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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湖星河     机变乾坤txt下载     机变乾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解铭文意参狂龙

    天祈一路心情欢喜,回转玉清亭,见四位师傅在候先躬身叙礼,而后双手托着神锋宝剑恭呈给玉阳子道:“师傅,我拿到了,是这把剑吧?”玉阳子接过,看到剑鞘口处漆的“神锋剑”三个字,微微一笑道:“不错,正是它。”苍云子三人凑眼观看,道:“小子还真行。”莫菱仙姑见天祈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满身泥土尘垢,邋里邋遢,问道:“你怎么这样狼狈,你遇到那神兽了?”天祈长叹一声,道:“别提了,那神兽可真够凶的,我差点打不过它。”将在山洞里如何与紫髯金蹄獒搏斗的情形说了一遍,只听得四位圣人一阵惴惴。

    苍云笑道:“小子有点能耐呀,不枉我们教你一场。”天祈忽然想起一事,道:“师傅,你们看这个。”在怀里掏摸,将那石盒拿了出来。四位圣人定睛瞧去,道:“这是什么?”天祈道:“我一个字也看不懂,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玉阳子将石盒接过,打开来,拿出盒子里的书,四人具感诧异,面面相觑。

    天祈道:“我想是天书吧。”玉阳子虽说博学多文,智通天人,却也不能完全识得,只识得封皮上的头两个字为“破天”,至于另三个是什么却不认得了,随手翻了几页,见里面具是一般的文字,微微皱眉。

    莫菱仙姑问道:“写的什么?”玉阳子道:“我也认不全,看样子应该是一种功法。”苍云子惊讶道:“功法?我看看。”从玉阳子手里将书接过,一页一页翻去,道:“这……这写的什么呀?十成认识不到一成,谁看得懂呀。”玉阳子问道:“祈儿,这书你是哪儿来的?”天祈道:“我拿了剑正要走,这盒子突然从插剑的地方冒了出来,我不认得里面的字就想着拿回来给师傅们瞧瞧。”凌空子道:“这么说这本书应该和这剑有关系了。”苍云子接话道:“一定是这样。”

    玉阳子凝神想了片刻,道:“若我所料不差的话这功法应该是盘古秘法。”三人一怔,齐声道:“盘古秘法?”玉阳子道:“不错,我听祖师说过,当年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以后已精疲力竭,可就在这个时候北天边麓的妖魔来骚扰盘古,盘古身不能动可意识还在,他用意念激化劈天神斧化为两柄宝剑,就是这神锋剑和破天剑,后他以意念御剑大战妖魔,终于将妖魔从身边赶走,我想只有这个解释可以说清楚这书的来历。”

    苍云子听的心动不已,道:“这么说这书可了不得了?”玉阳子道:“这书上的文字应该是盘古意念所化的上古铭文,我来想办法将它译出来。”说罢将书揣在了怀中。四位圣人对这宝剑都十分好奇,举剑参观,把摸了好一阵,赞赏不绝。

    过了一会,天祈道:“师傅们要没什么事我先去了。”玉阳子道:“先慢着。”将神锋宝剑递向天祈,道:“拿着。”天祈微微一怔,不解道:“师傅,这是……”玉阳子道:“这宝剑是你取回就该当是你的,我们让你去取剑也正是此意。”天祈愣愣发呆,似是难以置信,他见这宝剑外形精美,锋刃无比,早已爱慕之极,有心向师傅讨要,只是没好意思开口,这时师傅提议相赠正是求之不得。苍云子笑道:“傻小子,还愣什么,接住呀。”天祈接过宝剑,跪下身来,拜谢道:“多谢师傅。”玉阳子道:“起来吧,你先去吧。”天祈道了声“是”,提了宝剑转身向西走去。

    莫菱仙姑道:“接下来做什么?”玉阳子道:“你们三个来帮忙,咱们一起把这铭文给译出来。”苍云子道:“这恐怕难咯,上面尽是些扭扭曲曲,奇奇怪怪的符号,谁认得写的什么。”玉阳子道:“这个不妨,在我书房里有一部祖师留下的大辞海,里面的文字和这书上的极其相似,我想从那里应该可以将这书译出来。”三人互看一眼,莫菱仙姑道:“那尽快吧。”四人一起向北走去。

    玉阳子的府邸就在玉笔峰左近,转眼即到,在书架上拿出辞海四人便即作业。那怪书上的文字足有近万字之多,十成又有九成都不识,一个一个查找起来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期间天祈来了三次,但见四位师傅忙忙碌碌,全神贯注,不敢打扰,又悄悄退了出去,自己便在山中修习武艺。

    直到第五日上,四位师傅才走出来。天祈近前

    道:“师傅们,你们译出来了吗?”苍云子喜道:“译出来了,可算是译出来了。”玉阳子拍着天祈的肩膀笑道:“祈儿,看来你的福缘不浅呀。”天祈不明所以,怔怔地瞧着玉阳子。苍云子道:“小子,可别忘了,这可都是师傅们的功劳。”天祈诧异道:“师傅,你们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莫菱仙姑道:“傻孩子,还不明白?”天祈摇了摇头。莫菱仙姑道:“那书上记的是一种了不起的功法,比师傅们教你的都要强的多,这功法也只有你才能练。”天祈道:“为什么?”玉阳子道:“因为你是神锋宝剑的主人,这功法只有拥有神锋宝剑的人才能练。”

    天祈突然觉着心里不安,将神锋宝剑托在手里呈到玉阳子面前,道:“师傅,您还是把剑收回去吧。”四人略一诧异,玉阳子道:“你这是做什么?”天祈道:“这剑我不要了,师傅们都不能练的功法我又怎么能练?”玉阳子道:“你是第一个拿到这把剑的人,它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主人,你就是将剑还给师傅也没有用,这是天命。再说,师傅们是修道之人,多学武功功法也没有用。”天祈道:“那我学来又有什么用?师傅,您说人为什么要学武功?”四人一怔。这是天祈第一次将这个问题问出来,这十年来随着他年龄慢慢长大,思考的问题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广,有时候他会想自己在昆仑山学习本事到底是为了什么?保护赤尾灵猿?保护父母?十年前他确实是这样想的,那时他见赤尾灵猿受欺便想着要保护那白猴子,后又见玉阳子神功盖世,小小的心灵里便充满了崇拜,说起来只不过是小儿心性,一时性起罢了。

    玉阳子推演天命,为趋吉避凶,改他命格,开言逗他将他带到昆仑山,十年来教他读书学文,修炼本事,但四位师傅从不与他多谈世事,随着他年龄的长大,心智慢慢变得成熟,有了自己的思考见解,他不知道学武有什么意义,只知道武功可以打人,但似乎自己并用不到。他想着爹爹妈妈在家里打猎种田生活的很好,自己自然也要回家去和父母在一起,那苦心学这么高的本事又有什么用呢?他想不明白,介此机会才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凌空子道:“傻小子,学武艺的作用当然很大了,好比说有坏人欺负你,你不会武艺怎么保护自己?”天祈道:“师傅们和爹爹妈妈待我都很好,哪有坏人?”玉阳子道:“你忘记在你小时候捕捉白猴的那群人了,他们若是再去怎么办?”天祈道:“可是……你不是已经将他们赶跑了吗?怎会再来?”玉阳子道:“像那样的坏人还有很多,你只有学了本事才能不怕他们。”天祈心想:“当真就有那么多坏人?”他自幼生活在李隆村,后又来到昆仑山,自出世至今见过的人不过区区过百,何况这些人都只是些寻常百姓,他就好比井中之蛙,实不知道天有多宽,地有多大。

    玉阳子道:“这世上有些人呢,他们自私自利,想要所有人都成为他们的奴隶,你说该怎么办?”天祈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玉阳子道:“因为自私和野心,这样的人你说好是不好?”天祈道:“那自然不好,大家应该和平共处才是嘛。”玉阳子道:“既然不好,那该怎么办?”天祈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摇着头道:“我不知道。”苍云子气急败坏的道:“这傻小子,这些年白教你了,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对于恶人当然要铲除他们,恶人不除好人怎么安生?”天祈道:“可我不想杀人。”苍云子气的吹胡子瞪眼,道:“你……你……你可真是气死我了,教了一个傻瓜。”莫菱仙姑道:“别这么说他,这说明他有一颗仁心,有什么不好?”

    玉阳子道:“有些事情你现在想不明白不要紧,将来会懂的,这功法你拿着,三天时间将它背熟了,过两天我们来教你。”天祈将书接过,看着书的封皮道:“破天狂龙诀?”玉阳子道:“这是盘古大神留传的功法,你练成以后可纵横天地,冲破寰宇,你要好好学。”

    天祈翻开一页,见上面写道:“神剑问世五岳开,龙破天地神鬼惊。四海八荒连涛起,万圣诚服皆颂功。”他也不明白这四句话的含义,将书收入怀中,道:“多谢师傅。”

    就在这时,忽然西边尘烟滚滚,好似万马

    奔腾一般,五人齐向尘烟处瞧去,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风驰电擎般急向这边冲来。凌空子诧异道:“什么东西?”待得黑影临近,苍云子须发皆张,猛然一惊道:“啊呀!是……是那紫髯金蹄獒追来了,这可怎么办?”他二十年前曾和紫髯金蹄獒照过一面,那时他途经金光洞,好奇心起,便欲进洞探个究竟,谁知紫髯金蹄獒突然蹿出,这神兽与昆仑山别的动物不同,凶狠异常,苍云子猝不及防险些吃了大亏,惊惶之下慌忙溜之大吉,自此以后便绕着金光洞走,这时陡见这神兽,想起旧事,免不得胆战心惊。

    玉阳子笑道:“别紧张,它怕也是寻主来的。”苍云子惊惧之下哪听清玉阳子说的什么,运转玄功便要出手。玉阳子拦道:“哎,不能伤它。”转眼间,那紫髯金蹄獒便到了眼前,天祈前几日刚和它大战一场,吃亏不小,虽然险险得胜,但此时想来兀自心有余悸,同苍云子一闪,一起躲到了莫菱仙姑身后,莫菱仙姑也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两步。

    只见那紫髯金蹄獒停住脚步,就地打了一个滚,卧在地上,“嗷……”声低叫,只听那叫声就如同一只刚满月的小狗崽一般,溺甜清脆。天祈和苍云子一左一后从莫菱仙姑身后探出头来,天祈道:“三师傅,它干什么?”苍云子道:“你问我,我问谁。”玉阳子哈哈笑道:“祈儿,看来它是跟定你了。”天祈惊讶道:“什么?我……我不要它。”玉阳子道:“你既然驯服了它怎么能不要它?”天祈道:“它……它太凶了,我害怕。”玉阳子笑道:“呵呵,别怕,来。”拉着天祈从莫菱仙姑身后走出,道:“它以后再也不会对你凶了。”伸手一点,一道金光射在了紫髯金蹄獒的身上,只见那神兽身上黄光淡显,转瞬间一个两丈来长的身子便变得只有三尺长短,两尺大小,就如先前天祈见到它的小身一样。

    玉阳子道:“你叫叫它。”天祈错愕的“啊”了一声,吞咽了一口唾沫,向前走了两步,“啧啧啧啧……”叫了几声,就如同唤小狗一样。那紫髯金蹄獒霍地站起身来,摇着尾巴向天祈跑去,天祈一惊,急忙伸出手臂格挡,脚下一软,被紫髯金蹄獒扑在了地上,伸着舌头只在他脸上舔,天祈咯咯直笑:“痒,痒,别舔。”苍云子松了一口气,想到这神兽前后两番竟有这样大的差别,不禁讶异。四位圣人见这神兽突然变得如此驯化,就如同家养的牧犬一般,和天祈玩的好不开心,乐得他们捧腹大笑。

    四圣在得道之前具是常人子弟,对于这温馨情景他们那时也深有体会,不过年代久远渐渐忘却了而已,这时暖情再现倒让他们有了一番朝景夕怀的感觉。天祈搂着紫髯金蹄獒的脖子坐起身来,手上一碰,道:“这是什么?”从紫髯金蹄獒脖子上摘下一个玉白色的小葫芦。玉阳子道:“我看。”从天祈手里接过,拿着葫芦看了一阵,道:“莫不是……”打开葫芦塞口,对着紫髯金蹄獒,只听得“飕”的一声,紫髯金蹄獒便不见了踪影。天祈惊讶道:“师傅,你把它装进去了?”玉阳子道:“果然不错。”打开葫芦塞口向下一倒,那紫髯金蹄獒又被倒了出来。天祈诧异道:“这……这太神奇了。”三圣也具感好奇的望着玉阳子手里的葫芦。

    玉阳子将葫芦还给天祈,道:“这葫芦是专一装拿它的,你收好了。”天祈拿着葫芦把看了一阵,也学着玉阳子的样子操作了一遍,觉得神奇不已。玉阳子道:“别光想着玩,快去把那功法背熟了。”天祈笑着道了一声“是”,提了神锋宝剑,领着紫髯金蹄獒转身向北走去。

    玉阳子捋着胡须轻轻点了点头,道:“是时候了。”三圣道:“干什么?”玉阳子道:“是该让他下山了。”苍云子一怔,道:“怎么就让他下山了?”语气有些嗔愠。玉阳子道:“该教的我们都教给他了,有些东西我们教不了,只有靠他自己去体会。”凌空子道:“是啊,这孩子眼界太窄,思想太单纯,这样可不行。”玉阳子道:“必须让他多经世事,在大劫来临之前让他成长起来才行。”苍云子叹了口气,道:“说的不错。不过有一件事我们倒可以放心了。”莫菱仙姑道:“你指的什么?”苍云子道:“看他这情形与那个‘凶’字是搭不上边了。”

第十七章 遵师命仗剑出山

    朝阳晨露,暖风和衣,不知不觉间又过了一月有余,天时已进如秋季,树叶泛黄,青草萎谢,万花凋零,稻浪连波,这是山外原野的景象。昆仑山钟天地灵秀,聚日月华光,四季长春,鲜花不谢,树木常青,自开天地以来皆是如此。这一月内昆仑四圣悉心教导天祈“破天狂龙决”,已初见成效。

    这日上午,玉笔峰东侧的一座小山峰上昆仑四圣齐崭崭的站着,瞩目凝望。山峰下紫髯金蹄獒匍匐在地,昂着头,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不远处的少年。只见山峰前百丈远近,一座大青石上天祈闭目盘坐,双手平放膝上,头顶不绝有丝丝白气冒出,好似蒸笼一般,神锋宝剑悬浮在他面前,莹莹泛着紫光。忽见他双唇微动,衣衫飘浮,一股股真力如海水泛潮似的自他体内激荡开来,连着他周身的石子一阵跳动。

    突然,“噌”的一声,神锋宝剑破鞘而出,凌空绕着他头顶转了一圈,天祈猛地睁开眼睛,眼中寒光一闪,伸手上招,身子跃起,将宝剑接在手中,手腕一抖,身子斜倾,回身一剑削去,一道金光自剑体发出,在地上划出一道三丈来长的浅沟。陡地他双脚相交一蹬,凌空一个倒翻筋斗,手腕抖动,剑挽平花,向前疾刺出去,“飕”的一声响,一个丈余厚的大石壁被剑气透体穿过,戳了一个大洞。

    四位圣人凝神瞧望,微微而笑。紫髯金蹄獒又将头抬高了几分,“嗷”声低吼着,似也在为天祈叫好。只见天祈身子旋转直下,落下地来,双手紧握剑柄,右腿前躬,左脚后撤,挥剑直劈出去,“轰”的一声大响,一道巨大的紫色剑光连着剑身直劈向一座巨岩,剑光着处,巨岩瞬间从中分为两半。这三招正是“破天狂龙决”中的“回剑三式”,果然威力不凡,昆仑四圣暗赞点头。

    天祈将剑支在地上,左手抚着胸口呼呼喘了一阵,额上渗出点点汗珠,似乎很是疲累。紫髯金蹄獒身子一挺,快步朝天祈奔去,绕着他转了两圈,“嗷嗷”叫唤,似是在做讯问,天祈在它头上摸了摸,微微一笑。四位圣人互看一眼,身子一掠,飘落在天祈身前。苍云子道:“小子,你怎么了?”天祈干咽一口唾沫,长呼了一口气,道:“好……好累呀。”苍云子一怔,看向玉阳子。只听玉阳子道:“这也没办法,‘破天狂龙决’乃旷世功法,自是极耗费真力,你虽然已尽数掌握了招式,但体内真力尤为不足,现在还不能使出全套的破天狂龙决。”天祈道:“那怎么办?我这不是白练了。”莫菱仙姑道:“别着急,要慢慢来,功力是一点一点提升的,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练成。”

    玉阳子道:“招式易懂,心法难修,这前半部的招式你已经没问题了,至于后半部的心法师傅们也帮不了你,要全靠你自己,这‘狂龙心法’共分为气,幻,灵,元,圣五境,等你达到元镜的时候便可以飞天遁地,越洋蹈海,你要努力。”天祈恭声道:“是,弟子记下了。”

    玉阳子仰面朝天,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是时候了,你这便走吧。”天祈道:“那我到后山去练。”玉阳子道:“去什么后山,我是让你下山回家。”天祈诧异道:“啊?回家,您要赶我走?”玉阳子道:“不是赶你,你上山也有十年了,该教的都教给你了,你该下山了。”天祈哭丧着脸道:“可我不想走,我……我舍不得师傅们。”十年悠载岁月,朝夕相处,自然浓情深厚,人孰无情,这突然要他离开心里难免不舍。

    苍云子道:“要不让他再待两年,反正大劫……”说着突然又住了口。天祈诧异问道:“大劫,什么大劫?”苍云子道:“什么什么大劫?”天祈道:“您刚才不是说大劫来着。”苍云子道:“我说了吗?你听错了吧。”昆仑四圣不想让他小小年纪心里负担太多,况他命格“吉凶”未测,是以关于太清祖师的预言以及他的命格运数具未对他说起过,苍云子此时是想留他下来,一时口快才失了言。

    天气喃喃道:“是吗?真是我听错了?”苍云子道:“是你听错了。”玉阳子道:“好了,早去晚去都是去,你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还是早去的好。”天祈转念心想:“我已经离家很久了,也不知道爹爹妈妈怎么样?是该回去看看他们了,他们一定很想我。”说道:“师傅,那我现在就走?”玉阳子道:“现在就走。”

    紫髯金蹄獒心智通灵,知道天祈要走,叼着他衣服不放,“嗷嗷”

    呜吼。玉阳子道:“这神兽你也带它去吧,路上做个伴。”天祈与紫髯金蹄獒相处的这一个月关系颇好,已深有感情,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伙伴,正有带它一起走的念头,师傅们这样说真是正中下怀,自腰间取下白玉葫芦,将紫髯金蹄獒收在葫芦里。玉阳子对苍云子三人道:“走,我们送他出山。”三人点了点头,转驾祥云,带着天祈直往南行,不一会便到了南麓山脚,按落云头。

    天祈道:“师傅,路这么远,我又不会驾云,不如你们送我回去吧。”玉阳子道:“路要一步一步走,不要妄求捷径,师傅们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下面的路你要自己走。”此话一语双关,天祈聪明颖悟自能听的明白。

    莫菱仙姑走上前道:“这个你拿着,路途遥远,以你的脚程怕是要走上十几二十天的,没钱使可不行。”递给天祈一个酱色的小包包。天祈打开包口来看,见是四锭白晃晃的大元宝,恭声道:“谢谢四师傅”,将包口扎好,收在怀中,跪在地上向四位圣人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玉阳子道:“好了,你去吧。”莫菱仙姑道:“孩子,要珍重啊。”苍云子走上前,拍着他的肩膀道:“小子,你可是我们教出来的,记住,别让人欺负了,要不然师傅们可就丢人了。”天祈道:“我记下了,师傅们也要保重。”转身向山下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只见四位恩师已驾起祥云向北而去,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难以名状,怔了片刻,向山下走去。

    玉阳子四人凌云在空,只听凌空子道:“这本事全都教给他了,他又学了盘古的功法,但愿他是那救赎天命之人,千万不要为恶为祸,若不然将来可无法收拾。”莫菱仙姑道:“他既然能取到神锋宝剑就说明他是有慧根之人,想来与那‘凶’字再无关联,我们大可放心。”

    凌空子道:“但愿如此。”见苍云子一句话不说,问道:“老头,在想什么呢?”苍云子叹息一声,道:“这小子突然走了,我总感觉像少了什么东西,心里空牢牢的。”他如此说,三人顿觉心里有若失之感,十年来他们悉心教导天祈,为实增加了不少生活色彩,已习惯了这孩子的存在,一朝离去,的确觉得怅然。

    莫菱仙姑道:“他走了也好,你再不能打他了,免受你这老师的严训。”苍云子道:“我也没怎么打他,再说,我不也是为了他好吗?爱之深则责之切,你不懂。”莫菱仙姑微微笑了笑。玉阳子道:“路还很长,看他磨炼吧。”

    天祈走下昆仑山,一路直向南行,路上无村无店,走了三百多里,见天色已晚便在路旁的一所草屋里休息,听到屋外树上有咕咕的叫声,像是两只斑鸠,他正感腹中饥饿无以充饥,便在门边的地上捡了两颗小石子,打下两只斑鸠,升火烤了吃了,腹饱以后便躺在草屋里安睡。

    第二日清晨,天色大亮,初阳高照,天祈起身再向南行,走了大约两百余里路过一片果园,似是无人看管的野园子,他见那果子橙黄喷香,鲜美可口,忍不住跳上树去摘了几枚,咬一口果是满嘴生津,甜汁润喉,脆爽无比,一口气连吃了十七八枚,拍了拍肚皮跳下树来,抬头一看,见太阳已近头顶,稍觉困乏,便躺在林中的一块大石后面休息,渐渐睡了过去,看他嘴角带笑,面色匀红,似是正在做着好梦。

    突然,一阵杂沓的马蹄声传来,隐约听到数十人叫喊:“站住,站住……”,声音中饱含急躁炙怒。天祈受扰,猛然惊醒,睁开眼来趴在大石后面向外张望,只见三十余人各乘快马正在追赶着前面的两人,那些人个个身强体健,膀阔腰圆,如狼似虎,天祈不明何故,也不吱声,只定睛瞧着。

    “飕”的一声响,只见后面一人挥手一甩,两个黑点射出,正中前面两人所乘马匹的后臀,那两匹马受袭吃疼,长声嘶叫,蹄下一个打拐栽倒在地,将马上两人掀下地来,后面追赶的人紧随围了上去,将两人围在马圈中,只听一人道:“交出来,饶你们不死。”天祈抬着头向人群中张望,从马腿的缝隙中见那两人均是三十来岁的汉子,一个面皮黝黑,浓眉大眼;一个肤色略黄,细眼长眉,看样子这伙人像是要抢劫二人的什么东西。

    那黄皮肤的男子道:“这算什么道理?你们这不是生抢吗?”先前说话的那人道:“你们不也是抢来的吗?大家彼此。”那黄皮肤的人道:“我们可死了几十号弟

    兄,没有你们这样吃现成的,别一点道义都不顾。”马上那人嗤笑道:“道义?有道义你们还会火烧柳林庄?会为了这半张残图杀人家三十余口?别跟老子讲道义。”那黄皮肤的男子似是无言以对,只怒视着马上众人。

    那三十余人缓缓抽出腰间长刀“噌噌”声响。那黑脸男子道:“兄弟,不如交给他们吧,半张地图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还是保命要紧。”那黄脸男子道:“别傻了,你以为交给他们咱们就能活命?”马上先前说话的那人道:“别想拖延时间,我数到三还不交出来的话别怪兄弟们无情,一……”还不等他数“二”,只听那黄脸的男子叫道:“动手,拼了。”双手猛一击地跃起身来,两只大手如同两只鹰爪一般直向马上那人面皮抓去,那人见他突然发难,急忙举刀削向他双手,黄脸男子不敢以肉掌接他钢刀,紧忙缩手,身子凌空一转,单掌劈向那男子的坐骑,“砰”的一声,马头碎裂,那马轰然倒地。坐上的男子身子一纵脱离马鞍,举刀向黄脸男子凌空劈下,黄脸男子见他刀势沉猛,急忙向旁让开,二人这一交手只是眨眼间的事。

    在二人动上手之际那黑脸男子也跃身而起,发拳击向马上之人,一时间双方混战,他二人力战对方三十人之多倒也精彩,本来他二人的武功较这些人为高,单打独斗绝没有一人是他们的对手,但对方仗势力欺,他们又势单力薄,心中本就生怯,接了一阵便大处下风。“啊,啊”两声惨呼,黑脸男子肩膀中刀,左臂被齐肩削去,鲜血喷溅;黄脸男子后背也中了一刀,翻身倒地,不过看样子伤的倒不是不太重。

    马上一人对先前说话的那人道:“老大,杀了他们,地图就在他们身上。”那人眼中寒芒一闪,举刀便向二人劈下。黄脸男子急叫道:“慢着,地图给你们。”可是那人好像没有听见似的,艳阳下刀闪冷芒,眼看二人就要命陨当场。突然一人大喝道:“且慢动手。”一道金光射出,“铮”的一声,那汉子劈下的钢刀折中断为两截,众人皆是一怔。只见一少年身形一晃,转眼间便站在了人圈中,形似鬼魅,灵快之极,好半天没人敢言语,似是惊的痴了。

    过了一阵,气氛稍定,众人回过神来,那带头的男子道:“你……你是什么人?”语声竟瑟瑟发颤。这人正是天祈,他在大石后面看的分明,见这许多人欺打二人心里早感不平,又见这二人受了伤这些人仍不肯放过他们,恼的火气,这才出面相助。

    天祈道:“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他们两个,难道不害臊吗?再说人家已经受了伤,你还要杀他们,真是混蛋。”那男子细细打量了天祈一番,见他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心里稍定,暗道:“哪儿冒出来的野小子,看这身手似乎不好惹。”转念又想:“一个毛孩子能厉害到哪去,别被他唬到了,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他这是找死。”说道:“小子,你是什么人?”天祈道:“你管我是什么人,我要你放了他们,要不然对你不客气。”

    那黑脸男子因失血过多脸色已微显发白,黑色罩着白色倒显得青不青黄不黄的,强自咬着牙忍耐,低声呻吟着。

    那黄脸男子向前爬了两步,拉着天祈的裤腿道:“小兄弟,他们是坏人,要杀我们,你救命啊。”

    天祈低头看了他一眼,道:“你放心,他们的武功差得很,有我在他们杀不了你们。”那带头的男子嘴角肌肉一阵抽搐,怒骂道:“臭小子,你是找死,兄弟们,上。”众人举刀向前,一齐朝天祈冲来,看这如狼似虎的阵势非欲将他剁碎而后快。

    只见天祈双手平举胸前,忽地手掌一翻,平推出去,一股真力发出真如排山倒海一般,劲风激荡,那些人连人带马具被掀翻在地,一个个痛声惨呼,啊呦连天。那黄脸男子同那黑脸男子眼睛瞪得溜圆,大张着嘴合不拢,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这三十余位彪形大汉居然被这少年轻轻一掌像风扫树叶一样打翻在地,实教人难以置信。

    过了片刻,黄脸男子回过神来,道:“小兄弟,快杀了他们。”天祈诧异的“啊”了一声。那些人爬起身来,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连连告饶。天祈道:“我不杀人的。”转身对跪在地上的那些人道:“你们都走吧。”众人纷攘乱叫:“多谢英雄,多谢大侠,多谢小爷……”凡是能和“谢”字挂上钩的词几乎让他们说了个遍。忽然,天祈叫道:“先等等。”

第十八章 落神涧巧遇红颜

    听到天祈的呼喝那些人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有几个胆子小的很的双股一个打颤坐倒在地,裤裆里竟湿了一片。那带头的男子颤巍巍地道:“英……英雄,你还有什么吩……吩咐?”天祈道:“这两位大哥受了伤,把你们的马留下两匹。”那男子连连点着头道:“是,是,自然,自然。”挑了两匹马牵了过来。

    天祈接过缰绳,说道:“好了,你们走吧。”众人如蒙大赦,撒腿就跑,巴不得早早溜之大吉,有几个绊倒在地的不及起身,连滚带爬的只向前蹿。那些人攀鞍上马,还没有坐稳马便跑了起来,左摇右晃,一颠两簸。没骑上马的,跑得慢的在后直追,大呼:“等等我呀,等等我……”不消片刻,一溜烟的具没了踪影,只剩下滚滚烟尘。

    那黄脸的男子道:“多谢英雄相救,只是你放了他们怕是不妙。”天祈微微而笑,道:“不碍的,我想他们再不敢来了。”走到那黑脸男子身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来,倒出一粒绿色的小药丸喂他服下,道:“吃了它你就不疼了,可你这胳膊是长不出来了。”只见那黄脸男子脸上有丝丝绿纹波荡,过了片刻,脸上果现血色,疼痛骤消,翻身向天祈磕了一个头,道:“多谢少侠救命之恩。”

    天祈扶他起身,道:“没什么的。”忽然脸现好奇,问道:“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你们?”二人迟疑不语,互看了一眼,天祈好奇的望着二人。那黄脸男子勉强一笑道:“是这样的,那些人都是山里的劫匪,想要抢劫我们钱财,土匪嘛,都是坏人。”天祈道:“不对呀,你们也没带什么东西,他们抢什么?我刚才听见他们说地图,那是什么东西?能给我看看吗?”两人顿时脸色一沉,似是惊惧,又似是愠怒。那黄脸男子道:“这……只怕不方便吧。”天祈道:“我只是好奇想看看,又不要你们的。”黄脸男子同黑脸男子互相看着,具是心想:“这小子不知什么来历,硬拼肯定是不行的。”黄脸男子仰天打了个哈哈,笑道:“兄弟,既然小兄弟想看就让他看看,反正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难道还怕他要咱们的不成?”

    那黑脸男子似是仍有犹豫,黄脸男子向他使了个眼色,黑脸男子轻轻点了点头,在怀中掏出一物来交到天祈手里,原来是一张老旧的皱羊皮。天祈拿在手里细细把看,道:“这是什么?一块旧羊皮有什么稀奇。”黄脸男子叫道:“小兄弟,你看这个。”天祈抬起头来,突然,黄脸男子随手一挥,将一包白色粉末撒向天祈脸上,天祈“啊呀”一声叫唤,扔下羊皮,双手捂着眼睛痛声惨呼:“我的眼睛,我的眼睛……”黄脸男子邪邪一笑,捡起旧羊皮,同黑脸男子骑上马扬长东去。二人疾马纵驰,风声擦响,黑脸男子道:“他救了我们,这样做不妥吧?”黄脸男子道:“管不了那么多了,饶他一命已经算是恩赐了。”

    艳阳当顶,和风细拂,过了好一阵天祈才将脸上的粉末擦干净,眼中酸水直流,四下看了看,那两人早已没了踪影,只有四匹死马倒在路中,恼的他怒声咒骂:“这两个混蛋,我帮了他们他们还坑我,王八蛋。”气呼呼地坐在路边。

    过了一阵儿,心情稍复,起身接着向南走,嘴里仍对这件事念念叨叨,不停的咒骂那两人。走了五六十里,路过一个路边小店,里面有六七个人正在饮茶吃饭,这一路来他从未遇到过店铺,摸了摸肚子,心道:“吃点东西再走吧。”走进店里,叫了几样点心和一壶茶,坐在靠门的一张桌子上吃了起来。只听临近的两个人在说话,一人道:“那地方真他妈的邪乎,你听说没?又有几个人回去以后就死了。”另一人道:“怎么没有,就是十里铺张员外家的二公子,也怪他命短,不听人劝,俗话说‘宁跟阎王聊一宿,不在落神逗半钟’,他这不是找死吗?”先前说话的那人道:“看来咱们也得绕路走了,虽说远了些,但还是小命要紧。”两人起身汇了账,背起座上的两个包裹走出门去

    ,店伙计笑脸相送,天祈望着二人,心里略觉奇怪。

    吃完点心向柜上汇了银两,将找的银子揣在怀里,起身出门。那店伙计突然叫道:“小客官,等一等。”天祈转过身来,道:“我付过钱了。”那店伙计笑道:“不是钱的问题,你可是要向南去?”天祈点着头道:“是啊。”那店伙计忽地一脸惊惶,连连摆手道:“去不得,去不得,那地方可不能走。”天祈诧异道:“为什么?”那店伙计道:“你刚才没听那两人说吗?落神涧那个地方不能去。”天祈愈觉奇怪,道:“为什么不能去?”店中一客人接话道:“那地方有鬼怪,从那儿走的人都会没命的。”天祈看向店伙计,店伙计点了点头。

    天祈扭头问那客人道:“你见过鬼怪?”那客人不再说话。店伙计道:“见过的人还能有命在?他兄弟就是被鬼怪吓死了,听说那鬼怪身高丈八,红毛绿眼,张着血盆大口,可吓人了,你还是别去送死。”天祈听的一愣一愣的。那客人忽又开口道:“怕了吧?胆小鬼。”天祈受他一激,怒道:“谁怕了,走就走。”说着转身出门。那店伙计满脸惊慌,叫道:“小客官,你回来。”天祈只是不理。那店伙计嗔怪那客人道:“我说季老三,你干嘛激他,这不是白白让他送命吗?”那客人道:“我兄弟送了命又怎么说?”那店伙计本想说“你兄弟送命是自找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摇着头去收拾天祈刚坐的那张桌子。

    天祈一路南行,约莫走了五十多里来到一座高山下。忽觉得眼前一亮,只见眼前俊峰嵯峨,碧海流云,林青叶茂,花红果鲜。草地上梅鹿衔花,枝头间鸣鸟间关;悬崖上猿猴攀挠,树林中松鼠竞走,这中景象与山外之景全然不同。此时已入秋季,山外早已是草枯叶黄,花残柳败,而此中却是绿树红花,交相掩映,昆仑山四季长春,山温水暖,而这里的景致竟丝毫不亚于昆仑美景,天祈不禁觉着心里一阵欢喜。忽瞥见道旁的一棵大树下立着一块三尺来高的石碑,天祈走近过去,见碑上写着三个朱红大字“落神涧”,他微微而笑,自言自语道:“落神涧,这里倒是个好地方。”忽又心里一凛,想起在小店里听到的话来,心里嘀咕:“那店小二说这里有鬼怪不知道真的假的,可这么好的地方怎么会有鬼怪呢?要是没有他们又干嘛平白来吓唬我?”越想越觉得好奇,说道:“嗨,管它呢,进去看看再说。”屯了屯背上宝剑,整了整颈前衣领,大跨步向里走去。

    走了大约三里多路,不禁感慨,这里面的景象更是妙不可言,放眼四顾,但见四周翠谷高山绕,八方花团锦人眼;彩蝶绕树傍花舞,玉蜂采蜜在林间;枝头悬鲜果,清幽沁花香,真是福泽天地,精妙无穷。

    天祈一直在琢磨,心想着鬼怪的出现,这时见了此中景致如此美妙,大笑着说道:“净胡吹大气骗人,哪里有什么鬼怪。”不觉心情大好,哼着小曲欢跳着向前走着。又走了一里多路,只见峭壁上一条大瀑布冲击而下,不知源流何处,夕阳照耀下犹如一条玉龙腾飞山间,极为壮丽。在瀑布下面有一个碧绿清澈的大水潭,瀑布的流水尽泄到了水潭里,溅起四五尺高的雪白水花。潭的东侧有一条宽长的溪流,接连潭身,料想是这潭水泄流的出路,天祈站在潭边眼望瀑布,观赏了半天,见这水好便蹲了下来洗涤脸手,潭水着手温暖,竟没有一丝凉意。他又除下背上的神锋宝剑,脱了鞋袜,伸足到水中,荡着脚,果然舒适无比。

    正在陶醉间,突然传来“咯咯”两声女子的轻笑,如同黄莺鸣翠,恰似月下筝音,动听之极。天祈不禁一怔,抬头看去,只见水潭西侧的岸上站着一个女子,一袭红衣随风飘动,犹如一团红云。天祈愣愣的瞧着,看那女子十六七岁的年纪,肤色晶莹,柔和如玉,柳眉凤目,端鼻樱唇,一双美目清纯如潭,湛湛有神,颊边两个酒窝更衬出三分可爱,一头乌云般的秀发随肩披着直垂下腰,和风吹动下轻轻飘拂,直是秋波连

    慧,秀美绝伦,犹如仙子一般。其时夕阳如血,斜照双颊,更显得她娇媚无比,明艳无方。天祈见她亭立潭边,面带微笑的瞧着自己,只觉得耀眼生花,不禁看的痴了,实是未想到人还可以生的这样好看。

    突然,天祈“啊呦”一声叫唤,急忙将脚从水潭里伸出,低头看去,原来脚趾上钳了一只大螃蟹,若不是这只螃蟹夹疼了他,只怕他还未从对那女子的痴迷中清醒过来,他小心翼翼的将螃蟹从脚趾上拿开,丢在水潭里,又扭头朝那女子瞧去,那女子也仍自微笑着看着他。

    只见那女子向前缓走两步,开声道:“你看的见我?”天祈扭头看了看左右,指着自己道:“你在跟我说话吗?”那女子道:“呀,你真的看的见我?”天祈心里奇怪,说道:“你那么大个人我怎么看不见你。”女子似是仍不相信,低头看了看自己,道:“那你说我穿的什么衣服?”天祈搔了搔头,愈发觉得奇怪,说道:“红色的衣服呀,你还没穿鞋子。”在女子抬脚之际他看到她赤着一双脚,心想:“我又不是瞎子。”

    那女子目光诧异的盯着天祈。过了片刻,道:“你不是人?”天祈有些嗔恼,心想:“她干嘛骂我?”可又见这女子的语气似乎并没有不善之意,也就不再争竞,问道:“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那女子道:“你能不能帮帮我?”天祈穿上鞋袜,走到那女子面前,道:“你要我做什么?”那女子道:“你可以拉我出去吗?”天祈更加摸不着头脑,转着身子看了一圈,见四周无墙无壁,毫无遮挡,而这女子说的话自己又一句听不懂,心里奇怪之极。

    那女子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问天祈道:“行不行啊?”天祈含混地点着头道:“好……”那女子嫣然一笑,道:“那你先进来。”天祈的心里真是奇怪到了极点,按照女子的指引向前走了五步。那女子道:“好,你再出去。”天祈讶异的“啊”了一声。那女子道:“出去呀?”天祈转过身来,一脸懵懂,又向前走了五步。只见那女子跳着脚拍手大笑:“太好了,太好了,这下准行。”

    天祈心里一阵纳罕,暗道:“这姑娘是不是有病?”那女子指着不远处的草地道:“你先帮我把鞋捡回来。”天祈的心神一直灌注在这女子身上,心无旁骛,并未瞧见什么鞋子,这时顺着女子手指的指向瞧去,果见地上一反一正扔着一双葱绿色的绣鞋,可是离那女子并不是太远,天祈稍显不乐,心道:“这姑娘可真懒,这么近自己不会捡吗?”那女子见他犹疑,催促道:“快呀。”天祈“哦”了一声,俯身捡起绣鞋给女子递去。那女子坐在地上穿好鞋子,道:“这下舒服多了。”站起身来笑着对天祈道:“谢谢你,我们走吧。”

    天祈转身正要向前走,那女子突然叫道:“等等,你拉住我。”将纤纤玉手伸向天祈,天祈“啊”了一声,微微一怔,脸上一阵通红。那女子道:“怎么了?你不是说过要拉我出去吗?”天祈愣愣的点了点头,伸手拉住那女子的手,只觉得入手温滑,柔软无骨,全身好似触电一般,心里怦怦乱跳,他也说不上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禁不住心摇神驰。

    那女子道:“你怎么了?走呀?”天祈“哦”了一声,迈步向前,刚走了两步便感觉似是撞上了什么东西,好像有一面无形的墙壁挡住了去路,再难行进一步。天祈心里奇怪之极,满脸诧异,抬着头上下左右瞧看着,伸出左手向前摸去,果似有一面无形的墙壁阻在这里,只是摸得着却瞧不见,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突然心里一凛,惊出一身冷汗,猛一撒手放开那女子的手,向左连续退了五六步,一脸惊愕,指着那女子道:“你……你……你……你……”连说了四个“你”字。他见这现象诡异至极,不由得想起店小二说的鬼怪来,又见这女子满口胡言,自与她接触以后便出现了这等怪事,心下断定这女子便是人们口中的“鬼怪。”

第十九章 疏仗义囹圄身陷

    那女子见天祈慌张,一脸歉然,向他走近两步道:“你……”话还未等开口,只见天祈指着她大叫:“你……你别过来。”语声发颤,心里怕极,忽地掉头便跑,刚迈出一只脚,“咣当”一声撞在了那无形的墙壁上,身子被弹飞老远,龇着牙揉着脑门道:“好疼啊……”那女子慌忙向他走去,问道:“你没事吧?”天祈目光倏地冰冷,举手一掌向那女子拍去,“啪”的一声,正中那女子左肩,女子“啊”的娇哼了一声,身子向后掠出数尺,跌倒在地,满脸委屈的揉着肩膀,眼中渗出点点泪水。

    天祈站起身来,指着她道:“你还不现形?”那女子只是偎坐在地上低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天祈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心道:“妖魔鬼怪都会装模作样,她一定在想法害我,我可不能上当。”

    他在昆仑山时,玉阳子的书房里有不少奇幻图书,他练功累了或者闲暇无事都会翻阅,那时只当做一中乐趣遣怀,但从中着实了解了不少奇异诡事,知道妖魔鬼怪多会使障眼法骗人,心里暗自提防,向那女子走近两步,汇聚真力在掌心,若是发现有异立即出手。对那女子道:“你别装了,我知道你是这里的鬼怪,你只要放我出去,以后不再害人,我就不打死你。”突然发觉那女子双肩微微颤抖,天祈一怔,道:“你……你干什么?”那女子缓缓抬起头来,眼角湿润,双颊带泪,抽噎了两声,道:“对不起。”天祈心里一软,道:“你怎么哭了?”那女子道:“我本来是想让你拉我出去,可没想到你也困在了这结界里,我不是有意的。”天祈猛一诧异,道:“结界?”那女子道:“是啊,你看不到吗?”天祈摇了摇头,心里暗自思量。

    那女子道:“在结界里任何人都看不到我,我跟他们说话他们也听不见,只有你能看到我,没成想把你也锁里面了,真是对不起。”天祈问道:“你说的结界到底是什么?”那女子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指着前面道:“你看,就是这个。”天祈顺着她手指的指向瞧看,却什么也看不见,说道:“这什么都没有啊。”那女子道:“你摸摸看。”

    天祈刚才已知道有一面无形的墙壁挡在这里,这时伸手摸去仍是如此,心道:“当真就如此古怪?”伸出右手食中两指,暗汇真力,两根手指莹莹泛着紫光,在双目前擦过,瞳孔金芒一闪,果然瞧见一道深蓝色的光幕阻在面前,伸手向前推去,当手掌触到光幕时再不能向前移动分毫,喃喃道:“这就是结界?”抬着头向上看去,只见离头顶十二三丈高处也是被一面蓝色光幕阻着,就好似一个蓝色的大锅盖盖在顶上。

    那女子问天祈道:“你看见了吗?”天祈点着头道:“嗯,是一面蓝色的光墙。”那女子道:“这就是结界,就是这光墙挡着出不去。”天祈指着南边道:“那边呢?也有光墙吗?”忽见女子身上也罩着一层蓝光,指着她道:“你……你身上?”那女子道:“怎么了?哦,你是说这光吧,你瞧你自己不是也有?”天祈低头一看,果见自己身上也被蓝光所裹,自言自语道:“看来进了这结界里身上都会带着这光。”那女子道:“这周围都是这样,都有光墙。”天祈道:“我们去那边瞧瞧。”说着向南走去,女子紧跟在他后面。

    走了大约二里路,果见面前仍是一面光墙阻路,天祈伸手推了推,仍是不动分毫,折而向西,向东,亦是如此。天祈心里着急,问那女子道:“这该怎么办?”那女子轻轻摇了摇头,也是一脸无奈。眼见夕阳沉落,晚风吹起,东方一弯新月淡出山顶,再想不出法子出去今晚便真的要留在这里了,天祈担心的倒不是在这里待一晚,怕只怕永远被困在这里出不去,心里焦急异常。走到光幕前,对那女子道:“你站开些。”女子道:“你要做什么?”天祈道:“我把它打烂。”女子道:“不行的,打不烂的。”天祈不听,双腿稳扎一个马步,汇集真力于右臂,一拳击出,只见那蓝色的光幕荡开一圈圈蓝色波纹,“啵”的一声,一股劲力自光幕涌出,天祈只觉得手臂一麻,身子一震,被劲力冲击的向后退了四五步,脚下一个踉跄,勉力站定。

    那女子慌忙近前道:“你没事吧?说了不行你不听,我试过

    很多次了,打不破的。”天祈恨恨地咬了咬牙,道:“我就不信了,你闪开。”纵身跃起,飞腿一脚甩出,一道银白色的月牙光波向光幕击去,“啵”的一声轻响,那月牙光波击在光幕上竟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半月腿”劈岩裂石如击朽木,但击在这光幕上却如泥牛入海,竟无丝毫效果,天祈愣愣的瞧着那光幕,不知是惊讶还是气恼。

    那女子道:“真的不行的,还是别白费力气了。”天祈沉声道:“不行,我还要回家找我爹爹妈妈呢。”说着便要再上手。那女子道:“等等,我来帮你吧。”天祈诧异的看着她道:“你?”那女子道:“我也不知道行不行,总之试试吧。”两人并排站定,各自催动真力,天祈双手两合一搓,一对肉掌变得赤红,左手一圈,右掌忽刺打出,一条火龙自掌心涌出。那女子将一双皙白玉手举在胸前,蜷起中指和无名指,余下六指两两相抵,在胸前结了一个兰花符结,一袭红衣随着真气的鼓荡猎猎摆动,犹如一团红云招展,樱唇微启,轻喝一声:“破”,一只五色彩鸟自兰花符结飞出,似凤非凤,似雀非雀,同那火龙交缠了一圈,齐向蓝色光幕袭去,这一龙一鸟具是真气所凝,撞击在蓝色光幕上“轰隆”一声大响,金光闪烁,擦出一团火花。天祈大喜叫道:“行了。”那女子亦是一脸期许的望着火花处。

    过了片刻,火花散尽,只见那蓝色光幕一如往常,丝毫不见损毁,那女子轻叹一声看向天祈。天祈拔腿向光幕跑去,手掌在上面摩擦着,说道:“怎么会这样?”那女子道:“看来我们只能待在这里了。”天祈摇着头道:“不会的,我还要回家呢,嘿,嘿,嘿……”举着拳头向光幕连连捶砸,“咚咚”声响。

    那女子道:“你先别着急,现在天已经晚了,我们明天再想办法。”天祈深叹了一口气,道:“唉!要是师傅们在这里就好了,他们一定能打开这结界的。”那女子问道:“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天祈为击破这结界光壁着实费了不少气力,这时经这女子一说倒真觉得有点饿了,说道:“好呀,你有什么好吃的?”那女子道:“你跟我来。”

    天祈随着她走了一段路,来到一株大树下,那树不高但却很是粗壮,枝头挂满了黄橙橙的鲜果,伸手可及,熹微下晶莹发亮。女子摘下一个递给天祈,天祈咬了一口,果然是甘甜可口,鲜美绝伦,但却没尝出是什么果子,苹果没这等香甜,桃子没这等爽脆,梨子则逊了三分滑腻,天祈大呼:“好吃,好吃,真好吃”狼吞虎咽的便报销了一个。

    那女子又摘了一个,本来是要自己吃,还没来得及下嘴天祈便老实不客气的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又大口大口咀嚼起来,女子见他吃的酣畅,又摘给他,等到给他第七个的时候天祈才不接,拍了拍肚皮,说道:“饱了,不吃了。”那女子微微一笑,在树下的一块青石上坐了下来,细嚼慢咽的吃着手里的果子,全不像天祈那般风卷残云。

    天祈坐在她对面的一块石头上,望着那女子,女子看了他一眼并不与他说话。天祈稍觉尴尬,道:“对不起啊,我……我之前打了你一掌,我给你道歉。”那女子微微莞尔,道:“没关系,我已经不在意了。”天祈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那女子道:“你问吧。”天祈道:“我在来的路上人家跟我说这里有鬼怪,怎么回事呀?”女子懵懂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以前这里有很多人来,可他们看不见我,我跟他们说话他们也听不见,我想拉着他们出去,可我一碰到他们他们就尖声大叫妖怪,妖怪,然后就很慌张的跑了,后来慢慢地来这里的人就越来越少,直到今天你来,没想到你能看到我,本来想让你带我出去,可没想到你也困在了这里。”

    天祈一直疑惑不解,自己在没有碰到这女子之前尚可以自由出入这结界,可自打碰了她身体以后便被困在了这结界里,看来这结界是有人专为她而设,因为自己碰了她身子才染上了这结界的“诅咒”,而按照女子所说旁人都看不见她只有他能看见,关于这一节天祈却又想不通了。至于她碰了别人别人就会大叫“妖怪”,想来是被她碰到的人都产生了幻觉,这或许就是人们口称落神涧有鬼怪的原因吧。

    天祈想了一阵,又问道:“那你怎么会困在这结界里的?”那女子道:“我也不知道。”天祈一怔,道:“谁把你困在这里的你会不知道?你是不想说吧。”那女子一脸无辜地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醒来就在这里了。”天祈诧异道:“醒来?你在这里睡了多久?”那女子道:“不知道。”天祈尬笑两声,简直是快要气死了,这可真是一问三不知,也不知她是当真失了忆还是故意有所隐瞒,但从女子的表情来看也瞧不出丝毫端倪,一脸天真无邪,似是从未经历过世事,天祈不再理她。

    那女子吃完一个果子也就饱了,手托着腮望着东方的天空怔怔出神。此时已近中夜,天上皎月在空,圆如银盘,灿光闪亮的明星布满深蓝色的天幕,一闪一闪,犹如万千只明亮的眼睛俯瞰着这既美丽又神奇的山谷,一颗流星自东方划过直向西边坠去。

    天祈觉得这女子的身上充满了神秘,禁不住好奇又问道:“你爹爹妈妈呢?”女子望着天空似是入了迷,全没有听见天祈的说话,天祈在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丢了她一下,那女子一怔回过神来,望着天祈道:“做什么?”天祈道:“我跟你说话呢。”那女子道:“说什么?”天祈道:“我问你爹爹妈妈呢?”女子道:“不知道。”天祈嗤笑一声,道:“又是不知道,你都知道什么呀。那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这你总该知道了吧?”那女子觉得天祈似乎很不喜欢自己说“不知道”,便道:“我没有名字。”天祈简直无奈到了极点,摇着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那女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天祈淡淡的道:“天祈。”女子轻声念了两遍:“天祈,天祈。”便不再说话。天祈又问道:“你在这里多久了?”那女子刚想说“不知道”,天祈摆了一下手道:“你别说不知道啊。”女子话到嘴边又只得咽了回去,道:“很久很久了,我也记不清了。”天祈低声嘟囔了一句:“这不还是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天祈心血来潮,说道:“你没有名字,我给你起一个要不要?”那女子道:“什么名字?”天祈在昆仑山读了不少书,肚里很是有些墨水,抬头看了看天空,见皎月明亮,星光闪动,脑中灵光一闪,说道:“你看天上的月亮多亮啊,你就姓‘月’吧,你长得这么好看,看起来很机灵,但实际上却有点呆,我希望你变的聪明些,就给你起一个‘灵’字,你以后就叫‘月灵’,怎么样?”天祈虽说是好意给人家取名字,但话语尖刻,竟直言人家姑娘呆傻,饶是这女子没有脾气,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已经骂他了,更有甚的脾气椒一点的辣妹子难保不会给他一巴掌。

    那女子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目光与月光相映更显皎洁,真是眉黛春山,秋水翦瞳,难辨究竟是目光美,还是月光明,嘴里念叨着:“月灵,月灵”,莞尔一笑,说道:“很好听啊。”天祈笑着道:“这么说你喜欢?”女子点着头“嗯”了一声。天祈笑了笑,叫了声:“月灵。”女子答应道:“哎。”,天祈笑道:“你反应还挺快嘛。”女子微微一笑,又抬头望着东方的天空,似是看习惯了。

    稍过了一会儿,天祈问道:“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了?你从哪里来,父母是谁,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女子轻轻摇了摇头。天祈道:“这么说你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女子凝神想了片刻,说道:“我只记得有一个很好看的女子,带着一只彩色的鸟,很美很美,有一天女子突然不见了,只留下那只彩色的鸟,飞呀,飞呀,不知道飞了多久,就是一直的飞……”

    天祈也听不明白她说些什么,反正自见到她就一直像个迷一样,也见怪不怪了,说道:“你很喜欢看星星?”女子道:“在这里也没人跟我说话,白天我就看小鸟,看小鹿,看兔子,晚上就看星星月亮。”天祈忽然心生怜悯,实觉得这女子挺可怜的,不知道多久以来都是自己独处,也抬头向星空望去。

    过了一会儿,天祈叫道:“月灵。”没有人应声,扭头向那女子瞧去,只见她脸泛红晕,嘴角带笑,斜靠在树上紧闭着凤目,竟已沉沉睡去,娇美的面孔映在洁白的月光下犹如黑夜中绽放的一朵清纯百合,更显得娇媚绝伦。

第二十章 展神剑结界破封

    天祈坐在石头上瞧着那张极美的面容真是明艳动人,不自禁的笑了笑,鼻中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也不知是花果的香气还是从那女子身上发出的,心脏突地怦怦乱跳,且越跳越快,直欲透过身体窜将出来,感觉体内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燥热难耐。

    他握了握拳头站起身来,慢慢向那女子身旁走去,蹲下身来盯着女子的面孔细细瞧看,只见她俏脸晕红,完美的轮廓美得不似凡人,赛雪的肌肤犹如暖玉一般滑光润泽,细眉如远山黛微微弯曲,俏鼻小巧而微挺,淡粉的双唇如樱花瓣一样水嫩诱人,嘴角微微弯起弧度浅笑盈盈,浓密翘卷如小扇般的睫毛在月光的映照下在她脸上形成两道淡淡的阴影。

    天祈微笑着道:“真好看”。忽又紧忙掩住了口,生怕惊扰了这熟睡的美人,喉咙滚动了一下,慢慢凑过脸朝女子的小嘴吻去,他只感觉一股清香之气缓缓呼在脸上,淡如幽兰,愈发地觉得意酣魂醉。正当两唇相接之际,那女子突然柔声道:“月灵,真好听。”

    天祈一怔,紧忙抬起了头,见那女子并未醒,只是在说梦话。突然心生自责,暗怪嗔恼:“太混蛋了,我……我怎么能这样做,这是乘人之危,我可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她……她真是太好看了。唉……”叹了口气,转身走开,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了那女子一眼,低声道:“看来你很喜欢月灵这个名字。”说罢嘴角微微一扬,扭头向水潭边走去。

    也难怪,常言道“少女怀春,少男有意”,天祈如今已是十七岁的少年人,血气方刚,不知不觉中心里自然对异性有了向往,何况是在这夜幕沉沉的寂寥长夜,身畔又有这样一位秀色可餐的绝丽女子在侧,他情愫忽生也属人之常情,但能够坚守自持才真是难能可贵的君子之风。

    天祈到了水潭边,蹲下身来,撩着潭水洗了一把脸,清凉的潭水湿在脸上身上的燥热顿时消去大半,他站起身来长呼了一口气,望着漫漫深山,月明灿烂,照在这青山绿树上,整个山谷犹如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美丽而神秘。

    立了一会儿,天祈转身回去,坐在地下,歪着脑袋斜靠在石头上,透过蓝色的光幕望着满天星斗思考着该如何冲破这结界,想着想着眼皮一耷拉,不知不觉也熟睡了过去。

    到了后夜,天祈突然感觉腰窝里有东西一拱一拱地蠕动,迷迷糊糊的伸手抓去,“啊呦”一声叫唤急睁开眼,一个骨碌跳了起来,只感觉手掌一阵刺痛。月灵被他的叫声惊醒,问道:“怎么了?”天祈道:“不知道什么东西扎了我一下。”低着头在地上寻拟,只见石头旁的矮草丛里一个浑身带刺的小东西爬来爬去,原来是一只小刺猬,天祈深叹一声道:“小东西,你可真会搅。。”月灵轻笑一声,说道:“你在这里睡的不舒服那边有个山洞,你到里面睡吧。”说着指了指西边。天祈轻轻将那刺猬踢开,重又坐在了地上,说道:“舒服,怎么不舒服,我就在这儿睡了。”月灵道:“那随你吧。”说罢不再跟他说话,又靠在了树上闭起了眼睛。

    天祈被这刺猬扎了一下,睡意顿消,叫道:“月灵。”月灵应了一声。天祈道:“你说咱们能不能把这结界弄开呀?”月灵道:“不知道,我困着呢,明天再说。”天祈趔了一下身子,说道:“可是……”话说一半叹了一口气,靠在石头上,枕着双臂,一脸无奈。

    翌日清晨,天祈朦朦胧胧听到“嗷嗷”的低呜声,脸上滑腻腻的还有呼呼热气喷在脸上,睁开眼来,只见一只黑色的狗子趴在自己身上,正在伸着舌头舔自己的脸。天气一怔,伸手将那狗子推开,坐起身来,道:“你……你怎么跑出来了?”这黑色的狗子正是紫髯金蹄獒。天祈在它头上揉了揉,紫髯金蹄獒在他身旁卧下,天祈四下看了看,诧异道:“咦,人呢?”站起身来,大声叫道:“月灵……”

    一个清灵的声音从西侧不远处传来,“哎,我在这儿呢。”天祈向声音来处寻去,紫髯金蹄獒跟在他后面,只见月灵正手提一个草篮,缓步走在一片五颜六色的花丛中,时不时俯身采摘。天祈问道:“你做什么呢?”月灵略举着草篮微笑道:“可鲜了,很好吃的。”天祈走了过去,见草篮里装着半篮龙眼般大小的果子,有红有黄,有蓝有紫,上面沾着晶莹的露珠,折射着金黄的阳光就好似颗颗晶亮的宝石。月灵拿了一颗果子递给他道:“给,

    可好吃了。”天祈放在嘴里嚼了嚼,酸酸甜甜的,确实滋味不错。月灵问道:“怎么样?好吃吧。”天祈“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月灵看了看草篮,道:“够了,走吧。”两人并肩走出花丛,月灵看到紫髯金蹄獒站在花丛外,诧异问道:“咦,怎么有只狗?”天祈正色道:“它可不是一般的狗,是一只神兽,叫紫髯金蹄獒。”月灵道:“是吗?怎么昨天没见?”天祈道:“一两句也说不清楚,对了,月灵这个名字你能听习惯吗?”月灵微笑道:“很好啊。”天祈笑了笑,又道:“你晚上一直就靠在那树上睡觉吗?”月灵道:“有时候也会在山洞里睡。”两个人说着话又来到了昨天的果树旁,在石头上坐了下来,月灵将草篮放在腿上,说道:“吃吧。”天祈也不见外,不像初见时那样拘谨,老实不客气的吃起草篮里的果子来,紫髯金蹄獒卧在二人身前,月灵捡了几颗果子丢给它,紫髯金蹄獒“嗷嗷”叫了两声,伸着两只前蹄一揽,也吃了起来。

    此时太阳已越过山顶,金辉漫洒整个山间,照在座座山峰上就好像一位位披着金甲圣衣的巨人擎苍捍宇。在阳光的照耀下晨露渐消,深藏在洞穴里小动物一个个都跑了出来,野兔竞逐,猴子嬉闹,松鼠采果,小鸟鸣叫,欢愉之声绕山不绝,庄严之中更透着三分温馨和谐。

    月灵瞥眼间见天祈正愣愣的看着她,微微一笑道:“你看着我做什么?”天祈脸一红,支吾着道:“没……没什么,我是在想怎么出这结界。”月灵道:“我也想出去,好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是……唉……”天祈道:“别灰心,一定有办法出去的,等一下我们再试试。”语声很是坚毅。月灵道:“要是真出不去就算了,反正我在这里已经待习惯了。”天祈急道:“不行,我还要回家呢,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见我爹爹妈妈了。”

    月灵突然似是心有所感,喃喃念道:“爹爹妈妈……”天祈忽地心里一喜,说道:“哎,要不然这样,等出去了你跟我一起去找我爹爹妈妈好不好?”月灵一愣,望着天祈道:“跟你一起?”天祈笑道:“对呀,反正你也不知道你爹爹妈妈是谁,咱俩做个伴,我爹爹妈妈可好了,也可以是你爹爹妈妈的。”月灵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暖意,这种感觉她从未有过,说道:“可以吗?”天祈笑着道:“当然可以了,来,我们再试着打一次。”说着拉月灵起身,月灵将草篮从腿上拿下放在地上,随天祈向南边的蓝色光幕走去,紫髯金蹄獒跟在二人身后。

    两人并排站定,天祈道:“开始吧。”二人正要发功,突然听到东边隐隐有人声传来,天祈道:“先别慌,好像有人。”手搭凉棚,举目向东眺望,果见有两个人从东边小路向这边走来,待两人走近十余丈天祈看的分明是两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天祈和月灵同他们迎面而立,但那两人却好似瞧不见他们似的,只自顾自的说着话。

    左边那人道:“我说,你非要从这儿过,你没听人说这落神涧闹鬼吗,万一出来了咱俩不是……完蛋了。”右边那人笑道:“怕个鸟,那都是吓唬胆小鬼的,这大白天的哪儿来的鬼,净他娘的扯蛋。”左边那人道:“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右边那人道:“你个怂货,咱俩一起怕什么,来,走了一路了,洗洗。”说着向水潭边走去。

    天祈扭头看向月灵,脸上一脸茫然诧异的神色。月灵道:“他们看不见我们的。”天祈道:“我知道,可是为什么?”月灵道:“或许与这结界有关。”

    那两个路人洗了把脸手,左边那人站起身来甩了甩手上的水点,长呼一口气,道:“舒坦。”右边那人苦着脸道:“我们还是快走吧,我不想在这儿多待。”左边那人嗤笑一声道:“你可真的娘的怂,好好,走。”二人朝结界走来,天祈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穿过光幕走进结界里,竟毫无阻滞,一脸惊诧,望着月灵道:“这……”月灵微微一笑道:“一直就这样啊。”笑容中有着些许无奈。

    天祈跨前一步,双手分拍在两个路人的肩膀上,说道:“两位大哥。”那两个路人忽地身子猛然一颤,急忙转过头来,“啊……”两人同时尖叫出声,脸上的表情扭曲的全无人相,似是见鬼了一般,拔腿便跑,大呼:“鬼呀,鬼呀……”天祈微微一怔,招着手道:“哎,我说……”可那两个人哪里能听的见他说话。

    紫髯金蹄獒“嗷”的叫了一声

    ,快步奔将上去叼住左边那人的裤腿将他绊倒在地,右边那人跑的急了也摔了一跤,连滚带爬的向前急冲,恨不得再多生出两只脚来。那被紫髯金蹄獒绊倒的人爬在地上尖声叫唤:“兄弟救我呀,救我……”声音嘶哑的已变了腔,颤巍巍的转过头来,惊恐地瞪着眼睛,身子一抽一抽发出两声“嗝嗝”的低噎声,大张着嘴,两眼一翻便不动了。

    天祈诧异的看着月灵道:“他们……”月灵轻抿着嘴摇了摇头,也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原来天祈在拍二人的肩膀之际,他们确实感觉到有人拍了自己,只觉得眼前突地一黑,这才转过头去,可他们看到的不是天祈,而是一个长着红毛绿眼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口。试想,突然有这样一个怪物出现在眼前,换做是谁谁不惊恐?

    天祈向那人走去,自言道:“他不会死了吧?喂,醒醒啊。”在那人的大腿上轻轻踢了一脚,俯身一探鼻息,那人果然没了气,天祈自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只在想这人的死肯定多少和自己有些关系,心里十分歉意,说道:“对不起啊,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唉……”叹息一声,转身向月灵走去,道:“我们开始吧。”

    月灵微微莞尔点了点头,两人并排站定,各提真气运转功力,天祈双手略举,分张两侧,两只手掌如烈阳般赤红,闪着淡淡的光芒。月灵将两只玉手交叉在胸前,拇指同中指相扣,结成两朵兰花之状,手上莹莹泛着紫光。只见天祈双手两合,掌心相抵;月灵皓腕一抖,手掌外翻,两人四掌同时推将出去,天祈的掌心发出一红一黄两条腾龙,月灵的掌心发出一青一紫一双飞凤,龙凤交缠,青与红相接,黄与紫相称,盘缠着直向那结界光幕袭去,“嗤嗤”声响,蓝色的光幕上荡开一圈圈蓝色的波纹。

    天祈怕合二人的真力仍冲不破这光幕,大叫一声:“你闪开”,身子一转向后退了几步,左腿前躬,右腿后撤,身形略向前倾,鼓荡真气,数百只真气所凝的火箭悬浮在身前,大啸一声“火炎箭”,双手一圈平推出去,“飕飕飕飕……”数百只火箭齐向那蓝色光幕射去,“啵啵啵啵……”一阵好似石落深潭的响动。

    龙凤真气消散,火箭射尽,本以为那蓝色光幕必破无疑,哪知道仍是平复如初,丝毫不见损毁。天祈扭头看向月灵,月灵也正一脸无奈的望着他,天祈苦寡着脸长叹了口气,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月灵走到他身边道:“别灰心,不行咱们再试一次。”天祈恨恨的一拳捶在地上,地面裂了一道五尺来长的口子,愠道:“这什么鬼东西,用尽了力气也打不烂,他妈的。”咬着牙气的呼呼直喘。

    紫髯金蹄獒忽然快步跑了过来,嘴里叼着一把宝剑,正是神锋剑,它将神锋剑丢在天祈脚前,“嗷嗷”叫了两声。天祈忽地心里一喜,看着紫髯金蹄獒道:“你是说用宝剑劈。”紫髯金蹄獒点着脑袋又“嗷嗷”叫了两声,似是在说“是的。”天祈拿着宝剑站起身来,笑着道:“对呀,这是一柄神剑,没准能劈开。”月灵道:“那你试试。”

    天祈拔出神锋宝剑,寒光闪闪,金芒流动,将剑鞘递给月灵,道:“你站开些。”月灵向后退了两丈远。紫髯金蹄獒好像知道要有大事发生一样,早一溜烟地埋头钻进了草丛里。天祈两手紧握剑柄,高举宝剑,运足真力,只见那剑身电光交织,雷声隐隐,整个山谷忽地劲风骤起,树摇枝动,草伏花败,浩瀚无穷的力量齐向剑身涌来,月灵手遮着眼睛道:“好强横的能量啊。”紫髯金蹄獒趴在草丛里“嗷嗷”低吼,一动也不敢动。

    只听天祈大啸一声,奋力挥剑劈下,一道巨大的剑气直劈在那蓝色光幕上发出刺刺拉拉的响声。天祈气喘吁吁的地笑着抬起头来看向那光幕,只见那光幕仍是平滑如镜,毫无异样。天祈一脸茫然的望着那光幕,片刻,缓缓地低下了头,心里失落至极。

    就在他失落到极点黯然神伤之时,只听那光幕突然发出“咔咔嚓嚓”的响声,天祈一怔,“嗯”了一声,抬头朝光幕看去,只见那蓝色光幕裂开一条条如蛛网般的细纹,越裂越密,越裂越多,一小块,一大块,更大一块,整面都裂开了。月灵也是瞪着眼睛怔怔地瞧着那裂开的裂纹,满眼期许,目光随着裂纹的裂动而移动。突然“砰”的一声大响,响声震彻山谷,“忽刺啦啦……”,所有的光幕在一瞬间尽数破成了块块碎片。

第二十一章 寻双亲玉女飘绛云

    就在结界光幕破碎之时,整个山谷也跟着摇晃起来,就好像发生了大地震一样,可天祈和月灵似乎毫无所觉,只是怔怔地瞧着满地稀稀碎碎的晶蓝碎片,似是不能相信这结界真的就这样破封了?二人正出神之际那些碎片忽然慢慢飘浮了起来,犹如一只只蓝色的蝴蝶直向空中飘去,漫山遍野都是,越飘越高,二人抬着头望着那飘向天空的“蝴蝶”,嘴角微微挂笑,这落神涧已是美的不可方物,此时加上这些闪亮发光的蓝色晶片真如仙境一般。

    天祈突然放声大啸:“啊……出来了,我们出来了……”三步并作两步奔到月灵身前,将她拦腰抱起,转着圈子哈哈大笑。月灵亦笑颜如花,一脸春意海棠,心情欢畅之极,这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她从未体会过,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甜喜,实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种滋味。

    倏地,天祈一怔,笑声顿息,将月灵放下地来,红着脸道:“对不起,我……我是太高兴了。”月灵微感诧异地看着他,笑道:“你干什么要道歉,高兴不好吗?”满脸无邪的纯真。天祈道:“我……不是……好,当然好了,哈哈。”天祈也不知道该怎样跟她细说明白。就在这时,那躺在地上的人突然“咳”了一声,天祈和月灵扭头瞧去,只见那人爬起身来,四下张望,神色很是惶恐急促。

    原来那人刚才受了一惊,一口气没提上来滞在了喉咙昏死了过去,这时气息通堵又转醒过来,兀自对刚才见到的“鬼怪”心有余悸,见不远处站着一对少年男女,大感诧异,怔了片刻,问道:“鬼……鬼呢?”语声仍是战栗不安。

    天祈和月灵不明所以的互相看着对方,对那人的话不甚了了。天祈对月灵道:“他原来没死,好像还能看到我们了。”月灵也略觉奇怪,说道:“好像是。”忽地恍然大悟,道:“啊!是了,一定是那结界没有了的关系。”

    那人也不知这一男一女嘀咕些什么,只愣愣的瞧着二人。

    天祈点着头道:“应该是。”问那人道:“你说什么鬼?这儿哪有鬼。”那人奇道:“咦,刚才不是……”蓦地脸现阴戾,目光倏冷,道:“啊哈,是你们,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们。”天祈奇怪,心道:“这人没头没脑的说些什么,傻了吗?”

    那人一步一顿地向天祈和月灵走近,指着他二人道:“是你们,一定是你们装鬼吓人。”天祈眉头微皱,道:“你胡说些什么,是不是病了?”那人望着月灵嘿嘿一笑,一脸邪魅,伸手向月灵脸上摸去,说道:“小妹子,是不是你们扮鬼吓人?你们……”他初时为“鬼怪”所骇,心里惊惧,这时以为那“鬼怪”是他二人所扮,惧意顿消,又见月灵生的美貌之极,便起了绮念。

    天祈见他无礼,蓦地心里一热,一股火苗窜出,“啪”的一声,不待那人话说完一巴掌打在了他手上,挺身挡在月灵身前,怒道:“你干什么?”那人捂着手,龇牙咧嘴的道:“好疼啊,臭小子,你想死啊。”举拳便向天祈胸口打来,天祈伸手一推,那人身子直向后跌出两丈多远,就地又向后翻了两个跟头,啃了一嘴沙草,抬着头满眼惊恐的望着天祈,天祈亦是一脸炙怒的瞪视着他,那人看事不对头,“呸”了一声吐出嘴里的沙草,爬起身来转身就跑。

    紫髯金蹄獒忽地从草丛里蹿出,四蹄交错,眨眼间便追上了那人,“嗷”的一声,一口啃在了那人的后臀上,那人嘶着嗓子尖声大叫:“啊呦,啊哟……”,跳着脚的往前奔。天祈叫道:“回来。”紫髯金蹄獒发着闷吼声扯晃着脑袋,将那人的屁股连裤子带肉撕下了一大块,回身跑到天祈身边。那人疼的哇哇大叫,露着腚直向西南边逃去,一溜烟儿便没了踪影。

    天祈望着那人逃去的方向怒声谩骂:“真是混账,咬他不亏。”月灵抿着嘴微笑道:“他可真奇怪。”天祈转过头看着月灵问道:“你……你跟不跟我走?”语声稍稍有些滞颤,似是担心月灵突然又改了主意。月灵道:“回家吗?”天祈道:“嗯,回我家。”月灵嫣然一笑,道:“那好,我跟你走。”天祈心里欢喜之极,一把握住月灵的手,说道:“真的,你真的愿意跟我走?”月灵微微皱着眉头,道:“你抓疼我了。”天祈一怔,“啊”了一声,忙松开了手,道:“对不起,我……我不

    是有意的,我太高兴了,那……我们走吧。”月灵点了点头,道:“我也高兴,咱们终于出来了。”她却不知道天祈心里的欢悦还有着另一重原因。

    天祈自腰胯边取下那小白玉葫芦将紫髯金蹄獒收装在里面,月灵看着甚是稀奇,问道:“咦,你这是什么东西?”天祈道:“这是专门装这紫髯金蹄獒的,走,路上我慢慢跟你说。”两人相偕一起向南走去。

    清泉叮咚,小鸟欢颂,树叶飒然,猴子眺望,天祈心情大好,一路哼哼唱唱,话也多了起来。说道:“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昆仑山跟师傅学本事,有十年没见我爹爹妈妈了,你爹爹妈妈呢?”月灵道:“我不知道。”天祈忽地略觉尴尬,此话一出便觉欠妥,月灵已经告诉过他她不知道她爹爹妈妈在哪,这一问不是揭人故伤吗?哈哈一笑,说道:“没事的,我妈妈可好了,做的葱油大饼最好吃,你一定要多吃点。”

    月灵似乎并不在意天祈提及她的父母,好像对父母并没什么概念,好奇地问道:“葱油大饼?那是什么?”天祈道:“好吃的呀。”转念心想:“这女孩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困在结界里的,一直就在落神涧待着,什么也不记得了,整天就吃果子,什么好吃的都没吃过,我可得好好待她。”

    临近谷口,月灵忽然驻步不前,柳眉微蹙,一脸闷闷不乐,回头向来路张望。天祈问道:“你看什么呢?”月灵轻叹一声道:“在这儿待了这么久,突然走了还真是舍不得。”天祈心里突地一紧,急道:“你……你不会是想回去吧?”月灵望着来路怔了片刻,对天祈道:“我们走吧。”天祈缓缓松了一口气,二人接着向前,不一刻便离了谷口。

    向前走了二十多里,只见道旁树上的叶子稀稀散散尽皆枯黄,有的树木叶子已经落尽,只剩下干巴巴的树枝,杂草也尽已枯萎,举目张望,四野皆是荒凉一片,无花无果,山光树秃,要不是天空时时有飞鸟掠过,草丛里偶尔有小兽蹿出,真让人难看出丝毫生机。

    月灵心里倍感好奇,问道:“天祈,怎么这里不太一样?”天祈道:“怎么了?”月灵道:“这里的树都是没叶子的吗?”天祈忽地噗嗤一笑,说道:“现在是秋天了,树叶当然都落了,等到了春天就会长出来的。”

    月灵满眼惊奇,问道:“什么是秋天?”天祈心想:“这姑娘当真是在落神涧待得久了,什么都不知道,连四季都不认得。”微微一笑,说道:“这一年呢有四个季节,春夏秋冬,春天树木会长出树叶,花儿也会开,草也会发青,夏天就长得更茂盛了,到了秋天冬天树叶就会落掉,再等到春天就又长出来了。”月灵似是懂了一些,轻轻点了点头。天祈道:“落神涧可能和外处不一样,四季长春,你一直待在那里不知道,慢慢就会习惯的。”两个人边说着话边往前走。

    月灵问道:“什么时候能到你家?”天祈微仰着头想了一下,道:“我自己走应该十几天吧。”月灵道:“很远吗?要这么久?”天祈道:“是挺远的,几千里地呢。”月灵道:“那你干什么不用飞的要走路?”天祈略觉尴尬,说道:“我的真气还不太厚足,飞不了太远。”月灵道:“这样走太慢了,要不然我背你吧?”

    天祈讶然的“啊”了一声,突地一愣,顿下了脚步。月灵道:“怎么了?不行吗?”天祈一脸尬色的指着自己道:“你背我?”月灵道:“我想我背着你飞会快一些。”天祈道:“你能飞?”语气甚是惊讶。月灵道:“我也不太知道行不行,试试吧,你上来。”天祈讪讪一笑,道:“还……还是算了吧,这不太好。”月灵道:“没事的,你上来吧。”侧头指了指自己后背。天祈仍觉尴尬,他并不是不相信月灵,只是觉着自己一个男孩子趴在一个女孩家的身上不太雅,虽然内心深处他稍稍有这种渴望,但理智上他仍不想讨这个便宜。

    月灵道:“快来呀。”天祈搔了搔头,红着脸走到月灵身后,两只胳膊盘在她脖子上,身子紧紧贴着她后背,只觉得手臂着处光滑如玉,柔嫩细腻,似是抚在了细绸缎上,胸口小腹一片温润柔软,禁不住神游心荡,意醉情迷,一颗心脏怦怦乱跳直欲冲到嗓子眼。

    月灵突地“咳”了一声,压着嗓子道:“你松一点,我快透不过气了。”天祈

    一怔,猛然回过神来,松了松手臂,道:“对不起啊。”月灵道:“你别紧张。”天祈愣愣的点着头“哦”了一声。只见月灵双足在地上猛力一点,身子掠起,哪知刚离地七尺忽又坠了下来,说道:“你还挺重啊。”天祈道:“要不行就算了。”月灵贝齿轻咬着樱唇将天祈的身子往上屯了一下,道:“没事,能行的。”缓缓闭起双目,暗运真气汇于胸腹,一股股暖流充斥满了周身经脉,只觉得体内暖烘烘的,身子倏轻,再不像先前那样沉重。

    月灵身体的变化天祈也有所感应,感觉一股暖气带着一股清香的气息包裹住了自己的身体,极是舒服。

    月灵道:“要走了。”双足在地上轻轻一点,身形掠向空中,红裙飘动,犹如一朵红云随风招展,轻淑美妙,动人之极。天祈惊讶道:“你真的飞起来了,你的飞举之功好的很呢,要是我肯定不行。”月灵微笑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有多行,不过看你功夫很好啊,怎么会不会飞呢?”天祈道:“师傅是教了我不少本事,我也知道该怎么运息提气,只是我体内真气不够,飞不了太远的,师傅说等我的修为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便可以随心所欲了。”二人说着话间离地已有两百余丈高。

    月灵道:“不行了,不能在往上飞了,我有些害怕。”天祈道:“飞这么高够了,不用再往上飞了,你直接往前就行,我给你指路。”月灵点了点头,踏着风直行南行,问道:“你刚才说你师傅,是什么?”天祈道:“我从小跟师傅在昆仑山学本事,我的功夫都是他们教的。”他怕月灵听不明白,顿了一顿又补充道:“我一共有四位师傅,其中有一位还是女的。”月灵道:“他们是什么人?”天祈道:“他们是昆仑山的仙人,叫‘昆仑四圣’。”月灵“哦”了一声。其实月灵也只是出于好奇的瞎打听,她久被困在落神涧的结界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被困了多久,外界的事她毫无知晓,昆仑山的名字她听都没听说过,更何况是昆仑四圣的名号。

    流云随风,青鸟伴行,月灵背着天祈一路御风飞翔,青丝随风飘扬,耳畔呼呼风响,这飞的速度果然要比走路快上太多,二人闲话之间已行出落神涧三四百里之外,低首下俯,群山连绵,高低嵯峨,四野辽阔犹如大海,真是别有一番壮丽。月灵柔美的秀发拂在天祈的脸上,天祈只觉得清香怡人,脸上麻麻痒痒的,带着心里也好像有万千只小虫在乱爬,既十分舒适又甚是焦躁,真想在月灵的玉颈上吻一吻。天祈知道自己这是动了无名邪火,紧忙收摄心神,屏息凝气,将真力汇于丹田之内,不敢再动丝毫绮念,他心里自我恐吓道:“可不敢,要是让月灵知道我胡思乱想一定会把我从这高处扔下去的,那可不得了。”

    二人说行之间到了一座大城镇之上,房屋排排,行人密密,隐隐能听到下方出来的锣鼓之声,天祈想到初次跟玉阳子上昆仑山时情形,那时他年纪稚嫩,什么都不懂,临高下望居然将人认作了蚂蚁,想想都觉得可笑,这时他和月灵飞的不甚太高,地上的人虽看不清脸但也能认得清楚。

    他们能看到下面的行人那些行人自也能看到他们,一位青年男子偶一抬头,满脸惊讶,拍了拍身旁另一男子的肩膀道:“喂喂,你看那是什么?”指着空中。那男子抬起头往天上看,道:“什么?一朵红色的云彩嘛。咦,倒是稀罕呀,红色的云彩已经少见,怎么还跑那么快?”先前说话的青年男子道:“我怎么看着像是个人呢?”另一男子笑道:“你没睡醒呢,人怎么会飞?哎,不对呀,确实……像是个女人。”先前说话的男子道:“怕不是仙女吧。”说着大声叫喊:“大家快看呢,仙女,仙女下凡了。”

    周围听到他喊声的人皆抬着头往天上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一时间整座城镇都沸腾了起来,纷纷攘攘,大声呼叫,更有甚的顶礼下拜,磕头祈祷。还有些玩世不恭的浪荡公子吹得唿哨朝天上大喊:“仙女,仙女,下来呀,喝两杯再走,咱们聊一聊……”

    天祈和月灵也听不清下面的人喊叫些什么,只觉得乱哄哄的一片。眨眼间二人便越过了城镇,直向南方掠去,城镇的人举目张顾,直到再看不见“仙女”的影子,可议论之声仍是不绝于耳。

第二十二章 开阴阳天祈出元神

    月灵负着天祈又飞了好长一阵,她越飞胆子越大,渐渐升的高了。天祈居高下望,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峰尽收眼底,其中有一座山头甚是高峻挺秀,比之周围的山峰要高出大半截来,一条大河穿插于群峰之间奔腾西流。在群山的前麓有一片浓密的的大松林,远望下去漆黑如墨,天祈认得那是祁连山和黑松林,心情大好,欢声叫道:“到了,到了,我们到了。”月灵略显惊讶的“嗯”了一声,说道:“这么快就到了吗?”她久困在落神涧的结界里,从未像现在这般自由的翱翔天空,这无垠广袤的天地令她心情十分欢畅,正自飞的尽兴还没有过瘾呢。

    天祈笑道:“是到了,咱们用飞的当然快了,要是走路呀……恐怕得个十几二十天的。”突然,天祈皱着眉头“咦”了一声,大是诧异。月灵道:“怎么了?”天祈道:“不对呀。”月灵道:“怎么又不对了?”天祈轻轻拍着她的肩头,说道:“快,咱们快下去。”语声显得甚是焦急。月灵微侧着头看了他一眼,道:“好。”身形凌空一转,打了半个圆弧,玉手前招,红衣飘展,轻飘飘的落下地来。

    天祈站在原地四下乱张,认准回李隆村的方向疾步向前跑去,月灵紧随在他身后。

    奔了一阵,到了一处地前,天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眼前满目疮痍,尽是断垣残壁,处处残留着被烈火燃烧过的迹象,房屋成排成排的倒塌,连一间完整的都没有,整个村子像是遭受了大难洗劫。

    月灵望着这一片荒芜怔了片刻,问天祈道:“这是哪里?”天祈心里突突乱跳,颤着声音道:“我家。”月灵惊讶的“啊”了一声,道:“这……这是你家?你是不是认错地方了?这里好像……好像……”天祈沉声道:“不会错的,就是这里。”向前走了几步,把一根烧焦了的大圆木搬开,圆木下面压着一块倒塌了的石碑,那石碑已损了一半,上面赫然写着“隆村”两个字,上面的那个字只剩下一个“子”字,天祈知道这个字该是个“李”字,只是不知道那个“木”字随着那半截石碑丢到了哪儿去。

    天祈踩着满地的碎砖烂瓦四处寻拟,一脸阴沉,月灵随在他身边亦是满脸悲容,她虽不甚了解世事,但看了眼前的景象也知道是发生了不好的大事,她不敢跟天祈多说话,只是紧紧的随在他身边。

    天祈忽地猛然一怔,急向前快跑过去,来到一堆碎石前,只见那碎石堆里露出半截烧焦了的人腿,天祈心里蓦地揪了一把,两颗泪珠在眼眶里滴溜溜打着转,眼皮微微颤抖。月灵看到那烧焦了的人腿心里也是一紧,骇得花容失色,女孩子的柔怜性情展露无余,轻咬着红唇看了天祈一眼,想说点什么可又说不出话来。

    天祈呼呼喘着粗气,站在碎石堆前愣愣发呆。怔了片刻,忽地发足疾奔向前快跑,一口气跑到村子的最西头,在一片废墟里死命乱刨,月灵见他刨的着急,柔声道:“我来帮你。”右手拂袖一挥,一股劲风从袖低卷出,“兵兵乓乓”一阵乱响,碎石砖头,破木瓦砾尽被劲风卷掠到了一旁,废墟地下露出一男一女两具死尸和十多只死了的羊来,有的羊皮毛已经被大火烧焦。

    天祈眼中闪着泪光直盯着地上的两具死尸发呆,突然心里一阵绞痛,只感觉天旋地转,艳阳无光,脑海中一片空白,身子向后一趔险些昏厥过去。月灵紧忙抢步过去扶住他,道:“天祈,你……这是……”天祈轻轻推开月灵,摇了摇头,似是失了魂一般,跌跌晃晃的一步一步向死尸走过去,喃喃声道:“爹,妈,我是祈儿,我回来了。”说着两行眼泪倏地流了出来,跪在两具死尸前不住抽噎,道:“妈妈,你睁开眼呀,我是祈儿,我回来了,你看看我呀……”痛到极处再也按捺不住,泪飞如雨,伏在尸体上失声大哭,声声嘶噎,声声裂肺,闻之真令人肝肠寸断。

    这两具尸体正是天明和王

    氏的尸身,天祈至今不明白状况,本来满心欢喜的从昆仑山回来,一路上尽在想着见到父母时的欢喜场面,却没成想见到的却是这样一幅惨破的场景。他十年未见父母的面,日日想,夜夜念,终于得偿所愿,这时乍见噩耗怎能不令他伤心欲绝?想起父母对他的百般呵护,万般疼爱,更是摧断心肠,越哭越悲,越悲越痛,悲痛交集,嚎哭声回荡四野。

    月灵见他嘶着嗓子嚎哭,伤心至极,也禁不住悲从中来,两行热泪滚湿双颊,走到天祈身边道:“天祈,你……你别哭了,你别哭了。”月灵从未与外人搭过讪,也不知道该如何哄劝别人,只是轻抚着天祈的肩膀说“你别哭了,你别哭了”,只这两句话月灵的声音柔中带苦,苦中含悲,天祈越听越觉得伤心,抱着月灵的腿,埋头在她怀里哭的更大声了。

    月灵轻抚着天祈的脑袋,像哄孩子一般,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忽然,天祈猛一挣扎,挣开月灵的怀抱站起身来,嘶声怒喝:“谁?是谁?”月灵吓得一愣,语声有些发颤的柔声问道:“你……你怎么了?”天祈浑身颤抖地紧攥着拳头,双眼猩红,咬牙切齿的道:“是谁?谁干的?是谁杀死我爹爹妈妈?”转身一拳击出,“砰”的一声,拳劲击在十丈处一堵未倒的秃墙上,墙体轰然倒地,碎石乱溅,这一拳饱含了炙怒,威猛非常。

    月灵见天祈形似疯虎,几近癫狂,心里害怕,说道:“你……你别激动,我们问问。”她这句话自是在慌急之下随口说出的,这村子里已不见一个活人,还能问谁?

    天祈恍然道:“对,是要问问,村子被毁了,人都死了,一定要查个明白。”月灵道:“可是问谁呢?”天祈道:“人死了以后都会到阴间去,我要下地府去问。”月灵惊诧的“啊”了一声,道:“地府是死人去的地方,你怎么下得去?”天祈道:“我跟师傅学过,只要接通阴间的路,我元神出窍就能下得去。”月灵仍显得很是担心,她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觉得隐隐不安,紧皱着眉头道:“可是……你又没有试过,万一不成呢?”

    天祈道:“你别担心,一定行的,无论如何我都要问个明白,你跟我来。”拉着月灵的手走到一片略微空旷的地方,道:“就在这儿吧,你得帮我忙。”月灵道:“我做什么?”天祈道:“你得帮我看住肉身,别给野狗狼崽子什么的给叼了去。”月灵轻轻点着头道:“好。”

    天祈右脚在地上轻轻一顿,将几块碎石砖头震到了一边,咬破右手食指,在地上的八个方位画出八卦的六爻图形,按照乾坎艮震巽离坤兑的列序排列,而后他居中盘膝端坐,两手平放膝上,缓缓闭起双眼,心里默念口诀:“阴阳变化两乾坤,天地初开在我心,鬼服吾令不得阻,幽冥有神自指引。”鼓荡体内真气,逼离元神,只见他身上泛着碧绿油油的莹光,头顶上方的空间一阵扭曲,慢慢破开一个拇指般的小洞,越开越大,最后变成了一个斗大的黑洞漩涡。地上那用鲜血画成的八卦图形忽地一闪一闪放出亮光来,八道金光自八个图形射出,直通向那黑洞漩涡的深处。天祈微皱着眉头,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忽明忽暗,似是在同时经受着严冬和酷夏的厉磨。

    月灵坐在他旁边目不转睛的瞧着他的脸,目光楚楚,一脸忧色。只见天祈脸上的青红之色突然顿息,一个透明的人影从他顶门缓缓浮出,脱离了他的身体,正是天祈的元神。月灵怔怔的望着天祈的元神,心道:“这就成了吗?”天祈的元神冲月灵微微一笑,说道:“你等着我。”月灵忽然感觉心里一酸,禁不住流出两滴眼泪来,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会莫名的这样,柔声道:“你小心些。”天祈的元神点着头道:“嗯,知道了。”抬头看向上方那黑洞漩涡。倏地,元神朝那黑洞漩涡掠去,瞬即便湮没在漩涡深处,消失的无影无踪。

    月灵抬着头望着上面,慢慢

    地那漩涡又闭合了上,那片空间又恢复如常。此时天色已临近傍晚,夕阳西下,红霞映天,晚风阵阵吹来,使得这荒凉的景象更添萧索。月灵双手抱在腿上,微弓着身,侧脸枕在膝盖上,齐腰的乌黑秀发随风轻轻飘拂,如血的夕阳照在她脸上犹如海棠醉日,愈发的艳丽动人,只是这番秀景无人欣赏罢了。

    天祈的元神进入那黑洞漩涡以后被送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所在,只见四周皆是黑漆漆的一片,无星无月,淡淡的熹微亮光也不知是从何处发出。他环目四顾,也辨不清东西南北,只见周围空旷如野,整个空间隐隐笼着一层薄薄的白雾,远处时不时的冒出黄白两色的磷火,更使得这片寂静荒寥的空间显得诡异神秘。

    突然远处传来“呜呜,唧唧”两声叫唤,天祈打了个机灵,张着眼睛向声音来处眺望,却什么也瞧不见,只听那声音既像鸟叫,又像虫鸣,可是鸟叫声不似这等苦楚,虫鸣声更没有这样苍凉。忽地又是“呜呜,唧唧”两声叫唤,天祈的心里稍稍有些打颤,沉了一口气,轻咳一声,壮了壮胆量,自言自语道:“我是找我爹妈来的,这里想来应该就是阴间了,可是往哪儿走呢?”举目远眺,见远处有两个青色的光亮小点,似是两簇青色的火焰,天祈望着那两个青色的小点略定了定神,吸了一下鼻子朝那处走去。

    走了一阵,约摸二三里路,那两个青色的小点越来越显,看的越来越清,果然是两簇青色的火焰,不觉间天祈放快了脚步,“踢踏踢踏”,直直的向着那两簇青色火焰快走。到了火焰近上,只见两根丈围粗细,三丈余高的大石柱子伫在面前,那两簇青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火苗摇曳,正燃在两根柱子的顶端。

    天祈朝柱子近处走去,原来那两根大柱子是一座牌楼的底梁,好不壮大气派。天祈见两根柱子上个刻有一行黑色的大字,举目看去,只见左边那根柱子上写道:“阳间三世伤天害理皆由你”,右边那根柱子上写道:“阴曹地府古往今来放过谁”。抬头又朝牌楼檐上看去,见一块大扁上写着“幽冥界”三个大字,天祈道:“这里果然是地府,爹爹妈妈一定在这儿。”沉了沉气,抬脚向牌楼里走去。

    走过牌楼,又向前走了一小段路,只见眼前出现一片大树林,密匝匝,黑压压的,甚是茂密,一条大道直通向树林深处,那大道足有近三丈宽广,可穿插在这片大树林里却显得尤为渺小,竟成了羊肠小道。在大道的右旁立着一方三尺来高石碑,天祈侧眼瞧去,见石碑上写着“阴阳路”三个字,天祈心道:“这应该是通往地府的路,只是不知道有多远。”手搭凉棚踮着脚往里深望,竟望不到尽头,不知其深几何?天祈纵身一跃,飞身半空,使劲往林子深处张望,只见方圆四周尽是大树,无边无际,就如一片树海一般。凌空旋了个身又落下地来,自言自语道:“管它呢,走过去不就知道了。”整了整颈上的衣领,提了提背后的宝剑,长呼一口气,迈步向那大道深处走去。

    走在路上,他左右瞧看,只见那些大树每一棵都有腰围粗细,可是树上却连一片叶子也没有,树枝扎虬,枝枝叉叉,好似干瘪了的尸体伸出的枯手,让人感觉不寒而栗。更让天祈觉得奇怪的是那些树木居然全部都是黑色的,好似被炭火烧过了一般,他自言自语道:“这里难道也有春夏秋冬之分?现在是秋天,该是这些树的叶子都落了吧,可这树又怎么全是黑色的?”他越想却觉得奇怪,越奇怪越禁不住好奇之心,走到一棵树前伸手摸去,只感觉着手冰凉冰凉的,就好像摸在了冰块上一样,在树干上敲了敲,嘣嘣脆响,坚硬的更是犹如石头一般,搔了搔头,“咦”了一声,心里好生奇怪,突然猛一恍惚,自己跟自己说道:“哦,是了,这里是阴间,自然和阳间的东西不一样。”照树根处踢了一脚,当下不再深究,转身接着向前走。

第二十三章 鬼门关二使阻行路

    越往深处走天祈越觉得身上寒冷,漆黑的树林两侧不断有冷风吹来,天祈禁不住打了几个哆嗦,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可即便如此仍是难挡冷风的侵肌之苦。天祈提了口真气,催运开来,贯通周身,温养着身上的经脉,渐渐地寒冷之感缓缓消散了去。

    就在这时,林子右侧突然传来“呜呜,呜呜”的叫声,只叫了三四声便没了动静,听那声音似远非远,似近非近,说远吧似是就在耳畔,说近吧可又好像在林子很深处的地方。天祈一怔,扭头瞧去,自言道:“是风声?”竖着耳朵细听,可又觉得不对,微微皱着眉头,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就在天祈愣神间那“呜呜”的叫声又响了起来,天祈抖了个机灵,冲着林子喊道:“谁?”忽地又没了动静,那叫声突又消失了去,天祈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心里怦怦乱跳,惴惴不安,只觉得那声音好似恶狼的嚎声,又觉得像是负了屈的女子发出的凄哭之声,隐约间透着一抹难以形容的邪性,的人头皮发麻,汗毛直竖。

    天祈心里害怕,定了定神,壮着胆子喝道:“别装神弄鬼的吓唬人,你出来。”只见那林子中空空寂寂,一丝声音也没有。天祈吞咽了口唾沫,身子微微颤抖,又冲那林子喝道:“胆小鬼,有种你出来,没来由的吓唬小爷,小爷不怕你。”正是越是看不见的东西越让人浮想联翩,若是当真有个什么怪物站起天祈面前天祈也不见得会如此紧张,可他觉得这东西明明就存在却又寻不出来,这才是让他感到恐慌的原因。

    天祈皱着眉头紧张兮兮的凝神直瞪着那林子,等那声音再出现,瞅了片刻可那林中仍是无有动静,好像那声音彻底的消失了去,天祈既惶恐又诧异,心里倒悬不下,将一缕真气汇于掌心,凝成一簇火红的火焰,手腕一抖将火焰向林子深处射去,借着火光看到的仍是参差不齐的排排大树,除此以外连只鸟也没有。天祈抽吸了一下鼻子,用手背抹去额上的冷汗,自我安慰道:“兴是听差了,自己吓唬自己。”摇了摇头,缓下心来,扭身向前走。哪知刚走出两步,只听那“呜呜”的叫声又响了起来,天祈心里一凛,顿下脚步,身不移,腿不动,只两颗漆黑的眼珠骨碌碌转着,竖着耳朵细听,那叫声只叫了三声又没了,天祈沉“哼”了一声,道:“听不见,我什么也听不见。”攥着拳头大跨步的向前走,走着走着不觉间速度越来越快,到后来竟成了跑的,大步如飞,形如跃兔。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天祈忽见眼前出现两座高巍的山峰,转着头看了看两侧,林子已消失了去,看来是已经走出了那片奇怪而诡异的树林。天祈望着这两座山峰向前走了二十多步,只见这两座山峰好不高俊,通体黑色,犹如钨铁一般坚实,好像两个擎天巨人直撼大地,长不见顶,不知其高几许?天祈不禁在心里赞道:“真壮观呀。”瞧看了片刻,向前走去,到了峰脚下,只见两座山峰分立两侧,中间夹持着一条八丈来宽的小道。当然,说是小道是相形于两座山峰而言,单说这条路算是极为宽广的,可是夹在这两座巨峰之间就好像大象脚下的小猫,实在是微不足道。

    在右侧那座山峰的脚下,小道的前沿立着一块五尺来高的石碑,上面写着“鬼门关”三个朱红大字,天祈在昆仑山阅览书籍之时看到过关于鬼门关的故事,知道这是人死了以后魂灵进入地府的必由之路,当下便不再迟疑,跨步向前走,哪知刚踏上那小道,忽然地面隆隆大响,两座高峰瞬间剧烈的摇晃起来,一起向中间挤压过来,天祈吓了一跳,急忙闪身向后跳了出来,只见两座山峰紧紧的挤在了一起,把那条小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天祈心里嘣嘣乱跳,望着那山峰道:“幸亏跑得快,这……这还不得把人给压扁了。”他话刚说完,只听见山体里传出“呼呼哈哈”一阵大笑,是两种不同的笑声。天祈微微一怔,他万料不到这两座山峰竟是“活的”,喝道:“谁?出来。”只听一个声音道:“小娃娃,你胆子不小呀,不打招呼就往里走。”声音似重锤敲闷鼓,听了让人顿觉心头沉重,如木棉堵塞一般。

    这个声音刚刚落定,另一个声音又随之响起:“就是就是,拿咱兄弟当摆设了,没礼貌。”这个声音又好似破钹擦声,极是刺耳难听。

    天祈皱着眉头掏了掏两边耳洞,说道:“你们是谁?在哪里?请出来说话。”语声略略恭敬了一些。只听后一个说话的声音道:“连我们都不知道,你真是白活

    了一辈子,哥呀,咱们出去吧。”另一个声音道:“好。”

    只见从两座山峰里面走出两个身高丈八的怪物来,那山峰无门无穴,也不知两个怪物是从哪里钻出,就算是钻山出来的也该有个洞才是,这两个怪物就好像凭空出现的一般。看那两个怪物的模样,左边那个,头生双角,黑脸红眼,头大如斗,朝天上翻的凸鼻子套着一个圆环,四肢俱全,身子倒是个人的身子。右边那个,一张靛青老脸拉的足有四尺来长,一双突大眼睛闪着绿光犹如两盏绿灯笼,一样是个人的身子。这样的怪物天祈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禁被他们的形象骇了一跳,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道:“你……你们是……什么东西?”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那两个怪物一怔,随即相视哈哈大笑,只听左边那个怪物道:“我们不是什么东西,我们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右边那个怪物插话道:“哥呀,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是东西是骂人的,你咋就记不住呢?”左边那个怪物道:“我们本来就不是东西,怎么骂人了?不对呀,我们不是人呀,怎么会是骂人呢?”右边那怪物道:“不是人也是骂人的。”左边那怪物道:“可我们本来就不是人呀,怎么成了骂人了?”

    天祈见他们两个斗嘴较真既想笑又觉得不耐烦,叫道:“好了,你们别吵了,那我问你们,你们是干什么的?”左边那个怪物道:“我们是……”话刚出口,右边那怪物抢话道:“你闭嘴,我来说。”左边那怪物道:“凭什么你说,我来说。”右边那怪物道:“我说我说就我说。”左边那怪物道:“凭什么你说,我是老大。”右边那怪物道:“老大又怎么了,我就要说。”左边那怪物怒道:“我不许。”两个怪物吵得脸红脖子粗,鼻子里个喷出一团白气。天祈被他两个搞得甚是无奈,气的笑了起来,道:“好了,好了,别争了,哥哥让着弟弟,你来说。”指了指右边那怪物。

    那怪物道:“嘿嘿,还是你明事理,我来问你,你有没有听说过牛头马面?”天祈突地一呆,摇着头道:“没听说过。”那怪物急道:“什么?你居然没听说过?牛头马面这么大的名声你都没听说过,你……你气死我了。”左边那怪物道:“哼,问个话都不会问,还不如我问呢。”右边那怪物只是跳脚乱叫:“你气死我了,你气死我了……”天祈感觉这两个怪物的脾气甚是古怪,担心这样闹下去他们会没完没了,急忙说道:“听过听过,我听过。”那两个怪物一愣,齐声道:“你真的听过?”天祈道:“嗯,真听过。”右边那怪物道:“那你说说看。”天祈抿着嘴想了一下,道:“我听说牛头马面是了不起的大英雄,该不会就是你们二位吧?”

    天祈这话也只是随口捻来,胡吹大气,他哪知道什么牛头马面。那俩怪物相视大笑,异口同声地道:“就是我们。”右边那怪物道:“哥呀,听到没有,咱俩是大英雄。”左边那怪物道:“这小子还真有见识。”右边那怪物道:“是啊,是啊,眼光独到。”左边那怪物道:“不同凡响。”右边那怪物道:“一语中的。”左边那怪物道:“慧眼识金。”右边那怪物道:“英雄本色。”左边那怪物道:“哎,你说错了,咱们是英雄,他算哪门子英雄。”

    天祈见他们一唱一和说着说着又跑偏了去,气的只想破口大骂,大声喊道:“行了,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一个一个说。”两个怪物齐声道:“你生气了?”天祈不答他们话,指着左边那怪物道:“刚才是他说,现在你来说,我问你,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那怪物道:“好吧,看你小子挺懂事我就告诉你,你怎么会到这儿来?”天祈气的呼呼直喘,叫道:“现在是我问你。”那怪物恍然道:“哦,是哦,那我跟你说,这个关叫鬼门关,我是牛头,他是马面,我们两个是守关的使者。”

    这两个怪物正是鬼门关的守关二使,左边的是牛头,右边的是马面,二使最大的特点就是人丑话多。

    马面道:“你怎么一个人来了,鬼差呢?”天祈道:“什么鬼差?”马面道:“就是押解你的勾魂差使呀?”天祈道:“没有差使,我是自己来的。我问你,那边是不是地府?”指了指两座巨峰。牛头道:“过了鬼门关就是酆都城,城外有条河叫做忘川河,河上有座桥叫奈河桥,桥旁有位婆婆叫……”

    天祈见他又絮絮叨叨个没完,不耐道:“行了行了,把山弄开,我要过去。”马面道:“让你过去是没问题,但你得把度牒

    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天祈诧异道:“度牒?什么度牒?”马面道:“就是过关的度牒,鬼司判官开的证明,没有度牒是不能过鬼门关的。”牛头道:“没有度牒你来幽冥做什么?”天祈道:“我来找我爹爹妈妈,你们快把山弄走。”牛头道:“那可不行,没有度牒你不能过去。”天祈道:“难不成你们让我回去?”马面道:“回不去了,这里是有来无去的,你只能做个孤魂野鬼了,你看看后面?”

    天祈转身瞧去,只见来时的那片大树林仍在后方,可是树林里的路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天祈心里一阵忐忑,惊诧道:“咦,路呢?”马面道:“阴阳路只有来路,没有去路,你是没法回去的,我看你就在这儿陪俺兄弟得了,免得成为浪荡游魂。”天祈道:“不行,我还得找我爹爹妈妈呢,我还有事情要做。”马面道:“爹妈这玩意儿也没什么……”马面的话还未说完,牛头忽然叫道:“哎哎,来了,来了,兄弟,是小黑。”语声显得很是兴奋。马面向前瞧望,道:“还真是他。”

    天祈扭头看去,只见身后走来两个人,因离的太远这里又黑咕隆咚,看不真切。待两人走近天祈才看清楚,只见一个头戴高顶尖帽,身宽体胖,个子略矮,面色黑如锅底的人左手拉着一条铁链,右手持着一根须须缕缕类似鸡毛掸子的哭丧棒,押着另一个长相白净的男子走了过来,那铁链套在那白净男子的脖颈上,看那男子一脸愁容,浑身战战,似是极为恐惧。更让天祈觉得稀罕的是那黑脸男子的尖帽上写着“天下太平”四个字。他在书上看到过有关黑白无常的传言,知道地府有勾魂二使,一个面容凶悍,身宽体胖,个小面黑,官帽上写有“天下太平”四字,专勾阳间恶人的魂魄。另一个满面笑容,身材高瘦,面色惨白,口吐长舌,其帽子上写有“一见生财”四字,专收人世善人的灵魂。

    天祈心道:“莫不是这就是黑无常?”这黑脸矮子正是“黑白无常”其中之一的黑无常。

    黑无常随意的看了天祈一眼,对牛头马面道:“两位兄弟在此久候了。”只见马面嘿嘿一笑,道:“久候?你以为你是谁呀?让我们兄弟候你?别臭美了。”说着俯身下来,伸出手道:“拿来?”黑无常闷叹了口气,咧嘴一笑,在挂肩的布包里掏出一个酒壶来递向马面,道:“给你。”马面掂了掂酒壶,道:“才这么点?”牛头道:“我说小黑呀,你也太抠了,这哪够我们兄弟喝的?”黑无常道:“什么?我抠?你们就给那一点钱还要喝好酒,我哪买去?”马面将酒壶揣在怀里,轻叹了一声,道:“算了,将就些吧。”

    黑无常道:“还不开关门?我等着复命呢?”马面道:“规矩你忘了?拿出来。”黑无常道:“真是嗦。”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递给马面,马面随意的翻看了一下,对天祈道:“看到没,这就是度牒。”

    牛头问黑无常道:“小黑呀,这家伙有什么罪说来听听?”黑无常瞅了身旁的男子一眼,黢黑的脸色更增了几分狠戾,愠道:“哼,这家伙可不是东西了,毒死亲哥哥,逼奸亲嫂子,勒死亲侄子,霸占家产,真他奶奶的混账。”牛头倒抽了口凉气,道:“都占个‘亲’字呀,真够毒的,那他怎么死的?”黑无常道:“阎王见他太可恶,安排他被野狗咬死的。”马面问道:“那会怎么判?”黑无常道:“嗨,这样的混蛋没商量,指定打入地狱下油锅,砧板肉。”

    牛头马面不禁打了个哆嗦。马面道:“那下到几层啊?”牛头道:“废话不是,总共就十八层,反正不会是第十九层。”

    黑无常道:“行了,不跟你们多说了,我还等着复命呢。哎?对了,这娃娃是干什么的?”牛头道:“他说他找他妈。”马面接口道:“还有他爹。”黑无常问道:“他爹妈是谁?”牛头马面哈哈一笑,齐声道:“我们哪知道?”黑无常道:“那我带他去呗?”

    天祈紧忙走到黑无常跟前,道:“黑叔叔,我跟你去。”马面道:“那可不行,他没有度牒,不能过去。”黑无常看着天祈道:“小娃娃,没度牒是不能过鬼门关的,你是怎么来的?”天祈道:“我是……”马面催促道:“你还走不走?等着管饭呢。”黑无常道:“好好好,走走。”说着又扭头看了天祈一眼。

    只见牛头马面面向两座巨峰站定,双手平推出去,大喝一声:“嘿,呀。”隆隆一阵大响,两座巨峰向两边移开了去,那八丈宽的小道又现了出来。

第二十四章 施威勇天祈强破关

    黑无常手扯铁链发出叮当叮当的脆响,押着那阳世勾来的鬼魂向鬼门关里走去。天祈紧抿着,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身形一闪,迅捷如电,急往鬼门关里闯。哪知他快牛头马面更快,只见牛头马面右手同时呼出一掌,一道青光自掌中射出,在鬼门关前结成一面青色的光墙。天祈不偏不倚,不早不晚,刚好一头撞在那光墙上,“咣”的一声,身子好似被床弹起,直向后弹飞两丈多远,身子一晃,噔噔噔噔噔,向后连退了五步方才勉力站定,怒道:“你们干什么?”牛头道:“你这小子,我们还没问你你倒先问起我们来了。”马面嘿嘿一笑,说道:“小家伙,你别费力气了,有我们兄弟看着你怎么可能闯得过去?歇歇吧,哈哈,哈哈。”

    牛头对马面说道:“兄弟呀,我看这小家伙有点小能耐,挺机灵的,还是关了门牢靠一些。”马面道:“你说的也是,别一不留神让这小子混了过去,来。”牛头伸出左手,马面递出右掌,二使个低喝了一声“嘿”,双掌相合,那两座山峰又轰“隆隆”的挤到了一起,连成一块,把那小道堵了个严实。

    天祈愠怒地瞪着双眼,直盯着牛头马面,气的呼呼直喘。

    牛头道:“小家伙,你也别生气,这是阎王爷爷定下的规矩,没有度牒任谁也不能过,你反正也回不去了,就留在这儿陪俺们兄弟说说话挺好。”天祈咬了咬牙,说道:“不,我要找我爹爹妈妈,你们把山给我移开。”马面笑道:“呀哈,小家伙还挺倔,要想我们放你过去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只是你呀,啧啧啧……”说着摇了摇斗大的马头。

    天祈跨前一步,膛一挺,一脸坚毅之色的神气,问道:“什么法子?”马面道:“就是你把我们兄弟俩打倒了,自然就可以过去,嘿嘿。”牛头道:“你说什么蠢话呢?人都说蠢牛蠢牛,我看你真是一头蠢马,他这小胳膊小腿的怎么能打倒我们,我一脚就把他踩扁咯。”马面道:“我也是给他个机会嘛。”

    天祈低着头略思了片刻,心想:“怕也只有这个法子了,可他们两个‘牛高马大’的,我……算了,我就试试,师傅们教我的本事可不是白练的。”当下朗声说道:“你们两个说话算数?”马面道:“当然算数。”牛头略觉诧异,道:“怎么小子,你真要打呀?”天祈双手负在背后,故作镇定,道:“打就打,你们两个谁先来?”实则心里怦怦乱跳,背心已惶出一身冷汗。

    牛头马面互看了一眼,马面道:“哥呀,就让你先陪他玩玩。”牛头道:“好,只要一脚我就让他爬不起来。”说着朝天祈身前走去。天祈不禁吞咽了口唾沫,向后退了两步。

    牛头马面的身长足有一丈七八,天祈在他们面前就如一个小矮人一般。只见牛头抬腿一脚应着天祈的头顶踩下,天祈骇了一大跳,急忙闪身向右闪躲,右手支着地面一弹,纵起身子,快如电闪般跃向半空,大啸一声,飞腿一脚朝着牛头的脑袋踢去,牛头万料不到这小子的身法会如此迅疾,天祈面对这庞然大物本就在心里惧骇,更不敢大意,一出招便卯足了劲,这一脚的力道着实不小,踢在牛头的脸上牛头只觉得好像被一块大石头狠狠的砸了一下,身子一趔,脚下踉跄了两步,犹如一座小山一般轰然倒地。

    马面掩着面道:“哎呀,怎么这么笨。”神色尴尬至极。

    牛头扶着地面摇了摇脑袋,直起身来,只感觉眼前金星乱冒,恨恨说道:“好小子,我倒是小瞧了你。”咆哮一声朝天祈直冲过来,咚咚咚,对着天祈连踩三脚,天祈左闪右避,向后跳开两丈尽数躲开了去,见机得势,纵身跃起,迎着牛头面门直蹿上去,拳如雨点,咣咣当当,对着牛头的脸一顿胖揍。牛头张开两手向自己面门抓来,天祈察觉风响,凌空一踩,一个翻身跃到牛头头顶上空,借势回身一脚踢在牛头的后脑,牛头站立不定,“扑通”一声,又栽倒在地。

    马面站在一旁骇的脸如土色,他起初放大话原是想就凭天祈一个凡人少年能有多大能耐?耍他玩玩一番便是,却没成想这小子是如此辣手的茬,眼看牛头独自战他不过,心里大是惶急,叫道:“大哥,我来助你,咱俩一起上。”天祈身形一转,跳落在地,指着马面道:“你怎么说话不算数?”马面道:“谁不算数了?”天祈道:“说好的一个一个上,你们怎么一起来?做人怎么能言

    而无信?”马面支吾道:“我……我们又不是人。”他先前训斥牛头说“不是人”是骂人的话,这时为了跟天祈强辩却也不顾那许多了,居然耍起浑来。

    牛头站起身来,走到马面身边和他并排站定,对天祈道:“小家伙,看来你不是普通人,只要你能打败俺们兄弟就放你过去。”天祈咬着牙,心一横,道:“打就打,谁怕谁呀,来。”牛头马面互看了一眼,一起朝天祈攻来,他二人肩负守卫鬼门关的大责,却也不是存心欺负天祈。只见他两个一左一右,左右开弓,分进夹击,天祈慌得手忙脚乱,连连闪躲。牛头马面身形巨大,天祈以六尺之躯对付本就失了便宜,应付他们其中一个尚可,可两个一起来就明显吃力不少,他们两个又配合的天衣无,天祈一时间失了主意,只有不断躲避的份。

    可身子大虽然占便宜,但也有他的弊处,天祈发现他两个的动作渐渐迟缓了下来,不像起先那样灵便,呼吸也显得有些混乱。天祈脑中灵光一闪,展开步法,绕着牛头马面的周身不断游走,时不时趁二人不备欺前上去踢上一脚,打上两拳,占了便宜就跑,绝不纠缠,牛头马面倒也无可奈何,只有干生气的份,恼的他两个哇哇大叫。马面呼呼气喘的骂道:“臭小子,你一直躲什么?到底打不打?”牛头喘息了一阵,道:“累……累死我了。”天祈见他两个生气倒有些逗乐了,笑道:“是你们两个没用怎么能怨我?让我过去不就没事了。”

    马面道:“臭小子还耍,大哥,抄家伙。”牛头“嗯”了一声,两人转身一起跑到山峰下,从山体里拽出两件兵刃来,只见牛头手里提着两把开山大斧,碰了碰,发出铛啷啷的声响。马面手持一柄扑风大刀,挥了一圈,虎虎生风。天祈向后退了两步,指着他二人道:“你们……你们玩真的?”倒不是因为牛头马面拿出了家伙让天祈害怕,天祈背有神锋宝剑,他自是知道这剑的威力,只是他觉得牛头马面不是坏人,他不想当真下杀手伤了他二人,他之前与二人相斗有很多拿手的绝招都还未使用。

    马面道:“难道还跟你闹着玩不成?小子,你要是认输还来得及,要不然我们可就不客气了。”马面此时的声音颇为严肃,已不像先前那样喜笑自若,显是动了真格的。牛头道:“兄弟,咱们真要对他玩真的?”马面道:“哥呀,要是让他过了鬼门关,阎王爷爷怪罪下来咱们可吃罪不起。”牛头对天祈道:“小家伙,地府有地府的规矩,你没有度牒这鬼门关是不能让你过去的,俺们不想真将你打散了,咱们就此打住吧,听话啊。”语气竟开始哄劝起天祈来。

    天祈见牛头马面也是面恶心善的情中人,心下感激,可是过不去鬼门关就到不了地府,到不了地府就没法寻找父母,心里无奈,说道:“我也不想和你们两个为难,可我必须过去,我一定要找到我爹爹妈妈,我不想伤你们,你们……”天祈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马面大怒,骂道:“狂妄的臭小鬼,现在不是和你玩,让你知道知道厉害。”天祈向后退了一步,伸手去拔背上的宝剑,可刚到剑柄又把手放了下来,右手轻摆,道了声:“请。”

    马面刺着眼睛冷“”一声,将手中大刀舞了一个圈子朝着天祈直劈下来,那大刀的刀面比天祈的身子还要大,天祈只感觉呼呼声响,劲风压顶,慌忙一抖身形向左闪避,躲开了这一刀。可马面不待刀刃劈实,手腕一转,挥刀向左横削出去,天祈打了个机灵,急忙纵身上跃,跳高五尺,应着大刀的刀面一踩借势上窜又蹿高一丈,飞腿直向马面面门踢去。马面见机也甚是快急,见天祈攻来急忙回刀护在身前,刀锋应着天祈,天祈这一脚若是踢实必撞在刀锋上,那他这条腿可就报废无疑了。

    天祈瞳孔一缩,急忙收身不前,凌空倒翻了个筋斗向后跃去,身形左转,右腿鞭甩,一个银白色的月牙光波直向马面身上击去。马面急横过大刀刀杆挡在身前,那月牙光波正击在刀杆上,“砰”的一声,马面脚擦着地面,巨大的身子向后掠出两丈有余,地面被滑出两条五寸来深的脚印,大刀兀自发着“嗡嗡”的金属响声,马面双臂微微颤抖,只觉得虎口连着手掌掌心麻麻生疼,心里大骇,暗道:“这小子什么来历,怎么这么大的本事?”

    牛头在一旁瞧着,愈来愈感到心惊,暗自着急。只听马面喝道:“你还傻愣着看什么?还不帮忙。

    ”牛头愣愣的连声应道:“哦哦哦。”里说着“哦哦哦”脚下却不移动一步。马面怒道:“蠢牛,还不揍这小子,让他闯进关去咱俩可就倒霉了。”牛头猛然一怔,挥舞着两把板斧向天祈冲来。天祈心一横,一发狠劲,两手一圈,如抱圆球,忽刺双掌推出,一个淡蓝色的水晶波球直击在牛头身上,牛头“哦呦”一声闷叫,“砰通”一声倒栽在地,砸的地面闷响,直起身子坐在地上,指着天祈道:“这……这小子……”语声丝丝发颤,竟有些惊恐。

    马面道:“咱们小瞧了这小子。”沉着目光望着牛头点了一下头。牛头亦点了一下头,扶着地面站起身来,“当啷”一声将双斧丢在地上,马面也将大刀抛在一旁。天祈不明其故,心道:“他们见打不过难道不打了?”拱着手笑着说道:“多谢两位大使,承让了。”马面冷声道:“谢个屁,臭小子,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是不知道厉害,让你见识见识我们的真本事。”天祈见他两个拿着兵刃依然打不过自己,心想马面一定是为了争面子吓唬他,微微一笑,双手抱,说道:“还有什么厉害的,我倒想瞧瞧。”

    只见牛头马面抖擞精神,立在原地转动身子,瞬间他两个的周身罩着一圈黑色的旋风。天祈大感诧异,自言道:“搞什么鬼?”只听的“哞……”的一声叫唤,紧随着“咴儿……”的一声长嘶,只见牛头马面各变了身形,牛头变成了一头黢黑的大水牛,马面则变成了一匹青鬃大马,而且身体比之前还要巨大。

    天祈既惊又奇,怔怔地望着这一牛一马眨了眨眼睛。只见那大水牛仰着头又是“哞……”的一声叫唤,前蹄在地上刨了刨,鼻孔喷出两团白气,突然扬起四蹄,尾巴翘起,“哒哒哒哒……”向天祈直冲过来。天祈吓了一跳,“啊哟”一声叫唤,急忙向旁闪躲,那大水牛陡地刹住脚步,掉过头来又向天祈直冲,天祈大慌失措,发足狂奔,左闪右避。那大水牛将他挤到了那青鬃大马的近前。只见那大马“咴儿……”一声长嘶,前蹄扬起一踏地面,“噔”的一声,马身跃起半空,朝着天祈直踩下来。天祈大骇,急忙闪躲,“噔”的一声大响,青鬃大马的四蹄踩了可空,可地面却被它踩出了四个深坑,要知道冥界的土地比生铁还要坚,这要是踩在天祈身上后果可想而知。

    天祈惊出一身冷汗,心里怦怦乱跳,暗道:“乖乖,这要是被踩中还不得粉身碎骨?”惊魂还未安定,只见那青鬃大马后蹄扬起,“砰”的一声,正踢在天祈的前,天祈大叫了一声“啊……”身子好似快箭离弦一般,直向后面飞去,“扑通”一声撞在了地上,又向后连翻了几个骨碌。这一脚可着实踢得不轻,天祈趴在地上捂着肚子,龇牙咧的唧唧,连喘口气都觉得十分困难,只觉得口小腹火烧的一般疼,额上汗珠滚滚直流,好半天爬不起身来。

    那大水牛和青鬃马并排站在一起,“哞哞”叫唤,“咴儿咴儿”嘶鸣,叫声显得得意至极。天祈呼呼喘息了一阵,单腿跪地,擦了擦脸上额上的汗水,咬着牙站起身来,愠道:“你们还真狠呢。”双臂一展,呼呼两掌,两个白色的光球带着破风之声向青鬃大马击去,只听到“砰砰”两声响,那青鬃大马似是毫无知觉,不闪不避,一动不动。天祈一怔,诧异的“啊”了一声,不待他惊讶甫毕,只见那青鬃大马同大水牛并排向他冲来,天祈双手握拳,微眯着眼睛,角肌肉微微颤抖,沉着脚步站在原地,待牛马将近跟前,纵身跃起,一蹿两丈,跳到马背上,挥着拳头“砰砰乓乓”一阵乱捶,里兀自叫着“叫你踢我,叫你踢我……”

    那大鬃马四蹄乱跳,咴儿咴儿叫唤,想将天祈甩下背来,可天祈紧薅着它马鬃,它无论如何也甩他不下。突然,“啪”的一声,天祈正全神贯注的对付这青鬃大马,猝不及防,不料想那大水牛一牛尾扫来正中他后背,天祈身子向前一趔,双手顿松,被那大马甩下了马背。

    那大马脱缚,见机前蹄猛踏,直跺向天祈,天祈慌忙就地打了个滚躲开了去,纵身一跳拉住牛尾,翻身跃到大水牛的背上,拳如雨点,不连歇的一阵乱捶,只听得“砰砰”乱响,似打牛皮鼓一般。那大水牛似是一点也不觉得疼痛,转了个身子,卧倒在地,翻身去压天祈。天祈只得放手,右脚在牛背上一蹬,身子向后掠出,站定在地,目光倏地冷,沉声道:“这可是你们逼我的。”

第二十五章 过奈河孟婆灌汤药

    只见天祈身上的蓝布长衫随着真气的提聚微微拂动,头发略略后扬,清秀俊美的脸庞似是罩上了一层严霜,白皙中更增胶白。双拳紧握,一股股劲风从他周身激荡扩散开来,吹得地下的小石子一阵跳动,向四周骨碌碌地滚去。

    那大水牛同那青鬃大马互看了一眼,踏蹄向他冲来。只听天祈大啸一声,双脚猛地一踏地面,身形蹿起,如青龙跃渊出水,端的是疾如雷电,一记冲天脚起,头上脚下直踢向那大水牛的下颚,“砰”的一声,大水牛的巨大身躯如同巨石翻滚一般直向后倒去。天祈借势身形斜刺,如电光火石,横腿右摆,正踢在那青鬃大马的侧脸上,那青鬃大马“咴儿……”一声嘶叫,“砰通,砰通”两声巨响一前一后发出,犹如滚雷轰地,那大水牛同那青鬃大马先后撞倒在地,恰如小山轰塌。

    天祈凌空旋转了一下身子,向后掠出数丈,落在地上,胸膛微微起伏,喘息声细细可闻,显然他这番出手用了不小的力气。

    那大水牛支持着四蹄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冲着天祈发出“哞哞”两声叫唤,声调显得极其愤怒。那青鬃大马后腿蜷曲,前蹄支地,刚抬起马头身子一晃又倒了下去,显是它受伤要比大水牛重些。

    天祈心里微感歉意,他实不想如此斗打牛头马面,奈何他们两个死活不让自己过去,无奈之下只得出手。

    那青鬃大马在地上少躺了片刻,站起身来,脚下一个踉跄身子晃了两晃,慢慢趋步走到大水牛身侧,两个家伙低着头呼呼喘息了一阵,嘴里发着“哞哞”,“咴儿咴儿”的低叫,突又仰起头来,抖擞精神,四蹄踏地直向天祈冲来。

    天祈猛然一怔,突地握紧双拳,惊诧道:“还来?”待那大水牛和青鬃大马冲到他近前,他身子一蹿跃向半空,凌空翻了个筋斗掠到他们后面,转过身来,见那大水牛和青鬃大马的动作比先前明显迟缓了不少,看来受伤着实不轻,天祈诧异他们受了重伤为何还如此倔强?殊不知这“犟脾气”乃是牛马的天性,不让它们心服口服至死都不会罢手。

    大水牛和青鬃大马掉过身来,瞪着灯笼般的大眼目露凶光的直视着天祈。天祈胸膛一挺,指着它们道:“喂,你们还要打吗?”大水牛同那青鬃大马似是没有听懂天祈的话似的,呼呼喘息着,可凶劲却丝毫未减。天祈剑眉一竖,冷声道:“好,是你们非要打的。”话声刚落,只见那大水牛同那青鬃大马又向他冲了过来。

    天祈眉头一皱,衣衫飘拂,双手分举两侧,一对肉掌赤如烈阳,淡淡闪着的红光,忽地双掌两合,自左至右划了一个圈,忽刺一声平推出去,红黄两条火龙自他掌中发出,旋着龙身直向大水牛和青鬃马飞去。这招“炎龙双飞”是“炎龙诀”中的绝招,尽管天祈现在的真力还不是十分醇厚,但这招“炎龙双飞”使将出来依然是威力惊人。

    只见那两条火龙分缠在大水牛和青鬃大马的身上,大水牛的周身瞬间燃起了熊熊的红色火焰,乱蹦乱跳,好似一个巨大的火球乱舞。那青鬃大马更惨,全身被一团金黄的火焰包裹着,烧的它满的打滚,“咴儿咴儿”嘶叫,不一刻便脱去了马身,又恢复了原来马头人身的模样,不过与原来不同的是它此刻身上发着焦糊的气味,身上黑黢黢的冒着缕缕黑烟,就好像刚从煤窑里爬出来似的,就地翻了几个滚将身上的残火扑灭,大声怒骂:“臭小子你真狠,想把我们烤了吃吗?”

    天祈不答他话,直直的盯着浑身燃烧的大水牛,只见那大水牛蹦跳了几下,仰着头“哞……”的一声叫唤,前蹄在地上猛地一踏,摆着牛头巨大的身躯一震,身上的火焰尽数被它弹开了去,前蹄刨地,鼻孔喷烟,呼呼喘息着,“哞哞”叫了两声向天祈直冲过来。

    天祈骇了一大跳,纵身跳到水牛头上,那大水牛却发了蛮劲,“哒哒哒哒……”,直向山峰冲去,将近山峰跟前,突地猛刹脚步,一甩牛头将天祈抛了出去,“砰”的一声,天祈直直的撞在了身后的山峰上。那大水牛忽又起步疾冲,对着天祈朝山峰撞去,又是“砰”的一声大响,牛头直顶在山峰上,碎石簌簌滚落,看来这一下天祈定是要粉身碎骨。

    马面坐在地上嘿嘿发笑,刚才天祈将他折磨的不轻,这下总算是报了大仇了。正在他得意之际,突然山体中传出“啊……”的大吼声,正是天祈的声音。马面一怔,只见大水牛的身体正缓缓地向后退,四蹄在地上划出四条尺来深的印痕。天祈小小的身躯露出影来,只见他双手紧抱着大水牛的一只牛角,两腿蹬在山峰的峰壁上,龇牙咧嘴的使着大劲往前推,山峰上印着一个

    深深的人形陷窝。

    原来那大水牛刚才确实一头顶中了天祈,将他的身子撞进了山锋里,深陷三尺,正在天祈命悬一线,千钧一发之际,他忽觉得身体里生出了一股磅礴大力,扳着牛角挣扎着又挤了出来。

    马面大瞪着眼睛呢喃道:“这……这小子是怪物吧?”还不及马面感叹甫毕,只听天祈“呀嘿”的一声大啸,手扳着大水牛的牛角,双臂使力,“咔嚓”一声,将牛角居中掰为两截。大水牛向后猛撤两步,疼的“哞哞”乱叫,踢跳了几下便即退去了牛身,现出人身牛头的本相来,坐在地上,抱着头哇哇大叫:“我的角,我的角……”。

    天祈走近几步,将半截牛角扔在牛头的脚边,满脸歉意地说道:“角还你,我不是故意要把你的角弄断,谁让你们跟我为难来着。”牛头怒道:“臭小子,你还说风凉话。”天祈叹了口气,也不跟他争辩,说道:“现在你们可以让我过去了吧?”牛头一怔,忍着疼痛看向马面问道:“兄弟,你说呢?”马面道:“还有什么说的,放他过去呗。”天祈微微一笑,向二人个作了一揖,道:“多谢两位。”

    牛头马面个深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面向山峰并排站定,双手平推出去,“嘿,呀”两声,两座巨峰隆隆大响的移向两边,那八丈宽的小道赫然又出现在眼前。天祈又向他两个称了声“谢谢”,迈步向那小道走去,刚到小道跟前忽又停住了脚步,扭头看向牛头马面,一脸尴尬的笑容。

    马面道:“你是害怕进去了我们会突然把山移上是不是?”天祈笑道:“你们不会吧?”马面道:“哼,你太小看我们了。我们可不是说话不算的卑鄙小人,你放心好了。”

    天祈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一咬牙,迈步向前走去。

    牛头对马面道:“这小子要找他爹妈怕是不容易吧,里面那些家伙可不好对付。”马面道:“管他呢,不让他进他非要进,我只担心上面治咱俩的失守之罪。”牛头叹了口气,拿着那半截牛角看了看,说道:“我也怕呀,可我这角都被这小子掰断了。”

    天祈走过鬼门关离了那小道,眼前是一片广阔的开阔地,说是开阔地其实仍是灰蒙蒙的一片,放眼四顾并看不到太远,细风飒飒,只更显得荒凉罢了。天祈不顾左后,只昂头挺胸的向前走,环境衬人心,处在这一片荒凉之中更让他感觉心情压抑,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快找到父母带他们还阳。

    走了大约十几里,忽见前方不远处有亮光出现,天祈心里稍喜,加快脚步向前快走。又走了二里多路,只见在前十来丈处有一座小亭子,亭子的左旁有一座玉白色的石拱桥,桥前笔直的站着四个人,各手持长枪,两两分立石桥两侧,天祈微微皱着眉头,心道:“难道他们也要拦我?”

    无暇多想,迈步朝那亭子走去,待走到亭子近前,只见一个十四五岁身穿一身白衣的小女孩坐在亭子里,身旁放着一个大火炉,火炉上坐着一个大铁桶,“咕咕嘟嘟”的响,铁桶顶上冒着缕缕白雾,看来桶里似是在熬煮着什么东西。天祈看着那铁桶隐隐感觉心里不太平静,他也说不上来为何会有这种感觉,看了那小女孩一眼,那小女孩也正看着他微微而笑,笑容甚是纯真恬静。天祈见她只是个小女孩,也不跟她说话,只对她轻轻点了一下头,向石桥走去。

    刚走到桥前,排头的两个人忽然伸手拦住了他,喝道:“站住。”

    天祈一怔,道:“干什么?”只听那小女孩咭咭笑道:“我说小家伙,你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就想过去?”天祈转过头来,对那小女孩道:“你好,我现在可以过去了吧?”小女孩从头到脚打量了天祈一番,摇着头道:“啧啧,可惜,是挺可惜的,没多大年纪就过来了难怪心情不好,怎么就你自己?”

    天祈道:“我本来就是一个人来的。”那小女孩道:“来就来了,怎么还背着一口剑,是要跟谁打架吗?”天祈莫名的对这小女孩没有好感,瞥了她一眼,轻“哼”一声。

    那小女孩微微而笑,道:“还挺倔,算了,也不跟你多说了,既然已经来了喝了婆婆这碗汤就过去吧,来。”说着在火炉上的大铁桶里舀了一碗汤,看那汤黑咕嘟嘟的,冒着腾腾热气,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天祈甚觉得莫名其妙。

    那小女孩道:“快来呀,这是婆婆赏你的。”天祈有些嗔恼,说道:“我说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爱讨便宜,一会叫我小家伙,一会说是我婆婆,你才多大呀。”那小女孩道:“呀,人不大还犟嘴,你就是叫我祖奶奶我还嫌你小呢,让你叫声婆

    婆还亏着你了?”这话从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嘴里说出来听了既让人觉得好笑又让人觉得生气。

    天祈愠道:“我懒得理你。”对那守桥的四个人道:“我要过去,你们给我让开。”语气甚是不善,全是一副命令的口吻。

    右边那人道:“喝了孟婆汤再走。”天祈猛一诧异,道:“孟婆汤?她……她是孟婆?这么说这是奈河桥?”他在昆仑山闲读书籍,于幽冥地府的事略有了解,知道阴间有条河叫“忘川河”,河上有座桥叫“奈河桥”,桥边有位老婆婆名唤“孟婆”,专给下进幽冥地府的灵魂喝“孟婆汤”,喝了孟婆汤便会将阳间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那小女孩道:“还不快过来,难道要我喂你不成?”天祈转头盯着小女孩愣愣看了片刻,道:“你……你真的是孟婆?”那小女孩笑道:“你总算还有点见识。”天祈诧异道:“你……你不是位老婆婆吗?怎么才这么大点儿?”那小女孩眉头一皱,斥道:“不许没礼貌,我最讨厌别人说我小了,快过来。”天祈摇着头道:“我不喝。”那小女孩道:“不喝不行,这是地府的规矩,带他过来。”奈河桥前右边的那两人推了天祈一把,喝道:“过去。”

    天祈向后趔了一步,瞪着他二人道:“推什么推,我自己不会走吗?”转身对孟婆道:“小妹……小孟……不是,唉!孟婆,我不能喝你的汤,我是来找我爹爹妈妈的,我还要回去呢。”这下倒让孟婆大感诧异了,说道:“什么?找你爹爹妈妈,那你怎么找到地府来了?”天祈道:“我们村子不知道被谁给烧了,人全都死了,所以我就来这里找了。”

    孟婆有些惊恐的瞧着天祈,道:“你是说……你还没有死?那……那你是怎么来的?”天祈道:“这是我的元神,等我找到了爹妈我就回去。”孟婆点着头道:“原来是这样,不过不行,要过奈河桥都要喝孟婆汤,不管你其他的。”天祈道:“我真的不能喝。”

    孟婆霎了霎眼睛,那四个守桥人忽然抓住天祈的双手将他反扣起来,推着他向前走,天祈道:“你们干什么?”孟婆道:“让你不听话,婆婆我只能用强了,给我按住了,灌也要给他灌下去。”

    那四个人紧紧的扣着天祈的双臂按住他的肩膀,孟婆将那碗浓黑的汤药端了过来,哄着天祈道:“来来来,听话啊,喝下去就好,没事的。”天祈紧咬着牙关,拨浪着脑袋,双腿乱蹬,从牙缝里崩着话道:“我不喝,我不喝……”

    孟婆右手端着汤碗,因身材太矮站在一个石墩上,左手去抠天祈的嘴,道:“来,听话啊,乖乖喝了。”将汤药递在天祈嘴边硬往他嘴里灌,天祈嘴对着汤碗“咕咕嘟嘟”的吹泡泡,就是不咽。突然孟婆“啊哟”一声叫唤,汤碗掉在地上,“啪嚓”一声摔得粉碎。孟婆握着左手手指“啊哟”连声的叫唤,怒道:“臭小子,你敢咬我。”

    只见天祈身躯一震,双臂猛挣,抓着他的四个人具被他甩飞老远,“扑通,扑通”两声响,有两个人被他甩到了忘川河里。天祈“哇”的一口将嘴里的汤药吐在了孟婆身上,洁白的衣服染了一片污黑,伸手一把将孟婆从石墩上推倒在地,摔的孟婆又是“啊哟”一声叫唤。天祈掐着自己脖子一脸苦色,“呸呸呸”的连声往外吐,伸着舌头道:“这什么味啊,呸。”抹啦抹啦了嘴,指着孟婆道:“你太过分了,不是看你是个小……哼,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你跟我记着。”拔腿向奈河桥上跑去。

    孟婆大叫道:“臭小子你别走。”“飕”的一声响,两条白链甩出,正缠在了天祈身上,天祈怒道:“你还有完没完了。”孟婆手扯白链,道:“你真当婆婆中看不中用啊,你给我过来吧。”拉着白链扯着天祈身子使劲往回拽。天祈双腿稳扎在地,任孟婆如何拉扯也拉不动,累的她咬牙切齿。

    只听天祈大叫一声:“去你的吧。”双手绕着白链缠了两圈,猛地一扯一甩,孟婆的身子飞起半空,尖声大叫:“啊……”,“扑通”一声栽在了忘川河里。

    这孟婆在忘川河边上守了数千年,这怕还是第一次尝到忘川河水的滋味。天祈双手轻轻一挣,“刺啦”一声,将缠在手上的白链扯碎了去。

    那忘川河的水也不甚深,孟婆从水里爬起身来,头发衣服尽是湿漉漉的,极其狼狈,吐了一口河水,站在河里骂道:“死小子,敢对婆婆这样无礼,你……”说着对着忘川河的彼岸大声叫喊:“造反了,造反了。”喊了两声冲之前被天祈抛进河里的两人斥道:“混蛋,你们怎么不喊。”那两人一怔,也大声喊叫起来:“造反了……”

第二十六章 战地府魂惊酆都城(1)

    随着孟婆的叫喊声起只听见忘川河彼岸传来“呜呜”的号角声,天祈站在奈河桥上向号角声来处张望,只见奈河桥直通忘川河对岸,忘川河宽也仅仅只有二十来丈,对岸却是灰蒙蒙,空荡荡的一片,什么也没有。天祈暗自诧异:“怎么回事?”心里甚是不平静,望着孟婆道:“你搞什么鬼?”孟婆嗤笑一声,冷声道:“哼,臭小子,有你好看的。”天祈眉头一皱,道:“臭丫头,我还怕你来着。”用手指抿了抿鼻子,自言自语道:“管你那么多,都到这儿了,看看再说。”说着快步朝忘川河对岸跑去。

    过了奈何桥,天祈只觉得眼前一亮,心里猛然一凛,倒抽了口凉气,只见眼前屹立着一座巍峨庞大的城池,华顶宇盖,青砖红瓦,十余丈高的城墙绵延两侧,气势宏伟之极,更胜过金都皇城,巨大的城楼檐上写着“酆都城”三个漆金大字,只是整座城池中隐隐透着三分冷邪之气,让这霸道中增了些许阴寒之感。

    对于酆都城天祈是知道的,知道这便是阴司地府,人死了以后灵魂的去处,不过让天祈真正感到慌张的并不是酆都城本身,而是城门前的这些地府阴兵,足有三四百人之多,看他们这些人有胖有瘦,有高有矮;有的浓眉长须,黑脸碧眼;有的满脸扎虬,赤睛蓝容;也有的面色惨白,脸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毛发,一个个身披铠甲,头戴重盔,手里的家伙也是五花八门,有的手擎大刀,有的直挺长枪,有的紧提双斧,有的铁戟在握,具是一副凶神恶煞,横眉怒目的神气。

    天祈心道:“看来他们都是孟婆请出来的大兵,这可有些麻烦了,这么多人。”

    原来忘川河乃是幽冥地府的一条分界线,将冥界分为两层,鬼门关前的那条路是为“黄泉路”,忘川河以外乃是冥界的外围,包括阴阳路,阴风林,鬼门关和黄泉路,这一侧的酆都城才算是真正的幽冥地府。

    天祈望着这些阴兵心里有些害怕,不知道该如何跟人搭话,一时间踌躇难言,正在他徘徊间站在最前的那名阴兵突然开声问道:“就是你吗?”天祈愣愣的应道:“嗯,是我。”那阴兵喝道:“给我拿下。”左右两边各走出两名阴兵,径向天祈而来。

    天祈向后退了两步,指着他们道:“你们做什么?我不是来跟你们打架的。”那四名阴兵对他毫不理睬,伸手便来拿他,天祈抓着一名阴兵的手臂一拉一扯,手腕一抖向外翻出,将这阴兵摔翻在地,“砰砰砰”,又连出三拳,将另三名阴兵也打倒在地,怒道:“你们别惹我,我不想跟你们打,我是来找……”还不待他的话说完,先前那说话的阴兵道:“臭小子,有两下子嘛,都给我上。”

    地府里时常有一些不愿喝孟婆汤而反抗的鬼魂,也有一些脾气倔强不服管教而闹事的冤魂,对于这些地府里的阴兵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在阳世不管你如何嚣张跋扈,到了这个地方可就由不得你。那些阴兵听这人一声呼喝,蜂拥而上朝天祈涌来,天祈咬牙怒道:“真是不讲理。”身形闪动,双掌直出,跳进人圈与众阴兵斗在了一起。

    这些阴兵看似凶神恶煞,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气,如是放在阳间同凡人兵将作战他们倒是所向无敌,战无不胜,但是同天祈相比他们的实力可就差的远了。只见天祈穿插于人群之中,拳打脚踢,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打的众阴兵惨叫连连,鬼哭狼嚎,举手投足间天祈便打倒他们四十余人。只是奈何这些阴兵人数众多且勇战不退,天祈一时间也不能将他们尽数打败,他又着急着寻找父母,不想与他们多做纠缠,矮身一个扫腿踢翻向他围攻的五名阴兵,右脚在地上一点,凌空跃起,双臂伸展,犹如一只鹏鸟展翅在空,众阴兵举目上观,只见天祈好似神将降世,身前悬浮着数百支火苗丛丛的火箭,惊的他们瞠目结舌。

    众阴兵正讶异间,只见天祈一声清啸,双手一圈平推出去,“飕飕飕飕……”数百支火箭齐往下射,好似下起了一阵火雹子,烧的众阴兵连声鬼叫,抱头鼠窜,拖甲曳兵的直往酆都城内退。天祈这招“火炎箭”对付这些阴兵甚是有效,他这算是真正的知道了什么叫做“鬼哭狼嚎”。见众阴兵

    败走不禁心里生出几分得意之感,嘴角挂笑,自言自语道:“刚才见了他们的阵仗可把我吓坏了,没想到这么不堪一击,嘿嘿。”

    他害怕众阴兵把城门给关了,不待得意尽兴,紧随着阴兵的身后直往酆都城里闯,跑的慢的几个阴兵见这“小爷爷”紧追不舍,慌得抛了兵器,连滚带爬直往里挤。

    突然,一个声音大叫吆喝:“快,快,发警报,这是个硬茬子。”

    “呜呜,呜呜……”一阵鸣响,号角声随着这阴兵声音的落定吹响起来,悠悠扬扬地在酆都城里远远传开。

    天祈闯进酆都城内,众阴兵且战且退,他们已经领教了天祈的厉害,知道远非其敌,不敢奋力搏杀,天祈也不赶尽杀绝,只轰着他们往里败走,自己独身直向酆都城里闯。突然,前方传来几声“咴儿……”的马嘶声,听这声音却又与常马不同,叫声中隐隐夹着狼嚎之音,听来让人浑身汗毛倒竖,极其不自在。

    天祈定睛向前张去,只听见众阴兵中几人叫道:“是‘阴云十八骑士’,哈哈,这小子死定了,不魂飞魄散才怪。”语声甚是兴奋。天祈喃喃道:“阴云十八骑士?什么玩意?”诧异不及,只见前方百丈处一团黑雾涌动,携风带声,踢踢踏踏的乱蹄声从黑雾中传出,马嘶鸣鸣,转眼之间便至了眼前。

    天祈一怔,忽地黑雾隐退,十数骑快马从雾里蹿出,在天祈面前十丈外驻住了蹄,看那马全身漆黑,马鬃猎猎,身上似是烧着一团黑色的火焰,马身细长却不失高大,更像山中的黑色猎豹,当真是气派非凡。再看那马上之人,一个个铁甲加身,身披黑色披风,头戴铁盔,黑巾遮面,亦是一身黑装,全身约约笼罩着一股阴寒之气,气势惊人,威风凛凛,让人顿觉不寒而栗。

    天祈不自觉地握了握双拳,紧皱着眉头,冷眼盯着眼前这十八骑人马。正自打量,只听那马上排前的一人叫道:“守城官何在?”声音如破钹擦响,极是难听。阴兵中一人走出,对这骑士道:“末将在。”那骑士压着嗓子冷哼一声,道:“就是这个小毛头吗?你们可真是一群废物。”那阴兵苦着声音道:“云都尉,你可别小看这小子,他……他真的厉害。”那骑士斥道:“退下,在地府里还没有谁能翻了天。”

    那阴兵抖了个机灵,手一挥,叫道:“都退,都退,给爷爷们腾开地方。”呼呼啦啦一阵响,众阴兵稀稀散散,零零乱乱,忙不迭的尽退到十八骑士的后面,眼前腾出一片极广的空地。只见十八骑士不约而同的自腰间抽出一把黑色的长刀,刀锋冷光加锐,隐隐闪着寒芒。天祈知道这十八个人绝对非同一般,心下不敢大意,身子侧列,右手缓向后背,抽出神锋宝剑,剑身电光闪烁,铮铮声响,天祈紧了紧手腕,剑锋斜指地面。

    只听云都尉一声叫喝:“杀。”长刀凌空一斩,十八骑黑马奔腾而出,齐向天祈冲来。天祈冷眉一凝,剑锋直指,纵身一跃向前掠出,铿铿锵锵一阵金属碰撞的脆响,火花四溅,天祈便同十八骑士斗战在了一起,这番砍杀只是一瞬间的事,十八骑士的马快,天祈的身法也不慢,一个回合交过,天祈冲出马阵,身子凌空一转落下地来,倒提宝剑,冷眼瞧着十八骑士,心道:“这十八个人果然不一般,不是那些脓包兵将所能比的。”

    十八骑士也略感诧异,一人道:“老大,这小子有些手段。”云都尉冷笑道:“没手段还用得着我们弟兄出马?拿下他。”十八骑快马再次朝着天祈奔腾而来,围着他一阵绞杀乱砍,天祈左支右拙,挥动神锋宝剑左右遮挡。

    只见六个骑士结成一个六角方阵,黑刀齐举,应着天祈顶门直劈而下,天祈横架宝剑举过头顶,“玎玎玎玎玎玎”六声铮响,六把黑刀具砍在了神锋宝剑上,擦出六道火光。天祈闷哼一声,身子一软,被六把黑刀压翻在地,龇牙咧嘴的握着神锋宝剑支撑。

    这个时候,又有四个骑士举刀向他头上砍下,天祈骇了一跳,瞳孔紧缩,心里着急万分,一声大喝,身子一滚,双腿上踢,正踢在两名骑士的手腕,那两人刀身猛松,天祈缓过劲来,手臂加力,荡开另四把长刀,一个赖驴

    打滚滚向一旁,那四把长刀劈了个空,天祈就势翻起身来,剑尖支着地面,身子如陀螺一般一转,脚踢八连环,“砰砰砰砰……”八声响,八脚正踢在八匹马的马头,那马各“咴儿”一声嘶叫向后退了几步,天祈手臂一挺,身子凌空侧列,双腿两分,朝着两名骑士踢去,那两名骑士急忙举刀格挡,“铮铮”两声响,天祈这两脚踢在了两把长刀的刀面上,那两个骑士身子一晃,险些跌下马来,抖着马缰向后退了五六步。天祈凌空一个翻身向后掠出,听到身后破风声响,猛然一怔,身子向右侧列,双手紧握剑柄,一个转身挥剑砍去,“砰”的一声大响,一道火花闪溅,只见得“啊呀”一声叫唤,一名骑士从马上跌了下来,手中长刀被天祈居中砍为两段。天祈左手手腕一抖,一个白色光球自手中射出,直袭向那骑士,那骑士大叫一声:“啊……”“嘭”的一声,身体爆为一团黑色的烟雾。云都尉连同其余骑士齐声叫唤:“老八。”恼的众骑士如饿狼一般瞪视着天祈。

    云都尉怒道:“臭小子,竟敢杀害地府天官,定让你永世不得超生,散。”云都尉一声喝令,其余十七名骑士纷纷散开,围成一个圆圈将天祈圈在中间。

    天祈叫道:“你们凭什么跟我为难?我只是想找我爹爹妈妈。”

    众骑士不答天祈的话,催动马蹄,围着天祈像转灯一般,叮叮当当一阵响,只见十七名骑士个抖着一条黑粗的铁链,“嗖”的一声,向前抛出,十七条铁链结成一张链网,铺天盖地般向天祈捕下,天祈举剑劈砍,几道金光从神锋宝剑挥出,将链网砍的稀烂,铁链断为数十小节。

    突然,天祈觉得手腕,腰身,双腿,脖颈具是一紧,已被铁链缠住。原来十七骑士在结成链网的同时又暗甩出一条铁链,天祈正专心对付链网,冷不防遭了十七骑士的“暗算”。只听云都尉冷笑一声,道:“哼,我看你怎么解这锁魂链。”

    这锁魂链乃是地府阴差专为抓捕凶魂所用,锻造的结实异常,上面附有专门克制灵魂的符印,常言道:“一物降一物。”阳世之人有的修为甚高,死了以后灵魂体依然具有十分高强的本领,他们仗着高超的本事不服阴司管束,或者对抗前去勾魂的鬼差,鬼差难以完成勾魂的使命,锁魂链便是专为这些人而造,任凭你本领如何高强,灵魂再凶,只要被锁魂链锁住,凡是灵魂体立马本领尽失,全身疲软,就是地府里最籍籍无名的小鬼也能轻松将你拿下,除非你是修身成道的大罗金仙,或者是超出六道众生的凡外之人。

    十七骑士猛地一扯铁链,将天祈拖翻在地,十七匹马围着圆圈纵蹄奔驰,天祈被拖在地上团团乱转,十七骑士像耍毛猴一般的玩弄他,提溜过来,提溜过去,手腕一抖,甩着铁链将天祈高高的抛起,在“吧唧”一声将他摔下来,尽情的报复着天祈刚才杀死他们同伴的大仇。

    天祈虽然不甚疼痛,但却被玩弄的异常火大,神锋宝剑往地上一插,定住了身子,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一记“半月腿”踢出,光白月牙直向着一骑士击去,那骑士吓了一跳,急忙滚下马背,“砰”的一声,这月牙光波正击在那匹黑马的身上,那黑马惨叫一声,炸成了一团黑雾。那骑士惊诧道:“这……这小子……怎么还有力气。”

    天祈怒声大骂:“你们这帮孙子。”挥动神锋宝剑将手腕和腰上的铁链斩断,正要去砍脚上的铁链,突然脚踝一紧,“扑通”一声,被云都尉和另一名骑士扯着铁链又拖倒在地,两人纵马狂奔,天祈像一个破麻袋似的被两人拖在地上拉着跑,铁链在地上划出两条长长的火花,天祈龇着牙“啊啊……”乱叫,挥手一掷将神锋宝剑抛出,正中左边那骑士的后心,那骑士也爆成了一团黑雾。

    天祈被拖曳的速度稍缓,向前一个翻滚拉住脚上的铁链,用力一拽将云都尉扯下马背,朝着天祈面前直直飞来,天祈纵身跃起,右臂凝聚真气,拳头上结成一个金黄的龙头,一拳挥出,正中云都尉的胸口,云都尉大叫一声:“啊……”叫声回荡在酆都城上空,满眼愠怒和不甘的瞪着天祈,道:“你……你小子……”话说了一半,“砰”的一声,也爆成了一团黑雾。

第二十七章 战地府魂惊酆都城(2)

    天祈这一招“炎龙烈钢”乃是“炎龙诀”中最刚猛的一招,任凭云都尉是铁打的身子也难吃的消。其余十五名骑士见老大死在了天祈手上,骇的不知所措,一个个大瞪着眼睛愣愣发呆,他们“阴云十八骑士”乃是酆都城最强的铁骑,何时吃过这样的大亏?没成想今日被一个毛头小子搞得灰头土脸,连同云都尉在内竟然有三骑折在了这小子手上。

    那些守城的阴兵在远处也看的分明,“阴云十八骑士”抓捕地府凶魂屡战屡胜,从未损折过一人一马,今次居然被一个少年连杀三骑,实在是匪夷所思,一个个骇的大惊失色,垭口失言。

    突然,一骑士大声喊道:“撤,大家快撤,守城官,快传援军令,这小子不是一般人。”

    十五骑士零零乱乱的纷纷调转马头。“呜呜呜……”悠扬的号角声带着旋律吹响起来,飘荡在酆都城上空。

    天祈大叫道:“一个都别想走。”伸手一招,“噌”的一声,神锋宝剑从地上自动的飞到了他手中。他虽然杀了三名骑士,但之前也被他们治办的好苦,心里实极恼恨,提着神锋宝剑,纵身跃起,脚踩虚空,几个腾挪便掠到了十五骑士之前。十五骑士骇了一大跳,兜绳勒缰,坐下黑马扬起前蹄,“咴儿”一声长嘶,似也知道眼前之人实不好惹。

    天祈怒目瞪着十五骑士,冷声道:“哼,收拾完我见打不过就想跑,哪有这么便宜。”靠最左的那骑士道:“小子,你不要太狂妄,援军令已出,十大阴帅马上就到,届时定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他这番话虽说的慷慨激昂,但语声颤抖,难掩心里的恐惧。

    只听天祈哈哈一笑,笑声甚是轻蔑,说道:“那我就先送你们几个去见阎王老子。”

    十五骑士具心惊不定,他们见天祈连锁魂链都不惧,心里实在没底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路,早没了治他的主意,这时又见天祈如此凶恶,非将他们铲除灭尽而后快,心里愈发惊恐。先前说话的那骑士身子微微颤抖,咬了咬牙,喝道:“上。”

    十五骑士马蹄刚动,只见天祈左手一圈,大喝一声:“龙炎漩”,“呼”的一声,一掌推出,一个巨大的火焰漩涡旋转着向十五骑士卷去。十五骑士紧忙扯下身上的黑色披风,手腕一抖,挥将出去,十五面黑色披风犹如十五张黑色的渔网,齐扑在那火焰漩涡上,“嗤嗤”声响,不片刻,十五面披风具被烧为了灰烬,化作了几缕黑烟,那火焰漩涡也被扑灭了去,人个心想:“这小子要是再来上这么一招该如何抵挡?”

    先前说话那骑士故作镇定,嘿嘿一笑,说道:“小子,你的手段也不过如此,还狂妄什么?咱们罢斗吧。”

    他这话只不过是缓兵之计的托词,不过这话却说的有欠妥当。天祈恼怒也只不过是因为先前受欺积了一口怨气,这招“龙炎漩”的攻势虽然失败了,但是怨气已出,他是情激之下才要跟十五骑士为难,并非要将他们真的斩尽杀绝。可这骑士的话却让天祈极不受用,要知道,天祈的血液里不但有一半金仙之体的血脉,还有一半魔族的血脉,天性的倔强让他有一种不屈的精神,这种倔强虽未完全迸发,但却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那骑士的话若是这样说:“好小子,你果然有几分手段,咱们旗鼓相当,就此罢斗吧。”天祈定然微微一笑,将这一页掀了过去,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可他偏偏死撑面子,非要诋毁天祈两句,这就不免激发了天祈不屈的性格。

    天祈冷笑一声道:“好呀,那你就试试这招。”说着双手紧握剑柄,右腿前躬,左脚后撤,剑尖直指向天,一道百丈紫光直贯长空,能量所震,地面一阵微微晃动,骇的十五骑士大惊失色,不禁自言道:“好……好雄浑的剑气呀。”

    一骑士忽地尖声大叫:“大家快散开。”马蹄纷踏,身子刚动,只见天祈一剑挥出,直劈下来,“轰”的一声大响,紫色剑光直劈向十五骑士,剑气所致,地面裂开一条五尺来宽,百丈余长的地缝,十五名骑士连喊叫声都没有发出,霎时间便连人带马爆作了一片黑雾。

    在远处观战的那些阴兵见“阴云十八骑士”尽被天祈掳杀殆绝,骇的他们魂飞魄散,丢甲曳兵,乱叫乱嚷的纷纷向酆都城里逃蹿,只怕是他们见了地府阎王也不曾这样惊恐过。

    天祈用宝剑杵着地面,躬着腰,心脏怦怦乱跳,呼呼喘息了一阵,自言自语道:“糟糕了,太大意了,真气消耗的有点多,可别再来什么厉害的对头。”咽了一口唾沫,喘息稍定,直起了身来深呼了一口气,提着神锋宝剑向前走去。

    话分两头说,鬼门关前,牛头马面正在互相包扎伤口,突然听到悠扬的号角声从酆都城里远远传来,两人皆是一怔,侧耳听去。牛头道:“兄弟,你听,好像是援军令。”马面转着眼珠,认真细听,说道:“没错,是援军令。”牛头道:“援军令传出必有天大的事情发生,是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惊动十大阴帅?”马面一抖机灵,惊诧道:“难道是那小子?他真要掀了地府不成?”牛头道:“难道‘阴云十八骑士’也制不了他?”二人正说间只见酆都城内一道紫光冲天而起,真如神光透地,惊彻千里。

    二人怔怔地望着那道紫光,牛头道:“这可真是空前绝后呀。”马面道:“是史无前例”,牛头道:“是独一无二”,马面道:“是前所未有。”二人一搭一和,只见那道紫光倏忽斜下,消失了去,援军令的号角声亦是顿停。

    二人喃喃自语,只听牛头道:“完了完了,真的完了。”马面道:“这是地府的灾难呀。”说着二人互相看着对方,具是一脸木讷。

    牛头问道:“兄弟呀,你说咱去不去?”马面道:“去哪儿?”牛头道:“你没听到援军令吗?这可是召集十大阴帅的。”马面道:“去干什么?找揍呀,那小祖宗是好惹的吗?我可不想变成红烧马肉。”牛头道:“可是援军令已出,咱不去不合适吧?”马面愠道:“要去你去,我不去,小心那小子把你另外一只角也打断咯。”牛头下意识的摸了摸头上的断角,一脸苦色。

    马面道:“我说哥呀,你想那么多干什么,就咱兄弟现在这样去了能做什么?不是白让那八个家伙笑话吗?”牛头道:“可是援军令……”马面道:“什么援军令?我耳聋,什么也没听见。”牛头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这时酆都城内空空寂寂,那些守城阴兵早已经逃的无影无踪,阴风吹拂,满目荒凉。

    天祈正走间,突然“砰通”一声大响,地面猛然一震,天祈的身子随着震动也是一晃,正自诧异,突然又是“砰通”一声,地面又是一震,“砰通,砰通”的声音连着响,每一次响动都带着地面和天祈的身子一震。

    渐渐地响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天祈止步不前,举目向前眺望,只见一个庞然大物缓步向这边走来,看那东西足有两丈来高,额头凸露,曲卷的红发散披在肩,头生双角,青面獠牙,一对圆大的眼珠突暴的几乎要挤出眼眶,坦胸露乳,赤着双脚,亦是一身青色,只下身穿了一条黄葛短裤,也是破破烂烂的,右肩上扛着一柄大铜锤,足有千斤余重,原来是一个高大的巨人,面目狰狞,一副夜叉鬼的模样。

    这巨人一步一顿地往天祈身前走来,眼睛四处乱瞟,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只是不往地下看。天祈心道:“过路的吧?”往旁边让了让,他倒不是怕阻了这巨人的行路,他只是担心一不小心被这巨人踩成了肉饼。待那巨人走近他身前他才看清楚原来这巨人的脚踝上还套着两个大银环。

    忽然那巨人在天祈跟前停了下来,转着脑袋四处乱张,自言自语道:“哎?在哪儿呢?怎么找不到?”

    天祈站在这巨人的身前还不及这巨人的大腿高,真如小猫卧在老虎身侧。

    那巨人自言自语的唠叨了一阵,忽地弯下腰来,盯着天祈哈哈大笑,道:“就是你吧,小不点。”天祈冷不防被这巨人吓了一跳,身子一抖向后一个趔趄,险些摔倒,颤着声音道:“你……你是在……找我?”

    那巨人道:“不是找你还能找谁?小不点,你行啊,连我都惊动了,啊呸。”说着朝天祈吐了一大口口水。天祈身子一闪,向旁跳开,怒道:“你干什么?我又没招你。”只见那口水“滋滋溜溜”,在地上印了一块大黑印,竟是带有强巨的腐蚀性,天祈心里猛然一惊。

    那巨人道:“你没招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天祈道:“我又不认识你,怎么会知道?”那巨人一怔,有些气恼的道:“嘿!你……好好好,小娃娃没见识,我不怪你,我来告诉你,我就是十大阴帅之首的鬼王,这下知道了吧。”

    天祈低声自言道:“哼,长这么丑怪不得叫鬼王,还不如牛头马面呢。”鬼王怒道:“臭小子,你说什么?”天祈的声音虽小,可还是被鬼王听在了耳里。就在这个时候,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道:“真不害臊,谁给你封的十大阴帅之首。”随后另一个声音道:“就是,你这样说把我们摆在了哪里?”

    天祈扭头看去,只见两个人影倏忽闪动,每一次闪动便向这里近了十多丈,转眼间两个人影便到了眼前。看那两人

    都做狱卒打扮,披散着头发,手持一块木牌,左边那人的木牌上写着“日游”两个字,右边那人的木牌上写着“夜游”两个字,这两人便是十大阴帅中的“日游神”和“夜游神”。

    日有神道:“鬼王,你敢不敢把你刚才那话当着大家的面再说一遍。”鬼王咧嘴一笑,道:“嘿嘿,嘿嘿,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你当什么真呢。”夜游神道:“就是嘛,十大阴帅什么时候排过座次,怎么?就是这小子吗?”说着看向天祈。

    鬼王还没有回夜游神的话,又有一个声音传来,道:“你们三个跑的挺快呀,也不等等我们。”另一个声音道:“怎么?你们想吃独食?”这个声音甚是细腻,竟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三阴帅连同天祈一齐向声音来处望去,只见六个黑影从三阴帅后方而来,两飞四走,刹那间便近眼前,那飞在空中的两个黑影也落下地来。

    看那六个的打扮,其中一个身材黑小矮胖,天祈识得正是不久前在鬼门关外见过的黑无常。在黑无常的旁边站着一个人,身穿月白长袍,身材高瘦,细如竹竿,面色惨白的甚是人,犹如砌墙的石灰一般,一条一尺余长的鲜红长舌提溜在胸前,头戴尖顶官帽,上面写着“一见生财”四个字,左手拿着一条黝黑的铁链,右手持着一根须须缕缕的白色哭丧棒,天祈心想:“这应该便是那黑白无常中的白无常了。”

    站在白无常身旁的是一只花斑豹子,只见它后腿直起,摇身一转,身上裹着一层蓝色的光芒,光芒退去,竟变成了一个绝色娇媚的艳丽女子。看那女子身材高挑,肤色奇白,长眉细眼,鼻子娇小玲珑,脚穿一双齐膝的黑皮筒靴,腰围一条豹皮小短裙,上身只穿了一件豹纹围胸,其他地方的肌肤具是暴露在外,一条长长的豹尾甩在身后左右摇摆,淡绿色的长发随肩披散,容颜娟好之极,微微一笑当真是魅惑众生,看了便不想在挪开眼睛,只是那一对晶莹发亮的深绿色眼瞳给人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不觉地让人心里发寒。

    这女子便是十大阴帅中的豹尾,同鸟嘴,鱼鳃,黄蜂并称四大阴帅,掌管着阳世兽类的生死。

    豹尾的身旁站着的便是鸟嘴,只见他身高丈长,膀阔腰圆,四肢粗壮,一身横肉加身,双腿足有水桶粗细,两条手臂也有大碗来粗,背上生着一对黑色的羽翅,看上去似有钢铁般坚硬,棕色的头发平平整整的只有三寸长短,两束焦黄的长眉向上飞扬,长着一个长长的鸟嘴。专管禽类的存亡。

    鸟嘴左旁的是鱼鳃,身子较常人为矮,却又比黑无常要高,深蓝色的脸面连同整个头部都是蓝色的,头顶油光锃亮没有一根毛发,塌鼻子,深眼窝,宽阔的嘴巴整个一蛤蟆嘴,上身穿着一件灰布短袖,下身穿着一条麻布短裤,四肢坦露在外,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青白鳞片,背部生着一道宽厚的鱼鳍,面部死僵,木木讷讷,犹如死尸的脸一般,要不是两个腮帮子一鼓一鼓,还真看不出他还活着,手里攥着一对雪亮的小银锤。专司水族的生死。

    在鱼鳃的旁边站着的正是黄蜂,身子细长,两条长腿就占了身子的大半还要多,肋旁共生有六只手,身披一件透明的披风,在他落下地时天祈看的分明,他这披风可以两分,在他飞起时披风一展便是一对翅膀,落一地来一合便似一件外衣,当真神奇。蜡黄色的面容瘦的皮包骨头,高高的颧骨向外凸起,头顶上两边溜光,只中间有一道灰白色的短发好似刷鞋的刷子一般。虫类的生死全由黄蜂把控。

    天祈瞧着这些人怔了片刻,心道:“这些人的长相当真奇怪的很。”

    只听夜游神道:“哎,怎么就你们六个,那两个呢?”夜游神所指的自然是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并称一阴帅,加上牛头,马面,鬼王,日游神,夜游神,豹尾,鸟嘴,鱼鳃,黄蜂,称之为地府十大阴帅。

    白无常道:“秦广王派他们两个去守鬼门关,想是没有听见号令。”白无常因为红舌头阻碍说话口齿不清,带有咂舌音,“秦广王”听来像说“参广王”,“两个”听着像是“浪个”,“想是”说成了“桑思”。

    鸟嘴“哼”了一声,张着洪钟似的声音道:“只怕他们两个在睡懒觉吧,就这么一个毛孩子也犯得着惊动我们,真是一群饭桶。”黄蜂的嗅觉甚是灵敏,吸着鼻子嗅了嗅,道:“别太大意了,我闻到了十八骑士的气味,看来已经遭了不测,这小子有些能耐。”鸟嘴嗤笑一声,轻蔑地说道:“那几个废物也值得一提?”鬼王道:“行了,行了,都别说了,咱们还是商量一下谁先来吧。”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竟视天祈如无物。

第二十八章 执情念月灵闯地府(1)

    天祈见这些人只豹尾还有些人样,直盯着豹尾看。豹尾冲他眨了眨绿色的眼睛,微微一笑,道:“小家伙,一直盯着姐姐看什么?嗯?”说着又眨了两下眼睛。

    黄蜂道:“行了,别卖弄了,你跟一个小孩儿玩什么?”豹尾笑道:“我跟小朋友说会儿话,你急什么。”

    天祈其时已经是一个身材高俊,相貌英伟的俊美少年,只不过这些人少说也有三千多岁的寿龄,在他们眼中看来,阳世之人就是寿终正寝的长者也只不过是小孩子。

    豹尾撩了撩鬓后的淡绿长发,将尾巴甩到胸前,爱惜的轻轻抚捋着,对天祈微笑道:“小朋友,你说姐姐长的好看吗?”天祈点着头“嗯”了一声,顿了一顿,又道:“我不是小朋友,我已经十八岁了。”豹尾笑道:“哟,十八岁了呀,不小嘛。”她这话也不知是夸赞天祈还是在嘲讽他。

    天祈见豹尾性子和顺,似乎很好说话,做着乖巧的神情说道:“姐姐,我是来找我爹爹妈妈的,你们能不能不要跟我为难,放我走行不行?”天祈虽然性子倔,但他并不是没有脑子,刚才他同阴云十八骑士打的那一场已消耗了不小的真气,现在体力还未恢复。再说,他也知道面前这些人都不是易于之辈,就是恢复了体力跟他们动起手来也决计讨不到什么便宜,便想着找一个空子钻钻,在他看来豹尾似乎就是一个很好的空子。

    豹尾听天祈说他是找爸爸妈妈,大是诧异,说道:“找爹爹妈妈找到地府来了,你跑的可真够远的。”她那双眼睛有洞察万物之能,已经看出来天祈只不过是元神出窍,肉身还在阳世,并不是死了的鬼魂下到了地府。

    黑无常一直在目不转睛的打量天祈,心道:“这小子是怎么过来的,那两个家伙是不可能轻易放他的,难不成……”想着开声问道:“小家伙,你不是在鬼门关吗?你没有度牒牛头马面是怎么放你走的?”白无常搅舌不清的说道:“你管他那么多做什么,拿下他不就行了。”黑无常道:“你闭嘴,别打岔。”又看着天祈道:“小子,你是不是把他们两个打死了?”众阴帅猛然一怔,一齐看向天祈。天祈急道:“没有没有,我没有打死他们,只不过……受了一点伤。”

    众阴帅听说天祈打伤了牛头马面不觉心里一凛,十大阴帅的本事各有千秋,牛头马面作为十大阴帅其二不说本领最大,但也绝不容小觑,天祈居然能以一己之力独败牛头马面,其本领可见一斑,他们对牛头马面的性格也甚为了解,在没有度牒的情况下若不是受天祈所迫绝不会轻易放他过鬼门关,这时听他说来更不相信他是吹嘘扯谎,登时收起了对他的轻蔑之心。

    八大阴帅面面相觑,而后一起瞧向天祈,目光冷锐,面色极其不善,就连豹尾的目光也不像先前那般柔和,诡异中透着冷寒。天祈不禁心里一惊,向后退了一步,暗道:“看来他们要动手了,这可怎么办?”脑中灵光一闪,说道:“要打也可以,但是要一个一个来,不能一起上的欺负人。”豹尾微微一笑,道:“好啊,不欺负人。”笑容甚是邪魅。

    众阴帅略感诧异,齐看向她。只听豹尾又道:“你们没看出来吗?这小家伙只是元神出窍,他可不是死魂,你们谁先来。”说着左右转了转头,对众阴帅霎了霎眼睛。

    鬼王道:“那我先来。”

    日夜游神齐声道:“我先来。”

    鸟嘴抢着道:“让我先来。”

    “我先来,我先来……”你一言我一语,说着齐向天祈袭去,看似在争竞却又像说好了似的群殴天祈。天祈大惊,向后连退了三步,神锋剑指着众人叫道:“你……你们不是耍赖吗?”

    话说不及,鬼王身高步大,跨前一步便到了天祈身前,抬脚便向天祈头顶踩去,但他却忽视了天祈并非赤手空拳,而是手里拿着家伙。只见天祈举着神锋剑向上一捅,鬼王这一脚正踩在剑锋上,感觉脚底一阵刺痛,还不待踩到底便紧忙缩脚,哇哇大叫,将大铜锤丢在地上,“咣当”一声巨响,震的地面一晃,“扑通”坐倒在地上,抱着右脚“啊哟,啊哟”乱叫,骂道:“混蛋

    ,臭小子,你敢玩阴的,啊哟……”

    天祈不觉好笑,这大家伙竟是如此的蠢笨。得意不及,只听日夜游神齐声道:“笨蛋。”说着二人将手中的木牌一举,黑白两道光线从木牌中射出,交缠着向天祈射来,天祈吓了一跳,急忙向后跳跃闪躲,“砰”的一声,地面擦出一片火花,那黑白光线在地面炸出了一个坑窝。

    天祈惊惧未定,又见鸟嘴双翅一开一合,从中取出一柄三股钢叉来,飞扑着向天祈袭来,钢叉的三尖闪着寒光,对着天祈连连环刺,天祈不断后退,神锋剑左挡右遮,火星擦冒,铮铮声响。

    忽然,日夜游神身子一闪,绕到天祈侧旁,从木牌里连射出四道黑白光线,两两相错,齐向天祈射来。天祈举着神锋宝剑猛力向前一挥,荡开鸟嘴的钢叉,身子侧列闪开了一道光线,可第二道再难闪躲,急忙举着神锋剑挡在身前,那光线正射在剑身,“砰噌”一声,天祈的身子擦着地面向后滑出一丈多远,心里大怒,对着八大阴帅骂道:“真不要脸,你们这么多……”

    话还未说完,只听鬼王一声咆哮,身子一趔一趄,两步便跨到了天祈跟前,挥动着磨盘般的大铜锤迎头朝天祈砸下,天祈听得呼呼风响,只感觉劲风压顶,骇的心惊胆寒,急忙猛蹬地面就地打了个滚向旁闪躲,耳畔呼呼风响,那大铜锤正擦着他的头皮而过,“嘭通”一声,在地面砸出了一个老大的深坑,手臂粗细的裂痕沿着深坑四周在地面密密麻麻的裂开。

    当真好险,这一锤若是砸中,天祈还不得粉身碎骨?惊魂未定,天祈还未站起身来,鬼王一锤又挥将过来,当真是气也不让他喘一口。天祈咬牙硬挺,右手紧握剑柄,左手抵在剑身,“咣当”一声脆响,神锋宝剑与大铜锤相撞在一起,天祈“哦”的一声闷哼,似一个皮球一般擦着地面向后骨碌老远,连翻了几个跟头。

    天祈双臂战战颤抖,只觉得手掌连着虎口十分疼痛,神锋宝剑发着嗡嗡的铮响声。此时八大阴帅还并未完全出手,他竟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先前斗战牛头马面,虐杀酆都阴兵,剑劈十八骑士的威风荡然无存,真是一朝峰顶,一朝深谷。

    天祈心里恼恨之极,手支地面爬起身来,呼呼气喘的怒声骂道:“真是混蛋,小爷跟你们拼了。”

    豹尾微微而笑,道:“哟,小家伙生气了。”其余众阴帅也是一脸得意之色。

    只见天祈将神锋宝剑悬浮在身前,喝道:“野火燎原。”鼓动体内真气,神锋宝剑倏地通体赤红,燃着熊熊的火苗,可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忽地那火苗又熄了去,剑身的赤红色也完全散尽,“当啷”一声,神锋宝剑掉在了地上。

    众阴帅哈哈大笑,极尽嘲讽。

    豹尾笑道:“小朋友,你的绝招呢?姐姐正等着看呢。”

    天祈既被辱又被欺,气的快要哭了出来,擦了一下眼睛,带着倔强而又委屈的声音道:“你们等着。”右手食中二指指着神锋宝剑道:“起。”神锋宝剑却只微微动了动,天祈又道:“起。”神锋宝剑却连动也不动了。天祈试着运转体内真气,只感觉体内有一股极强的热流涌动但却无论如何也提不上来,心道:“这怎么回事?难道真气耗完了?不对呀,明明有……”

    众阴帅笑的更欢了,鸟嘴看了豹尾一眼,望着天祈道:“小子,这就是你的绝招吗?可真不怎么样。”

    天祈俯身捡起神锋宝剑,剑锋直指众阴帅,喝道:“你们来吧。”

    众阴帅互看了一眼,鬼王道:“让开,看我锤扁了他。”

    豹尾道:“慢着,还是押他回去吧。”看着黑白无常道:“上锁魂链。”

    黑白无常上前一步,将手中铁链扣成一个链圈,手一抖挥将出去,向天祈头颈套去。

    月灵在阳间紧守着天祈的肉身,此时阳间已值深夜,明月当空,秋风飒然,树木的枝条簌簌乱颤,如鬼魅邪爪一般被月光在地上映出一道道暗影,山上时时传来恶狼嘶嚎的叫声,让这荒凉的李隆村更添凄婉。

    皎洁的月光映在天祈的脸上

    ,月灵望着天祈英俊的面庞柳眉紧锁,只见天祈的肉身剧烈一颤,皙白的脸色微微泛黄,其中还隐隐罩着一团黑气。月灵心神不定,知道这是真气衰竭,灵力受损的迹象,看来天祈在地府是遭了大难了,内心忐忑难安,甚是为天祈担忧。

    肉身和元神乃是相辅相成的,就好比一棵树木,肉身乃为枝干,元神则为根须,肉身损则元神在,尚且无碍,倘若元神有损则一切皆休。月灵紧忙在天祈迎面盘膝而坐,双掌抵在天祈的胸口,将自己的一股真气灌注到天祈的体内,转化为灵力输送于天祈的元神。

    黑白无常的锁魂链圈正双双套在天祈的身上,天祈突然感觉体内的真气充盈了一些,心里诧异,可也顾不得许多,双臂猛力一挣,将锁魂链挣断为数节。

    八大阴帅猛一惊诧。白无常道:“泽……泽嫂子,阻然……”他本是说“这小子居然”,只因那长红舌太碍他说话的事才吐口不清。

    天祈体力充盈,立马来了精神,信心大增,将神锋宝剑悬在身前,说道:“就让你们看看,小爷也不是好欺负的。”鼓动体内真气,神锋宝剑立即赤光罩身,火苗熊熊,天祈大喝一声:“野火燎原”,双掌平推出去,一条火焰瀑布自剑身泄出,铺天盖地的向八阴帅涌去。

    八阴帅骇的大惊,鬼王站在最前,见熊火烧来,大叫一声:“啊哟”,忙不迭的闪身躲到了众人的后面,这一下他高大的身躯倒是迅捷无比。

    除鬼王以外,日夜游神木牌前举,黑白无常哭丧棒递出,四道光束两黑两白自四人的兵器中射出。鸟嘴双翅展开,两道黑光自翅中发出。鱼鳃的一对亮银锤发出两道白光。黄蜂单掌前抵,掌心射出一道黄光。豹尾双手向后,也不知从身后哪里摸出两把短剑,双剑交叉互错,一道绿光自剑身发出。十道黑白黄绿的光束结在一起,同神锋剑泄出的火焰瀑布相抗,两股巨大能量的碰撞一时间难分轩轾。

    八大阴帅不断加聚真力,天祈亦是源源不断的将真气输进,他也不知道体内突然多的这股真力是来自哪里,他本不想使用“破天狂龙决”,“野火燎原”乃是“破天狂龙决”中“和合四象”里的招数,使用起来最是耗费真力,这股真力也不知道稳于不稳,究竟能支持多久,毕竟不是自己的能力心里实在没底,可是这八大阴帅实是难以对付,只能奋力一搏,孤注一掷,以图险胜。

    突地,“砰”的一声大响,火焰瀑布和光束的切口处炸出一团白色亮光,火焰顿息,光束散尽,天祈和八大阴帅的身子具是一震,各自向后退了四步。

    豹尾道:“这小子很厉害,大家一起上。”随着豹尾一声呼喝八阴帅齐向天祈冲来。

    天祈跨前一步,抄起神锋宝剑,捻了一个剑诀,手腕一抖,划了一个圈,神锋剑赤光闪烁,天祈身形一掠,跳进战圈,同八阴帅斗在了一起,兵刃相击,铿锵声响,火星擦冒闪溅。

    月灵虽然将自己的一股真气注入到了天祈的体内,天祈的神色也略有好转,可月灵心里始终忐忑难安,放不下心来,将右手食指点在天祈的眉心,闭上双眼,动转意念,窥察天祈的处境。只见天祈正处在一片黑暗之地遭受九个怪物的围攻,左右支拙,已是尽落下风,眼看不久就要败下阵来。

    月灵大感焦虑,凭着意念感知天祈位置的所在,运转玄功,红裙飘荡,双手上举,皓腕露出,轻喝一声:“开”,离月灵头顶上方四丈处的空间开出一个直径两丈余宽的圆形大洞,亦是如漩涡一般。

    月灵伸手将天祈腰间装有紫髯金蹄獒的玉白小葫芦取下,揣在怀里,正要飞身向黑洞掠去,突然远处传来一声狼嚎,月灵心念一动,玉手伸出,绕着天祈的头顶画了一个圆圈,一道金黄光幕罩下,就如同一张防护网将天祈的肉身罩在了里面,而后对着天祈的肉身道:“这样就不怕狼将你叼走了。”说罢身形掠起,进入到了那黑洞之中,黑洞随即又旋在了一起,消失于无形。

    月灵乃是没有元神之人,准确来说应该是肉身和元神同为一体,所以她并不需要分离元神便可进入冥界。

第二十九章 执情念月灵闯地府(2)

    月灵进入了一片黑暗的所在,只见四周一团漆黑,只隐隐有熹光淡没,不辨南北,难明方向,更不知道天祈的位置在哪里,一时间心焦如麻,甚是为天祈挂念。扭头张顾了片刻,也无暇在多做细想,凭着知觉感知天祈的所在,掠身向前飞去。

    不消片刻,到了一座气派的牌楼前,月灵落下身来,只见牌楼两侧的两根大石柱子上燃着两簇青色的火焰,牌楼楼檐上的一块大扁写着“幽冥界”三个大字,月灵自言道:“幽冥界,就是这里。”在不多想,穿过牌楼,纵身向前飞去。

    途经一片茂密的大树林,月灵凭着直觉沿着林中的路直向前飞,俯视那一排排茂密的黑色大树月灵颇觉好奇,“咦”了一声,只隐隐觉得这里有些熟悉之感,像是来过,可却又完全记不起来何时来过,听着林中的“呜呜”的叫声月灵愈觉得熟悉,只是想不起来。这里正是天祈之前走过的阴风林和阴阳路,月灵的直觉倒是不差。

    飞了一会儿,到了阴阳路的尽头,牛头马面正坐在鬼门关前的地上闲聊天祈,见一红衣女子向这边飞来,牛头道:“兄弟,你快看,又来人了。”马面向前瞧去,道:“快快,起来,拦住她。”二使站起身来,摆了一下手,齐声喝道:“站住。”月灵红衣飘绛,落下地来,见两个长相奇奇怪怪的庞然大物堵在身前,看他两个焦头烂额,身缠绷带,似是刚受过极重的伤,她天性对奇怪的东西并不敏感,或许是见的多了,只淡淡的说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说着盯着牛头马面细细瞧看,依稀间有一种熟悉之感,但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月灵也暗自诧异,自从进入冥界以后,所见的一切事物都好似似曾相识。

    牛头马面互看了一眼,微微一怔,道:“怎么是个小姑娘?”马面俯视着月灵问道:“小姑娘,你是什么人?”月灵道:“不知道。”牛头道:“你自己是什么人怎么会不知道?真是稀罕。”月灵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马面对牛头道:“你别打岔,我来问。”牛头道:“好好好,你问,你问。”马面还未开口,只听月灵问道:“喂,你们两个有没有见过一个少年,大概有这么高,穿着件蓝色的衣服,身上背着一柄剑。”月灵连比带说的问。

    牛头马面心里突地一凛,打了个机灵,牛头附在马面的耳边低声道:“兄弟,她是找那小子的,怎么办?”马面低声道:“镇定,镇定,别慌。”问月灵道:“你找他做什么?”月灵被问的有些不耐烦,柳眉微蹙,说道:“你管我呢,你见没见过嘛?”马面干咳了一声,道:“见是见见过的,只不过……”

    月灵指着鬼门关的路道:“他是不是在那边?”马面道:“是,过去……”话还未说完,只见月灵红裙飘动,身形一闪,宛如一道红色闪电,向前飞去,牛头马面还未醒过来劲,月灵便过了鬼门关。牛头愣愣的道:“兄弟,这……她过去了。”马面道:“看见了,过就过去咯。”牛头道:“可是她这……说过去就过去,咱兄弟的脸往哪搁。”马面道:“那你还想怎样?他和那小子是一伙的,看来比那小子还要厉害,能是好惹的吗?你那只角还要不要了?”牛头“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嘟囔道:“唉!这地府什么时候成了游乐场了,谁想来就来,咱们还不如改行卖门票得了。”

    月灵穿过鬼门关,一路向前飞掠,眨眼之间便到了忘川河,只见河旁的亭子里坐着一个小女孩,垂着手,一脸沮丧,怔怔的转着头瞧着月灵。月灵扭头看了她一眼,见是一个小妹妹,本想跟她说句话,但感觉天祈就在前面,便不理那小女孩直向忘川河对岸飞去。

    这小女孩正是孟婆,她正在为天祈之前的无礼行径而气恼,又见月灵闯来且视自己若无物,心里更觉发堵,“哼”了一声,道:“怎么又来了一个,还真是热闹呀,奶奶的腿,死小子,臭丫头。”

    月灵过了奈何桥,身形一转,落下地来,只见酆都城城门大开,门前一片狼藉的景象,地上印着数十道黑色的人形暗影,似是刚发生过一场激战,心道:“应该就是这里了,怎么不见人?”

    这些暗影正是被天祈杀死的地府阴兵,这些阴兵与阳世之人不同,他们

    本是已死过一次之人,没有肉身,全凭一股灵力支撑,若是再死只是灵力的消亡,身体便会变成这样的黑色暗影。

    月灵茫然四顾,心急如焚,大声叫道:“天祈,你在哪里?”不听天祈回应,但却隐隐听到城里有呼喝打斗之声传来,纵身掠起,穿过城门向城里飞去。

    天祈被八大阴帅围攻早已经是独力难支,尽落下风,完全是被八阴帅压着打的局面,他此时就是心生后悔想要退出战圈也是不可能了,只见豹尾身子斜刺旋转,两把短剑寒光闪烁舞的眼花缭乱,如乱刃切瓜一般对着天祈连连环砍。黑白无常一左一右挥着哭丧棒尽攻天祈侧翼。天祈手忙脚乱,挥动神锋宝剑左格右挡,连连后退。鱼鳃身矮,一对小银锤在手里转了两转,就地一个打滚滚到天祈身前,双锤递出,正砸在天祈的小腹,天祈嘴角一抽,“嗯”的一声闷哼,身子向后一趔,脚下一个踉跄,还不待他站稳身子,日夜游神又从他背后攻来,木牌双举,“啪啪”两声打在他的后背,天祈身子前扑,跌倒在地。

    这时,只闻空中一声大喝,天祈忙抬头上看,只见鸟嘴扑扇着双翅居高扑下,手举三股钢叉,迅如闪电般向他刺来,天祈紧忙翻身左滚,避开了那钢叉,可鸟嘴一招扑空,后招不断,扑展双翅向天祈拍去,“忽刺”一声,天祈大叫一声:“啊……”,被扇飞老远,向后连翻了几个骨碌,只感觉浑身火辣辣的疼,似被放在了火炉里煅烧一般。

    这个时候,又闻地面“咚咚”两声巨震,只见鬼王快走两步已到了天祈身前,高举大铜锤迎头朝他头顶砸下,天祈只觉得劲风压顶,急忙站起身,看那大铜锤如雷石轰击,想要闪避已是不能,心里已绝望到了极点,可是让他闭目束手也是不可能,只见他双手托着神锋宝剑奋力上挺,做着最后的一挣。就在这个时候,月灵那娇艳无伦的面容忽然浮现在他眼前,正在冲他嫣然微笑,天祈心里一荡,脸上也挂带上了笑意。

    “嘭”的一声巨响,鬼王铜锤砸下,犹如楔木桩一样将天祈的半截身子楔在了地底,直没胸口,也幸有神锋宝剑所阻这一锤才并未要了他的性命,可他也已是心力交瘁,脑袋一歪,手掌松开,“当啷”一声,神锋剑掉在了地上。

    鬼王微微一怔,冷笑道:“好小子,命还真硬,再来。”说着又高举铜锤往下砸。豹尾急声叫道:“慢着。”可是已然不及,那铜锤力巨已发,如何能收?眼看天祈就要命陨地府,说时迟那时快,只听空中一声女子的清啸:“住手。”一道红光射出,“飕”的一声,正中鬼王面门,鬼王“哇哇”痛叫,身子向右趔去,如小山一般轰然倒地,捂着面门痛声惨呼,满地打滚。那大铜锤偏离了天祈的脑袋,掉落在一旁。

    其余众阴帅举目上望,只见一团红衣招展从上掠过,打了一个盘旋轻飘飘的落下地来,竟是一个娇媚无比的明艳少女,众阴帅大感诧异,面面相觑。这女子正是月灵,幸亏她赶的及时,若是在晚上一步天祈怕是已经命归地府。

    鸟嘴问道:“小姑娘,你是什么人?”月灵看了鸟嘴一眼,不答他话,走到天祈身后,俯身抱着天祈的腋下将天祈拔了出来,就像拔葱薅蒜一般。

    天祈躺在地上,龇着牙吸溜了一声,睁开双眼,看到眼前之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诧道:“月……月灵?”

    月灵嫣然一笑道:“是我。”

    天祈满脸错愕,揉了揉眼睛,一挣坐了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紧握着月灵的手道:“真的是你。”月灵微笑着点了点头。

    众阴帅互相瞧看着。夜游神道:“他们是小两口吧?”日游神道:“你别胡说,他们才多大呀,想当年我……”鸟嘴道:“行了,别想当年了。”向前走了两步,三股钢叉往地上一杵,说道:“小姑娘,你是做什么的?”月灵看着天祈柔声道:“我来找他的,天祈,你找到你爹爹妈妈了吗?”天祈道:“还没有,都怪这几个坏蛋拦着我,差点没把我打死。”月灵道:“那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走?”天祈道:“还不行,我还没找到我爹爹妈妈呢,对了,你是怎么来的。”月灵道:“我……”

    鸟嘴打断了二人的谈话,说道:“行了,现在不是你们聊天的时候,既然来了你也别走了。”豹尾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月灵,忽地眼珠青光一闪,走到鸟嘴身边低声道:“这丫头不是一般人,咱们得小心些。”鸟嘴微微一怔,道:“什么意思?你看不透吗?”豹尾摇着头道:“看不透。”鸟嘴也愈感好奇的审量着月灵。

    只听天祈道:“既然你来了就得帮我。”月灵道:“你要我做什么?”天祈恨恨的瞪着八大阴帅,说道:“揍他们。”他之前让八大阴帅治办的吃尽了苦头,心里着实恼恨。月灵道:“这个没问题,不过我得先把你的伤治好。”天祈点着头“嗯”了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鬼王忽然冷不防的举拳向月灵砸来,天祈大叫一声:“小心”,抄起神锋宝剑刺将出去,正刺中鬼王的手腕,鬼王“啊哟”一声惨叫,一股青色的液体从他手腕伤口处流出。月灵柳眉一竖,怒道:“你这个大个子真是坏得很,我绝不饶你。”手掌一圈,一道火红的火焰犹如一条火蛇一般从掌中发出,旋转着向鬼王烧去。鬼王骇了一跳,大叫一声:“唉呀妈呀”,翻身起来,拔腿就跑,他虽然步子大逃的快,可那火焰的速度着实也不慢,眨眼之间便扑在了他的屁股上,熊火燃燃,鬼王屁股冒烟,惊的他吱哇乱叫,坐在地上左右磨蹭。

    黄蜂眉头一皱,快步上前,披风一展,抖出一团黄雾,将鬼王屁股上的火焰扑灭了去,斥道:“住嘴,别叫了,还地府鬼王呢,丢不丢人?”鬼王呼呼喘息着,一声也不敢吭。

    正所谓“棒打老虎鸡吃虫”,天有阴阳,物有相克,鬼王虽然身高体大,但对于火焰却格外的惧怕,倒不是说他的本事不济就不如别的阴帅,若是凭真本事让鬼王和黄蜂相斗,只怕鬼王还要略胜一筹呢。

    豹尾对众阴帅道:“你们看,那丫头在做什么?”只见月灵依在天祈身侧,右手莹莹泛着绿光,将掌心抵在天祈胸口,天祈的身上脸上似蛛网一般,过着一道道绿色的线条。

    鸟嘴道:“看样子像是在给那小子度真气。”豹尾道:“她到底是什么人?”眉头紧皱,细细的打量着月灵,忽地一怔,道:“不好,不能让那小子恢复过来,要不然他们两个可就不好对付了。”鸟嘴道:“上。”说着举起钢叉,率先同豹尾一左一右向月灵攻来。

    只听月灵道:“先等等,我还没有好呢。”她这话听来不免让人觉得天真,酣斗之际哪有等敌之说?刹那间豹尾和鸟嘴已袭到她身前,只见月灵的身体上一个火红的鸟影扑扇着双翅一闪,发出“啾”的一声鸣叫,似凤似雀,不知何物。豹尾和鸟嘴的身子一荡,向后退了三步,惊诧道:“什么东西?”

    月灵拉着天祈的手站起身来,道:“好了吗?”天祈道:“嗯,好多了。”月灵微微一笑,道:“那我们现在打坏人。”

    豹尾扭头对其他阴帅道:“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帮忙。”

    白无常道:“刚才那……那……那桑似……”豹尾愠道:“桑思你个头啊,说不清话就不要说。”白无常道:“你……你怎么揭我的短。”黑无常道:“行了,别嗦了,快去帮忙。”众阴帅齐步向前,同豹尾和鸟嘴站成了一排,鬼王因见天祈和月灵都会放火,心里惴惴,始终不敢离二人太近,要不是其他阴帅都在,他只怕早就撒丫子逃之夭夭了。

    日游神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闯地府是什么罪过吗?”月灵道:“我们只是来找人的,找了人我们就回去。”夜游神道:“回去?这里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地方,那我们的脸还往哪儿搁?”

    天祈道:“别跟他们嗦,这里的人没有一个讲理的,揍他们。”月灵点着头道:“嗯。”右手红袖一拢,纤指秀摆,一把青光长剑握在手中,光芒闪烁。

    鸟嘴大声喝道:“大家一起上。”八大阴帅呼啸声起,齐向天祈月灵攻来。天祈同月灵携肩而站,二人各捻了一个剑决,剑锋直指,互看了一眼,双剑齐出,同八大阴帅接战在了一起。天祈只觉得有月灵在侧心里莫名的踏实了许多,先前的紧张局促之感一扫全无。

第三十章 双剑合两战八阴帅

    二人双剑联合配合的简直天衣无缝,时而天祈在左横削竖劈,时而月灵在右前刺斜斩,时而两人位置互换,一前一后,连连抢攻,时而并肩趋进,双剑交错,左右遮拦。八大阴帅围着二人转灯似的打却也讨不到丝毫便宜,不禁暗暗咂舌,这两人的配合真是滴水不漏。

    交战了一阵,八大阴帅互使了个眼色,卖了一个破绽,向后退开三丈。日游神嗔道:“你还鬼王呢,白长这么大个子,怎么不使力,站在一旁瞧热闹呢?”鬼王支吾道:“我……我……”日游神道:“我什么我,你是怕他们放火烧你吧,真他娘的窝囊。”

    豹尾道:“行了,别说他了,这也不能怪他,这两个人还真是难对付。”黄蜂道:“数千年来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对头,看来不好办。”鸟嘴恨声骂道:“真他奶奶邪性,这两个娃娃到底哪里来的?”

    这一番交战天祈尽扳败局,心情大好,轻轻拍着月灵的肩膀道:“谢谢你啊。”月灵一怔,道:“为什么要谢谢?”天祈道:“是你帮我我当然要谢谢了。”月灵道:“那你把我从结界里救出来我不是也要谢谢你?”天祈道:“那我们相互谢谢。”月灵莞尔一笑。

    天祈对八阴帅道:“喂,我们还是不要打了,你们也打不过我们,放我们过去吧。”

    鸟嘴怒道:“放你娘的屁,臭小子,你别以为就这样完了。”

    月灵眉头微皱,说道:“这个鸟人的嘴可真臭。”

    豹尾道:“看来不拿出真本事是收拾不了他们的,各位,为了十大阴帅的颜面,务必请尽全力。”

    她这话也是多此一举,十大阴帅担负着守护地府的要责,怎会不尽全力?只见豹尾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花斑豹子,身子又摇了摇,豹身长大,足有两丈多长,仰起豹头,冲天一声咆哮,任谁也难想到这魅惑动人的妖娆女子竟还有如此暴戾的一面。

    天祈惊诧道:“哇,这么大的豹子,要是紫髯金蹄獒在就好看了。”

    月灵微笑道:“你是在找它吗?”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白色的小葫芦。

    天祈喜道:“你带来了?”月灵道:“我想它或许能帮上忙就带它来了。”天祈道:“快,快放它出来。”月灵打开葫芦塞子,一个拇指般大小的小黑狗从洞口钻了出来,落在地上变成了一只三尺高大的小獒犬,“嗷嗷”叫了两声。天祈拍着紫髯金蹄獒的脑袋,指着那花斑巨豹道:“快变大,咬它。”

    紫髯金蹄獒错着四蹄向前跑两步,冲着那花斑豹子“嗷嗷嗷”叫了几声,前蹄在地上一跺,身子一摇,身上裹着一团黄光,身向上长,转眼之间便长到两丈余高,头大如车篷,碧眼金睛,脖颈里一圈乌紫的长毛根根垂下,当真是气赛猛虎,魄惊雄狮,狰狞威风,摇了摇脑袋,冲着花斑巨豹怒吼一声,嚎声震野。那花斑豹子亦是龇牙咧嘴的冲着紫髯金蹄獒怒声咆哮,两只前爪搭在地上按了按,作势猛扑。

    忽地,两只巨兽猛扑向前,爪子乱抓,龇牙咧嘴的撕咬,嚎声震天,斗的不可开交。其余众阴帅也惊奇这红衣女子怎地突然弄来这么一只巨兽来,当真凶猛异常,令他们措手不及。

    鸟嘴惊愕之际忽然大喝一声:“大家上。”

    黑白无常等阴帅闻声齐向天祈月灵发动攻势,哭丧棒向上抛出,一黑一白绕在二人头顶连连扣大。天祈,月灵挥动手中宝剑,左砍右劈,铿锵声响。

    日夜游神趁势木牌双举,黑白两道光束齐向天祈射去,月灵身形一转,闪到天祈身前,宝剑横削出去,一道青光闪现,“嗤”的一声,挡下两道黑白光束。白色的哭丧棒正应着月灵的头顶打下,天祈揽着月灵的纤腰将她抱开一旁,宝剑挥出,将那白色的哭丧棒斩为两段。白无常惊叫道:“我的棒。”

    月灵青光剑自下上撩,将那黑色的哭丧棒也一分两节,黑无常叫道:“哎呀呀。”锁魂链和哭丧棒乃是黑白无常最得意的兵刃,锁魂链早已被天祈所毁,现在哭丧棒又被天祈月灵斩断,这样一来他两个算是彻底没招了。

    鬼王惧怕天祈月灵二人放火,始终不敢上前,他又不能在远处对二人发动攻击,只能冷眼旁观。这个时候,鸟嘴抖展双翅飞起半空,打了一个盘旋变成一只黑色的扑天大雕,双翅展开足有两丈宽长,俯身下冲,张着铁钩般的爪子向天祈月灵抓来。天祈一骇,大叫道:“小心。”拉着月灵的手矮身从大雕身下蹿过。

    鱼鳃趁二人不备,偷偷摸摸的绕到二人的身后,举着一对雪亮的小银锤向天祈月灵打去。可他那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响声早惊动了天祈,天祈微微侧头,眼睛斜睨,一脚从后面踢出,正中鱼鳃的面门,将他踹飞老远,冷声道:“没什么本事还敢搞偷袭。”

    从与八阴帅交战到现在,鱼鳃始终无所作为,只

    是攥着一对银锤时不时的上来给天祈两下,但也无伤大雅,所以天祈认为鱼鳃是八大阴帅中最差劲的一个。

    鸟嘴一爪抓空,扇了两下翅膀,凌空一个转身又向二人扑下。这时,日夜游神赶上,两把木牌从天祈月灵身后又射出两道黑白光束,天祈急忙拉着月灵卧倒在地,那两道光束正射在大黑雕的一对爪子上,大黑雕“嘎嘎”两声惨叫,显然这两道光束打的它十分疼痛,弃了天祈月灵,向日夜游神抓去。

    鸟嘴本就性情火爆,变成黑雕以后更是乖戾异常,日夜游神骇的大惊失措,一脸歉然,急叫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是他,怨那小子。”说着指了指天祈。

    大黑雕在日夜游神的头顶凌空转身,又向天祈月灵扑下,这一次它倒不是用爪子攻击了,只见它双翅一抖,翅膀上裹着一层黑色的光芒,晶莹发亮,冷光闪闪,犹如两把黑色的大朴刀一般,身形斜掠,鸣叫着展着双翅向天祈月灵拍去。

    日夜游神见鸟嘴同天祈和月灵近身相搏,害怕误伤不敢在贸然出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只见天祈月灵并肩齐站,双剑直劈出去,紫青两道光芒从剑中发出,打在那大黑雕的身上发出一声惨叫,扑扑簌簌落下几十片黑色的羽毛,大黑雕掉下地来,栽了几个跟头,现出了原来的本相,捂着胸口龇牙咧嘴的哼唧,盯着黄蜂怒道:“你一直看什么?都不帮忙吗?”黄蜂道:“你们打得那么激烈,近身相搏我又能做什么?”

    黄蜂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之前他们围斗二人时并没有使出真本事,尚可群起攻之。这时具是奋力相搏,八大阴帅的能力又各有所长,有的擅长远攻,有的擅长近战,实是极难配合,若是强行扭打在一起只怕又会像刚才日夜游神那样造成误伤。鸟嘴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数千年来他们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的对头,以前虽也与凶魂争斗过,可那并没费太大力气就将其收拾了,天祈和月灵实是他们头一遭遇到,尤其是月灵来了以后更让他们头疼,本来天祈已经被擒到了手,却没想到这凭空冒出来的小丫头居然这么厉害,不觉间心烦意乱,再加之“双翼斩”是他变成鸟身以后的绝招,竟让天祈月灵轻松的破解了,让他如何能不气恼?

    鸟嘴道:“放黄雾,快放黄雾。”黄蜂道:“好。”披风一展,一股黄色的气雾从披风中挥出,扩散开来,向天祈月灵卷去。鸟嘴又对鱼鳃道:“你也别站着,快吐泡泡,吐泡泡困住他们。”鱼鳃咕咕叫了两声,鼓着腮帮子,“笃笃笃笃……”连珠炮般从嘴里吐出一连串的气泡。天祈月灵虽不明白他们搞什么名堂,但想来总不是玩戏,而这样的举动又十分古怪,心里不敢大意。

    黄雾弥漫,天祈和月灵被包裹其中,看不见人影,只听得天祈“咳咳咳……”的连声咳嗽。月灵似也不好受,将着鼻音道:“嗯……这什么味儿啊,好臭呀。”天祈窒着声音道:“怕是毒气吧。”月灵道:“这可怎么办?”天祈道:“快来拉着我,别丢了。”月灵道:“嗯。”

    鸟嘴对黄蜂道:“早该这样,看来咱们几个以后要多多练习配合,避免再吃大亏。”黄蜂道:“这样的人要是多来几个只怕地府也被掀翻了,还配合什么。”

    鱼鳃吐出的泡泡飞进了黄雾里,只听天祈道:“哎呀!这什么东西呀,我动不了了。”月灵道:“我也是,被黏住了。”

    鸟嘴笑道:“哈哈,哈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鱼鳃吐的泡泡只要粘在人身上任凭你本事再大也别想挣的脱。”

    黑白无常,日夜游神,鬼王见天祈月灵被困,心里欢喜之极,费了这么大的劲总算是把二人给摆平了。

    那边的紫髯金蹄獒和豹尾也是打的不可开交,这两只猛兽斗战起来可真是狰狞惨烈,凶狠异常,爪子乱扑,龇牙撕咬,毛毛草草散落一地。不过看起来似乎紫髯金蹄獒略占上风,豹尾所变的花斑豹子后臀上少了很大一块皮肉,身上脸上也多了几条长长的血痕,反观紫髯金蹄獒,只前腿上被咬了一口。

    众阴帅弃了天祈月灵,定睛观看两只巨兽争斗,只见紫髯金蹄獒后腿直起,前爪撕扒,猛扑一下将豹尾按在了身下。鸟嘴急叫道:“快去帮它。”鬼王喝道:“让我来。”快走两步,抡着大铜锤挥将出去,正砸在紫髯金蹄獒的侧身,“嗷……”的一声惨叫,紫髯金蹄獒被砸飞老远,在地上连滚几个骨碌,身子一缩又变成了三尺高的小獒犬模样。

    豹尾也现出了女子模样的本相来,侧坐在地上,双腿蜷缩,纤手支着地面呼呼直喘,大腿上一块血淋淋的伤疤赫然在目,右肩,胸口,侧脸具有四五条鲜红的血痕,衬在脂玉般的雪肌上尤为显眼,嘴角亦挂着血迹,这一番争斗看来她着实受伤不轻。

    鸟嘴问道:“你怎么样?”豹尾说不出话来,只轻轻摇了摇头。黄蜂道:“先别多说了,将他们

    先押回森罗殿再说。”披风一展,将黄雾又收回到了披风里,天祈月灵现出了面目来,只见他二人身不能动,具被泡泡所裹,悬浮半空,就好像被装在了一个透明的大圆球里,跟标本一样。

    鬼王道:“何必那么麻烦,让我一锤子结果了他们得了。”黄蜂道:“这可不行,该判什么罪是判官们的事,别弄不好让他们埋怨咱们逾矩越权。”日游神道:“你可别乱来,好不容易将他们逮住了,别再让你给放了出来。”

    黑白无常捡起断折的哭丧棒,一脸哭丧,黑无常道:“我的棒子,得让他们包我。”白无常道:“哥呀,别沮丧,回去弄点万能胶粘粘就好了。”

    天祈和月灵虽然身不能动,但阴帅们的说话他二人却听的清清楚楚,也不知森罗殿是什么处所,但众阴帅既然要将他们带到那里想来定然不是什么好地方,天祈没了主意,心焦意乱,问月灵道:“现在怎么办?”月灵道:“你让我想想,也不知道行不行。”天祈道:“什么行不行?”月灵道:“我试试。”缓缓闭起双眼,眉头微蹙,只见她身上慢慢笼上一层淡淡的红光,忽地,数道红光从她身体射出,“啪”的一声,那裹在她身上的泡泡碎裂开来,月灵身子一轻,落下地来。天祈大喜,叫道:“快,快救我。”

    众阴帅皆是一怔,只见月灵手指一点,“飕”的一声,一道红光自她指端射出,击在裹着天祈身子的泡泡上,泡泡碎裂,天祈落下地来,脚下一滑,坐在了地上。月灵拉着他手道:“快点起来。”天祈笑道:“月灵,你可真行。”月灵微微一笑,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试试。”

    众阴帅既惊又奇,面面相觑,鱼鳃“咕咕咕咕”叫了四声,似是在说:“怎么可能?”鸟嘴道:“这怎么回事?”鱼鳃又“咕咕咕咕”叫了几声,似是在说:“我怎么知道。”他不会说话,只能“咕咕”的作答。夜游神瞅着鱼鳃道:“你这玩意是不是失灵了?”

    天祈心情得意,笑的弯了腰,说道:“吐泡泡,小孩儿的玩意,你是在玩把戏吗?”

    鱼鳃受天祈嘲讽,气的咕咕乱叫,手里的一对小银锤连连砸击,铛铛声响。夜游神道:“你听听,说你是小孩儿的玩意。”鱼鳃气的“嗝”了一声,嘴里又吐出一个泡泡,正对着夜游神的脸面,“啵”的一声,将夜游神装在了里面。夜游神恼极大叫:“你怎么对我吐?”鱼鳃冲着夜游神“咕咕”叫唤,不知是在说“你活该,谁让你气我”还是在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夜游神道:“快放我出来。”黄蜂道:“你别叫了,这东西他也弄不开,到了时候它自个就破了,你先委屈一会吧。”夜游神依然不依不饶的叫唤:“快放我出来,快放我出来。”

    天祈道:“你也试试这玩意的滋味吧。”说罢同月灵相视而笑。

    鸟嘴怒火填胸,喝道:“臭小子,你别得意。”他为人急躁且最好脸面,十大阴帅如今竟被两个少年男女搞得灰头土脸,实乃数千年来的头一遭,鸟嘴只感觉颜面失尽,几欲气炸肺腑。

    天祈道:“不服气吗?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我等着你。”

    鸟嘴气的呼呼直喘,恨声骂道:“臭小子,太目中无人了。”双翅一展,飞起半空,叫道:“锈雨箭”。“飕飕飕飕……”黑色的羽毛自他双翼成排成排的射出,如同下起了一阵黑雨。天祈月灵旋转手中长剑,“叮叮当当”,将那黑色的羽毛尽数拨落在地,地面被炸出一排排黑色的小洞。天祈笑道:“就这破烂招数还拿出来现眼吗?”

    鸟嘴恼怒非常,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月灵将青光长剑一掷,插在地上,说道:“这样的招我也会。”玉指秀摆兰花,高举过顶,曼妙的身姿微微上亭,红袖略拢,皓腕映彩,一身红衣飘飘浮动,如同谪仙落凡一般,身子一转,纤手两分,万点五彩火光如烟花飘散一样自身上发出,齐射向鸟嘴。鸟嘴大骇,急忙伸展双翅护在身前,如同两面铁盾一般尽挡下火花的攻击,火花打在那双翅上“啵啵噔噔”的响。

    天祈并未关注月灵发出的攻击,一双眼睛全集中在了月灵的身上,只觉得这一招煞是好看,优美之极,不禁赞道:“真好看。”月灵笑问:“真的好看吗?”天祈盯着月灵的脸道:“好看极了。”月灵道:“我刚才给这招起了个名字,叫漫天花雨,你看怎么样?”天祈点着头道:“好。”

    两个人说了半天其实全没在一个频道上,月灵一直在说自己这一招,而天祈却是在说月灵本人。

    天祈望着鸟嘴道:“你看看人家这,比你那黑不溜秋的鸟毛强多了,啊哟!”天祈正说着话,突然痛叫一声,捂着后腰连呼:“好疼,好疼,好疼啊。”躺在地上满地打滚,吱哇乱叫。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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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变乾坤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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