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天青花
老书生查探到的那条异种妖蛇盘踞之地距离坊市甚远，一行人已经连续赶了数个时辰的路，却仍然没有到达。好在几人都是炼气有成的修士，身上更是有术法加成，要是世俗界的轻功高手，早就受不了了。
“老书生，此地距离你说的那处地方还有多远？再这样下去我可吃不消了。”
瘦猴神色有些不耐。
老书生将手中的玉简抵在额前，细细比较了一阵，“我等已经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距离那毒蛇涧不远了。”
“还有三分之一？”滕刀两个时辰之前就已经懒得和瘦猴吵嘴了，“不行，照这样赶路下去，我等就算赶到那处地方，体内通灵之气也消耗得七七八八了，到时候拿什么对付妖蛇？”
“不错，郝道友，我等身上加持的术法虽然消耗不多，但是时间长了谁也禁不住。还是先休息一会吧，反正那妖蛇已经盘踞了数年，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我等要是就这般疲惫地赶过去，说不定反而被那畜生守株待兔了。”
百足也停下脚步，安抚了一下身上躁动的毒虫。
“是在下心急了，几位道友说得对。那我等就在此地先歇息片刻，恢复一下通灵之气，半个时辰之后再继续前进。”
其他的几人自然没有意见。
不过，刚刚过了一炷香，百足却蓦然站了起来，“几位道友，在下的毒虫略有反应，此地很有可能有毒物出没，诸位还请小心。”
“毒物？真他娘的晦气。还没碰到正主，就先有了麻烦。百足道友，依你之见，可是什么厉害家伙？”
滕刀怀抱斩马刀，神色有些不悦。
“呵呵，滕道友不必多虑，从毒虫的反应来看，应该只是个普通货色。在下一人出手就足以拿下。”
百足也不多言，盘膝坐于地上，左手轻拂腰间，取出一只漆黑钵盂。那钵盂内也不知装的什么，众人远远的就闻到一股恶臭，时间久了还有淡淡晕眩之感。
“诸位道友请后退一二，在下这黑蝠钵盂里装的是百年黑蝠王的排泄物，恶臭之气普通手段根本阻挡不了。”
众人捏着鼻子后退，瘦猴麻溜地窜上一株巨树，躲开这毒气。
“侯文道友，这毒气是向上升的，你躲在上面也没用。”
百足好意提醒了一句。
他将钵盂放在身前空地上，默念口诀。没过多久，密密麻麻、五彩斑斓的毒虫从他的身上爬了下来。那些毒虫最大的也不过指头大小，面目狰狞，獠牙外露。数百只毒虫像一条彩色洪流冲向了漆黑钵盂。
百足整个人的身形瘦了一圈，看得众人头皮发麻。
这些毒虫冲入钵盂之中，翻滚凝聚成一个巨大的虫球。虫子大口吞吸着恶臭之气，待得心满意足之后，虫球陡然爆开，化为无数彩色小点四散射入密林之中。
众人见百足施展手段，也不着急，静静地等待结果。
小半柱香之后，盘膝坐在地上的百足突然面色大喜，霍然站起身来，“没想到此地还有这种宝贝！”
众人面露不解，只看见远处数百只毒虫已然又攒聚在一起，浩浩荡荡地归来。这些毒虫的身上竟然还蚂蚁搬家似的举着两件东西。
其中一件是三尺来长的毒蝎尸体，另一件却是一只巴掌大的蓝色花骨朵。
“天青花！踏破铁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在下竟然在此处得到了这件宝贝，哈哈。”
百足赶忙将那只蓝色花骨朵小心翼翼地收入玉盒之中，转过头来向众人解释道：
“在下原本以为此处只有一只散居的毒兽，却没想到这家伙的窝里竟然还有一株天青花。天青花是一种非常罕见的毒草，对在下的某种秘术有大用处。这一朵虽然还没有开放，但也足够使用。这一趟在下可是沾了郝老哥你的福气，没有白来！”
“哈哈，这是百足道友你自己的运道，和在下可没有关系。道友得了此物，实力又能大进，当真可喜可贺，说不得老哥还要沾沾你的运气呢。”
呼啦啦，散落出去的毒虫又都一股脑回到百足的身上，百足的身形变回了原样。
…………
而此时，在数里外的一株巨木之上，正站着三名身穿真符宗制式灰衣的炼气境修士。
一女两男。女子容貌普通，扎着一条长长的马尾。两个男子，一个身高体壮，面相憨厚，身后背着一柄贴满符纸的长刀；另一个左手托着个罗盘，体格瘦小，面容稚嫩，脸上还有淡淡的雀斑，看着像一个没长大的男孩。
这三人的修为，竟全都在炼气境九层之上。
噗噗噗，一只碗口大小的雪白纸鹤从远处飞来，径直落到三人中间。马尾女修士伸出手掌，纸鹤在她掌心绕了三圈，随即化为一道火光，一条莫名的信息传入女子的脑海中。
男孩探过头来，“岳师姐，可是有了那叛徒的消息？”
马尾女修摇了摇头，“不是他，是另一群炼气六层左右的修炼者。其中一人毒功还算不错，不过上不了台面。”
“岳师妹，你一向心思剔透，可能推断出那叛徒究竟躲到哪里去了？这蟾隅山脉如此之大，虽然有我等十数支小队在不同方向搜寻，但也难以覆盖万分之一的区域。像这般找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背负长刀的憨厚修士翁里翁气地说道。
“唉，那叛徒贼胆包天，此番作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真符宗上上下下无不为之震动，据说就连金丹老祖也出山过一次，可惜依旧没有找到。那家伙如今躲在哪里我又怎么推断得出来呢。”
男孩嘟囔了两句，“听说那叛徒的资质并不好，宗门怎么就网开一面录他入门了呢。要是当初直接拒绝了，也就不会有这一番事了。”
马尾女修摇了摇头，“门内长老的决定自有深意，或许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吧。而且，看那叛徒的修炼速度，也不像是传言中的半步灵根，说不定是以讹传讹。门中长老已经许诺，无论是谁，只要抓到此人，就可以得到一缕离火精粹，还能进藏法阁任选一门功法或者秘术。张师兄，褚师弟，你们难道就不心动？”
“当然心动，我等如今都在炼气境九层，只差达到巅峰就可以精粹洗体，叩开天关。平常时候，积累数十年的贡献度都不一定能换到一缕离火精粹，也就此次情况特殊，只需要一次任务就行。若是真的找到那叛徒，那师兄、师姐还有小弟我都有可能叩开天关，成为天关境修士了。”
稚嫩男孩脸上现出向往的神情。
背刀男子叹了一口气，“还是我等资质不够好，若是像冷月仙子那般……”
“好了，不谈这些，还是抓紧找人吧，别让其他队伍抢了先。”
三人不再说话，各自御使一件法器，腾空而去。
第四十七章 蝰首妖蛇
“老书生，你不是说这异种妖蛇是独居之物吗，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瘦猴指着前面的毒蛇涧，神色十分不满。
众人抬眼看去，前面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下面是数十丈深的断崖。断崖云雾缭绕，透过云气的缝隙，能够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毒蛇。
巨大的异兽骨骼散落在崖底，就连生长的野草都被染成了青黑之色。
“侯文道友，你看清楚了，这些蛇类身上一点妖气也没有，在我等眼里与寻常草木有什么区别？在下所说的意思，是方圆数里只有那一条妖蛇，别再没有其他妖物。”
老书生不以为意。
“就算如此，我等想要斩杀那妖蛇也不容易，在场的只有郝道友你和百足道友能够勉强御空，不惧下面蛇类干扰。我等其他人要是就这么爬下去，光对付这些普通毒蛇，就得费一番功夫。”
宋侏儒看着蛇涧下面的景象，神色有些为难。
这些毒蛇虽然威胁不到在场的众人，但是一旦全都围攻上来，也得颇费一番手脚。别的不说，光恶心就得恶心一阵。
“呵呵，在下早就调查过此处，怎么会没有准备。百足道友，不知那件东西，你可曾记得带来？”
“郝道友多番强调，在下自然不会忘记”，百足取出一只碧绿色瓷瓶，对着众人说道，“这里面装的是五彩蟾蜍的唾液。”
“《妖兽志》中记载，五彩蟾蜍是蝰首妖蛇等数种上古异种最喜爱的食物，对纯化异种体内毒素具有巨大作用。传言只要五彩蟾蜍出现在十里之内，蝰首妖蛇定会前去捕猎。妖蛇嗅觉灵敏，我等只需要在上风口打破瓷瓶，唾液的味道顺着风向传到妖蛇的窝里，不愁它不乖乖钻进陷阱。”
“如此甚好！”老书生一拍手掌，“只要将那妖蛇引出来，我等以逸待劳，定能轻松拿下。那就由青道友先设好御木法阵，再由百足道友打碎瓷瓶，我等其他人伺机而动，争取不给妖蛇反击的机会！”
“好，就依郝道友所言。”
面容枯槁的青贝道士双手掐诀，数十根手腕粗细的巨大藤蔓凭空出现，一下子没入地面之中不见身影。
其他人依计而行，各自找了一处地点埋伏好，运转龟息之术，仿佛一块块石头。
然而，瓷瓶已经打碎了有两炷香的时间，那毒蛇涧下仍然一切如常，毫无动静。
老书生有些着急，“百足道友，怎么回事，莫非你这五彩蟾蜍的唾液是假的不成？怎么这么半天都没有反应？”
“不应该啊”，百足也是一脸疑色，“这瓶五彩蟾蜍的唾液是在下花重金收购来的，在下仔细检查过数遍，绝不会有假。”
“莫非，今日妖蛇不在家不成？”瘦猴打趣道。
百足却一脸正色，“也并非没有这个可能，说不定我等正好遇到其外出了。不过，据在下所知，这类妖兽领地性很强，一般不会走得太远。就算外出了，也该被五彩蟾蜍的气息吸引过来。所以这种可能性比较小，应该是有什么其他的缘故。”
老书生思索了片刻，“如此的话，那我等强攻吧，若是那妖蛇当真不在家，下面的普通毒蛇不值一提。若是那妖蛇还在窝里，我们这么多人也未必怕了它。”
众人一看，也只能如此。
“那好，我们这里方道友最擅御火之法，就由方道友先出手，放一把大火，烧干净下面的毒蛇，逼那妖蛇出来。”
“好。”方自行点头答应。
众人又变换身形，隐匿在陡崖附近。
方自行站在崖边，看着下面的毒蛇，心中波澜不惊。他双手结了一个“炎”字印，口中默念法诀。
少顷，十丈之内的天地灵气都轻轻颤动，方自行面前的空气一阵扭曲，凭空生出三条相貌狰狞的赤红火蛇。那火蛇散发着炎炎高温，即使众人离得那么远，也能感到一阵阵热浪。
“方道友的御火之法还真是非同凡响，一个火蛇术竟然威力直接翻了三倍！”
滕刀面露惊色，他虽然专修刀术，但也知道术法修炼的不易。一旁的青贝道士也面露凝色，似乎在与自己的术法作对比。
“当然，炼丹师哪有不擅长御火的道理，我还看过一次方道友炼丹，那火焰在手里跟玩具似的。”
瘦猴一脸得色，仿佛施展术法的是他一样。
其实，方自行的御火术法虽然娴熟，但也没有几人想的那么夸张。一个术法准备的时间长不长，对威力还是有很大影响的。此时方四少爷有足够的时间调动通灵之气和天地灵气，再加上他的控制力练得不错，这才显露出如此景象。
三条火蛇并没有在空中逗留，随着方自行一声“去”，身体如同利剑一般射入下方毒蛇涧中。
涧中毒蛇感应到上方袭来的巨大热量，惊恐万分，四处逃窜躲避，一层又一层的毒蛇你挤我我挤你，场面乱成了一团。
“轰”“轰”“轰”
三条火蛇笔直地落入蛇群之中，四射开来形成漫天火焰，一条条毒蛇在红色的火焰中凄惨嘶鸣，不过却丝毫无法缓解被烧成焦炭的痛楚。
不过一会儿，崖上的众人已经能闻到一股浓烈的、混杂着腥臭的烤肉味。
“嘶吼”
还未等众人高兴，山崖之下传来一声刺耳的吼叫。
方四少爷脸色一变，瞬间抽身而退。
这时候，一条数丈长的巨大妖蛇从崖底一窜而出，漫天的火焰不能阻挡分毫。
这条妖蛇头呈三角，脑后伸出数条尺许长的骨刺，一双獠牙刺出嘴外，在阳光下反射着慑人寒光。浑身披覆幽蓝色鳞甲，尾巴处还有三道白色环形花纹。
是蝰首妖蛇！
不必老书生提醒，众人也知道这是今天的正主。
看着妖蛇圆滚滚的腰肢，众人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条妖蛇刚刚吃饱，所以才对外面的诱惑毫无兴趣。
不过，听说吃饱了蛇类行动不便，最好对付，不知道对这妖蛇算不算数。
“诸位小心，这条妖蛇体内的妖气有异，似乎不是普通一阶妖兽那么简单，已经接近二阶妖兽的门槛了。”
小和尚眼中灵光氤氲，开头提醒道。
“箭在弦上，管不了许多了。大家攻击！”老书生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拿出了看家本领。
而在他发布命令之前，早已做好准备的青贝道士一声厉喝，“千藤万萝！”
只见崖边的泥土之中瞬间冲出无数道手腕粗细的青碧色藤蔓，这些藤蔓像是有了智慧一般，相互交叉纠结，组成一张硕大巨网，向那妖蛇兜头罩去。
妖蛇见巨网来势汹汹，便要向一边逃窜，但是由于腹部饱胀，动作却不够利索，被大网正正好好地套在了里面。
众人见状大喜，“好！”
滕刀双手握住刀柄，运足通灵之气，向前猛踏三步，凌空斩出一条丈许长的乳白色刀气。
老书生祭出一块黑色砚台，那黑色砚台迎风就涨，变得有门板那么大，朝妖蛇的头颅砸去。
宋氏夫妇合力御使着鸳鸯刃，直刺妖蛇眼睛。
方四少爷祭出一件蓝光闪闪的法器长剑，紧随鸳鸯刃之后。
瘦猴口中念咒，数根尖锐地刺拔地而起，正中妖蛇腹部。
杜子仲左手掐了一个法印，右手平推出去，用通灵之气幻化出一个金色巨掌。
百足则操控着毒虫，从那妖蛇的血盆大口内钻了进去。
第四十八章 夺命怪毒
“嘎吱”
乳白色的刀气最先到达，刀气斩击在妖蛇的鳞甲上竟发出金属碰撞的尖锐之声。刀气僵持了半息就化为点点灵光消散无形，那妖蛇被斩破数块鳞片，入肉三寸许，连点血丝都没流出来。
老书生的砚台正中妖蛇的脑袋，却只让对方脑袋一偏。那三角形的硕大头颅左右晃了晃，很快摆脱了眩晕。
一剑二刃三件法器刺向妖蛇的眼睛，被对方下意识躲了过去。鸳鸯刃在脖子上划破几块鳞片，蓝光剑也只扎进去一个剑尖，相比于妖蛇巨大的体型无足轻重。
地刺和金色巨掌撞得妖蛇身形不稳，但也没造成多大伤害。
百足的毒虫一进入蛇口，就不知怎的音讯全无，完全没派上用场。
“怎么回事，郝道友，难道这妖蛇还有肉身上的天赋异能不成？老子的刀气就连精铁也能轻易斩断，怎么会只斩破几块鳞片？”
滕刀一脸得不敢置信，他虽然只有炼气六层，修为与这妖蛇还有一段距离，但他专修一柄长刀，对自己的攻击力很有自信。这妖蛇现在被困住，根本躲闪不了，按理说蓄力一刀斩上去怎么也不该只有这么点效果。
“不行啊，郝道友，这上古异种肉身太强了！根本不是我等能够对付的啊！”
宋氏夫妇拼命御使着鸳鸯刃，同样造不成什么有力伤害。
“不错，这妖蛇还没使出看家剧毒……卧槽，毒！”
瘦猴的话还没说完，只见那妖蛇已经盘身而起，狰狞巨口张开，喷出数道蓝黑色毒液。
青贝的千藤万萝根本无法阻挡毒液分毫，稍一沾染，就仿佛被直接抹去了一样。
众人大惊之下纷纷跳开，翻手取出准备好的解毒灵丹含在嘴中。
然而宋氏夫妇二人因为靠得太近，动作还是慢了半拍。宋侏儒只堪堪来得及推开他夫人，自己的手臂之上却被几滴毒液溅射击中。
那毒液刚一沾染，就直接穿透衣衫渗入皮肤之内，蓝黑色的纹理瞬间沿着胳膊蔓延而上。宋侏儒面色一狠，也不再费工夫翻找灵丹，并掌成刀就要将自己的手臂砍下。却哪知通灵之气刚刚聚起，竟莫名消散，自己的掌刀也变得半分威力都没有！
“这是什么怪毒！方道友，百足道友，快助……”
而此时，妖蛇已经撕破了被腐蚀得千疮百孔的藤蔓巨网，尾巴如钢鞭一样抽打向离得最近的宋侏儒夫妇。
宋侏儒面色惨白，身上一点通灵之气都调动不起来，就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
宋夫人举过鸳鸯刃，死死挡在他的前面。
“轰”
一声巨响，两人的身体如同破麻袋一样被抽出数丈之远，砸入一块巨大山岩之中，七窍流血，瞬间毙命。
其他人看得亡魂大冒，也顾不得浪不浪费，赶忙激发数张防御符加持到身上。
“郝道友，此妖蛇实力有误！即使是上古异种也不该如此强悍，看样子离二阶妖兽也不远了！我们还是先撤吧，下次多做些准备再来。”
百足一边释放着毒虫，一边朝老书生建议。他的毒虫本来应该在妖蛇的体内放肆撕咬才对，现在却一钻口中就莫名失联。他如今只能催使这些小东西往蛇身零星的伤口里钻。
老书生面露难色，他这一次已经下了血本才找来这么多人，若是就这么回去，下次可就没有机会了。
方自行轻叹一声，正要试一试自己的新术法，看看能不能对这皮糙肉厚的妖蛇产生威胁，却只听得老书生道：
“这妖蛇缺乏远程攻击之能，诸位暂且先远远地纠缠住它，为在下争取三息时间，若是三息之后还不行，我等就此撤退，在下绝无二话。”
众人一听，点头答应，纷纷又往后退了十来丈。
青贝道士拂手取出两张灵符，抛了出去。灵符一触地面立刻演化为数根青碧色的粗大藤蔓，这些藤蔓在道士的催动下飞快生长，与之前破碎的巨网勾连在一起，再一次形成了千藤万萝阵。不过由于这次妖蛇已经有了准备，巨网只缠住蛇腹部分。
其他人见状立刻御使法器、激发灵符向妖蛇头部攻去，不求伤敌，只求干扰。
老书生直接没再管空中的砚台，任其掉落在一旁，拂手又从储物葫芦中取出一只火红色的锥子，那锥子一拿出来周围的空气都因为热浪而微微扭曲。仅仅法器自身带来的威势，都快赶上了刚刚方四少爷施展的火蛇。
这是中元法器！
众人微微一惊，看来老书生得到的天关境遗泽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少啊。
老书生祭起火红色锥子，又取出一粒猩红色丹药，吞了下去。他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目眦尽裂，嘴角渗出丝丝鲜血。
这家伙要拼命了。
“困住这畜生！”
众人一听，一道道灵符和术法激发出去。
泥沼、藤蔓、岩石巨手……将那妖蛇死死地困在原地。
“死！”
火红色锥子陡然变大了一圈，老书生凌空而起，整个人御使着红色巨锥狠狠刺向妖蛇的脖颈。
火红色巨锥燃起熊熊烈火，将自身烤灼得苍白耀眼。
锥尖一点一点刺入妖蛇的皮肉，妖蛇发出痛苦的嘶吼。
“咔”锥尖抵到了妖蛇的颈骨，然后猛然射出一道耀眼火线，那火线烧融了颈骨，烧穿了皮肉，从蛇身另一侧射出，将大地都灼出了琉璃。
老书生大口喘着粗气，也不管还在蛇身之中的锥子，抽身而退。他已经将全身的通灵之气都融入到了此一击，没有再出手的力量。
“不要管我，那妖蛇还没死透，继续向脖颈处攻击。”
在场之人都不是初出茅庐的生手，见老书生退回来就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早已又御使法器，激发术法攻了上去。
片刻之后，一柄蓝光闪闪的飞剑用力一斩，将千疮百孔的蛇颈整个斩开，一颗三角形的蛇头咕咚一声掉到了一旁。
“哈哈哈哈，老夫终于成功了！”
老书生喜极而泣，他付出这么多，终于得到了这条上古异种妖蛇的尸体。只要提炼出真血，他就可以转修妖神道，不必因为自己的资质而困顿不前。
众人调息恢复了一阵，一起随着老书生上前。
此时，妖蛇的尸体已经不再抽搐，是彻底死透了。
第四十九章 蛇腹中人
“唉，就是可惜了宋氏夫妇两位道友。若非老夫邀请他二人助阵，他们也不会枉送了性命。”
老书生平复了情绪，深深地叹了一声。
“郝道友不必如此，我等修炼之人本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意外身亡。宋氏夫妇时运不济，我等也没有法子。”
滕刀抚摸着自己的斩马刀，宽慰了几句。
百足召出一只毒虫，轻轻触碰了一下地上残留的妖蛇毒液。那毒虫仿佛喝醉了酒，晕晕乎乎地爬了两步就趴在了地上，腿脚时不时抽搐两下，表明还活着。
他神色一动，又请青贝激发了两根藤蔓沾上几滴毒液，藤蔓就像被什么东西凭空抹去了似的，消失不见。
“百足道友可是有什么发现？”
方自行一直注视着百足的动作，见到毒虫和藤蔓的变化，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看来方道友也看出来了”，百足呵呵笑了一声，“这毒，如果在下没有看错的话，应该传说中的腐灵之毒。”
“腐灵之毒？”众人面露疑惑。
“腐灵之毒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特殊毒素，它没有什么杀伤力，却是通灵之气的克星。凡人若是沾了，半点事也没有。但修炼之人若是沾了，体内的通灵之气便会迅速被腐蚀，什么术法也施展不出来，须得潜心炼化许久才能慢慢恢复。百足道友，在下说得不错吧？”
方自行看着眼前的毒液，为宋氏夫妇微微惋惜。
“方道友果然博闻强识，说的一点不错。”
百足接着道，“在下的毒虫刚刚接触到这毒液，身上微弱的灵气立刻被腐蚀一空，却未就此死去。青道友的藤蔓沾到了这毒液，也立刻消散。这与传说中腐灵之毒的特征一般无二。”
“不过，据在下所知，腐灵之毒只存在于腐灵石中，这条异种妖蛇是怎么掌握的？”方自行还是有些不明白。
百足摇了摇头，“那就得问这条畜生了，或许是意外吞了腐灵石，产生了变异也说不定。”
“对了，方道友，这一次原本按照约定应该将妖蛇的尸体交与你和杜道友，不过在下对这腐灵之毒着实感兴趣，愿意用一份毒丹的丹方换取妖蛇的半个毒囊，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毒丹丹方？”
毒丹丹方虽也是丹方，但是只有一些精于用毒的人才会需要，十分冷僻，所以价值也远不如增进修为和疗伤的丹方。并且就算方自行得了丹方，许多毒虫毒草也都得从百足那儿买，他依然稳赚不赔。
百足也是打的好算盘。
方自行和小和尚商量了几句，开口道：
“百足道友之意，在下没有意见。而且，此次这蝰首妖蛇的实力远超预料，尸体的价值也更高。在下先取妖蛇的半个毒囊、蛇牙和蛇筋，杜道友先取蛇胆、蛇骨，剩下的蛇皮、蛇肉大家均分，以弥补损失。”
“如此，那老夫替大家谢谢方道友与杜道友了。此次是老夫查探的消息出了误差，才导致了意外。”
老书生说道。
滕刀提起他的斩马刀，在瘦猴的帮助下已经开始给妖蛇拆骨剥皮。这妖蛇活着时候鳞甲强悍，死了之后没有妖气加持也还是很不容易切割。
二人忙活了半天也才堪堪解剖了一半。
瘦猴一边动手，一边嘟囔着，“也不知这妖蛇午饭吃了什么东西，若是一只有价值的妖兽，我等还能再赚一笔。就是不知道这妖兽在蛇腹内待了这么久，还能剩下点什么东西，如果就剩一摊烂肉，那可就亏大了……”
哗啦
滕刀将妖蛇的胃袋一刀劈开，入目的景象却让二人一惊。
这妖蛇的胃中，竟不是什么妖兽野兽，而是一个面带半截铁质面具的年轻男子！这男子双目紧闭，气若悬丝，浑身却无半处伤痕，就连身上的衣服都完好无损。
也不知是二人的动作太大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妖蛇腹中的这名男子被直接惊醒，陡然睁开了眼睛！
他没死！
怎么可能？这蝰首妖蛇力量强大，寻常猎物吞进腹内不消一时三刻就挤压成肉糜，此人怎么会完好无损？再说它的腐灵之毒最是克制修炼之人的通灵之气，怎么可能有人撑得住？
这男子究竟是什么怪物！
男子冷漠空洞的目光打量了此二人一眼，让二人一阵头皮发麻。
滕刀即刻就要挥刀自保，但是只见蛇腹中的男子双手掐了一个莫名法诀，一阵诡异的波动拂过，滕刀和瘦猴还没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就已经脑袋空空，双目也茫然起来。
男子没有再管这两个不过炼气境六层的小家伙。他双脚用力一蹬，瞬间窜出了蛇腹。
男子的目光在在场众人身上兜了一圈，眼中杀意一闪而过，但是看到地上的妖蛇尸体和那件中元法器锥子，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动手。
他轻喝一声，“疾！”
顿时浑身长出无数漆黑羽毛，整个人变成了一个鸟首人身的奇怪模样，下一刻如同微风一般消失在众人眼前。
过了好一会儿，滕刀和瘦猴才抖了抖脑袋缓过神来。
“对了，男人，刚刚……刚刚好像有一个带着铁面具的男人，你们看到了吗？”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刚才那个人……似乎就是姚前辈要通缉的人……”
青贝道士第一次说了话，他的声音十分嘶哑，似乎喉咙受过伤。
“看其相貌和铁面，应该不错。我等怎么办？”
小和尚的灵眼之术不光能寻灵望气，对眼力也有很强的增幅。
百足干笑了两句，“在下建议大家最好还是就当什么也没发现、什么也不知道。姚前辈是天关境修士，我等肯定是惹不起。而这位被通缉之人，竟然可以完好无损地藏身蝰首妖蛇的腹中，看样子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我等若是报了过去，能不能有赏赐不好说，但是麻烦一定少不了。”
众人点了点头，像这种不关己身的事情，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比较好。
第五十一章 硬核水刃
老书生闻言也不拖沓，口中依然说着豪言壮语，身形却向边上猛然一闪，露出了身后的方四少爷。
对面伍氏兄弟神色一愣，显然不知道这个“老夫聊发少年狂”的老书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们看到后面露出来白袍青年和青年身前的诡异水球，都提高了警惕，这帮家伙难道在施展什么术法？不过这术法的动静也太小了吧，一颗水球够干什么的？
也不怪他们疑惑，向来威力越大的术法声势也就越大，火球术与火雨术的对比就是最好的例子。
方四少爷手里没有停下。
他身前的水球已经由刚才的拳头大小缩小到了指头大小。这并不是因为他减少了通灵之气，恰恰相反，他增加了通灵之气的数量，同时……增加了压力！
水球的颜色由幽蓝变成了深黑色，这是无数水汽压缩凝聚在一起的颜色。
其内部的压力已经大到了无以复加，即使放一块精铁进去也会被瞬间碾成粉末。
突然，水球表面破开了一个针尖大小的细微小孔，一条纤细如丝的晶莹水线从这小孔中直射出来！
水线看上去毫无威力，就如世俗女子绣花用的针线一般，甚至带着几分女子娇羞的味道。
它在空中划过美妙的轨迹，无声无息地切入了第一个人的身体，其身上的防御符未起到半分阻碍作用。
伍氏双雄等人眼见这一条水线的形成，却不知怎的心脏狂跳不止，全身的细胞都发出极度危险的警告。一个个赶忙激发符，防御、闪避。
然而一切为时已晚。
那道晶莹水线切入第一个人的身体后并未止歇。
随着指头大小的深黑色水球稍稍偏转了一个微弱角度，那道水线如割草一般平齐地划过半空。
它划过贴着金甲符的身体。
划过贴着轻身符的身体。
划过臂缠妖蛇的身体。
划过手持利剑的身体。
最终被一块金灿灿的盾牌所挡，水球到此也基本耗尽。
噗呲
噗呲
噗呲
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刚刚被水线划过的人身上全都现出一条肉眼难见的红色细痕。
红色细痕迅速变粗，渗出鲜红的血液，他们想用手按住，却发现手抬到一半就使不上力气，上半身轻飘飘的，一回头还能看见屁股。
这些人的身体全都被水线削成了两截！伤口平滑无比，鲜血喷涌如注。
一招，四死一重伤，只有那个贴着轻身符的家伙躲避迅速，只划到双腿，而不是被拦腰截断。
老书生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全然无法理解这半息之间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些人就莫名其妙地死掉了？
“不天雄！天雄！弟弟！弟弟！你不能死！不能死！”
手持金色盾牌的伍氏双雄之一丢下了手中被刺出一个小点的法器，他怀抱着弟弟断成两截的尸体，嚎啕大哭。喷涌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裳。
他的弟弟刚刚手持一柄法器长剑，想要挡住水线，却没有想到水线划过长剑，在剑身上留下一道痕迹之后竟然直接偏移了过去，重新切入了他的身体。
“唉……”方自行看着眼前横七竖八的半截残尸，心中有些不忍，他想过这招的威力，但没想到真正使出来会是这样的修罗场景。
他本心依然善良，并不愿做无辜杀戮，若不是伍氏双雄这帮人杀人越货成性，自己当初又干掉过他们中的绿袍汉子，双方已经结下了仇怨，他也不愿在这些人身上实验这一招。着实残忍了一些。
此招正是方四少爷自己新创造的御水术法，他命名之硬核水刃！
硬核水刃乃是模仿前世工业水刀的概念，以超高的压力将水流凝成丝线射出，对通灵之气的数量要求不高，对控制力却要求极高。
通灵之气形成的超高压水线本身就是锋利的刀子，方自行还在其中加入了灵铁粉末，威力倍增，即使是一块数尺厚的精铁，也照样能轻易切开来。
“我……我要杀了你！”
伍天英双目赤红，他想过自己兄弟二人终究会死于敌手，但万万没有想到会是今天这样的情况。弟弟的身体还有淡淡的体温，但是内脏已经流了一地，他实在不忍去看。
他重新拾起盾牌，捡起弟弟的法器长剑，径直向方自行走来。
他身后的人仍然惊魂未定，不过慑于他兄弟二人平时的威严，依然跟了上来。
老书生上前一步，想帮方自行挡下他，不过却被方自行摆摆手阻止了。
“算了，他还是交给我吧。郝道友不如先解决一个，再来帮我。”
伍氏双雄带过来的人，算上他们俩，一共十一个，现在五个已经失去了战力，剩下的正好和方自行这边一一对应。
方自行一个纵身，向远处跳去，其他人也各自分开。
此处人员密集，方自行一行从来没有好好配合过，之前猎杀妖蛇也不过是大家集火一个目标。而对方一伙彼此配合已久，所以还是分开各自为战比较好。
“姓郝的有中元法器，若是一对一，我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不过，你竟然没有让他拦住我，这是你最大的失误。现在你已经没有机会使用那道狠辣术法，我看你还拿什么抵抗我这黑骨剑和金刚盾！”
方自行找了一处开阔之地，伍天英不出所料跟了上来。
“其实我也没有任何信心，毕竟炼气境七层能够同时御使两件法器，不是炼气六层所能比的。”
方自行说话间，轻拂腰间的黑色葫芦，放出一头体型巨大的黑红色犀牛。这头犀牛甫一出现在外面，头脑昏昏沉沉，站都站不稳。
这是御兽葫芦的缺点之一，它能为妖兽提供栖身之所，但是环境并不怎么好。妖兽在里面大多处于休眠状态，所以刚一出来时会有些不适应，不能立马进入战斗状态。这也是很多御兽修士外出之时直接把妖兽带在身边的原因。
越是头脑复杂的妖兽越是如此，反而那些智慧不是很高的虫豸，对于这种环境变化的抗性很好。
“原来是你杀了昆成那个家伙。也好，他虽然脱离了队伍，但好歹也是和我一起杀过人的兄弟，今日老子就新仇旧恨一起报！”
说话间，他单手一扬，黑色法器长剑已经凌空而起，朝铁甲犀牛疾射而来。显然，对方想要趁着这个空档把皮糙肉厚的铁甲犀牛直接干掉。
不过，方四少爷哪能让他轻易如愿……
第五十章 伍氏双雄
待得材料瓜分完毕，老书生也提炼好真血，一行人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沿着来的路线返回。
在距离坊市还有三分之二路程时，方四少爷却摆手让众人停了下来。
此处也正是他们来时休息的地方。
“怎么回事，方道友莫非也发现了什么灵草？”
方四少爷摇了摇头，若真是如此，他大可不必如此郑重。就在刚刚，他竟然莫名地一阵心惊肉跳，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被某个绿袍汉子用鹰隼伏击之时。
“杜道友，还请你用灵眼之术查看一二，附近可有什么危险？”
杜子仲不明所以，但也觉得方自行不会无的放矢，就准备依言施法。
这时候，密林之后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你这小和尚不用花功夫了，我等的确在这里设了埋伏。”
有人？埋伏？
众人神色一惊。
老书生听出了来人的身份，面色骤然一变，“是你们，伍氏兄弟！你们竟然还没死心，还想追杀老夫！”
从密林后面走出来十来个人，造型各异，修为在炼气五层到炼气七层不等。
为首的是一对双胞胎兄弟，长得五大三粗。
“姓郝的，我们兄弟可不是在追杀你，是埋伏，埋伏懂吗？”
伍氏兄弟哈哈一笑，两人同时说话，说的内容也完全一样，如同一人之音。
“这一伙就是上次发现我得到前辈遗物之人。为首的是伍氏兄弟，脸上有刀疤的是伍天英，他有一件法器盾牌，另一个是伍天雄，有一柄法器长剑。此兄弟二人都是炼气境七层修为，而且善于合击之术。此次他们有备而来，看来我等麻烦了。”
老书生小声地为众人解释道。
“姓郝的，上一次侥幸让你给跑了，这次我伍氏双雄可不会再给你机会。你若识相，乖乖交出那位前辈的遗物，我兄弟二人给你留条全尸。至于其他人，只要交出这一次的收获和姓郝的给你们的报酬，我兄弟二人保证不动各位分毫，放诸位安然离开，如何？”
“诸位道友，请千万别信这伍氏兄弟的花言巧语，他们一帮人在古墟坊市附近净干杀人越货的勾当，手下从来不曾留过活口。他二人如此说，不过是想要分化我等，各个击破。”老书生赶忙提醒众人。
一行人或多或少都听过这一伙人的传闻，又对比了一下双方的人数，知道伍氏兄弟绝对不会轻易放走他们，所以暗自提高警惕，并没有破财免灾的意思。
方四少爷在伍氏兄弟的脸上瞅了瞅，又想到自己储物葫芦里某份分赃名单上的伍天英、伍天雄字样，心里暗暗有了打算。
“姓伍的，要死也让老夫死个明白，此次我等行踪绝对未曾透露出去，尔等怎么会知晓？”
老书生喝问道。
伍氏双雄面露嘲讽，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
一旁的百足却蓦然后退了两步，远离了方四少爷一行人。
他淡淡笑了笑，“郝道友，这次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完成了，钱货两清，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百足道友，这伍氏兄弟不会守信……不对，我等的行踪是你透露的？”
老书生陡然明白过来，又惊又怒，“百足道友，你我二人这么多年的交情，你为何要如此？”
百足微笑不变，“呵呵，郝道友着相了，在下与郝道友只是做了一场交易而已。能与郝道友交易，自然也能与伍氏兄弟交易。他二人本来还想让在下出手偷袭，只是出价太低，在下可不愿为了区区数十块灵石就偷袭一个掌握了中元法器的炼气境七层修士。”
百足已经退到了两伙人之外，“伍氏兄弟，想必你们不会出尔反尔，把在下一起留下吧。”
伍氏兄弟异口同声，“当然，我们兄弟二人做生意向来诚信为本。百足道友还请自便，不过最好不要在此附近逗留，以免我们兄弟二人误会百足道友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这位百足道友毒功精湛，而且颇擅群攻。若是对敌，伍氏二人也担心自己的队伍出现损伤。这笔买卖不划算。再说这一次的主要目标是郝书生，先把他拿下要紧。还有剩下这些人，他们身上的好东西可也不少呢。
百足悄然离去，老书生脸上怒意未平。
方自行向左靠了一步，来到老书生身旁，用通灵之气包裹一段声音送到他的耳朵里，“郝道友，不知你还有什么底牌可以使出来，我等的人数可远逊于对方，一会儿动起手来，情况颇为不利啊。”
这是通灵传音，一种特殊的通灵之气使用技巧，对掌控力要求颇高，一般人很难做到。
老书生微微有些惊讶，小声道：“方道友，不是在下藏拙，是实在黔驴技穷啊。在下之前吞下燃血丹，又使出中元法器，已经是最后的底牌了。现在元气未复，最多还能损耗根基再使一次，偷袭干掉伍氏兄弟中的一个。至于其他人，真的就无能为力了。”
“那在下倒有一法子可以试上一试，或许能够让他们瞬间折损一半以上的人手，只是需要道友为我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别让对方打断在下施法。当然，若是能再遮掩一下术法波动，那就更好了。”
方自行继续传音道。
老书生闻言大喜，“好，方道友有什么手段尽管施展，在下定为道友拖延足够的时间。”
伍氏兄弟看着百足已经真的走远，随即放下心来，把注意力重新放到老书生这边，“你们做个决断吧。我想你们也不想因为一些宝物就丢了性命，要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伍氏兄弟还要再劝，老书生已经怒发冲冠，向前大大迈了一步。
他一抖袖袍，取出一只火红色锥子，握在手中，“你们兄弟二人追了老夫这么久，难道觉得老夫是泥捏的不成！”
“遗宝里果然有中元法器！”
伍氏兄弟眼睛一亮。
“哼，不错，是有一件中元法器炽火锥。半日之前，一条几乎跨入二阶的蝰首妖蛇就是命丧此锥之下，不知道你们兄弟二人合力，能撑过几招？”
老书生豪气大发，炽火锥闪烁着强烈的灵气波动。
这时候，方自行已经悄悄挪到了老书生身后，双手掐了一个“水”字印，嘴唇嗡动。
附近的天地元气微微律动，不过被炽火锥的波动掩盖。
半息之后，一颗幽蓝色水球就在他的身前缓缓凝成。这颗水球不过拳头大小，颜色比一般水球术要深许多，通体浑圆无比，像是用上等水晶打磨出来的，一丝水纹波动也没有。细细看去，水球之中还漂浮着无数充满灵性的金属颗粒。
方自行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一颗水球，轻声对老书生说道：
“郝道友，时间已够，还请道友避开吧。”
第五十二章 巧技灭杀
方自行右手一挥，一柄蓝光闪闪的法器长剑疾射而出，半路拦下了黑色长剑。两件法器品质半斤八两，甚至方自行的蓝光剑还略胜一丝，隐隐占据着上风。
伍天英心中有些恼怒。
这柄黑骨剑是他弟弟的佩剑，他兄弟二人虽然因为经常练习合击之术，彼此也能操纵对方的法器，但到底不是很熟练。再加上法器品质原因，即使他是炼气境七层修为，也没办法脱离对方的纠缠。
他拂过腰间的储物葫芦，取出一张金刃符。
不过，方四少爷的动作却更快，一条灵活的火蛇已经飞速掠过二人之间的距离，朝伍天英的面门直扑而来。
这条火蛇虽也只是灵符激发，但却要比普通火蛇灵活许多，伍天英左右腾挪，都避之不开，只能举起胸前金色盾牌硬抗。
“嘭”
赤色火蛇撞在金色盾牌上，爆发出耀眼火光，盾牌上的金色灵光都微微撼动，不过也仅此而已。
火蛇术的威力还是低了一些，正面很难对防御法器造成威胁。
伍天英挪开盾牌，吹散眼前的火光，却只见那头铁甲犀牛已经缓过劲来，“轰隆轰隆”地朝他冲了过来，身后卷起一路烟尘。
伍天英冷笑一声，这头犀牛的属性他比方自行还要熟悉。因为这畜生是昆成还在队伍里的时候就饲养的，他们还一起根据这大块头的特点制定过战术。
这大块头用来冲散敌阵是极好用的，拿来单挑却是扬短避长。
不过……这玩意儿留着始终会干扰自己的注意力，先解决了再说，到时候看看这白衣恶毒小子还能使出什么手段。
想到此，伍天英不闪不弊，手中金刃符激发，直奔犀牛的前腿而去。
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刚刚还在犀牛边上的白袍青年此时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金刃符所化的刀光迅捷无比，比之刚才的火蛇还要快上三分。
刀光不偏不倚正中犀牛右腿，然而犀牛的身上却蓦然亮起一层水光。刀光劈砍上去，还没见什么效果就被偏转了方向，滑到了一边的空地上。
在铁甲犀牛身上加持了符？
伍天英微微有些惊讶，他再次御起金色盾牌，挡在身前。
铁甲犀牛泛着银光的尖角猛烈撞击在金色盾牌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伍天英整个人连同盾牌被向后推了数丈，在地面上犁出一道深深沟壑。
他面色不改，从腰间抽一柄漆黑匕首，跃身向犀牛的眼睛刺去。
此击一中，铁甲犀牛失去视觉，战力顷刻即可作废，匕首上的剧毒也能进一步废掉它的行动力。
不过正在此时，一道白色身影突然从犀牛身后一闪而出。对方左手一挥，甩出一个墨绿色的瓷瓶，擦着金色盾牌的边儿袭来。
伍天英不敢大意，之前就已经贴在身上的金甲符灵光又亮了两分，防御力被完全激发。
那瓷瓶碰撞在金甲符形成的灵光上，如同以卵击石，登时破碎开来，从中溅射出数滴蓝黑色的液体。
如果百足也在此处，就一定会提醒伍天英：呵呵，请道友小心，这是腐灵之毒！
腐灵毒液落到金甲符的灵光上，灵光瞬间瓦解，毒液毫无阻拦地渗进他的体内。原本如臂使指的通灵之气消散无形，黑骨剑和金刚盾也变得生涩不堪。
方自行抓住对方震惊的这一刹那，翻手又抛出一张泥沼符将此人牢牢困在原地。接着并指如剑，向下一压，空中失去黑骨剑纠缠的蓝光剑剑身一震，化为一道流光笔直冲了下来。
伍天英大惊失色，完全反应不及，匆忙往金刚盾后躲去，想凭借法器本身的硬度挡下这一击。
但，为时已晚。
蓝光剑撕破空气，声如雷鸣。在破空之声传入伍天英耳边之前，迅捷的剑身已经将他穿胸而过。
他瞪大了双眼，却是死不瞑目。
方四少爷御使蓝光剑，在空中等待良久，最终确定对方死透了。
他心中微微叹息一声，取下对方腰间的储物葫芦，又继续激发刚刚的泥沼术，将尸体沉入土中，也算入土为安。
方自行收起蓝光剑，驾驭着铁甲犀牛向其他人那里赶去。
这时候，远处的几处战场还在你来我往的术法对决。
老书生已经早早地解决了对手，不过短时间两次激发中元法器的他如今实在战力有限，就没有到方自行这边来凑热闹，而是去帮助瘦猴，两人合力稳稳占据上风，获胜只是时间的问题。
小和尚金属性法术频出，和一个御兽修士打得有声有色。
青贝道士的木属性法术困人很强，但是攻击力却有限，与一个手捏“炎”字印的修士僵持着。
滕刀那里则要凄惨的多，他的对手是个颇有能耐的麻脸修士。那修士的轻身术法极其出色，只远远地吊着他，他的刀气虽然也不慢，但是都被对方差之毫厘地躲了过去，倒是麻脸修士时不时丢来的一道法术灵符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不过，正与滕刀游斗的这家伙心里也很为难。
他们一伙人在古墟坊市附近干这一行“买卖”已经有十来年，众人也都小有积累，不像初始之时那样拮据了。
然而这一次过来抢夺前辈遗宝，却不知是犯了哪路太岁，一个照面就折了一半人手，原本十拿九稳的生意现在很有可能把命赔上。
若是按照以前的习惯，碰上扎手的目标，他们早该撤退。可是这次老大死了兄弟，非要血拼到底，他们也没有办法。老大的威信不是他们能挑衅的。
他堪堪避开滕刀劈过来的一道刀光，暗暗叫苦，辛苦积攒下来的符就这么浪费掉了，这可都是灵石啊。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直接使用那张灵符吧，迅速解决了这个拿刀的莽汉。
麻脸修士拂手从腰间取出一张银灿灿的符，这符比平常符略小，但是花纹却繁复许多。
而此时，他突然听到远处传来“轰”“轰”的声音，他暂且停下激发符的念头，分出一丝目光朝声音传来之处瞧去。
咦，这不是铁甲犀牛吗？犀牛背上那人……是使用御水术法的那小子！老大失败了！
他来不及多想，生怕那小子再使出什么妖异术法，转手又将银色符收起，整个人如同大鹏展翅一般朝远处遁逃而去。
滕刀追之不及，恨恨地收刀入鞘。
其他几个同伙见势不妙，也纷纷四散逃命而去。只可怜与青贝道士对战的那个，困在树藤之中欲哭无泪，被空出手来的众人联合击杀了。
第五十三章 收获与辞别
击杀、击退伍氏兄弟一伙，众人路上没有再遇到其他危险，安全地回到了坊市，这让大家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老书生回来之后就迫不及待地炼化了蝰首妖蛇的真血。不过，不知是功法疏漏还是什么原因，炼化完成之后他的外貌有了不小变化，体表长出许多不受控制的蛇鳞。他不想以次面目面对坊市内的老友，戴上黑纱斗笠，一个人离去了。
用他的话说，是去寻找机缘。至于跟百足的仇怨，等日后有实力了再回来解决，如果到时二人都还活着的话。
小院一下子空了三间屋子，也没有新的人再住进来。
修炼的生活，又回到了之前的那样波澜不惊。
…………
方四少爷的屋内，丹炉的炉火一直没有燃起。他回来之后除了雷打不动的炼气修行，就一直在反思此次出行的得失。
他袖袍一挥，取出数只黄色储物葫芦，正是那日击杀伍氏兄弟一行人的收获。
其中两只是伍氏兄弟的，剩下的则是其他用硬核水刃所杀之人留下的。
后者里面没有什么令方四少爷惊艳的好东西，左右不过一些灵石、符，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功法。像样的法器只有一件，不过品质很差，过两天送到程胖子的店里，换一些灵石用吧。
忽然，方自行轻咦一声，从葫芦中取出一个二尺见方的精致木箱。木箱的开口处，被人贴了一张没有通灵之气波动的普通白色封条。封条之上还用红色朱砂歪歪扭扭地写了“废物”二字，似乎是前主人的杰作。
木箱的材质是上好的悬铃木，这种木头即使不加持术法，也能几百年几千年不腐朽。世俗界的达官贵人喜欢用这种木头制作棺材，修行界却常用之储存重要物品。
看这木箱上的花纹，似乎也很有些年头了。方四少爷因为前世的学习习惯，破爱看一些文史类的杂书，对炼气修行没什么作用，权当是陶冶身心了。据他在《古今纹饰汇编》中所看到的记载，木箱上的这种鱼目连珠纹是千年前比较流行的款式，现在已经很少使用了。
方四少爷颇有兴趣地打开木箱，入目的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数十块玉简。
这里面记载的是什么？
方自行取过一块，心神探入其中。
“丙申年九月二十三日卯时，张生领酿酒坊守卫任务，时限三月。丙申年十二月三十日辰时交付。无花谷银衣执事宁全寿”
“丙申年九月二十三日卯时，徐远志领芳草谷布雨任务，时限七日。丙申年十月四日酉时交付。无花谷银衣执事宁全寿”
……
“乙卯年十二月四日巳时，刘峰远领鸣山药园守卫任务，时限六月。丙辰年五月十三日卯时交付。无花谷银衣执事宁全寿”
这数百块玉简里记载的不是什么神功秘法，也不是什么藏宝地图，而是一个名叫宁全寿的执事的发布任务的记录，整整二十年的任务记录。
方四少爷莞尔一笑，难怪被前任主人标注“废物”呢，原来只是一些任务信息。这些东西不能修炼、不能夺宝，对修炼者有什么用。
不过，无花谷是什么势力，好像未曾听说过？
方四少爷合上木盒，随意丢到储物葫芦，没有再去管它。日后若是玉简不够用了，倒是可以把上面的信息清理出去，拿过来接着用。
普通成员的葫芦里没有什么好东西，伍氏兄弟那里倒还挺富裕，光光灵石和符就比其他几个葫芦加起来还多。
方自行取出一柄黑色长剑，一块金色盾牌。这两件小元法器品质都还不错，不比蓝光剑差。
不过，方自行看着金色盾牌上一个浅浅的小点和黑色长剑上的细痕，皱了皱眉头。这个小点和细痕都是硬核水刃切割出来的，虽然没有伤及根本，但还是对法器威力造成了一定影响，若是对敌之时，敌人抓住这些薄弱之处，那可就不妙了。抽空还得看看能不能修补一二。
方自行将长剑和盾牌收起，又取出一块鸡蛋大小黑黝黝的矿石。
“乌云磁母”，方四少爷轻声呢喃。
不错，正是与老书生交给滕刀的报酬一般无二的乌云磁母。
方四少爷眸光闪烁，看来伍氏兄弟也拿到了那位天关境前辈的部分遗物啊，这乌云磁母可不像普通炼气境修士能有的。
方四少爷珍重地收好乌云磁母。又把一只小小的白玉瓶拿到眼前仔细打量。
这白玉瓶里装的是益草丹，方四少爷隔着瓶子都能闻到那股淡香。他把瓶子翻过来，在瓶底找到了一个细小的“十四”标记。
呵，果然是自己卖出去的丹药。
方四少爷每一瓶卖出去的丹药，都会在瓶底做一个小小的标记，“十四”代表的是卖出去的第十四瓶。
敢情这伍氏兄弟的修为，自己也贡献了一份力。
方四少爷哑然失笑，这东西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了自己的手里。他将玉瓶收回自己的储物葫芦，把剩下杂七杂八的东西归置到一起。
如今的东西多了，尤其是蝰首妖蛇的一些材料特别占地方，一个储物葫芦都不太够用，除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装在自己原来的葫芦里外，其他的都另找储物法器装着。
第二日，方四少爷起了个大早，准备到南城大街去一趟，却一出屋门就遇到了杜子仲小和尚。
“杜道友，今日怎么没做早课啊。”
方自行打了声招呼。
杜子仲施了个佛礼，“小僧今日是来向方道友辞行的。”
“辞行？”方自行微微错愕，“不知杜道友为何要突然离去？”
“小僧修为已至关卡，非苦修能够突破的，须得按照师傅吩咐，前往几处险地求一求机缘，特意来向方道友辞行。”
“唉，修行不易，杜道友此去还请一路保重！若是需要援手，在下定不推辞。”对于小和尚的离去，方四少爷还是有些不舍的，小和尚这些年帮了他不少，是极少的能够信任之人。
“道友如此说，小僧还真有一件小事想请道友帮忙。小僧此去，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回来，若是偶尔传来口信，还请道友代小僧向颜女侠传达。”
“你此行可曾与她说了？”
杜子仲摇了摇头，“颜女侠天性善良，外表看似刚强，内心其实柔软。她若知道我此去危险，定不会轻易放我走。我若坚持，她说不得与我同去。如今她天关有望，只需在真符宗内按部就班修炼即可。而以我的资质，若不冒险，恐怕只能止步于此了……”
说到这里，方四少爷已经基本明白了，“杜道友请放心，你若来信，在下定代为传达。”
“如此，那小僧多谢了。”
说完，杜子仲向方四少爷施了一礼，转身离去了。
这时候，真符宗某个洞府里，一双蓝色的眸子陡然光芒大作。
第五十四章 鹿角少女
古墟坊市，老程杂货铺。
程胖子双手托着一根短鞭，细细打量，“品质不错，方老弟要价九十块灵石，老哥我还有一点点赚头。”
这根短鞭正是方自行从伍氏兄弟一伙那里得来的法器。
“老弟的运道真是不错，不光炼丹之术小有所成，就连修为也增长如此之快。”
程胖子有些感慨，当初自己带着眼前之人进入坊市之时，对方不过堪堪炼气二层，如今都已经追上自己了。
“程道友又不是不知道，炼气境的修炼虽然也不容易，但是前六层却也没有太大的坎，在下多服了几粒丹药，自然比常人要略快一些。不过这之后，可就一样得和其他人一样苦熬了啊。”
方自行淡淡地回应。
程胖子点了点头，“那倒也是，炼气第六层的坎不知困了多少英雄好汉。老哥也是苦苦打磨了十几年，最近瓶颈才有所松动。说起来，还要多谢方老弟你的丹药。”
“哦？程道友要突破到炼气七层了？当真可喜可贺。在下听说，炼气七层到九层并没有太难过的关卡，程道友也是天关有望啊。”
程胖子笑呵呵的，显然对自己的修为进境也很高兴，嘴上却说着，“哪里哪里，方老弟太抬举我了，天关境哪是那么容易突破的，老哥能达到炼气境九层就心满意足了。”
方自行话题一转，聊起了此次前来的正事。
“程道友，这一次我还有两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
“方贤弟客气了，咱俩谁跟谁，贤弟但问无妨。”
“程老哥可知这坊市之内哪里有擅长炼器的地方，在下手里的法器略有破损，正想找个地方修一修。”
“炼器嘛……本坊市内的法器大多是从其他地方传来的，要说大的炼器铺，肯定是没有的。不过，道友若只是想修理一下法器，倒是可以去祁氏兄妹开的炼器作坊里看一看。”
“祁氏兄妹？他们很年轻？”
方自行有些诧异。
“不错，祁氏兄妹年纪不大，那兄长祁平阳大略比方老弟年长个几岁，小妹祁平安还没有方老弟你大。祁平阳的一手炼器之术还算地道，应该能满足贤弟你的需要。
“说起这祁氏兄妹俩啊，也是可怜。他们的父亲就是坊市里的老人，与老哥我还有些交情。不过那家伙识人不明，一次猎杀妖兽时被同伴下手暗算身亡了，只留下当时不过十来岁的兄妹二人。
“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全靠兄长祁平阳拼命三郎的精神才生存下来。也就是后来祁平阳意外从老爹遗物里翻到一本炼器法门，渐渐掌握之后，情况才有所改善。”
“哦？那祁平阳既然会炼器之术，为何不设法进入真符宗内？”
方四少爷接过程胖子买法器的灵石，问道。
“还不是放不下他妹妹”，程胖子接着道，“按理说，祁平阳有了炼器的手艺，的确是进入宗门比较好，不过他们兄妹二人的感情不是别人能比的。他妹妹资质不好，入不了宗门，他怕自己离开后妹妹受人欺负，就索性不入了，在这坊市里发展。据说，宝黄楼的掌柜十分看好他，准备接纳他做个客卿。”
宝黄楼是坊市里的大商铺，方自行在买草药炼丹时有过几次接触。
“如此的话，在下可以去看一看。还有一个问题，老哥你可知哪里有卖炼气七层以上精进修为的丹方？”
“炼气境七层以上的？这个老哥还真不知道。若说这个坊市里哪里可能存在的话，你也只能去宝黄楼瞧一瞧了。”
…………
方自行有些失望地从老程杂货铺里出来。
他这半个月来，修炼一点长进都没有，显然也是被六层瓶颈给卡得死死的。若是像普通人那样花功夫去磨，还不知道需要磨多久，他现在只期望找到更好的丹药来助推一把。
不过，在此之前，先去祁氏兄妹那边看一看。
方自行打定主意，朝着程胖子给的地址找去。
祁氏兄妹的炼器作坊距离老程杂货并不远，也是依托着坊市内的旧有建筑改造的，铺面比老程杂货还要小许多。
此时正当正午，太阳晒得人昏昏沉沉，树荫底下不知从哪儿来的野猫慵懒地打着盹儿。
方四少爷一进铺面，里面静悄悄的，连个人影儿也没有，他右手在柜台上轻轻叩了两下，“铺子里有人吗？来生意了。”
“有有有！”
这时候，一个睡眼惺忪的少女从柜台下面爬了出来，嘴里连连答应着。
“五妹？你怎么在这里！”方四少爷神色一惊，但随即又反应过来，“不对，你不是五妹。”
这少女约摸十六七岁，身着浅蓝色的流纱长裙，模样竟与方自行的五妹方秀秀有七八分相似，活脱脱一个长大了的五妹。如果不是她头顶一对月白色的小小鹿角，方四少爷几乎认错。
现在想想，自己离家多年，五妹恐怕已经比她还大了吧，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这位道友，可是来找家兄炼器的？”
眼前的鹿角少女并未听到方四少爷的轻呼，理了理散乱的发髻，问道。
方四少爷收回了思绪，“没错，我听程胖子说，这坊市内就你兄长的炼器水平还不错，有两件法器想请令兄修理一番。”
鹿角少女一脸惊喜，“道友说得对，这坊市里，我兄长若是称炼器第二，没人敢称第一！那些人不过凭借年纪苦熬才有一二成绩，哪里比得上家兄天赋异禀！”
“哥，哥，你快出来，来生意啦。”她转头对着屋内大喊。
这作坊的铺面虽然不大，里院却挺宽敞。一个身材壮硕的蓝衣青年从里院快步走了出来，“别喊，别喊，我知道了！”
蓝衣青年来到柜台前，对方自行拱了拱手，笑道，“舍妹被在下惯坏了，请道友勿怪，胡言乱语也请道友切莫放在心上，在下虽对自己的技术有点信心，但万万不敢说‘炼器第一’的大言不惭之语。”
第五十五章 熔炼重铸
“不知道友贵姓，此来又是修复什么法器？”
祁平阳引着方四少爷在屋内坐下，又催促妹妹去上一壶好茶。
“祁道友客气了，在下免贵姓方。在下有一剑一盾两件小元法器想请祁道友帮忙修复一下，不知祁道友可能做到？”
祁平阳听到小元法器的时候，心头松了松。
“哈哈，如果仅仅只是小元法器的话，以在下的技术，虽无十全把握，**成的信心还是有的。不过在此之前，还请方道友将法器取出，让在下看一看具体的破损情况。”
方自行点了点头，翻手取出黑骨剑和金刚盾。
祁平阳接过，仔细观察了一番，半晌才回复道：
“道友的法器看来是被某种锋利之物伤到了，好在损伤不大，可以修复。就是有一点在下需要提前说明，法器修复毕竟只是修修补补，拆了东墙补西墙，修复之后威力略有下降是正常情况。”
方自行眉头一皱，他现在有三件攻击法器，一柄蓝光剑，一柄奚硫刃，还有就是这柄黑骨剑。奚硫刃也是曲风的遗物，威力一般，他惯常使用的是蓝光剑。
这柄黑骨剑本就比蓝光剑略差了那么一丝，要是威力再下将，还不如不修复了呢。反正他现在也操纵不了多件法器。
“不知祁道友可有保持法器威力的方法，在下就这么两件法器，若是威力再下降，可就没什么战力了？”
祁平阳道，“想保证法器威力不变，只有熔炼重铸这一条路子可走，而且还得加入品质不低于其本身的炼器材料。普通人来我这修复法器，大多也只是简单修补一下，毕竟法器难寻，找到合适的材料也很不容易。道友若是舍不得威力，可以在坊市中寻觅一些稀有矿石，在下给你列个清单，你随便找到一种就可以了。”
方自行思索了片刻，“那若是加入的材料品质高于其本身呢，是否有什么影响？”
祁平阳摸了摸黑骨剑剑身，“加入的材料品质自然越高越好，如果材料属性契合、品质又好，说不定能让法器威力再提升几成。”
“熔炼重铸比单纯的修复要复杂许多，在下也只有五六成把握。不过，若是方道友提供的材料足够好，成功率还能再提升一两成。”
方自行见此也不再犹豫，炼器与炼丹一样，都有很高的失败几率。能有五六成把握已经很不错了，他自己炼丹都达不到这个成功率。
他翻手取出一块黑黝黝的矿石。
“祁道友，在下想加入这块乌云磁母，道友觉得如何？”
“乌云磁母？”祁平阳连忙放下手中的黑骨剑，接过了矿石。他食指轻点，探出一缕通灵之气，在矿石的内部转了三转。
“的确是乌云磁母，这东西用来重铸小元法器有些可惜了。不过，有了这块矿石，方道友的法器定能达到小元顶峰层次。道友可急着要用？若是着急，在下现在就可以开工。”
“这个不急，重铸之事自然要等祁道友做好万全准备再开始。而且，在下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开炉之时在一旁观看。在下是一个炼丹师，对控火之术小有心得，说不定还能够帮上道友一二。”
祁平阳知道，对方其实是在担心自己私吞了矿石，点头答应了下来。炼丹炼器都有独到法门，光在一旁看着是偷学不到的。
…………
数日之后，祁氏作坊，炼器炉旁。
通红的炉火肆无忌惮地散发着热量，将屋内的温度提高了近倍。火炉底下，一层血红色的木炭不断燃烧，火焰化成只只奇异的火鸟，融入到炼器炉中。一旁的方四少爷看得明白，这用的是上好的梧桐血炭。此种灵木火炭是采伐千年梧桐木置于地火旁边焦化制成的，对于炼丹炼器效果显著。
祁平阳盘膝而坐，手里掐着一个奇异法印，丝丝汗珠顺着额角流下，还未滴落就已经汽化消失。
祁平安端坐在他身后，双掌抵在兄长的后背上，为他调息恢复。
祁平安是妖神道修士，修行的血脉是一种常见的瑞兽月光雪鹿。这种血脉的妖灵之气虽然也不能用来炼丹炼器，但是可以帮助炼气道修士加快恢复通灵之气。
炉火猛烈，强横地煅烧着乌云磁母。这块黑黝黝的矿石逐渐软化，杂质不断剔除，剩下指头大小的银黑色液体。
方四少爷暗暗点头，这炼器之术炼化矿石与自己青皮葫芦提炼矿石的效果差不多，自己想的没错，青皮葫芦也可以用来辅助炼器。
“方道友，乌云磁母比预计得要难炼化，在下现在心神消耗剧烈，恐怕难以维持之后的火焰，还需要道友助我一臂之力。待会在下一喊‘换人’，道友就立刻接过炼器炉的掌控权，只需要保证火焰温度不变就行。”
祁平阳面色有些苍白，乌云磁母的炼化方式他也只是在炼器法门中看过，自己并没有实践经验。
“好！”
方自行一口答应，通灵之气缓缓渗入炼器炉中。
祁平阳双手变幻法印，炉内的烈火收束起来，不再像刚刚那样猛烈。火焰集中在黑骨剑熔炼形成的黑色金属和乌云磁母的银黑色液体上，二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相互融合。
祁平阳左手伸出，按住自己的眉心，口中厉喝一声，“凝！”
瞬间，炉内融合完成的银黑色金属迅速拉长，伸展成了一柄造型奇异的长剑，与之前的黑骨剑一般无二。
祁平阳松了一口气，最难的这步完成了。
他又掐回普通的御火手印，“方道友，准备了，记住保持火温不变……换人！”
说着，通灵之气陡然一收，将炼器炉的控制权交给了出来。
方自行脸色不变，通灵之气覆盖整座炼器炉，炉中的火焰在他的掌控下变幻成一条灵蛇，围绕着剑胚匀速旋转。
祁平阳强打起精神，又将通灵之气注入剑胚，他现在要给剑胚铭刻阵纹。只有铭刻上阵纹，法器才能如臂指使，飞转腾挪。要不然，就仅仅是一柄锋利宝剑而已。
半柱香后，祁平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方四少爷火势收歇。
“方道友，不辱使命，新的法器炼成了！”
第五十六章 九方商盟
方自行伸手接过这柄新的法器长剑。
新的长剑形状与之前相同，不过颜色已经变成了银黑，更添几分锋锐之姿。他将通灵之气缓缓注入剑身，长剑上的纹理灵光闪烁，透露出森森寒意。
“通灵之气的注入比之前顺畅了许多，威力也达到了小元顶峰。祁道友的炼器之术果然名不虚传。”
方四少爷十分高兴，抚摸着剑身上的“乌云”二字。这是新法器的名字，如今这柄法器已经换了主材和主人，再叫之前的名字就不太合适了。
祁平阳摆了摆手，“主要是方道友提供的材料好，在下不敢居功。而且若不是方道友最后相助，此次炼制也不能竟全功。”
能够炼制一件小元顶峰的法器，对祁平阳来说也是一次重要经历，够他在炼器的路上多走好几步。
方自行一拂袖袍，桌子上现出数十块灵石。
“方道友，这有些多了吧。”祁平阳一脸实诚。
方自行轻笑一声，“若是仅仅修复法器，这些灵石自然是多了。不过祁道友此次不光为在下修复了金刚盾，还重铸了乌云剑，一件小元顶峰的法器可不是数十块灵石能换来的。”
乌云剑的材料虽然都是方自行提供的，但光光炼制小元顶峰法器的人工费，就不止数十块灵石。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拉来炼器的。
“而且，在下还有一笔生意要跟祁道友谈一谈。”
祁平阳收下了灵石，心情大好，“道友尽管说来，若是炼器生意，在下定不拒绝。”
方自行一捋袖袍，露出一只漆黑护腕。
“在下想谈的生意，与此物有关……”
数个时辰之后，方四少爷与祁平阳商量好相关事宜，匆匆离开了。
他这次托祁平阳炼制的东西有些与众不同，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对方还需要几天时间细细研究才能给出答复。
他离开了祁氏兄妹的炼器作坊，径直前往南城大街里的宝黄楼。
宝黄楼与真符客栈相对而立，同样气派非凡。名字虽然说是楼，但覆盖的范围除了中间的主楼，还包括左右的数百间门面和后院百余个院落。
宝黄楼主楼楼高六层，飞檐反宇，钉头磷磷，勾心斗角，雕梁画栋。
方自行还没有进屋，门口就已经有伙计迎了过来，“小的还疑惑为何早上喜鹊叽喳不停，原来是方大师来了。方大师快里面请，今日掌柜的正好在家。”
方自行以前在宝黄楼卖过丹药，这里的人知道他是炼丹师。对于做生意的人来说，他这种技术工种是优先拉拢的对象，所以宝黄楼的掌柜的特意嘱咐过伙计，对待方四少爷要好生礼遇，不可怠慢。
宝黄楼的掌柜是一位炼气境九层的修士，方自行不曾当面见过。上一次过来问询丹方之事，对方恰好不在，这种贵重东西又不是普通伙计能知道的，所以方四少爷只能今天再次登门。
方自行跟着伙计上了三楼，宝黄楼的掌柜正在此处查看账目。
对方远远地见到方四少爷的来临，放下手中账本，赔笑了两声，“原来是方道友来了，在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恕罪。”
这位宝黄楼的掌柜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气质儒雅，留着三缕长须，看着像一个教书先生胜过店铺的掌柜。
“南掌柜客气了，在下冒昧来访，打扰了道友工作，应该是在下赔不是才对。”
南掌柜挥手让伙计退下，亲自领方四少爷进了屋。
“上一次方道友前来，在下正好到总部例行集会，所以是伙计接待的道友，有不周之处还望道友海涵。道友此次前来，可还是为了丹方之事？”
方四少爷接过对方递来的茶水，假装轻轻抿了一口。
“不错，在下的炼丹之术久不精进，实在有些着急。眼看着真符宗的试金大会再过几年就又要开始了，在下想尽快提升一二，以作为晋身的资本，让他们不敢小觑了我。”
方自行并不是真的想进真符宗，毕竟那里面还有一位对自己敌我未明的仙子。他如此说不过是给自己购买丹方找个理由，不贸贸然把自己的情况透露出去。修炼之人若不长期接触或者施展灵目秘术，一般不容易查探对方底细。
南掌柜捋了捋胡子，“炼气境七层以上的丹方，蔽店的确有，而且不止一张。”他顿了顿，话题一转，“不过，方道友何必舍近求远，非要入那真符宗？”
方四少爷面露疑色，“不知南道友此言，所谓何意？”
南掌柜继续说道，“在下不知方道友对我宝黄楼了解多少，愿为道友细细说道一二。
“我宝黄楼在这古墟坊市开张已有一百多年，不比对门的真符客栈晚。众人只知道真符客栈是真符宗的产业，却不知道我宝黄楼的底细。若我宝黄楼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势力，哪敢和真符客栈分庭抗礼。”
方自行想过宝黄楼并不简单，但没想到其背后的势力能跟真符宗并列，倒是有点出乎自己所料。
“宝黄楼的真正东家，是地跨整个太玄国的九方商盟。在下不过是商盟内一个不起眼的小执事。前几日我正是去往乾元城分部，聆听上级指示。”
乾元城是与古墟坊市的前身乾化城一个级别的仙城，规模巨大，比这边繁荣数倍。
“一般人不知道我九方商盟，是因为我盟根本不对外招收弟子，盟内的高阶修士大多是自身培养出来的。
“不过，有一种情况例外，就是像方道友这样擅长修真百艺的。修真百艺繁复冗杂，其中又以炼丹炼器之术最为困难。想要测试一个人是否有这方面的天赋，必得实践数十上百次不可。即使以商盟的财力，也不足以供给盟内修士一一尝试。
“偏偏这两种是修行界不可或缺的行当，对于专注买卖的商盟来说更是重要。所以我盟对于精通此道的散修十分欢迎，愿意以客卿之位供养。
“方道友年纪轻轻，就已经掌握了炼丹之术，正是我盟求之不得的人才。道友若是加入我九方商盟，必定前途无量！
“那真符宗擅长篆符之术，对道友能有多大帮助？修行之人，最大的追求莫过于突破境界，生命升华，乃至飞升成仙，长生不死。修真百艺不过是辅助傍身之术，有一门专精即可。道友已经掌握炼丹之术，篆符之法不修也罢，左右不过多花些灵石买几张防身就是了。
“而我九方商盟则不一样。商盟掌握物资流通，盟内草药、奇石不缺，最适合道友继续习练。最重要的是，我盟内所有修行功法、神通秘术全都明码标价，内部人员只要有灵石，就可以直接购买。那真符宗还得积累各种贡献度，为门内打工，岂不白白浪费了时间？”
第五十七章 客卿之位
方自行还是第一次听说九方商盟的事，看起来的确挺适合自己。
他想着，这些年一直独自修行，还真有些不便。若是九方商盟不像真符宗那般规矩森严的话，自己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南道友所言的确在理，在下也颇为心动。只是这最后一点，功法之事，在下想不明白。普通五行功法已经足够炼气境修行，只有叩开天关之后才需要更换。道友如此郑重地提出来，难道还认为以在下的资质可以轻易叩开天关吗？”
南掌柜哈哈一笑，“道友所想没错，在下的确认为方道友有很大几率叩开天关！”
“什么？”方自行神色一惊，他自己现在都没有什么把握，南掌柜怎么对他这么有信心，是自己有什么疏忽了，还是对方另有秘术？
“方道友不必惊讶。叩天关，说难也难，说易也易。道友可知道，叩开天关的基本要求是什么？”
方自行平复了心情，“这个在下了解过一些。叩开天关最基本的要求是达到炼气境九层。当通灵之气积攒达到顶峰之后，就可以使用天地精粹洗体，叩开冥冥之中的天关，自此寿元三百载，坐看红尘变迁。不过，在下听说，这种天地精粹只有真符宗才有，普通修士很难得到。”
“道友说的，对也不对。炼气九层加精粹洗体是不错，不过天地精粹可不光他真符宗有，我九方商盟也有！
“方道友虽然资质略有欠缺，但有炼丹之术的辅助，十几二十年炼气九层修行圆满绝无问题。到时只要有一缕天地精粹，就有不小的几率叩开天关。而且，天地精粹只需使用一次就好，即使开始时没有成功，之后只要耐心打磨，也能靠时间生生磨开天关。”
南掌柜这么说，自然有夸大之嫌。方自行知道，达到真符宗入门标准的普通资质灵根，精粹洗体后大概有三成的几率叩开天关，换成他，估计只能有二成。
天地精粹并不是只需要使用一次，而是一个人终生只能使用一次。再多就会打破身体内的五行阴阳平衡，爆体而亡。而慢慢打磨的人，大多最终到死都没有打磨成功，只有极少数幸运儿叩开了天关。
“在下想要从贵盟获得天地精粹，恐怕也并不容易吧。”方自行轻笑了两声。
“世间有舍才有得，天地精粹这般珍贵的东西，我九方商盟也不会轻易发放。道友若是仅仅做一个普通客卿，自然没有机会得到，但是只要道友签下契约，为我商盟服务百年，就可立刻换得一缕天地精粹。”
这条件说白了与真符宗相差不大，换汤不换药，只是把服务的期限向后调了。总之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南掌柜看着方自行的神色，继续加大筹码，“不知道友可曾听说过心灵道的传闻？”
方自行点了点头，心灵道的传说由来已久，在低阶修士中也广为流传，但是从未有人亲眼见到过，大多以讹传讹。
“心灵道神秘叵测，威力绝伦，甚至还有一步登天的奇迹之能，不是炼气道、妖神道所能媲美的。在九方商盟的总部，据说就有一位心灵道的老祖。方道友若是入了我盟，说不定日后也有机会接触一二。”
方自行思忖片刻，权衡了一下利弊，觉得加入九方商盟对自己修炼颇有助力，光光丹方草药的收集就能节省自己很多时间，更不用说之后还有机会接触天地精粹。
至于心灵道，那实在是太遥远了，不是现在需要考量的。
“不知道在下若是加入贵盟，需要履行什么义务？在下能不能达到炼气境圆满还不一定，这百年的条约……”
南掌柜哈哈一笑，“道友不必担心，单纯的客卿之位没有太强的约束要求，只需要道友按时帮盟内炼制一些丹药即可，道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只是想要换取天地精粹，就必须签百年契约了。”
“好，既然南掌柜如此盛情相邀，在下就却之不恭了。”方自行对南掌柜拱了拱手，答应了下来。
南掌柜取出一块雕刻着“九方”字样的木制令牌，“方道友也是我宝黄楼的自家人了，这块客卿令牌道友还请收好。凭此令牌，道友在九方商盟的任何一家店铺都能够享受内部成员待遇。”
方自行接过令牌，南掌柜又开口道，“至于道友所想要的练气七层以上精进修为的丹方，道友就不必花费灵石了，宝黄楼可以免费赠送给道友，作为客卿的福利。当然，日后道友若是成功掌握了，还请道友领取炼制此丹的任务，毕竟这样的丹药可是供不应求。”
“当然”，方自行一口答应，客卿之位，既有福利，也有相应的义务。
南掌柜走上了六楼，片刻之后取下来一块青色玉简，“此丹名曰碧生丹，药力比寻常炼气六层以下的丹药强横了近倍，就连天关境修士也可以使用，所以价值颇高。还请方道友未得盟内允许，切勿外传。”
“不知宝黄楼是否可以为在下提供一些低年份草药练练手，在下愿意花灵石购买。初次接触这么高阶的丹方，在下可没有信心直接上手。”
“哈哈，方道友足够谨慎，当然没有问题。”
…………
小半个月之后，方自行依循南掌柜的建议搬到了宝黄楼后面的院子里居住。
宝黄楼后面的院子是专门供给内部人员的，其内不光住着南掌柜和其他的一些客卿，就连九方商盟派过来镇场子的天关境修士也住在这里，可以说十分安全。
这里的居所防御性和隐秘性都更强。修行之人，谁没有点秘密在身，修炼功法时更是严禁别人窥探。所以宝黄楼在每一处重要居所都布置了品级不低的隔绝阵法，即使天关境修士也不能轻易打破。
方四少爷走进自己的院子，对于这里颇为满意。他翻手又取出数张防御、警戒符，激发射入墙内，拍拍手放心地进入了房间。
瘦猴那边的宅子他已经退了，以后就住在这里。不过，他让瘦猴收集低年份草药的事一直没停。程胖子那边也让他帮自己带着购买。
宝黄楼虽然货物齐全，但方自行不能全部指望着它。
方四少爷盘膝坐在榻上，吞服下一粒益草丹继续修炼。如今新的丹药还没有炼出来，自己还需要继续服用益草丹修炼。修炼一次收效甚微，但也聊胜于无。
数个周天之后，方四少爷缓缓收功，从储物葫芦里取出一只漆黑的护腕，细细查看。
第五十八章 碧生丹
这一只护腕是重铸完乌云剑之后，方自行托祁平阳研究打造的，其原型就是之前的袖里阎王。
袖里阎王放眼世俗间来看，威力还算不错，但到了修行界就不太够了。即使一个普通修士，只要肯狠得下心来激发一张防御符，这袖里阎王就一点用也没有了。
方四少爷觉得这东西的设计十分灵巧，用来保命反杀再合适不过，就此抛弃实在可惜，于是请祁平阳将之拆开，按照原来的结构，使用修行界的奇矿异石又重新打造了一个。
新的护腕算不上法器，只能说是一个利用炼器手段加强了的暗器。
手弩本体用子午铁打造，这种金属强度高，韧性强，远不是世俗金属所能比。
手弩的机括换上了经过特殊处理的蝰首妖蛇筋。蝰首妖蛇肉身坚韧，蛇筋的弹性极强，用它激发的力道能够射穿数层墙壁。
最后，就是弩箭了。原本的弩箭只剩下一根，是世俗间的陨铁所炼，硬度也极高。不过，方四少爷却有了新的想法。
他让祁平阳按照原来弩箭的外形打造了一个壳子，里面又装了小一号的细钉。壳子使用是一种叫做灰沙钢的材料。这种金属硬度很高，未经炼制就能在精铁上划出凹痕，但是刚性很差，一旦受到猛烈撞击，就会碎成细沙。
而内部的小细钉，则是用蝰首妖蛇的毒牙所制。细钉与壳子之间的空隙，填满了腐灵毒液。
也就是说，新的袖里阎王射出一只弩箭，这只弩箭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加持了防御符的敌人。凭弩箭本身的力量当然攻不破防御，不过没关系，弩箭的外壳会因为撞击而粉碎，里面包裹的腐灵之毒溅出，瞬间瓦解防御灵光。内层的蛇牙细钉继续向前，刺入敌方的身体，腐蚀敌人的通灵之气。
整个过程将在十分之一个弹指之间完成，最重要的是，根本不需要使用者激发通灵之气。
方四少爷对新的袖里阎王十分满意，命名之阎王二号。
他将原本的袖里阎王取下，换上了阎王二号。原本的这件，就放在储物葫芦里保存着，它是大哥当年费尽心思买来的，方自行不愿意就这么丢了。
方四少爷美美地睡上了一觉，等到第二日日上三竿之时才起床。
他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取出碧生丹的丹方，细细斟酌。
碧生丹的丹方倒也没有比益草丹复杂太多，主要是对草药的年份要求更高了，至少需要两株百年灵药才能开一次炉。
而且，丹方中还提到，要使用一种名叫碧景石的矿物原料作为药引。碧景石是一种比较常见的染料，就连世俗界也经常使用。这张丹方要求炼丹师用火焰从碧景石中提炼出一种特殊物质，以催化其他药材的融合。
方四少爷自开始炼丹以来，还从没有接触过这种要求，所以慎重了许多。
他翻手取出一只青色葫芦，托在掌心，恭恭敬敬地叫上一句，“请宝贝转身！”
葫芦滴溜溜转了三圈，从中蹦出一个指头大的小人儿，正是炼道童子。
炼道童子一出来，还没开始呜哇乱叫，就先举起小拳头，重重地在方四少爷的头上锤了下去，然后才咧开小嘴，“呜哇呜哇！”
方四少爷感觉头上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神色有些无奈。上一次使用炼道童子的时候，突然有人过来敲门，方四少爷情急之下就把这小家伙直接塞了回去。现在小家伙出来报复了，真是记仇。
“好了好了，小东西，下次保证不把你强按回去。不过你得保证有人来了要自己回去。”方四少爷双手投降，细声安慰着。
炼道童子“呜哇呜哇”了两句，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不过没有再向方四少爷发脾气。
“小东西，乖，去帮我把这些材料都提炼了。”
方四少爷一挥手，地上出现数堆草药，还有一些矿石。
炼道童子扭着小屁股，大摇大摆地飞到材料上空，一捏鼻子，放出阵阵青色霞光。霞光之下，草药被提炼成精粹，矿石被炼化成菁英。
炼道童子神气地飞回方四少爷的身前，一拍胸膛，“呜哇！”
方四少爷翻了白眼，“好了好了，知道你厉害！”
“呜哇！”炼道童子对方自行吸了吸鼻子。
“小家伙，你的眼睛能睁开吗？”
方四少爷有些好奇地问道，他唤出炼道童子已经有好些年了，但这个小家伙的眼睛始终是闭着的，认路从来都是靠小鼻子。
“呜哇？”炼道童子面露疑惑。
“眼睛”，方四少爷指了指自己的双目，“眼睛能睁开吗？”
“呜哇？”
“鼻子上面的东西。”
“呜……哇？”炼道童子摇了摇头顶的小辫子。
“不是，下面一点。”
“呜哇！”炼道童子把小嘴张得大大的，绿豆大小的小手指着两颗乳牙。
方四少爷解释了半天，但这炼道童子就是不明白，好像根本不知道眼睛是什么。
方自行不再多费唇舌，放任炼道童子在一边玩耍。一会儿等它玩累了，自己就会回到葫芦里。这是方四少爷陪小家伙玩了那么多次积累下来的经验。
他将眼前的草药精粹分门别类收好，又仔细观察了一番提炼出来的矿石菁英。这些矿石菁英质量上乘，而且比单纯用炼器之术提炼出来的质量更高。
低年份灵草可以提炼出高品质的草药精粹，低级灵石可以提炼出精纯灵气，普通矿石也能提炼出菁英。
似乎都蕴含了从普通之物向凝练精纯方向转变的道理。
那么，这些精纯之后的产物是否能够再次提炼？其会不会产生第二次品质上的跃迁呢？这可以成为下一步测试的重点。
方四少爷总觉得，炼道童子的能力并不只有眼前这么一点。只要慢慢发掘，就能够给他带来新的惊喜。
不过，现在还是先掌握碧生丹的炼制之法更重要。
他收束了心神，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炼丹上。他按照丹方，取出所需要的草药精粹，手里掐着一个奇异法印，通灵之气依次串联数种精粹。
第一次尝试不出意外地失败了。
方四少爷也不气馁，又取出第二份精粹，继续尝试。
…………
山中无甲子，修炼不知年。
十年时间在方四少爷的炼丹与修炼之中悄悄流逝。
第五十九章 修行交流
十年的时间并未在方四少爷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只是让他稍微成熟了一些。兴许是修行之人本来老得就慢，也兴许是水属性功法有滋养容颜的效果，现在的方四少爷看起来仍然像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
此时他从北城归来，正漫步坊市之中。每一次修炼术法结束，他都喜欢这样，不加持任何炼气手段，就像凡人一样在市井间穿梭。
时不时会有一种回到了小时候苍西县城的感觉，聊以慰藉心中的寂寞。
术法修炼，到了方四少爷的阶段越发困难了。
炼气六层之前，他还能倚仗心神力量对术法修行的加持，快速进步。等突破到第七层，开始尝试一些威力更大的术法，那么一点心神力量就捉襟见肘了。
方四少爷现在御火之法已经小有所成，御水之术也练得不错。至于其他属性的嘛，则中规中矩，没有什么亮眼的地方。亏他还有金属性和木属性的通灵之根，连自己都感觉丢人。
却说方四少爷刚走到宝黄楼的地界，迎面就碰到了一个身材壮硕的蓝衣青年。
“咦，是方道友啊，在下有礼了。”
“原来是祁道友。”
蓝衣青年正是方四少爷的老朋友，祁平阳，祁大炼器师。
祁大炼器师在八年之前也接受了南掌柜的邀请，与方自行一前一后加入了九方商盟。二人年纪相仿，又各有所长，所以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
“方道友可是要去参加今日的交流会？在下也正要去呢，不如我二人同路而行？”
祁平阳口中的交流会是宝黄楼诸位客卿自发组织的活动，主要就是彼此交流修炼心得，相互解惑。有的时候，也会请九方商盟的天关境执事过来指点一二。
方自行自从加入宝黄楼之后，一次也没有落下。
“不错，在下正要前去。也不知此次袁执事是否有空，若是袁执事也来了，在下还有一些疑惑想要向他请教。”
祁平阳摇了摇头，“这次袁执事恐怕来不了了。前几日我听南掌柜的说，宝黄楼最近要举办一次大的拍卖会。袁执事被上头调去护送商品了，宝黄楼这边只剩下柴执事镇守。柴执事又得守着密库寸步不离，两人都没有办法过来。”
“那还真是可惜。”
祁平阳道，“袁执事经验丰富是丰富，可就是每次要价太狠了，他真以为我们这些客卿不缺灵石吗，上次我请教了他两个问题，他竟然收了我……”
二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宝黄楼后面的一处院子里。此处正盘坐着十来个打扮各异的修士。
刚进院子，人群之中一个头顶白色鹿角的可爱少女就高高地举起手臂向他们挥舞。
“走吧，方道友，舍妹为我们留了两个不错的位置。”
祁平安这十年来似乎没怎么长大，依然天真烂漫。
盘坐中间的老道士轻甩浮尘，睁开了眼睛，“好了，人已经到齐了。姚仙姑她们几人还有其他要事在身，本次交流会来不了了，我们也不必再等。”
老道士是在座的客卿当中实力最高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炼气九层圆满，而且一手炼丹之术也十分精湛。
“不过，在交流之前，贫道还要替南掌柜传达一件事情。诸位也知道，宝黄楼十年一度的大型拍卖会下个月就要举行了，到时还得征派数位道友客串一下鉴定师，防止有宵小之辈鱼目混珠，平白污了宝黄楼的名头。哪位道友若是得空，不如先行报名，南掌柜那边还准备了一份厚礼。”
周围的人稀稀拉拉地举了手。
老道士转过头来，“方道友，不知你下个月可有空闲。贫道数日之后必须得外出一趟，下月不一定能够准时返回。这宝黄楼中擅长炼丹的也就姚仙姑、方道友和贫道三人，偏偏姚仙姑现在也不在这里，所以只能请方道友暂且顶上。”
方自行神色有些犹豫，“既然红石道友如此说，在下当然也没有意见。只是在下年纪轻轻，又才疏学浅，生怕误了商盟的大事。”
老道士脸皮抽了抽，“贫道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他从腰间取出一块玉简扔给了方四少爷，“这是贫道积累的一些丹道杂册，知道你眼馋很久了，这次便宜卖给你了。”
方自行接过玉简，心神探入其中瞧了瞧，脸上现出丝丝喜色。此玉简是老道士多年来收集的丹道笔记，内容十分丰富。虽不含完整的丹方，但也对方四少爷颇为有用，正是他所需要的。
方自行拱了拱手，“既如此，那小子就厚着脸皮走一趟。”
……
这一次的交流会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而且因为没有天关境执事到场的原因，大家交流的内容对方四少爷的帮助比较有限。
及至结束，祁平阳从全神贯注中回过神来，看着百无聊赖的方自行，有些愕然，“方道友可是最近炼丹炼得乏了？此次交流会的时间是长了一些，让人疲倦。”
方自行苦笑着摇了摇头。
而一旁的祁平安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哥，可是交流会结束了？咱们晚上去哪吃？”
祁平阳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瞪她，“祁平安！我好不容易才说通大家让你过来旁听凑个数，你怎么又不好好听！”
祁平安低着头，“那老道士讲得太难了，我起初还听得懂，不过弯下身子去挽了一下裙角，再抬起头就听不懂了。”
“哼！那我讲的也难？方道友讲得也难？这么多道友，你就一个听懂的都没有？平先生也是妖神道修士，他讲的你也没听懂？”
祁平安犟嘴，“我后来不是因为老道士讲得太难了就睡着了嘛，后面的都没有听到，我怎么知道它们难不难。”
说完，一溜烟跑出去了。
第六十章 新用法
祁平阳神色无奈，叹了一口气，“让方道友见笑了。舍妹实在是太懈惰，若不时时训诫，在下生怕她贪图现在的安逸，不再努力修行。若是有一天在下遭遇不幸，她……唉”
“哪里哪里，祁道友舐犊深情，祁小妹赤子童心，在下羡慕还羡慕不过来，怎么会笑话呢。”
祁平阳也不再纠结，话题转到了另一件事上。
“道友前些日子说要请在下重炼铁山盾法器可是当真？”
方自行轻笑一声，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这一次祁道友难道还没有信心？”
数年之前，方自行带着数量不少的子午铁精，请祁平阳帮忙炼制一件防御法器。谁知不光法器没炼成，还意外发生了炸炉，让二人都受惊不小。
“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下也没想到好好地炼个法器，怎么就炸炉了。”祁平阳心有余悸。
“炼丹炼器出现意外再正常不过，红石道友经验那么丰富，不也炸了两次炉吗，祁道友不必放在心上。”
“说的也是。不过，方道友，此次铁山盾若是还像上次那般炼法，对子午铁精的消耗可不小啊。就算这子午铁便宜，道友一点点炼化成铁精也要花费不短的时间。”
祁平阳有点为方四少爷不值，这位道友竟然想要用大量子午铁精生生炼出一座小山法器来，当真是豪奢。
铁山盾法器的构思很好，此种法器一旦被激发，就会立刻变化为一座金属小山，将使用者全方位笼罩保护，不虞任何攻击。
但是就是有点太费材料了。修仙界的子午铁虽然并不贵，可子午铁精却需要修士一点一点拿火焰去提炼，很是消耗时间和通灵之气，几乎不会有修士这么去做。
“这一点祁道友大可放心，在下平时练习御火之术正愁没有施法的对象，提炼子午铁精不过顺手而为的事情。”
方自行淡淡一笑，他当然不会告诉祁平阳，这些子午铁精实际上请炼道童子转个身就全部炼成了，根本没有花费他什么精力。
“好吧，既然方道友如此说，在下也不再矫情，这一次做好万全准备，定把它给炼出来。”
二人一同走向了祁平阳的炼器室。炉火通红，时而化作轻盈火鸟，时而变作灵活小蛇，将整个炼器室的温度提升了近倍。
数个时辰后，方四少爷神情愉悦地走了出来，手里还把玩着一个黑乎乎的小山。
这铁山盾虽然用料够多，但其实品级只与蓝光剑相当。方四少爷当初想要炼制它也不过是为了防御像腐灵之毒那样直接瓦解通灵之气的攻击。
铁山盾为方四少爷带来的喜悦其实并不在于它本身，而是在创造它过程中的意外收获。
方四少爷原本选定的材料并不是子午铁，是木杉铜。后者也是修行界一种比较普遍的金属材料，性能和价格上都比子午铁都略高那么两三分。
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在大量提炼木杉铜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个让方四少爷十分惊喜的意外。
一些介绍基本矿石的玉简上曾经记载过，这种木杉铜的价值虽然并不是特别高，但其矿脉一旦被发现，还是会引起附近宗门的震动。因为此种矿脉的深处，往往会零星伴生另一种名叫木古铜心的珍贵金属。
木古铜心是木杉铜在地下经过千万年演变形成的，二者虽有联系，但其实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最明显的不同，就是木古铜心是炼制法宝的材料，价值数十倍于木杉铜，即使金丹老祖见了也都会不惜灵石地抢夺。
方四少爷请炼道童子出手提炼之时，并未注意到数千斤的木杉铜里混了一颗砂砾大小的木古铜心。炼道童子的青霞洒下，那些普普通通的木杉铜竟有不少转化成了木古铜心。
这让方四少爷又惊又喜。
他终于确定，原来炼道童子真的可以将物品的品质进行二次跃升。
经过数次实验，方自行总结出来发生这种质变的唯一要求，就是需要提供质变成果的样品。
方四少爷以前之所以从没有触发这个功能，就是因为他所提炼的东西都太过普通，没有能成为质变结果的材料。
这一次意外混入的木古铜心，让炼道童子的青霞找到了目标，下意识地将一部分提炼出来的木杉铜菁英再一次炼成了性能更加优异、价值更加珍贵的木古铜心。
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提炼了，而是改变了物质的根本属性，是质的跃迁！
方四少爷手捧着炼道童子的小身体恨不得亲上两口，不过被小家伙嫌弃地推开了。
发现了这一强大功能，顿时让方四少爷有一种身入宝山的奇异之感，好在他一直以来就善于冷静，才没有闹出什么笑话。
既然炼道童子能够炼化木杉铜成为木古铜心，那么其他金属肯定也没有问题。
发散一下思维，草药精粹是不是也可以如此炼化？
五六十株百年人参的精粹，是不是就能够炼化出一只千年血参的精粹？
再发散一下，叩天关所用的天地精粹其本质也不过是天地精华的奇异形态而已，如果得到一缕天地精粹的气息，那么有没有可能使用海量灵石直接炼化出来？
十年时间，方四少爷早已在丹药的辅助下达到了炼气九层顶峰，一身通灵之气也随着不断操练术法而打磨如意，进无可进。
方四少爷最近一直在打听九方商盟内天地精粹的信息，想要得到一两缕气息，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现在看来，得到南掌柜面前好好演一场戏了。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天关之门可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