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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荆洚晓     重启大明txt下载     重启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章 决斗(十五)

    尾随而来的护卫队当然不可能跟得太紧、贴得太近,所以他们没有骑马。

    “波塞冬的钢铁傀儡!”那些杀手是这么惊叫的,因为这又是一件他们无法理解的事情。

    说白了,就是骑着自行车的两个连队,载重型的二十八寸自行车。

    在得到从美洲运过去的橡胶之后,广东工业部生产出来的自行车。什么变速齿轮、超轻质材之类的,那是一律没有的。这些东西不是丁一不懂,也不是没有用,而是对于军队来说没有意义。连轮胎都是实心的。

    就一个字:傻大黑粗,耐操。

    后架把六零迫击炮的炮架搁上面,绝对不用担心这车会散架。

    零部件越多,在同等工业加工基础上,就意味着故障率越高,历史上的虎式坦克就很好的说明了这个问题。所以丁一绝对不会去干那种蠢事,皮实就是关键。

    皮实是什么概念?就是当头两个侦察班奔着信号弹而来,迎着那些刺客,拔出手枪直接撩倒之后,抡起这二十八寸自行车,硬给砸趴了十几个杀手。这砸完人的自行车,放下之后接着蹬,赶回去报信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先生!宪兵连及警调一连已按命令到达集结地点,在距离集结地点十里处,发现紧急信号弹,马上奔赴至此。途中遭遇武装人员近两百人,向我部发起攻击,已击毙三十六人,俘虏一百二十五人。警调一连正在肃清余敌,请您指示。警卫团参谋长谭风。”

    丁一举手还礼:“按原定计划进行。”

    “先生,学生请求发言!”谭风的性子。从广西到京师,从京师到埃及,再从士麦那到巴黎,从来就没有变过,“先生不顾纪律条令,私自外出,不携带安保人员,带头破坏条令!此举于军中来说,影响极坏。情况极其恶劣!学生身为军法处长,此事不得不禀!”

    安娜在旁边听着,不禁松了松手中的刺剑,因为她说不了大明官话,听还是听得懂的。

    在她认为,这是要兵变啊!还好赤军长胜连忙一把扯住她,要不她冲过去的话,谭风绝对没有什么顾忌,重则当场就敢把她击毙。轻则立刻反剪双臂按倒,绝对是没有什么意外的。他要不是这个操蛋性子,也不会容城书院第一批学生,弄到现在才是个军法处长兼警卫团参谋长。

    丁一有点尴尬地点了点头道:“是。这事是我的错。我承认这个错误,中旬过组织生活时,我到时认真做检讨。以后如果外出。一定知会相关人员,以免出现这样的事件。事分轻缓急重。还是马上进行战场打扫工作吧。”

    谭风听着便掏出本子记录下去,然后向丁一敬礼:“是。学生谨遵先生训示!”

    “这就是我的学生。”丁一满带骄傲地对安娜说道,“这就是我的士兵。法律和条令面前,没有人可以例外,没有人可以豁免。他们跟随着我,是为了振兴华夏,而不是为了个人的前程和官职。所以他不必讨好我,所以当我做出错误的事情,他会当面直言。”

    安娜望着丁一,眼里尽是崇拜的神色:“没有人例外的律法,就如稳定的磐石,是陛下帝国最稳定的支柱!可是陛下,这道理任何一个君主都明白,但只有您,真真切切地,愿意去这么做!”

    不过在边上的吉达和赤军长胜却就互相交换着眼神,得了吧,整个警卫团,也就谭风一个二百五吧!其他人哪一个不是疯狂崇拜丁一的追随者?包括西明帝国,事实上丁一就是法律,不论从实则上,还是法理上。因为没有内阁,也没有长老院,根本就没有任何制衡的势力,可以来限制丁一。

    而且谁敢去限制丁一,必定成为警卫团还有禁卫第一师包括舰队的公敌。

    例如谭风,没错,不论在大明还是在西明,不论是在陆上还是海上,他都是没人待见的角色。丁一的疯狂崇拜者们,包括吉达和赤军长胜,都是对谭风很不以为然。甚至谭风曾经因为直言进禀,连续三个晚上,被人蒙了脑袋狠揍了几顿。要不是丁一得知以后,专门开口为他说话,指不准那么挨下去,被人活活打死都说不好。

    但显然安娜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实际情况,所以她对丁一的崇拜,此刻真的去到了一个顶点,简直在她眼中,丁一就是一个完人:“陛下,安娜先前认为,教皇册封您为圣徒,是一种利益的交换;现在我才明白自己的幼稚,若是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当得起这称号,那绝对只有您了!”

    她不是拍马屁,而是有感而发。

    因为丁一手下的士兵,在给俘虏完扎伤口,而且军官在用阿拉伯语和法语,宣布着优待俘虏的政策。杀俘,向来不是什么新鲜事,特别是向一国之君行刺的俘虏。但那四十几个先前向丁一投降的俘虏,他们都被保证能活下去了。

    丁一亲自审讯了七八名刺客里的小头目,就在安娜的小城堡面前的空地。

    他很轻松地问出了想要知道的东西,三个人面对三百多名杀手的伏击,击杀了近百人之后,又再追杀其余杀手,这事摊在谁身上,都很难再面对丁一吧。这是一个让人极度恐怖的回忆,就连丁一温和的笑容,对于这些杀手来说,都是恶魔的狞笑。

    但是审讯得到的结果,却就让丁一有点迷惑了:“我委托圣殿骑士团的人去刺杀穆罕默德二世?或者我手下的人干的?去叫谭风过来。”丁一对着身边的士兵吩咐,谭风很快就过来了,丁一向他问道,“海外的安全局衙门,要交给你在捉的,这事你有什么消息没有?”

    谭风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不过他提出了一个问题:“帐面上没有大的资金流动,如果真有其事,所花费的资金必定不是少数。而我军的习惯,大额的钱财,都是存在军人服务社,凭票据在需要时领取的啊。”

    “陛下,我想、我想跟您私下禀报。”安娜公主极为尴尬,但她还是鼓起了勇气。

    丁一有点不太乐意,因为觉得跟安娜比较投缘,所以他也说得直接:“小女孩,你先自己玩一会。这是正经事,我得先把这事情梳理清爽了,乖,听话。”丁一是分得清轻重的,散心出来玩,疯个半天,那是可以的。但事涉到行刺奥斯曼帝国的君主,那就不能含糊了。

    所以他着急于和谭风汇总一下手头上所掌握的资料:“不会是钱初九这小子干的吧?”

    “应该不是。”谭风人虽古板,还是很负责的,基本上各方面的线索他还是很清楚,“在京师出发时,钱初九在英国公府的帐上,拿了五十七万两的银子,里面十七万两是山西商人开出的收据凭认,钱初九把这十七万两拆成二十六单,分别送给了二十六位女子,据查都是跟他有过一些露水姻缘的;四十万两是丁家商铺的凭据,他把用三十万两买了瓷器、棉布等货物,十万两存到了军人服务社;在吕宋时,南海提督何铁蛋送了他五千两程仪,也存入了军人服务社;过爪哇……而那批货物,他直接批给了以色列人,约定是年底再交款项的,所以应该不可能是钱初九。”

    丁一点了点头,这等大事,可不是十来两碎银可以办成的事,钱初九没有动用银子,那的确也可以排除掉。但一时之间,却想不出是谁会安排刺客去干这样的事啊。因为无论是杜子腾还是于谦,都是知兵事的,很清楚这一国君主,没那么好行刺!

    要这么好弄,直接让还撒在奥斯曼军中的几支特种小队动手不就得了?

    “那颜。”这时由卫生员包扎好伤口的赤军长胜过来,向丁一行了礼,“那番邦公主说她知道这事,想求那颜借一步说话。”

    丁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让谭风等等,便走过去向安娜公主问道:“你知道?”

    他有点不敢置信,没有理由安娜能知道手下人办的事,反而谭风查不出风声来啊!

    “我干的。”安娜公主也是知道轻重,不敢卖什么关子吊胃口。

    “我不知道,陛下能者无所不能。我父亲也认为陛下肯定在搏击上,特别是禁用火器的搏击上,是不擅长的。而穆罕默德二世传闻中却是很强悍。我担心,担心陛下在决斗场上,是否能如在羽管钢琴前面一样,挥洒自如。”她羞涩地低下了头,绞着修长的手指,“所以,所以……对不起,陛下,是我自作聪明了。”

    丁一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失笑道:“没事,只要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行了。嗨,女孩,谢谢你。”他说着,轻吻了她的额头。

    她的回应,是吻上了他的唇,尽管只是轻轻一吻,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却让她粉腮泛红。

    接下去丁一自然不能在这城堡呆下去,安娜公主在城堡里找到了几个幸存的仆人,派他们去巴黎送信,而法兰西的骑兵大约有近千人,便开赴到这里来。不过他们只能接管一地的尸体。四十多名投降的俘虏,早就被送走,连同马车里的机枪。

    “陛下,今晚的第二次集会怎么安排?”

    玛格丽特指的是法国共和组织的集会,丁一望了她一眼,对她道:“就由你去主持。如果你可以胜任,也许以后此类工作,都由你去担任。”(未完待续。。)

第八章 决斗(十六)

    而在巴黎郊外,路易十一租借给丁一的农场里,刚刚挖出来的沤肥池,人来人往,一车又一车粪便正往这么运过来,而凭着领的木牌,去边上的树林里领取法棍面包和一个西明帝国发行的铜币,因为开模精度很好,滚花边的设计更是让仿制者束手无束,这是一个国家工业基础的体现——就以工业基础来防伪,所以这种铜币在西方各国的接受度都很高,一个铜币大约就能买到一条法棍面包了。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奔着法棍面包和铜币来的,比如布鲁诺和他的十几位同伴。

    “卡尔呢?卡尔马克思,我们想跟他谈。”他们看见丁一没有到来,来的只有安茹的玛格丽特,但发出了这样的疑问。尽管玛格丽特从在酒馆里就陪在丁一身边,但他们更加愿意去与丁一讨论,或者说,丁一身上那种领袖的气质,让他们觉得事情会更简单一些,他们只要跟随就可以了。

    “卡尔阁下是受国际共和组织的委托,到法兰西来考察群众基础的。”终归是当过王后的人,甚至亨利发病时,基本上她就是行使英国国王的职责,所以面对这些破产小业主、破落贵族、农民等等,玛格丽特那真是一点怯场都不曾有的。“我是英国共和组织的主席,现在开始,国际共和组织委任我,来协助大家,建立法兰西的共和组织。”

    “考察?”布鲁诺听不太懂这个词,所以禁不住问了一下。

    倒是那位破落骑士拉住了他:“大约就是如果法兰西没有穷苦人,没有过不下去的人。没有你我这样的人,那么共和组织就没有在法兰丁存在的意义。卡尔也就不必费事了。”他苦笑着耸了耸肩,“但是。显然我们这样的人很多。”

    说罢他向玛格丽特问道:“女士,请允许我的无礼。我们所想知道的,是获得共和组织的援助,我们必须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当然,我知道武器和装备,包括教官等等,都是需要费用的,甚至有钱都不一定能找到路子买,嗨。约翰,闭嘴!”

    破落骑士指着要说话的一位同伴,“我知道你能买到一些劣质的武器,但我们不是要去当罗宾汉,朋友,我们要跟那些贵族老爷作战,你弄到的那种武器,如果我的盔甲没有卖掉的话,我可以站在这里让你砍一天。然后看着你累倒瘫下,而我将毫发无伤地割下你的脑袋!”

    约翰大约也认同这位破落骑士说的是实情,所以他讪然地笑了笑了,摸着鼻子。终于没有开口。也许这在贵族圈子里是很失礼的做法,但对于在场的这些人来说,他们似乎默认了破落骑士的权威性。

    “乔治老爷。约翰不是有意的。”甚至布鲁诺还这么解释了一句。

    尽管骑士破落到连祖上的盔甲都卖掉了,但在他们眼里。他仍旧是贵族老爷。

    “叫我乔治就可以了。”破落骑士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若我还是什么老爷,大约会把大伙都捉起来吧?这件事,却是要老爷们的命啊!”他看得很清楚,丁一上次集会所提出的两个纲领,无论是农村包围城市,还是武装夺取政权,乔治要远比布鲁诺他们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约翰很内疚地摆着手道:“不、不,乔治老爷,您是好人,上帝会保佑你,不会要你的命!”这话却得到了所有人的附和,看起来乔治在没有破落以前,对这些底层的民众还是很好,就算到了现在,他们仍很尊重他。

    破落骑士安抚下同伴,却向玛格丽特示意说下去:“女士?”

    钱怎么来,怎么还?对于祖上还是阔过的骑士,他知道这才是关键。

    安茹的玛格丽特点了点头,对那位破落骑士这么说道:“当然,尽管国际共和组织,是为了解放全世界的贫苦民众、守法的人民,不受那些践踏法律的贵族欺压而奋斗。所以国际共和组织并不会要求各国的共和组织,给予什么报酬。可是武器和发动革命,都是需要经费的,这些都要依靠我们自己来解决。”

    毕竟也是贵族圈子里的一员,这位破落骑士听得懂玛格丽特的意思,他敲了敲桌子,向她问道:“女士,您是英国共和组织的主席,那么,能不能给我们一个参考的意见?英国共和组织,是通过什么渠道,来筹建到准备发动革命的军备和军费的?”

    “可以。”玛格丽特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很痛快地给出了答案,“费利克斯托和南安普顿的港口区,划出区域租借给西明帝国,作为西明舰队补给港口;西明帝国将为英国共和组织,提供五百万两的白银的无息贷款,该款项将用于向西明帝购买武器军备及聘请教官、参谋人员等用途;贷款分十年偿还,如当年无法偿还,则以英格兰和苏格兰的关税为抵押。”

    正当乔治陷入沉思之际,约翰却就叫了起来:“那怕什么?咱们也划个区域给波塞冬好了!对,咱们直接借两个五百万两!然后慢慢还是了,反正不用利息,借多点,人们都过不下去活,都分点钱,大家有了面包吃,才有力气跟贵族作对!”说着他又向骑士欠了欠身,“乔治老爷,我可不是说您。”

    乔治抬起头摇了摇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那话语,但他却看见了,自己指甲缝里的污泥。

    是的,不论这些贫苦的人们如何念着往昔日,可他自己清楚,早已不是什么贵族老爷。

    本来他是想拒绝这个提议的,是那指甲缝里的污泥,提醒着他,他已经脱离了这个国家的统治阶层: “不要借太多钱,我们得有一个怎么用这笔钱的计划。”尽管已经不是什么贵族,但他终结还是一个骑士,他还是知道,巨额的借款,会让自己就算推翻了现在法兰西的统治阶层,也不过是换了个主人。

    是的,如果还不起钱,那么西明帝国必定会接管法兰西的关税等等方面的东西。

    “女士,我想,我们需要跟卡尔先生谈谈,不、不,我没有轻视您的意思。”破落骑士向着玛格丽特行礼,对她说道,“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您至少曾经是一位伯爵,或者是伯爵夫人,无意冒犯!能拿到您所许诺的武器和人员,我们当然信任您的地位。”

    “但我们需要卡尔先生的意见,希望您能把这个请求,传递给国际共和组织。在没有得到卡尔先生的意见之前,抱歉,我们不能做出决定。”他望向那些平民,而本着对他的尊敬和信仰,他们纷纷附和。

    玛格丽特有点妒忌了,妒忌丁一对于人们的吸引力。

    他站在那里,同样的一句话,由着丁一说出来,便有着异样的信服力。

    如同他深信自己所说的一切,不是一个计划,而是一个完完全全可以实现,必将实现的事情!就算有时丁一会说:“也许实际操作中会有许多变数,所以,我们也不能完全依赖计划。”之类的话,但没有用,几乎听众都会认为,丁一所说的,就是将要发生的事实。

    他就是有这种本事,似乎他真的经历过,自己嘴中所说过的未来。

    玛格丽特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的粪便臭气,让她清醒过来,现在丁一不是她所能妒忌的对象,而是支持着她复辟的靠山: “好吧,我尊重你们的意见,这件事,我会向国际共和组织反映。但是否卡尔阁下会应邀前来,就不是我所能决定的事了。”

    而当玛格丽特回到都音酒店,向丁一汇报这件事时,后者摇了摇头:“不,我为什么要去见他们?你应该拒绝的。国际共和组织,并不是跪着求着要求他们来加盟。你要记住,对于法兰丁的共和组织,我们只是出于一种道义的支持,这是法国的内政,我们不插手他国内政。”

    “陛下,英国也一样吗?”玛格丽特想了想,开口这么问道。

    丁一点头道:“是的,英国也一样,所以才必须给你这个磨炼的机会,你要学会如何发动民众。”

    “是,陛下。”

    这时候曹吉祥匆匆奔入,玛格丽特行了礼之后,便退了出去。曹吉祥向丁一禀报:“陛下,有通讯兵有紧急军情上报。”

    在得到丁一的许可之后,曹吉祥便领着那通讯兵入内来。

    “如无意外,穆罕默德二世将于明日中午抵达巴黎!”通讯兵立正向丁一报告。

    “派出的侦察班已和特种小队接上头,如何下一步行动,请您指示。”

    丁一皱起了眉头,这是一个诱惑。

    干掉穆罕默德二世。

    几支特种小队也许实现不了这个目标,但他手里还有一支警卫团,每个班都配属有机枪,每个营都有一个迫击炮排作为火力支持。如果把这个警卫团的大部分力量投进去,也许可以毁灭穆罕默德二世。

    “陛下,当断即断啊!”曹吉祥在边上,低声进言,他看出了丁一的企图,他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丁一点了点头,他很快地做到了抉择。(未完待续。。)

第八章 决斗(十七)

    “这不是王道,也不是霸道,是诡道。”丁一做出了选择,他的选择是放弃了刺杀的选项,“刺杀不一定能成功,就算倾巢而出。”因为按着安娜公主所说,圣殿骑士团那边都干了五六次了,穆罕默德二世不可能大摇大摆的向巴黎进发。

    而且通过士麦那之战,丁一也感觉到穆罕默德二世对于沙场,是有比较强的敏锐感。比如在遇到机枪和迫击炮的虐杀之后,马上就做出了应对,让骑兵不要再以密集冲锋的阵势来进攻。对于一个刚刚接触了新的武器杀伤的敌军领袖来说,这种反应可以说是很优秀了。

    “甚至穆罕默德二世可能使用替身,不要惊奇,不要低估对手。”丁一屈指敲了敲桌子,向曹吉祥说道,“蛮夷蛮夷,过过嘴瘾也就是了,你要真在战术上,也用这种大国沙文主义的心态,那肯定死得不知道怎么死的。”

    曹吉祥连忙弯腰应着:“陛下圣明!老奴谨记于心,不敢或忘!”

    丁一揉了揉太阳穴,放弃刺杀行动,对他来说,也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因为这是一种诱惑,特别是对于他这兵王出身的人而言!所以似乎是为了给曹吉祥分析透彻,又仿佛是为了自己梳理思路:“刺杀不成功的机率很大,而就算成功,我们和法兰西的交恶就是必然的。”

    “陛下,法国人不可能捉住咱们什么证据的。”曹吉祥想了想,小心地这么说,“就算行动失败。咱们至少撤退还是不存在问题的。”穆罕默德二世不可能把乌尔班大炮随行携带,没有炮火威胁的情况下。有着各种面杀伤武器的警卫团,的确就算事不可为。撤退也不算问题。曹吉祥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丁一摇了摇头,苦笑道:“证据?你觉得这是包龙图开封府里把堂升?”

    国与国的君主之间,哪里要什么证据?只要认定是某方势力所为,正如明明圣殿骑士团的刺杀跟丁一毫无瓜葛,但穆罕默德二世报复起来,也绝对是坚定而狠毒的,不可能说这事不一定是丁一干的,所以去取证的什么。那是扯!

    不单现时这样,就是千百年后也不例外。国与国之间,无非就是惹不起忍着、惹起来太麻烦大家谈谈、看不顺眼找个由头揍一顿。人与人之间可以讲证据,国与国之间,指望证据那是白痴了。

    例若丁一现时在欧洲有二十个师几十万军队的话,那他脑瘫了才来巴黎跟穆罕默德二世玩儿什么决斗吧?丁一就算势如破竹又怎么样?离了海岸线挺进的话,弹药能维持多久?打下的地方,叫谁去守?没有了弹药,部队再精良。冷兵器作战消耗下去,必有伤亡,就是意志如铁,那禁卫第一师和一个警卫团。能经得几仗?守得住,但扩张不起来啊。

    穆罕默德二世也然,他要手头有百来门乌尔班大炮。早就围着士麦那轰了,就是轰烂了士麦那。只要把丁一赶下海,他才不会来巴黎弄这见鬼的决斗呢!怎么不见他在君士坦丁保。和君士坦丁十一世相约决斗?那样的话,后者肯定无比欢迎吧?士麦那打不下来,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心病,丁一这么体现出来战斗力,随时还有可能再沿着海岸线前进。就是战争的主动权,并不在他手里啊。他打不动丁一,而丁一如果要打,他也只能应战,这叫没办法。

    这就属于“惹起来,大家都觉得太麻烦了”的关系,所以,才会有这么一个妥协的决斗。

    “一次成功可能性很低的刺杀,要冒着跟法兰西撕破脸的风险,这没有意义。”丁一作了一个总结,“让他进巴黎,我们要让西欧听见大明旗号而颤抖,堂堂正正地展现出我们的实力。”

    曹吉祥在边上也是热血生起:“陛下真雄主,当霸踞天下、万国来朝哉!”

    “不称霸,咱们爱好和平,不称霸。”丁一微笑着这么说道。

    “老奴失言,老奴失言!”曹吉祥笑得皱纹都能打结了。

    丁一对曹吉祥吩咐道:“把初九叫过来吧。”

    踏上厚实的地毯,钱初九马上就跪下给丁一磕了头:“孩儿给老大人请安!”

    要说这人混是混,但还是有点机灵劲儿,要不然的话,为何柳依依、天然呆、丁如玉全都宠着他?这厮再怎么混,有两点倒是从来不缺的,一个是礼节是周全,毕竟跟着英国公一起长大,权贵圈子厮混出来,这讲究是有的,逢年过节,该关照的,该打点的,该孝敬的,那不会落空;一个就是钱,钱初九贪花好色不假,但对于钱方面,他很自觉,宁可写信去找柳依依等人,倚小卖小地哭穷,也不敢去动军政方面的一点资金。

    “起来,说了多少次?我最不耐烦磕头虫。”丁一对他招呼了一声,伸手示意他坐下。

    钱初九小心坐了半个屁股,只是人胖,又要作挺胸收腹状,那不是一般的累。丁一半闭着眼,瞄着他没有说话,没半炷香功夫,这厮便崩不住了。一下子从椅子上溜了下来,苦着脸道:“老大夫,孩儿还是跪着踏实!”

    “滚起来,好好坐着。”丁一被他逗得实在没法绷着脸了,指着他笑骂道,“你不如跟老曹一起,搭档去说评书话本好了。你们这两个家伙,正事不干,整天搞些滑稽戏码出来最是在行!”

    “老大人。曹处座可不能去说书。”钱初九很认真地这么回答。

    曹吉祥在边上作揖道:“九少爷,您嘴下留情成不?”

    “过来。”丁一笑得肚子痛,他当然知道钱初九的意思,是太监说书——下面真没有了。

    伸手往钱初九后脑扇了一巴掌,丁一骂道:“拿别人缺陷开玩笑,有这么说话的?人要拿你比猪,你能乐意?给老曹道歉!”钱初九捂着头,笑嘻嘻地冲曹吉祥作了揖,后者自然也只好苦笑着表示不在意了。

    “老大人,孩儿今日本来就作了打算,是要来请缨的!”

    听着钱初九这话,倒把丁一吓了一大跳:“你吃错东西了?”

    “回老大人的话,孩儿在士麦那经历战阵之后,方知今是而昔非啊!男儿何不戴吴钩!每思老大人风采,孩儿心潮澎湃不能自己!故之,敢请老大人把百人决斗这件事,交与孩子来操办,必不堕我西明国威!”钱初九一副壮怀激烈模样,当真是看着都吓人。

    “说人话。”可惜丁一毫不为其所动,冷冷扔了一句过去,“无论你的眼睛,你的脸部表情,你的肢体语言,呵呵,都在出卖你。不说人话你就滚出去。”

    钱初九绷起的胖脸立马松缓了下来:“老大人神目如电,孩儿是自讨没趣。”

    “少拍马屁,说吧。”丁一要能被这厮蒙过去,那才是见鬼呢。

    “能不能别让招娣加入那百人决斗的阵容?”钱初九一脸的谄笑这么问道。

    娣的格斗水平很不错,在警卫团里,前十当然排不到,前五十自然也没她份,但前一百应该是没问题。所以钱初九很担心,她被选入决斗阵容去,因为这是冷兵器的决斗啊。

    丁一大奇,仔细问了几句,才发觉这钱初九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看上了招娣中尉。这会是担心着招娣要是加入决斗的百人阵容里,不是有危险么?所以想来找丁一讨个差事,好以公谋私,把招娣中尉排除在名单外。

    “招娣答应让你家里长辈提亲了?”丁一颇有点不敢置信,因为如果真的有眉目,那钱初九这厮必定早就来找他说项了。在这西欧,丁一就是他的长辈了,难道他还等着回华夏把他爹找过来么?再说,丁一定下的亲事,难不成钱初九他爹还会反对?

    钱初九听着,难得红了脸:“这个,招娣中尉与孩儿,可是山盟海誓,便是今生无缘,也相约来世!孩儿绝无虚言,只是招娣毕竟女人,脸皮薄,不好意思提交那结婚申请,要是老大人作主,让她嫁与孩儿为正妻,却是最好不过了!”

    “说人话好吗?”

    “她说我想娶她,下辈子吧。”钱初九沮丧地说了实话。这就是相约来世的真实。

    丁一听着冷笑了起来,直接对钱初九说道,“我说嘛,招娣能看上你这纨绔?行了,别扯了,你去跟布鲁诺、乔治那边联系一下,帮他们把法国共和组织建立起来。这差事办好了,委内瑞拉那边,可以考虑让你过去总督一应事务。”

    钱初九听着就苦了脸:“老大人,孩儿只愿跟随在您身边侍候啊!虽说老大人春秋正盛,但诸位师叔伯,皆当要任;小师叔又远在华夏,宾之师叔也去了克里特岛。孩儿便在老大人身边,早晚也好……”

    “说人话。”丁一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那、那是美洲,遍地野人,听说还有猎头族,孩儿不愿去。”钱初九看着糊弄不过,老实说出自己的本意,他哪愿意去?清贵就得当京官,他在京师英国公府呆了那么多年,这道理又不是不懂,他又是不思上进的货色,也不图捞钱,何况去委内瑞拉受苦?(未完待续。。)

第八章 决斗(十八)

    “想好了?”丁一倒也不恼,微笑地向他说道,“要知道,思公几房美貌小妾,可都是从委内瑞拉寻着的,那边美女可是颇多,也别说我不关照你这小家伙,知道你那点癖好的。”

    钱初九把头摇得拔浪鼓一样:“不、不!孩儿已改掉恶习,从今起绝不留连声色犬马!全心全意,为着将这华夏文明传播海外,为着使这华夏民族立于世界之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看着丁一作势要打,钱初九缩了缩脖子:“招娣不就嫌孩儿不定性么?要再这么整下去,那就铁定劳燕分飞了啊老大人!您不能坏了孩儿的姻缘啊!”

    丁一真的一口茶水呛得差点从鼻孔里出来:“劳燕分飞?你这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好么?好了,就这说定了,这事若是操办出差错了,你就滚去委内瑞拉!”

    “老大人,这算是您说的安慰奖么?”钱初九可怜巴巴地问道。

    丁一气得一拍桌子:“你有完没完?”不知道为什么,从在京师开始,钱初九总是能惹得丁某人大动肝火。甚至丁一还动手打过钱初九,这是其他人弟子、学生身上,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说,这法国共和组织的事务,交给你去协助他们筹办,你打算怎么搞?”丁一恶狠狠地盯着钱初九,并且示意曹吉祥,把边上搁在花瓶里鸡毛掸子拿过来,“你要说不出个章程来,别怪今天得瘸着出去!什么体罚士兵?你是士兵吗?我管教徒孙关军律什么事!”

    曹吉祥也不禁摇头。拿着鸡毛掸子走过来,却低声道:“九少爷。您何苦呢?不作不成么?”

    “老大人,咱们是斯文人。这徒孙说着,江湖习气会不会太重呢?”钱初九连忙挡着拿了鸡毛掸子过来的曹吉祥,赔着笑说道,“好、好,孩儿这就说,您别动气,孩儿是这么想的,代表国际共和组织,亲切接见这法国共和组织的核心成员布鲁诺、乔治等人。并就法兰西广大无产阶层、农民的人权情况和生存情况交换意见……”

    丁一伸出手,对被钱初九挡在身后的曹吉祥说道:“老曹!”

    这下钱初九立马就利索:“我说话,他们办事,废话少说。”

    丁一冷哼了一声,对曹吉祥挥了挥手,示意先把鸡毛掸子放起来。

    “滚,这差事办不好,你就给我滚去委内瑞拉!”丁一没好气地骂道。

    钱初九一脸惊讶,但事实上不论丁一和曹吉祥。都看得出来这厮并不见得有多害怕。

    “老大人,这要办好了,您就把招娣赐婚给孩儿成不?”他涎着脸这般问道,也不知道那把一头青丝全剪了。留着板寸的中尉医官,是怎么把这纨绔大少迷住的。

    丁一冷笑道:“嗯,这么说。要不答应你,你就铁了心给我搞砸?我告诉你。这事你要办砸了,也不用去委内瑞拉了。你就去接任刘子坚的差事吧,把你刘师叔未能完成的遗愿,好好办完吧!”

    “这个,孩儿虚胖,方才耳鸣听不见说什么,老大人您保重身体,孩儿这便去办差了。”

    他竟是干脆扮成听不见,说着连忙磕了头,讪笑着下去了。

    曹吉祥却是不放心,送到外面低声说道:“九少爷,安茹的玛格丽特,陛下是翻过牌子的。”

    “我没恋母癖。放心。”钱初九嘻笑着拍了拍曹吉祥的肩膀,“再说本少爷现时洁身自好,懂么?便是伊莎贝拉那小娘子,来勾搭本少爷,哼,那也是不会心动的!”他说着摸了摸自己双层肉的下巴,想了想,点点头道,“对!肯定不能心动,要不让招娣知道了,却总归是不妙的!”

    曹吉祥摇了摇头道:“九少爷,伊莎贝拉虽说陛下不曾临幸,但老奴以为……”

    “老曹,你真当我作死么?”钱初九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却向着曹吉祥问道,“我还没活腻。再说老大人的那独特的喜好,本少爷怎么也学不来的,绝对不可能会有什么交叉点,你不必担心。不过,本少爷承你这份情,以后曹钦有事,我会尽量扶他一把就是。”

    看着钱初九那宽厚的背影远去,曹吉祥苦笑着摇了摇头,这真是没有一个简单的角色啊。便是这钱初九,又哪里容得轻视?不说别的,单看他敢一再在丁一面前作死,而还活得滋润无比,就可以知道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货了。

    “有点急智。”这是丁一对钱初九的评价。

    曹吉祥也附议丁一的说法:“若依着老奴这狗脑子的见识,九少爷这才智也是远超常人,寻常得中进士、入了翰林院的编修官儿,教彼等立时拿个章程出来,十个里,怕有三四个得不知所措,还得有三四个扯出一堆子曰诗云,连他们自己只怕都不知道在讲什么。”

    丁一听着微笑颔首,别小看钱初九被他逼出来的那句话,总共十一个字。

    这十一个字,却胜长篇大论,关键是有那份天朝上国的气度,这一点丁一很满意。

    至于钱初九怎么实现他这十一个字?答案就是钱。

    卡住经费这个口子,让布鲁诺他们去折腾吧,要能折腾出什么把戏才有鬼呢!

    何况还不止是钱,因为钱初九必定会让他们起草纲要,而要他们这十几个核心成员签署、手印等等的,这份东西到手之后,这个组织才叫成立;而下一步就是签署出让法兰西利益,以向西明帝国换取无息借款的条约了。

    如果他们敢不按钱初九说的办,这份条约一交到路易十一那里去,那得了,这些人是没有一个能活。只怕连他们的家人,都是难以幸免的。

    “以后要多压些担子给这小子。”丁一笑着这么说道,穿上了曹吉祥帮他披上的大衣,“走吧。”丁一并不是因为拿着架子,所以才没有去跟布鲁诺他们见面,而是每天他的时间都不宽裕。

    每件事都有明确的时间段,比如召见了钱初九之后,紧接着他就必须下到都音酒店东面五公里的营盘视察。因为都音酒店可以提供一整个警卫团的供给和伙食,但如果二千多名军人全部入住都音酒店的话,就把这里变成一个军营。

    并且一旦被包围,所有人将被困在一起,失去了机动力,这一点是很可怕的。

    所以都音酒店只驻扎了一个营的兵力来充当安保人员。

    而其他的部队在都音酒店东面按照这支部队的传统,修筑了一个团级阵地的工事系统。

    将要参加百人决斗的部队,也在这里进行训练。

    当丁一到了营地时,谭风请示是否要视察训练中的那个连队?

    “不,我信任他们,大部分都是大明第一师出来的老兵,第二师、第三师、第四师出来的人手,也都是老家伙了。我们并不是依靠着火器称雄的。”丁一对自己的部队有着绝对的信心,“没有必要给他们添加压力。我只是来看看大家的伙食怎么样。”

    “陛下!我请求进禀!”就在丁一走访了几个营之后,准备结束巡视时,伊莎贝拉却在边上,以长刀拄地,单膝跪下这么开口说道。

    丁一能许了她的请求,这让她很激动:“我听说,巴黎那边,有罗马来的人员,说是准备支持西明帝国建立医院的事情,并且命令医院骑士团归陛下管辖。而代价是陛下赐予教皇三千精锐骑兵。我认为,这样不妥!”

    “噢?”丁一倒没想到她开口是为这事,不过允许她说了,总要听她说完,“说下去。”

    “伟大的陛下,罗马不可能什么也不付出,就再次得到您的赠予!”伊莎贝拉激昂地单腿跪地,双手扶着拄地长刀的刀柄,向丁一慷慨陈辞,“医院骑士团根本微不足道!那不过是因为我的陛下,您允许他们存在,而存在着;医院方面,罗马除了态度上的支持之外,也并没有实质的付出。如果这样,就再次给予他们三千精锐骑兵,而不索要报酬,罗马以后将会习惯,从陛下这里不劳而获!”

    丁一不得不承认,伊莎贝拉所说的很有道理,事实上,丁一不太愿意去沾宗教的事务。

    连医院骑士团,原本丁一都没有提出这要求,这也是罗马那边主动给的添头。

    但这时听着伊莎贝拉的话,丁一倒是能认同,便向她问道:“那么,我的骑士,告诉我,你觉得应该让罗马付出什么?”

    “宗教仲裁所!陛下,罗马册封您为圣徒,那么,宗教仲裁所不应该再由地区主教统辖,应该由您直接统领,并向教皇负责。这样,才符合圣徒的身份。”伊莎贝拉毫不迟疑地说出了自己的方案。

    宗教仲裁所,就是审判异端的机构。

    丁一听着笑了起来,好吧,看起来巴黎之行,真是一场决斗。

    不单是跟穆罕默德二世的决斗,更煽动了法兰西底层和贵族的决斗,现在看起来,还将跟罗马教廷各大地区主教进行权力上的决斗。

    “你赢了,我的骑士。”

    “荣耀归于我的君主!”伊莎贝拉单腿跪地这么说道,“伟大的陛下。”(未完待续。。)

第八章 决斗(十九)

    宗教仲裁所是干什么的?就是裁定他人为异端,然后把人烧死的那个机构。

    一百多年以前,意大利天文学家采科.达斯科里被活活烧死,他的“罪名”就是违背圣经的教义,论证地球呈球状,在另一个半球上也有人类存在;大约再过一百多年以后,乔尔丹诺.布鲁诺也因此被烧死。

    如无意外,这种事就是宗教仲裁所干的,臭名昭著四个字,大抵就是这个机构最为形象的写照了。而伊莎贝拉原本历史上,她也是在统一了西班牙之后,向教会申请成立了西班牙的宗教仲裁所,当然,这个西班牙的宗教仲裁所,也一样的臭名昭著。

    为什么就算成为丁一的骑士,她仍然执着于要弄这么一个机构呢?

    “权力,因为权力。”丁一很直接简单地为曹吉祥解析了这个问题,“厂督也好、锦衣卫指挥使也好,这厂卫在华夏正史上,大概不会有什么好名声的了。你们不知道吗?老曹,就算你当时不识字,你必也有想过的。为什么还有许多人热衷于此呢?”

    曹吉祥有点尴尬地讪笑着说道:“老奴这猪狗一样的脑子不好使,原来是乌鸦笑猪黑。”

    他只看到欧洲民间对于宗教仲裁所的恶评,却忘记了华夏百姓、官员对于厂卫的恐惧与厌恶了。当想通了这个问题,那么一切就很简单了。正如丁一所说的,就是权力,这种暴力机器它本身就是一种权力的体现。

    甚至它比厂卫还更为可怕。因为一旦宗教仲裁所,裁定某人是异端的话。直接就可以审判之后处以极刑了。而为了维护宗教本身价值观的问题,教廷为了方便对于研究天文学方面。敢于宣布日心学说的科学家,加于抹黑和迫害,也会默许宗教仲裁所的行事。

    “不,我不会去担任这个职位,不论教廷是否会把这职位交给我。”丁一微笑着摇了摇头,对着曹吉祥说道,“你可以去担任职位,我觉得这倒是很适合你。”

    但曹吉祥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甚至不惜以死相胁:“陛下若是觉得老奴这猪狗一样的残缺人不堪用了。老奴也无所求,愿去管管洒扫之类的,能在陛下身边侍候着就好。若是不成,这活着却也没有多大意思……”说着竟挤出几滴老泪来。

    丁一看着他可怜 ,叹了一口气说道:“行了、行了,你不愿去便罢了,再说教廷也不一定会就范。何必作怪?”事实上曹某人在丁一身边十来年了,也真是一条狗多少都有些感情,别说还是个人?又经历了木骨都束雨林里的生死历程。怎么也有些感情的。

    至于曹吉祥这厮,他哪里肯去?丁一当时许他在埃及左近当个小藩镇,他都不愿的。

    这是铁了心要抱着丁一大腿,以求日后和那些士大夫一样。留名青史的心思,怎么可能愿意去沾染比厂卫名声还不堪的宗教仲裁所?

    所以最后的意见,便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伊莎贝拉被报过了去。希望由她来担任这个宗教仲裁所的仲裁长。十五六岁的少女,就这么便推上这样的位置。如果她再年长一些,想来总会觉得不太妥当的。

    可她只有十五六岁。她充满着激情和热血,还有无尽的野心。

    得到这个意思之后她只是郑重地向丁一表示:“伊莎贝拉必不负陛下的恩典!”

    “这位是从华夏来的张道长,他带领着三十六位龙虎山正一派的道长,前来西方传教。”丁一并没有就宗教仲裁所的职位,去跟伊莎贝拉多说上一句,而是伸手示意张道长出来,“你的任务,是尽可能把罗马那边的教义,和道家这边的教义,取得一个共识。”

    “两合为一是最好,若是水火不能相容,那么道教必将成为主流教派,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丁一尽管脸上仍是带着温和的微笑,但如果教廷的人听着这番话,大抵只会觉得这笑容,比恶魔更为让他们恐惧。

    这话如果对于一位虔诚的宗教信徒来说,大约是个无法接受的事情。

    但是伊莎贝拉不一样,尽管她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但她不会让自己的信仰,去左右世俗事务的判断。【原本的历史,她也从来不允许,让自己的宗教观念干扰她在权力、国家上面的事务。历史上她在位时,西班牙天主教在西班牙君主的控制下,而不是教皇的控制之下。也正因此,后来的宗教改革,也因此在西班牙未取得任何进展。】

    在听了丁一的要求之后,她提出一个问题:“如伊比利半岛上一样?”她指的是和在葡萄牙、卡斯提尔等国,恢复基督教一样吗?因为这里面牵涉到很多暴力的问题。

    “我的骑士,这是你所必须考虑的问题。”丁一没有给她答复,而是这么说,“我推崇和平,我不希望看见女人失去她的丈夫、婴孩失去他的父亲;但我也不忌讳直面鲜血与残肢。而这一切,都取决于你,你才是执行者。”

    沉默了半晌之后,伊莎贝拉抬起头来,向丁一说道:“如果教廷接受提请,那么我将建立宗教法庭,在士麦那,在埃及,在卡斯提尔,在葡萄牙,在阿拉贡。我想会有不少阻力,而教廷不可能再给予我什么实质上的支援。”

    “完成你的军官考核,你会得到军衔相对应的指挥权,比如说,一个连队,还有外籍兵团的一营。”丁一很痛快的回应了她的问题,实质上,在跟随着骑兵营训练的伊莎贝拉,通过考核应该不存在任何问。

    无他,取其上而中。警卫团骑兵营,那是精锐中的精锐,而军官考核课目,是面对全军的,它的标准并不高,能在骑兵营跟随训练,勉强不被拉下的伊莎贝拉,足够轻松通过考核。

    不过让丁一感兴趣是另一个问题:“如果教廷没有通过这个提请,你不能成为宗教仲裁所的仲裁长呢?”因为这也是一个很大的可能,她并不是丁一,如果是由丁一提出这个申请,那么可以视为一位君主的正式归依,性质是大大不同的。

    “我将建立宗教法庭,那些红衣主教里,总是有人能理解陛下的苦心和善意的。”她泛起了笑意,看起来,有一种小狐狸般的狡猾,让人有些去捏她鼻子的冲动。

    不过她的话让丁一听着点起头来:“好,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所谓丁一的善意,就是西明帝国的银币吧,说起来,丁一的确有着许多这样的“善意”。

    如果教廷不通过伊莎贝拉的任命,那么只要让众多的红衣主教,接受丁一的“善意”,那么至少成立宗教法庭,不会太难,地区性宗教法庭,比如说士麦那,那是必定会通过的。

    所以无论教廷是否通过请提,伊莎贝拉都会按着自己的方案去办,只是规模和方法的不同罢了。而当她领着那些从华夏来的道士下去时,事后有人声称:“她得到了波塞冬赐予的三叉戟!”这当然不是真的,只是形容她当时志得意满的状态。

    丁一拍了拍曹吉祥的肩膀:“老曹,你还是清醒的,如果先前你愿意去出任宗教仲裁所的仲裁长,那么我将会很失望。你知道为什么吗?”

    曹吉祥跪下磕头道:“老奴愚笨如猪,只有忠心一颗。”

    “我们携着超越西方一个时代的枪炮而来,就算我们爱好和平,不愿成为侵略者,也不可能去屈从落后一方的信仰!道教不是没有侵略性,汉有黄巾,明有白莲,无为?无为而无不为!”

    这时外面警卫团的卫兵入内来报:“报告!穆罕默德二世派使者前来,相洽决斗事宜。”

    因为决斗是有两项内容的,一项是穆罕默德二世和丁一的决斗;一项是百人的冷兵器对决。所以穆罕默德二世那边就派使者前来接洽,询问先开始哪一项决斗?或是两项决斗同时展开?毕竟两方君主都抵达巴黎了,各国观礼的使者也都差不多到达了,这总得有一个明确的安排。

    “好,那么就进行百人决斗吧。”丁一很干脆地给予了对方回复。

    而这个回复在穆罕默德二世听起来,却就惹起了大笑。他的手下将领小心地向他禀告:“哈里发,我们派出的刺杀队伍,到现在都没有回应。”

    穆罕默德二世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没有回应才是正常的。在使用火器的情况下,他们的死是可期的。圣殿骑士团的刺客,又有哪一个生还?这是我们的态度,如果你指望波塞冬死于刺杀,末必太过低估我们的对手了。”

    这位奥斯曼帝国的统治者失笑说道:“问题是,他自己束缚手脚,许诺不在决斗中使用火器的波塞冬,惧怕了!他寄望于百人决斗的胜利,可以让他不必走下决斗场就能宣传获得平手!让奥斯曼的勇士们,抹亮钢刀,用明人的血,来宣扬我们的强悍吧!”(未完待续。。)

第八章 决斗(二十)

    百人决斗的时间迫近,但丁一却显然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安排各项工作。

    当时间来到约定赴决斗的几天之前,丁一召见了巴耶塞特。其实后者还真不能算人质,不单好吃好喝,每天都有半个小时的授课时间的。所以丁一教人召他上来,巴耶塞特倒也没有什么惊慌。丁一见他过来行礼,便向他问道:“蓬生麻中,不扶而直,这说的是什么意思?”

    “回老师的话,这说的是一个良好的生长环境的重要性。老师,我可不可以学习数学?我不喜欢这种哲学类的东西。”巴耶塞特更愿意学习数学,是的,他对数学很感兴奋。特别是钱初九那家伙有回无聊,在他面前扔了几道丁一讲解过的奥数题出来装逼,巴耶塞特更是好几次向丁一提出想学习数学,可惜,他的愿望是不可能达成的了。

    丁一板着脸对他道:“你要当一个数学家?不,如果你的父亲去世了,那么你将要跟你的兄弟们争夺继承人的资格,你要统治一个国家,学数学有什么用?半部《论语》治天下啊!你得先把这《劝学》学好了,然后接着就可以学《论语》了。听着,除非你不打算争那继承人的位子,那么明天开始,你就可以开始学数学。”

    巴耶塞特只好低下头:“那么,算了,学生听从老师的安排。”

    当然,他可以骗丁一,如果他不指望从丁一这里得到帮助的话。

    但在丁一死亡之前,死在决斗之前,巴耶塞特不会干这样的事。只要丁一活着,那么。一旦争夺继承权,无疑这位海上无敌的波塞冬。便能给予他很大的助力。所以他不打算骗丁一,以免到时让丁一产生一个不信任的印象。

    丁一点了点头对他说道:“你担心你父亲吗?”

    “是的老师,但我也同时担心老师。”巴耶塞特很圆滑的说道,“如果以学生的意愿来说,这是一场不应该举行的决斗。但是我知道它不得不举行,因为这是两国君主的承诺,谁也不可能退缩。”

    “回君士坦丁堡去吧,带着你的随从,我会派人护送你到马赛上船。然后从海路抵达君士坦丁。每旬的作业必须准时交付,包括你到达君士坦丁以后也是一样。如果我没有收到你的作业,那么,我会知道你已经被杀死。没有人可以杀死我的学生,而不付出代价的。”

    巴耶塞特深深的欠身:“遵命,亲爱的老师。”

    他没有问丁一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放他回君士坦丁,也没有问为什么一定要他交作业。

    因为他足够聪明。这是一个信号,这是丁一觉得自己必定会在决斗中胜出的信号。

    甚至。在马赛上船之后,随着巴耶塞特一起到丁一这边为质的仆从,向他问道:“波塞冬和哈里发的决斗,算起来应该就是今天了。不知道谁才是最后的赢家?您不担心吗?您觉得,谁是最后站着的人?”他是和巴耶塞特一起长大的,所以说话之间。也就比较平实,少了许多规矩。

    巴耶塞扶着船舷冷笑道:“父亲死了。我将得到整个奥斯曼;老师死了,那我就能得到整个埃及!放心。我会把女法老王流放到运河总督衙门,或者让她回华夏去。我不打算招惹这个庞大的帝国,我也不打算去招惹大明的军队,据说老师是大明的军魂,我会以老师最忠诚的学生的身份,去埃及的。”

    “那运河衙门呢?苏伊士运河每年的税收盈利……”

    巴耶塞特摇了摇头:“想都不要想,我们的利益在西方。务必要保证大明和西明的利益,不要去招惹他们。事实上,老师太冲动了,他是一个英雄,他不应该跟父亲发起决斗的,他并不知道,父亲的刀下,收割过多少异教徒的性命!如果他能等上几年,从大明调来十个师的部队,那么根本不用跟父亲搞什么决斗,小亚细亚这边,我们不得不跟西明分享利益。”

    “可惜他是个英雄,他那英雄的血,不容他低头,不容他退让,不容他屈服。”

    “所以他答应了,在他最不擅长的方面。”

    “英雄的结局,总是悲壮的。”巴耶塞利这么做了一个总结。

    因为有水兵从甲板上走过,所以他马上停下了自己的话,他不是个英雄,他也从不自诩自己是英雄,他很懂得忍让,特别是小命捏在别人手里的时节。

    就算那些水兵大声地打赌:“我赌总宪三合之内,必斩穆罕默德二世于刀下!”

    而又有人不以为然冷笑道:“你这腌臢货,没来由看轻了制军!只一合,那敌酋若能撑过去,这个月你的酒便是老子请的!”

    巴耶塞特的脸上仍然带着笑,不但没有反驳,连生气也没有。

    他遥望着西方,那是巴黎的方向,这个时候,正应是决斗开始的时节了。

    从神圣罗帝国到卡斯提尔、阿拉贡、匈牙利、威尼斯等等国家,乃至有点实力的公爵领、伯爵领,都派出了使者来观礼。约架约决斗,西方社会不是没有过,但到了一国之君的决斗,通常是以一方缩卵,然后找籍口扯蛋来作为终结的。

    这种双方君主各自带着护卫来到第三方城市,真的下场决斗的事,绝对算是一个盛会了。

    巴黎城外的这处平原,是难得的人山人海,不单巴黎市民万人空巷跑来围观,各国权贵也早就占有踞了看台。

    而勃艮第公爵,大胆的查理,对着他身穿西明胸甲骑兵盔甲的女儿说道:“你该回家了。”

    “不,父亲!您知道吗?安茹的玛格丽特也加入了,她也成为了陛下的骑士,我们的队伍在壮大,我们将会追随着陛下,去征服,去战斗!”玛丽没有安茹的玛格丽特那复国的心理,也没有伊莎贝拉那绝不下于男儿的勃勃野心,她和萨克森选侯腓特烈二世的孙女,不到十岁的克里斯蒂娜,就是单纯崇拜丁一,天真而狂热的拥趸。

    查理公爵很有点无奈,他不知道怎么劝说自己的女儿:“波塞冬会输掉这场决斗的,我的天使。如果不是没有把握,他就不会把百人对决放在前面了。听着,把百人对决放在前面,是波塞冬选择的。只要这一场赢了,他就算认输也只是平手;但如果这一场赢不下去,那他为了维护自己的名誉,不得不走进决斗场,他就会死掉!死掉!你懂吗?我的小天使。”

    “那么我们会向奥斯曼出发,陛下不单是西明的皇帝,更是教廷册封的圣徒,我们将组织起十字东征,为陛下复仇!”玛丽一点也不在意,所谓疯狂拥趸,莫过于此了,“再说,没有什么能阻挡陛下的!”然后她就离开了查理公爵的席位,回到丁一的身前侍立。

    大胆的查理苦笑摇了摇头,向着身边英国国王爱德华四世的使者无奈地耸了耸肩:“好吧,你是对的。就按你方法来吧。”查理公爵派出了自己的侍从官去见丁一,提出请求:希望在决斗期间,由西明皇帝陛下的女骑士,勃艮第的玛丽,作为勃艮第公爵和英国国王使者的接待人员。

    而萨克森选侯的使者,也提出了同样的要求,只不过对象换成了萨克森的克里斯蒂娜。

    卡斯提尔方面,也同样提出了要求,当然他们希望伊莎贝拉作为接待官员。

    “你们的父辈都不看好我们,不要生气,我的骑士们。”丁一微笑地对着她们说道,“这说明他们爱你,担心着如果我们,我,在决斗中死去的话,会有骚乱,你们作为我的骑士,恐怕会有所损伤。所以,请正视他们出于亲情的爱意,不要去让他们伤心。”

    然后他就让这三位女骑士,去作为接待官员,履行她们的职能了。

    “陛下,来的是卡斯提尔忠于我的贵族,如果是我的哥哥,他不会提出这种要求的。”这是伊莎贝拉低声所说的话,“伟大的陛下,不论发生什么事,伊莎贝拉永远是您忠诚的骑士,永远。”然后她就按着丁一的吩咐,向着卡斯提尔使者的席位而去。

    安茹的玛格丽特身着盔甲侍立在丁一身侧,她有点苦涩地说道:“陛下,最后留在您身边的,只有我了。”

    “不,英国人也希望你过去,但我拒绝了。”丁一冲着她这么微笑说道,这让玛格丽特略为好受一些。爱德华的使者当然希望丁一把她交出去,肯定也为此提出了条件的,很明显丁一拒绝了。

    在音乐声中,路易十一亲自宣布了决斗的开始。

    双方的队伍开始出场,这下却连围观的市民都有不少开始摇头:“操,**养的,波塞冬的人不行啊!我完蛋了,我把全部的钱,都压波寒冬赢了!”、“你就是一头猪,蠢猪,哈哈哈,叫你跟我压奥斯曼人赢你不信?后悔了吧!”

    因为奥斯曼的士兵敲打着盾牌,疯狂地高呼着,他们的甲叶在作响,他们的刀锋闪烁着寒光!反观丁一这边的百人方阵,沉默,完完全全沉默,如同雕塑一样,看上去他们象是训练场上的假人,而奥斯曼人这边是练习者,所有做的,就是挥舞手里的长刀,把这些假人击倒!唾手可得的胜利。(未完待续。。)

第八章 决斗(二十一)

    而在看台上的丁一,安娜也显得颇为担心。因为丁一能打,她是见过的,但也只是丁一罢了。陷入伏击时,其他的战斗,都是用手枪、手摇机枪来取得优势的。包括后面来援的宪兵队和警调连的士兵,也是根本没有进行近身格斗。

    所以安娜对于百人对决的场面,真的很担心。尤其是她的座位离丁一不太远,用丁一送给她的单筒望远镜,向丁一那边窥望时,尽管丁一发现了之后扬手向她致意,但他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至少安娜是这么认为的。

    其实这一时,坐在丁一边上的各国权贵,也是有所发现。

    于是大家更加大大地摇头,甚至有一位伯爵低声说道:“赞美,过多的赞美,总会让人迷失自己。他不应该在自己所不擅长的领域,去接受这样的挑战。而且看上去,明知不敌,他也不打算认输啊!”

    不过在他身边的伯爵夫人用手帕拭着眼角的湿意,带着咽唔开口道:“所以他是波塞冬,你不是。这是一位英雄,英雄是绝不会后退的,就算是明知失败,英雄也会骑着骏马,冲向敌人!”她甚至直接数落她的丈夫,“你永远也成为不了波塞冬那样的英雄!”

    伯爵并没有因此生气或吃醋,大约是认为,没有必要跟马上会死掉的人斗气:“是的,亲爱的,因为我得守在你的身边,名誉高于我的生命,但在你面前,它不值一提。”西西里王国尽管此时还没有叫意大利。但来自西西里王国的伯爵,毫无疑问。他很擅长让女人开心。

    而这时脸色不太好的丁一,正翻阅着曹吉祥递上来的文件。无可奈何在叹息:“畸形的工业系统,我终于尝到了苦果了,唉。”然后他接过曹吉祥递来的钢笔,沾上墨水,在文件上写下批复:停止研发该系列,集中人员解决弹簧质材问题。

    丁一的确不开心,就算完成了批复,他依旧不开心。因为这是几内亚那边,杜木送来的文件。第一个坏消息是李匠头逝世了,可以说,是活活累死的,脑力透支过度,因为在死之前,李匠头一夜白头,然后过了几天,就去了;第二个坏消息,就是把李匠头累死的事。一系列的武器研发,全部失败。

    尽管丁一给了他们详尽和图纸,要说断代史丁一就不太清楚,要说原子弹他也不会弄。但单枪武器那是熟到不能再熟的。所以丁一不单给了立体效果图,还给出了每个图件的六面图,比如说**拉。八十七个零件,丁一就画了八十七份六面图。

    但是失败了。不单**沙冲锋枪研发失败,mg42撕布机的研制也同样失败。汤姆生打字机也是失败。这些倒罢了,失败不是不可以接受,关键是“打坏就扔不值得维修”的m3黄油枪也研制失败,“水管工的作品”、历史价值九美元的司登冲锋枪也同样研制失败。

    失败的原因其实是同样的问题,复进簧,也就是那一根弹簧,那一根弹簧的强度不足以承受枪枝后座力,不论是管退后坐还是导气后座等等,最好成绩是装配好以后,发射五发子弹,然后复进簧就断裂。

    “正常的工业发展历程,是不可能出现这样的问题啊!”丁一苦笑着自语,便对此却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留着让工场那边,慢慢去进化,慢慢去发展出新的科研人员来,“老曹,行文到几内亚,所有高级工程师,让杜木要注意他们的作息,不允许再出现老李那样的事。还有就是老李的后事办得好看一点,按着六部尚书的规模来办。”

    不过话到这里,丁一心情又更不好了,因为曹吉祥苦着脸道:“陛下,这礼部没有个章程,老奴实在是当不了春官啊!”礼部,压根就没有吧。事实上丁一现在的海外地盘,基本就是军管。好了,没礼部,那这哀荣怎么定级?六部尚书又该是什么样的水准?不是曹吉祥不想拍马屁,是真的拍不来啊!

    “咱们有礼部尚书的!马上行文回华夏,让姚夔立即赴任!”丁一是真的生气了,也不称姚夔的字或号了,直接叫名,在这个年代以华夏的习惯来说,君主直接叫臣下的名字,除非是武将没取字的,要不然那就是要治罪的节奏,“行文过去,他要什么人,一并带着过来!不肯来的,让厉剑南绑了过来!”

    听懂明话的西方权贵那是极少的,至少丁一身边的那些贵族,就不明所以,只是看着丁一脸色阴霾地向着这老太监训斥些什么。于是他们就对接下来百人对决更不看好。

    而这时随着号角的吹响,百人的对决就开始了。

    可以说毫不精彩,因为奥斯曼人马上分过二三十人,把一台投石机从后面推了出来。然后推着这投石机,向西明帝国这边前进而来,很明显,他们准备先用投石机砸上一通,再用箭雨射杀西明的士兵,最后以长刀结束战斗。

    穆罕默德二世派出的指挥官,至少在冷兵器时代来说,战术指挥上是很有一套。

    丁一这边的百人方阵,前两排的士兵则就从背囊里取出金属管状物、轮状物,用螺丝扳手拼凑起来。大约在双方还距离七百米的时候,这两排的士兵完成了他们的工作,十二架小型金属投石机被装配起来,它们拥有调整高低角和方位角的两个摇轮,还有一个大上一圈的摇轮,是用来给这金属投石机储力的,当然还有棘爪,可以在松开摇轮时,卡住齿轮。

    发射时,就是砸下一个凸起的金属块,以释放棘爪。

    丁一的工业系统完成不了复进簧,那是因为复进簧在这个年代,已是很精密的零件了。

    但用于金属投石机这种傻大黑粗,只是用来储力的低碳钢板,却是七八年前都没问题。

    “高低角刻度三,方位角刻度五,预备,放!”随着谭风刻板的命令,一个个拳头大的铁弹呼啸着飞出,第一波的铁弹打得有点远,直接砸到投石机后面的密集队形里,十二个铁弹,大约有**命中了目标,也就是说,对面奥斯曼的百人队,在这一波里,就面临了百分之十的减员。

    而还没得奥斯曼人停下惨叫和**声,西明这边的十二架金属投石机,负责上弦的炮手已开始大声报数:“一炮好!”、“三炮好!”、“二炮好!”……

    当听到最后一架投石机完成上弦的报数,谭风再次下达了命令:“高低角刻度一点四,一炮到六炮方位角刻度不变,七炮到十二炮,方位角刻度减三,预备,放!”鼓手机械而准确地,用鼓点重复了他的命令。

    这一次十二架投铁机发射的铁弹是交叉覆盖的,它们大部分的交叉点,就在奥斯曼人推动的那架投石机上。奥斯曼人也都是精锐,吃了第一波的亏之后,马上就撑起了盾牌。可这低碳钢板储力发射出来的铁弹,哪里是木盾可以撑得住?直接砸穿了盾牌,再把头骨也砸烂了;有持铁盾的,运气稍好些,那铁盾被砸裂之后,手骨也被砸断,但就算是暂时逃过一劫;大约有五枚铁蛋砸中了那架投石机,于是那木头结构的投石机,就解体了。

    “这怎么可能!”那些观礼的各国贵族纷纷站起来了,他们很难理解钢板储能的原理,所以也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小巧的金属投石机,竟有如此大的威力,“上帝啊!难道波塞冬真的是圣徒,而上帝在他跟异教徒作战时,赋予了他奇迹么?”

    有不少贵妇人尖叫起来:“上帝保佑陛下!上帝眷顾英雄的波塞冬!”

    “不可思议啊!”教廷的红衣主教也是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在胸口划着十字,“无所不在、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主啊,这是您降下的奇迹么?这是对义人奖赏,对异教徒的惩罚吗?”

    他们纷纷将这一幕,归诸于神所展露的奇迹,因为这一切,已远远超越了他们理解能力。

    而只有安娜公主,想起了丁一先前跟她讨论数学时所说过的一句:“知识,就是力量。请允许我无法谦虚,在这个时代,我拥有绝对狂暴的力量。也许不足以建立一个乌托邦,但足以毁灭挡在我面前的敌人。”

    勃艮第的玛丽兴奋地对着她的父亲,勃艮第公爵大胆的查理说道:“父亲,您看!在陛下面前,没有人敢奢言胜利!您看,这是我们的军队,这就是我们的军队!而我,勃艮第的玛丽,也是其中的一员!”

    “他的确很神奇。”就连勃艮第公爱,大胆的查理也不得不感叹,“我无法想像他是怎么做到的,我必须承认,如果这一切不是神迹,那么,他是个伟大的人,不单在羽管钢琴前面!”

    但这时候,奥斯曼的士兵开始扔下那已解体的、笨重的投石机,手持盾牌、弓箭冲锋。

    而西明的百人队,后面两列的士兵向前一步,把金属投石机挡在身后。

    勃艮第公爵不禁大吼道:“愚蠢!应该接着投射啊,就算再发射两轮,能够砸死十个人也是好的!波塞冬是个伟人,可这场决斗却被这些愚蠢的、低贱的士兵白白葬送了!”因为这只是百人对决,如果能再砸中十人,那奥斯曼那边就近乎三成减员了。

    不少懂军事的贵族,也发出了跟勃艮第公肋一样的悲叹,并向丁一所在的看台,投去同情的目光。(未完待续。。)

第八章 决斗(二十二)

    西明帝国上前两列的士兵,他们不单把操作金属投石机的袍泽掩在身后,而且他们从背囊里取出了复合滑轮弓。这可不是也先围京师前后,丁一所弄出来的滑轮弓。尽管步枪已经列装,但身为兵王的丁一,怎么可能放弃这种在特种作战里,占据着不俗位置的利器?

    所以这已是双滑轮系统的滑轮弓了,可以说冷兵器时代之中,最高水准单兵远程大杀器!

    “知识,真的就是力量吗?”看台上的安娜公主,在望远镜里,看着丁一的士兵拿出这怪模怪样的滑轮弓,她有点疑惑。因为投石机的比试,的确向她试明了这一点,但是近身搏杀,她觉得,应该是勇气和力量、速度、意志的较量。

    在谭风的口令下,传令兵机械而准确的鼓点声里,三次齐射几乎两秒之内就完成了。

    这并不需要准确度,只是覆盖式的抛射,但这些警卫团的士兵,仍然凭借过人的射术,把这三轮射击控制在奥斯曼人的箭矢部,也就是奥斯曼人最为勇敢的士兵,冲锋在前的勇士。

    尽管他们大都披着半身甲甚至四分之三甲,并且锋矢部的士兵都持着盾牌,但在这四十把滑轮弓的三次齐射之下,至少有近二十人发出惨叫,有五六人瘫倒在地。

    因为这些抛射出去的箭头里,都有一根细而长的、经过淬火的低碳钢针,在下坠的重力作用下,只要箭头没有被甲胄或盾牌弹开。这条钢针将起着破甲弹一样的效能。当然在步枪和掷弹筒面前,这种箭头一点意义也没有;而面对无被甲目标。同样的是一点意义也没有。

    可是面对披甲的奥斯曼人,只要箭头陷在他们的甲胄上。这条钢针就将轻则造成贯穿伤,重则直插内脏!这就是丁某人畸形的工业基础产物。

    而当奥斯曼人进入八十米的区域,谭风就下达了口令:“射击组都有了,低。”

    完善的滑轮弓,不单单能省力,而且通常都有两个省力比。当处于高省力比,那么就如先前抛射一样,射手能够用很少的力量就满弦,所以如果只是覆盖射击。不用精确射击的话,射速是可以达到一个比较恐怖的程度——齐射的需求会让射速略慢了一些,如果单人射击将会更快;

    而低省力比,也就是拉满弦的力量要大一些,滑轮弓能够储存更多的能量,那么箭射出的速度,就会更快一些。所以当敌人进入八十米范围,谭风就下达了这样的命令,然后紧接着高喊道:“自由射击!”

    “炮组都有了!高低角刻度二点五。方位角不变,待命!”

    “跳荡组,做好冲锋准备!”

    羽箭“唰、唰、唰!”的破空声,淹没了谭风后面的口令。尽管奥斯曼人披甲持盾。但他们面对的是警卫团的老兵。这里手持滑轮弓的,不是原来组建警卫团的两个特种里最好弓箭手,就是草原上入伍前就有“射雕者”称号的神箭手。

    系上橡胶块的弓弦。没有和传统复合弓一样“霹雳弦翻”,它们如这些士兵。沉默而致命。

    尽管羽箭的破空声让士兵无法听清谭风的命令,但传令兵机械的鼓点声。执着的用鼓点和铜哨,把命令传递到每一个人的耳朵:“炮组,三发速射。”

    “射击组,两翼包抄,自由攻击。”

    然后跳荡组已经不需要信号了,因为传令兵不再击鼓,而是拿起了腰间的铜号:

    “滴滴滴答、滴滴滴答、滴滴滴滴答滴答答答!”

    冲锋号,冲锋号已吹响。

    二十名跳荡组的士兵如脱押猛虎冲锋而出,他们手中是加装了长柄的三棱式刺刀。

    这本就是对付重甲的利器,何况这些士兵都是有着格斗底子的。

    可惜,他们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因为敌军太少了,只有一百人。而且从一开始就被压制,投石机没有出手的机会,弓箭手没有射击的机会,重甲武士没有肉搏的机会。到了西明帝国的射击组,把滑轮弓调到低省力档的时候,奥斯曼人只余下七十人左右了;而在射击组用低省力档发射了第一轮之后,奥斯曼人倒下了十几人,然后,他们就崩溃了。

    尽管能扛住三成战损已是精锐,但对于这支百人奥斯曼军队,公平来讲,百分之四十多的战损,并不是崩溃的关键。

    因为这些人不止是精心选出的精锐,而且都是死士。他们都清楚如果自己逃了的话,哈里发不单会杀死他,而且家人也必被牵连。如果进入肉搏的话,如果是被包围的话,他们也许真的可以战斗到最后一个人。

    可现在这种状态,他们没法扛了,因为从一开始就被压着打,都还没接敌,就被干掉四成多,天空之中又是十几个铁弹呼啸而来,后面的弓箭手不知道又要倒下多少个!这怎么扛?

    所以,西明帝国的跳荡组,所能做的,就是用手里的三棱刺刀,往地上还没有死掉的奥斯曼人,头脸或是甲缝捅上几下,以确保他们绝对死亡。

    “就这样?”这次惊叹的不是诸国的权贵,而是一直很镇定,哪怕自己的精锐死士,被铁弹砸死砸伤,也毫不动容的穆罕默德二世,他无可抑制站了起来,扯住身边的将领咆哮道,“就这样?就这样?为什么会这样?真神在上,这不可能啊!奥斯曼人,不可能在刀锋和箭簇面前,就这么败退啊!”

    那位来自西西里王国的伯爵,离穆罕默德二世不太远,他低声向自己的妻子说道:“是的,奥斯曼的勇士,不可能就这么败退。于是,他们覆灭了。”这让他赢来妻子深情的吻,因为的确如他所言,不是败退,是覆灭,全军覆灭,无一活口。

    “可是,伯爵大人,波塞冬是如何做到的?”伯爵边上一位来自神圣罗马的男爵,一脸惊愕向这位伯爵问道,“一个活着的也有啊!甚至连担任裁判的红衣主教和法国国王,都来不及下达胜负已决的命令啊!”

    伯爵耸了耸肩膀,抚着自己修剪得很完美的胡子:“上帝的旨意,我只能这么说。”

    “不然的话,你很难解释,为什么逃亡的弓箭手,会被那数十颗小投石机抛出的弹丸掷中?不,我不是指那小小的投石机为什么能掷出那么远,也不是指它抛出的弹丸,为何能砸裂铁盾再砸死士兵……你明白吗?我指的是时机!”伯爵也无法掩遮自己的惊讶。

    这让来自神圣罗马的男爵很是认同:“对!我所指的也就是这一点,时机,仿佛奥斯曼人将他们决定崩溃的时刻,提前告诉了波塞冬的手下,以让对方掐着时间,来发动那一波攻击!上帝作证,这是怎么可能做的?百人对决,一方毫无伤亡,一方全军覆灭!”

    伯爵趁着他的夫人关注着决斗场面,偷偷向边上另一位贵妇人问出了她下榻酒店的房间号。似乎感觉男爵的存在,让他不方便施展泡妞的本事,所以他做了一个总结:“我不知道,我所知道的是,不要跟波塞冬打仗,绝对不要,也许他真的是圣徒,是的,我相信了,就凭这一场决斗,我觉得上帝对波塞冬的眷顾,甚至还比对罗马那位陛下更深一些!”他所说的陛下,是指教皇。

    而这个时候,诸国权贵却就看着丁一座下,那位身着蟒袍的太监,被丁一叫过去低声说了几句之后,带着两名护卫,往穆罕默德二世的看台而去了。于是大家纷纷交头接耳,连路易十一世也和身边的红衣主教说道:“波塞冬完胜第一场,看起来,他要取消第二场的决斗了。不得不说,现在就算他退出决斗,也不会有什么丢脸。至少在军队作战上,西明帝国的威风是打出来了。”

    “的确如此。”红衣主教也颇为认同,点头道,“他采用这种方式来避战,来避免跟强悍的穆罕默德二世对决,是一个很聪明的方式。毕竟是一国的君主,不是骑士小说里的主角。”

    当曹吉祥来到穆罕默德二世的看台,他可没有半点在丁一面前,低腰谄媚的姿态,那直接就是用下巴指人的:“奉圣喻,若夷王穆罕默德二世有恙,朕允其推迟决斗至十二日后。”

    身穿蟒袍的曹吉祥来到穆罕默德二世面前,拿出天朝上使的派头,傲然这么对穆罕默德二世宣旨:“夷王之子巴耶塞特,与朕有师生之谊,素来尊师重道,今特赐地毯一幅,由夷王转交。”

    穆罕默德二世冷笑起来,用生硬的大明官话说道:“拿巴耶塞特来说事,是没有意义的;别说一副地毯,就是西明退出士麦那,这场决斗,也绝对不可能取消或推迟!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到了这时节,惧怕是没有用的,我保证会快速的杀死他,给他一个君主的死的尊严!”

    “滚回去,让你的主子,准备好自己的墓地吧!”

    穆罕默德二世轻抚着长刀的刀鞘,他有绝对信心,将丁一斩于刀下。

    要知道,他们约定决斗的兵器,是刀,不是投石机,不是弓箭,是刀,而且是不着甲胄。(未完待续。。)

第八章 决斗(二十三)

    面对着穆罕默德二世极为无礼的言语,曹吉祥并没有反唇相讽,而是是接过身后两个卫兵手里的一卷地毯,把它掷在地上,对着穆罕默德二世说道:“蛮王不恭?哼,好自为之,莫谓言之不预!”然后他就带着两名卫兵离开了。

    而当穆罕默德二世的手下,准备将那块地毯扔掉时,却被他们的哈里发叫住:“等等,拿上来给我看看。”因为这块地毯他有些眼熟,而当手下把它呈上来时,穆罕默德二世认出了它。是的,这是他赐予布鲁萨守备官员的地毯。

    就算穆罕默德二世是为奥斯曼的一代雄主,一时之间也不禁口瞪目呆愣住了。

    这是什么概念?这是布鲁萨已落入丁一的手中!这座奥斯曼曾经的都城,被穆罕默德二世授予重任的守备官员,都不能保有他这块地毯!而丁一能派人把这块地毯扔在这里,说明他是知道这块地毯包涵了什么意义——这么看起来,守备官员被俘虏的可能性是极大的。

    “哈里发,波塞冬乞求苟活多十二天……”手下的将领带着嘲笑的口吻,这么进言。

    但没等他说完,“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把他后面的话都抽得说不出来。

    穆罕默德二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不是他想乞活十二天,而是十二天之内,我们的信使应该能把消息传到巴黎!”陆路是远不如海路便捷的,特别是地中海已经成为西明帝国的澡盆,处于丁一麾下舰队绝对控制的情况下。

    丁一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布鲁萨已经被攻陷了,如果穆罕默德二世不信。那么不超过十二天,奥斯曼国内的信使就会到达。就会来向他汇报这个情况!那被扇得嘴角溢血的手下,却也是个宠臣,捂着嘴不敢置信地说道:“这、这怎么可能?而且就算布鲁萨陷落,与哈里发手刃波塞冬,又有什么干系?”

    “啪!”又是一记耳光,扇在他另一边的脸上,这次穆罕默德二世是动了真怒,直接把这手下一颗牙都扇掉了,“他离开了士麦那。麾下军队仍然能攻陷布鲁萨,他在向我炫耀,他已选好的继承人!就算他倒下在决斗场上,西明帝国也不会崩溃!愚蠢!你真的比那不洁的生物更加愚蠢!如果这是真的,我当然可以仍旧在决斗场上杀死他,没错,他必定会下场,他是个英雄,他那英雄的热血。教他无法退缩,他会死在决斗场上,但有什么意义?”

    穆罕默德二世几乎是怒吼出来的话,因为他是一代雄主。因为他懂军事,才一眼就看清其中的利害:“西明帝国在没有波塞冬坐镇时,仍旧能攻陷布鲁萨的话。那么当波塞冬死掉,以复仇的名义。他们将会更加疯狂向奥斯曼进攻。甚至遥远东方的大明,在得到这个消息以后。很难说会不会派出军队来支援,要知道,按石朴所说的,在那个庞大的帝国里,波塞冬是他们的军魂!”

    公平来讲,穆罕默德二世在政治上许多方面,例如对于权术的玩弄,对于利益的权衡等等,他要比丁一决绝和熟练得多。他更象一个政治人物,而丁一如他所说,一个英雄,至少看上就是这样。

    所以穆罕默德二世很快就有了决定:“派人去见公证人、波塞冬,要求推迟第二场决斗,直到十二天后。向波塞冬第一场胜利表示恭贺,并且把巴黎近郊的那处庄园赠送给他。不论他是否答应,同意推迟决斗时间。”他是用自己的心思,来揣摩丁一了。因为他刚才拒绝了曹吉祥,所以觉得,丁一也许会反悔了。

    至于提出推迟决斗,这种没面子的事情,会不会损害自己名誉?

    穆罕默德二世完全不去考虑的,一个成熟的政治人物,他只考虑利益上的得失。他不是丁一,正如他所说的,没有那么多英雄的热血。何况在穆罕默德二世认为,现在干掉丁一,和十二天后干掉丁一,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其实丁一并没有穆罕默德二世所猜想的那么多变,或是临时变卦,他很痛快地答应了穆罕默德二世派出的使者,所提出来的要求。而这件事在作为公证人的红衣主教、路易十一世公布以后,大家都觉得:“波塞冬暂时逃过了一劫啊!”、“这真是神迹啊,是什么让穆罕默德二世会主动提出推迟决斗呢?也许只有万能的上帝才能办到!”、“是的,波塞冬真的就是上帝所眷顾的圣徒!以至神迹一再地为他展现!”

    “可是,十二天后怎么办呢?”那位从西西里来的伯爵,对着依旧缠着他,喋喋不休的神圣罗马男爵问道,“除非再有神迹展现,要不然的话,波塞冬死在穆罕默德二世刀下,是一件不可逆转的事。那么这十二天又有什么意义?”

    男爵皱起眉头说道:“如果一再展现,那还是神迹么?”

    “原来您也知道这一点?”伯爵略带着嘲讽,欠了欠身说道,“不好意思,请您见谅,我要失谅了。”因为随着决斗的延迟,大家开始退场,而很显,西西里王国来的伯爵,又搭上了某位贵妇人,他急着安排人手把自己的夫人送回酒店,然后去赴那佳人之约。

    “不,我不允许你再去见波塞冬。”法国国王路易十一世,派人把安娜公主挡了回来,“决斗已经开始,现在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穆罕默德二世主动提出推迟第二场决斗。不明朗,局势很不明朗,我们跟奥斯曼人的协议已经接近尾声,做为准盟友,你身为法兰西的公主,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去释放一些让局势更加迷离的信号。”

    安娜公主点头道:“如您所愿,父亲。”

    她不是一个小女孩,她知道自己肩负着什么;她也不是叛逆的伊莎贝拉,她是法兰西倍受推崇的淑女。所以她终于保持着那如教堂一般端庄的仪表,向路易十一世行礼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事实是丁一现在也没有空去见她,不论跟她如何投缘。

    因为随着舰队登陆之后,从陆地而来了几拨信使,不论哪一拔,丁一都必须马上接见并处理。“给我一个好消息。”丁一回到都音酒店之后,揉搓着太阳穴,对着曹吉祥这么说道,复进簧的问题,还有李匠头的身故,对于丁一来讲,都是很沉重的打击。

    所以他需要一个好消息。

    “陛下,恐怕这有点难。几内亚那边其实除了报告之外,还来了一拔工程师。”曹吉祥想了一下,向丁一汇报说,“也许您召见一下?领头的是李总工的遗孀。”因为丁一说起,李匠头的后事要高调操办,所以曹吉祥才会专门这么一提。

    丁一听着就瞪起眼道:“哪来这么多规矩?李家大嫂来了,赶紧请她过来!当年在金鱼胡同和容城,多少次李匠头在哪里狂喷,还是李大嫂把他扯走了。再说,很多机械方面的东西,挂着李匠头的名,实际上,我是知道的,都是李大嫂的心思!”

    于是曹吉祥赶紧去安排,虽说丁一讲起当年怎么样,但毕竟不是当年了。

    如果不是丁一提出,要给李匠头好好操办身后事,只怕几内亚来的这几位工程师,不知道啥时才能见着丁一呢!因为另外几拔,来头也好,事务也好,都比这边大得多。

    李大嫂见着丁一,不知道怎么行礼,很有点手足无措。因为虽然曹吉祥给他们说过礼仪,但见着丁一,李大嫂习惯性的叉手一蹲,口中称道:“先生。”然后泪水就淌了下来。

    倒是边上几个准备按着曹吉祥所教导,要行叩拜大礼的工程师,便就愣在那里。

    丁一迎上去扶着李大嫂坐下,却向那几个工程师问道:“容城书院出来的?你是在王恭厂跟着李匠头的徒弟吧?你呢?是南京那边的出身?我记得十年前舰队去修缮时,李匠头专门跟我提过,要把你调过来的;你是李大哥的三儿子吧?嗯,小时候我抱你,还撒过我一身尿!大家都坐,都坐,家无常礼。”

    一连串地问下去,倒把这几位工程师都问得眼泪禁不住渗出来,他们没有想到,丁一心里,居然连他们的出身都一一记着。这却是丁某人的习惯了,基本上有过交集的人,他都可以大致上,想出个脉络来。

    “大嫂,节哀啊,是我不好,太多的活都堆到李大哥身上,这正当壮年就这么去了。丁一对不起你们啊!”说着丁一便向李大嫂长揖及地。

    吓得李大嫂连忙扶起丁一,她素来是知进退的,刚才只不过是一时失态罢了。

    “先生,不,陛下,您不能这样,当不起啊!”

    丁一却是不依她,扶着她落了座,摇头道:“有什么当不起?当年让你和李大哥叫我的名字便好,你们不听,老跟胡山他们学着叫先生。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就别改口了,大嫂,你也有皱纹了。”

    却不料这么一句话,却引出了工业上许多的事来。(未完待续。。)

第八章 决斗(二十四)

    李大嫂听着这话,不禁又垂泪:“老李都去了,老身若非是放不下那一揽子,只恨不得也随他去好了,还在意什么皱纹?先生,老身知道,这李家是欠先生的。老李是命好,遇着先生您,不用钻营,不用拍马,一魔障了,对着先生胡言乱语,也从没怪他的。要不是遇着先生,他这一辈子,也就是在王恭厂郁郁而终的命!”

    “老李去了,老身想着,那摊子不能就这么算了。杜监事说他拿不了主意,故之老身求了个差事,和这几个孩子过来见先生,看着先生能不能通融一下,把老李那一摊子事,教老身担起来?这复进簧,老身有生之年,定要给先生做出来,若是老身死了,那还有四个孩子,老身跟他们说了,要是报不了先生这恩情,却是不教他们入族谱的!”

    丁一听着长叹了一声,点头道:“杜木是个混蛋啊,大嫂是什么根底,他杜某人还会不知道?若无大嫂协力出谋,李大哥许多设计只怕都还实现不了。这有什么不成的?就这么定了,大嫂你不嫌受累,那就由你把李大哥的职务顶起来。”转头便对曹吉祥道,“老曹,行文下去。”

    “不、不!先生,老身只是求着,别让弄复进簧的项目组散伙,老李管着整个几内亚的工场厂矿,老身一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的,哪里济得了事?”李大嫂连忙推辞着。

    丁一问了其他随行而来的工程师,大家却都说李大嫂当得起总工的职位。

    于是丁一就定了调子,教曹吉祥行文下去。由李大嫂负责复进簧的项目组,又教几内亚的工程师做一个推举。如果对李大嫂担任总工程师有什么异议,可以在收到文件一个月内提交申请。异议人数如果不满百分三十,那么就不必再议这么定下来。

    “陛下,微臣有事启禀!”就在这些工程师由曹吉祥派人引下去休息之时,突然李匠头的儿子,跪倒在地,向着丁一磕头说道,“求陛下屏退左右!”

    丁一微笑对李大嫂说道:“无妨,也是子侄辈,不打紧的。”便教其他人先下去。

    但当丁一教李匠头的儿子起来说话。他却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陛下,求陛下做主啊!”

    “那杜监事,于先父逝去之后,对家母多有不轨之意!”

    丁一听着不禁扶额,这杜木也真够极品的,这问题在广西就被举报过了,怎么到了几内亚还这样?当年丁一不到二十,李匠头夫妇都三十出头了,现在李大嫂少说得五十。这杜木可真是病得不轻啊!

    “你放心,这事我饶不了他!”丁一马上对曹吉祥说道,“让谭风派人下去,就说我问他的话‘杜木。若再生事,你要先想好,是死。还是死上三天,明白么?’。马上去办。”

    而心头一松的李工程师,放声大哭起来。看起来这个问题,压在他的心头很久了。

    丁一更没有想到,他终于听到了一个好意思。

    因为李工程师在痛哭过后,取出了一个东西,呈到丁一面前来。

    一个怀表,当然尺寸略大一些,得有女人巴掌那么大了。

    尽管有丁一绘出的图纸,但钟表不比枪械,丁一不可能把每个零件的六面图都搞出来,他也根本记不清,图纸也只是说明个工作原理。之前听到搞出自鸣钟,他都很吃惊了,想不到怀表都出来了!

    “回陛下的话,微臣着实无计可施,当时是想着,若把陛下构思实现,跟手榴弹发火装置结合起来,便是定时起爆的炸弹,要比时间药盘的延时引信更为隐蔽,到时把杜监事炸死了,也查不到微臣头上来……”李工程师是这么回话的。

    他这就是机械延时引信的概念了,丁一看着那怀表,也真是啼笑皆非。

    仇恨,仇恨真是动力啊!怀表啊,这可是成化年间,怀表就搞出来了!丁一甚至生出邪恶的念头:不如叫杜木没事欺负一下这李匠头的儿子?以逼得这技术宅实现多几个新的机械工艺?

    当然,丁一还不至于没下限到这程度,也只是一闪至过的念头罢了。

    “我要量产!马上量产!”这就是丁一盯着怀表两分钟之后,突然站起来咆哮的话。

    怀表对于战术上的重大意义,不必再多说一句废话了。

    但量产怀表,总归不是马上就能实现的事。

    而穆罕默德二世的使者,却没有在十二天以后登门,而在这一天就来访了。

    他提出了一个请求:“哈里发认为,两国的君主走上决斗场,着实过于儿戏,不若就此取消。想来陛下是不会拒绝这个提议吧?”

    “如果他想撤消决斗,我可以答应,不过有二件事。”丁一微笑对着使者这么说道。

    使者极为愤怒地回答:“陛下,走上决斗场,您知道自己的下场吗?这是哈里发的善意!”

    “第一件事,他必须在决斗场,亲自提出请求取消决斗的申请。”丁一如同没有听见那使者的话,继续着自己的言语,“第二件事,在他提出申请之后,我要他的一只手,肘部以下的手,左手或右手,他可以自己选择。”

    不必细述,穆罕默德二世的使者自然极度愤怒地离去。

    而在第二天,穆罕默德二世方面就提出了在明天,也就是第三天履行决斗。

    “看到没有?毁约,一再的毁约,这就是一国君主应有的胸怀。”勃艮第公爵是这么教导他的女儿玛丽的,“你的陛下,所欠缺的不是智慧,我承认不论是在练兵或是在羽管钢琴面前,他都是有着足够让人仰望的高度;也不是知识,据你所说。在他军中,军官都列装的装备来讲。无论是望远镜,还是决斗中展现的那些装备。都是他所发明的话,不,就算只是他所主导之下的发明,那他的知识也如星海一样的广阔。”

    “但他欠缺,是这种无耻,这种可以随时毁约的无耻。”

    “所以我不看好他,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位英雄能笑到最后,无论是凯撒。还是威廉.华莱士,或是贞德。孩子,回勃艮第吧。”公爵语重心长地劝说着玛丽,但并不能让这位少女回心转意,“而且他已有了妻子,还不止一个!你也不可能嫁给他!”

    她倔强地摇了摇头:“不,父亲,我要追随陛下的旗帜,是的。仅仅这样。”

    决斗,便如穆罕默德二世所要求的一样,在第三天开始。

    无论是诸国的权贵还是巴黎的市民,依旧给予了足够的热情。

    因为他们认为。亲自见证一位王者的逝去,是一件值得他们围观的事。

    出场的时候丁一赢来许多女性和少年的欢呼,还有眼泪。因为他是他们心中的英雄。

    就算他们认为,他正在走向死亡的道路上。但是,这如骑士小说的一幕。更加让他们为了丁一的无畏而疯狂。

    丁一和穆罕默德二世站在了决斗场上,在担任公证的红衣主教和路易十一世宣布开始之前,穆罕默德二世提出他想跟丁一说上几句话。

    “波塞冬,你知道你会死在这里的。”穆罕默德二世没有怎么组织措词,很直接地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为什么不接受我的善意?”他指的是,撤消决斗的提议。

    “没有人,任何人,可以挑衅我或大明帝国之后,不付出代价。”丁一微笑对着穆罕默德二世这么说道,“现在,你可以选择,留下一只手,或者留在决斗场。”

    “如果你决定毁约而去,我想,你回不去奥斯曼的。”

    穆罕默德二世冷笑道:“波塞冬,你不必虚张声势,我可以承认你的军队很强悍,但是,你的致命问题是,你没有足够的军队!就算我把整个奥斯曼帝国拱手相让,你又能怎么样?你敢派兵进入每一座城市、每一个聚居点吗?不,你绝对不敢,因为那样的话,每处所在只怕连五十个人的驻军都没有!”五十人的驻军,对于一座城池,成千上万的民众,有着太多的机会,让这五十人死的梦乡里,死在饮食上。

    丁一没有否认穆罕默德二世的话,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的确如此。”

    “但你随行不过八千精锐,我有二千人,这足够吃掉你。”

    “当然,也许你能逃掉,不过象是丧家之犬一样,回到奥斯曼的你,到底还能做些什么?”

    “噢,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事实上,我的学生,早在你到达巴黎的时候,就向君士坦丁出发了。”

    穆罕默德二世便没有再犹豫,他马上做了选择。

    因为他知道不容再迟疑下去了,不论是叫哈里发还是叫皇帝,那张椅子,是很难容下亲情的。巴耶塞特如果得到丁一的支援,如么穆罕默德二世真的大部份心腹精锐覆灭之下,就算他回到奥斯曼,只怕迎接他的,就是被巴耶塞特幽囚起来的后半生。

    那是他的儿子,他很清楚。

    至于向丁一挥刀,是的,到了这一刻,穆罕默德二世仍然确认,只要动手,他就可以杀了丁一。但又有什么用?如果他干掉丁一,那么丁一的手下会更疯狂地向他的卫队进攻!他不是快意恩仇的男儿,他是一代雄主,他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

    于是在诸国权贵的面前,在巴黎成千上万的围观者前面,穆罕默德二世,挥起了长刀。

    “如果你成为我的俘虏,那么事实也许更简单一些!”这就是穆罕默德二世的决定。

    击败丁一,而不杀死他。让失败者成为胜利者的俘虏。

    依旧的毁约,依旧没有等公证人宣布,决斗的开始,穆罕默德二世就挥刀了。(未完待续。。)

完本预告及请假事宜

各位看官,本书已经不知不觉三百五十万字了,丁一的大业也已初见规模,今天第八章结束,第九章将是最后一章,也就是说,本书将于下个月完本了,一路走来,获益良多,非常感谢各位一贯的支持。

    至于最后一章怎么完(zhuang)结(bi),真是颇费思量,也非常惶恐,怕令各位失望,因此请假两天,让作者好好思考一下。

    谢谢!(未完待续。。)

丁一的奋斗(一)

    夕阳,秋风,长刀如雪。

    只是这一幕并不是在华夏的某处上演,而是在法兰西的都城郊外。

    “我本来想让你回奥斯曼的,你不应该向我拔刀。”

    丁一说了这么一句,冷静地侧退半步抽出长刀。

    每到这种时刻,他便是一种近乎面瘫式的冷静。

    长刀与弯刀,都没有任何的花招,不论是穆罕默德二世还是丁一,都是战阵杀出来的本事,要如袁彬一样讲究什么点到即止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一击致命是唯一的归宿。

    “铛!”长刀和弯刀的对砍之中,大马士革钢赢得了胜利,削飞了丁一手中长刀的刀尖,但丁一的第二刀,没有停留又跟了上去,“铛!”这一次,李匠头的生前最得意的冷兵器作品,斩断了穆罕默德二世手中的弯刀。

    穆罕默德二世的反应很快,尽管丁一出刀之前那一瞬间,气势变化让他大出意料,那凶狠的长刀也让他心生寒意,但一位从战阵中厮杀出来的哈里发,他根本不会在这个时刻去思索这些事,他马上松手弃刀,急退了三步去拔左腰间的第二把弯刀。

    他退得极快,但丁一跟得也快。

    穆罕默德二世不单反应快,而且身体上肌肉的记忆,甚至要比他的意识更快,当他退后三步,他的手已握在刀柄上,尽管丁一已逼到面前,但只要给他半秒,半秒的时间,他就足以拔出弯刀。给予丁一致命的一击!

    这不是一场精彩的决斗,除非加上臆想。否则任谁也法让它变得精彩起来。

    穆罕默德二世永远也无法拔出他的备用弯刀了,因为丁一就用那把断了半截的长刀。砍断了他正向左腰畔拔刀的右手肘部,如果丁一干净利索一刀两断,再保持一下出刀姿势,大约还能赢来许多喝彩与欢呼。

    但没有,肘部是人体关节,这一刀下来,竟卡住了。

    “卡!”穆罕默德二世禁不住惨叫了半声,“啊……”

    因为丁一用力扳断了长刀,以穆罕默德二世半断的肘关节为钳台。扳断了那半截断刀。

    那种疼痛,让穆罕默德二世也无法抑制的惨叫。

    这时第一次被弯刀削飞的刀尖,刚刚落下,而穆罕默德二世的惨叫声也落了下来。

    因为丁一用那把断了两次的刀,大致只余下刀锷处二十公分的刀锋,斩开穆罕默德二世的咽喉。然后他没有停手,从那穆罕默德二世仍喷着血的颈部,伸手插入去,插开了皮肉。直到握住了对方的颈椎:“我本来想让你回奥斯曼的,你不应该向我拔刀。”

    接着丁一拗断了对方的颈椎,这时候,一代雄主穆罕默德二世。已然死得不能再死了。

    丁一仍持着他的断刀,直至曹吉祥过来,接那把断了两次的刀。

    他没有象平常决斗的胜利者一样欢呼。而是走近了公证人:“给他一个葬礼,一个王者的葬礼。”红衣主教和路易十一世木然地点了点头。他们明显是还没有从惊吓之中清醒过来。

    然后丁一就在警卫团护送下,离开了这临时搭建出来的决斗场。

    直到整个护卫部队都离开了之后。看台上才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叫:“天啊!我看到了什么?穆罕默德二世死了?”、“难道神迹如此廉价,一再的闪现?上帝啊!波塞冬用一把断刀杀死了穆罕默德二世!”、“这是神的战胜,这是异教徒的下场!”

    那位来自西西里王国的伯爵,一时间竟忘记去吻那位贵妇人的手,他吓呆了:“我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上帝啊,这怎么可能?”而那位来自神圣罗马的男爵,却极为激动地欢呼,“这是英雄的战胜!英雄的战胜!”显然,刚刚袭了爵位的青年,还有着幻想和热血。

    “我不再劝你了,我的小天使。”勃艮第公爵扶了扶帽沿,向他的女儿说道,“如果你坚持的话,那么你回去波塞冬的身边吧。但你要记住,你得对他忠实,你永远不知道,这位陛下有什么底牌,也许只有上帝才知道。”

    玛丽并没有想得太多,她不是安茹的玛格丽特,也不是卡斯提尔的伊莎贝拉,少女因着丁一的胜利满脸发红,兴奋地吻了她的父亲:“我会的、我会的!父亲,我将跟随着陛下的旗帜,去作战,去征服!”然后她便奔向自己的战马,去追赶大部队了。

    和她一道的,还有卡斯提尔的伊莎贝拉,很明显,卡斯提尔的贵族们,看着伊莎贝拉的眼神里,有了更多的期许。不单是因为丁一的胜利,不仅仅是这样,他们可不是那些看台外边,赢了钱在欢呼或是输了钱在诅咒的平民。

    他们看到的,可不单是丁一的武力值。

    “回头来看,并没有任何的惊讶。”这一点卡斯提尔的使者,和正在与勃艮第公爵交谈的那位使者,英国国王爱德华四世的使者是一致的,“当一切落下帷幕,公爵殿下,我们才发现,穆罕默德二世,从头到尾,事实都被波塞冬玩弄着,或者说逗弄着。”

    勃艮第公爵戴上了手套:“是的,那位陛下一直在把握着每个节奏,所有的发展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不在于他杀死了穆罕默德二世,而在于从一开始,穆罕默德二世就死定了。这才是他可怕的地方。”

    “据我的人告诉我,那位身着华贵袍子的太监,第一天给穆罕默德二世的,是一块地毯。据悉,那是布鲁萨的守将,向他们的神灵祷告时用的地毯,而正是穆罕默德二世赐给他的。波塞冬从那时开始,就在引导着穆罕默德二世,他在打乱对方的心绪。”

    “而他对于每一次穆罕默德二世要求决斗的改期,都是痛快地应下,更加让穆罕默德二世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一个骗局?或是波塞冬有着什么样的计谋在等着他?没有人,从来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过,波塞冬,用刀来击败穆罕默德二世。”

    爱德华四世的使者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但这本来却是波塞冬所声明的:决斗,不着甲,用刀。他从一开始,就声明了,要用长刀杀死对方,甚至禁用火器。无论是如何不可能的事,只要波塞冬说出来,至少在欧洲,我想已经很少有人敢于怀疑了。”

    似乎这样的轰动仍不够,这时从巴黎的方向有快马而来,飞奔到充当公证的红衣主教身边,跳下马来,低声地说了些什么。很快消息就在诸国权贵里传开了,他们纷纷开始退场。而外围的平民,很快也得到了消息:“我所不明白的,是您这位虔诚的人,为何不蒙主恩宠,去到神的身边侍候呢?”

    这句话,是丁一在进入巴黎时,对那位企图给他难堪的红衣主教所说的。

    而今天最新的消息,是那位红衣主教死了,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甚至按着验查尸体者的说法:“主教的皮肤看起来象是婴孩一般粉红!”其他目击者也证实了这一点。

    如果鞑靼草原曾经的王者也先,他在这里的话,大约会觉得这种死法很熟悉。因为这就是十年前,丁一在猫儿庄“咒死”的那个士兵,所呈现的迹象。对于中世纪的欧洲,对于到了华盛顿那时期还流行放血疗法的欧洲人,也许这位主教,真是蒙主恩宠,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解释。

    几乎在一天之内,整个巴黎都相信了,丁一就是圣徒。

    其他地方的人怎么想是另一回事,九成九的底层民众,绝大部分的贵妇人,和过半来观礼的诸国权贵,都认可了这么一个说法:是的,波塞冬就是圣徒,他向神推荐了那位红衣主教,于是后者便蒙主恩宠。

    不是没有反驳的人问道:“如此的话,波塞冬向上帝推荐他所有的仇敌&”

    “穆罕默德二世是怎么死的?他砍断了波塞冬的刀,但他仍旧死了。你以为波塞冬没有向无所不能、无所不在、无知不知的神,推荐过穆罕默德二世?”

    就算那小半保留意见的贵族,比如勃艮第公爵,也只能在谈论起这个问题时,保持沉默。

    不过丁一倒没有什么闲工夫去理会这些传闻。

    因为他所期待的礼部尚书,始终来了。

    姚夔是自愿来的,不是被绑来的,而且他到来还带着朱见深的圣旨。

    “为什么不允许我辞职?两广也好,关外也好,可以安置多少亢官?”丁一很无奈地向姚夔问道,“工业部每年能交上去的税,不比两个布政使司少啊!户部和工部居然放弃这样的肥缺?”

    姚夔抚须笑道:“陛下……”

    “称字就是,我大婚时,唯恐王世叔作梗为难,内人是认了大章为兄的,不要没来由的生份了才是。”丁一说的,是当年王振在位,不太满柳依依商贾人家的出身,所以想要让丁一悔婚,所以丁一在李贤的帮助之下,让柳依依认了姚夔为义兄,有了个士大夫的义妹的身份,王振也就只好作罢。

    谁知道丁一这么一说,姚夔却就开喷了:“岂有此理?无规矩不成方圆!陛下乱命,臣不敢从!若如此,臣乞还骸骨!”要是丁一坚持这么干,他就要辞职了,因为这样的话,他觉得自己这礼部尚书没什么好干的了。(未完待续。。)

    ps:  【想了一下,还是另起一卷吧,这一卷写完,就完稿了。然后新坑再会,希望诸位看官到时多多支持!】

    情节还没构思好,今天先一更吧。

丁一的奋斗(二)

    一个国家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政府班子?严格来说,这是藩镇或者说军阀,与国家的区别。丁一很明白自己现在治下的有条不紊,很大程度是基于军人相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的高素养——他们扫除了文盲,有信仰,知道为何而战,还有就是对丁一的崇拜,才有暂时这样的局面。但长久下去,特别是发展起来,还照着这样弄,那绝对是混乱的。

    “大章所说甚是,如此便汝所请吧。”丁一想了想,以退为进,“约法三章,其一,民见官不跪;其二,男女平等,同工同酬,婚姻自由;其三,私有财产神圣不得侵犯。”

    谁知一说出来,就被姚夔疯狂反对:“我华夏子民见官不拜有待商议,彼等昆仑奴、倭人之流,安能如此轻贱我炎黄后嗣?”姚夔连接几天以来,就是和丁一吵架了,基本吵到丁一怕他。

    并且姚夔不是自己与丁一观点不同,而开喷的。而是举了许多例子,来让丁一不得不让步,例如他说:“若大秦这边子民与华夏子民一般际遇,倒也罢了。毕竟陛下从法理上,是继承了泰西大秦的法统;但昆仑奴、倭人之类,若也一般见官不拜等等,我华夏儿郎,渡海万里,去国离乡,到底是为了什么?”

    丁一就答不了出来了,是啊,华夏子民和黑人、倭人一样际遇,那出了海来的禁卫第一师也好,那些陆战旅也好,将要出海的大明第一师也好。这真的感觉交代不过去啊!现在凭着丁一的威信,也许可以压得下反对声音。但一旦压不住,那绝对就是大事。

    所以姚夔不是胡乱喷。人家喷得到要害,丁一也不得不让步。

    最后很多东西都跟丁一原先定下的不一样,例如平民见官不拜得拱手行礼,而且只限于华夏或是原来的拜占庭后嗣;男女平等、婚姻自由,只限于军队和国营厂矿、官员;私有财产也只限于华夏和拜占庭的平民和后嗣等等。

    不过丁一跟姚夔吵完了之后,倒就轻松了。

    因为他扔下一份方案书给姚夔,然后他就不管了。

    这下轮到姚夔头痛:“教育部,微臣能明白,大致如同提学一般的衙门;这礼宾司。也是能明白的;可这轻工部是甚么衙门来的?这官吏如何安排,级别如何裁定?国防部当是兵部;司法部,这看着如是刑部与大理寺,陛下!陛下……”

    但丁一已经甩手不管了,一是他着实有许多事要处理,一是如他向姚夔所说的:“若我自己能将这千头万绪梳理清爽,何必不远万里,将汝姚大章从华夏请过此处来?”这些部门的名字,丁一倒是大约都记个七七八八。大体职能如何,也能有个大概的概念,但到细节,这真不是他能搞得掂。

    比如说驻外使馆丁一知道。职能也知道。但驻外使馆分多少级?一级的驻外使馆该有什么在编人员?为什么这么配置?其中什么人得由本国委派,什么人可以在当地招募?为什么要这么弄?别小看这些事,要搭起一个架子。没有那么容易。

    要真这么好搞,大臣也不可能以辞职来威胁君王了。

    汉有萧何、唐有房谋杜断、宋有赵普等等。专业的事,还得专业的人来办。才弄得来。

    丁一的确没有空,因为大明那边没有同意他的辞职不提,还给提了一级爵位,也就是说从郡王提到亲王,朱见深也是足够疯狂了,给丁一的封号为“海”,就是海王。还下圣旨:“普天之下,但凡离岸一里之海疆,皆为皇叔食邑!”

    因为朱见深在害怕,西厂被大臣狂喷,不得不取缔;而无论他最为宠信的万贞儿,还是朱见深视为手足一般,将皇城宫禁尽付于其手的丁君玥,毫无疑问都是觉得丁一就是天地支柱一般的心思,在这种影响之下,钱太后也站在丁一这一边。

    所以不论汪直和周太后怎么说都好,朱见深是认为,只有依靠丁一,他的江山才稳当。

    故之有了这旨意。而且兵部、吏部皆有行文来,吏部声称:“安西大都督府、四海大都督府,按洪武旧事,当向皇帝直禀,吏部不敢逾制。”就是说,从朱元璋还没改大都督府为五军都督府时,大都督府就是独立于六部之外,向皇帝直接负责的。

    所以,吏部都无法接受丁一的辞呈,要不然就是逾制,超越权限。

    也就是说丁一辞之不去了,无论是职位还是爵位。

    而兵部也有行文来,称是:“朝鲜、大员、吕宋、爪哇等处,皆属四海大都督府军务,朝廷诸部各有管辖,本兵不敢逾越。若四海大都督府兵力有所不逮,可启奏君上,再调派军伍相协。”

    丁一叫兵部换防?兵部不干,叫他自己跟皇帝说去。

    “帮我想个主意!我要辞了这些职务!”丁一对着刘吉这么吼叫道,“祐之平时歪门邪道不是一肚子么?给我拿个主意出来!快点!”这权力当然是越大越好,但也要应付得过来才行。要是丁一下面有成熟的参谋机构,政府班子运作,他就在大事上拿个主意,那倒也不是不行。可是问题是没有啊!他现在基本就是军管。

    不过刘吉这个奸臣胚子,被丁一这么一逼,还真想出了法子来。

    “先生,于老大人那边,不是领着执政官之职么?如今养浩先生已回了华夏,这边春官又还没把章程定出来,不如派个人去运河衙门,把老大人替回士麦那,然后这执政官,自然要把这新朝的总理大臣之职担负起来嘛!”刘吉这是打起于谦的主意来了。

    丁一听着觉得也是道理,摸着短须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起头来:“只怕四海大都督府和安西大都督府那边,先生是不肯任事的。”管西明就可以硬塞给于谦,华夏那边,于谦想来是不愿去管。

    “无妨!”刘吉低声说道,“春官不是在定章程么?便定下来总理大臣必须任四海大都督及安西大都督府长史!”

    “能行吗?这有点扯啊祐之!”丁一听着觉得着实有些太无耻了。

    不过看着这一桌的文件,丁一也只好点头道:“好吧,我先写封信给先生探探口风。”

    不料为了某个细节不明白,想来找丁一询问一下的姚夔听着,当即就开口:“万万不可!所谓君君臣臣,君上有事,岂容臣子推托不就?陛下!若是新朝百官抵定,陛下如此厚待臣子,倒也无不可。此时万事待兴,哪能开此先例?陛下将诸事委于臣时,可探过臣的口风?难道因着节庵先生是陛下之师,便厚此薄我么?臣算起来,却也是外戚!”

    柳依依当年认了他为义兄,他说是外戚,也当真没错的。

    于是在丁一离开巴黎向马赛进发的这一路上,全没有一刻得闲,各种文书传送,几乎每个时辰都好几十封来去。来送丁一的安娜公主,便是和丁一同坐在马车里,也大多数时候说不上一两句话。

    因为刘吉来说了事去,车厢门还没关,姚夔就来了。到了姚夔说完了,随着刘吉去华夏的文胖子,又来问柳依依等人来了之,怎么安置?因为现时丁一也是蛮大的家口;曹吉祥又来问,在埃及设钟表厂,以色列那边,犹太人的投资允许他们注资么?

    往往丁一忙完事务,抬头给了安娜公主一个歉意的微笑,不没等他开口,挞马赤伊基拉塔又来了:“那颜,又下了一城!”却是陈三那边的军报,陈三根本就不考虑打下来怎么镇守之类的,领着都音部落三千装备了掷弹筒、骑步枪的铁骑,顺我者就掳,逆我者就杀。完全就是草原上那一套。

    甚至布鲁萨,是攻陷了,但陈三压根就没派兵去守,他掳掠了良马五千,丁壮三千,就往下一个城市去了,不消几个月,就打下好大的地盘啊!其实说是地盘有些不妥当,因为都没留兵把守,也没建立一个统治的班子。

    只能说,几个月,抢了好几座城,杀人杀到奥斯曼人怕了,见着陈三的人马过来,老老实实就按要求,奉上粮食、牛马等等。丁一看着军报摇了摇头道:“这太野蛮了,叫刘吉过来。”待着刘吉过来,丁一便对他道,“行文给三儿,叫他收敛一下。这成什么了?黄巢么?”

    “如果有二万人,就停下吧。”丁一想了想,加了这么一句,“忠诚度,不单是靠铁和血,还有信仰,阶级矛盾这个关键,千万不能放松,只有让这些下层民众,自愿跟我们站在一起,我们才有群众基础。”

    “记下了先生。”

    刘吉去了,丁一方才停下来,得以跟安娜公主说上一句话:“抱歉,实在太忙了。”

    “不,能陪在陛下的身边,抬头就看见您,陛下,安娜已很幸福。”

    她不是出于客套,而是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能不怕显露出自己的无知,因为似乎没有什么问题能难倒他;她才能放下那端庄的淑女的外壳,因为他的光芒,足以融化去她所有的坚硬。

    “报告!”这时马车外传来急骤的蹄声,然后传来吉达的声音,“威尼斯舰队多次向我爱琴海舰队做出攻击姿态!舰队提督提交开火申请,请那颜批阅。”(未完待续。。)

    ps:  还是只码了一章,进展太慢。。。。

丁一的奋斗(三)

    爱琴海舰队并不打算搞事,因为他们只出来的六条驱逐舰,还有十几艘补给船,主要的目的就是担任丁一此行的护卫工作。在地中海也没有想到有人敢向西明的舰队挑衅。却不料威尼斯人认为,丁一必定在巴黎吃了大亏,这当口正好一挫西明帝国的威风!

    所以他们出动了百多艘战舰,也是有炮的,其中十几舰是装了舷炮,每侧有八门,还有几十艘是传统的舰首和舰尾炮。世界上不只丁一这边在发展海军,威尼斯这种地中海的海上强国,也是会学习、发展的。

    所以他们准备教训一下西明帝国的海军,来争夺这地中海的控制权。因为他们受不了了,太憋屈了。威尼斯本就是地中海国家,结果要出海,还得被西明帝国限定,战舰只能用大约多少吨的,配置多少水手,用于护航还是剿灭海盗。

    按威尼斯的有识之士说起来:“难道威尼斯是西明的下属吗?就是路易十一,也不可能对他下面的公爵,提出如此苟刻的要求吧!这么下去的话,威尼斯还是威尼斯人的威尼斯吗?何况克里特岛也被他们明目张胆的占领了!什么公决归附?说到底,整个暴乱,不就是西明在幕后推动的吗?”

    对此丁一的意见很简单:“以后这种事,不必再报上来。”

    爱琴海舰队的提督是报上来以后,刘吉不敢拿主意,曹吉祥更不敢拿主意,才会递到丁一面前来的。丁一对于这样的程式。感觉很大意见:“先派监察人员,和对方把规定讲清楚。把道理说明白。”

    “那颜,那威尼斯人就是不讲道理啊。派了,送信来的信使就在码头。”吉达苦着脸这么说道,他们离马赛已经很近了,“派了两拔监察人员,喊话,要求他们退回去,都不听;要求他们降帆接受检查,也不听啊!”

    丁一长叹了一声,对吉达说道:“证明这爱琴海舰队的提督。外交工作能力很差啊。”

    “监察人员说服不了对方?那就让火炮去说服嘛。威尼斯人很讲道理的,特别是在炮火前面。还有,这次就算了,你直接告诉他,以后如果这种事还要报到我这里来,提督就自己请辞吧。”

    “是!那颜!”吉达复述了一回丁一的话,便策马去港口传令了。

    骨子里吉达是极为好战的,不然的话,在猫儿庄时。他也不会主动挑衅丁一了。这时听着丁一松口可以打,他就兴奋起来了,那胯下阿拉伯纯血马被他催着箭一样,一瞬眼就不见人影了。

    “这么快就到马赛了。”安娜公主有种淡淡的忧伤。在眉目里不知不觉地渗出来,就算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腔调,不想去惹得丁一惆怅。却也终难教这离愁消减去,“这马车太快太稳。也不全是好事。”

    太快太稳,不知不觉便到了旅程的终点。这却就是不好的地方了。

    丁一揉了揉太阳穴,他想了良久,终于鼓起了勇气,对安娜公主说道:“你跟我回士麦那吧。我觉得你会喜欢我在士麦那设立的容城书院士麦那分院的,而我邀请你当院长。”说着丁一感觉这件事是可行的,他便渐渐高兴了起来,“这是可行的,孩子,这是有先例的,葡萄牙的航海王子亨利,是的,我就邀请过他出任大明四海都督府海军教育总长!”

    “我想你的父亲不会拒绝这个邀请!”丁一激动起来,禁不住搓了搓手,“我会保证每年拔给学院的资金,都归你支配;师资方面,硬件方面,一定会尽量的满足你的需求。我们把士麦那分院,建设成为一个可以不断输出人才的所在……”

    安娜少见地打断了丁一的话:“陛下,您有妻子了。”

    不但有妻子,还不止一个妻子。这是一个让丁一为难的问题,也是一个让安娜伤心的问题。她本不愿意提起这一茬的,只是丁一所说的,让她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下意识地,就提出了这个问题,而话一出口,她的眼角却就禁不住发红。

    而丁一也根本无法就这个问题去评说什么,事实上,他在刻意回避和迷糊这个问题。

    否则的话,他不会一直称安娜公主为“孩子”、“女孩”之类。

    因为这是他无法解决的问题,他可以攻陷一座城市,可以让一个小国如克里特岛那样的,掀起风暴,改朝换代;他可以让倭人俯首听命,可以让朝鲜国王每天穿着军士长的常服去升旗。但他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他有妻子,而且不止一位。而且他也根本无法忍受她们的离去。

    除了带给他拜占庭传承的索非亚是一种道义上的不可离弃之外。

    不论是柳依依,还是天然呆,还是雪凝,他都无法离开的。

    也许聚少离多,也许他和她们之间,关于爱情是极其淡薄的,但是亲情,她们就是他的家人,她们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这个时代里,人生的支柱。如果失去了她们,丁一不敢想像,自己将如何自处。

    至于丁如玉,那更加不必说了,她就如同是丁一身体的某一个部份,怎么可能离去?

    所以他无法解决,他伸出手,抚在安娜的俏面上,有湿意,冰凉了丁一的手,冷澈心田。

    这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已经到达了马赛的港口,正如安娜公主所说的一样,太稳太快的马车,也不全然是好的。却教这离愁,千头万绪地纠缠在一起,便连理清的时间都没有留下,却已到了别离之际。

    “孩子,回去巴黎吧。”丁一吻了她的额头,轻声对她说道,“对不起。”

    安娜抬起头望着丁一,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坚强得足以仗剑跟他背靠背地面对刺客。

    但在他的面前,她脆弱得像一块晶莹剔透的冰,哪怕仅仅是秋日的斜阳,已足以让她化为乌有。只因她的一颗心,已然深陷在这个男人的双眸里,无法自拔,无法自制,便如扑火的飞蛾一般。

    “我不是孩子,不是。”安娜公主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她甚至挺了挺胸,她本来便不是孩子,何况鲸骨胸衣把她的曲线衬得极为动人,“陛下,我不能去士麦那,但我会在巴黎等你,在那个小小的城堡里。”

    丁一点了点头,他没有办法再开口,打开马车厢门之后,他抢先下了车,伸出手,然后在安娜公主把手搭在他肘上时,丁一却就把手环在安娜公主的腰上,一下子就把她抱了下来,并在原地转了几圈。

    “你要等着我。”他这么说。

    “我会一直等着您,陛下。”

    丁一摇了摇头,郑重地对她说道:“不,你属于我。”

    “但我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陛下。”

    “如果你不能嫁给我,那么你不能嫁给任何人,你也不能有任何的情人。”

    安娜公主的脸红了起来,她回避着丁一的目光:“陛下,您不讲理。”

    “是的,如果你也同意这是爱情,那么不需要道理。”

    “这对我不公平。”安娜勇敢站直了,面对着丁一,这么说道。

    丁一没有否认:“是的,这对你不公平。”

    然后他鼓起勇气,吻上了她的唇。

    轻轻的一吻,如晴蜓点水。吻在唇上,却印在心田。

    一个连的警卫团士兵,护卫着安娜公主向巴黎而去,他们之中的三个排,将以那座小城堡为驻地;而那个女兵排将会贴身保护安娜公主。

    “那颜。”吉达过来向丁一汇报,“爱琴海舰队结束战斗,击沉对方战舰二十七艘,击伤 者数,俘虏三十二艘战舰,其中二十四艘皆有损伤。我方零伤亡,因为对方的火炮射程,连我军舰队的一半都没有,而且准头极差无比。”

    滑膛炮嘛,又是没有颗粒化的黑火药,能打多远?能有什么准头?就是靠齐射来蒙的嘛。

    “我的心情很不好,命令地中海舰队派四艘战列舰、四艘巡洋舰,再搭载一个营的陆战队士兵,到克里特岛集结。”丁一对刘吉这么吩咐道,然后才对吉达说道,“派人去威尼斯,告诉他们,如果二十天之内,没有一百万两白银送到克里岛,他们以后可以再也不用遵从西明帝国的规定了,是的,不用再遵守,他们想多少船出海,就派多少船,想搭载多少人,就搭载多少人。”

    这话要是平头百姓听着那肯定是喜欢的了,多好?

    可当威尼斯人听使者说完这话,却就不一样了,不用遵从?

    威尼斯共和国如果被抹去,那当然就没有人会去要求一个不存在的国家,遵从什么规定了。有人是极为愤怒地叫嚣跟西明开战,有人则是十分的惊恐:“也许波塞冬在和奥斯曼人的决斗里吃了大亏,但他的无敌舰队,是从无敌手啊!”

    “他现在只有六艘战舰!六艘!”威尼斯总督愤怒地咆哮起来,“我们安装了舷炮的大帆船有七十艘!这次战损的不过是十一艘!六十对六,我们有足够的力量,在地中海给波塞冬以教训!”(未完待续。。)

丁一的奋斗(四)

    对于抵达克里特岛的丁一来说,却没有什么闲工夫去理会威尼斯人的怒火。因为姚夔又来找丁一开喷了,这回是连同刘吉和退休回华夏的许彬也一并喷了起来:“陛下要是征服这一整片的小亚细亚疆土吗?当年在京师,陛下不是说过,有许多伸手可摘的梨子吗?”

    “为什么要把京师设在士麦那?就是收回埃及,把京师设在开罗,也要远比定都士麦那更为合理!”然后姚夔就喷刘吉是小人,说他曲意奉亲,陷丁一于不义;又再喷许彬,“养浩先生贪恋权位,年迈不堪视事,又不愿求去,硬要赖到定都抵定,才肯还归,着实无耻!”

    因为姚夔认为,许彬是要为此事负责的:“彼为执政官,而节庵先生专督运河衙门,则养浩先生实如大明首辅,此事当死谏!大明以天子守国门,是因着纵深大陆相连,士麦那陷于敌国环伺之中,真真岂有此理!”

    丁一也只好安抚他,说是延后到了士麦那,于谦也从埃及过去之后,再跟他合计共议。

    姚夔原先在大明,脾气是没有这么大的。一个是因为大明能治世的文臣,还是很多的,想想多少任皇帝,有人去打仗,有人不上朝,有人做木工,都拖了那么两百年左近才亡,还是摊上了小冰河时期呢,可见治世的文臣还是有的;一个是大明有自己的一套架构,也许不理想,但还是可以修改嘛,有这么个全国性的官僚体系为基础。

    这边是双无。跟着刘吉那班幕僚书吏,基本也是军事参谋的角色;然后就是被姚夔西来时。点名索要的七八十个低级官吏,在京师不得志的给事中之类的。或是想做一番事业的清贵,例如编修之类;还有百十个中了举,进不了士,正途无望的书吏,想是来西明混个一官半职,要不在大明很难当上官嘛。

    听着不多,这么算下去,也是近乎二百人上下了。

    但事多啊,这两百人压根就不够用!姚夔每天忙到不行。不单没有,什么基础也没有。

    双无状态,也就难怪他暴走了。

    所以丁一也只能好言相慰,安抚下来。

    而在姚夔总算暂时平熄了怒气辞去时,丁一把刘吉叫了过来:

    “杰姆那边的使者,你去见一见,再派个人去君士坦丁堡,告诉他我们对他的支持,是视他在奥斯曼帝国的势力。来处理的。当然,巴耶塞特是我的学生,那么必然会在取得支持上,要比他付出更少一些的代价。”

    “如果他拒绝跟我们合作。那么是他的自由。”丁一这么向刘吉吩咐。

    杰姆,就是巴耶塞特的兄弟,也是哈里发那张椅子。有力的竞争者。

    刘吉听着当然马上安排去办,可是不到一会他就苦笑着回来了:“先生。却是不必派使前往了。杰姆已被巴耶塞特杀败逃到罗德岛上寻求庇护,而医院骑士团以教廷命令他们。听命于圣徒,而向您效忠。所以他们把杰姆送到克里特岛来了。”

    教廷,教廷的命令,什么时候对医院骑士团这么好使?关键是丁一,医院骑士团是被揍老实了!便如医院骑士团私底下流行的笑话一样:“波塞冬向来以德服人,他所说的话,不是一般的有道理。请注意,如果你不能理解他的话,没有关系,你只要确认那是正确的,并按此去做就行了。”

    “为什么?”这时必会有一位来充当捧哏的。

    “因为你不会愿意去跟波塞冬的舰炮讲道理。”

    他们听从的,大约不是教廷的命令,而是舰炮的道理。

    但不论怎么样都好,杰姆,这位巴耶塞特的兄弟,就被送到了克里特岛来了。

    而当他来到丁一的面前,他开始怒骂自己的兄弟巴耶塞特,甚至他还向丁一说道:“陛下!巴耶塞特是一个不可靠的人,他在哈里发面前,多次说您的坏话,如果由他统治奥曼斯的话,那么将是一个对西明帝充满敌意的国家!”

    不过显然丁一并没有被他这些话语所打动,在放任他说了足足有二十分钟,意识到自己的幼稚而闭口之后,丁一才对杰姆开口。他说得很直接,一点也没有打算给对方留什么面子:“在决斗场上,我杀死了你的父亲,如果你想为穆罕默德二世报仇,我可以给你武器。”

    丁一饶有兴趣地等着对方的答复,这是一个考验,如果杰姆想给他的父亲报仇,那么他根本就不会得到武器,他会被拖下去,然后送给巴耶塞利。因为那些的话,他只是一个匹夫,不足以给巴耶塞特制造出什么麻烦来。

    “走上决斗场的人,都应该有死的觉悟。”杰姆沉默了一会,尽管眼睛有点发红,但没有流泪,他抬起头望向丁一,“我为我的父亲的逝去伤怀,但我不敢对陛下有任何怨恨。尤其是这场决斗,本身就是由我父亲所发起的。”

    丁一点了点头,拿过曹吉祥泡好的茶浅尝了一口,对着杰姆说道:“我可以派人护送你去教皇那里,你知道,庇护二世对于奥斯曼的扩张极为不安,也许他会支持你,以十字军为你的后盾,让你重返奥斯曼,跟巴耶塞特重新争夺统治权。”

    不知道是丁一到来,让历史发生了变化;还是因为历史上,到了罗德岛以后,杰姆就被医院骑士团绑架,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总之,他在这个选择面前,没有犹豫:“不,陛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

    他不知道,这一句话,改变了他自己的命运。

    如果他去了教皇那里,那么就跟历史上轨迹重叠了,巴耶塞特以三万金币一年的价格,请教皇囚禁杰姆,直到三十多年后,杰姆脓疮发作身死。

    “你知道波斯苏菲教团吗?”丁一放下手中的茶杯,向杰姆这么问道。

    “回陛下的话,知道,苏菲.丁所创建的教团,他们是什叶派的。”显然杰姆也不是一个完全无用的家伙。

    这让丁一开始对他有些兴趣:“我只有一个条件,信仰自由。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的话,你去波斯,到‘红头’里面去,以穆罕默德二世儿子的身份,去带领他们。我会给你一些教官和武器,当然,不是无偿的,不过可以在你拿下大不里士之后,再来结算武器和人员的款项。”

    “我更愿意在小亚细亚,与我那亲爱的哥哥作战,陛下,如果能得到您允许的话!”

    丁一抚着短须笑了起来,他俯下身子向杰姆问道:“你知道,自己跟巴耶塞特的区别吗?”

    “巴耶塞特很清楚我允许他干什么,或是不允许他干什么。”

    “很明显,你求助于我,而波斯那边我需要一个代理人,这是一份工作,我觉得你合适干这份工作。你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至于小亚细亚,我有问你的意见吗?”丁一说到后面,几乎是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

    而杰姆深深地低下了头,他感觉到恐怖,真实如有质感的恐怖。

    “是的,陛下,杰姆愿意接受这份,这份工作。”他说得有些艰难,但终于还是表达了驯服的态度。

    “很好,你的试用期为半年,拿下大不里士就提前结束,如果你不能完成这个试用期的任务,那么半年后你就会失业。明白吗?你将失去这份工作,然后我会把你派到矿山,你得和黑人一起搬运矿石,用自己的劳动,来偿还我在这半年里的投资,直到还清它,你才能得到自由,正常来讲,除非你能活上二百年并一直工作,否则你是不可能还清。好了,你可以退下了,会有官吏跟你磋商细节的。”

    杰姆按着曹吉祥的教导,向丁一磕头谢恩。

    “先生,为什么不把他放在小亚细亚呢?”刘吉有些不明白丁一的意思,把杰姆扔在小亚细亚,给他一些冷兵器,给他一些军费,让他去跟巴耶塞特闹腾,不正是一个符合西明利益的事情么?

    “因为我担心,先生和姚大章在士麦那会合之后,会就定都土麦那这个问题,一起来质问我,为难我。而我将无以为答。所以,也许最好的办法,我们应该拿下整个小亚细亚。”丁一叹了一口气道,“希望四十岁以后,我可以退休。不,不要说什么千秋万世,你们希望我称帝,我就称帝,但皇室让它作为一种荣誉的传承就好了,你们绝对不要企图让我在四十岁以后还干这么多事!”

    说到这里,丁一禁不住骂了句粗口:“他妈的,连**都没时间!”

    刘吉别过脸去,只当听不到,他很擅长听不到自己不该听的话。

    事实丁一真的很忙,因为威尼斯人的舰队很快就到来了,近二百艘大帆船,他们倾巢而出,做好了海战和登陆的准备。恐怕整个威尼斯能拿起刀枪的男人,都被征召了。

    “那还等什么?”丁一对着刘吉不解地问道,“他们有把一百万两银子搬上岸的打算吧?”

    丁一对着威尼斯人的使者说道:“你们这么做,让我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陛下,我们只要求一个特许!威尼斯在地中海,不必遵从西明帝国的规定。否则的话,威尼斯人绝不害怕战争!”单是炮舰,就是六十对六,还有那么多的大帆船,这使者的确有说这话的底气。(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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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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