弱者承受他们必须承受的痛苦时,能找到一个自己可以接受的籍口,可以让把反抗的力度无限减弱。

    例如有一些倭人少年怀刃要行刺外籍兵团的士兵,被当场杀死了五个,又捉住了其他二十几人,然后李秉就让豪强和大名残存的家老之类聚在一起,问他们:“下官愿意放了他们,只要诸位开口,只不过若有下次,那便是诸位心怀旧主,不臣于靖海郡王殿下,所以专门指使彼等前来行刺的了。”

    可怜那些刀枪之下余生的豪强和家老们,哪里敢接这话茬?他们怎么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次?所以他们毫不犹豫,也全无平时的分歧,一致跪求李秉杀了那二十多个少年。李秉参照了丁一在两广弄的公审大会,把倭人召集起来,对他们说:“靖海郡王是最为仁慈的,但倭王和幕府将军,先派死士刺杀上国皇太后,后更谋害殿下的弟子,孰不可忍,殿下方才挥兵复仇,但殿下吩咐了,此事与倭国百姓无干,不要多造杀伤之事。便是这些少年,下官也不忍杀之,交由汝等倭人官吏去处置,若是彼等觉得能免其罪,便教其归家吧!”

    那些家老、豪强哪里敢放?放了之后,下回再有这事,他们必定全家死绝的!

    死道友还是死贫道?对于这些倭人的官吏,真的不是一件需要考虑的事。

    于是那些倭人少年就死了。

    而李秉这样做之后,征召青壮变得容易很多,甚至在倭人之中,还流传着这样的说辞:“把幕府和天皇交给大明上样,让日本有一个安宁吧!”

    至于杨守随这边,他显然不打算按着巫都干的法子来改良,他彻底地把丁一的精兵政策贯彻到了战事之中去。他只用外籍兵团,并不用刀枪去征召倭人,而每下一郡就按每个家族要求其出兵,然后按战事之中,各家族提供兵员的战绩,去划分战后利益的分配,主要是兵甲和地盘,银子、粮食之类的东西,那当然是装船了。各个家族的仆从军,倒是焕发出很强的求战**,而且杨守随指挥的外籍兵团,相较于巫都干和李秉手下的士兵来说,损失是少得可以忽略不计的。

    在秋风里,拥着佳人的丁一,柔声对张玉说道,“你身子弱,还是回广州府为好,京师太冷了些。”

    “一月之约,还有九天。”张玉没接丁一的话茬,却是冒出这么一句。

    一月之约,指的是丁一要求巫都干和杨守随、李秉他们,一个月之内,结束日本的战事。(未完待续。。)

第三章 受降城下月如霜(十八)

    离作战计划那一个月的时间还有五天,丁一就从四轮马车上下来,踏落于这朱雀大路上。这不是华夏的洛阳,而是倭国平安京的朱雀大路。华夏坊间所流传的武大郎烧饼旗,那自然是个笑话,不过倭国抄袭和盗窃华夏的文化,真的是数不胜数。不单是朱雀大路这样的名词以及从汉字盗窃而来的平假名,而且因为遣唐使吸收了大量的华夏文化,所以在倭国,他们甚至喜欢把倭国京都平安京称为洛阳。

    朱雀大路是平安京的主干道,它连接大内里朱雀门和罗城门,东筑大宫、西洞院、东洞院和东京极等大路,西修四大宫、道祖、木辻和西京极等大路东西走向的一条、土御门、中御门和二条至九条等各条大路,都与朱雀大路垂直相交。

    平安京四周为当地人所信仰的贺茂、松尾、稻荷等神社。

    的确是隐约可以看到几缕唐时风韵的,不过此时所有的视觉焦点,都集中于平安宫外,率领群臣跪于丁一马车之前,披散了头发、赤袒上身、口含玉壁、牵羊携棺,草绳缚颈的倭王身上了。幕府将军足利义政就跪在倭王的身后,山名宗全、赤松政则等倭国实权人物,就跪在足利义政的身后。

    大路的两旁,跪着长长的队列,全是倭国的军队将领、豪强头领、守护大名等等。

    而取得这战果的代价,是三万外籍兵团的士兵,如今只余下一万人出头,损失再为严重的。是巫都干手下那万余人,现在已不到三千人。那些损失有大半是非战斗的减员,就是累垮了。病了,不得不在九州地区设立伤兵营。

    建制最为完整的,是杨守随直接指挥的两个团,缺额不足三百人。

    利益,往往比刀枪更为锋利,攻下平安京的,不是李秉手下的朝鲜士兵,也不是杨守随手下的外籍兵团,是倭人。最先入城的。是杨守随麾下的豪族仆从军,然后是李秉征召的倭人义勇军,至于巫都干,初期军势惊人,但事实上,到了长门地带的时候,就已然失了锋锐,后继无力了,基本上就停留在九州区域。

    丁一背着手。看着跪于朱雀大街,满面流泪的倭王、惊惶失措的足利义政,还有边上心有不甘,咬牙切齿的山名宗全、赤松政则等权臣。丁一开口问道:“是谁指使死士,刺杀学生义母的?又是谁支使武士,杀害孤的学生李舜臣的?”

    倭王听着就嘤嘤哭了起来。因为嘴里含着玉壁,哭得都不爽利。话也说不出,只知道在那里拼命磕头;足利义政则是颇有些李后主的仓惶。不知如何作答;倒是他身后的山名宗全,咬牙磕了个头,挺直了上身向丁一说道:“殿下,都是微臣做的,求上样赐微臣切腹!”

    丁一倒是高看了这厮几分,笑了起来对着身边躬着腰的细川胜元说道:“你岳父倒是有点担戴。” 细川胜元的妻子是山名宗全的养女,所以这历史上应仁之乱的两个主角,却是翁婿关系来着。

    早得了京极持清线报的细川胜元,早在十五日前就下了决心,向杨守随所部投降归附。

    所以这一次丁一入平安京,细川胜元便得以不用作为失败的一方,跟在幕府将军的身后,而可以象条哈巴狗一样,跟在丁一的身边。此时听着丁一的话,细川胜元连忙说道:“殿下!他是在说谎!他的良心,大大地坏!”细川的大明官话不太好,硬扭着说起来,倒让丁一听着耳熟。

    丁一不觉失笑,却对细川胜元说道:“你问问他,我看就凭他一个人,做不出这么大的事来。”丁某人来倭国,绝对不是想干掉一个权臣立威,单是山名宗全,满足不了丁一的胃口的,这达不到他要让整个倭国重新洗牌的目的。

    “哈依!”细川胜元听着,马上弯腰应了,跑到山名宗全的面前,一耳光就抽了过去,直接就把山名宗全的大牙都抽飞了两个,“你的,老实的交代!谁指使你这么做!”

    “是我做的。”山名宗全挣扎着爬了起来,瞪着细川胜元的眼神里,却没有什么仇恨,他认为细川胜元这么做,可以保全自己,如果需要有人出来,担承丁一的怒火,才能保全倭国的话,那么他选择这么做。

    甚至他还找出逻辑来,如果不是丁一和李秉、杨守随他们,都知道压根就没有什么行刺孙太后的刺客,只怕都会相信山名宗全所说的话:“天皇自镰仓幕府启始,就由幕府将军处理日本军政事务了。将军倚重于微臣,这些事,都是微臣做的。”他的大明官话,要比细川胜元强出许多,完全没有那种怪异的腔调,“筑前,是微臣的势力所在,加害殿下的弟子,也是微臣,指使下面的人做的!请殿下,惩治吧!”说罢磕下头去。

    “看见没有?很悲壮。”丁一指着山名宗全,微笑对身边的李秉、杨守随说道,“我希望这种悲壮,永远不要出现在华夏的大臣身上,把这种悲壮的光荣,留给我们的敌人,多给他们创造一些,悲壮的机会。”

    然后丁一对着山名宗全说道:“孤以为,不单是你做的,这样,别说孤不给你机会。”

    曹吉祥得了丁一示意,马上就带了人下去,不一阵,啼哭声便响起来了,押上来的,都是山名宗全家中的男女,不论老幼,都踹倒在山名宗全身边,丁一指着细川胜元说道,“听说你的妻子,也是山名宗全的养女?”

    “哈依!”细川胜元弯腰答着。

    “她也在这里吗?”丁一饶有兴趣地问道。

    细川胜元往那些人里看了一眼,指着其中一个妇人,向丁一禀道:“是,她就在这里。”

    丁一对曹吉祥说:“给他一把刀。”

    “少爷。”曹吉祥犹豫了一下,唤了丁某人一声,因为他认为这样很不安全,特别是细川胜元就在丁一身边,不过丁一很显然不打算改变主意,曹吉祥只好让外籍兵团的士兵,给了细川胜元一把刀。

    “山名宗全若是不肯说出指使他的人,那就把他族人里的男人杀了,然后你再问他一次,若不肯说,就把女人全杀了,然后再把他凌迟了,我要他死足七天,若是提前死了,那你就替他死下去。”丁一温和地拍了拍细川胜元的肩膀, 这样对他低声说道。

    山名宗全的眼里滴出了几滴混浊的泪水,但他的心意已决,依然道:“便是我指使的,没有别的人!”

    丁一没有说话,有一片樱花的花瓣在秋风里飞过,丁一将它接住,曹吉祥就下达了命令,刀光雪亮,一瞬之间,三十余颗首级落地。丁一看着那瓣樱花,没有抬头,只是轻声说道:“忘记了告诉你,在你之后,是赤松政则,赤松政则如果也不肯说真话,那就是下一个,总归会有人愿意说的。”

    山名宗全听着,脸上立时失了血色,他保全不了谁,到了这时,他才明白过来。

    “上样,勇敢一点,上样!”山名宗全向着身前的幕府将军足利义政咆哮着,他希望幕府将军,能和他自己一样,站出来,担承丁一的怒火。但足利义政却就哭了起来,不过,对于丁一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丁一微笑着点了点头,拍了拍细川胜元的肩膀:“你可以放下刀了,我向来很守信用。”

    “倭王押解赴京,献俘京师;足利义政,族诛;山名宗全随倭王入京,其族人交礼部章主事。”丁一很平静地下达了命令,然后上了四轮马车,在身披鸡胸甲的骑兵营护卫之下,进入了平安宫。

    “主公圣明!”李秉高声唱赞,杨守随也跟着高喊,“先生有令,犯大明天威者,必诛之!自今日起,凡倭国敢称皇者,杀无赦!”

    而在丁一马车之后,那些跪在倭王身后的大名和权臣们,却就得了一种解脱,如同悬在头顶的刀终于落下,终于可以不用担心自己的性命。赤松政则等权臣、豪强、大名,纷纷带头高呼起来:

    “靖海黑卡,板载!板载!”

    而跪在朱雀大路两侧的日本官吏,也跟着纷纷高呼:“靖海黑卡,板载!板载!”

    整个京都都沸腾起来,那些平民也跟着欢呼起来,相对来说,他们更加出于真心,因为控制了平安京的杨守随、李秉,教士兵在民众之间召开了各种诉苦大会,把从平安京豪强家中查抄出来的地契,分给了他们。不论是丁一还是外籍兵团的士兵,谁要倭国的土地?美军会热衷在伊拉克买房子么?

    并且大明外籍兵团的士兵,告诉这些倭国百姓,一切完结之后,大明并不会为难倭国的百姓,以后如果大名或是豪强有欺负他们,还可以到大明设在倭国的守备处告状。

    对于倭国的底层百姓来讲,他的呼喊得更为真心:“靖海黑卡,板载!板载!”

    这就是平安京,在这个秋日里,唯一的声音。(未完待续。。)

第三章 受降城下月如霜(十九)

    也许在这个时代,也许作为旁观者,丁一是残忍的、凶残的,用还没发生的历史惨案,做为仇恨的根源,在尽其所能的进行报复和清算。看上去,就是一个悖论式的逻辑,因为倭人对华夏犯下的滔天恶行,还要再过几百年才发生,而这显然就是丁一所有仇恨的根源。

    但对于丁一来说,并不是这样,对他来说,时间是连续的,几百年后的的年代和现在的年代,在感情上是连续的,他不会去做狗屁推断,不会去做什么猜测,就是要报复,就是要复仇,一旦对倭国动手,他便不可能会留手。

    “别说什么正义,别说什么志士,做为一个政治家,你在我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太幼稚了。”丁一微笑着对着宗名山全说道,“我可以怜悯你,真的,至少对于你来说,我愿意给予一点尊重。”然后丁一对着曹吉祥说道,“允许他挑选二十名亲信来见他。”

    然后丁一对宗名山全说道:“我给你机会,在五天以内,如果倭国有志士高手,能够战胜我,我可以留幕府将军一条命,注意,仅仅是他自己的一条命,他将替代倭王,前往华夏献俘。”

    山名宗全的眼里便有了生机,如同抓住了最后的一根稻草。

    倭王对于倭国来说,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对于他们,更象一个精神象征,如果连这个精神象征都被毁灭,他不敢想像,倭国将堕入什么样的境地。哪怕明军都撤出了倭国,那么在这片土地上。也将是无尽的战乱。

    没有犹豫,很快他就报出了二十个亲信的名字。而曹吉祥也很快地把其中的十七人带了进来,那没有到场的三个人,其中两个已经在沙场上身死,还有一个不知所踪。

    山名宗全向丁一望了过去,他象一头垂危的狼,想在最后的时刻,留给对手,一道足以证明自己的爪痕:“殿下能接受多少志士的挑战?”这是一种骄傲,哪怕是最后的骄傲。

    丁一微笑着点了点头:“如果你能做到。可以是整个倭国,我并不介意。”

    于是那一丝骄傲,就这么脆弱的破碎了,比冰花更易碎的骄傲。

    的确,整个倭国,丁一战胜、征服的,不是一个高手,几个高手,是整个倭国。

    他站在平安宫里的大殿之中。望向跪于阶下的山名宗全,温和地手持着折扇,脸上带着微笑,没有什么杀戮的味道。没有什么霸道的气势,只是稳稳站在殿中,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执着折扇轻轻摇动,雪白儒衫在黑衣精锐之中。如此的醒目,他甚至根本就不顾忌“将军不骑白马”的原则。因为这已是被他踩在脚下的平安宫,他有足够的实力和气魄,让这倭国不得翻身。

    山名宗全垂下了脑袋,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做为遮羞布了,带着一点麻木的心死:“十人可以吗?”其实他醒悟过来,就感觉到这是一件很儿戏的事。已经把平安宫踏在脚下的丁一,根本就不必要接受这样的挑战。

    但他无法不捉住这最后的稻草,一种飞蛾扑火式的行动。

    “十人太少,一百人吧。”丁一留下这么一句话,微笑着点了点头,走入了宫里。

    一进了宫殿里,不单是杨守随、李秉、曹吉祥等人,连被曹吉祥拗断了手指骨还没好的李绍,都劝说了起来:“殿下乃是大明军魂,天子御弟,安能亲身冒险,与彼等倭人做血溅五步之争!”

    看起来巫都干送的许多倭女,却还是让李绍重新考虑了自己的站队,当然,更为重要的是胜利,一个接一个的胜利,扬威域外、名留汗青的诱惑,让这旧式的士大夫,有了更多的想头和盼头。

    “行了。”丁一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停下来,“我不打算跟他们玩什么挑战。”

    “只是倭国有志士,总得让他们自己冒出头才好些,比起我们自己去倭国之中搜寻,省力许多。”

    丁一压根不打算在这件事扯皮,直接向李绍问道:“项侍郎在九州那边,已经开始接手军事上的防务了,克述你怎么说?这倭国的政务,你能接得下来么?这回我是真的要回华夏了,兵部那郎中和五军都督府来的指挥使,你也见过了,我这边当真是耽搁不起。”

    指骨仍上着夹板的李绍,全没刚到筑前时的劲头,也许沙场真的能让人成长。

    他开口也不跟丁一对着干了,极为恭敬地行礼问道:“敢问殿下,能给下官和项侍郎这边,留下多少可用之兵?”

    “对马那边还有四个朝鲜兵的团,大约八千人出头。舰队经过对马岛时,把这几个团都运到筑前给你们。”怎么分配兵力,丁一早就是胸有成竹的事情,指着案上铺开的地图对李绍说道,“一万余经历了战事的朝鲜兵,再给你留下二千,暂时就只有这么多了。驻军分三处,九州守备处驻在肥前,四国守备处驻在土佐,平安守备处驻在京都;另在越前这边设立东海舰队治所,由马负图负责。”

    “殿下,这兵马太少了!”李绍自觉改变站队之后,却也就开始学会向丁一诉苦了。

    “济州那边不出意外,两个月后有三万新兵完成训练,会有两万人补充过来给你们。反正只要他们老实纳税,倭国内部的事,你们不要去插手。你现在要头痛的,不是兵力的问题,是怎么向各地大名,收取战争赔款;北陆道、东山道、东海道那一片,他们主动投降,只要老实纳捐,你不必去管他们。”丁一再三的叮嘱,他是担心这李绍别被连接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有兵在手,就于倭国四处征伐。

    赢了并没有什么太好的效果,一旦出现折损,那么就会大大降低倭人对明军的畏惧。

    那绝对是得不偿失的事。

    而倭王和幕府将军足利义政就被带上来,跟着他们入殿的,还有后土御门、细川胜元。丁一挥了挥手,杨守随就把文书契约放在他们的面前,这是一道关于战争赔款的条约,主要几点就是:

    倭王彦仁自削妄称皇号,并将倭王之位禅让于后土御门;由细川胜元出任幕府管领。

    幕府将军足利义政指派死士行刺大明皇太后,罪证确凿,族诛,倭王及幕府管领为此付出白银一千万两以作偿补;山名宗全杀害大明天朝派出使者李舜臣,倭王及幕府管领为此付出白银十万两,并诛山名宗全男丁,妇女归大明礼部教坊司四海大都督府分守处管教,终生贱役不能赦免。

    大明本着上天好生之德,对此表示了谅解。并将倭国列为不征之国,明、倭百姓相眭和平,凡居倭之明人必受该国保护身家安全;

    倭王及幕府等向大明宗室及使者人等谋刺,致须拨发军士讨求伸理,今酌定水陆军费洋银一千二百万银元,倭王及幕府准为偿补。

    总共是二千二百一十万两白银,分三年还清。

    倘有按期未能交足之数,则酌定每年每百两白银加息五两银子。

    后面还有划让租界驻军,以及大明人等在倭国拥有治外法权等等。

    倭王彦仁倒是痛快就是签字用印了,他本来在倭国也就是一个精神象征,有什么所谓呢?

    继承倭王之位的后土御门和幕府管领细川胜元,后者不必说,已是丁一脚边哈巴狗,后土御门只怕明军的屠刀挥到自己头上,连忙就在彦仁后面也附署了。

    但是足利义政就不肯签署了,他是要族诛的货啊,这签也是全家死绝,不签也是全家死绝,他跪在平安宫外还有一丝侥幸,这时清醒过来,哪里肯签?只是连连冲着丁一磕头乞命。

    李绍却就跟他说:“殿下却是给你留了一线生机,你若是懂事,签署之后,未必没有一丝活命机缘。”便把刚才丁一和山名宗全的打赌说给他听,足利义政泪流满脸,连忙执笔签署了。

    去到第四日,七十余名倭国的武士,聚集在平安京时,便有朝鲜籍的士兵过来,引了他们去平安宫,教他们在平安宫的殿外列队等候着。这些武士就是山名宗全召集起来的所谓倭人志士。

    他们个人并不高大,但一个个都如铁墩子一般的壮实,有人用白巾拭着太刀,有人扶着刀鞘,试图让自己的精神气达到最佳的状态;有人在为同伴鼓劲:“大明的上样,总归只有一个人,一把刀!尽力而为!”

    “哈依!”很多同伴受了他们的激励,大声地应和着。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丁一终于出现了,彦仁倭王、后土御门倭王、管领细川胜元、足利义政、山名宗全就跟在丁一身边。

    然后,就没什么然后了。

    一个营的警卫团士兵,用手中的步枪,射击了第三次以后,就没有一个还能站立着的倭人武士,而警卫团士兵所做的,就是上了刺刀,上前去一个个的补刀,直到这些武士都解脱了。(未完待续。。)

第三章 受降城下月如霜(二十)

    “殿下!您骗我!”山名宗全悲愤交加地咆哮着,如果不是两名黑衣精锐警卫团士兵,反剪着他双手,只怕立时要扑上来去和丁一搏命。

    丁一依旧地温和,望着他微笑道:“我有这个必要吗?”

    山名宗全一时竟无语以对,的确丁一连骗他的必要都没有,丁一只是戏耍他,如猫弄鼠。

    “很悲壮吧?”丁一对着李秉笑道。

    后者点了点头,他对丁一的行为,不给予评价。

    “那么,就让我们的敌人拥有它吧。但愿华夏永远不必拥有这种美德。”丁一吐出一口气,在这秋风里,他有一种卷去心头阴霾的痛快。

    东海舰队的补给船已经卸掉了所有的压舱石,而一箱箱的银子代替了压舱石的功能,这不是赔款的一部分,而是作为大明外籍兵团在倭的正当所得,没什么难以启齿的,就是战争的缴获,那些大名豪强被夷平之后,抄取出来的所得。

    “主公是要这倭国千秋万世,为我华夏银库啊!”李秉在边上感叹着,不得不说,一箱箱的银子,总会让人想通许多事,放下许多事,犹其战死的还不是华夏的儿郎,李秉这种旧式士大夫出身的人,真的连一点心理的负担都不见得有的。

    丁一站在船头却轻轻摇了摇头:“哪里看得到这么远?五十年,或是更短一些,三十年,三十年之内,倭人应是无力西犯。不要低估我们的敌人,他们学习起新的东西。绝对不慢,如果大明停滞不前。也许有一天,是倭人的大炮坚船来轰开我们的国门。”

    听着丁一的话。李秉抚须笑道:“主公过谦了。”他觉得丁一有些危言耸听了。

    看着那一箱箱搬上补给船的银子,看着码头那些倭人的民夫,还有在岸边点头哈腰的倭人大名,五十年后倭国就有能力西犯华夏?李秉觉得,单就这回的战争赔款和死在战争中的倭人青壮,也足够让倭人四五代人缓不过气来,而且还有李绍正在实施的殖民式治理:每四年中秀才名额不足的,就要对该区域加上战争赔偿款的征收额度;屡征不至,就要杀人来填补缺口。

    李秉觉得。大的不说,倭国百年之内,能不被朝鲜灭国就万幸!朝鲜那边,可是从来就盯着倭国的。加上外籍兵团在倭国的驻扎,未来日子,可想而知倭国的困顿,怎么可能翻得了身?

    “迂斋,不要低估他们。”丁一是看出了李秉的心理,若是连李秉这亲历战事的人。都这么觉得,回到华夏本土以后,风向是必定会一边倒的,甚至出现倭人不堪一击之类的说法。但丁某人可是很清楚。原本历史上一八五三年的倭国,才被美国人的大炮轰开国门;一**四年,倭国已能够在甲午战争中。击败北洋舰队了。

    在丁一再三地强调之后,李秉总算勉强地表示。不会再轻视倭人。只不过丁一看得出,李秉其实心里并不认同这种观点。只不过因为丁一在征倭的战事之中,极为精准的眼光和战略布局,使得李秉发自内心地尊重他,所以就觉得不喷也罢。

    这让丁一很担心,但他也对此无可奈何,这时边上李绍却就提议道:“殿下将回华夏,不若一赏女相?”就是女子相扑,这玩意基本也是从华夏学去的,北宋时期华夏也是流行,到了南宋才渐渐式微。

    李绍看起来是食髓知味,不过丁一对这种“妇人裸戏”着实没什么太大的兴趣,摇了摇头就拒绝:“华夏那边是耽搁不得的,克述也莫过耽玩乐嬉戏,治军交予项侍郎,治民就由克述把持,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很显然,连李秉都不觉得倭人有什么翻身的可能,对于李绍来,更是不以为意。

    不过丁一返航在即,李绍却也就唯唯应下,没有去与丁一争辩此节。

    倒是领着兵事的项文曜,苦着脸向丁一乞求,能不能把外籍兵团,团以上的军官留下?

    但这怎么可能?这些都是荣一团和警卫团官兵,临时派去充任的,算起来足足一个营有多的精锐将士!但项文曜却不住诉苦:“纵是济州的新兵到来,那些经历了战事的外籍兵团老兵,胆气倒是有了,可上面无人主持军务,也是全无章法的啊!”丁一被他磨得没办法,只好采取自愿的方式,结果有一个班的精锐老兵,愿意留下,总算把项文曜应付了过去。

    海风起来,正是扬帆好天,东海舰队便留了几艘驱逐舰在越前巡视,然后列队向西而行。

    在济州岛停留补给,丁一看了一下新兵训练的情况,还算差强人意;而刘吉则就带着银子和抚恤物资,去阵亡士兵家中放发,主要是朝鲜籍的士卒,伤亡确实比较大

    丁一原本是想亲自去跑上一趟的,因为那死亡的朝鲜籍士兵,大都是全罗州这边的,想着到时全城缟素,十户至少三四户人家挂起白幡的情景,丁一又打消了念头,他着实不愿去见着这样的场面。

    幸好刘吉做这等事倒是极为擅长的。

    憩了几日,看着海风正顺,刘吉也回来了,便又直挂云帆向广州府而去。

    海上一路无事,这当口,东海、南海、西海舰队,火炮都已列装了,动不动一艘战列舰一侧炮窗打开,就是五十多面炮。别说现在是东海舰队的主力了,就两艘驱逐舰和一艘战列舰的编队,就足够扫荡华夏和日本之间的海面上所有遇着的船只。故之别说海盗,就是真有,看着这阵势也早就远远遁走了,朝鲜全罗左水营的战绩,早经过来往客商传播,哪家在海上讨生活的,跟自己过不去?

    别说东海这边,就一路去到淡马锡,也寻不着一伙海盗的,原先还有十几股海上讨活的老海贼,但抢劫了两三回,就被何铁蛋这个也是老海贼出身的提督,连设在天然避风港里的老巢都扫平了。

    倒是有几伙偷便出海,想要弄点走私海货的华夏船舶,见着了东海舰队,连逃都不敢逃,只在船板上磕头求饶,但说若是贩着海货赚得了钱,定会去四海大都督府的守备处交税款。

    说来也是活该这几伙人倒霉,若是遇着何铁蛋,他这下层苦人儿出身的,大致训斥两句,也就放行了。马文升这士大夫阶层出身的人物,又是向往丁一所说的以法治国,直接就把他们驱赶回去:“办了出海文书,再出来不迟!现已记录汝等出身籍贯,下回再见着,直接便轰沉了!哼,万幸汝等还带着路引,若无路引,便当海盗诛杀!”

    那几伙人无不吓得两股战战的。

    丁一看不过去,这跟几百年的小贩没什么区别,无证摆卖堵塞交通,的确是对守法的人不公平,但看着执法人员在驱赶,却难免心中不忍,所以丁一教曹吉祥给了这几伙人一些零碎银子,教他们去办了公文再出来,却又被马文升直言相誎:“先生如此,岂不是教彼等再行铤锋走险!”自知理亏的丁一打了哈哈贫开话题,只是下回遇着,他又是忍不住教曹吉祥去小船上给那些人一点银子,然后又被马文升进言规劝。大约就是这趟海上之旅,唯一的波折了。

    一艘又一艘的补给船靠了岸,把帐本交到柳依依那里计算了各方收益分配,将士抚恤之后,曹吉祥这位运输处长,就开始履行他的正职,押送银船上京。

    而地中海舰队一半的船只过来广州府这边维护,带队而来的黄萧养,却就给丁一带来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休顿那边打左几次海战,都系想要出来探索新大陆的舰队,不过被我们打返去之后,似乎他们改了航线。”

    这却就愈加的让丁一尽快启航的心热切起来,尤其主持航海学校的亨利王子,也来询问丁一到底什么时候去开拓海疆?或是如果丁一放弃这样的行动,那么葡萄牙是否可以自己组建舰队成行?

    李秉和文胖子、杨守随一众人等,却是再三苦劝,认为丁一此时不宜远行,因为明明有理由可以留下来,兵部尚书马昂都来了书信啊!圣眷正浓,若是推动立宪的话,丁一更是应当留在华夏,以获得更多的话语权。

    丁一签署了命令陈三出关重整大明第三师、命令胡山领着大明第一师南下回两广,都是极为简洁的命令,而修给英宗的书信,则就更为简单:“此去应是两年之期,航海之事业,实已迫在眉梢,不容再拖。”

    地中海舰队再怎么锁住直布罗陀海峡,也难以锁住英国人的步伐。

    若是错过航海时代的瓜分盛宴,丁一真的是不可能原谅自己的。

    “开春,地中海舰队修缮完毕,就立即西行,不必再议。”丁一毫不犹豫地阻止了其他人的讨论。

    他要走下去,要让这大明,在大航海时代里,成就一个日不落的帝国!(未完待续。。)

第一章 入埃及(一)

    对于丁一亲征的事来说,不单单是华夏本土充满了争议,就算是主持航海学校的葡萄牙亨利王子和新任的两广总督徐珵,也一样对此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华夏已经在开始推行立宪了,当然不是虚君共和式的立宪,而是类似于二元君主制的产物。

    其实明朝本身的政治格局已很接近君主立宪的模式了,这也是为什么出现了长时间不上朝的皇帝、爱当大将军的皇帝、爱干木匠活的皇帝,但大明还没有玩完的根本原因。

    利玛窦曾这样评价明朝内阁的作用:“我自己亲眼看到即使皇上也不敢更改这次公开调查的审查官们所做的决定……”、“我说看到,是因为所涉及的被判决的人的名单刊为单行本发行全国。”

    当然,原本的发展轨迹上,它仍然不是君主立宪,最根本的问题,就是没有完善三权分立,所以很难存在权力之间的互相制约。

    但丁一出现了,丁一所推行、倡导的理论,他所向英宗展示和描述的未来,让皇帝开始考虑这方面的问题。而用十年的时间,丁一不单是把工业化的基础建设出来,培养了大批的军官团和参谋团后备人才,更为重要的,是他用一次又一次的胜利,一次又一次的成功,产生了一种类如迷信,或者直接说,就是迷信的东西。

    不论是英宗或是朝廷大佬,不论是认同丁一理论,还是恨丁一入骨的地主阶层都好。

    都会下意识的有一种习惯性思维:丁容城所说的事情,都必将是会实现的。

    这包括了大明发展下去惨淡的轨迹。华夏衣冠的沦亡。

    对于此时的大明来说,立宪的体制改革。特别是在皇帝有意推行的前提下,颇有些润物细无声的效应。

    英宗演那出戏。是希望丁一留在华夏。

    但他不是因为想要丁一留在华夏,才演那出戏。

    “皇帝想要先生留下,便是要先生帮他推行立宪诸般事务,为何先生要于此时西行?”连张玉也发出了这样的疑问,连三岁小孩都懂得,分果果的游戏里,主持的人,总是容易得到好处的,何况于立宪。

    丁一现在似乎很喜欢喝茶。无论去出哪里,那一只宋代黑釉瓷杯,都在手中:“我不擅长玩弄政治。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这才是正确的。例如,先生决然用了上、下议院的名词,换成是我,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用的。”

    他所说的先生,就是于谦了。丁一有向于谦提过,泰西国家也有立宪的,立法的机构,就称为上下议院。华夏如果也立宪,相应的机构,该用什么名字。得慎重推敲一番才好。

    谁知连皇帝被掳都不妥协的于谦听着,当即说拍板:“上、下议院。议会,此名甚好。何必因人废事?”就是说别因为西方夷狄用了这样的称谓,因为看不起野蛮人,所以故意专门起别的名字。

    这种勇气,至少丁一觉得,自己是不行的,怎么也要改个类似他在广西推行的“论道堂”之类的称谓,本土化,华夏化才行啊。

    “于大司马身体是不太好的。”李秉在边上也皱起眉来,想着怎么劝丁一留下,“主公最好还是坐镇中枢,各地若因立宪之事,有什么变动,主公也好以雷霆之势,翻手平复之,以免出现乱局,倒就不美了。”

    丁一笑了起来,示意曹吉祥把茶添上,喝了一口方才道:“没有必要了,我不在意朝廷诸公腹诽,但真的没有这种必要,如果大明到了立宪要依靠丁一才能推行的地步,丁一死了,一切将又恢复旧观,那有什么意思?”

    徐珵和亨利王子从外面入来,尽管做到两广总督,他却和当年没有什么区别,撩起衣袍,冲着丁一跪下拜倒,磕头请安,口中称道:“门下沐恩小的徐某,叩见主公!”弄得亨利王子一时有点尴尬,愣了半秒之后,也只好单腿跪下向丁一请安。

    丁一扶了他们起来,徐珵坐在椅子上,依然是小半个屁股沾椅的恭敬架势,只不过说起丁一要西征的事,他却就是很犀利地进言了:“主公,此事万万不可啊!正是华夏板荡,安忍弃国!主公身负海外人望,坐镇华夏,神威所致,能绝宵小不轨之心!”

    他认为有许多所谓的宵小会搞鬼,因为推行立宪,就有一个问题,三权分立,行政权这一块是没有太大变动的;但在立法权上,上议院自然是由勋贵和诸多大佬盘踞,例如于谦、王盐山、陈循、南京大功坊这样的,他们不进上议院,那这上议院还有什么存在价值?

    但而下议院来讲,两广和浙江的新兴的资产阶级,在尝到工业化甜头之后,谋取了大量的财富之后,他们对于下议院是很热衷的,这必然就和原本的地主阶层,所谓豪绅士大夫产生了冲突。

    所以徐珵说得很直白:“若主公在华夏本土坐镇,必定浙江和两广相关人等,多能得酬所愿,亦教坊间知晓,主公门下多英豪!”敞开了说,就是大家能看到,卖身投靠丁某人,是能得到利益的;加入工业化进程,是能得到好处的。

    到了司法权这一块,负责案件复核的大理寺、负责案件审理的刑部、负责纠举弹劾全国上下官吏的违法犯罪的都察院,都是本就存在。只不过立宪推行,就禁止了司法机构的解释法律行为。

    而把审判权分到了刑部,检察权分到了都察院,重核权分到大理寺。

    这个其实变动也不太大,但是,作为具体到基层,到一个县里面的时候,却就有许多变动了。几千年来都是临时工的差役,就要有了自己的身份了。县尉的权力会得到极大的加强,那么,大明第一师、第三师、第四师很多到了服役年限的士兵,难免就有了想头。

    徐珵对这件事是这么说:“便是府、县议会不如人意,若县尉十有六七尽出新军,应也当能震慑宵小之辈,使复三代之治也!”有点绕,不过丁一也是一听就明白,无非就算议会上的席位达不到目的,那么县尉做大,架空知县和议会,无论丁一要干什么事,也能让下面配合履行。

    丁一如果留驻在华夏,这些东西必然就有得多更多的利益分配,这是很简单直白的事。

    “我若不在华夏,他们便不敢争,那就活该他们没有话语权了。”丁某人一眼就看破了徐珵云里雾里真正的意思,无他,就是新兴起来的资产阶级代表,他们渴望得到话语权,但士农工商几千年形成的习惯性思维,让他们压根就不敢跟士大夫阶层去争!

    所以他们希望丁一留下,这样才有主心骨。

    丁一轻易就识破了,必定是徐珵这厮,收取了不少好处,所以给这些资本家来当说客了。

    至于军中兵卒想出任县尉等等,不过是徐珵向杨守随、杜子腾等人示好,附带着说起的事罢了。

    相对而言,亨利王子的劝阻,显得更为无私和忠直一些:“殿下当知凯撒。”

    他就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坐下不再说话了。

    凯撒是罗马帝国的奠基者,他的军事才能自然不必多说,亨利王子提起凯撒,他的意思是指对于华夏本土上的势力,如果丁一没有争取到自己的份额,放任其他势系掠夺权力的话,恐怕会和凯撒一样,就算取得了军事上极大的成功,最后却被反对派谋杀。

    “我不是凯撒。”丁一也同样用简短直接的话,回复了亨利王子。

    然后丁一就下达了命令:“在荣一团的基础上,把各次战事之中伤愈归队的老兵、训练作战之中表现出色的官兵整合起来,编成荣一师,由王越任师长;八千经历过战事的朝鲜籍官兵,编成警察总队,归由李秉提督;挑选治民官吏五百人,由万安提督;四海大都督府事务,西征期间由杨守随署理。”

    点到名的人员纷纷起身应答,命令一下,就没有再讨论的意义,在这丁一麾下,已经养成了习惯。

    众人退散之后,张玉却就有些不舍,少见地怀抱着丁一的手臂:“我想和莫蕾娜一样,随先生西征,可好么?”丁一拟定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埃及,就是苏伊士,莫蕾娜自然是跟着他出发了。

    但张玉说完之后,却又松开了丁一的手臂:“先生见谅,我是无端悲秋了。”

    丁一却反手把她的柔荑握于掌中:“你身子弱,只怕不堪海上之旅,你若是想我留下,我便……”没有说完,张玉的手就掩在了他的嘴上,微笑着摇了摇头。她毫不怀疑丁一会真的这么做,虽然所有的理由,都不能劝阻他。

    但若她要他留下,那便不是理由。

    他必会留下,因为她的身体真的不太好,特别是随着丁一扬帆东行的海上旅程,更让原本就柔弱的她,更加的憔悴了,心绞痛的症状,更是不时地折磨着她。丁一都看在眼里,若她开口,他真的会留下。

    但她不会开这个口,因为她很明白他的志向,她也能理解他的雄心。(未完待续。。)

第一章 入埃及(二)

    带着咸味的海风吹拂在脸上,有着久违的轻松,丁一喜欢坐在甲板上,哪怕风略大些,浪花飞溅到他身上,也是丝毫不介意的。不是狭窄的船舱让他产生了压迫感,而是大海,无垠的大海让他可梳理一切心中的烦躁。

    站起身,扶着舷杆眺望着远处海天交际的丁一,自然也是有烦躁的,他也担心着立宪能不能顺利推行,新兴的资产阶级能不能得到他们应该得到的席位?军中退役的官兵,能否谋到所期望的县尉、典吏之类的职务?还有张玉的身体,是否会在春寒里愈加的赢弱?那个不足周岁的孩子,当父母都离开他身边的日子,倒是不用担心他会过得不好,还没有子嗣的柳依依等人,都如掌上明珠一样地痛爱着他,更别提围在身边的一众丫环老妈子,只是,丁一仍是有不舍的。

    只有望着大海,才能让他的心冷静下来,去梳理这些情绪,集中自己的精神。

    “伟大的殿下,您在忧愁着什么?”莫蕾娜在舰队离开了华夏之后,似乎整个人都鲜活起来,这古老的国度,会让人很自觉地入乡随俗,遵从各式各样的规矩与讲究,尤其在体现了大明的富足和强大以后,在亲身体会丁一所掌握的庞大势力和军事力量之后,她更是如履薄冰,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或做错了什么。

    毕竟,她祖上的荣光已经沦落,尽管她从小不管侍从奴仆,但和张玉这样的世家子弟相比。已然就是破落了的境况,这就使得她愈加的小心。

    但出了海。似乎一切的枷锁都脱落,她甚至从背后搂住了丁一。把俏脸贴在了丁一宽厚的背部,这种肆意让她感觉到放纵的快感,以至于连声音都得轻快:“殿下,莫蕾娜想要一支自己的卫队,象扫北侯一样的卫队。”

    她指的是丁如玉身边的亲卫,那些跟着丁如玉上过沙场的亲兵,确是无比精锐,不论男女,站在那里。真的就是沙场百战余生的气势展露无遗。

    “好啊,到时候你建一支马木留克的骑兵侍卫队。”丁一转过身来,把她拥入怀里。

    这时候却就听到了轻咳的声音,丁一笑道:“子坚在云远几年,倒是有规矩了。”

    却是刘铁过来寻丁一禀事,看着这情景,低头轻咳,此时听着丁一的话,却是脸上一紧。连忙上前跪下道:“先生责备得是,是铁自外于先生了!弟子见着先生和师母琴瑟相和,不胜羡慕……”

    没说完就被丁一扯了起来,往后脑勺扇了一巴掌。笑骂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就你鬼心思最多!”这话说给太精明的人听,往往就会听出说话者本身根本没有带到的意思来。丁一原本就是赞这刘铁成熟了,不再象以前一种沉不住气。谁知这七窍玲珑心肝的刘某人,硬是无中生有。听出了另外的意思来。

    莫蕾娜在边上看着掩嘴笑了起来,却是向丁一行了礼,又冲刘铁点了点头,便退下去,她是很有分寸的人,一个出生就被当成复国女皇教导的人,就算处境破落,这基本的进退,还是拿捏得很好的。

    “说吧。”丁一对刘铁吩咐了一声,刘铁见着他和莫蕾娜亲热,都没有退下,那就是必定有正经事要来禀报的。

    这回西行,丁一是专门把刘铁从云远抽调了过来,是因为丁君玥病倒了。

    几乎是来到大明之后,丁一见过最有狙击手天赋的丁君玥,箭矢和刀枪没有在沙场上把她击倒,但疾病可以。因为医疗条件的限制,中医倒是说了一通什么气虚血弱之类的诊断,丁一也很难分辨出她到底是什么问题,只能隐约感觉到她的症状似乎是贫血,所以就把她留在广州府调养。但丁一身边的警卫团,总得要有人来负责,刘铁便是一个不二的人选。

    “郕王在舱房里闹腾,循吉师弟听着气结,出来训斥他,便和兴安吵了起来。”

    刘铁低声地向丁一禀报着,这真的不是他能管的事,循吉就是万安的表字,虽说是师弟,可刘铁这等聪明人,却是知道这师弟平时说上两句,倒也没事,正在火头上的话,自己上前去劝,只会无端丢了面子。

    万安在丁一门下,可比刘铁的能力要强多了,领过特混舰队征过葡萄牙,欺负过亨利王子;出身也强多了,人是正经进士出身的,现在朝廷那边寄衔的官职,都去到四品了。万安也不是什么善茬,刘铁可不指望对方会给自己面子;至于郕王,就是景帝,别说现在不坐龙椅,怎么说也是数年的天子,刘某人在他面前,又以什么身份去劝?

    “走吧,过去看看。”丁一听着也是头痛,万安向来很有分寸的,虽说是个奸臣,喜欢投上所好,但当他明白丁一的喜好就是征战四方时,那份聪明才智用在正道,却是尽显天赋的,怎么会跟景帝吵了起来?

    行落舱房,已见得很多不当值的水手在四处张望,海上旅程枯燥,有点新鲜事,大伙都能乐呵半天呢,别说这景帝和万安吵得热闹。看着丁一过来,水手长连忙把那些水手都骂了过去:“你老母!唔使驯觉?全部碌入去驯觉!边个再出来,人地驯觉,你条契弟就去抹甲板!”一口广东土话腔调,不用问就是黄萧养手下的老海贼出身的了。

    见着丁一过来,他行了礼道:“报告殿下,系我管得不严,我认罚!”这水手长,虽然对下面水手恶言恶语,不过却是有担当。

    丁一笑着对他道:“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么叫我的。”丁一认得他,是因为这水手长是当年跟着黄萧养兵败出逃,仍然跟随的那几个人之一,在广西的时候,丁一就见过他了。

    “大哥养话,宜家要讲规矩,唔可以叫大哥大,要叫殿下。”

    丁一笑着擂了这水手长一拳:“不当值时,照旧就是。不过,你学学官话吧,别把下面的水手,都带着一口广东腔才行啊!”

    待得丁一过去,水手长挥手把一个探头缩脑的水手扇了过去,感叹道:“他老母啊,大哥大真系有义气!做到王爷,纵记得我!”那些水手就来了兴趣,说是没想到水手长还跟殿下有交情,就恳着他讲讲,结果他们就悲剧了,“讲你老母啊!大哥大纵记得我,若果搞唔掂,我唔系丢晒架?仆街,驯唔驯?唔驯全部出去抹甲板!”

    丁一落到景帝舱房这一层,就听着万安在和兴安吵:“彼以为此时仍安坐皇城之中么?舰队远赴万里之外,军令已下,岂容他在此说三道四?先生有先生的章程,又不是妄定出来,都是参谋部再三推敲的结果,他一个放弃的藩王,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疑!”

    兴安也是急切了,那公鸭嗓子带着嘶哑:“万循吉你不要欺人太甚!便是殿下再怎么龙泊浅水,也是宗室王爷,岂容得你侮辱?退一万步说,如晋少爷来了,殿下也叫得一声三弟,就单是这层,又岂容你不论尊卑、横加指责!”

    进士出身的万安,马上就捉着语病了:“龙泊浅水?你的意思,莫非是郕王还想着有日要龙归大海么!”这基本是要往文字狱的方向而去了。

    “你们要不要打上一架?”丁一行了过来,远远就开口说道,“上甲板去,大家见个真章嘛,也好娱乐一下军中的弟兄,怎么样?”

    “弟子见过先生!”、“奴婢磕见如晋少爷!”两人总算停下来,分别向丁一行了礼。

    丁一没好气地挥了挥手,示意都进舱房里去。

    船上的舱房,又不是豪华游轮,便是舰长的房间也没有多大,这个就算几百年后的现代军舰也没有什么区别的,景帝躺床上,丁一带着刘铁过来,加上兴安和万安,这舱房就显得窘逼了。

    “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万安扫了景帝一眼,后者似乎也知道自己理亏,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万安就向丁一拱手行礼之后禀告:“郕王在船舱里大声抱怨、咒骂,说是先生不守信用,答应保他为一国之君,数年过去,仍然不见动静;又非议圣上,说是圣上寡薄,不念手足之情云云。学生听着,过来劝郕王殿下小声些,殿下居然要求学生让舰队掉头,直接向北美洲而去,说是先生许了他在北美之地,立国为王!”

    他还要再说,丁一挥手示意他停下来,却是伸手搭上景帝的额头,果然不出所料,入手火烫:“美洲那边的玛雅人,很不好驯服的,就这样过去,击败他们之后,时时要防着他们从野外而来的攻击,所以要立你的国,得先征平埃及,以埃及为据点,劝导,或是捉捕黑人,黑人比较好驯服,你在木骨都束也是看到的,然后运到美洲,让黑人去对付玛雅人。明白了吗?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做到,但要一步步来。”(未完待续。。)

第一章 入埃及(三)

    “我怕等不及了。”景帝终于转过头来,一脸的潮红,“如晋不必安慰,孤是军医。那些因着坏疽而死的士兵,孤见多了,逝去之前,便是这样高烧的。”他握着丁一的手,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要以国君之礼、国君之礼……”

    他很害怕自己死后,英宗会给他赐恶谥,毕竟他抢了英宗的皇位不说,还把这大哥幽囚南宫,又夺了侄子的储君之位,老实说,什么下场,他自己很清楚,皇位之争向来就是世上最为残酷无情的事了。

    所以在发烧的时候,他念念不忘丁一答应他的事,他希望自己真的可以在北美成为一国之君,哪怕是野蛮人的国王都好。因为只要有臣民,英宗在本土再怎么给他下恶谥,自己国家里的臣民,还是能有个说法,还是能另行修史的,他的儿子,也能有个将来。

    相隔万里,只要丁一肯保他,景帝认为大明也就拿他没什么法子的。

    “闭嘴。”丁一把了一会景帝的脉搏,又从船舱壁上挂着的牛皮医疗包里,取了个金属听诊筒,放在景帝心口听了心跳,然后取了一瓶青霉素,给景帝做了个注射,然后对他说:“你不能死,死了我就不管。”

    “如晋!”景帝激动起来,象一条脱离了水的鱼一般,在窄小床铺上,张合着嘴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活着,好好当军医,你才对我有用,我才会履行诺言。”丁一说着坐在对面的舱铺上。对着景帝摊开手道,“你也知道的。开始推立宪了,开始推诸王就藩了。现在还没有人愿意出海,但再过三五年,稍为有点脑子的藩王,都会知道只有出来才有活路。当初你圈了北美那么大一块枫叶也似的地盘,你以为以后出来的藩王,都能有那么大的地盘?皇帝会答应,会下旨让你去就藩,也是因为你干军医干得不错。”

    丁一这也是随口扯,英宗会这么好心才怪!他是想着流放景帝去北美。每每想起这厮在蛮夷之地餐风喝雨,就能不住暗爽,以解昔日心头之恨吧。边上万安、刘铁、兴安,哪个会真的相信丁一这话?不过这当口,谁也不会站出来说破就是了。

    景帝听着这话,鬼火一般的眼里,渐渐有了点生气,过不了几秒,不知道是高烧还是其他的缘故。渐渐便昏睡了过去,不时喃喃说上一两句含糊不清的话,听了几次,大家都能听得个大概:“孤是最好的军医……如晋你不要骗我。要以国君之礼操办……不,孤不能就这么去了,孤是最好的军医。如晋不会说谎的……”

    丁一起了身,拍拍兴安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出去,在狭窄的船舱过道里。丁一便对兴安叮嘱了一番:“这种情况,你早该过来跟我说知了。好好侍候着他。”又对刘铁说道,“去叫个医务兵过来,用冷水绞了毛巾敷在额上,抹拭身体给他降温。”

    交代好了,丁一示意万安和他上了甲板,却沉声对他道:“和一个烧糊涂了的人计较?循吉真是愈来愈有出息了,我看着,当真是心里高兴得要紧。”万安要听不出这全是反话,他那一肚子坏水也真是白瞎了。

    不过他是知道丁一性格的,肯嘲讽他,说明还是没真的动气,连忙讪笑着道:“弟子不知道他是生了病,早知道的话,自然是不会跟兴安这老阉狗吵起来。只是气不过他再三非议先生,身为先生门下弟子,着实容不得他这般来污辱师门啊!”

    “行了,别玩花活了。”丁一笑骂着截住了这厮的发挥,领着万安走进船舱,指着壁上挂着的地图问道,“你说的特遣队,是不是在这一块区域?给养怎么保证?详细的细节你汇报一下。”

    万安在广州府主持两广事务,也不是在军事上什么都没有干。

    杜子腾在两广、王越在云远,万安感觉,他们也不是能让别人插手自己地盘的货色,加上杜子腾和王越,投入丁一门下又早,而且这两位的军事才能万安很清楚,是要比他自己高出不止一个层次的,要是冒然插手,到时搞出事,特别是把第四师或是陆战旅搞坏了,只怕他是逃脱不了吃板子的命运,想要找人背锅,在两广已建立起来的军、民检察体系下,是不太可能的事。

    所以他就另外着手想办法。

    换别的人,也许就算了,万安哪甘心?他知道丁一是好开边,原本历史上,他都能送伟哥了,这厮为了吸引上位者的注意,他能安心不折腾,那他就不是万安万循吉了!

    “弟子寻了九十多位伤残的老兵,许以他们每年每人三百两银子,若是上阵,另外计酬。”

    丁一问起,万安倒是坦然,竹筒倒豆子就说了出来:“那些老兵就同意,但他们提出,要建天地会、忠义社的分舵和冲锋队,要不然又没编制,也没军衔,要连忠义社和天地会的分舵都没有,那不是先生的队伍,他们却是不干的。”

    这些老兵觉悟未必有多高,什么振兴华夏,什么重铸汉唐,只怕九十多人里,没一个能说得明白的。他们之所以坚持要弄天地会,就是一种崇拜,或者说对丁一的迷信,觉得队伍里没这个,就不叫丁一的队伍。

    “于是弟子便找了杜木,先是送了他两个扬州瘦马,在两广铁矿厂下面,英德矿场挂了一个天地会分舵的编制,又把这些老兵编成一个护矿保安队,彼等方才愿意出海。”万安办的事,大约是不会有什么清白和高洁的了,“后来杜木又说他不爱养外室也不爱纳妾,家里妻子善妒,他却是秉着糟糠之妻不下堂的道理,只好在外面渡那露水姻缘。弟子无法,只好又给他寻了几个半掩门的妇人,给足了银两,总算消停。”

    丁一听着也只能摇头苦笑,只是示意他说下去。

    “朱师兄那边倒是好说,在爪哇划了一块地盘,只是说不能借予弟子火器,于是弟子只好托人去方瑛军中,买了一批‘报废’的遂发枪,把这些老兵装备起来,然后在爪哇招募敢死之辈,组建护矿保安队,加以操练,练了两个月,那些老兵说是不用火器的话,大约也就是这般模样了,于是弟子去信淡马锡,请忠叔派几条大福船,把那三千多爪哇籍的保安队送到了这里,现时已据了这处的地盘,和瘸狼那边的军队打过十数回,野战是不堪的,不过守御倒还可以。”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动,停留的位置,大致就是现代的卡拉奇、卡西姆港,到海得拉巴的范围。也就是现代巴基斯坦,和印度相邻,面临阿拉伯海的那一块地区。

    “三千爪哇人,训练了两个月,没装备火器,能抵挡得了瘸狼的兵马?你还是遥控指挥,难不成你现时的指挥水平突飞猛进到这地步?”丁一又不是听评书的,瘸狼的帖木儿汗国,在冷兵器时期绝对不是弱鸡,所以他一下子就切到了重点。

    万安冲着丁一长揖道:“安岂有功?尽赖先生良策,放之四海皆准哉!宋时赵普放言半部论语治天下;今日安虽只习得丁学皮毛,然,亦足以持之平诸夷!”这马屁拍得很高明,不但吹嘘自己,还把丁一放到了极高的位置上。

    可惜丁一不吃他这一套:“这样?那成,去木骨都束,把两个黑人团都交给你指挥,这可不是只训练了三个月的,都是服了至少三年兵役的,而且也装备了梧州工场出产的冷兵器,每个营还有遂发枪连,你领着,从苏伊士登陆之后,作为开路先锋,给我打下两座埃及的城池下来!”

    万安一下就萎了,连忙苦笑道:“先生、先生,弟子忘形了、忘形了!求先生惩戒。”

    “好好说话你会死么?别再给我胡扯了,听到没有?”

    “是。”

    万安这下老实了,原来在那个爪哇籍保安队登陆了卡拉奇地区之后,在保安队里担任着骨干的老兵,就下意识地于当地民众之中,唤开了诉苦大会之类的宣传工作,结果这么煽动起来,当地民众很是认同这支大明的保安队,不单帖木儿汗国的军马一到,就有当地人通风报信,而且还有为数不少的当地人,加入了保安队之中,现时那支保安队,已经膨胀到近乎两万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万安偷偷调派军粮、被服、刺刀等物的数量增大,才会被精于帐目的柳依依发现,丁一才知道这厮在鼓捣什么特遣队。

    不得不说,论起钻营,万安是当真很有一套,原来历史上给朱见深送伟哥也好,现在投丁一所好,业余弄个保安队去拓地也好,正是所谓投其所好。并且跟着丁一这么久,他多少也是有点战略眼光,把保安队投放卡拉奇,正好牵扯了帖木儿帐国的兵力。

    丁一听着,虽然知道这厮是为了拍马屁才这么干,但也不禁点了点头。

    望着地图上临阿拉伯海的那个点,丁某人恶趣意横生:

    “别叫保安队了,就叫大明城管吧。”

    “谨遵先生训示!先生,弟子偶得一句。”

    “说。”

    “借我三千城管,复得强汉盛唐!”

    丁一正在喝茶,顿时呛得满脸通红,拼命咳了起来,喘得不可交关。(未完待续。。)

第一章 入埃及(四)

    大明城管在巴基斯坦的未来如何,还是一个未知的东西,不过他们有效地牵制了瘸狼帖木儿汗国的东侵,却是已经见效的事,如果万安这番脚手能奏效,不求有多大进展,至少桥头堡建立起来,等美洲圈得差不多,丁一也不介意,学学英国人,派上一个驻印度的总督之类的。

    但这时候丁一感觉到了一丝深深的无奈,是景帝的病。

    他可以征平刀枪,他可以以少胜多,他可以百折不挠。

    可是自然的伟力,总是让人傍惶和无奈,不论是变幻莫测的海上风浪,还是疾病,都是如此的无法抵挡。如同景帝这样,也不当皇帝了,因为当上军医,每天也有活动身体跑跑步,也不怎么喝酒,妻妾方面也不太过份,可就这么病得自己都觉得差不多要去了。

    不过这一切却又是极为正常的,人生七十古来稀,在这个年代,这句话就是真实的写照。大明的人均寿命是多少,丁一记不太清楚,不过隐约记得到了建虏窃器的满清,人均寿命也不过三十三岁罢了,而到了全国解放之初,也不过涨到三十五岁,想来明朝也应该差不多的水平。

    所谓祸不单行,又叫作墨菲定律:事情往往会向你所想到的不好的方向发展。

    景帝的烧倒是渐渐地退了,可是当舰队抵达木骨都束的时候,丁一就接到了一个不好消息:赵辅也病了,已经打摆子好几天了,眼看就要不行了。而赵辅此人。原本历史上是到了成化年,和李秉一同出兵抚顺征讨建虏。还因此有功封侯啊。

    在丁一麾下的全火器、接受了现代步兵操典训练的军队面前,赵辅诚然就不见得出色。

    但在冷兵器战争来说。赵辅绝对是一员良将啊,这个当年在广西投入丁一门下之后,率领骑兵参与平定侯大苟时就可以看出来,要不然丁一也不会把他放在苏伊士这边坐镇啊。

    “准备快船,军医,我现在就去苏伊士。”丁一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

    大病初愈的景帝,倒是自告奋勇要随丁一前去,却被丁一马上制止了:“你这样子还指望去医别人?行了,我知道你读过黄帝内经。不用一再地炫耀,麻烦你先把自己调理好了再说吧。”

    闪电级快船倒是很快,只不过没有谁敢让丁一坐,这可是随时不小心,超过一定速度就解体的玩意。所以最后还是派了四艘驱逐舰和几艘补给船,护送丁一向苏伊士而去。

    结果去到苏伊士城,却发现病的不止是赵辅,连驻在此地的一个陆战营,也有六七成都染病了。连部队基本的勤务,都很难如常履行;而从木骨都束征募过来的两个黑人团、苏伊士当地征募的两个团,那就更糟糕了,几乎处于随时要溃散的状态。没有溃散的原因,是他们之中只有不足一成人没染病,所以那些人溃逃了。其他九成人都病倒在兵营。

    “赵将军已下令,将几处军营全部封锁。内外人等不得出入。”几年过去,许彬老了一些。不过身体就还康健,他拈着花白胡须叹道,“如晋万幸是在此时赶到,不然的话,你看,老夫也佩了刀的!”

    苏伊士城这个据点,这些年就没停过战争,尽管马木留克王朝也许说不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话,但这道理却就不可能不懂,所以从开罗,从伊斯梅利亚,都不间断地派兵过来征讨,只不过赵辅领着征募的两个黑人团、两个埃及团,把明军守城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

    “驻在这里的陆战营,赵将军通常是不让彼等参与守城的,而作为伏击、追击、野战时所用的奇兵。”许彬原本不见得知兵事,只是在这里挖运河,他不可能不学习和了解军事知识,包括这回驻军全部染病,许彬拍了拍佩在腰间的弯刀,“老夫领了修筑运河的民夫,遥想如晋身为探花也能征善战,老夫岂能束手待毙?这几日,已击退了两伙马木留克的侦骑,只不过民夫的损失较大,只怕再来一股侦骑,就支撑不住了。”

    丁一很感慨,连连向老先生作拱:“养浩先生着实不易,马木留克最是精擅小股骑兵奔袭。不过学生已至此,养浩先生可以放心,此间防务自有小儿辈接替,之后善有军马开赴此地。”

    四条驱逐舰和几条补给船,也就搭了警卫团一个营的兵力作为护卫,因为压根就没有人料到丁一到了这里会有接收防务的可能性,因为从苏伊士奔赴木骨都束报信的人员,出发之时,这里的病情还没有严重到这等地步。

    不过对于战争,丁一却真的就很从容,马上就对刘铁下令:“修筑工事,另立营盘。按防疫标准去办。”刘铁领命下去,丁一又对万安说道,“你挑选几名得力的士兵,把试制的防毒面具、橡胶衣穿上,调查一下病疫的根源所在。”

    从美洲运回去的几船胶,丁一很是鼓捣了一通的,至少弄了几套极为笨重的橡胶衣和防毒面具,过滤的活性炭不过是用棉籽壳干馏,再放于水蒸气流加热以得活化,这倒是没什么难度。只不过除了试验之外,也一直没派上用场,这会只好物以致用。

    万安听着都要哭起来了:“先生,学生又不擅这歧黄之术,只怕有负先生重托啊!”

    “又不是让你去治病,是让你去调查,到底什么原因导致这么多人都病倒了!不要担心,穿上防护衣和防毒面具,就可以防范通过呼吸系统传播的毒气了。”丁一颇有些不耐烦地吩咐道,“你要怕死,就别在兵营里呆太久,快点出来换了炭包,做好冲洗再脱下防化衣就是了。”

    这个时候却就见着有当地民夫慌慌张张跑过来,向着许彬的长随说些什么,那长随听着色变,连忙过来向许彬禀报:“老爷,他们说是又有马木留克的骑兵过来,怕得有二十骑的模样,这、这、这如何抵挡得住?”

    敢情先前他们抵挡那两波,是侦骑前面的尖兵?丁一听着大奇,向许彬问道:“养浩先生,先前抵挡的两波马木留克骑兵,大约是什么规模?”

    许彬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一股五骑,一股三骑。若是二十骑来了,老夫又不是如晋,如何指挥这些民夫抵挡?”接着他又向丁一说道,“如晋千万不要小看他们啊,赵将军前几年刚接战时,以为装备了遂发枪的陆战营,加上骑兵应该绝无意外,谁知道,这马木留克的骑兵当真是太快了,听那陆战营的兵说,根本还不怎么来得及瞄准,人就冲到跟前了!若不是用迫击炮硬是轰退了,只怕当时还不止折损一个班啊!”

    马木留克骑兵当然是犀利的,能把当年处于巅峰期的蒙古骑兵干掉,不犀利怎么可能?

    不过二十骑的马木留克骑兵,丁一就真的不觉得有多大问题。

    “养浩先生且宽心就是,学生自有分寸。”丁一安慰了老先生,叫了文胖子过来,对他说道,“带上一个排,准备接敌。其他人员,继续修筑工事,不得有误。”

    “是。”文胖子这当口也不敢多嘴,劝阻也要看时间点,人家骑兵都杀上来,还在这里劝个啥?再说总不能二十骑一来,一个营就停下手上的活计,全涌过来象刺猬一样吧?马木留克是骑的阿拉伯纯血马,人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要是一个营全涌过来,对方一撤,过会再来,不就被拖死了?

    苏欸却就操着工兵铲走过来对丁一道:“先生,我领人去吧。”

    看着丁一点头,苏欸点了一个排,就临时安排了一个伏击的阵型,谁知道这边还没安排好,远处已看着烟尘尖尖卷起,很明显是高速奔驰的骑兵只在向这边杀过来。

    正如许彬所说,根本就来不及瞄准!

    骑乘着阿拉伯纯种马的马木留克,根本就不是华夏的骑兵,或是关外的草原上的骑兵所可以相比的。不单单是阿拉伯马肩高普遍在一米四以上,比一米二的蒙古马要大出一大圈,视觉上就雄壮无匹,如果单是这样,那还更好瞄准一些,目标更大。

    关键是快,快得可怕。这可不是三、四十来公里时速的蒙古马啊。

    按着四百米二十秒左右的速度,阿拉伯纯种马冲刺时达到八十公里每小时的高速!

    怎么瞄准一个如此高速运动的目标?除非是极为优秀的狙击手配上精良的狙击步枪,或是构成交叉火力的机枪阵地吧,不然的话,如许彬所说,赵辅也只能用炮击这样的面杀伤武器来退敌了。

    问题是得到骑兵来袭和他们杀到的这个间隙,根本就不容丁一去布置!

    “啪、啪!”阻击的那个排,在骑兵大约进入一百米的时候,枪声响起,但他们拉动枪栓,退出弹壳,重新上弹,迎面就是雪亮的刀光!(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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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历国难、同行军伍、同为囚友、同受膻腥之苦——如此君臣谁可离间?忠勇丁一长在帝心;厄难处,英雄只手擎天,重启帝国篇章; 征平南北、纵横四海、降税除役、解生民之倒悬——千古良相万姓传诵!腹黑丁一汗青重墨。得志时,大明日月旗扬,汉人热血烧燃!重启大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启大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启大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