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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荆洚晓     重启大明txt下载     重启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章 风萧萧(二十)

    就算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就算是连皇后都被她欺负到不行。别提被打入冷宫的吴皇后了,便是现在的王皇后,也一样被万贞儿欺负的。王皇后甚至不敢要万贵妃对自己执妃妾之礼,可见是被欺负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并且当了一辈子皇后,朱见深临幸的次数也只有区区几次。后世对于王皇后有一种说法,就是:还未绽放,便已凋零。可谓颇为传神。

    但万贞儿却总是不能忘记她的先生,所谓如果没见过光,也许能习惯黑暗,大约莫过于此。若不曾遇见丁一,也许,朱见深如此的宠溺,能让她感觉到开怀,能让她感觉到幸福。但现在,这一切,终是不能教她满足。

    丁一便是她的初恋,虽然只是单相思,她也明白那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但她忘不了,抹不去,才下眉头,犹在心头。用尽气力方才能教自己不去想他,却在梦里又再遇着他。她每天早上的跑步,不是真的因为害怕发胖而短命,这年头并不流行骨感美女。而是她跑着步,便能想着她的先生也在跑步,她知道他每天都会起来出操的,她便觉得,他就在身边。

    这便能让她有短暂的快活,往往在早膳前后,万贵妃的脾气是最好的。侍候在她身边的宫人太监,若是有什么事求她,或是做错了什么事,往往会在这个时节来说。她往往总能给予许多的宽恕,因为,她怕教他看着自己的暴虐。而在他心中生出不好的印象来。

    而到了中午,她的脾气就开始变差。因为她明悟到,他终是远在万里。无论自己做什么,他终也是看不着的!她便伤心起来,这种情绪,会在晚膳前后到达一个顶点,此时若有人触犯到她,那真是不死也得脱层皮的了。然后到了夜晚,她便成功地把自己沉溺在悲剧女主角的境地里。

    万贞儿对柳依依、天然呆她们,有着深重的敌意,几乎从来不曾召她们入宫。

    但对于丁君玥是极好的。不为什么,因为她是丁一的女儿,就算是义女;万贞儿对于丁一的亲生儿子见堃,自然也是极好的,不时会抱进宫里来玩耍。曾有太监有背地里说了一句:“小殿下倒是长得俊俏,只是夹杂种的痕迹太重了。”混血儿嘛,说是夹杂种,虽然是糙些,也不算错。而且是私底下的话。

    让万贞儿听到了,直接杖死,谁求情都没用。那太监还是夏时的干儿子,朱见深开始还想劝说算了。结果万贞儿直接呛声:“今日敢嚼师弟的舌头,明日便敢说我的长短,后天是不是该说皇帝的是非了?”朱见深向来是宠着她的。听着有理,便也不再劝。甚至连夏时都几乎吃了挂落。

    以至于司礼监太监牛玉有一回,自己的干儿子犯了错。直接去靖海郡王府里,求柳依依让见堃入宫去,结果小人儿入了宫,当真牛玉的干儿子只被骂了几句,这事就算揭过了。只要这小人儿在宫里,万贵妃便如变了个人也似的,一副慈爱的作派,与平时暴虐,全然判若两人。

    “你送信去关外给丁总镇。”万贞儿放下那把左轮手枪,面上泛粉,召来贴身的太监吩咐。一封用密语写好的信,便交托到这太监手里。她与丁如玉的关系倒也不差,大致因为丁如玉还有个身份,是跟丁一从小长大的。

    信里大意就是说,丁一打下的基业,却是不能就这么交付给朝廷那些败家子之类的话。

    “先生总归是要回华夏来,总归是要回来的。”她望着窗外春来发枝的老树,痴痴地,如是自语着。

    关外安西大都督府里,丁如玉收到这封信时,关外的情况是不太妙的。

    跟随在丁如玉身边的海赛音,如今也是十几岁的少女了,巴达玛过世以后,也先又被拘在皇家军事学院里教授骑兵战术,她基本就是跟着丁如玉过日子,此时却是拱手说道:“五姐,我有话说!”

    丁如玉没好气地说道:“什么五姐?海赛音,小心我撕了你这小妮子的嘴!”

    “我娘早就把我许给了那颜,那颜在我才两岁时,就把我抢了,我要做那颜的妻子,自然叫你五姐了!”海赛音振振有辞地这么说道,一点也不怯丁如玉的。大约她是丁一的妻妾里——如果她真的也算是其中一员的话——除了过世的张玉之外,唯一一个不怯丁如玉的。

    丁如玉以手加额,她很有点拿这少女没法子,不是没打过,丁如玉又不是丁一,哪有什么不打小孩的讲究?这年头,讲究棍棒底子出孝子呢。海赛音是打也打过,禁闭也关过,可这少女就是认了死理,处处以丁一妻妾自居,丁如玉也是拿她没有法子。

    “此乃军中,不论私谊!”丁如玉无奈,也只能拿这一条来治她。

    “是,禀总镇,那颜将埃及给莫蕾娜,不若将这关外之地赐与海赛音便是!”少女一副天经地义的口吻,“总不教便宜外人!总镇也是知晓的,这草原的男女,服的是那颜,若教关内那些官儿来,不二日,便反了他娘的!”

    “你不要添乱,关外之地,又不是远在万里之外的草原,少爷怎么可能把草原给你?”

    “不见得,总镇你送海赛音去西方,海赛音给那颜生孩子,生了孩子,指不定那颜就把草原送给我了!”少女很固执地坚持着,其实,丁一是不是把草原送给她?这真不是她所在意的事情。

    丁如玉也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哼,你就想着去少爷跟前露脸吧,你这骚蹄子,别以我不知道你那点鬼心思!给我省省吧,本侯爷去不了士麦那的话,你就老实呆在这里吧,不要做白日梦了!”

    “那,那还是依着那颜的意思,辞了这职事吧!我等便可以一起去士麦那了!”

    “不论辞与不辞,那些密谋起事的杀胚,总是要给他们一个教训的。”丁如玉紧紧了身上的鸡胸甲的甲带,冷然下令,“传我将令,第三师七旅,开拔,所经之地,凡有阻挡,杀无赦。”

    无独有偶的是,此时万里之外,远在士麦那的陈三,也对着禁卫第一师第一旅的士兵下令:“向布鲁萨进军,所经之处,凡有阻挡者,杀无赦!”

    跟随着他从华夏而来的骑兵里,有人就低声问道:“师座,那颜出发时,却不曾吩咐发兵啊,这布鲁萨看着颇是遥远,冒然出兵,到时那颜怪责下来,只怕便不美了!”

    陈三不以为意地紧了紧腿上的枪袋,大笑道:“先生命我便宜行事,便是料着这节,能出兵便出兵,怕什么?若要守户之犬,何必要我陈三不远万里,奔驰前来?开拔!”

    而从士麦那到马赛的航程也并不短,丁一不可能和奥斯曼人一样,从陆地上穿行而过,所以舰队在克里特岛做了补充之后,又接见了那些原来拜占庭的紫袍贵族之后,憩了两日,方才重新,驰向马赛。

    曹吉祥显然对于丁一把自己带在身边,是有些顾虑的。

    所以当丁一走上船甲板,看着那海鸟飞翔之时,曹吉祥便向丁一晋言:“陛下,三少爷独守士麦那,仅调了禁卫第一师第一旅回去驻守,只恐力量太过单薄。是否教杜师兄再派两个团回士麦那去?毕竟是行在啊!”

    临时的首都,曹吉祥认为防守的力量,只有一个旅的兵力,太单薄了。

    因为谁也不知道,穆罕默德二世会不会在这个时候,玩什么猫腻出来。何况在此之前,陈三就挥兵打下了以弗所、米利都两地。虽然对于整个奥斯曼帝国来说,两地之失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是也是损了穆罕默德二世的面子。

    “嗯,单以一旅之兵,防守士麦那,如果奥斯曼纠结数十万大军前来,的确不好应付的。”丁一微笑着点了点头,曹吉祥所说不是没有道理,“重炮也不可能无休止的火力支援,奥斯曼人打久了,总会发现这个问题的。”

    如果没有重炮的支援,那么只要奥斯曼人在一定时间里投入的兵力,达到一定的程度,并不是不可能突破火力封锁的。毕竟只是手摇式的机枪,射速还是很慢的,并且卡弹率也是颇高的。

    但没有等曹吉祥再行开口,丁一就挥手止住他的话头:“所以我留下陈三,而没有留下你这老货,便是这般的考虑。陈三就不是会守城的家伙,我想,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应该这个时候,他已经向布鲁萨进发了。”

    他安排陈三守士麦那,早就料到会是如此的局面。不论是陈三还是随陈三而来的都音部落,哪一个是守城的角色?奔驰而出,用长刀,用骑步枪,去让所有敢于质疑丁一权威的人,归于死寂,才是他们所娴熟和擅长的事。不是守城,从来都不是。

    丁一看着天际飞舞的海鸟,那朝阳在他身后,正当跃出海面,映出一身的华丽光芒。

    他便带着朝阳之辉,向马赛方向而去,如神之临,如日之升。(未完待续。。)

第八章 决斗(一)

    当丁一到达马赛,警卫团立即派出了警戒部队,然后在曹吉祥的陪同下上岸之时,四位女骑士,伊莎贝拉、玛丽、克里斯蒂娜、安茄的玛格丽特,身着全副甲胄,单腿跪在丁一的面前:“伟大的陛下!您忠诚的骑士,恭迎您的到来!”

    萌娘骑士团接到消息之后,就从巴黎来在到这里,迎接丁一的到来。

    丁一微笑着点了点头道:“起来吧。”

    而在她们还没有起身的时候,曹吉祥在边上就压着声音训斥:“还不磕头谢恩?”

    这是曹吉祥所坚持的礼仪,他认为丁一所封赐的骑士,不单是军人,更有着丁一家臣的身份,那么见了主子,礼不可废!当然,也许更为重要的是,通过这种办法,为他自己争取到一个类如家臣之首的地位。

    总之丁一被他缠得没办法,也只好点头,所以曹吉祥就趁机大吹法螺。

    四名女骑士也是早就得了培训的,便放下手中所抱的华丽头盔,以头抢地:“谢主隆恩!”

    丁一有一种啼笑皆非的荒谬感,感觉真的是中西结合,不伦不类。

    也许,让刘吉想法办把大明礼部尚书姚夔,拐过来西明之边,是一个必要的选项了。

    礼仪,可大可小,可简可繁,但绝对不可能和现在一样,弄得不汤不水,一点庄重的感觉也没有。这玩意,不是专业人士,还真的不好弄。如同曹吉祥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但这一实施起来,真的不要太搞笑了。

    “好了。都起来吧。”丁一笑着摇头说道。

    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跟萌娘骑士团闲聊,这些女骑士们。与其说是丁一的家臣,不如说是在巴黎这个城市里,丁一的存在标识。这个年代还没有大使馆的概念,而她们恰是担任了类似的职能。

    所以丁一略问了一下巴黎那边,法国国王和贵族们的一些动向之后,就有警卫来把她带下去了。不过安茄的玛格丽特,这位英国的王后,在离开之前,双膝跪地。放下手中的胸甲骑兵头盔,郑重地向丁一磕了头,并说道:“伟大的皇帝,您最忠心的骑士,安茄的玛格丽特,她等待着召唤,等待着为您贡献她的一切!这是我所期待的光荣!”

    “嗯,起来吧。”丁一微笑抬了抬手,在她被带出房间之前。开口道,“如果你的大明官话能够更为标准一些,我想,也许我会考虑让你进入警卫团服役。”是的。这位前英国王后,最后用的,就是生硬的大明官话。

    她下过功夫的。正如以前英国的大臣在晋见她和国王时,所考虑的每一个。可能讨好她的细节一样。她也花了极大的心思,在如何引起丁一的注意这个问题上。很明显,至少她让丁一注意到了自己。

    “陛下,彼非庸人。”曹吉祥低声地对丁一说出自己的看法。

    丁一拍了拍了曹吉祥的手臂,没有说什么。他当然不会认为,安茄的玛格丽特是个平庸的人。她不单冷酷、坚强,而且丁一更加认为:“这是一个心机婊。不过你得承认,她干得不错,至少她没有让自己显得很廉价,但又表达了服从的坚决。”

    对于马赛来说,丁一的到来,绝对是一个足以召开宴会的理由。

    何况于安娜公主在路易十一的派遣下,也来到了马赛。

    “陛下,我在巴黎听说,您有众多的藏书,在东方的国度里,几乎所有的贵族,都有着一个小型的图书馆,这是真的吗?”安娜公主倒是传说一样,如教堂一般的高大和庄严,她见到丁一,在必要礼节之后,所问的问题,就是关于书籍。

    丁一给予了这位法国国王的长女,很多的时间和尊重。不为什么,因为她是丁一在西方很少遇见的,专注于教育事业的女性。甚至丁一认为:“你是一位教育家,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能邀请你到容城书院士麦那分院任教,这是我的敬意。如同对于葡萄牙的亨利王子,尽管他已逝去,但我们的友谊长存。”

    因为安娜公主在交谈之中,有两个论调打动了丁一:“是的,我并不介意,我鼓励学生们使用我的藏书室,他们需要从名著和宗教手稿之中,去得到第一手的资料。”以及她所说的,“男女分工不同,但男女应具有同样的美好品德。”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能意识到这个层面的问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西方。

    不过,许多马赛的乡下小贵族,他们却在期待看一场好戏:“波塞冬将会碰壁,是的,安娜公主将会抵抗他的诱惑!”他们认为,洁身自好的安娜公主,会让丁一吃上软钉子。

    这些乡下贵族过来,希望能得到一个和波塞冬聚餐的机会。他们穿着在丁一看起来很是滑稽的紧身裤,带着装做矜持和自以为是贵气,小心翼翼地来到了港口区的西明帝国警卫团驻地。身着军礼服的警卫团士兵,不论是裤子上括挺的烫熨线,还是缀满了略章与绶带的收腰大翻领军礼服,毫无疑问,都让这些乡下贵族感觉到相形见拙。

    因此在担任警戒的士兵要求贵族们交给佩剑之类的武器,也并没有谁觉得这样有损他们的尊严。不过在进入宴会厅之后,看着佩带军刀的警卫团士兵,他们又觉得自己低人一头。

    所以他们便期望着,安娜公主可以让丁一难堪,或是往丁一脸上甩一巴掌:“法兰西的公主,波塞冬居然想把这位尊贵的殿下,诱惑 成为他的家庭老师!上帝啊,他在做梦吗?”他们端着高脚杯,杯里来自东方的烈性酒,让他们比往常更快的迈向酒醉,连说话声也不知不觉地大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丁一的确和安娜公主发生了争执,因为安娜公主认为:“一个女人的作用首先是服从她的长辈,然后是服从为她选择的丈夫、并为丈夫繁殖后代。不过,我确信一个受过教育的女人更加符合丈夫的利益和需要。”

    “在家从父,出门从夫,在东方也有同样的论调。”丁一放下酒杯,很严肃地反驳了这种说法,“不,人生而平等,美丽的女孩,女人不只是为男人而活着。女人接受教育,也不是为了更符合丈夫的利益和需要,而是她们有这样的权利!她们不是谁的附属品。至少在我的军队里,在我所能统治和支配的范围里。”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传播骑士浪漫故事的时代——不只是法国人在挥霍着他们的浪漫因子,而是整个欧洲基本都是这样的氛围。也许是浪漫的骑士故事,会让欧洲人在躲避临街二楼沷下来的秽物时,找到一些心理平衡。

    而丁一的主张,毫无疑问,当即被视为对于女士最大的恭维。

    “也许我应该和安茄的玛格丽特一样,成为您的骑士。”安娜公主掩嘴轻笑着,不失典雅,“我是说,如果这样可以让您允许我借阅藏书的话。”不失幽默也不露骨的恭维,对于原本历史上就曾经成为摄政王的安娜公主来说,她做得很得体。

    丁一摇了摇头,对她说道:“女孩,你在提醒我,不应该专注于你的学识,而应该注意你的容颜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得承认,你成功了。”这话有点轻佻,只不过此时的丁一,他有资格这么说,哪怕是对于法兰西的长公主。

    他甚至从没有称呼她为女士,尽管她已经成年,并且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

    在丁一的眼里,她就是一个女孩子,那怕她很出色。

    事实上,当丁一说出这句话时,安娜公主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失望。很明显,丁一所说的成功,正在印证着她的失败。他仍称她为女孩,就是在示意着,只是赞赏她的学识和见解,而并没有被她所吸引。尽管她是法兰西最有教养的女人,但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被当成女孩,特别是在她在意的人的面前。

    是的,她开始在意了,如教堂一样高佻而庄严的法兰西长公主。

    不单单因为丁一刚才对于女性地位的论调,更因为在交谈之中,丁一的渊博和妙语连珠。

    对于从信息爆炸年代过来的丁一,他实在有太多的段子,哪怕只选出其中优雅一些,来让整个谈话变成有趣和生动。其实他也并不一定如自己所暗示的,对她毫无想法。

    而马赛的乡下贵族们,并没有看到他们预料中的好戏,丁一和安娜公主很快就加入了舞池,他们翩翩起舞。而似乎丁一仍觉得自己不够耀眼,他当场在羽管钢琴上,“创作”了一首钢琴曲,送给了安娜公主:《献给安娜》。

    当然,这个世界上,除了丁一,没有人知道,这首曲子本来的名字,是:《献给爱丽丝》。

    “看好你的情人和妻子,当波塞冬停留在马赛的时间。”马赛的贵族们是这么互相告诫的,“他不只是能征服大海,上帝作证,他更擅于征服女人。让波塞冬早日离开马赛吧!”(未完待续。。)

第八章 决斗(二)

    不知道是日程紧迫,而是马赛贵族们的祈祷起了作用。总之,丁一在停留了三天之后,在警卫团的护卫之下,向巴黎出发。当然,萌娘骑士团也被编入卫队之中,尽管她们看起来更象是吉祥物,但让人惊讶的是,除了不到十岁的克里斯蒂娜之外,其他的三位女骑士,居然保持着披甲走了差不多五十公里路程。

    当丁一主动下令,让她们可以不用披甲,但她们马上去找骑兵营的营长吉达,坚持和骑兵营其他士兵一样,轮流执行警戒或侦察的任务:“我们可以象男人一样战斗,我们是伟大的皇帝的骑士!”

    “陛下,中尉的训练看起来很效。”曹吉祥是这么低声向丁一汇报的。

    丁一正在四轮马车里,跟安娜公主做一道平面几何证明题。他用三天的时候,让这位法兰西的长公主,从执行路易十一分派公务的使者,演变成为了他的崇拜者。因为知识,尽管丁一所展示的,只是初中程度的代数、几何、物理、化学方面的常识,但已安娜公主在一连串的震惊之中,开始疯狂地崇拜他了。

    “你可以去跟她们接触一下。”丁一对着曹吉祥吩咐道,“安茄的玛格丽特,她不会无缘故的这么干,如果你相信她会如其所说,无条件的效忠,那么老曹,你不如相信,明天你残缺的肢体能重生。”似乎在遇上安娜公主以后,丁一的心情也开始从郁结里,慢慢变好了。

    曹吉祥领了命:“那可不是好事。再挨一刀老奴只怕就死了,不能侍候陛下了。”当然他不会放过任何表忠心的机会。长出来也要再挨一刀,就是说明他想一直留在丁一身边嘛。

    四轮马车在欧洲不是什么新鲜事物。但因为加装了轮胎和避震,整个舒适性却就不是安娜公主以前坐过马车所能相提并论的。她感觉,似乎丁一身上,有着无穷尽的谜团,等着她去揭开,等着她去解答:“为什么您会想到,要用橡胶来包裹轮子?”

    “因为这是正确的事。”丁一用近乎无赖的话来作为回答。

    而听着公主的耳里,却是如此的顺理成章。

    正确的事,的确。这是正确的,毫无疑问,难道不是吗?

    在去到里昂,警卫团驻扎下来时,安娜公主作为使者当然要先回巴黎,把丁一的行程和接触的情况告知路易十一。而巴黎方面派出来接替安娜公主的使节,已早就等待在里昂了。不过在向丁一辞行时,安娜公主却发现,自己似乎在这短短的旅程里。已习惯跟随在这个男人的身边,似乎他可以为她解开世上所有的奥妙:

    为什么会先看到船帆?因为地球是圆的;

    为什么木头能点火?是因为空气中有一种氧气的物质;

    为什么……

    不论有多少个为什么,他都总是那么从容地,用理论和实验为她揭开真相。

    “陛下。我在巴黎等待您的到来。”但她站在丁一的面前,许多的话,却只能汇成这么一句。然后她向丁一行了礼。她需要咬了一下那丰腴的唇,才让自己能够坚强起来。离开这个对吸引着她的男人身边。

    丁一显得要比她从容许多:“向路易问好,可爱的女孩。”

    “我不是女孩。”她低声地这么说道。并且向丁一吐了吐舌头,尽管只在一瞬间,也许不过一秒,但这仍让她身边的侍女感觉要疯掉,虽然她们没有听见公主的话,但却没有漏过那个鬼脸的玩笑,这可是法兰西最有教养的淑女啊!

    事实上丁一也并不象他表现得那么从容,在晚饭之后,他无意中对曹吉祥说:“今天炊事班的包子不错,安娜那小女孩肯定不好意思吃太多,她整天要装淑女。哈哈,得一米八的个子,吃哪么点怎么能饱?你看看还有没有多余的,给她送几个过去。”

    “陛下,殿下已归巴黎。”曹吉祥很是无奈地向丁一说道,“中午起行,便是老奴现时快马追去,怕也是赶不上了。”

    丁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自嘲地说道:“忙昏了,不用理我。把几内亚工场的报告取来给我看一下,杜木那厮居然说弄出自鸣钟了?虽说我给了图纸,但毕竟不是武器,也就一个原理图,他居然能弄出来?”

    “陛下点拔一下,纵是凡夫俗子,也能开窍啊!”曹吉祥一边递着文件,一边捡着好听的话来说着。

    丁一笑道:“老曹别这样,你要长期这么弄,咱们就是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迷汤灌多了,我也会昏迷的。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行了,拿出来吧。”

    曹吉祥递过来的,是一封打着火漆的信件,是安娜公主请他转交给丁一的。

    本来他是想着等丁一批阅完文件再递上来的,谁知道丁一眼尖,一下就见到了。

    而出乎曹吉祥的意料,丁一居然没有管桌上的文件,先拆了安娜公主的信来读。

    “小孩子,呵呵。”丁一很快就看完,把信递给曹吉祥,“写一封回信给她,就谢谢她的好意就可以了。”不过他又摇了摇头,“小女孩也是一片好心,算了,等会看完文件,我自己写吧。”

    这是一封劝阻丁一履行决斗的信,它的内容,跟安娜公主向法国国王禀报的差不多。

    “波塞冬是如此的博学多才,我从没见过如他一样睿智的人,没有什么问题可以难倒他,我的父亲!”安娜公主是这么向路易十一汇报的,“是的,任何问题,都能在他那里等到严密的解答。也许,我应该考虑他的邀请,去他所说的学院里任教,就象葡萄牙的航海王子!”

    “安娜。”路易十一打断了安娜的话。他摇了摇头只对公主说出了一句话,“你是法兰西的安娜。”就是这么一句。如同一盆冷水,浇熄了公主所有的热忱和激动。尽管这本来就是她所明白的事情,只不过这一路上,她不愿意去面对这个事实罢了。

    她不止是安娜,她还是法兰西的安娜,她的婚姻,必须为王国争取到利益。

    突然之间,她觉得成为丁一的骑士是如此的美妙!如果她跟安茄的玛格丽特一样,成为丁一的骑士,也许她也可以。和伊莎贝拉一样,不被联姻所束缚。

    路易十一摸着自己的胡子,向女儿问道:“那么,他不是一个好的剑客?如果他真如你所说的一样,有着这么好的学问和知识。”一个人不可能专注所有的事,路易十一的判断本身没有错,错的是,他并不知道,丁一所经历的那段人生之中。这些知识,几乎是每一个接受九年制义务教育的人,只要愿意都能掌握的,根本算不上专门的技能或知识。

    “我想的确如此。”安娜公主尽管不愿意承认。但她也无法推翻路易十一的逻辑。

    “不,不单单是你所想或是我所想的问题。”路易笑了起来,他能看出来。自己的女儿对于丁一那种崇拜,“听着。安娜,我们的间谍已经得到情报。无论是士麦那或是埃及。从来没有人看见,波塞冬亲自提刀上阵的。”

    “所以,不要再想他了。”路易十一轻抚着胡须,有些婉惜地说道,“他是一个伟人,他是一个天才,对,我也听了《致安娜》,我从不否认他的耀眼。只可惜,他太耀眼了,以至于连他自己也被闪了眼睛。”

    “所以他下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准备去干一件他不擅长的事,并为此押上性命。”

    “穆罕默德会很乐意走向决斗场,不单是穆罕默德,我想威尼斯人也不例外,如果他们有胆子向波塞冬提出挑战的话。”

    路易十一挥手示意安娜可以退下,对自己的侍从官说道:“加紧和奥斯曼的盟约商定,我希望波塞冬走进巴黎的时候,这份盟约已完成签署。这样我们更方便于决定自己的姿态,哪怕波塞冬在最后一刻清醒过来,如果盟约已定,那么我们也要保证他履行决斗。”

    “遵从您的命令,我的王。”

    当丁一到达第戎时,有法兰西方面的官员出城接待就不必提了。丁一指派随着护卫一起,护送安娜公主回巴黎的萌娘骑士团,也重新归入到护卫之中,随着她们而来的,还有路易十一的信使。路易十一派出的信使,所送来的信,据说是路易十一感冒了,为了不影响丁一的健康,也为了他无法出席欢迎的仪式,所以希望丁一能推迟几天再到巴黎。

    对于这一点丁一倒没有什么异议。

    只不过在路易十一的使者离开之后,安娜公主只带了十几个护卫随从,匆匆来找丁一。

    她要求丁一屏退左右,声称有重要的事务要跟丁一相洽。

    而当丁一应其所请时,她还没开口,那长长的睫毛眨动着,眼角已经泛红。

    “不!你会死掉的!不要去,不要去!”安娜公主扯着丁一的手,泪水从她美丽的大眼泪里,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滴下,“陛下,我看到了间谍收集的情报,在我父亲的侍从官那里,穆罕默德二世他能骑着马上阵杀敌,他至少杀过十个以上的敌人,在战场上!甚至他还单独杀死过两名刺客!”

    她说着,紧紧把丁一抱住,高佻的躯体在这一刻,跟教堂之类的庄严绝对扯不上关系。

    只是不想让心中的他,走上死亡的决斗场的少女。(未完待续。。)

    ps:  【感言:有看官说怎么又出现女人?这些女人并不是作者捏造出来的,甚至包括她们的年纪也并没有改动。她们本来就活跃于欧洲的这个时期啊。等等,难道要看丁一和欧洲美男子们同赴断背山?不要酱好不好,这个真写不来啊……】

第八章 决斗(三)

    “其实我并不害怕决斗。”丁一扶住了安娜纤细的手臂,柔声对她这么说道。他护在安娜公主身上的手,向外挥了挥,示意听着声响准备入内的警卫,可以先行撤出。女人的眼泪,就算是漂亮女人的眼泪,丁一也仍能抵挡,必要的时候,他不介意把这泪光映于挥出的钢刀。

    但因着关切的漂亮女人的泪水,便总是教着丁一有些无计可施。

    “好了,不哭,谢谢你,孩子。”丁一说着摸了摸鼻,连他自己也感觉到“孩子”这个单词,在此刻说出来,很有些虚伪,“不必为我担心,看着我的眼睛,听我说,你得相信我,是的,相信我能取得胜利。”

    安娜公主拼命地摇头,她金色的卷发如波浪一般地涌动:“不!陛下,那是一个恶魔,他会杀死你的!就象那些卑微的长弓手在阿金库尔战役干的一样!”阿金库尔战役,英国长弓手最辉煌的胜利,长弓发射的箭幕干掉了许多法国的骑士。

    “陛下,您说,知识就是力量,但是在决斗场上,知识它并不能如盔甲一样,帮您抵挡刀锋啊!”安娜公主感觉自己要疯掉了,她不知道如何阻止这个男人,让她着迷的男人,走上死亡的道路。

    丁一感觉到很是头痛,不过他对此毫无办法,哪怕他为了安慰她,拔出左轮,准确打中了二十米外的花瓶,也不能让安娜公主的心中得到哪怕一丝的安宁:“陛下!那是禁用火器的决斗,您的战场,绝对不在决斗场上!我相信您能指挥大军。取得最后的胜利,但不是在决斗场上!”

    “但我不能当一个懦夫。”丁一真的没有办法了。不单是言语上无法让安娜公主放心,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那贴近的娇躯和处子的香气,从触觉到嗅觉,也让他渐渐有些心猿意马——尽管他仍然能够控制自己,但原本扶着安娜公主的手,已不自觉地,抚上了她柔顺的金色长发。

    所以他决定用这么一个籍口,来中止这次谈话。

    “是的,陛下。”她听得出丁一心意已决,她就没有再劝。

    站直了身躯。高佻的安娜公主,看上去除了眼角的泪痕,她便又和平时一样,如教堂一般的高大和庄严:“但我想,穆罕默德二世也许是一个懦夫,也许他会不愿走上决斗场,那么问题同样会解决。”能成为摄政王的安娜公主,此时已然透出她的刚毅和决断。

    “不,孩子。你不用为我去做那样的事。”丁一听得出她话外的意思,她想在穆罕默德二世到达巴黎时,或是在那之时,去给他制造一些麻烦。让穆罕默德二世无法走上决斗场。

    他说着伸出手想挽住她的手,却错手,也许只是错手。总之。他揽住了她的纤腰,尽管他马上松开手:“相信我。我会解决这个问题。也许在那个时间,你会考虑跟我一起回士麦那。可爱的女孩。”

    丁一的本意,是说到时候安娜公主能考虑他的邀请,去士麦那的容城书院分院任教。

    然而,听在公主的耳中,却是别样的意思,她雪白的脸一下子就泛起了晕红,以至于鼻翼几点小小的雀斑都现了出来——她出来得太急,以至于忘记了化妆。她没有再说,她低着头提着裙角向丁一行了礼,然后便匆匆地,准备辞去。

    他总能让她融化,总让她从庄严的公主,融化成美丽的少女。

    “等等,孩子。”丁一叫住了她,然后让曹吉祥把一个盒子拿上来,“小小的礼物。”

    “您给我的钢琴,已足够珍贵。”她的声音一下子变得低微,连那姣好的脸庞也不再如平时一样高昂。但她还是接过那个木制的盒子,充满明式风格的雕刻,简朴而典雅大气,看着就让人对盒子里的物件有着无限的期待。

    丁一按住了她要打开盒子的手:“回去再拆开。”

    当她离去之后,曹吉祥在边上给丁一继上了茶水:“陛下,礼部之设,还是得早做安排啊。不然的话,这选秀之事,总归得有个章程才是。虽然彼等西蕃样貌不堪,不过也是蛮王之女,纳入宫中,总须赏个贵妃才是,以显皇恩浩荡。”

    听着这话,丁一几乎要把那口茶直接喷出来,这曹某人的沙文主义还不是一般的强悍啊,人安娜公主要放后世,怎么也是模特儿的身材,明星的脸孔,但曹吉祥却认为长得丑?好吧,谁让这年代,华夏并没有弱势,自然主流审美就以天朝的审美为主了。

    曹吉祥在边上还在帮丁一合计:“陛下明鉴,老奴跟在陛下身边,也读了些书,这无盐膜母,虽无容颜却有贤德。陛下是要成就万世基业的圣君,依老奴看,这蛮王之女确也是有才,为国为民,唉,不若就纳了吧,只是苦了陛下!”

    丁一忍不住了,一口茶直接从鼻子里呛出来了。

    他推开要过来捶背的曹吉祥,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出去让自己静一静。

    这时却听曹吉祥在外面跟吉达低声说话:“若是长得如那伊莎贝拉倒罢了,虽说那眼睛绿得吓人,但这肤色容貌,却还是看得过去;这法国蛮王的女儿,虽是有才的,可当真是苦了陛下啊!”伊莎贝拉是鹅蛋脸嘛,除开鼻子高些,还是颇合华夏此时的审美观的。

    “那颜把这路易的女儿收了,等着路易崩了,这法西兰便自然是那颜的!”吉达不以为意地说道,“为着咱们的部落,不,咱们的国,那颜确是苦了!不过依吉达看,值!”

    丁一本来已停下的咳,听着他们的对话,又拼命咳了好一会才平息下来,低声自语道:“你们懂个屁,别说人明明长得漂亮,就那长腿都能玩一天不腻!”不过顿了顿,却又脸上发红,“算了吧,这也太禽兽了,看着也才二十啊!”不过他很快就纠结了,“不,不能再这样,我已对柳依依她们极为亏欠,却是不能再错下去。”正是基于这种心理,所以他送给安娜的礼物,就是一对鞋子,精美的鞋子。他认为安娜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送鞋子给女人,本来就是代表让对方远离的意思。丁一不认为安娜会看不透这一层意思。

    但他却又惆怅起来,起身走动着,自语道:“可这是成化年间啊,成化年间啊!纳妾不犯法!”这个时候,他根本就没有当初娶索非亚时的干脆,因为那是纯粹的政治婚姻,那是利益的交换,而这一回,明显不是这样的。他终归不是圣人,便有了许多的挣扎在心中。

    而上了马车返回巴黎的安娜公主,就算坐在马车里,她仍旧能感觉到自己双颊的火烫。

    “不,我没有生病。”她对关切来问候自己的侍女这么说道,然后打开了那个丁一送给她的精美木盒。

    里面是双高跟鞋,尽管法国宫廷服装师在这个年代已发明了高跟鞋,但丁一这对高跟鞋,却是揉合了许多华夏的工艺原素和风格,玉石的嵌缀和流畅的鞋型,一下子就让安娜公主着迷了。就连她身边的侍女,也不禁掩嘴惊吓:“上帝!这不是一对鞋子,它是精美的艺术品!”

    “他总能给人无限的惊喜。”轻抚着这对精美的鞋子,她确如丁一所料一般,一下子就明白了丁一的意思,但她却很快地给自己找出了一个籍口,“他是想让我穿上这对梦幻的鞋子,跟随着他去士麦那?也许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安娜公主脸上的晕红却慢慢消逝,因为她已经下了决定。

    一旦她下了决定,她便恢复了那如同教堂一般的庄严:“告诉琼.德.克罗伊大团长,我不希望波塞冬的对手,能走进决斗场。这是一次必须执行的委托,不允许拒绝。如果失败了,那么我会尽我所能,去游说各国的贵族,提供钱物支持他的重建;如果成功了,那么他可以结束老鼠一样的生涯,重复当年的光荣。不要忘记,贞德已被封为圣女。”

    琼.德.克罗伊,是重建后的圣殿骑士团大团长。圣殿骑士团有的是钱,它被教会下令歼灭的原因,后世有一些说法,就是源于它太有钱了,据说高利贷的借据和帐本,堆放得比经书还高。

    但现时的圣殿骑士团尽管重建,但一百多年以来,仍旧没有恢复元气。

    正如安娜所说的,他们无法正大光明的露面活动。

    所以她提出的报酬,绝对是一个充满诱惑的条件,特别她提到贞德,也就是丁一对于教皇的影响力。

    跟随在马车旁边的护卫之中,有人在马车窗边答道:“如您所愿,殿下。”

    然后这名护卫就脱离了车队,遁入黑暗的街道。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安娜公主暗暗地发誓。

    “我也绝对不会离开。”尽管她没有出声,但那凌利的眼神扫过,却让身边的侍女下意识地低下头,她本就是一位如同教堂般庄严的淑女。(未完待续。。)

第八章 决斗(四)

    壁炉的焰火驱散了这秋夜的寒意,丁一巡完夜回来之后,被这暖意烘出了一身的细密汗水。他解下外套扔给曹吉祥,坐下去脱掉长皮靴,然后自己取了毛刷把它清理干净,再涂上蜡,用抹布使劲拉动,教它锃亮起来。

    “陛下,您不该做这等事;您日理万机,不该把时间花费在这里。”曹吉祥摇了摇头,把丁一擦好的皮靴拿起来,放进鞋架里。看着这摆满了文件的书桌,还有简陋的行军床,曹吉祥忍不住劝说道,“陛下,现已定都立国,这规矩当要立一立了。”

    丁一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古脑喝了半杯,往桌上一放,笑道:“立什么规矩?立些让我自己可以偷懒的规矩吗?今天靴子不用自己刷,明天就可以不用巡营,后天就可以不用出早操。这样的规矩,还是算了吧。”

    曹吉祥很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样的对话,从埃及到京师,又从京师到士麦那,再到这地头,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他帮丁一收拾了水盆、毛巾,又固执地给丁一磕了头,然后退了出去。

    独处的丁一并没有休息,尽管他只有二三个小时可以睡了。

    他拔出刺刀,仔细地打磨了锋刃,把它置于行军床的下沿;又取出左轮和枪油、通条,擦拭了一回,然后合上击锤,放在枕边。做完这一切,然后他才上床休息。这是保持了多年的习惯,从不曾间断,如同每天早上的操课。

    丁一从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优于他人之处。不过除了一件事,那就是当兵。他知道自己绝对是一个好兵。所以,不论什么时候。他从不放弃保持这一点。无论他是容城秀才,还是进士及第的探花;不论他是丁制军还是容城先生;不论被称为殿下还是陛下。

    有一点是没有改变,他依旧是那个兵王,杀人,不过寻常事。

    他很快就入眠,失眠这样的事,在战争状态下不会出现在一个兵王的身上。

    而且他准时在天亮之前,早漆黑的时候醒来,他能杀人。他擅长杀人,这一切,从不曾凭空而来。然后丁一穿上衣服,打开房门向站岗的士兵点了点头,开始了他的晨跑。

    不过今天,正在做准备运动的丁一发现,有人比他更早出现在这个临时营地的中央。

    那是一个单薄的身影,步伐艰难,呼吸紊乱。几乎已经快跑不动,每一步都挪动得如此痛苦。丁一向哨卫问道:“跑了多久?”哨兵指着边上计时的沙漏,告诉丁一,对方大约跑了七分钟左右。

    “也许是十分钟。”哨兵憨厚地回答着丁一的问题。

    这让丁一无奈地摇了摇头:“体能这也太差了。”然后他完成了准备运动。开始了自己的晨练。

    当他很快超过那个身影时,丁一向对方说了一句:“抬高腿,跑起来!”但很明显对方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加紧跑了几步以后,干脆停了下来。丁一在第二次跑过对方身边的时候。停下来问道:“哪个营的?”

    但提着气死风的警卫人员跟上来,丁一当看清对方的脸。却发现是萌娘骑士团的玛格丽特。她喘息着,象是一条脱水的鱼:“陛下、陛下,我跑不动了。招娣中尉、中尉说我体能、体能太差,要自己加练,但我、我实在跑不动。你能、能训练我吗?”

    “不能。由我训练你的话,你会死掉的。”丁一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我不怕死,陛下,我要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士,以执行您的意志。”她这么说道。

    丁一摇了摇头,重新跑起来,没有理会她。

    她勉力跟了上来,但很快就落后了,于是她不得不说出心里真实的目的,因为她看出来,丁一不是一个可以靠马屁糊弄的人:“我要、要夺回英格兰的王冠!对,那是属于我的!”至于被爱德华四世俘虏的亨利六世,她并没有提起。而她口中所提到的王冠,事实上应该是属于亨利六世的。

    丁一放缓了脚步,没有回头:“跟上,我不习惯等人。”

    “训练我,陛下,训练我,我要复仇!”不知道是什么,让这个女人咬着牙跟上了丁一,也许是仇恨,也许是对权力的**。

    “跟上。”丁一的回答很简短,他并不害怕投靠自己的人,有着小心思。

    曹吉祥当年也是为了成为一方藩镇,才投入丁一门下的;航海王子亨利也是为了大明地中海航海的炮火,不要肆虐于葡萄牙,才接受丁一提供的职位的。但他们都把丁一交付的工作完成得很不错,不论是已逝去的亨利还是活着的曹吉祥。

    所以,有自己的小心思,又有什么问题呢?丁一早已习惯了被奸臣们投靠,何况时想要复辟的前英国王后。对他来说,这真的算不了什么。

    “是!”她欣喜的回答。

    但这种喜悦只带给了她不到二百米的动力,在此之后,她明显又到达了一个运动瓶颈。

    “啪!”随着这皮带抽打在身体的清脆声响,玛格丽特惨叫了一声,但没有等她停下去看顾自己的臀部,又一记皮带的抽击,冷漠在同一个位置,精准落下,伴随着的还有丁一仍旧简短的声音,“跟上。我说过,让我训练你,你会死掉的,这只是开始。”

    痛苦比喜悦带给了她更多的动力,当然还有屈辱的泪水在风中飞淌。

    但丁一没有丝毫的怜悯,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个新兵,训练新兵,他很擅长。

    “陛下,您说不能体罚士兵的。”每天陪着丁一跑步的曹吉祥,倒有些怜香惜玉的不忍,毕竟,蛮王的王后,也是一国王后嘛。再说玛格丽特的模样,要更符合华夏的审美观一些。

    丁一的回答仍旧简短:“你不是说她们是我的家臣么?而且,她随时可以退出。”

    但她终于没有退出,她仍在努力地跑,大约每过百来米,皮带的抽击就会响起,渐渐地,玛格丽特不再惨叫了,她咬着牙,艰难地跟随着丁一的步伐。

    “老曹架着她走一圈。”在大约跑了二千米以后,丁一扔下这么一句,猛然加速。

    带着她跑步的速度远远达不到丁一自己需要的运动量。

    他只是想看看,安茄的玛格丽特,到底复仇之心有多坚定。

    而对于这个结果,他很满意。如果有必要的话,也许英国的女王,不必从玛丽一世开始。

    安茄的玛格丽特被曹吉祥架着走了一圈,总算喘过气来,就呼着曹吉祥在她身边说道:“这是你的福气,也许你的上帝在保佑你。但你最好不要以陛下的学生自居,不然的话,咱家觉得,你不会看到明年的春天。”

    “老先生,为什么?我是陛下的骑士,陛下也同意训练我了啊!”尽管臀部仍是疼痛,但安茄的玛格丽特并没有去理会这一点,而是向着曹吉祥追问到底是为什么。她当然希望自己可以声称是丁一的学生,因为她看到丁一对教廷的影响力,对西欧各国的影响力。她不是伊莎贝拉或是玛丽,不是她们那样对丁一疯狂崇拜的少女,利益,才是这个女人所关心的事。甚至她希望在丁一撤回东方之后,能以丁一学生的名义,得到士麦那和雅典的以色列人军队!为什么不?丁一不是把二千全副武装、训练精良的马木留克,送给了教皇么?

    曹吉祥微微地笑了笑:“你是家臣,说起来也算是咱家的手下,咱家不忍看你死掉罢了。你没有资格,懂吗?”

    他说着指着跟在丁一身后的少年:“看到没有?那是陛下最差劲的学生,他叫巴耶塞特,奥斯曼最有希望的继承者。”他顿了顿,向安茄的玛格丽特问道,“你呢?区区英国王后,英国有多大?有埃及大吗?而且,你不过是前王后。效忠陛下,你会得到赏赐,但要守本份。”

    “我明白了,阁下。”安茄的玛格丽特并没有因此而悲伤,尽管曹吉祥看破了她的企图,看破了她准备用丁一学生的名义,去欧洲招兵买马的企图。但这并没有太大关系,丁一愈强大,她复仇的希望就愈大。

    路易十一并不可能永远“病”下去,法国和奥斯曼的盟约,也不可能无限期的拖延下去。

    所以过了几天,来自巴黎的使者就请丁一启程。

    当接近巴黎城门的时候,路易十一和达官显贵,带着庞大的骑士和仆从,前来迎接丁一。

    因为礼部没有设立,刘吉也去了京师,所以礼仪方面就由刘吉手下的一名参谋在主持,这位参谋倒也是跟随了丁一多年的了,也就是阿拉干王国的王子婆修骠。他将捧在手中的胸甲骑兵头盔戴上,拔出长刀,持刀于胸前,高声唱名:“士麦那、雅典、塞萨洛尼基及泰西大明帝国海外领土的皇帝,埃及、几内亚、木骨都束、爪哇、吕宋、阿拉干诸王之王,鞑靼草原唯一的那颜,朱祁一陛下,驾到!”

    因为丁一已上表辞去华夏的职位和爵位,所以就没有报出华夏那边的职衔。

    突然这时跟在法国国王路易十一世身边,来迎接丁一的人群里,有人高声大叫道:“我反对!抗议!”不止一个人,而且也不是身穿同一服饰的人,也就是说,不止一个势力,对此有异议。(未完待续。。)

第八章 决斗(五)

    首先从法国国王身后冲出来的是身着紫袍的一群贵族,他们十分激动甚至形同疯癫,面对着开道的胸甲骑兵,他们似乎深信锋利的马刀不会砍下自己的头颅:“陛下,您抛弃了我们吗?您不再披上紫袍了吗?”

    婆修膘有些口瞪目呆,还好曹吉祥在丁一授意之下,策马上前来,示意波修膘可以退下。

    “没文化真可怕。”曹吉祥望着婆修膘的眼神,明显就是在述说着这样的意思,他一点也不曾想起,在投入丁一门下之后,曹大太监也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不过这明显没有阻碍曹某人表达他的不屑。

    曹吉祥策马来到那些身着紫袍的贵族跟前,对他们说道:“元老院还没有组建,所以,陛下暂时没有用第一公民的称谓。”第一公民也就是“princeps”,这是刚才丁一向曹吉祥吩咐的事,这是古罗马的皇帝称谓。丁一和曹吉祥是故意的,因为这个称谓后来被一位罗马皇帝戴克里先,用“dominus”也就是“主人”所代替。

    但是,这些紫袍人不是明显来找茬的么?他们抗议,不外乎就是婆修膘在唱名的时候,没有用上东罗马帝国统治者的习惯头衔,例如统帅、希腊人的王、凯撒、奥古斯都乌斯之类的。那么,丁一就给他们来个更古老的称谓。

    “我就不信玩不过你们这班西方文盲。”丁一在马车里颇有些得意,抚着短须低笑道,“咱怎么说也是大明探花!”当然这和他在大明进士关系不大。主要是罗马帝国的很多东西,丁一在信息爆炸年代都有收集过。

    明显曹吉祥的话。让那些紫袍贵族愣住了。

    第一公民的称谓从公元二百年左右就被“主人”所代替了,到现在都过了千多年。

    当然他们之中有人还是听说过这事的。不过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这个时候胸甲骑兵左右分开,而身着雪白儒衫的丁一,系着紫色披风,微笑走来,他向着这些紫袍贵族点头致意,一副和蔼可亲的作派:“你们说的,我已让书记官记下,还有别的诉求吗?”

    丁一的态度让路易十一那边的贵族和各国的探子,都不禁冷笑起。看起来波塞冬完全是名不符实啊!这让刚才也是在大叫抗议的另一批人,却就起了兴致,当众打脸的事,谁不爱干?所以身着红袍的主教也跳了出来:“教皇已册封陛下为圣徒,为何在尊号上毫不提及?”

    同样的丁一也微笑着接受了指责:“不好意思,我尚末接到这个意思。不过如果你所说的确有其事,那的确是我的疏忽,请见谅。”嘘声一片,尽管路易十一身边的贵族。没有嘘出声来,但是脸上都尽是讽刺的笑意了。

    原本大家以为,至少丁一面对紫袍贵族们的诘难,会站出来。告诉他们自己才是皇帝,这是他的意志的体现;而面对教廷的人,丁一完全可以。用他并不一定会接受教廷的册封,来做为理由。驳斥对方无礼。

    但是没有,丁一似乎就是一个善良到懦弱的君主。完全和他的威名毫不相衬。

    “你们还有别的诉求吗?”丁一很温和地向那些紫袍贵族再一次发问。

    不论是红袍主教还是紫袍贵族,他们原来想用来发难的籍口,都无从发作。

    因为如果丁一说他不一定会接受教廷册封,那么他就是跟整个西方的基督教国家作对了;

    如果丁一说不用罗马习惯尊号是皇帝意志的体现,那么紫袍贵族们就会开始质疑他的继承东罗马帝国法统的合法性——不要小看这个,士麦那的民众,雅典的民众,并没有爆发大规模的反抗,就是因为丁一有着这种合法性,当他继承了君士坦丁十一世的传承,那么对于希腊人来说,他就是希腊的王。

    “算了吧,他就是一个懦夫。”那些预备着发难的紫袍贵族们,是这么看丁一的;而那些红衣主教们,则暗示跳出去的同伴退回来,因为丁一认怂了,这时也就失去逼迫的籍口了,尽管他们不相信庇护二世,但毕竟庇护二世还活着,他还是教皇,总不能公然逼迫刚被庇护册封为圣徒的丁一吧?

    所以教士们是低笑着说道:“这位陛下,真的是一位圣徒。”只不过这里的圣徒,却有着谁也能察觉的不屑。

    “不好意思,请等等。”这个时候丁一叫住了那些紫袍贵族和那位红衣主教,依旧的温和,温和到他们不忍心拒绝。然后丁一对那位红衣主教说道,“能请你先等等吗?真是不好意思,请见谅。谢谢。”接着向那几位紫袍贵族问道,“请问,你们是罗马贵族吗?或者说,拜占庭的贵族?因为元老院还没有建立,所以我近期都要尽可能地寻找罗马贵族,以组建元老院。”

    那几位紫袍贵族下意识地向路易十一那边望了一眼,但并没有如他们意料的,得到某个隐藏在人群里的人的示意,所以他们也就没有马上做决定,而是向丁一回答道:“是的!我们是罗马贵族。不过如果陛下想我们加入元老院,那么我们需要考虑一下才能答复!”

    “这太好了。”丁一抚须点头,笑得露出了八颗牙齿,无比真诚,发自于内心的笑容。真诚到让路易十一那边的不少贵族,再一次感叹波塞冬真是一位“圣徒”。

    那几位紫袍贵族冷笑着点了点头,那模样,感觉跟丁一说多一句都掉份儿似乎了,就打算这么走了。但还没等他们转身,丁一微笑着冲曹吉祥点了点头,直接向路易十一走了过去。

    而当丁一和路易十一行了拥抱礼的时候,十几个没有被甲、军礼服上别着宪兵标志的士兵就出列了,上前去不由分说,立时就把这些紫袍贵族反剪了双手,按跪在地。

    “彼等已坦言承认是罗马贵族,诸位。”曹吉祥滚鞍下马,向着路易十一那边骚动的贵族拱了拱手说道,“这是罗马的律法,这是罗马的事务。”然后他用带鞘的长刀,随意点了点那些紫袍贵族,对宪兵说道,“开始吧。”

    丁一挽着路易十一的手臂,仍旧是那温和的微笑:“君士坦丁为什么会陷落呢?就是因为这样的人啊!他们不敢面对奥斯曼人的攻击,他们不敢冲进敌阵去拯救自己的君主和指挥官,却敢在我的马车前咆哮。太滑稽了,不是吗?”

    “我亲爱的表亲,你说得对。”路易十一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

    因为宪兵已经在执行“什一抽杀法”,这是古罗马的军法,十签中有一死签。

    当然那些紫袍贵族也有人反抗或不愿意抽签,不过反抗者被当场从膝盖和肘部斩断四肢、不愿抽签者马上被割喉之后,其他的紫袍贵族就老老实实地抽签了。曹吉祥很快就走到那抽了死签的人面前,用刀鞘抽了他的脸,这是仪式的开始。

    然后宪兵之中,当年跟着文胖子从东厂出来的几名军士长,就开始在路易十一和那些贵族面前,展露他们很久没有练习的技艺。他们把那个紫袍贵族的下巴卸开,以防他咬舌自杀;然后当众脱光了他的衣服,把一张鱼网紧缚在他身上,第一刀就割下那紫袍贵族的生殖器。

    当用水把他浇醒之后,开始割他露出鱼网外的皮肉。

    被卸了下巴的紫袍贵族,那悲惨的嘶叫,教在场的法国贵族和骑士都下意识地打冷颤。

    “杀死他吧!”在割了大约七八十刀的时候,法国贵族里有一名骑士无法忍受,高声大叫,“看在上帝的份上,杀了他吧!”

    “让上帝把君士坦丁还给罗马,好吗?”丁一微笑着向着那名骑士说道,“如果上帝要我自己去取回被奥斯曼占领的君士坦丁,那么,上帝的归上帝 凯撒的归凯撒。先生,我无意冒犯。”丁一甚至欠了欠身,对于那个不过是男爵的贵族。

    然后他对曹吉祥吩咐道:“好吧,毕竟这不是在罗马的疆土上,我应该顾及主人的感受。换一种快一点的惩罚办法吧。”然后他向路易十一致歉,后者就算抹去脸上敷的粉,只怕此时的脸色也已十分的苍白,听着丁一的话,倒是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法国贵族里已然有不少人在呕吐,也有几个人昏厥了。观看凌迟绝对不是一件痛快的事。而曹吉祥按着丁一的吩咐,喝停了凌迟,宪兵采用了另一种古罗马的刑罚:用木槌来把犯人槌死。

    这相对比凌迟要快许多,只用了不到五分钟,不过受刑的紫袍贵族,几乎每一块骨头都是粉碎性的骨折,东厂出身的军士长,就算加快了速度,就算多年没动手,对于干这种事,他们依然有条不紊、驾轻就熟。

    “您知道雅克.德.莫莱的诅咒吗?”丁一向着那位刚才被他留下的红衣主教问道。

    路易十一能在欢迎仪式上,纵容这些人跳出来发难,丁一当然不会凑上另一边脸去给人打。这不是丁一的性子,不论他是否保持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

    红衣主教并不太慌张,尽管刚才观刑受了惊吓,并且他的同伴很快就出来护在他的身边。

    尽管丁一展示出他的强硬,但他们不认为,丁一敢动教廷的人一根毫毛。

    事实上,丁一和穆罕默德二世的决斗,从他踏上马赛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这些红衣主教一点也不示弱,冷笑望着他:刚才打脸也就打脸,丁某人还能抽回来么?这是不可能的事,除非丁一想和整个西方国家为敌。(未完待续。。)

第八章 决斗(六)

    丁一所提到的雅克.德.莫莱,是当年圣殿骑士团重建之前的末代大团长。他临死之前,诅咒法王腓力四世和教皇克雷芒五世,说他们会在一年内面临永恒的审判。教皇克雷芒五世一个月后暴病而死,“美男子”腓力四世半年后打猎时突然身亡。

    红衣主教和他的同伴,当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典故。

    “不,我不会诅咒您。”丁一笑着摇了摇头。

    “我请您留下来,是想告诉您,尽管您告诉我,教廷已册封我为圣徒,但我并不知道神是不是喜欢您;我所不明白的,是您这位虔诚的人,为何不蒙主恩宠,去到神的身边侍候呢?我想,如果我真的是圣徒,那么,也许神会感觉到我的疑惑——毕竟,若它真如经义里所说,无所不在、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话。阁下。”

    这是一种赤果果的威胁,就算丁一再怎么用温和的语调来表述,再怎么露出八颗牙齿,也不会改变其中的本质,也绝对不会有人误会或听错——蒙主恩宠,去神的身边侍候,这不就是死么?

    在接下来去活动里,路易十一按着礼节陪同丁一游览,并且共同用餐之后,他也邀请丁一入住王宫。尽管罗浮宫和凡尔赛宫在这个年代都还没有建成。尽管王宫对比之于华夏京师的皇城来说,丁一是认为不在一个档次的了。但不论如何,王宫还是要比巴黎的其他地方精美得多。

    但丁一婉拒了这种好意,他住进了巴黎近年来名声鹊起的一座酒店,都音酒店。

    “波塞冬想用血腥来吓退穆罕默德二世。却不知道,他正因此暴露了自己的短板。”路易十一在仆人帮他换下衣服的时候。向着来访的红衣主教这么说道,“穆罕默德二世不是会被血腥吓退的人。唉,他在玩火。”

    但红衣主教却眼神里还是有些怯意的:“是的,的确如您所说。但是,请恕我直言,如果那位陛下真的有什么神力的话……”这才是他关心的问题,因为丁一在城外的一众人等之下,给了他一个诅咒。

    关于丁一的传说有许多,而其中对于丁一拥有神力和法术的说法,无疑是最多的一类。

    据说正是凭仗着神力和法术。才让穆罕默德二世吃了亏,才让埃及被他取下之后,赠予他的妻子。如果说红衣主教不紧张,那才是见鬼的事。

    “神力?”路易十一不屑地笑了起来,他甚至讽刺这位红衣主教,“他又不是神,怎么会有神力?波塞冬不过是一个外号,难道主教觉得他真的是活在人世间的波塞冬么?”这种指责颇尖锐,甚至可以推到这位红衣主教触犯了戒律。有拜偶像的嫌疑。

    但这位主教却没有什么愤怒的表现,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似乎确认为丁一并没有他所担心的神力,是一件极为严肃的事情。他于胸前划了个十字,然后又跟路易十一闲聊了几句,便辞了出去。

    “波塞冬的本事。也许就是靠着吹牛,把这种家伙吓坏吧?”路易十一看着红衣主教离去的背影。轻笑了起来,对着他的侍从官说道:“派些人去保护这个家伙。以防波塞冬派出杀手。另外,盯住都音酒店!”

    说到这里,路易十一就愤怒起来:“真是让人丢脸的事!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在迎宾台阶上大便!你们看到我邀请波塞冬入住王宫时,他的表情吗?上帝!”其实不只是宏伟的迎宾台阶上有粪便,几乎王宫中甬道的每块石头上,都少不了秽物。

    “难道除了都音酒店之外,巴黎就没有一个干净的所在,哪怕是王宫也不例外吗?”路易十一很愤怒,就算他被称为万能的蜘蛛,对此也是无可奈何。事实上不止是他无可奈何,在他之后的法国国王,也面临着同样的苦恼。

    历史上大约一百年后的法国国王,不得不下令起床之前把宫殿刷洗干净;但大约一百五十年后,亨利四世的王储,仍然在自己房间里对着墙壁便溺。曹吉祥的大国沙文主义,不是凭空而来的。相对之于华夏京师,法国巴黎绝对当得这么三个形容词:贫穷、愚昧和肮脏。

    巴黎就是一座臭味之城,这也就是丁一为什么会拒绝入住王宫的原因

    也是为什么都音酒店会在巴黎名声鹊起的根本原因——它座落在巴黎城外,它不用塞纳河的水源,塞纳河为巴黎居民提供饮用水,但排泄粪便的下水道都通往塞纳河。除了安排水车去取得山区的净水之外,还有就是打井,取得地下水。

    都音酒店在巴黎,就代表着高贵和干净,每一位进入用餐、住宿的客人,都必须签署文件,保证使用酒店里装修精美的厕所。否则的话他们的押金会被大幅度扣除。

    为什么都音酒店都够从容地打出多口井来?因为他们有蒸汽机。

    它不担心这么干,强制要求客人遵从卫生守则,会让它没有生意吗?

    不,都音酒店并不在乎有没有生意。

    没错,都音酒店都是丁家店铺属下的生意,而整座酒店不单有三层楼高,而且地下还有两层。它的设计图纸,第一稿的草图就是出自丁一之手。如果必要的话,可以在极短时间里,把这座由竹筋混凝土结构的酒店,转换成军事堡垒。

    都音酒店很大,为了得到这一块地皮,丁家商铺在巴黎的负责人,付出了不少的代价,才从贵族的手里买下了这个地方。而在都音酒店里,丁一和他的随行工作人员,以及整个警卫团的士兵,正在用餐,尽管丁一和随行人员刚刚从路易十一的国宴上回来。事实上在宴会里并没有谁,有心思去享用那些被法国人视为美食的菜肴。

    当所有人都放下手里的餐具时,几乎随了丁一,其他人都在抱怨巴黎这座城市。

    “蛮夷的都城,街上居然没有铺路石!”曹吉祥不放过任何机会来嘲笑他国的不堪,彰显自己的大国优越感,“汝看这街路,狭窄而坑洼,连日头都晒不着!”而边上的招娣少见地点头附和。

    她主要是作为防疫需要,而被卫生院派到丁一身边的,对巴黎的卫生问题,她比曹吉祥有着更多的愤怒:“满地都是由人便、腐水、垃圾、马粪、猪屎、鸡鸭鹅粪!彼等污物又践踏成烂泥浆。”而且更让她的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在这法国的首都,“大多数街区没有更衣之所,行人随意到处方便。大量的羊、猪等家畜以及拉车的牛、马肆意排泄!”

    “莫说是京师,便是华夏的县城,也不至如是!”这是招娣中尉的结论。

    的确,华夏的县城,总也有石板铺路,有露天的方便之处,怎么也不至于如此。

    更重要的是:欧洲人都不懂得使用粪肥,而华夏人清楚这一点!

    “不要抱怨了,你们应该庆幸,是在这几十年里,西方人才用叉子。”丁一举起手里只有两个尖的餐叉,对着曹吉祥说道,“在此之前,平民是用整只手抓东西吃,而贵族比平民高明,他们只用三个手指。”

    在身边参谋和警卫的轰笑里,丁一敲了敲桌子让大家静下来。

    “别老是一味在嘲笑巴黎的落后,要看到提出‘概率论’的阿伯拉尔,就是法兰西人;要知道但丁、薄伽丘也是欧洲人。肮脏的欧洲,有着许多璀璨的思想。”

    曹吉祥马上就掏出本子和铅笔,把丁一说的几个名字记下。

    丁一看着便向曹吉祥问道:“上次让你派人去寻找的列奥纳多,找到了没有?”

    曹吉祥马上就翻着那本子,在某一页停下来,向丁一汇报:“陛下,列奥纳多.迪.皮耶罗.达.芬奇,据返回的消息,老奴派出的人手没有在芬奇镇找到他。”列奥纳多.迪.皮耶罗.达.芬奇的意思,其实就是芬奇镇梅瑟?皮耶罗之子——列奥纳多。

    “不过得到消息,他前往一个名叫翡冷翠的城市。老奴派出的人手已向那个城市进发,暂时还没有进一步的消息。”

    丁一点了点头,看着身边的参谋人员,他发表了一番即兴的演讲:

    “我们要走进巴黎,没错,走进那座臭味之城。”

    “去嘲讽欧洲的落后,没有什么意义。我们要看到,欧洲被压迫的劳苦大众”

    “走去巴黎,走进那些肮脏的酒吧,走进那不见日头的巷道。”

    “去传播我们的理念,去发展我们的同志,去教他们知道,所有的苦难,是来自于剥削,是来自于不劳而获的贵族。”

    “也许巴黎的白天仍旧属于路易十一,也许巴黎的上流社会仍旧属于国王;但巴黎的黑夜,巴黎的贫苦大众,可以属于我们。让这座城市,成为我们的城市,让这座城市的贫民,成为我们的同志。”

    “巴黎、伦敦、罗马……我们还有许多工作要做,不,我们并不需要巴黎任何一寸土地。”

    “我们要成为灯塔,是的,在这黑暗的世纪里,引领底层民众的灯塔。”

    当路易十一和他的盟友们,在计划着怎么让丁一走上决斗场时,丁一已经开始出刀。(未完待续。。)

第八章 决斗(七)

    要让部队去开展群众工作,这可不是砍柴挑水啊,而是得把这种阶级矛盾的对立说清楚;得煽动起这种仇恨;得把各个阶段的进程都能讲清楚,才有说服力。这个要求落在其他任何一个国家的部队上,只怕都是一句空话,也只有丁一麾下的部队,能够把它落到实处去。为什么?其实很简单,最基本的一个因素,就是文盲率。

    目不识丁但是能很好开展群众工作的有没有?是有的,但总归是少的。

    虽然有说是”刘项原来不读书“,只不过是刘邦、项羽不以文才见长罢了。项羽所谓的学文、学剑皆不成,但十面埋伏之际,项楚犹能从容夺旗、斩将,势不可挡!这叫学剑不成。以此可见,学文不成,也绝对不是不识字;刘邦呢?大风歌也是流传千古,不读书归不读书,这可跟文盲是扯不上边的。

    丁一的部队,基本服役三年以上的,都能识近千字,老兵是不太可能存在文盲的。

    因为识字,所以就能理解宣传工作怎么开展,懂得去学习各种各样的宣传技巧,去开展群众工作,去引领民众。法语程度比较好的四百名士兵,在丁一下达了命令之后,就换上便服,开始分批混入巴黎。

    夜晚的巴黎是昏暗的,四溢的臭味似乎在这秋夜里,也略为消减了一些。也许是仍在街上行走的人们,身上所喷撒的香水,掩盖去那种恶臭。漆黑的巷道里,酒馆窗户里面的桔黄色的灯火。透射于外,便是唯一的光亮。

    一个醉汉被扔出。跌在酒馆外的水洼,跌起一串肮脏的水花。他咒骂着,摇摇晃晃爬起来,带着那一身酒气还有发臭的水渍,依依不舍地望着这夜晚唯一能带他欢愉的所在,他摸索着身上所有的口袋,终于找到了一点钱币,这便让他开心起来,重新走进了这间小酒馆。

    是的,这就是穷人们的快乐。庄园里上流贵族的舞会,与他们是绝缘的。

    而当这个狼狈不堪的男人,再一次坐在吧台前面时,一大杯还冒着白沫的啤酒滑了过来:“这杯我请你。”那人坐在吧台的另一端,灯火不及的阴影里,他的法语带着地道的巴黎口音,几乎那尾音还透着巴黎的臭味。

    “谢谢你,男人。布鲁诺,这是我的名字。”他端起杯喝了一大口。然后向着阴影伸出手,“这操蛋的日子,等我有钱了,我也会请你喝一杯!”男人从阴影里走出。伸出一支手,和布鲁诺的手握在一起,昏暗的烛火迷糊了肤色的区别。几乎看不出这握在一起的两只手有什么区别,甚至它们的指甲缝里。都一样布满了污垢。

    “卡乐,卡尔.马克思。”毡布斗蓬下。露出一张黄种人的脸,如果柳依依看到这张脸,大约很难马上想到,这就是她所思念丈夫。因为丁一的脸上同样布满了污垢,短须刻意弄乱,一缕缕的,看上去就是一个巴黎土著底层民众的派头。

    就算五官上与白种人还是多少有点不同,但酒精和灯光,让布鲁诺并没有马上意识到人种的差别,他松开手之后,随手拍了拍丁一的肩膀:“卡尔,日耳曼人?你这姓和你这高大的体格,对,应该就是日耳曼人!噢,操!别这么看着我!嘿,操他妈的布鲁诺不是生下来就穷到被人扔出酒馆的!我以前有一只船,是的,一只船,可惜没有赶上好日子,让你们这些狗娘养的北欧人、维京海盗抢了!知道吗?要是现在,波塞冬的无敌舰队,海洋秩序的制订者,天杀的维京人就不敢出来海上抢劫了!”他看起来喝了不少,说话有些丢三拉四的,不过丁一大致上还能听懂他在意思。

    所以丁一又叫了两杯啤酒,和刚才那杯一样,都是劣质的麦酒:“抱歉,我的钱也不多。”说着把其中一杯再次放到布鲁诺面前,“然后你就一个船主沦为平民?”这让布鲁诺有些不好意思,他摇着头把那杯酒往丁一这边推,但在丁一再次推过去之后,他吞咽了一下口水,终于还是拿起来喝了一口。

    “不。如果单单是维京人,兄弟,我告诉你,布鲁诺是不会那么容易被击倒的!”他说着紧握着拳头,挥动着,似乎这样能够打击某些隐藏的敌人,“我开始在陆上奔走贩卖商品,但是那些该死的罗宾汉!该死的罗宾汉!他们居然以为我是贵族老爷,抢劫了我!操,上帝啊,我有四个孩子要养活啊!”他说着,抱头痛哭起来,也许是他醉了,也许他只是需要一个酒醉的籍口,以让自己得以发泄这种郁结。

    丁一拍了拍他的肩膀:“朋友,困苦总会过去的。”

    “嗨。”边上有人走过来,拉了拉丁一的手,示意丁一到边上来,然后凑到丁一耳边说道,“不要刺激他,不要跟他谈往事,朋友。贵族老爷把他那当时只有六岁的大女儿拖进房里去,出来时已经死掉了。布鲁诺把贵族老爷的腿打断了,才带着家人跑来巴黎的。他是个可怜人。”

    说到这里,这个人摊开手苦笑起来:“操,这里谁不是呢?”然后他自嘲地笑着走开了。

    丁一没有再和布鲁诺说什么,静静地陪他喝完了这杯啤酒,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说了一个巴黎城外的地方:“那里有一片树林,你去过吗?很好,明天晚上,到那里找我,如果你想改变这狗日的命运。当然,我会带一些酒。”丁一压低了声音,“私酿的酒,我可不打算给国王交税,无论你是要想喝酒,还是别的什么事,明天日落之后,我会在那里等你,直到月亮升起你还没有来,我就会离开。”

    “呵呵,你也是罗宾汉?”当过船主、跑过商贩的布鲁诺,就算喝醉了,就算哭泣过,他也有着比起一般人,更为敏锐的洞察力,“操,我不介意,真的,我不介意,如果你是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我愿意加入你们,是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

    丁一摇了摇头:“不,我不是。我也没有考虑过,教唆你去当一个罗宾汉。”

    然后他紧了紧毡蓬,带着一个刚才跟他一样,坐在阴影里的瘦小的人,走向了酒馆的外面,这时身后就传来布鲁诺的声音:“嗨,卡尔,再给我一杯酒怎么样?”回过身的丁一,向布鲁诺伸出一根中指,然后在酒馆里其他人对布鲁诺发出的轰笑声中离开。

    走出了酒馆之后,巷道的黑暗角落里,便有人跟了出来。这是丁一的警卫,现在的丁一,不太可能再上演孤身冒险的戏码了。就算在酒馆里,也还有十几个仍在黑暗里的警卫,沉默地假装喝酒,然后在不为人注意时,陆续分批离开。

    当走进巴黎的一处丁家商铺的后门,再在接应人员的引领下,进入一座小型庄园的小花园里。丁一停了下来,这就是他今晚在巴黎憩息的地点了。他对跟在身边那个相比于他显得瘦弱的人说道:“明白了没有?”

    那人拉下了斗蓬兜帽,却是安茹的玛格丽特:“不太明白,伟大的陛下。就象刚才那个叫布鲁诺的,为什么不再给他一杯啤酒,或是请他喝一杯好酒呢?”丁一绝对不缺那点钱。

    丁一摇了摇头:“不,你得先让自己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请他喝两杯啤酒,已经是一个平民对于陌生人款待的极限了,至少对于那个酒馆里的大多数人来说,按照我们的观察,就是这样。如果你请了第三杯,或是好酒,那么你就是一个别有用心的人,布鲁诺会从对你有好感,变成猜疑——尽管他已一无所有,但不合常理的事,总会让人怀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这一晚上,丁一至少联系了四位类如布鲁诺这样的平民,从来没有体现出,超过底线的慷慨。

    “依靠这样肮脏的平民,能从路易十一身上得到巴黎?”玛格丽特不太相信地问道。

    丁一再一次否定了她的说道:“我并不需要巴黎,我为什么需要巴黎?这是一座被粪便包围起来的城市,甚至加高城墙,是为了防止敌军靠踩着城外的粪便,直接攻上城墙!我要这样的一座城墙干什么?”

    “是巴黎人需要巴黎。”

    “我让你学习这一切,是为了让英国人需要他们的王后或女王,如果你能实现这一点,那么没有贵族能把你推翻。”

    玛格丽特谦卑地低头说道:“陛下,我很感激您的指导,可是、可是还有一个月时间,您就要决斗了。这个时候,您不应该为决斗而做准备吗?”她是个很精明的女人,不论丁一传授给她的这套东西,看上去是如何的有用。但她总认为,丁一活着,才是自己最大的依靠。

    “这就是决斗。”丁一那涂满污垢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安茹的玛格丽特看着他的眼睛,如此的明亮,在黑色的眼眸里,她似乎看见了灿烂如星的光芒。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家伙,在华夏他还有所顾虑,有所担心自己的思路是否正确,是否会对华夏造成更大的伤害等等。

    在欧洲,他无所顾忌。

    路易十一要计算他,那么丁一就敢掀桌子,输出革命这个词,丁某人可是一点也不陌生。

    这就是决斗,丁一和路易十一的决斗。(未完待续。。)

第八章 决斗(八)

    这个小型庄园就是安茹的玛格丽特所有,是她流亡法国期间在巴黎的居所。

    所以当警卫团两个连的士兵都布置到位之后,曹吉祥来到小花园向丁一禀报:“陛下,老奴已亲自检查妥当了。”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道,“其实便是此时,若要潜出城外,末必不可为。老奴以为,不若还是回转都音酒店为上。”

    他始终觉得在巴黎城里,除了恶臭之外,安全的问题也让他很是担心。

    但丁一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旦有事,我保证一定会抛下你们的。”曹吉祥听着终于吐出一口气。丁一本来就不是一个需要他人来保护的人,对于跟他在非洲雨林里斗过食人鳄的曹吉祥来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一点了。

    所以如果有攻击的话,只要不是第一波就伤到丁一,只要他愿意逃,曹吉祥相信没有谁能把丁一留下。而两个连的警卫团精锐,就算二千骑兵,也绝对不可能一下子把他们干掉。那么只要丁一肯抛下他们逃离,加上散布在巴黎城里的四百易装成本地人的士兵,丁家商铺留在巴黎的人手,足以让丁一逃到安全的所在。

    “不要太担心,你要知道,十年前的吉达,就在也先手下担任千夫长了。”丁一笑着对曹吉祥这么说道,他把吉达留在都音酒店,“以吉达为军事主官,以招娣为政治主官,那边也出不了什么乱子。我不可能去指挥到每一条步枪。”

    曹吉祥谄笑道:“是,陛下圣明。”

    “明早汇总那四百战士联络的结果。如联络到人数高于百人,必须做一个筛选。核心人物不能超过二十人,要找仇大苦深的。另择地点集会。而其他人员,也要做一个筛选,以不超过五十人为二级成员,带开由宣传干事去开展诉苦大会。”丁一对于组织性方面,向来是从不轻视的。别这边还没弄成事,那边让贵族收到风声,开始来弄这些贫苦平民,就白瞎了。

    “陛下,只怕上千人啊!”曹吉祥苦着脸这么说一句。四百士兵,每人联络到两三人,就得上千了啊。要在上千人里,筛选出这二十和五十人,那个工作量是大到可怕,因为至少总得了解他们的家世、和贵族的仇恨之类等等吧?

    丁一却摇了摇头:“十个救火的少年,想来你没听过。到时真的能去的,十中有一就不错了。”按丁一想,说不定能来二十人就很不错了。

    “是。陛下。”

    然后丁一就随着玛格丽特进入到二楼的起居室,侍女已列队迎在那里,看着玛格丽特和丁一进来,马上就行了礼。过来为他们解下身上那肮脏的斗蓬。丁一伸手止住了要帮他解开衣裳的侍女,这让玛格丽特掩嘴轻笑:“陛下……”

    “对我来说,这是一种习惯。”丁一挥手止住了前英国王后要说出来的话。他当然知道这个年代贵族对于下人态度。王室坐在马桶上、泡在浴缸里,接见主教或臣子的事例。丁一也是知道的。至于侍女,他们在贵族心里。就更加不视为人!

    是的,只是类似于宠物这样的概念:有谁会认为,在自己的猫面前**身体,会是失礼或是羞耻的事?中世纪的欧洲就是这样的主流价值导向,这一点,可以说,压迫和剥削,比起华夏,更加赤果果和野蛮。

    他不可能在这里宣扬什么人生而平等,但丁一真的不太喜欢这样。

    “当然这不是在军营,你可以按自己的习惯行事,我并不介意。”丁一对着玛格丽特这么说道,然后自己走进浴室,开始冲洗去身上因为任务需要,而涂抹上的伪装。

    当丁一裹上浴袍,坐在沙发上,盛装打扮的玛格丽特在丁一边上坐下。

    侍女端来两杯红酒,壁炉的焰火熊熊燃烧,熏衣草辟去了那些臭味,这是一个温暖的夜,哪怕是在深秋。玛格丽特依偎在丁一身边,举起酒杯,她并没有过于贴近丁一而现得轻佻,甚至连举起杯时,那腔调都保持着一位王后的尊严,尽管她说:“伟大的陛下,我愿为您付出一切,为您的健康!”

    “谢谢。”丁一浅尝了一口杯中的鲜红的液体,转过头对她说道,“你应该知道,我已经结婚。”事实上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企图,无论她用怎么样优雅的举止来掩遮真正的目的。

    但这并没有让玛格丽特退却:“当然,我知道,而且不止一位妻子。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我并不敢妄想得到皇后的桂冠啊,陛下!”她尽管三十出头,但保养得很好,本来也是以美丽和高傲著称的女人,而且此时一身盛装,看上去端庄之中透着娇媚,这么柔声诉说,便是曹吉祥听着,也是难免心动的,何况丁一?

    不过对于丁一来说,要是这点**都不能控制,那在毒枭卧底时,只怕早就死过百十回了。他放下手中的酒杯对玛格丽特说道:“你得知道,莫蕾娜得到上下埃及,不是因为她用自己来做为筹码。而是因为我对她的感情,使得我将上下埃及赐予了她。保持你的尊严,玛格丽特。你不需要这样,如果你真如自己所说的效忠于我,我会让你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陛下,为什么不能允许,玛格丽特成为您的情妇呢?”她透着幽怨,在王后的华丽的服饰里,那弯起的眉头,映出别样的温婉,整个欧洲都给她打上“侵略性、冷酷”标签的女人,说出这样的话时,作出这样举止时,毫无疑问,更让男人感觉到征服的快感。

    不要以情妇是丢人现眼的事,在这个年代,阿格内斯.索瑞尔女士就是路易十一他爹——法王查理七世情妇。她成功地令懦弱的法王召集军队,将入侵法国领土的英国宿敌赶了回去。她被描述成圣母玛利亚,死后被封为女公爵。

    而在这个年代之后的百来二百年左右,让娜-安托瓦妮特.普瓦松,蓬帕杜侯爵夫人,路易十五的情妇,连王后要修宫殿,都要由她去向路易十五进言!

    皇家情妇当然比不上王后贵气,但如果能抓牢丁一,玛格丽特觉得,那绝对是一件值得的事。富有侵略性的她,认为这是她必须争取的事情:“陛下,我并无所求,只是对您的仰慕。”她这么幽怨地望着丁一,“连布鲁诺都能得到您的怜悯,为什么您要让我伤心而死?”

    丁一拿起那杯红酒,喝了一口,闭上了眼睛,过了半晌才开口道:“听着,我不需要一位情妇。我愿意指导,是因为你足以成为我的鹰犬,明白吗?”

    于是玛格丽特马上就做了回答,她跪下,在丁一的脚边,然后舔了他的脚趾,媚眼如丝望着他,伸出小巧的香舌,在他的小腿上再次舔了舔:“您的狗,是这样吗?我愿意。”

    丁一深吸了一口气,以让自己平静下去,望着趴在脚边的盛装王后,他摇头道:“不,我是指猎犬,可以为我驱赶小兽,叼来飞鸟。如果你能在欧洲,为我做到这一点,你将可以得到我的支持。”然后丁一没有说下去,因为那点缀着华丽首饰的螓首,已在他的两腿之间,盛装的王后环抱着丁一的腰,努力地向前,哪怕她已翻起白眼。

    “你会后悔的。”丁一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伸手挽住她金色的发丝。

    而在起居室外的曹吉祥探头看了,轻轻关上房门,对着身边的警卫士兵说道:“亨利六世被爱德华四世所害了,或者,他不堪羞辱和折磨,自杀了。总之,他不应该活着,让安全局衙门随行人员,马上起草命令,送来给咱家签署之后,递给安全局欧洲分部,立即执行。”

    “是。”士兵立正行礼,飞奔而去。

    曹吉祥对着跟在身后的参谋说道:“记录,彤字档,成化二年九月二十七,上御安茹之玛格丽特于巴黎。”又低声对那参谋吩咐,“看仔细些,里面还有侍女若干,若有承恩雨露,也须一一记档。汝也是内廷出来的,咱们这等残缺人儿,这点事得办好。记好之后火漆封存,转到招娣中尉处。”

    “是,处座!”那参谋也是太监的出身,办起这等事却也熟手。

    “老曹滚远点!”在房间里叠起的娇喘**声里,却听得丁一暴喝了这么一句。

    丁一耳目如何灵敏?就算曹吉祥再怎么压低声音,也是躲不过他耳朵的。

    别看他现在处于这种状态之中,左轮仍在伸手可及之处,必要之时,随时可以暴起杀人。

    曹吉祥却倔上了:“禀陛下,老奴狗头可掉,然彤史或敬事房若废,他日何以鉴血脉!”

    彤史是唐制女官,敬事房就是明朝内廷衙门,两者相同的,就是一件事,记录皇帝和妃子的行房日期、妃子的怀孕情况等等,然后存档,以便日后对照是不是皇家的血脉。所以曹吉祥这么呛上一句,还真不好反驳他:不记?不记到时怎么认定是不是丁一的种?

    丁一冷哼了一声,终于不敢开口,专心办事不提。

    这夜虽是秋深,却枫红胜火。(未完待续。。)

第八章 决斗(九)

    而这一夜,穆罕默德二世抬手拭去脸上的血迹,那不是他的血,而是第五批来刺杀他的刺客的血。不过他并没有什么受惊吓的表情,也没有发怒,甚至还笑了起来:“波塞冬害怕了,真正直面生死之际,他终于害怕了。”

    “哈里发,这些刺客都自杀了,我们并没有掌握证据,可以指认是波塞冬指使的。”穆罕默德二世的手下将领,小心翼翼地说道,“而且看他们身上的纹身,还有兵刃,应该是圣殿骑士团那边的杀手。”

    穆罕默德二世接过侍女递过来的丝巾拭去了血迹,对着手下笑道:“证据?然后呢?去控诉波塞冬?不,我不需要这种东西。其实如果波塞冬不是因为恐怖的话,他也会明白,是派出他自己的人手,或是请别人动手,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的确不论是他或丁一,都不需要什么证据。对于一国的君主来说,只要他们认为是这样,确认是这样,这件事就已经足够定性了:“不过,并不只是波塞冬才能雇佣杀手,派出杀手。奥斯曼人从不缺乏勇敢者!”

    于是在穆罕默德二世的授意之下,有好几队人马,策马离开了大队。

    “哈里发,我们之前在士麦那派出过精锐死士,但是结果却不太理想。”有人这么进言。

    但穆罕默德二世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我也许不该把军队交给你,你的脑子简直比那肮脏不洁的生物更蠢。巴黎不是士麦那,如果波塞冬在巴黎使用那种可怕的火炮。那么,他只会把整个巴黎和欧洲的贵族。都惹翻了。懂了吗?当他不使用那种可怕的炮火时,我们的勇士。就是必杀的机会!”

    不过侍立在穆罕默德二世身边的华夏人,却垂头低声说道:“哈里发,丁容城似乎不至于干出这样的事。”事实上他高估了丁一的底线,战争,无所不用其及,丁一几支特种小队都还没收回去呢。

    如果有机会干掉穆罕默德二世,那些特别小队的成员也好,丁一也好,绝对是不会让他活着进入巴黎的。这是战争。至少丁一从来没有把它看成是私人之间的决斗。对于丁一来讲,现在和奥斯曼之间,仍然是战争状态,那就没什么底线可言。

    只不过穆罕默德二世对自己的保护很到底,基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尽管奥斯曼人不知道狙击枪这玩意,但人家也有防神箭手的一套办法;加上见识了士麦那的重炮,穆罕默德二世也是吓到了。因为丁一追他时,用多门迫击炮打过齐射,结果他分不出迫击炮齐射与重炮的区别。他以为士麦那的重炮是可以携行的,所以行踪很诡异,不好捉摸。

    穆罕默德二世这回倒没有否定这华夏人所说的话:“如果是你所说的这样,那么波塞冬快要完蛋了。”说着穆罕默德二世就笑了起来。“不是他指使的,不合他的性格,那么就是他手下的人办的事。”

    “他开始对手下失去控制力了。所以他的手下敢于违背他的本意,私自去委托刺客来办这样的事;表面看起来。似乎是忠心耿耿,事实上。他们正在对波塞冬失去信心。下一步,他们应该考虑的,是如何瓜分波塞冬留下的遗产的,军队、地盘、政治上的影响。事实上,从波塞冬接下君士坦丁的紫袍开始,他的命运就注定了。”

    穆罕默德二世的脸上有着刚毅的神色:“悲剧的命运。”

    “他完全可以拒绝这一场,对他来说没有把握的决斗,但他不能,他不敢在部下面前,露出他的虚弱。就象年迈的狼王,在那些年轻的公狼面前,维持着最后的尊严。”

    华夏人听着,细细想了一番,的确在华夏的时间,从来没有丁一的手下,敢于干出这样的事。包括刺杀石璞的事,也是丁一远离海外,才发现的,甚至背地里,许多人以为是丁如玉的授意。

    所以他恭敬地行了礼,退后一步,没有再开口。

    可是穆罕默德二世却突然来了兴致,想要他开口:“为什么?你来投奔我时,说是想从我这里得到官职和财富,这听上去是一个很合理的动机。但其实以你的身手和见谅,我觉得在波塞冬那里,你也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给我一个理由,明人。”

    那个华夏人沉默了一会,以至让周围穆罕默德二世的护卫脸上都泛起怒色,纷纷把手按在刀柄上。因为面对哈里发的问话,这么长时间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不敬。但穆罕默德二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不要妄动。

    “丁容城对我,是有恩的。”那个华夏人开口,却是出人意表的这么一句话,他似乎沉溺在回忆里,又过了一会,才自嘲地摇了摇头,“是的,他对我有恩。没进大明第一师,我连字都不识一个,在大明第一师那七个月十三天,对我而言,整个天地都不一样了,我看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我才发现,以前人们说不识字的人,是睁眼瞎,这话是在理的。”

    “但老爷被害了,不论是谁动的手,这帐是必要算在丁容城的身上!”说到这里,他咬牙切齿,连拳头骨节都捏得发白,“我没有办法替老爷报仇,少爷他们都没有办法。他是丁容城啊!大明朝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

    穆罕默德二世点了点头,向这个华夏人问道:“被害的人,是你的什么人?”

    “老爷讳璞,我是老爷府里马夫的儿子,我随老爷姓石,石朴,这就是我的真名。”他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奴仆的身份,而感觉到羞耻;不论穆罕默德二世还是周围的那些人,也没有谁因为他是奴仆的儿子而看轻他。

    穆罕默德二世对他问道:“你能帮我练出波塞冬手下一样的兵吗?”

    “我做不到。”石朴没有任何犹豫,“我可以帮你的刺客,扮成丁容城麾下士兵的作派,但训出那样的兵,我没有这样的能力。”

    穆罕默德二世抚着自己浓密的胡须,对手下的将领说道:“赐他两个女奴。”又对石朴说道,“你刚才如果说可以,我会马上杀死你。”因为如果石朴可以做到这一点的话,那么他根本不用万里飘泊到这里来投奔穆罕默德二世。

    他走的是陆路,穿过尼泊尔、天竺、帖木儿汗国等等地方,用了数年的时间,才来到奥斯曼,又用了近两年的时间,才得到见着穆罕默德二世的机会。如果他能够训出丁一手下兵马,那他根本就不必这样跑过来。

    “用心办事,我会满足你的愿望,干掉波塞冬,本身也是我要做的事。”

    “是,哈里发。”

    而身在巴黎的丁一,对于穆罕默德二世和石朴的谋划、合作,并不知情;对于安娜公主委托圣殿骑士团所进行的刺杀,也是毫不知情。他正在忙于和教皇庇护二世的使者,谈一桩生意:“教廷里,有不同的声音,这是很明显的事情。”

    庇护二世的使者正打算分辩,丁一摇头止住了他,对曹吉祥吩咐道:“让玛格丽特去参加骑兵营下午的训练。告诉她,我只需要好的猎犬,而如果一头猎犬不能完成本职工作,再会摇尾巴也没有用。”

    “陛下……”曹吉祥本想劝一劝丁一的,依着他想,丁一麾下虎贲数万,多一个玛格丽特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这怎么也是承了雨露,何必呢?又不是养起这么一个妃子,就算不方便给个名份,当个外室养着又不费什么事。

    但被丁一冷眼一扫,曹吉祥不敢多话,躬身道:“是,老奴这就去办。”

    “叫挞马赤伊基拉塔过来。”丁一叫住曹吉祥,又吩咐了一句,方才教他去办差。

    然后丁一对着教皇的使者说道:“这是从华夏运来的茶叶,你不妨试试。”

    “教廷有不同的声音,是很明显的事了。”

    “否则不会庇护二世刚刚册封了我为圣徒,就有红衣主教出来发难。”

    “你回去告诉庇护二世,他想搞反奥联盟的话,最好先把教廷内部收拾好了。”

    “如果不能把教廷内部的问题解决掉,那么他就得有群众基础,以把这些不同意他行事的中层教职人员架空。不,我不需要你理解,我需要的是你把这些话背下来,一个单词也不差地转达给教皇。”

    那使者把刚端起的茶杯放下,苦着脸道:“是的,殿下。”

    “如果他没有办法整合教廷内部,那么我可以提供一个方法,让他在短时间里,得到底层信徒的拥戴;不过这个方法是有弊端的,那就是一旦他蒙主恩宠之后,可能会有不少信徒,会站在我这一边。”

    丁一拿出一个文件夹,上面有蛇缠在十字架上的标志:“开医院,在每个大城市里的修道院。资金主要从修道院救济贫民的钱里来出取。”

    “虔诚的教徒不需要世俗的医生。”使者几乎是下意识地这么回答,在欧洲,放血疗法就是终极医疗手段了。数百年美国的华盛顿,就是让放血疗法给治死的。别说现时这年代。所以这年头拒绝医生倒真不是什么想不通的事——病了,放血,谁不难受?

    “我并不是征求你的意见,先生。”丁一笑了起来,对着这位使者重复了一次,“把我的话转达给庇护二世就可以了。”(未完待续。。)

第八章 决斗(十)

    除了这些要求传递给教皇的话之外,丁一给这位使者一份火漆封口的文件,并且派了一位医生和两名卫生员护送文件,和这位使者一同去面见教皇。倒不是丁一充满爱心,有着想要把现代医疗技传播到欧洲等等之类的崇高理想。

    “两个问题,一个是群众基础,另一个是资金。”丁一对着招娣中尉这么分析,在派出中尉去见教皇之前,“资金不必说了,相对于把粪便涂在伤口上和放血疗法来讲,我们虽然还不成熟,但已成体系的医学水平,简直要比欧洲高过几个时代的标准。而这种医学上实现的效果,将为我们获得大额度的报酬。”

    中尉听了之后,向丁一提出一个问题:“制军,贵族支持高额的医疗费用;那么贫苦的百姓如果给不起钱,就必须给予我们信仰,这样我们就得到了群众基础。再加上天地会和忠义社的组织,那么我们就可以得到上流社会的资金同时,也获得底层的民心。”

    对于她这样能够独立思考的军官,丁一是感觉到很欣慰的:“不错,大致上的逻辑就是这样。但单纯这样,只是一个理想的逻辑,而缺乏实施的可行性。”

    “因为欧洲人是愚昧的。”中尉毕竟是能管丁一叫“制军”的老兵了,丁一提起开头,她的眼睛就亮了起来,马上就能理解丁一要表达的意思。的确这个年代的华夏人,是有资格对于文盲率无比之高的欧洲人,作出这样评价。更不要说扫除了文盲的丁一麾下军队,他们有这种优越感。真也不算矫情。

    “对!很好,我开始觉得派你替代刘祐之去见庇护二世。是一件正确的事了。”

    之所以会派招娣中尉来办这件事,就是丁一此时身边人手紧缺,总不能让钱初九去吧?那厮去到教廷,只怕勾引个修女什么的,大致是跑不了了,到时闹出什么事,也就太不好收拾了。

    “跟庇护二世的交换条件,就是他不是册封我为圣徒吗?那么我需要一个籍口,让他去给我找籍口。西方的宗教跟咱们华夏有点不同。大约是不能玩请神上身之类的把戏。所以得让庇护二世去给咱们想主意。”

    “这方面交给你去办,教廷也有一些服务下层民众的机构,比如说修道院,如果能活着爬到修道院,要点吃的,一般不会看着人饿死。你在旅途上,把这些事情了解一下,然后提出一个可行的方案。那份文件,只要是对开设医院所需要的资金。场地的构思,如何说服庇护二世,重头还是在你身上。”

    “医院必须得到教会实质的支持,比如物质或场地;医术的效果。必须是跟制军您所受封的‘圣徒’有关系;教廷必须出面为我们的医院背书。制军,大约就是这三个必须达成的条件,对吗?”中尉很利索地理出思路。

    丁一点了点头。然后对中尉说道:“我们给予庇护二世的,第一是在受益的贫苦民众里。宣传他的反奥精神,这样就算贵族不支持他。至少他可以再组织十字军,只要有钱就可以;第二是如果他提供资金,我们可以给他提供装备,只限于冷兵器,还有训练课程。没错,卖课程。如果他不以为然,你告诉他,我军和奥斯曼的百人决斗,他应该派人来观摩,这样他会知道,能够购买我们提供的训练课程,是跟购买装备和武器一样必要。”

    “三千人的埃及骑兵,包括他们的座骑和装备,跟先前给他的二千马木留克一样,只要他一天在人世,我们会负责支付这五千骑兵的薪水,维护他们的装备,但庇护二世拥有绝对的指挥权。”

    “中尉,还有什么问题吗?”

    招娣中尉立正答道:“回制军的话,没有了。”

    “执行。”

    “是。”中尉敬礼之后,向后转离开了房间。

    而曹吉祥看着中尉离开,就低声对丁一说道:“陛下,安娜公主已来了,老奴看着可怜。只是生得不好看,本也不应生出这份心思……问她有何要务?却三番四次总说是想求陛下接见,陛下日理万机,尚是商议国是,便是这蛮王的公主生得不好看,绝也不可能因人废事。但这无事跟串门也似的,陛下如何会有这闲功夫?老奴这就去教她走吧!”

    “老曹,收到多少好处?老实交代吧。”丁一听着愣了一下,却马上就笑着这么问道。

    曹吉祥这厮能在宫里混到太监,又去掌团营的角色,是有他的本事的。这一番话看似埋汰着安娜公主,事实上却是在丁一面前,引起他对安娜公主的注意。如果说曹吉祥没有收钱,那丁一是绝对不信的。

    “没有、没有,安娜公主有一副画,大异于华夏的画风,老奴看着,似乎和陛下往昔所授的画法有些相近。”曹吉祥被丁一这么一问,他很光棍就抖出来了,“老奴便借了这画来观摩一番,过几日便还回去的。”

    丁一笑着摇了摇头:“你这老曹,还附庸风雅了?你得了吧,必定是找人问过,那画值当不少钱吧!算了,这事我也不办你,你自己取一副华夏的名字书画,赠予安娜公主,这事就算结了。”

    “是、是,老奴罪该万死,陛下圣明,老奴这宵小无所遁形,谢陛下不杀之恩!”

    丁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给我接着整,一会我叫谭风过来跟你聊?滚蛋,请安娜公主过来吧。”

    听着曹吉祥的脚步渐远去,丁一长叹了一口气,他在克制与回避着,尽可能和安娜公主拉开距离。这一点连曹吉祥都能看得出来,要不然曹某人也不可能敢在丁一面前递话儿。

    但没有想到,这两天里,安娜竟来四次了。

    前面三次丁一都让曹吉祥找由头拒见,但她还是来了第四次,丁一着实是硬不下这心肠。

    高跟鞋叩在木质地板的清脆声响,渐行渐近,曹吉祥的声音终于在门外响起:“陛下,法西兰国长公主安娜,前来觑见!”

    “请进。”

    但到了曹吉祥的嘴里,就成了:“泰西大明皇帝陛下有旨,宣法兰西国长公主安娜进见!”

    他是硬要把这都音酒店弄成紫禁城的节奏了,丁一说过他几回,结果这老太监每每有人来,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丁一也只能听着摇头苦笑,还真拿他没办法。

    “陛下。”安娜公主行了礼,看上去她仍如平常的端庄。

    只不过在丁一挥手让曹吉祥退下以后,她便把裙子提到脚踝,露出脚上那对丁一送给她的精美高跟鞋,转了个圈,透着平素人前所不见的活泼和青春气息:“陛下,您是怎么知道我的鞋码?”

    “嗯,我猜的。”丁一摊开手耸了耸肩,当安娜公主转了这么一个圈,并抛出这样的一个开场白之后,似乎不论是公主或陛下这些头衔,所担任着的庄重,都很有默契地消失了,“看来我的判断很准确。”

    丁一在请安娜公主坐下之后,提出了一个问题:“孩子,你的到来让我感觉这一天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陛下。”她轻声应了,却便没有说下去,不知道为什么,她发现自己在丁一面前,总很容易激动起来。他似乎有着莫名吸引力,让她靠近,让她窒息。

    丁一觉得事态似乎向着他所克制的反面而去,所以他决定说点煞风景的话,来破坏这氛围:“安娜,我有一个想法,如果我出一个银币,购买巴黎城外的粪便,你觉得会得到你父亲的支持吗?”

    “上帝,陛下,您为了我而这么做吗?”安娜公主抬起头,伸手掩住了嘴,但她的眼角已经泛起了泪光。是的,粪便,巴黎的粪便,丁一所提出的这个要求,比送给她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更让她感动。

    整个巴黎,乃至整个西方,因为伦敦的情况也不比巴黎好到哪里去,英国弗利特河就负责收集了几个世纪的粪便,等到河水终于停止流动的时候,弗利特河也变成了弗利特街——直接用粪便填平了一条河!

    “不、不,这是一个互惠的事。”丁一连忙澄清,用粪便泡妞?他可没这个打算,“我需要你的父亲在巴黎周围划出一块平原给我,可以是租借给我,用来处理这些粪便;并且需要巴黎这边派出人手来把这些排泄物运走,当然,我可以为运输队付点钱,数目不会太大。”

    丁一的意思,是欧洲反正地广人稀,在巴黎近郊弄一块农场出来,然后可以给那些底层民众之中的积极分子,提供一个聚会的所在。例如弄一个农民讲习所的名目,想来那些贵族老爷们,不会介意自己的农奴学会种地之后,多些收成吧?

    这样地下组织的组织性和培训时间就可以得到保证了。

    但安娜公主已经情不自禁地扑上来,她把美丽的脸庞贴在丁一的肩膀上:“陛下,您要送出一座清洁的巴黎给予安娜啊!这是国王也无法拿出来的礼物!”

    “不,孩子,你误会了……”丁一努力地克制着自己。

    可是他已经无话可说,因为安娜公主已深深地吻了下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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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我应该不必担心吧?

第八章 决斗(十一)

    “你太调皮了,女孩。”丁一在安娜公主终于松开他时,摇了摇头这么说道,“我的年龄接近你的年纪两倍啊,孩子,怎么可以这样?不,让我们控制好自己吧,尽管我承认跟你相处,很愉快。”

    如果安娜公主是一位华夏的宗室的话,那么也许这段情絮便到此为止了,所谓发于情,止于礼嘛。可惜安娜公主不是华夏的宗室,她很勇敢地对丁一说道:“不,陛下,五十年后,您八十多岁时,安娜也是七十的老妇人了,这并不算很大的年龄差距。”

    那的确也是,丁一现时将近三十四,而安娜不过快二十,感觉就是差了好远;但要是过上五十年,八十多和七十的话,似乎也就不是一个事了。

    所以丁一被她这么呛声之后,倒是一时也无言以对。

    “小女孩,不许胡言乱语。”丁一板起脸来,拿出长辈教训着安娜。

    对于丁一来说,情和欲是两个概念,玛格丽特那位英国前王后,前荐枕席到那种程度,那丁一办了也就办了,他也不是什么道德圣人。但安娜这样的明显他有感觉的女孩,并且接近他也完全是出于学识上的仰慕,很纯真的感情,丁一倒真的就犹豫了,下意识地克制着自己。

    安娜公主有些落寂,但她很配合丁一,脸上露出淑女的微笑,这是她所娴熟的,她本就是整个法兰西之中,以教养闻名的淑女:“陛下,安娜不是小女孩。”她没有放弃。可以听得出来,她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女孩。

    而这个时候水开了。曹吉祥走了进来,为他们斟上了茶水。然后欠了欠身,才无声地倒退出去。丁一伸手示意道:“试一试,这茶很不错,以前,张玉很喜欢。”说到这里,突然有一种悲伤和仓凉的感觉涌上了丁一心头。以至于他连脸上的笑容都难以持续,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强烈,让他坐在那里,有深深的落寂与忧伤。

    曹吉祥入了来。连忙搀起丁一。

    丁一冲着安娜公主摆了摆手,牵动了一下嘴角算是笑过,然后说了一声:“抱歉。”

    他不想再说了,是的,张玉的离开的痛,仍旧还是在心头,只不过他把这种伤痛深埋。

    而今天安娜公主的到访,似乎有让丁一紧闭的心扉重新打开的迹象,结果那深刻的痛楚便一古脑地涌出来。争先恐后的,几乎马上就把他击垮了。丁一少见的虚弱,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和张玉那些快乐的片断。相知相守的往昔,一幕幕地在脑海里映过。

    “不,请让开。我有重要的事要禀告陛下。”安娜公主对着拦在门口的曹吉祥这么说道。

    除了在丁一面前,不然的话。她便是如教堂一样的不可轻侮,端庄。

    以至曹吉祥下意识地退开一步。于是她便走进了房间,快步走到丁一的床前。

    “陛下,我想,她不想你这样的不开心。”安娜公主无头无尾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然后她用一种似乎是发誓一样的口吻说道:“我一定要让你快乐起来,跟她在的时候一样的快乐。”

    丁一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他终于略为好了一些,支起身子道:“抱歉,失礼了。”

    她向丁一行了礼,倒退着离开,在门口向丁一说道:“陛下,我会把您要为我做的事,告诉我的父亲,但您要答应我,快乐起来。”

    “谢谢。”丁一的脸上重新浮现了笑容,不是他已从伤怀中走出,而是他再次把感情掩埋。他是一个自控能力很强的人,如果不是安娜,他这些年里,从来没出现过这种失态的时候。

    在安娜离开以后,丁一很快就收拾了心情,曹吉祥很有眼色的没有离起这桩事,而是告诉丁一:“总共来了二百多人,在郊外的小树林里。其中做过背景调查之后,老奴筛选了十几人出来,有破落的骑士,有破产的船主,有过不下去的贫苦人等等。”

    “好,找机会召聚他们过来。”

    因为总要需要一个契机,得有前期的宣传人员去做一些思想工作,做一点引导,有这么个意向了,然后有必要的话,丁一再出马来把这个组的雏型定下来。

    机会很快就有了。

    因为路易十一世马上就答应了丁一购买巴黎环绕城墙的粪便堆的要求。

    不论丁一出于什么问题,号称万能的蜘蛛的路易十一,是不会放过种机会的。

    哪个君主乐意把都城建在一堆粪便上?

    甚至他提出,运输粪便方面,巴黎会组织人员搬运,而丁一只需要给予每一大车粪便的运输者,一条法棍面包的报酬就可以了。而且路易十一划给了丁一,在巴黎近郊一大块平原,当然不是封地,而是租借,租期为九十九年。

    这就是很好的机会,巴黎民众对于搬运粪便的热情也许并没有贵族老爷那么大,当饭都没得吃饱时,谁在意那些粪便?但对于每运一车粪便,就能得到一条法棍面包,却就引发了巴黎底层民众巨大的热情。

    在搬运粪便的人流里,有十几人离开,是不会引人注意。

    于是丁一便在都音酒店附近的一个地下室,召开了这次聚会。

    在互相介绍之后,丁一渐渐地就开始了对整个话题的控制与引领。

    “卡尔,你要能弄到武器,那就按你说的,咱们就起事,把贵族老爷杀了!”日子过不下去的人,也许没有很快的革命觉悟,但却在着敢于豁出去的勇敢,“把整个巴黎都拿下,把路易十一绞死!”

    “不,有两点我要提醒各位的。”丁一敲了敲桌子,对与会的十几个成员说道,“第一是武装夺取政权;第二是在缺乏产业工人的情况,必须以农村包围城市的方式,来进行斗争。绝对不要冒然进攻击诸如巴黎这样的大城市。”

    布鲁诺等人陷入了思考,然后陆续地点头,觉得丁一所说的极有道理。事实也许他们并不认为丁一所说的有道理,而是没有主意。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如何夺取政权,最多也就是走投无路,去当个罗宾汉式的人物罢了。

    所以当丁一很正式地提出纲要时,他们都没有什么更好的意见,所以很自然地就认同了。

    但这时有一个人向丁一提出了问题:“马克思,你是波塞冬的手下吧?”

    “不,我不是波塞冬的手下。”丁一微笑着摇头否认了这一点,他一点心理压力也没有,没有哪一个人,会是这个人自己的手下,不是吗?他向那些人说道,“但我的确跟波塞冬的亲信有些交情,可以让波塞冬那边支援一点资源给我们,比如说给我们一些教官来训练我们的骨干成员。当然,这是要付钱的。如果你们可以用更便宜的价格找到更好的教官,那么就按你们的方法办。”

    布鲁诺摇头道:“操,有钱谁还坐在这里?最多把以后运粪过来的工钱,那他娘的西明铜币凑一凑,但这哪里够?我也是当过船主的人,这点见识还是有的。要训练一支可以跟贵州老爷打仗的军队,不论是教官还是装备,都是很大的一笔钱!狗屎,我们哪里凑得起这么大一笔钱?”路易十一提出只给一条面包,但丁一还是多了一个铜板。

    其他人也纷纷称是,有一位破落骑士更是苦涩地笑道:“祖上传下来的盔甲,都卖了。而且让我训练骑士侍从,应该还可以。但要我训练一大批人,就没办法了。因为真正开始这种训练,食物方面会有很大的需求。”

    的确在这里的人,都挑选过的,全是日子真的过不下去的。

    “我有一个办法。”丁一微笑着让那些人静下来,压低声音对他们说道,“我们可以先组建一个政党,然后许诺,夺取胜利之后,给予西明帝国一些关税上的优惠,或是贸易上的好处;甚至,许诺给他们一些无主的土地。”

    “我知道,明人有个共和。”那位破落骑士是这么说的,他提议道,“不如我们也叫共和?”

    这位毕竟祖上也阔过,也是有些上流社会的小道消息流通的。

    华夏的天地会、忠义社,丁一认为,这两个组织基本已完成了历史使命,所以在经过整编之后,天地会改名为“共和”,忠义社改名为青年团。共和后面没有加党字,这是时代性的问题,华夏是流行君子不党的习惯。

    对于这个提议,其实也跟刚才丁一提出的方案一样,属于没有主意时的主意,大家都纷纷点头了。布鲁诺和另外几个比较热切的人,都急着对丁一说:“就按你刚才说的,他妈的,求波塞冬给咱们弄点儿钱,许给西明的好处,不妨大方点。”对于没有到手的东西,大家都很慷慨,这倒是不分东西的。

    但那位破落骑士摇头道:“这不够,波塞冬这样的大人物,这样我想打动不了他。不如,我们奉他为主!卡尔,你不是跟波塞冬的亲信关系好吗?你能不能去问问,我们效忠波塞冬,换取那位陛下的支持,这是否有可能?”

    丁一听着乐了:“在国际共和组织领导下的法国共和组织?”(未完待续。。)

第八章 决斗(十二)

    “陛下,我要组建英国共和!”这是安茹的玛格丽特,在跟着丁一参加完法国第一次共和组织大会之后,回到都音酒店之后,向丁一提出的要求。她很正式地向丁一提请这个要求,没有撒娇,没有扑到丁一身上。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知道丁一不会在正事上,因为这些而退让,她每天都准时去参加骑兵营的训练,这也是丁一欣赏她的地方: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

    “这件事做起来是可以,但如果成功的话,就算你得到王权,也将会被迫交出许多利益来。”丁一也同样很认真地对玛格丽特这么说道。不论是资产阶级革命还是无产阶级革命,革命一旦成功,这王权必定受限制的。

    “我知道。”玛格丽特很清醒地点了点头,对着丁一说道,“无论如何,也比被那篡位者占据着要更好一些。”

    这个时候曹吉社进来禀报,安娜公主再次来访。玛格丽特很识趣地退下了。

    安娜公主的到时,是邀请丁一出游:“您答应过我,要快乐起来!”

    丁一点了点头,对她笑道:“好啊,但是咱们能不能别进城?”

    巴黎那臭味,真的除非要开展组织工作或必要的时候,例如法国国王的宴请之类,不然的话,丁一真的不太愿意靠近那座被粪便包围的城市——至少在他把那些粪便清理干净之前。

    “法兰西并不只是有臭气熏天的巴黎嘛!”安娜稍带着歉意,她不太习惯撒娇,但正是那端庄里的憨态。教丁一感觉到那纯真的气味,“在郊外我有一个小城堡。我收藏了一些画和酒,我们可以去猎鹿。然后烤肉……”她专门加了一句,“我保证,不会跟巴黎一样。”

    毕竟那是她的私人产业,几十个人的小城堡,严令之下,还是可以保证干净的。

    “这主意不错。”丁一笑了起来,却对曹吉祥说道,“老曹看家,把吉达和挞马赤伊基拉塔叫过来!要烤肉的话。自然要带上这两个行家里手了。行了,你别劝了,能有什么事?我们都带着左轮呢,你觉得能有什么事?”

    正当曹吉祥琢磨着怎么劝丁一,却就听着后者说道:“别嚷嚷,让谭风知道了,我就出不去了。”谭风这位容院书院出来的学生,这么多年依然职位升得很慢,但他依然坚守着原则。连丁一都有些怯他。

    曹吉祥当然知道,这是讨好丁一的机会。而且正如丁一所说的,他们三人都是带着左轮的,何况不论是挞马赤伊基拉塔。还是吉达,更不要说丁一,就算赤手空拳。七八条壮汉也是从容撩倒的角色,又有快马。一旦有事,放起信号弹。这边也很快就接应。

    所以他也就没真的去找谭风,只是对吉达两人再三叮嘱,要好好护卫丁一安全,挞马赤伊基拉塔把自己干巴巴胸膛拍得震天响。百战余生的老兵,别看干巴巴的没三两肉,倒也有他一股子狠劲。

    因为这事若是大张旗鼓,自然被谭风知道以后,是出不去的。所以丁一是坐在安娜公主的马车里,由着吉达和赤军长胜守送出都音酒店的。至于人手自然没法多带,要不然的话傻子都知道丁一出行。

    更何况丁一也是人,和安娜独处说说话烤烤肉多有气氛?弄几百个士兵,去到哪就把安保工作先弄了,多大意思?

    一路行来无事,这条泥泞小路两旁的枫叶,红得火一样,这一路过来便只一味红叶,也教人久久不曾看厌。远远看着那城堡,挞马赤伊基拉塔和安娜公主的侍女就打了个前站过去,也有些查看安全的意思。

    等到丁一和安娜公主的马车到了,管家和侍女已在城堡的门口列队欢迎。

    “陛下,欢迎光临我的城堡。”安娜公主难得的活泼。

    丁一笑了笑,开口说道:“好啊,以华夏的话来说,偷得浮生半日闲,却也莫过如是了。”便在安娜公主的引导下,安步当车行入城堡去。

    但走进城堡里,刚刚关上城堡大门,“嗖嗖嗖嗖!”破空声连绵响起,一阵箭雨毫无征兆而来。丁一眼中一紧,扯过安娜公主就地一滚。而当丁一拉着安娜公主起了身时,那刚才在城堡外欢迎他们的管家,还有那些侍女,都已中箭倒地,大约,永远也不可能站起来了。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残酷的事情,当危险突然而来时,丁一、吉达、挞马赤伊基拉塔这种上过战场的人,很自然就寻找可以为自己掩遮要害的所在,例如那已死去的管家和侍女的身后。

    “走。”丁一平静得近乎面瘫地下令,这是必杀的节奏啊!

    如果在城堡外就放箭,也许第一轮没有射中,丁一他们还可能逃跑,这进了城才动手,就是要把他们全杀绝啊!

    而这时汉名为赤军长胜的挞马赤伊基拉塔,一个箭步抢到了丁一前面,“嗖!”一支迟发的羽箭射中了赤军长胜。而几乎无数的刺客,从城堡里的城墙上、阴影里,各个角落,大声呼吼着冲了出来。

    看着赤军长胜中箭,丁一毫不犹豫就开枪了,“啪啪啪”连续六声枪响,马上就撩倒了六个扑过来的刺客。赤军长胜也同样开火,他们的左右暂时清出一片空地,但很快,更多的刺客就把这空间充满,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刺客,如黑色的潮水,要把他们淹没!

    “干掉神箭手。”丁一对吉达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他护着安娜公主,低鞭腿扫在扑来的刺客膝盖外侧,让人牙酸的骨折声传来,变形扭曲的腿部让刺客失去了平衡,于是丁一手指插进了这刺客的眼窝。

    “那颜!走啊!”赤军长胜这个蒙古汉子,一刀削断腹部的箭杆,左手勒着身前的杀手为盾,右手刚削断箭杆的刺刀,捅进了另一个杀来的刺客下巴,头也不回地大声呼喊,“那颜,走!”

    没错,他们有枪,可是左轮要装填,是需要时间的,他们不可能有这时间。

    吉达沉默地撞翻了两个刺客,然后窜上了城墙,几支羽箭射向他,终于没有射中,然后他很快便不知所踪。

    安娜公主尽管脸色发白,但看起来也算难得的冷静了,至少没有揪紧丁一,也没有失惊尖叫。丁一对她说道:“你怕吗?很好,拿着,可以自杀。”他一拳击碎了冲近来的刺客喉结,然后将随身的刺刀拔出来交给了安娜公主。

    丁一做完这些以后,避过劈落的弯刀,夹住那刺客的脖子,一下子就把他的颈椎拗断了:“挞马赤伊基拉塔,顶住,我不允许你死!”

    “我他妈的没有抛下袍泽的习惯。”说着他一侧脑袋,一根羽箭几乎擦面而过。

    而赤军长胜开始挂彩,神射手根本就不理会那个被赤军长胜胁为盾牌的同伴,连续两箭将厮直接射死,而失去了肉盾的赤军长胜,在躲避羽箭的时候,背后马上就中了一刀,还没有等他翻身爬起,利刃破空声已迫近而来,赤军长胜几乎可以预料到,这一刀,会砍断他的脖子,但他已避无可避。

    但冰凉的刀锋没有斩在他的颈上,温热的液体喷溅到他的颈上,那腥气,是血。

    “起来。”丁一平静到冷酷的声音响起,赤军长胜爬起来就听着羽箭入肉声,却见丁一把两具尸体挡在身前,为他们两人挡下了这两箭。这时却听见一声娇叱,丁一用眼角的余光望去,却见安娜公主左手持着刺刀,并提着裙子,右手持着一把西洋刺剑,看着那剑柄,应该就是先前藏匿在伞柄里。

    她的剑法似乎很不错,至少已有一个刺客捂着咽喉倒下。

    但那宽大蓬松的裙子,加上丁一送给她的精美高跟鞋,却差点让她摔倒。

    刺客并没有因为她是女孩而仁慈,一把大马士革钢刀便冲着她直插而来。

    她正踉跄着脚步不稳,在这一刀面前,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脆弱,生死搏杀出来的刺客,就算剑术比不上她自小在宫廷之中,由名师指点练习出来的高明,但一旦他们重现她,她根本就没有机会施展自己的剑术。

    不过就在她面对这一刀,头脑一片空白时,腰间一紧,然后那个刺客就捂着下阴瘫倒了。

    “女孩,你有自己的剑,把刺刀还给我。”丁一的声音,在此刻似乎有种让人冷静下来的魔力,安抚着她惊恐的心灵。

    丁一用刺刀割了迎面而来的刺客咽喉,低笑道:“很不错地一次郊游,安娜……”他说着避出两把长刀的斩击,“……你知道吗?我渴望这种郊游已经很多年了。”其实他撑得很吃力,因为刺客的人数优势太大了,但丁一这么说出来的话,却让安娜渐渐恢复了冷静。

    “那颜,快走啊!”赤军长胜左臂又捱了一刀,他退到丁一的身边,着急地大叫,“这些杂碎不知道有多少啊!,那颜,吉达那家伙,没想到是个孬种,不象草原上的男儿!您快走!这公主不要管她了!迟则生变!”

    这当口,就连赤军长胜这悍不怕死,敢把石璞弄死的二愣子,也知道是挡不住的了。

    人力终有穷,何况他们陷入埋伏的重围!(未完待续。。)

    ps:  今天是老荆的生日,下午和晚上要跟家人朋友出去吃个饭唱个k什么的,下午就请个假吧。

第八章 决斗(十三)

    “上车。”丁一横扫踢折了刺客执手的小臂,把刺刀捅入了对方的胸口,然后头也不回地道,“安娜,扶着他,上车,相信我。”说完这句话,他已开始喘息起来,因为他在这句话里,躲过了两支羽箭,再干掉一个刺客,重伤两个,击退两个。

    从遇袭到此时大约也就是一分钟左右,但这一分钟,真的是每一秒都有血光迸现,每三秒便至少有一个人重伤或死亡,这一分钟的运动强度是高得可怕,几乎耗尽了丁一大部分的体能,因为压根就没有节奏,没有喘息,如果有几秒钟的机会,可以重装子弹的话,至少把腰间那一圈子弹打光之前,还是从容的。

    但现在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缓冲的机会,丁一不得不踢起两把刺客掉落在地上的弯刀,然后分持两手,开声吐气硬碰硬地跟再次扑来的刺客对砍了七八刀,这明显是很不智的选择,因为这样会消耗大量的体力,而面对人数上有着巨大优势的刺客,这样只能大幅度缩减丁一达到力竭的时间。

    当然这对砍的七八刀,也为赤军长胜和安娜公主争取了数秒的喘息。

    “啪、啪、啪!”枪声再一次响起,那是赤军长胜没有浪费丁一为他争取的时间,装填了三发子弹之后,马上把两个冲丁一扑来的刺客撩倒在地。而且赤军长胜也钻进了四轮马车里,但让他和丁一没有想到的,是安娜公主一下子就把马车的车门关上了。

    然后她执着那刺剑,倒退了两步。贴住了丁一的背部:“陛下,这怎么可能?您怎么可能做到?”其实那些刺客的惊恐。并不下于安娜公主,他们原本以为丁一是一个智慧型的统帅。他们在这座城堡里藏了这么多人,是为了对付可能随丁一而来的卫队。

    “上车去。”丁一踢翻了一个扑上来的刺客,向着安娜公主这么说道。

    “不,我要跟您在一起。安娜不会放弃的!”她在刺客扬起刀之前出剑,跟进扭肩上步,收剑,在那个刺客咽喉留下一个不断喷血的洞口,“除非您上车,否则的话。安娜恕难从命!”

    丁一喘息着挡下两次攻击,笑道:“我不习惯固守待援。你要跟着我?那么,跟紧了。”

    因为拉车的马早在第一轮箭雨攻击中就死掉了,刺客不会留给他们逃生的机会,而且城堡的大门也已紧闭。所以如果上了车,那就只能死守了。丁一向来就不是死守的人。

    说话间丁一脱手将两把弯刀掷出,握住一根向他刺来的长枪枪杆,将对方往怀里一拖,一记后手直拳。干净利落地将对方击倒。长枪在手,丁一如同饿虎出押,在三秒之中至少刺出了十次。

    无一落空,更重要的是。没有任何一个被枪刺中的人,能再站起来。

    这是丁一为什么要弃刀用枪的原因,而为这不是武侠小说。丁一也不可能小宇宙爆发,然后就如何如何。也许再过五秒,也许六秒。他可能就撑不住,一旦挂彩,交代在这里是没有什么出奇的。

    冷兵器之中,枪为百兵之王,不是吹出来的。

    三箭不如一刀,那是因为箭除非射中要害,不然的话中箭者只要不慌,跟赤军长胜这样,把箭杆削了,他依然还是能战;又说三刀不如一枪,老于沙场、格斗的人物,往往都会以拉长伤口的代价,来让自己中刀的深度减少,战力有所减弱,但没中要害的话,也仍然能战。

    枪就不同了,不论大腿、胸腹,随便什么地方,只要刺中了,就是贯穿伤,不死也瘫掉的。

    所以丁一弃刀取枪是极为明智的选择,而说来话长,实质上从两把长刀脱手,再夺枪,刺击,不过三秒到四秒的时间。丁一已然汗如雨下,因为这样高强度的出击,对体力是要着极为强悍的要求。

    而代价就是刺客被镇住。

    他们终于停下来,围着丁一和他身边的马车,开始如狼群一样寻找机会。

    因为被左轮撩倒的那些刺客,来之前他们就接受了丁一有神奇法术护体的说法,他们觉得那是一种法术,只要耗尽了丁一的法术,那么就会任他们宰割了。而丁一持刀而战虽然也放倒好些人,但毕竟也有不少人,只是关节受到重击之后退下——人太多,攻击太多,丁一往往无法补上致命的一击。

    但这时丁一持枪在手,闪电般十次“防左刺”的刺刀格斗术使出,至少有七八人中枪,这可不是法术,这也没有幸免,七八人就全瘫下了,就算不死也没有声息。这就是那些刺客开始胆怯了——是,他们接着堆,应该可以堆死丁一,但谁去迎接丁一手里的长枪?那一击致命的长枪。

    “这怎么可能?波塞冬怎么可能这么犀利?”刺客之中开始有人惊叫起来,因为停下来之后,他们就看见了那一地的尸体,至少有三十多具吧,伏击,以众敌寡,有神箭手相辅。结果这三分多钟左右的时间过去,自己一方重伤、轻伤的不提,光死掉的,就有三十多人。

    刺客统领并不怕死,奥斯曼人之中,不乏敢死的勇士,特别是在奥斯曼帝国如日初升的这个年代。但他们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啊,之前被左轮撩倒的不提,丁一就用冷兵器,先前认定了必然没有什么武力值的丁一,就用冷兵器,狠狠地给了他们一记耳光。

    “不,这不可能!”不单刺客统领无法接受这事实,那些包围着丁一的刺客,尽管他们蒙着脸,但那眼睛里,也几乎无一例外的流露着惊恐和不敢置信。

    而丁一毫发无伤,手持长枪,脸无表情地望着他们。

    “神箭手!神箭手!”刺客的统领,强抑着心中的惊慌,大声高呼起来,旁边也有人吹起牛角。刺客的统领觉得这个时候,正是神箭手最佳出击的时机了!因为丁一没有动作,相当于一个固定目标。就算神箭手没有射中丁一,至少也可以逼得丁一移动,只要他一动,周围无数兵刃斫下去,那怕只要有一秒气力不迟,那丁一就完蛋了,就算是个铁人也该崩碎!

    “不要怕!他只是一个人!还要护着他身边的女人!把他围住,五名神箭手足够把他射死!”应该说这刺客的统领水平还是很高的,不但鼓动了士气,而且并不是一味无脑用人命去堆,而是提出了一个可行的战术:限制丁一的活动范围,让神箭手来射固定靶!

    但仿佛为了回应他的呼叫,塔楼上三发红色信号弹冲天而起,在天空中炸开!

    刺客统领望着有三发信号,他不知道神箭手为什么没有发箭,也许是被人干掉了?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三颗信号弹,他知道这东西,他见过,是的,在士麦那外围的战场上!

    每一次这种信号弹的升起就是意味着炮火的轰击!也许是重炮,也许是迫击炮,他的许多同伴,就是在那恶魔的怒火里,被炸得四分五裂!

    “真神至大!”刺客的统领嘶声力竭地高呼,然后带头向丁一冲过来,“干掉他!不然的话,我们会跟在士麦那的那些人一样,被恶魔的怒火吞没!”

    安娜公主终于感觉到了恐怖,她的脸色苍白,连持着刺剑的手都在颤抖。

    因为她很聪明,她看得出来,这些刺客是决死的冲锋。

    至少还有数百名刺客,丁一再怎么能打,也不可能一杆长枪扛下数百人啊!

    “陛下,原谅我。”她喃喃地低语,毕竟如果不是她鼓动丁一出来游玩,就没有这个死亡的结局,“我不应该……”

    丁一单手持枪一扫,另一只手环绕着安娜公主的纤腰,向马车冲去。

    “我答应你,会快乐起来。”丁一用平静得几乎面瘫的语气这么说道,同时手里的长枪做了一个“防上刺”的动作,撩倒了一名刺客之后,不得不又把长枪当棍子抡开,扫开了那些刺客。

    他把安娜托上了马车的踏板,然后掷出长枪,把两个刺客穿透钉在地上。

    丁一攀上了马车的顶部,然后把安娜公主也扯了上去。

    马车开始转动。

    在安娜公主绝望的眼神里,马车车厢开始缓慢的自转。

    “我送给你的,不仅仅是一辆避震性能不错的马车。”丁一装填着左轮手枪的子弹,再一脚把想攀上车顶的刺客踹了下去。

    丁一已装填好了子弹,然后开始点名一样,击杀靠近马车的刺客。

    “小心。”丁一扯了安娜公主一下,让她把脚挪开。因为那是马车车厢的“外圆”,能够自转的车厢,当然是有一个设计巧妙的轴嵌套在沉重的底盘上。而如果踩着“外圆”部分,那么要让车厢转动起来,就需要更大的力量。

    安娜公主凄然一笑,一辆不单避震不错,而且还能自转的马车,在这个时候,又有什么用?尽管能和丁一在一起,是她所希冀的,但死亡,就是她任性的爱情的结局。(未完待续。。)

第八章 决斗(十四)

    一辆能自转的马车当然没有什么用,而且这种自转,还是转过马车里的赤军长胜,拼命蹬着脚踏板,来驱动齿轮,以实现转动的。之所以这么久才转起来,是因为这辆马车在丁一送给安娜公主的时候,就把能实现自转的定位销之类关键的部件拆卸开了。

    当然,自然也包括了机枪的手摇式击发装置、弹链等等,都被巧妙地收纳在车厢地板下,并铺上了皮毛地毯等装饰。赤军长胜上了马车之后,就是用刺刀把这些装饰破坏掉,撬起底部低碳钢板,取出零件重新安装,再把机枪也装配起来,并安上弹链。

    他的动作很娴熟,就算负伤,也在三分钟里,完成了这近百个零件的拼装。

    这是为什么一开始赤军长胜让丁一快走的原因,黑压压的都是刺客,往哪走?他就是让丁一上马车,把窗户的低碳钢板也拉下来,至少可以撑上一阵。不过如果丁一上了马车,那么以赤军长胜的身手,是撑不了这三分钟的。

    三分钟很短,也许恍惚一下,走个神就不止这点时候了。

    如果没有这三分钟,那么赤军长胜必定会在拼装完成之前死掉,这是毫无疑义的。

    就算奥斯曼人的刀剑和箭矢不能穿越这低碳钢板的车厢,但他们也是有“希腊火”的,高温很快就会让赤军长胜变成焦尸,甚至引起弹药的殉爆。或者更简单一点,用重锤砸,用杠杆把马车掀翻。

    丁一所争取到这三分钟。是扭转战局的关键。

    马车车厢的自转,当时设计就是为了应对这种局面。单纯会自转的马车车厢没有什么用。不过当上面的手摇式机枪被摇动,开始发出撕裂布帛的声音时。这个自转的马车车厢,就成了一个不停往外喷射金属风暴的大杀器。

    不能否认被穆罕默德二世派出来充任刺客的人手,他们都很勇敢。

    “真神至大啊!”他们狂热地呼喝着,向这马车车厢扑来,也许是为了集合所有的力量,用一种类如锋矢阵的势头来突破,也许是这小城堡的地形限制,总之北方的杀手以密集队形冲锋而来,他们狂热。他们勇敢,他们奋不顾身!

    只是在机枪面前,他们的勇敢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嗒、嗒嗒、嗒嗒嗒!”手摇机枪硬给赤军长胜摇出了节奏感,仅用半条弹链就已经把北方的几十个刺客全给撩倒了。

    而这个情况,让南边的刺客大部,都愣了,连那刺客统领也喃喃道:“波塞冬还有神力吗?真神啊!”他愣的时间并不长,大约一秒吧,或者两秒。然后就指着车厢顶部的丁一大吼道,“杀死他!杀死他!他违抗真神及其使者。谁违抗真神及其使者,真神就严惩谁!”

    这如同往烈火上浇油,几百刺客的狂热咆哮起来。冲向了那个马车车厢。

    他们没有想到,自己咆哮所浪费的这几秒钟,就是他们走向灭亡宿命的契机。

    车厢在这大约两秒钟的时间里已经转了过来。赤军长胜踩下了制动,然后开始摇动多管机枪。

    到了这一刻。杀手们的命运已经被注定了,无论他们如何的勇敢。意志如何的坚强;也不论他们怎么样不敢置信,怎么样前仆后继。因为关键是他们正处于机枪的射击扇面上!赤军长胜一边扭动摇把,一边调整枪口,他很冷静地掌握着射速,以至打完一整条弹链也没有发生卡壳。

    因为丁一就在车厢顶上,手持着左轮的丁一。

    这种手摇式的机枪,在没有形成交叉火力的情况,准头并不好,除非象北面那几十个密集队形的刺客一样,那一道火链过去就撩倒了。不然的话,就算象赤军长胜这样算是很优秀的火力手,也不会特意去瞄准某个目标,而是尽量地去形成压制。

    冒着弹雨扑来的刺客也是有的。如果没有丁一在车顶的话,赤军长胜很难这么稳。

    但丁一在车顶,就不一样了,基本上没有刺客可以冲近十米之内,丁一用手上的左轮,六发子弹的间隔射击,维持了一条看不见的防线,给予了赤军长胜愈来愈坚定的信心。当赤军长胜开始更换第二条也是最后一条弹链时,城堡的大门被打开,然后那些残存的杀手疯狂地逃窜而出。

    正如伏击时没有出现骑兵一样,大量马匹不是这个小城堡能藏得下的,为了行动的隐蔽性,他们都选择了步战。

    丁一在车厢顶部对安娜公主说道:“呆在这里,女孩。”没有等安娜公主开口分辩些什么,他又加了一句,“或者我把你打昏?”安娜公主看得出来,丁某人是真心想这么干的,所以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听话留下。

    看着丁一从车厢顶部跃落,尾随着那些杀手而去的身影,安娜公主喃喃地自语:“他无所不能,他无所不能!我错了,不,整个欧洲都错了。波塞冬并不是依仗着他的舰队,无敌于海上;是他的舰队,凭仗着他,雄霸七海!上帝啊,感谢您把我送到他的身边……”

    丁一尽管耳力出众,但飞奔而出的他,却是不可能听到安娜公主的这番自语,他调整着呼吸,不急也不慢,紧紧在衔尾而追。铜哨被他咬在嘴里,急促的冲锋号,以尖锐的铜哨声吹响。

    而另一侧也传来了和应的铜哨声,那是吉达吹响的哨声,他并没有逃走,只是按着丁一的命令,去把神箭手干掉。毕竟七八年前在草原上就有着神箭手称号的吉达,对付神箭手,他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是两个人的冲锋。

    当那些刺客企图分开逃窜时,枪声便会响起,尽管不可能每一枪都命中要害,但几乎很少有落空,那些想分散逃离的刺客,就这么被子弹撩倒。大约跑了有两到三公里的时候,刺客之中已经不少人上气不接下气了,长距离持续的奔跑,对于绝大部分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来说,不是一件依靠勇气或意志就能实现的事。

    “他们只有两个人!停下来!停下来!”幸存的刺客统领大吼着,他发现了后面只有两个人的冲锋,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如他接着所说的,“那个被施展了法术的马车厢并没有跟来!”两个人也许仍不能打消这些刺客的恐惧,但后面这一句却可以。

    所有的失败,他们认为,是那个可怕的,被施展了法术的马车厢。

    于是他们开始整队,甚至他们准备展开队形把丁一和吉达兜住,一个也不放跑。

    “波塞冬就在这里,近身!近身!近身他就无法施展法术了!”他们是这么鼓舞士气的。

    丁一并没有回应他们的叫嚣,他仍在接近,不紧也不缓,铜哨那尖锐高亢的声音仍在继续。吉达本来犹豫了一下,因为面对那些刺客,还有近二百人的刺客冲锋,也许迂回一下会更好些。机枪干掉的杀手并不太多,也就是百分之二十左右,不过这个数字,的确也足以让这个时代绝大多数部队崩溃了。

    但冲锋号的哨声仍在响起,吉达想起了那杆旗,那杆他的崽子现在于草原为丁一守护着的明字战旗,一往无前的旗帜。

    此时丁一便是那旗帜,于他前方,指引着他向前。

    他跟上了丁一的脚步。

    丁一并没有什么迟疑,他甚至没有在路上捡一把刀或是找回自己的刺刀,当跟反冲锋的刺客差不多距离二十米时,他停了下来,然后开火:“啪、啪、啪!”连续六枪,准确地撩倒了六个人之后,丁一的左手早就捏好了六颗子弹,抖开左轮,重新装弹,而当他完成这一切时,离他最近的敌人,已只有两米左右了。

    两米左右的距离,对于手持装满了弹药的左轮的丁一来说,就是领域,除非他打光了弹药,不然的话,绝对不可能逾越的领域。

    于是反冲锋的刺客,再次崩溃了。

    十二个人的死亡,加上吉达那边六七人被撩倒,差不多二十人的死亡,已是百分之十的阵亡率,对于这些已是惊弓之鸟的刺客,他们无法承受这样的伤亡。

    “跪地弃械者免死!”丁一嘴里那如同催命魔音的铜哨终于停了下来。

    至少有四十余杀手选择了弃械跪地,而毫无疑问,丁一不可能抛下这些人不管,否则他继续向前的话,就有可能陷入腹背受敌的可能——降而复叛是不可不防的。

    所有在别人眼里是弄险的事,丁一都有自己的方案在应对,这个时候的丁一,事实上他也不可能把自己真的置身于险地之中。所以他和吉达停了下来,开始将这些刺客缚起。

    安娜公主和负伤的赤军长胜,也在城堡里找了两匹驽马过来了。

    “那颜!挞马赤伊基拉塔,有罪啊!”赤军长胜从马上滚鞍下来,跪倒在丁一跟前,“那颜若不是顾着我的命,却就不用陷着这险地;挞马赤真是没用的废物!连追杀残敌也帮不上忙!”

    丁一把他搀了起来:“伤口包扎好了?你他妈的又用吗啡了!小心上瘾!行了,别闹腾了。”

    安娜公主也在边上劝着:“咱们四人被伏击,大获全胜这绝对是个奇迹,跑了的就让他们跑吧。”

    “不,他们都会死。”丁一微笑向安娜公主这么说道。

    似乎为了回应丁一的话,在不远处便传来了枪声,还是激昂的冲锋号。

    曹吉祥不至于真的蠢到让丁一带两个人就出来。(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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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历国难、同行军伍、同为囚友、同受膻腥之苦——如此君臣谁可离间?忠勇丁一长在帝心;厄难处,英雄只手擎天,重启帝国篇章; 征平南北、纵横四海、降税除役、解生民之倒悬——千古良相万姓传诵!腹黑丁一汗青重墨。得志时,大明日月旗扬,汉人热血烧燃!重启大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启大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启大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