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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湖星河     机变乾坤txt下载     机变乾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诉情义月灵表心

    月灵见天祈叫的欢,似是疼的十分厉害,一脸慌急神色,蹲下身扶着他急切问道:“你怎么了?哪里疼?”天祈龇牙咧嘴的不停吸溜,道:“腰……腰疼,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

    月灵瞥眼间看见黄蜂站在不远处,柳眉一蹙,脸现怒容,指着黄蜂道:“是你干的?”黄蜂微微而笑道:“黄蜂尾后针只有一击,我若不是十拿九稳是不会用的。”天祈道:“你真卑鄙,不愧占了个‘阴’字。”十大阴帅的“阴”是指他们乃阴间的守护,这时却被天祈解释为“阴险”,不过此时说来倒也恰切。

    月灵轻轻掀开天祈腰间的衣服,只见他右腰处红肿了一片,中间还有个黄豆般大小的乌紫小圆点。月灵在那片红肿处按了按,天祈身子一颤,道:“你别按呀,疼。”月灵一脸歉然,道:“对不起。”天祈道:“我没怪你,可是我觉得……不太对劲呀,怎么麻麻的。”

    月灵见天祈脸上慢慢罩上了一层黑气,惊道:“不好,像是中毒了。”黄蜂道:“中了我的尾针毒要不了两个时辰就会魂飞魄散,你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嘿嘿。”月灵又急又恼,怒道:“快拿解药来。”黄蜂“哼”了一声,不再睬她。

    天祈道:“月灵,你来。”月灵附耳在天祈的嘴边,只见天祈咕咕叨叨低声嘟囔了两句,月灵“嗯”着连连点头。忽地,月灵身形一闪,一道残影闪掠,转眼即回,手里提着一个黑溜溜的小矮人,正是黑无常,众阴帅具是措手不及。黑无常惊叫道:“你要干什么?”白无常道:“你……你别乱来。”

    月灵右手提着黑无常,左手手掌燃着一团火红的火焰,抵在黑无常的脸前。黑无常身在半空,四肢乱跳,大惊叫道:“别别别,可千万别,我投降。”月灵对黄蜂道:“快拿解药来,要不然我烧死他。”白无常急道:“可不能烧啊。”黄蜂道:“我哪有解药,这毒根本就无药可解,你以为是阳间的毒吗?”

    月灵将手掌的火焰又往黑往常脸前递了三寸,道:“你给不给?”黑无常叫道:“黄蜂,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你快给她吧。”白无常道:“快给她,快给她。”日游神道:“给她吧。”黄蜂蜡黄的嘴角微微抽了抽,自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向月灵抛了过去。月灵伸手接住,问道:“怎么用?”黄蜂道:“涂在他伤口处就行了。”月灵道:“你没骗我。”黄蜂“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天祈道:“把这矮子给我,有效的话再还给他们。”月灵将黑无常重重掷在地上,天祈将他牢牢按住,黑无常四肢乱蹬,天祈道:“你别乱动,要不然我扭死你。”黑无常扭着头看了天祈一眼,果然不敢再动。

    月灵将天祈的衣服掀开,把瓷瓶里的药水倒在天祈腰上的红肿处,一股淡绿色的浓液冒着缕缕白气从瓶口流出,月灵只觉得一股刺鼻的异味扑进鼻子里,道:“真难闻。”屏住了呼吸不去闻它。天祈却觉得身上麻麻凉凉的极是舒适,看了月灵一眼,微笑道:“你给我揉揉。”月灵道:“好。”在天祈腰上的红肿处轻轻揉摩着。

    过了片刻,红肿消去,天祈的脸色也恢复如常。月灵道:“好了吗?”天祈晃了晃身子,笑道:“好了,没事了,不疼也不痒。”月灵道:“看你还笑,难道挺舒服不成?”天祈道:“是挺舒服的。”他这话月灵自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白无常吐舌不清的说道:“解药给你了,快放了我哥。”日游神忽地长叹了一声,道:“这女娃对这小子可真好,我那婆娘当年要是对我有这一半好我也死而无憾了。”

    天祈站起身来,提着黑无常道:“给你。”像扔皮球一样将黑无常扔了过去,白无常紧忙接住,身子一晃,将黑无常放在了地上。

    天祈道:“还要再打吗?我这次可不会大意了。”

    经过了此一番争斗,八大阴帅伤的伤,残的残,已无战心,就是再打也不是天祈和月灵的对手。鸟嘴心里不服,窝了一肚子火气,怒声骂道:“那两个蠢东西不在,要不然也不会这样,他奶奶的,这回可真算是栽了。”鸟嘴所指的自然是牛头马面,但他却不知道牛头马面比他们更惨,就是在这里也是徒劳无益。

    豹尾道:“我们走,他们要找死魂自然要到森罗殿去,我们已经尽力了,就交给他们去收拾吧。”众

    阴帅互看了一眼,一脸沮丧愁苦,显得甚是无可奈何,转身向后走去。

    夜游神急叫道:“等等,我呀,别不管我呀。”众阴帅回过头来,豹尾对鬼王努了努嘴,鬼王怯懦的看了天祈和月灵一眼,抱着困有夜游神的气泡快步跟上众人。

    待众阴帅走了以后天祈的心情才稍稍缓定,拉着月灵的手在道旁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问道:“你是怎么来的?”月灵道:“我一直守着你,见你真气不足就输了一些真气给你,后来我还是不放心就用意念看你,见他们几个正在一起打你,我就过来了。”

    天祈略显诧异的道:“原来那股真气是你的呀,怪不得呢,你也是开了通往这里的路来的吗?”月灵道:“和你一样,也是从那黑洞进来的。”天祈眉头紧蹙,道:“这可不好了。”月灵道:“没事,我已经把你肉身加了防护罩,不用怕被狼叼了去。”天祈道:“谢谢你,可我不是说这个,你没看我们来时走的那条路不见了吗?只怕我们回不去了。”月灵道:“你说哪条路?”天祈比划着道:“就是穿过一大片黑色树林的那条路呀。”

    月灵凝神想了想,道:“你是说有‘呜呜’叫声的那条吗?”天祈点着头道:“嗯,就是那条。”月灵道:“我只顾着找你,没有注意,不知道还在不在,应该会在吧。”天祈微皱着眉头道:“不在了,我看了,牛头马面说那是阴阳路,只有来的路,没有去的路。”月灵道:“那这怎么办?”天祈长叹了一口气,道:“你真不应该来,这下我可连累了你。”

    月灵睁着灵动的美眸,秋波连慧,清明通澈,一脸纯真无邪,望着天祈的眼睛道:“你没有连累我,是我自己要来的。”天祈听月灵言语真切,心念一动,同月灵的双目怔怔相视,问道:“你为什么非要来?”月灵道:“他们那么多人打你,我总不能不管你吧。”天祈微微一笑,握着月灵的手紧了紧,说道:“这算不算是你关心我?”月灵轻轻点着头道:“嗯,我是关心你。”

    天祈的心里似是吃了蜜糖一般,甜滋滋的,微笑着说道:“月灵,你真好,有你在就是出不去我也无所谓。”月灵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道:“你不想出去了?”天祈道:“不是不想出去,是……还是要出去的。”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跟月灵说明白,有些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月灵道:“你放心,我想咱们进的来就一定能出去。”天祈道:“那我们出去了做什么?”月灵道:“你说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听你的。”天祈心里怦怦乱跳,右手握着月灵的手,左手搭在月灵的肩膀上,慢慢将她楼在胸前,低声道:“那你说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月灵就任由天祈这样搂着自己,也不挣扎,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喜慰,她其实并不明白这就是男女之情,只是觉得这种感觉很踏实,很温暖,这种充实的感觉她从未尝试过,隐约有一种难舍难分的情结。

    月灵道:“一直在一起,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是这样吗?”天祈道:“对,你愿不愿意?”月灵莞尔一笑,道:“嗯,我当然愿意了。”

    天祈见月灵笑颜如花,一股幽香之气自她身上发出,直扑入鼻,忍不住心神一荡,凑嘴向月灵小嘴吻去。月灵眨了眨眼睛,宝石般的眼珠左右回动,直直的盯着天祈的眼睛,当两人的双唇不过寸许即将相接之际,月灵忽然开声道:“你做什么?”天祈微微一怔,“啊”了一声,道:“我……我……”说了两个“我”字,脸上滚烫,再说不出话来。月灵道:“你是不是想亲我?”天祈的脸更红了,神色尴尬至极,月灵这样直白白的脱口问他让他如何回答?

    月灵道:“你要是想亲我我可以让你亲,我在结界的时候见过,也不知道是多久了,我记得那两个人很开心的。”

    经过月灵这番直白的言语,天祈再难启嘴,他只觉得月灵这份天真的纯洁让人倍感疼惜,更觉得她可敬可亲,说道:“我将来肯定会亲你的,不过你只能让我亲,不能让别人亲。”月灵诧异道:“为什么?”天祈道:“很多事情你现在还不懂,将来就会知道,不过你要记住我的话。”月灵点了点头,道:“嗯,我记住了,其实我也不想让别人亲。”

    就在这个时候,二人的脚下忽然发出“嗷嗷”两声低吼,二人低头一看,只见紫髯金蹄獒正卧在二人的脚边,也不

    知道在这儿多久了,仰着头,怔怔的瞧着二人,看来两人是聊的太专注了,竟没有发现这小东西。

    天祈俯身摸了摸紫髯金蹄獒的脑袋,叹道:“竟把它给忘了,鬼王那一锤可是把它砸的不轻,真是混蛋。”语声极尽关切又愤恨异常。

    突然,月灵“哎呀”一声惊呼。天祈道:“怎么了?”月灵道:“你忘记咱们是来做什么了?”天祈怔了怔,一拍脑门,道:“哎呀,真是,聊起来竟把正事给忘了,快把它装进葫芦里,咱们走。”

    月灵从怀里掏出小白玉葫芦,打开塞盖将紫髯金蹄獒收进里面,又将葫芦揣在了怀里。

    只见天祈手搭凉棚向远处张望,月灵问道:“你看什么呢?”天祈道:“之前那豹子女说找死魂要到森罗殿去,可是这森罗殿在哪呢?”月灵低着头默默念道:“森罗殿,森罗殿。”似有所思,念了四遍,说道:“我想我能找到。”天祈道:“你知道在哪呢?”月灵道:“我不知道。”天祈道:“那你怎么找?”月灵道:“我也说不好,只是我觉得这里好熟悉。”天祈道:“这里可是地府,难不成你以前来过这里?”月灵道:“我不知道。”天祈“噗嗤”笑了一声,说道:“你又回到老样子了,又开始说‘不知道’。”月灵脸色微红,低着头,轻轻咬着嘴唇,神色略有不喜。

    天祈见她不开心,急忙道:“不不不,我不是说你,好好好,就听你的,你说咱们往哪儿走?”月灵道:“你相信我,我肯定能找的到。”天祈道:“我相信你。”月灵指着前路道:“就从这儿走。”说着率先向前走去。

    天祈快步跟上她,说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说你说‘不知道’?”月灵道:“嗯。”天祈道:“那我以后不说你了。哎,你说等我找到了爹妈阎王爷会让我带他们走吗?”月灵道:“我怎么知道?”她知道天祈不喜欢她说“不知道”,就想了个变通之法,将“不知道”改成了“我怎么知道”,这种变通虽让人觉得有点好笑,但也不失为她替天祈着想的一番心意。

    两人走在酆都城的道路上,四周空寂如野,无树无草,无花无果,既无兽走,也无鸟鸣,只微微的风声沙沙作响,里面夹杂着异样的泥土气息,隐隐泛着腥味。但道路倒是平平整整的铺满了方方正正的地砖,每走一段路道旁总有两个石柱高台上燃着一簇熊熊的火焰,就好像照路的明灯一般,细风下火焰扑扑簌簌的摇曳,带着石柱高台的暗影在地上不住晃动。

    月灵带着天祈时而左拐,时而右转,时而直步向前走好长一段路,天祈心下诧异:“这么大的一座城池怎么一个人也不见,连房子都没有,刚才那些人却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想着心里怅然,有些发虚,从来地府到现在遇到的人一个比一个奇怪,一个个比一个厉害,十大阴帅已是十分难对付,天祈虽然同月灵合力打退了他们,但他真担心又会突然冒出什么厉害的家伙,那时只怕他们两个就难对付了。

    天祈想到在书上看到的一些有关地府的资料故事,想到了地府的五方鬼帝,十殿阎罗,书上说他们每个人都本领非凡,有排山倒海的本事,不觉讶然出声:“糟了,他们要是出来可就麻烦了。”

    月灵正自东望西瞧,凭着心里的想法寻路而走,忽听天祈自个嘟嘟囔囔,问道:“你怎么了?什么麻烦?”天祈道:“我是担心有更厉害的人出来,你看啊,那几个怪物已经那么厉害了,要是再有更厉害的人来我们打不过怎么办?”

    月灵想了想,道:“那就不要打,我们是来找你爹爹妈妈的,干嘛非要跟他们打架?”天祈道:“不是我要打,是他们不讲理,过奈河桥的时候我不要喝孟婆汤,那小女孩非要灌我。”说着忽地心里一惊,停下了脚步,大瞪着眼睛望着月灵的脸道:“哎,对了,你……你喝了没有?”

    月灵道:“什么孟婆汤?我没有喝,咱们是来找爹爹妈妈的,只要咱们不惹他们,他们应该不会跟咱们为难,你跟他们说就是了。”

    天祈心道:“要是这么容易就好了。”

    两人又向前走去,到了一个岔路口,月灵指着右边道:“往这儿走。”两个人右拐,走了大约四五里地,月灵指着前方道:“天祈,你看。”天祈抬头张去,遥遥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座雄伟的宫殿伫立。

第三十二章 幽冥司二人遭俘

    天祈和月灵向那宫殿走去,到了近处只见这宫殿好不气派,金砖碧瓦,流光溢彩,处于这一片昏暗之中甚是显得别具一格。天祈道:“这就是森罗殿吗?”月灵道:“应该是吧。”天祈道:“那好,走。”拉着月灵快步走向那宫殿。

    到了宫殿前,只见两头面目狰狞的石头狮子匍匐在宫殿的大门两旁,张牙舞爪,威风凛凛。漆黑的两扇大门并未关闭,洞开两侧,也无兵丁把守,一股阴寒而霸道的气息从门内扑出,让人不觉心里惴惴,望而却步。

    天祈抬头向门檐上观望,只见一块漆红的金字大匾上写着“森罗殿”三个字,说道:“果然是这里。”月灵道:“咱们进去吧。”天祈犹豫了片刻,心里隐隐不安,说道:“月灵,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个人进去。”月灵诧异道:“为什么?”天祈脸现难色,道:“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月灵微笑道:“你也会说不知道了,有什么不踏实的,进去瞧瞧不就是了。”天祈道:“你还是留在这儿吧,我一个人进去,等找到了我爹妈我就出来。”月灵道:“怎么?你是怕我碍你的事吗?”天祈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嫌你碍事,只是……”

    月灵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天祈道:“你之前还说要一直在一起的,现在怎么却要撇下我?”天祈道:“我没有要撇下你,只是……你没觉得这里面有些诡异吗?”月灵向森罗殿缓走了两步,望着那大门道:“我没觉得有什么诡异呀,很平常嘛。”天祈也不知道她是故作镇定安慰他的心,还是确实感觉不到那股阴寒的气息,但既然月灵坚持他也不能再说什么,说道:“那好,咱俩一块进去。”

    二人携手跨过森罗殿的大门,向里走去。走了一小段路,只见道路两旁栽着两排不知名的树木,那些树木也不甚高,但却很是粗壮,足有大汉的腰围粗细,枝叶繁茂,齐崭崭的具是向道中伸展,就好像搭了一个林木走廊。

    月灵左右张了张,拽了拽天祈的衣袖,道:“哎,你看,这些树真听话,都是往一个方向长。”天祈只淡淡的“嗯”了一声,月灵道:“天祈,你怎么不理我?”天祈道:“我没有不理你呀。”月灵道:“那你想什么呢?”天祈道:“书上说地府里共有十大殿,每一殿都有一个大王,这第一殿便是森罗殿,那大王是叫……秦广王。”月灵笑道:“你知道的可真多,有时间了讲给我听听。”天祈道:“你是真不知道怕呀,那十个大王可都凶的很,不是好惹的。”月灵道:“那你还要来?”天祈道:“我本来想会很容易,找到我爹爹妈妈就走,谁知道会是这样。”月灵道:“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我想你说的那个什么秦广王也不会不讲道理。”天祈道:“你怎么知道?”月灵道:“我……”只说了个“我”字便不再言语,脸色微红,轻抿着嘴。

    天祈微微一笑,见月灵女儿情态尽显,娇媚中更增了几分可爱,在她俏鼻上轻轻刮了一下,说道:“你想说你不知道是不是?”月灵道:“你不爱听我不说就是了。”天祈道:“我没有不爱听,你喜欢说什么就说什么,我都爱听的。”月灵眉眼轻舒,侧睨天祈,笑问道:“真的?”天祈道:“嗯,真的。”月灵道:“你不说我?”天祈道:“我以后都不说你。”月灵莞尔,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喜慰。

    两个人走了一阵,穿过了这两排树木组成的走廊,面前是一条五六丈宽的溪流,水流静谧,平滑如镜,看不出溪水是否在流动。溪流两侧具被方石砌的平平整整的,沿着两岸一座白色的石拱小桥横跨溪上。天祈牵着月灵的手两人走上石桥,月灵探头往水里瞧了瞧,道:“这里没有落神涧好,水里都没有鱼。”她此时心情大好,倒看不出是在闯地府,反而像是在游乐后花园。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叫道:“你们两个做什么的?怎么到这儿来?”

    天祈同月灵一齐抬头瞧去,只见石桥对岸站着两个女子,白衣罗裙,容色清丽,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天祈看着月灵道:“这两个倒好看多了,走。”拉着月灵走下石桥。

    左边那白衣女子道:“不是问你们呢,怎么到这里来。”天祈道:“我们是来找人的。”那女子诧异道:“找人?找什么人。”天祈道:“是这样的,因为……算了,我简单跟你说吧,就是人死了以后他们的灵魂是不是会到这里来?”右边那女子拉了拉左边女子的衣角,道:“他们是不是来找判官的?”左边那女子略微想了想,道:“应该是。”对天祈道:“你是要找判官吗?”

    天祈心想:“判官掌管着阳间的生死簿子,人的生死都会登记在册,找他应该没错。”说道:“对,我们是找判官。”左边那女子道:“这样啊,那你们跟我来吧。”说着同右边那女子领着天祈和月灵向前

    走去。

    天祈问那两女子道:“请问两位……姑娘,你们是什么人?”左边那女子道:“我们是侍奉秦广王的阴司侍女。”天祈道:“就你们两个人?”左边那女子道:“八个。”说着话间穿过一个画廊到了一所大厅外,厅里灯火通亮,厅檐的一块匾额上写着“幽冥司”三个字。左边那女子道:“判官就在里面,要问什么你们去问吧。”天祈对两名女子拱了拱手,道:“多谢二位。”右边那女子比较腼腆,微低着头,一直没怎么说话,左边那女子性格相应比较开朗,对天祈微微一笑,说道:“不用客气。”说罢二人转身离去。

    天祈搔了搔头,盯着两女子的背影“咦”了一声,心想:“这里的人真是奇怪,有的长的丑还很凶恶,有的却又长的这样好看,性格还好。”隐隐听见两女子的对话,只听一人道:“这少年长的真帅气,他身旁的姑娘也好美,我们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福气。”正是那性格腼腆女子的声音。

    另一女子笑道:“怎么?你爱上他了?”那女子娇嗔道:“你胡说什么。”另一女子道:“是就是,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等我们阴寿过完了也可投胎,到时候也能找一个好男人。”说着嘻嘻而笑。那性格腼腆的女子娇笑道:“你真不害臊。”二人渐行渐远,接下来再说什么天祈却听不到了。

    月灵扁了扁嘴,走到天祈身边,说道:“她们很好看吗?”天祈愣愣的道:“是挺好看的。”月灵没好气的轻“哼”了一声,天祈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道:“我……我不是说她们好看,只是觉得她们……好,不像那些人那样凶恶。”月灵道:“你解释什么,我也觉得她们挺好看的。”天祈看着月灵笑道:“你是不是吃醋了?”月灵道:“吃醋?是什么?”天祈道:“吃醋就是……你不喜欢我说别的女孩好看,就像她们俩。”月灵道:“好像是有一点。”天祈道:“那我以后不说别的女孩好看了,只说你好看。”月灵只感觉一股暖意袭上心头,莫名的觉得脸颊热乎乎的,不知该如何接天祈的话,嘴角上扬,微微而笑。天祈道:“我们快进去吧,问问判官我爹爹妈妈在哪儿。”月灵道:“嗯。”

    二人走进门去,只见四个中年男子两两对面而坐,个坐在一张长桌前,桌子上堆着厚厚的文案,四人具是头戴乌纱官帽,左边两个身着黑白两色官服,面色略黑,满脸浓扎,长眉飞扬,样子威武不凡。右边两个一个穿着大红色的官服,一个穿着深蓝色的官服,面皮白净,颏下三缕短须,给人一种文雅之感,四个人个持毛笔,专心致志,似是正在书写着什么。这四人正是“幽冥司”的文武四大判官,穿黑白官服的为武判官,穿红蓝官服的为文判官,四人分工合作,共司阳世之人的生死。

    天祈走近那穿着深蓝色官服的判官身旁,俯身看他写些什么,只见那文册上写着“张亮,天师城北华郡六梧府富都县张家村人,阳寿三十三,归于甲子年五月二十一日辰时。”天祈喃喃道:“这人怎么才活三十三岁?”那判官一怔,抬起头来,盯着天祈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其余三位判官亦抬起头来,见屋里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具是大感诧异,他们正专注于工作竟没发现二人何时进来。

    天祈也是一怔,道:“对不起,打扰了,我是来找你们的。”那判官道:“找我们?什么事?”天祈道:“我是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我爹爹妈妈在哪里?”那判官道:“你爹爹妈妈是谁?”天祈道:“他们……”

    天祈的话还未说完,那身穿黑色官府的判官忽然呵斥道:“不管你找谁,马上给我滚出去,这里是你能来的吗?”月灵走上前两步,柳眉一竖,怒道:“你凶什么凶?”天祈道:“我爹爹妈妈死了,我就想让你们帮我查一查。”那身穿白色官府的判官道:“小孩儿,你当我们是什么人,你说帮你查就帮你查。”天祈道:“你们不是掌管生死簿的判官吗?当然应该知道,我不问你们问谁?”

    那身穿红色官府的判官道:“是谁带你来的?”天祈道:“是两个侍女。”红衣判官道:“我是问你是谁带你来阴司的?”天祈道:“没人带我来,我自己来的。”红衣判官惊诧道:“自己来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天祈道:“不就是幽冥地府吗?怎么不知道,你们快点帮我查。”

    那两个武判官离了文案,走到两文判官跟前,低声道:“刚才响起了援军令,当是酆都出了乱子,莫不是就是他们两个?”身着红色官府的判官道:“援军令响十大阴帅齐出,就凭他们两个,不会吧。”

    天祈不知道四人在嘀咕些什么,心里好奇,眼睛斜睨四人。月灵走近天祈身边,道:“他们说什么呢?”天祈摇了摇头,道:“有劳你们快点帮我查一查,找了父母我还

    等着回去呢。”又想:“路都没了,该怎么回去呢?”只见四个判官轻轻点着头,身着红色官府的判官道:“嗯,好,就这样干。”身着蓝色官府的判官道:“要小心些,既然是这样怕不容易对付。”

    天祈见他们不理自己,心里不快,又道:“喂,我跟你们说话呢。”那身着红色官府的判官道:“好好好,我们帮你查,你父母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天祈道:“我父亲叫天明,我母亲叫王淑慧,李隆村人。”那判官道:“哪个李隆村。”天祈道:“李隆村就是李隆村,什么哪个李隆村?”他只知道他家住李隆村,却不知道这李隆村属于何城何郡何府何县。

    红衣判官道:“你这小子可真是呆,这么多李隆村,你不说清楚我们怎么给你找?”天祈诧异道:“有很多李隆村吗?”突然,只听月灵叫了一声“啊哟”,天祈一怔,急忙回过头来,只见那身穿白色官服的判官用一张渔网将月灵紧紧的缚在了里面,扳倒在地。

    天祈心里一凛,怒道:“你们干什么?”话说不及,一张渔网也迎着他的头脸盖下,天祈只觉得身子一紧,只听那身着黑色官服的判官笑道:“哈哈,来吧小子,看你怎么逃。”将天祈也缚倒在地。黑衣判官双手交错,将渔网一拉一扯,打了个死结。天祈如同一只被捕获的猴子缠在了渔网里,左右挣扎却不得脱。

    黑衣判官道:“别挣了,这网是用千年钨丝铁所结,又用地狱烈火锻造过,挣不破,扯不烂,你省省力气吧。”月灵使劲挣了挣,道:“天祈,这网真结实,是扯不烂。”天祈气喘吁吁地怒骂道:“混蛋,你们为什么抓我们?”黑衣判官道:“小子,你说,你是不是打败了十大阴帅?”天祈道:“是又怎么样?是他们先跟我为难的。”

    黑衣判官同白衣判官互看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两人齐声欢叫:“好,好,打的好。”天祈诧异之极,道:“什么好?你们不是一伙的吗?”黑衣判官道:“谁跟他们是一伙的,那几个家伙可傲得很,尤其是那豹子和那鸟,你打败了他们也算是给我们出了口气,这下你又栽在了我们手里,看那几个家伙以后还怎么傲,哈哈,哈哈。”

    天祈灵机一动,咧嘴笑而,道:“嘻嘻,那咱们是一伙的了,快放了我们,四位叔叔。”黑衣判官嘿嘿一笑,道:“小子倒挺机灵,不过我可不吃这一套,别跟我套近乎。”

    月灵苦着脸道:“这可怎么办?”天祈往月灵身旁滚了滚,坐起身来,道:“别着急,咱们再试试。”月灵也坐了起来,二人运转体内真气,猛力一挣,那渔网却仍是纹丝未动,不损分毫。月灵道:“不行啊。”天祈也甚是苦恼,心道:“神锋剑很锋利一定能将这网子割破,可这网缩的这么小,剑怎么拔的出来。”

    白衣判官蹲下身来,看着天祈狡黠一笑,道:“看不出来你倒真有些本事,只是进了这网里可没那么容易出去,小子,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在天祈头上拍了拍。天祈一甩头,怒道:“你偷施暗算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放我出来咱们光明正大的打。”白衣判官笑道:“我不受你激将,爱怎么说随你。”

    红衣判官道:“现在抓了他们,该如何处置?”黑衣判官道:“就凭私闯地府这一条也能判他个大罪了。”蓝衣判官道:“这可不能乱来,该如何判要有依据,不能乱判,让我来查一查。”走到大厅左边的大轮轴前,只见那轮轴上摆满了书册,蓝衣判官对着轮轴叫道:“李隆村。”那轮轴忽地骨碌碌转动了起来,“飕飕飕飕”四声响,四本册子飞在了蓝衣判官的手里,封皮上具写着“李隆村”的字样。

    蓝衣判官走到天祈身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天祈瞥了他一眼,道:“我不说。”蓝衣判官道:“不说我也知道,你叫天祈。”月灵叫天祈的名字时早被他听了去。

    蓝衣判官将三本册子分发给另三名判官,道:“找天祈的名字。”四位判官将生死簿摊在桌案上,一页一页翻看。过了一会,黑衣判官道:“这里没有。”白衣判官道:“我这也没有。”红衣判官道:“这里也没有。”蓝衣判官合起生死簿,心里打了个突,怔怔的瞧着天祈,一脸惊诧。

    黑衣判官道:“我们这都没有,你那怎么样?”蓝衣判官道:“你们看漏了没有。”白衣判官道:“一页一页看的怎么会漏,怎么?不会你那也没有吧?”蓝衣判官紧蹙着眉头摇了摇头,一脸迷茫之极的神色瞧着天祈,绕着他走了两遭,细细的审量着他。天祈瞪了他一眼,道:“哼,看什么看,你们想把小爷怎么样?”那蓝衣判官不理会天祈言语的冲撞,说道:“怪了,我这里确实没有,生死簿上居然没有他的名字。”三位判官具是倒抽一口凉气,面面相觑,神色惊讶之极。

第三十三章 悯同情天祈应诺

    黑衣判官急道:“这……这怎么可能,是不是你看漏了?”蓝衣判官苦皱着面皮道:“没有,我也是一页一页看的。”白衣判官道:“那这怎么回事?阳世之人生死簿上无不有名,难不成这小子是畜生道的,不归咱们管?”天祈听白衣判官辱骂自己,心里恼火,骂道:“你才是畜生呢,你妈是畜生,你爹是畜生,你大姨是畜生,你们全家都是畜生。”白衣判官大怒,在天祈身上狠踢一脚,骂道:“臭小子还犟嘴。”天祈吃疼,“啊哟”叫了一声。月灵怒道:“你干嘛踢他?”红衣判官将白衣判官拉到一旁,道:“你别激动,先搞清楚再说,既然生死簿上没有他的名字那只有一个解释。”

    白衣判官一怔,瞥了天祈一眼,道:“你是说……这小子是仙体?”黑衣判官嗤笑一声,道:“这怎么可能,就凭他能有那个能耐?”红衣判官讪讪一笑,也觉得自己此言太过荒谬,说道:“我也是猜测罢了。”白衣判官道:“你就是瞎猜,没影的事也能说出花来。”黑衣判官走到天祈跟前,道:“小子,我问你,你是不是说白话了,你到底哪里人?”天祈“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睬他。

    月灵道:“你放我们出来我们就说。”

    黑衣判官见天祈月灵关系密切,灵机一动,从桌案上拿来了笔墨,毛笔在黑墨上沾了沾,绕在月灵脸前左右虚画,月灵的眼睛随着毛笔的移动来回转动,说道:“你要做什么?”

    天祈心里忐忑,紧紧地盯着黑衣判官,道:“你别胡来啊。”黑衣判官看了天祈一眼,嘿嘿一笑,道:“小姑娘,这小子要是不说实话我可要把你画成个大花脸了,这墨水沾在脸上可是洗不掉的。”说着将毛笔向月灵的脸前又凑近了些。

    月灵尖叫一声:“啊……不要画我的脸。”天祈挣了挣网,急道:“别,别,你别乱来,我……我说。”

    三位判官相视一笑。黑衣判官道:“说实话。”天祈十分无奈道:“我说的是实话,我真是李隆村的。”黑衣判官道:“嗯?小子还不老实。”天祈急道:“我真没骗你。”黑衣判官转头问月灵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天祈道:“她叫月灵,我给起的。”黑衣判官道:“你起的,她也是李隆村的?”天祈道:“不是,她……她是落神涧的。”天祈害怕这判官真的将月灵的脸给画了,此刻极是老老实实。

    黑衣判官站起身来,走到那大轮轴前,叫道:“落神涧。”那大轮轴却纹丝不动。黑衣判官一怔,在轮轴上拍了拍,喃喃道:“出毛病了?”又叫道:“落神涧。”那轮轴仍是纹丝未动。黑衣判官瞪着天祈怒道:“臭小子真是满嘴胡说八道,哪有落神涧这个地方。”天祈道:“我真没说瞎话。”

    蓝衣判官冲黑衣判官招了招手,道:“来来来,这小子说他父母叫天明,王……王淑慧,你们有没有看到这两个名字?”红衣判官道:“有,我看到了。”在四本生死簿上翻了翻,道:“在这儿呢,就是这本。”

    蓝衣判官翻着看了看,上面果然有天明,王淑慧的名字,二人也确实是夫妻关系,但这本生死簿上的人全部阳寿已终,具被勾批过。心里大感疑惑,问天祈道:“小子,我问你,你们村里还有什么人?”天祈想了想,道:“有李梧,李虎,还有李天一,李俊翰,李玲。”蓝衣判官在那生死簿上又翻看着,确实有这五个人的姓名。红衣判官道:“怎么样,有没有?”蓝衣判官点着头道:“嗯,有,这小子不像是在说谎,编瞎话不可能编的这么囫囵。”红衣判官道:“那怎么没他的名字?”蓝衣判官也是茫然不解。

    红衣判官道:“那现在怎么办?怎么处置他们?”天祈道:“我说了没有说谎,现在能放我们了?”蓝衣判官看了天祈一眼,略思片刻,说道:“阴阳有别,不能让他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先把他们关起来,等阎君们定夺。”黑白两武判官一起上手,来提天祈和月灵。

    天祈听他们说要将他二人关起来,大惊慌急,灵机一动,叫道:“月灵,快,快放紫髯金蹄獒出来。”月灵道:“噢,对了,还有它。”将白玉小葫芦从怀里摸出,打开塞盖,那渔网的网眼甚是小密,月灵勉强将葫芦口塞到网眼外面,紫髯金蹄獒从葫芦里跳了出来,变成一只三尺高的黑色小獒犬,叫道:“小狗,快去咬他们。”只见紫髯金蹄獒低“呜”了一声,前腿一伸,往地上一卧,一动也不动,只嘴里发着“嗷嗷”的低呜声。

    月灵诧异道:“它怎么了?”天祈道:“你不能管它叫狗,它不喜欢人家这样叫它。”月灵道:“那我该怎么叫它?”天祈道:“你应该叫它全名,或者叫它獒犬,我就是这样叫的。”

    四位判官见突然凭空跳出一只狗子来,猛然一怔,黑脸判官嘿嘿笑道:“这狗可真肥呀,要是换做当年在阳世的时候,我非美美的炖上一锅。”

    紫髯金蹄獒忽地耳朵一支棱,站起身来,“嗷嗷”叫了两声,龇牙咧嘴的朝黑脸判官猛扑上去。黑脸判官骇了一

    跳,急忙伸手前推,可紫髯金蹄獒这一扑之力狠猛异常,黑脸判官身子一趔被紫髯金蹄獒直接扑倒在地,惊的他哇哇大叫:“这狗劲儿可真大呀,哎哟,快拉开他。”紫髯金蹄獒压在他身上一阵撕咬。其余三判官慌的手忙脚乱,一时不知所措,他们见这黑狗凶猛非常也不敢援手,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天祈乐的瞧热闹,欢声大笑,叫道:“哈哈,哈哈,咬的好,咬的好,咬,咬,咬他。”月灵亦是嘻嘻而笑。

    转眼间那黑衣判官的官服便被紫髯金蹄獒撕的稀烂,帽子脱落,披头散发,吱哇乱叫,甚是狼狈。红衣判官怯懦的推着白衣判官道:“去,去,你快去呀。”红衣判官吞咽了一口唾骂,大瞪着眼睛,叫了一声:“喔”,颤着手在紫髯金蹄獒身上推了一把。紫髯金蹄獒压着嗓子“嗷……”声低吼,转过头来,翻身向白衣判官扑去。三位判官吓了一大跳,大叫一声“啊哟”,转身就跑,攀柱伏案,上蹿下跳,一时间狗追人走,纸张乱飞,慌里慌张,整个幽冥司乱做一团。

    黑衣判官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襟,束了束犀带,捡起帽子戴在头上,道:“这……这成什么样子。”见紫髯金蹄獒朝他追来,拔腿便跑,绕着桌案满室逃窜。天祈月灵嘻嘻而笑,拍手叫好。门外八位身着白衣的年轻女子抬眼向厅内观望,见厅内人影匆匆,呼来喝去,具是一脸惊诧,面面相觑,交相议论道:“怎么回事啊?”“搞什么?”“出什么乱子了?”只见白黑红蓝四个人影闪掠,四位判官争先恐后的从大门逃出,后面紧跟着一个黑影窜出,慌的四大判官手舞足蹈,哇哇大叫,直向前面逃遁。

    一众白衣女子正感惊诧之际,紫髯金蹄獒忽地朝她们喷出一团火焰来,火花四射,八位白衣女子尖声大叫,吓的张慌而逃。文武四大判官虽说在冥界地位不低,但却没有什么实际本领,就好比阳世的衙门师爷,只是执笔书写,填词做批,全是文人之职。紫髯金蹄獒若不是受了鬼王那一锤有伤在身变不了真身,要不然四大判官怕是早已经变成了四大官判,赶坐轮回去投胎转世了。

    天祈在厅内叫道:“喂,你快回来。”紫髯金蹄獒掉了个头,转身向厅内跑去。天祈道:“来来,你快试试,看能不能把这网子咬破。”紫髯金蹄獒盯着天祈缓步绕了一圈,张嘴扯着渔网撕咬起来,扯了半天那渔网仍是丝毫不见损毁,真是结实的异乎寻常。要知道,紫髯金蹄獒的牙齿可是比钢刃还要锋利,就是咬石头也能嚼的粉碎,可居然拿这渔网一点办法也没有,当真令人匪夷所思,这渔网的结实程度不禁令人咂舌。

    天祈不住口的鼓励紫髯金蹄獒,道:“加油,加油,使劲,使劲。”紫髯金蹄獒也是慌的四蹄乱刨,可是实在是没有办法,弄了半天也咬不开,累的它趴在地上呼呼直喘。月灵皱着眉头道:“还是不行,怎么办?”

    紫髯金蹄獒突然霍地站起身来,低“嗷”着裹了裹嘴巴,天祈一怔,大惊叫道:“哎,你别……”话还没说完,只见紫髯金蹄獒对着那渔网喷出一团火焰来。天祈身上着火,满地打滚,翻挣了半天才把身上的火焰扑灭,可衣服已经被烧的焦烂,甚是狼狈。月灵极其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天祈喘息着摇了摇头,愠道:“你怎么喷火烧我?”紫髯金蹄獒向后退了两步,趴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一副委屈之极的神情“嗷……”声低吼着,似是在说:“对不起,人家也是想救你嘛,不要生气了。”

    天祈深叹了一声,道:“算了算了,我知道你也是好意,我不怪你了。”月灵道:“可是我们出不去,怎么办?”天祈拿着渔网的绳头看了看,道:“这怎么拴的,看来只有那判官能解开了,不知道他现在跑哪里去了。”就在这个时候,只见门口躲着一个白色的人影偷偷向屋里张瞧,紫髯金蹄獒耳朵一支棱,回头向门外瞧去,站起身来,“嗷嗷”吼叫,那人影倏地一闪又躲了起来。

    天祈叫道:“喂,你别躲呀,快进来。”他现在也是苦于无计可施,祈盼着能有人来救自己脱困。那白色人影又偷偷摸摸的在门口张出身来,扶着门框,偷眼向厅内瞧睨。天祈同月灵具看的清楚,这白色人影正是刚才领他们前来的那两名阴司侍女中性格腼腆的那一位。

    天祈道:“姑娘,你进来呀。”那侍女怯生生的指着紫髯金蹄獒道:“它……”天祈道:“没事,别怕,它不咬你。”又对紫髯金蹄獒道:“你过来,待一边去。”紫髯金蹄獒摇了摇尾巴,附在天祈身边卧了下来。

    那侍女怯懦的走进厅来,不小心脚下在门槛上一绊,摔倒在地。天祈急叫道:“哎,你慢点。”那侍女柔声道:“没事。”站起身来,弹了弹裙褶上的尘土,红着脸走到天祈身边,问道:“你们怎么被网在这里了?”天祈道:“还不是那四个家伙。”那侍女道:“你是说四位判官?”天祈道:“不是他们是谁。”顿了一顿,又道:“姑娘,你……这网你能解开吗?”天祈其实也只是试着一问,他心想:“这网这样结实,又拴的这样奇怪,怎么能弄的开?再说,他们是一

    起的,就是能弄开她还能当真放了我?”

    只见那侍女拿着绳头看了看,说道:“能。”天祈心里略喜,道:“真的?这么说……你愿意放我们出去?”那侍女抿着嘴想了片刻,点着头道:“嗯。”天祈笑道:“谢谢你,那你快点。”

    那侍女蹲在天祈身前,拉着绳头左缠右盘,不片刻便解开了网子。天祈扯着网子一撑钻了出来,喜道:“你是怎么解开的?”那侍女道:“这也没什么,这网是用盘缆绳的手法结的,我生前生活在渔家,见的多了自然就会。”天祈笑道:“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原来那两位武判官在阳时曾是乌江上的航运把总,为人慷慨正义,急人苦难,死后便被阎王封做了地府判官,专司阳间赏善罚恶之事,这渔网便是用船工惯用的结缆之法所打,甚是巧妙,想那江湖大河风浪不定,缆绳若不结的结实船只岂不是很容易被风浪掀走?但这手法虽然古怪,可对于功多手熟之人来说解开它倒并非什么难事,这侍女生前居于渔家,见多不怪,解开它自是轻而易举。

    二人正聊着话,月灵忽地轻“哼”了一声,道:“只顾着跟人家说,也不管我了。”天祈一怔,讪讪笑道:“对不起啊,我忘了,姐姐,劳烦你再帮帮忙。”他受这女子所济心里感激,又见这女子年长自己几岁,便称呼的亲近了些。

    那侍女解开月灵的渔网,月灵也钻了出来,说道:“谢谢。”忽见那侍女满脸愁容,似乎满腹心事,极尽委屈,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那侍女忽然低下头来,双肩耸动,竟自嘤泣出声,颗颗眼泪噗踏噗踏地落在地板上。

    天祈大惑诧异,同月灵互看了一眼,说道:“姐姐有什么话只管说,只要我能帮上忙一定去做。”那侍女抬起头来,已是泪眼满目,双颊潮润,心里的悲苦形于色面。月灵道:“是不是你放了我们让你为难了?”那侍女轻轻摇了摇头,道:“这倒不是,刚才你们和判官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们只是来到阴间其实并未死去,是不是这样?”天祈道:“是的,这又怎么了?”

    那侍女忽然跪在地上,哭诉道:“公子,小姐,你们既然有这样的本事肯定不是一般人,我求求你们为我申冤报仇。”天祈扶着那侍女道:“来,你先起来,有什么话慢慢说。”那侍女站起身来,道:“公子,我是负屈而死的,你若是回到阳间一定要帮帮我。”天祈见这女子满腔愤恨似是饱受了极大的苦楚,怜悯之心大起,又想她刚刚救了自己,心存感激,正色道:“你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那侍女抹了抹面上的泪水,说道:“我名叫曹青,原是灞河上的一个渔家女子,两年前六月十五那天我正在渔船上收鱼,忽然有三个男人闯进了船舱里,他们……他们把我……”女子说着泣不成声,不断垂泪。

    月灵诧异问道:“怎么了?他们把你怎么了?”天祈拉着月灵的手冲她摇了摇头。曹青接着说道:“女子名节为大,他们糟蹋了我我本来就不打算活了,可这个时候我爹爹听到我的叫喊声闯了进来,谁知道那三个畜生竟狠下毒手将我父亲活活打死在了船舱里,又将我掐死,我……我真的好恨,我冤枉啊……公子,你一定要帮帮我。”

    天祈几欲气炸肺腑,咬牙切齿,猛跺一脚,地面裂开数道裂痕,怒道:“这三个畜生,你是想让我为你报仇是不是?可你来到了阴间为什么不告他们?”曹青道:“我告了,可判官说他们阳寿未尽,还不能取他们性命。”天祈怒道:“狗屁,什么阳寿未尽,这样的恶人活着只能祸害人,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了,只要我回到阳间一定为你报仇。”曹青苦涩一笑道:“多谢公子。”说着又留下两行眼泪来。

    天祈道:“可是我怎么找他们?”曹青道:“那个为首的人我知道,他是白鹿堡的少堡主,叫白源。”天祈道:“白鹿堡,白源,我记下了。”曹青道:“白鹿堡在天师城涿德郡的骊琅山下,在当地很有名的,你一打听便知道。”天祈道:“好的,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曹青再次称谢道:“多谢公子,有劳了。”

    天祈道:“对了,姐姐,你可知道那四个判官到哪里去了?”曹青道:“看他们跑去的方向应该是往泥犁楼去了。”天祈道:“泥犁楼?那是什么地方?”曹青道:“泥犁楼是地府地狱的所在,他们应该是搬人来捉拿你们了,你们还是快走吧。”天祈道:“不行,我还没找到我爹爹妈妈呢,还不能走,姐姐,你跟我说泥犁楼在哪里?”曹青道:“那好吧,不过地狱可不是好闯的,你们要小心些,跟我来。”

    月灵将紫髯金蹄獒收进白玉葫芦里,随着天祈同曹青走出幽冥司,来到庭院里,曹青隔墙指着远处道:“从这个方向过去就是泥犁楼。”天祈道:“多谢姐姐,月灵,咱们走。”月灵点着头道:“嗯。”同天祈携手纵身跃起,红裙飘展,蓝衣带风,掠出高墙直向远处飞去。曹青目光湛湛的望着二人的背影,过了片刻,呢喃道:“愿你们平安。”

第三十四章 泥犁楼地狱受堵

    二人飞了约莫五六十里落下地来,并未见到什么高楼,反观此处乱石嵯峨,怪木林立,朔风阵阵,阴气森森,比之它处更显得荒凉不堪,愈发的人。天祈不觉打了个寒噤,道:“这里哪有什么楼,会不会我们走错地方了。”月灵四下张了张,眼望着远处的一丛乱石岗道:“应该就是这里,不会错的。”天祈道:“你怎么知道?”月灵稍显不乐,道:“你怎么又问我,不信就拉倒。”天祈道:“好好好,我不问你,你说是就是,我们走吧。”

    二人向前走去,月灵对自己忽然向天祈发脾气也觉歉意,说道:“有些事我也想不明白,只觉得就是这里不会错的,说是楼也不一定非要是高房子呀。”天祈道:“也对,这里本来就和阳间不一样。”月灵道:“刚才那女子说有三个男的糟蹋了她,我一路问你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天祈道:“这又不是什么好的事情你干什么非要问?”月灵道:“我就是好奇嘛,你看那女孩委屈成那样,一定是经历了不好的事情,可是到底什么是糟蹋?”

    天祈长叹了一声,无奈道:“你可真是什么都要问到底,那好我告诉你,一个女子的名节呢是很重要的,如果有男的强行欺负了她那可真比杀了她还要难受,你知道了?”月灵诧异道:“欺负?这就是糟蹋吗?可你在落神涧的时候还打我了呢,你不也是欺负我?我倒没觉得有什么。”

    天祈的脸倏地通红,想起在落神涧的时候误将月灵当做鬼怪确实打了她一掌,幸得那一掌下手不重,要不然他可真是要愧疚死了。月灵见天祈脸红,略觉诧异,问道:“你脸红什么?”天祈道:“没……没什么,我打你一掌你还怪我吗?”月灵嘟了嘟嘴,似笑非笑道:“怪,谁让你糟蹋我呢。”天祈急道:“我哪有,我……我才不会呢,我不是那样的人,这话你可不能乱说。”月灵嘻嘻笑道:“我逗你玩呢,虽然你糟蹋了我但我不记你的仇,要不然我还能跟着你吗?”

    天祈听月灵一句一个“糟蹋”真是又急又气,又恨又恼,胸口呼呼直喘。月灵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我都说了我不记你仇,你后来不是也没有再糟蹋我了吗?”看来她是将“欺负”和“糟蹋”这两个词给混淆了,可又偏偏爱用“糟蹋”这个词。

    天祈忽地驻下脚步,跺着脚大叫一声:“啊呀,你可真是的。”语气无奈至极。月灵吓了一跳,道:“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天祈满脸通红的盯着月灵,道:“我……我……哎呀……我跟你说,那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你是个女孩子,不要动不动把‘糟蹋’挂在嘴上,让人家听见会笑话你的。”月灵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谁能听的到,你……你糟蹋了我还这么凶,你还有理了,我不走了。”说着脸一扭背过了身去,噘着嘴一声不吭。

    这是天祈自与她相识以来第一次见她向自己使性子,全没了之前那种娇媚温淑的性格,心里也略觉诧异,只当是自己向她发脾气她才会生气如此,却不知道在月灵的心里已莫名的对他产生了一种依赖,一种对待亲人般看待的依赖,也正是如此月灵才会生出火气。

    天祈拉了拉月灵的手,柔声道:“怎么了?你生气了,我不是要跟你发脾气。”月灵轻“哼”了一声,依然不睬他。天祈偷眼斜睨去瞧月灵的脸,微笑着道:“好了,别生气了,我跟你道歉。”月灵又“哼”了声,侧过脸去不瞧天祈。

    天祈在她腰窝里轻轻掐了一下,月灵受痒,腰身一扭,咯咯而笑,忽又脸一沉,似笑非笑,似嗔非嗔的道:“讨厌,我不理你。”天祈扶着月灵的肩膀将她转到自己面前,两人四目相对,楚楚流光,天祈语重心长的道:“你一直待在结界里什么都不懂,‘欺负’和‘糟蹋’是不一样的,‘糟蹋’这个词要严重的多,不能乱说的,你知道吗?”

    月灵扁了扁嘴,道:“可你说的糟蹋就是欺负我才说的,难道你那时候没有欺负我?”天祈道:“那不一样,我那根本就不算是欺负你,是无心的,你过来,我跟你说。”月灵将耳朵附在天祈嘴边,只见天祈嘴唇微动咕咕叨叨说了一阵,月灵听罢眨了眨眼睛,仍显得有些迷茫,说道:“这就叫糟蹋?”天祈脸色微红,点着头“嗯”了一声。

    月灵道:“我也觉得脱别人衣服不好,可是你之前不是也想亲我吗?你也想对我做这样的事?”天祈倏地脸红犹如抽血,直红到耳朵跟子,脸上火辣辣的滚烫,一种羞惭之感涌上心头,道:“我……我那是……我……我不是……”支吾了半天却连一句囫囵的话也说不出来。他不得不承认在他心里确实对月灵产生了爱慕之情,也曾想过亲她,抱她,但却仅此而已,绝没有更多的绮念。

    月灵见天祈踌躇,说道:“你怎么了?脸这么红,发烧了?”天祈轻叹一声,心一横,说道:“月灵,有句话我一直憋着,既然你问了我现在就说出来,我喜欢你,好喜欢你,那你喜不喜欢我?”月灵道:“我当然喜欢你了,你怎么突然这样正经?”天祈道:“那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做老婆?”月灵诧异道:“做老婆?什么是做老婆?”天祈道:“做老婆就是咱们两个成亲,然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做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事。”月灵道:“这就不算是糟蹋了吗?”天祈道:“成了亲行夫妻之礼是应该的,咱们两个会有孩子,就像我爹爹妈妈和你爹爹妈妈那样有了咱俩一样。”

    月灵道:“也会再有一个天祈和月灵?”天祈道:“对,应该是再有一个小天祈和小月灵。”月灵想了想,道:“小天祈,小月灵,就像落神涧的小白兔生了两只小兔子一样,这不是很好?多热闹呀。”天祈笑道:“对呀,是很热闹,只是你把人说成兔子可不好。”月灵道:“兔子那么可爱有什么不好,只是我不知道我爹爹妈妈在哪儿?”天祈道:“你可能是忘记了,等你将来想起来我陪你去找他们。”月灵喜道:“真的?”天祈道:“当然真的,你……这么说你是答应我了?”月灵道:“答应做你老婆吗?”天祈道:“对呀。”月灵道:“那好,我答应你,那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天祈道:“我们现在还小,等我们在长大些。”月灵微微一笑,“嗯”着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二人忽然隐约听到几人说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甚是熟悉,天祈同月灵面面相视,侧耳听了片刻,月灵道:“像是那四个家伙。”天祈道:“嗯,没错,是他们,咱们先躲起来。”说着拉着月灵的手隐在一块大石后面。

    过了一会儿,果见四位判官火急火燎的走了过来。原来四大判官脚程甚慢,虽然先行离了森罗殿,但天祈和月灵用飞的竟走在了他们前面。天祈低声对月灵道:“看来你没说错,这里真是泥犁楼。”月灵道:“早跟你说了让你相信我。”天祈道:“我以后都相信你,嘘,听他们说些什么。”

    只听一人道:“快点,别让那小子给跑了。”正是那红衣判官的声音。又一人道:“放心,缚在渔网里他能跑的了?你慢点,我气都喘不上来了,你抢着钻墓坑呢。”这声音正是那白衣判官。

    声音越来越近,天祈趴在石头后面偷眼瞧睨,只见四位判官红衣的在最前,紧跟着的是白衣和黑衣,蓝衣判官走在最后,四个人具是一脚深的一脚浅的步履蹒跚,个个气喘吁吁。

    红衣判官道:“可不能大意,生死簿上都没有那小子的名字,想来一定不是一般人,可别出了什么幺蛾子。”蓝衣判官叫道:“你们……慢点,我走不动了,啊哟……累死我了,生死簿上没名字就未必是坏事,说不定那小子真是仙体呢。”

    黑衣判官不耐道:“得得得,就他还仙体?你抽风说胡话呢吧,奶奶的,最可恨的是那狗,把我咬的,非宰了他不可。”红衣判官道:“先不管他是什么人,总之得先把他们关起来再说,该怎么办还要请阎君们拿主意,这事咱们也做不了主。”黑衣判官道:“要找几个顶用的去才行,他那狗是真凶,还会喷火,肯定也不是一般的畜生,啊哟……”四个人气喘吁吁的渐渐行远。

    月灵道:“怎么不抓他们,你不找你爹爹妈妈了?”天祈道:“咱们跟着他们看他们究竟要搞什么,说不定我爹妈就在这里,惊动了他们反而不好,走。”二人慢慢长出身来,悄悄蹑在四位判官的身后。

    行了一阵,穿过一片乱石丛,四位判官忽地没了身形,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天祈和月灵俱是一怔,大感诧异,慌忙跑上前去,在四位判官消失的地方转着身子四处张望。天祈奇道:“咦,人呢?”月灵道:“怎么忽然就没了?”天祈在几尊大石后面张头寻拟,找了半天也没见到四判官的身影,喃喃道:“真是活见鬼了。”他却忘了这四判官原也正是鬼魂。

    月灵突然叫道:“天祈,你快来看。”天祈走到月灵身边,只见夹在两方巨岩之间有一个大洞,黑咕隆咚的其深不知几何,天祈道:“莫非他们进去了?”月灵道:“我们要不要进去?”天祈想了想,道:“走。”

    二人走进洞内,果然是伸手不见五指,天祈道:“这什么也看不见,月灵,你在不在?”只听月灵道:“在呢,你别慌。”“扑簌”一声,亮起了亮光,只见月灵掌心托着两簇火红的火焰,嘻嘻而笑道:“这不就看见了。”天祈恍然道:“对呀,我怎么忘记了。”也在掌心凝聚“炎龙真气”燃起两簇火焰,二人手托四簇火焰,洞内立即明如

    白昼。

    天祈道:“这下好了,走吧。”两人向前走了一小段路洞便到了尽头,原来这洞深也不过十来丈,面前是一道白色的光门,只见光门两侧各写着一行字,左边写道:“鬼幽地狱不纳善魂”,右边写道:“万恶难逃谁能放过”。天祈看着月灵道:“这里应该是地狱的入口。”月灵道:“那我们要不要进?”天祈略思片刻,道:“我是想进去,不过这可不是好地方,你怕不怕?”

    他在书上看到说地狱是如何的可怕凶恶,惨不忍睹,阳世为恶之人死后都会下到这里来,受尽种种酷刑,上刀山,下油锅,剜眼拔舌,让他们在这里为在阳世所犯下的罪恶赎过,只是这些他都是从书上看来却从未见过,这时不禁起了好奇之心,少年心性大作,想看看究竟是怎样,反将找寻四大判官查探父母下落的事情放在了脑后。

    月灵道:“那我们就进去吧。”天祈心里有些忐忑,壮着胆子道:“走。”拉着月灵的手穿过光门,走进里面。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天祈登的猛抽一口凉气,月灵更是尖叫一声:“啊呀……”,急忙紧闭双眼,猫头藏进天祈怀里,不敢再看。

    只见这里广袤无垠,乱石堆积,地面火花迸溅,流岩滚滚,滚热的浓风夹着硝烟的气息呼呼吹响,地表沟壑纵横,时时有火柱从深沟里冒出,一窜丈高,就如一条条火蛇向上猛蹿。在中间五根腰围粗细的铜柱烧的火红,十几个上身**的大汉正按着五个人往铜柱上烙,那五个人吱哇惨叫,当身子与火红的铜柱相接时“嗤嗤”声响,冒出一缕缕黑气,那五个人身子乱挣,四肢踢跳,叫声更惨,“啊啊”连声,真是撕心裂肺,人心腹。

    在铜柱的左侧十丈处烧着一口滚油大锅。咕咕嘟嘟,油声鼎沸,两名大汉抬着一个全身**披头散发的女子“扑通”一声扔进了油锅里,那女子在油锅里左右翻滚,嘶声惨嚎,其惨状难以言喻。在铜柱的右侧,一根生满尖刺的铁柱上绑着一个男子,四肢紧缚,被另一个人拿着皮鞭狠狠抽打,一鞭一条血痕,鞭鞭皮开肉绽,真是惨不忍睹。

    各处酷刑不一,处处惨状难拟,刀山油锅收眼底,魂飞魄散心惊寂,真是地狱万般苦,犹如末日降世临。天祈心里突兀乱跳,拳头紧握,头皮一阵发麻,根根汗毛倒竖,若是能重新选择他必将收起好奇之心绝不来这里。

    月灵声音打着颤道:“你还看,我们快走吧。”天祈愣愣的道:“好……走……”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小子,你还真来了,怎么样?这种滋味不好受吧,你要不要也试试?”正是那黑衣判官的声音。

    天祈闻声察望,却寻不出他人在何处,只觉得这声音就在左近,也顾不得深究,说道:“月灵,咱们快出去。”刚一转身,只见那光门处一道白光乍现,一股极强的劲力迎面扑来,天祈和月灵的身子受劲力所震直向后飞出老远,紧接着一彪大汉从光门外涌了进来,总有三十多人,个个虎背熊腰,**着上身,披头散发,青面獠牙,全无人样,手里拿着刀斧铁链。

    月灵道:“看来又要打了。”天祈道:“打就打,我才不怕他们呢。”这个时候红衣判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道:“小子,你私闯地府可是大罪,只要你束手就擒我们也不为难你。”又听黑衣判官的声音道:“你说什么呢,什么叫不为难他,你别忘了,这小子可是私闯地府,打伤阴兵阴帅,屠戮阴云十八骑士,这样的罪就是万死也难赎。”

    红衣判官又道:“生死簿上无他姓名,这其中必有蹊跷,还是等阎君们定夺吧。”黑衣判官道:“我执掌罚恶之事,这小子罪大恶极,我就能判他。”蓝衣判官道:“行了行了,你们别争了,先拿下他再说。”

    天祈心里踌躇,听这声音这四位判官当是在哪个隐蔽的所在监视自己,冲着高空喊道:“我不是要闯地府,我只想找我爹爹妈妈,找到了他们我就走,我不跟你们为难,你们也不要为难我。”

    黑衣判官嘿嘿一笑,道:“臭小子还大言不惭,这里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月灵道:“有本事你出来,别躲着,你拿网套我们还没跟你算账呢,信不信还让狗咬你。”黑衣判官怒道:“臭丫头,一会儿就有你好果子吃,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三十多个大汉将手中的刀斧铁链抖的玎玎作响,大踏步向着天祈月灵冲来。天祈望着月灵道:“收拾他们。”月灵点着头“嗯”了一声,手腕一转,青光长剑握在手中,剑光闪烁,红襟飘动,飞身侧掠着剑花向一众大汉刺去。

第三十五章 斗死神秦广王慨援

    天祈催动真力,双掌相合一挫,左掌圈转,右掌呼出,用了一招“弧炎龙”,一条火龙自掌心发出向众大汉飞去,火龙绕着人群盘了一圈,一众大汉好似不受影响一般竟未有丝毫损伤,天祈微微怔了怔,大感诧异。只见月灵长剑掠影,挥动如风,簌簌青光映彩,转瞬间便将五六名大汉刺倒在地。

    天祈心想:“炎龙诀全以火攻,想是这些人不怕火。”天祈这样的推测原也不错,这些大汉一直在地狱执行,高温久耐,火海来去,火焰对他们来说实在是稀松平常。但天祈却不知道“炎龙诀”真正伤不得他们的原因并不是这些大汉单纯的不怕火攻,而是他自己的真力修为尚不够,还不能将“炎龙诀”真正的威力发挥出来,想这玉阳子传给他的独门绝学岂能是一般宵小?

    青光闪掠,“嚯嚯嚯嚯”月灵连出四剑又将四名大汉刺翻在地,红衣飘动,来去似风,端是美妙中不失灵动,灵动中暗藏精妙剑招,真是飒爽之极。

    一众地狱大汉也是大惊诧异,慌的手忙脚乱,他们万料不到这样一个娇媚纤弱的小姑娘竟厉害如此,打的他们全无招架之力。其实这些大汉也却只是空有一身蛮力,笨拙之极,月灵身法飘忽,匆匆来去,他们如何能打的到她?照此情形看这些大汉比之那些守城的阴兵也强不了多少,只是个子大了些,长的壮罢了。

    月灵打的性起,少女心性大作,如喜乐玩闹,也不当真伤这些大汉的性命,只是不断的逗耍他们,倏地左移,倏地右挪,倏而闪身到一名大汉的身后在他脑袋上拍一下,那大汉急忙转身一斧劈下,月灵身形一闪又没了踪影,那斧子不偏不倚正劈在另一名大汉的膀子上,将他的一条手臂卸了去,痛的那大汉大声惨叫,月灵咯咯笑道:“这可不怨我。”

    天祈见月灵打的精彩,游刃有余,也不担心她失手出什么意外,乐的在一旁瞧热闹,怀抱双臂,微微而笑。那些行刑的地狱狱卒见这里热闹,他们久在地狱执行,时时刻刻做着同样的事,见惯了痛苦惨厉,这样的稀罕事倒是不多见,放下手里的活,也向这边瞧看,那些受难的苦鬼倒是一时缓了一口气。

    月灵回头对天祈笑道:“怎么样?我打的精彩吗?”还不等天祈说话,只听一狱卒叫道:“好,好看,大家鼓掌啊。”“啪啪啪啪……”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众狱卒竞相叫好。天祈回过头来,看向众狱卒,一狱卒咧嘴冲他笑了笑,天祈勉强对他一笑,点了点头向他示意,心里更是诧异之极,暗道:“这地府可真是太奇怪了,还有看自己人挨揍笑的这么开心的。”想着摇了摇头,自己都给自己逗乐了。

    众狱卒看的兴发,干脆盘腿坐在地上看,叫好连声。只见月灵扯着一大汉手中的铁链,身形周转,呼呼两圈,将那大汉与另一个大汉拴在了一起,伸腿一绊这两大汉扑地而倒,翻来挣去,左右撕扭,月灵伸手一推,两大汉好像一个大石磙一般向前滚去,“扑通通”又撞倒了几名大汉。众狱卒叫好连天,掌声不绝,大叫道:“再来一个,好哎,来个更精彩的。”

    四位判官不知藏身在何处竟能看到这里的情形,只听蓝衣判官苦叫道:“哎呀呀,这成什么样子了,耍猴的吗?”白衣判官道:“你们这些人到底哪头的?”黑衣判官怒道:“都给我起来,奶奶的,不去帮忙还他妈笑,等一下在收拾你们。”

    一狱卒喊道:“判官大人,不是我们不帮忙,地府有规矩各司其职,这又不是我们的事,我们不能逾越呀。”黑衣判官道:“我现在就升你们的格,快去捉拿这两个人。”又一狱卒喊道:“我们才不干呢,这个时候升格当我们傻子吗?他们这样厉害我们可打不过,我可不想被人转陀螺。”这个时候月灵正拿着一个大汉当陀螺一样滴滴溜溜的耍转,众狱卒又是一片叫好之声。

    只听四位判官的声音嘈嘈杂杂,熙熙攘攘,极是生气无奈。

    一狱卒走到天祈的身边,拍了拍他肩膀道:“小兄弟,你怎么不说话?”天祈一怔,诧异道:“说什么话?”那狱卒慢吞吞的道:“一看你就是个生手,不懂行,这个时候你应该说,来来来,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天祈搔了搔头,讪讪一笑道:“是这样吗?”那狱卒道:“怎么?你在阳间没看过玩把戏吗?”天祈摇了摇头,道:“没看过。”那狱卒道:“把戏都没看过你也真是白活了一辈子,你就照我说的喊,没错,我生前就是靠这个做营生的。”

    天祈道:“那我试试。”清了清嗓子,果然学着这狱卒教的喊道:“来来来,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众狱卒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没钱,没钱,我们没钱,就给你捧人场了,哈哈,哈哈,这个好,这个好,哎呀姑娘,你真是好手段呀。”只见月灵扯着一大汉的腰带一抽,那大汉裤子脱落,脚下受绊,身子向前扑倒,正扑在另一大汉的身上,两个人嘴对嘴的亲在了一起,惹的众人一阵轰

    笑。

    天祈也觉得脸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道:“这丫头可真会玩,也不觉得害臊。是了,她哪懂得什么害臊。”

    月灵听着众人的叫好声,心里得意之极,十分欢喜,双臂一展,红衣拂风,向后跃开三丈,面向众人笑道:“你们要不要看个更精彩的。”众人齐声道:“要,来个更精彩的。”

    她这时玩的兴发竟自忘乎所以,天祈也不忍搅她兴致只在一旁观看,两个人全将要办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只见月灵展动身形,红衣飘荡如风送红霞,一道道红色的人影绕着众大汉的周身忽来忽去,红光闪闪,不知道有多少个月灵。众大汉只觉得眼花缭乱,眼前各处都是人影,伸手乱抓,扯着一个便死力厮打。

    月灵身形一闪到了天祈的身边,嘻嘻而笑。只见众大汉互相殴斗已打作一团,拳脚相加,搔头揪耳,喝骂之声夹着拳脚之声,端的是热闹之极。

    众狱卒看的稀奇,大声嚷叫:“打,打,使劲,别舍不得力气。”天祈轻轻捏了捏月灵的俏鼻,笑道:“没看出来,你这么顽皮。”月灵打开天祈的手,娇笑道:“你看好玩吗?”天祈还不及回话,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阵朔风骤起,风中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压的人几乎透不过气来。那些叫嚷的狱卒立即夹止了声音,一脸惊慌失措,左右张顾。

    天祈和月灵也觉得不对头,不再调笑,虎视眈眈的紧盯着四周。只听一狱卒叫道:“这……这是死神来了。”天祈一怔,问道:“谁是死神?”话说不及,只见一股黑色的龙卷旋风从远处急速卷来,旋风走沙,乱石滚动,一众人连同天祈和月灵具是被刮的睁不开眼,脸上隐隐刺痛,天祈抱着月灵的脖颈将她的脸掩在自己怀里。

    转眼之间那黑色的旋风便到眼前,风静沙止,乱石落定,天祈睁开眼来,只见眼前站着四个人,说他们是人天祈也不知道对与不对,只见这四个家伙身披黑色大氅,头戴黑色斗篷,个人手里持这一把黑色的大镰刀,看不见面目,也不知他们根本就没有面目。

    一众狱卒连同那些大汉纷纷闪退左右,看的出他们对这四个一身黑装的家伙极是骇惧。

    月灵从天祈胸前探出头来,看了那四个家伙一眼,问道:“天祈,他们是什么人呀?”天祈道:“死神。”声音竟自有些发颤,这是他入冥界以来第一次真正的感觉到害怕,这种威压就是在十大阴帅身上也未曾体会到过半分。

    忽地,黑衣判官的声音响了起来:“哈哈,哈哈,小子,你可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还不知道死吗?”天祈干咽了一口唾沫,抱拳向四人道:“四位……大哥,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们现在就走。”拉着月灵的手转身便欲离去,只见四道黑色的残影闪现犹如四道黑色的闪电一般,那四个人便又堵在了天祈二人的身前,当真是形如鬼魅。天祈心里惴惴,不知该说些什么,握着月灵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只听黑衣判官道:“还没有人能从死神手里逃脱,小子,你就省省力气吧。”语声得意至极。红衣判官的声音喝道:“还多说什么,天寂,地覆,玄劫,黄泉,快快动手,拿下他们。”

    四位死神也不答话,只听得“嗤”的一声响,四把镰刀勾甩,射出四道弯月黑光,天祈大骇,急忙推开月灵,两人分左右向旁闪开,四道弯月黑光射进地面顿无声息,但天祈却感觉到那四道黑光蕴含着极巨的能量。

    天祈面对这四位死神本无战心,但此刻为形势所迫,想跑是万万不能的了,心一横,抽出神锋宝剑,只见剑身电光熠熠,雷声涛涛,手捻剑诀对月灵道:“快来。”月灵手握青光长剑,闪身到天祈身侧,两人并肩偕站,直视着四大死神。

    天祈道:“没办法了,这四个家伙很难对付,我真不该带你来。”月灵道:“我不怕。”只听黑衣判官道:“还不动手,听他们两个黏黏糊糊说什么呢。”

    天祈先发制人,猱身直上,挥动神锋剑向四大死神劈去。月灵青光长剑斜引,皓腕抖动,腰身一转,剑尖斜刺出去,随在天祈身后逼向四大死神。二人双剑相合,剑芒两映,嚯嚯声响。四大死神镰刀并驱,黑光闪现,铮铮有音。天祈和月灵倏而左攻右挡,倏而前趋后进,倏而贴背而站,倏而剑锋两环,配合的倒是奥妙精微。但四大死神也照应的恰如其分,时而两镰勾前两镰旁击,时而四镰并甩尽挡双剑锋芒,一时间六人胶着不下,竟成了功力悉敌之势。

    在一处暗室里,四大判官通过一个大屏能清楚的看到六人相斗的情形,四人大瞪着眼睛,不禁暗暗咂舌,蓝衣判官道:“这……他们两个还真是不简单,居然能和四位死神斗的不相上下。”红衣判官道:“可不是,我就说指望那两张破渔网怎么能困的住他们。”

    两位武判官见红衣判官批评他们的独门秘技差劲,心里着恼,但事实确实如此也不好发作。白衣判官道:“像

    他们这样打什么时候是个头,也不知道这死神究竟能不能拿住他们。”蓝衣判官道:“难说,要不然你去助助阵?”白衣判官一怔,嗔道:“你开什么玩笑,你怎么不去?”

    其实他们并未看出来天祈和月灵已渐成败势,二人已多次险些中招,双双被四大死神逼的不断后退。只见四大死神四把镰刀向前顶出,天祈和月灵双剑相并向前格挡,“铮”的一声,二人身子一震,向后荡开两丈。

    月灵道:“咱们好像打不过。”天祈道:“拼了。”汇聚真气于神锋宝剑,剑身圈转,直挥出去,一条火龙自剑身发出,正是一招“弧炎龙”。月灵将青光剑插在地上,玉指秀摆交在胸前,手结莲花,左手压在右手掌背,双掌一翻,“呼”的一声平推出去,一只火鸟自她掌心发出,直袭向四大死神。只见四位死神个打出一掌,四道黑色的小旋风卷出,相合成一股,同火龙火鸟相撞在一起,“砰”的一声大响,火花四溅,火龙火鸟变作了一片星星点点的火光。

    天祈一招刚尽余招未歇,纵身一跃,飞起半空,左腿内蜷,右腿平伸,凌空一转倏地头上脚下直扑下来,左手圈动,忽刺一掌,一股强横的掌力自他掌心发出直压向四大死神的头顶,掌力未绝又见他剑挽平花,直击下空,剑掌相合,两股劲力叠加,威力更巨。四大死神急忙将镰刀勾合一处,直顶上去,剑镰相碰,劲力相激,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一股极强的劲风扩散开来,尘沙飞扬,滚石,地面裂开一条条手臂粗细的深壑,五根火红的铜柱轰然倒地。劲风所及,那些躲在一旁观战的狱卒大汉具被掀翻在地,一个个骇的心惊肉跳。

    四大判官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大屏观看天祈与四位死神相斗,这一声巨响只震的屏幕剧烈一晃,四大判官受惊,腿一软,坐倒在地,骇的瞠目结舌,心里怦怦乱跳。

    月灵见机极快,见四位死神正在全力对付天祈,紧忙从地上拔出青光剑,身形一掠,挺剑向四位死神刺去。哪知她还未及四位死神的身,只见四位死神左手并举,四股掌力一起袭向她,月灵的身子犹如一条红船突遇猛浪,向后一个翻转扑倒在地,“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

    天祈心里突地一紧,大叫一声:“月灵。”身子一荡,向后掠出,在月灵身旁落了下来,扶着她身子道:“你怎么样?”声音瑟瑟颤抖。月灵秀眉紧蹙,低声道:“我们真的打不过他们。”天祈也知道不是四位死神的对手,现在月灵又受了伤,只能拖一刻算一刻,将神锋剑插回剑鞘,抱起月灵向前急奔而去,正是地狱的深处。

    四大死神急忙追赶,天祈此时的身法倒比平时灵快了许多,四位死神一时竟追赶不上。只见眼前是一座烈火熊熊的高塔,围着塔身燃着九个大铜鼎,亦是火苗熊熊,烧的通红,可奈何天祈毕竟抱着一个人,在火塔前正被四大死神赶上。

    天祈恼恨异常,将月灵放在地上,面向四位死神道:“你们定要赶尽杀绝吗?我又没犯什么错,我只是找我爹爹妈妈,这也不行?”说着目眦尽裂,流出两行眼泪来。四位死神仍是不言不语,像是就不会说话。

    天祈咬牙恨道:“好,你们逼我,我叫你们逼我。”“砰”的一拳将一个大铜鼎打的粉烈。四位判官在暗室处惊得魂飞魄散,盯着大屏纷纷叫嚷:“不能打呀,不能打呀,那不能打呀。”红衣判官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哭着道:“我的祖宗啊,这下完了,可全完蛋了。”可天祈哪能听的到,连着四拳已打毁了四尊大鼎。那高塔忽然一阵剧烈的摇晃,连着地面都抖动了起来,破碎成一块块火铁石向下坠落。

    四位死神虽无脸面,不能言语,但看他们浑身颤抖似是又惊又恼,将四把镰刀抛向空中,“铮铮铮铮”四声响,四把镰刀结成一个正四边形罩在了天祈的头顶,从四边形里射出四道黑幕将天祈的全身笼罩在了里面,天祈一惊,急忙闪身外闯,可那黑幕犹如铜墙铁壁一般,天祈如何蛮撞也闯不出去。

    只见四大死神双掌对着黑幕推出,八道黑光自他们手掌发出,源源不断的注向那黑幕,天祈立即黑光裹身,只感觉全身烫如火炭,似是要熔化了一样,疼的他“啊啊”惨叫。

    月灵横卧在地,身不能动,见天祈遭罪心如刀绞,热泪滚滚而流,颤着声音低叫道:“天祈……天祈……”

    四大死神结的正是他们的独门秘技“死神黄泉阵”,进入阵中的无论是人是鬼,是仙是魔,只要被炼化将会永世不得超生。

    天祈痛声惨叫,满地打滚,只感觉心胆俱裂,浑身疼如刀割,双眼渐渐迷离,身体越来越轻浮,似是要消失了一般。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空中传来一声大喝:“住手。”声如雷震,一道金光射下,正劈在“死神黄泉阵”上,四把镰刀“叮叮当当”掉落在地,黑幕散去,天祈身子一软,昏厥了过去。

    四大判官一怔,直直的盯着大屏,惊诧道:“秦广王?”

第三十六章 观身世孽镜台显形(1)

    四大死神左手垂边,右手握拳附在胸前,向着空中躬身行了一礼,态度极是恭敬虔诚,敬畏之心可见一斑。观看空中来人,身长九尺,面如重枣,剑眉虎目,方脸阔口,三尺长髯直垂胸前,头戴曜日九旒冕,身穿金丝绣边皂黑莽龙袍,腰系犀角宝玉带,手握一柄橙黄玉如意,足踏三色彩云,端的是天神降世,威风八面,此人正是阎罗十殿第一殿森罗殿的秦广王。

    秦广王飘降地下,四大死神走上前又躬身行了一礼,月灵勉强抬起头来看了秦广王一眼,只见四大死神正向秦广王指着后面渐渐崩塌的高塔,又指了指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了天祈,也不知究竟又何用意。

    秦广王深皱着眉头,目光灼灼的盯着缓缓崩离的高塔,又看了天祈一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先离开这里再说。”将玉如意插进腰里,俯身一手提着天祈,一手抱着月灵,纵身掠起,向前飞去。出了泥犁楼,直向森罗殿而来。

    到了森罗殿,直进到后殿,这后殿的景象与前殿倒是大不一样,只见这里光照明亮,团团刺眼,与前殿阴寒森森的气息实是天壤之别。

    在这后殿里,一条白玉铺道的长路直贯深处,约有二里多地。在路的左侧是几座峋石堆积而成的假山,环绕着假山的是一泓弯弯流淌的溪水,清澈见底,多有小鱼嬉戏。傍着溪流两岸生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花衬水清,水衬花艳,确实妙不可言。

    在路的右侧种着数十株不知名的树木,那些树并不高壮,但却枝繁叶茂,片片盈翠。挨着这片小树林的前面又是几座假山,不过此处的假山与左侧的假山却略有不同,此处的假山上开着十多个小洞,一股股清澈的水流从小洞里喷出,更增了几分灵秀之气。在假山之旁是一排碧绿油油的修竹,每一棵都是亭亭玉立,有手腕般粗细,地上生长着种种奇花异草,花香弥漫,青气愈新,瑶草争彩,风雅之风颇盛。

    秦广王双臂勾揽,左怀里抱着天祈,右怀里抱着月灵,他身形高大,抱着这两个少年男女就犹如抱着两个半大娃娃一般,快步行走在这白玉长路上。天祈一直昏迷未醒,若是睁眼瞧见这里的景象势必大吃一惊。月灵虽未昏迷,但却伤的颇重,有口难言说出话来,一路上凤眼朦胧的直盯着秦广王,心里好奇,也不知这人是好意还是歹意,心道:“这长胡子要带我们去哪里呀?”

    到了路的尽头,穿过一个画廊,正迎着两个白衣侍女走来,两女子向秦广王作揖施了一礼,一女子惊呼道:“呀!他们……”这女子正是曹青。秦广王也无暇理会曹青的惊讶,说道:“你们两个快去采一株‘豆茴天桂’,煎了汤端到卧房来。”两女子道了声:“是。”折身向后走去。秦广王向前又走了几步路,用脚踢开一间房门,走进房里将天祈和月灵并卧放在了床上。

    月灵睫毛抖动,盯着秦广王的脸眨了眨眼睛,神色略显紧张。秦广王手捋长须,微微一笑,道:“小姑娘,你不用担心,我没有害你们之意。”月灵红唇紧抿,轻轻侧过头去看向天祈的脸,只见天祈脸色惨白,双目紧闭,不禁暗暗替天祈担起心来。

    秦广王从天祈身侧拿起神锋宝剑细细观看,又盯着天祈细细揣摩了一阵,不禁大感诧异,心里疑惑之极。

    过了片刻,重又将神锋宝剑放回天祈身侧,自己独坐一旁凝神思索。他只觉得在天祈的体内隐着一股极其诡异邪恶的力量,而这股力量中似有交缠着一种极为奥妙正义的能力,秦广王百思不得其解,这一正一邪两种力量就好比磁石的两极是完全对立的,根本不可能融合,但此刻竟在这少年身上融为了一体,这就好比是将冰与火放进了同一个炉子里,冰火同炉完全违反常态,真是不可思议之极。再加之神锋宝剑乃天地间至正神兵,盘古神斧分化为两柄神剑,一柄神锋,一柄破天,以秦广王的见识之广自然一眼便认出了天祈所持的正是神锋剑,何况又有字迹为证。

    破天剑当年为伏羲所有,伏羲打败魔族以后享王位一百余年,后也寿尽而终,破天剑也便跟着进入了伏羲的坟墓。至于伏羲的坟墓在于何处却无人知晓,后便成了人世中的不解之谜。人们虽然好奇,编撰出种种关于伏羲墓的传说,但基于对人王的尊崇,无人敢追索伏羲墓穴的所在。这些暂且不去提它,但让秦广王不解的是这至正的神兵竟然也来浑搅,居然也和这诡异邪恶的力量并在了一起,真是莫名其妙,他思索了半天也

    想不出个头绪来,要说这少年是个邪魔那他身上那股正义的力量又为何会存在?他又为何能驾驭神锋宝剑?神锋,破天只认一主,非忠正之人是不可能使用它们的。可要若说这少年是良善之人那他身上那股邪恶的力量又该如何解释?秦广王眉头深锁,真是绞尽脑汁也参不透其中的玄机。

    这个时候门被“砰砰砰”轻敲了三下,一女子道:“大王,汤煎好了。”正是曹青的声音。秦广王道:“进来吧。”曹青推开门,两女子走了进来,曹青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浓汤,道:“要喂他们喝吗?”秦广王道:“你喂她们吧。”

    曹青走近床前,舀了一调羹浓汤递到月灵的嘴边,可月灵却紧咬着牙死活不张嘴。曹青道:“听话,你受了很重的伤,喝了这个药就会好的。”月灵皱着眉头,紧闭着嘴,摇了摇头。曹青道:“真的,我不骗你,你要是不喝的话你那小哥哥肯定会心疼的。”全是一副大姐姐哄小妹妹的口吻。

    月灵和天祈自来冥界以后尽吃大亏,此次与四大死神争斗又险些丧命,吃一堑长一智,她本来不敢轻易相信这里的任何人,但见曹青言语亲切,态度诚恳,更何况曹青之前也救过她二人,便打消了心里的戒防,轻轻张开了嘴。曹青将一勺浓汤放进月灵嘴里,月灵只觉得入口苦涩,极是难喝,将浓汤又吐了出来,皱着眉头连连摇头。

    曹青擦掉她嘴角的汤液,柔声道:“良药苦口,都是这样,药怎么会不苦呢?来,听话,不能再吐了啊。”想月灵哪里吃过药,怎么会知道药的滋味,可既然曹青这样说她便乖乖的听话不再往外吐。喝了小半碗,曹青又撬开天祈的嘴,将另外半碗给天祈灌了下去。

    月灵喝了药以后,只感觉眼皮松弛,昏昏沉沉,慢慢睡了过去。天祈却是始终未醒,不过脸色却渐渐泛起了红润,昏睡的更沉了。

    秦广王拉上被子给他二人盖上,对曹青道:“你是不是认识他们?”曹青道:“回大王,我也是在森罗殿见过他们一面。”秦广王道:“那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来冥界做什么?”曹青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听这少年说他是来找他爹爹妈妈的,他们……他们并没有真的死,只是灵魂来到了这里。”秦广王道:“这我早看出来了,他们两个本事不小,一个元神出窍,一个连同肉身都来了,看来他们都不是一般人。”

    曹青似有忧虑,问道:“大王,您打算如何处置他们?”秦广王道:“我还没想好。曹青,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放心,天道有轮回,那些人会受到惩罚的。”曹青向秦广王道了个万福,道:“多谢大王。”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侍女走了进来,说道:“启禀大王,四位判官在前殿候见。”秦广王道:“知道了,跟他们说,我马上就到。”那侍女退了出去。秦广王盯着熟睡的二人又看了片刻,对曹青及另一名侍女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好好照顾他们,我去见见四个判官,好好让他们睡一觉。”说罢走出了门去。

    那侍女附在曹青身边低声道:“哎,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大王怎么对他们这样好,‘豆茴天桂’那可不是一般的药,两百年才能生出一株来,并且只有阴间才有,就这样给他们两个吃了?”曹青微笑不语,心想:“他们两个一定要快点好才行,早点为我报了大仇,我即便在这阴曹地府心也安了。”

    秦广王来到幽冥司,四大判官慌忙跪倒在地,痛哭流涕,纷纷叫嚷:“大王,下官该死,下官有罪呀……”事到如今秦广王也不知该如何见责他们,说道:“都起来吧。”四大判官站起身来,依然泪流不止。哭哭啼啼。黑衣判官恨声骂道:“他妈的,都是那臭小子惹的祸,一定要给他下油锅。”白衣判官附和道:“压成肉饼才甘心。”

    秦广王剑眉一竖,喝道:“都给我闭嘴,哭哭啼啼想什么样子。”两位判官不敢再言,懦懦的向后退了两步。秦广王道:“我来问你们,这少年的来历你们可清楚?”蓝衣判官道:“启禀大王,他说他是来找他父母的,按他所说他父母确实于半月以前已经去世,这我们都查了。”秦广王道:“他父母如何去世的?”蓝衣判官道:“是被天师城涿德郡白鹿堡的人所杀,据我们所查,整个李隆村的人尽被白鹿堡所屠。”

    秦广王深叹了一口气,虎目一瞪,怒道:“这个白鹿堡十数年来倒是犯下了不少恶行,当真让人生气。”

    蓝衣判官踌躇了片刻,说道:“大王,还有一个情况要向您禀报。”秦广王道:“有什么话就说,何必吞吞吐吐。”蓝衣判官道:“是,我们怀疑……怀疑这小子他……他不是人。”秦广王一怔,道:“此话怎讲?”白衣判官抢着道:“生死簿上根本没有那小子的名字。”

    秦广王心里一凛,霍地站起身来,惊诧道:“什么?你说什么?”白衣判官道:“是真的,按那小子所说他爹,他妈,他们村里的人生死簿上都有姓名,可就是没有他的。”秦广王喃喃道:“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天祈身上的种种已让他万般想不通,这时四判官又说生死簿上没有他的名字,秦广王实是觉得太过匪夷所思,这种事情可真是万万年来未曾有过,除非天祈不在六道众生之内,但这样的事秦广王也绝难相信,想一个弱冠少年怎么可能超越六道众生?

    黑衣判官道:“不管这小子怎样,他打毁焚魔塔,就凭这一条也该让他万劫不复。”黑衣判官这句话刚说完,只听得“嘭通”一声巨响,整个地府一阵猛力的摇晃,四位判官站立不定,纷纷摔倒在地。

    在地府里,不管是善魂还是恶鬼,这一声巨响惊的他们具是一阵嘶嚎,鬼叫连声。那些地府的鬼差更是骇的魂飞魄散,伏在地上瑟瑟颤抖,一动不敢动。连同十大阴帅也不觉心里发寒,如同恶魔临身。五方鬼帝正在恪守山头,闭目休养,忽地睁开眼来,一脸慌张。天祈和月灵倒是睡得安静,全不受影响。曹青同那另一名侍女也是吓的紧捂着耳朵,蜷缩在地,浑身颤抖。

    秦广王仰头一声长叹,道:“一切都是天命。”

    四位判官爬起身来,跳着脚叫道:“完了,完了,跑了,跑了,可怎么办。”红衣判官颤声道:“这……这真是劫难呀,如何是好?”蓝衣判官道:“大王,还是请五方鬼帝布‘幽**’把他抓回来吧,要不然……真是不敢想象。”

    秦广王道:“不行,‘幽**’会扰乱阴阳,再说就是布下‘幽**’也未必抓的住他。”白衣判官道:“那怎么办?”黑衣判官怒道:“都是那臭小子惹的祸,挨千刀的,非将他下地狱不行”红衣判官道:“现在责怪他有什么用,还是快想办法吧。”

    秦广王却异常的淡定,说道:“好了,不该他命绝,你们去吧。”四位判官大觉诧异,想再说点什么却不知该如何说,互相看了一眼,向秦广王躬身行了一礼,退出了“幽冥司”。

    秦广王闭着双目缓缓叹了口长气,自言自语道:“唉!还真让你逃了。”独自坐了一会儿返回森罗殿后殿,此时天祈和月灵依然在熟睡。曹青道:“大王,刚才那声音是……”秦广王道:“没什么,好了,你们下去吧。”曹青同那侍女齐声道:“是。”退出了门去。

    秦广王独自站在窗前,凝目望着窗外的修竹,愁眉紧锁,宛是心事重重。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只听一人道:“呀,咱俩怎么睡在一个被窝里。”正是天祈的声音。月灵轻“嘤”一声,道:“你压住我胳膊了,快起来。”天祈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秦广王转过身来,见两人苏醒,勉强一笑,道:“你们醒了。”天祈望着秦广王微微怔了怔,只听月灵道:“手都给我压麻了。哦,对了,就是他救了我们。”天祈打了个愣,忙道:“多谢这位伯伯。”他见秦广王胡长年长,虽不知他是什么人,出于礼貌便以伯伯相称。

    月灵道:“什么伯伯,我听别人都叫他大王。”秦广王微微一笑,道:“不妨事,叫伯伯也可以。”天祈道:“那伯伯,请问你是什么人?”秦广王道:“我是秦广王,你听说过吗?”天祈一惊,慌忙跳下床,大瞪着眼睛道:“你……你就是秦广王?”秦广王捋着长须道:“怎么?不像吗?”天祈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连声道:“不不不,像,像,太像了。”其实他压根就没见过秦广王,只是顺着秦广王的话说罢了。

    月灵诧异道:“秦广王是谁呀?”天祈向月灵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别多说话。

    秦广王道:“来,你跟我来一个地方。”天祈道:“去哪儿?”秦广王道:“来了你就知道了。”天祈虽感疑惑,但秦广王既已发话他又怎敢不听?他再如何放肆也绝不敢在这冥界主宰面前胡来,便乖乖的跟在秦广王身后走出门去。月灵道:“我也去。”跳下床也随了出去。

第三十七章 观身世孽镜台显形(2)

    二人随在秦广王身后,只见这里团花似锦,瑶草喷香,让人心情甚是舒畅。天祈附在月灵耳畔低声道:“这里还真是漂亮啊。”月灵轻轻“嗯”了一声,道:“咱们是要去哪儿啊?”天祈道:“谁知道,跟着他走就是了。”

    三人走了一阵,穿过一个回廊,向右拐又走了一段路,到了一座假山前,只见秦广王拂手一挥,那座假山从中间分开,露出一个大石洞来。秦广王先走进石洞,道:“进来吧。”天祈犹豫不前,心里打鼓,实是有些害怕。

    秦广王微笑道:“怎么?闹地府的胆子哪去了,这就害怕了?”天祈腰身一挺,道:“谁……谁怕了,进就进。”拉着月灵的手也走了进去。秦广王在前,二人随后跟着,月灵道:“天祈,你抖什么?”天祈道:“啊,你瞎说什么,我……我没有抖啊。”秦广王只微笑不语。试想,面对这地府主宰谁能不惧?

    三人向前走了一阵,到了一个极其广阔的大石室,只见石室的中央是一个大水潭,潭水浑浊,咕咕嘟嘟的响,里面不断有丝丝白气冒出。在潭水的右岸,一方大石壁光洁平整,晶莹发亮,好似一面镜子似的,石壁的上方写着“孽镜台”三个字。秦广王指着那潭水问道:“知道这潭的名字吗?”天祈看了一眼“孽镜台”三个字,说道:“孽镜潭。”他想那石壁叫“孽镜台”,那这潭水就应该叫“孽镜潭”了。

    秦广王道:“什么孽镜潭,这叫‘碧波潭’。”天祈惊讶道:“什么?这也叫‘碧波潭’?这水脏成这样还‘碧波潭’?”秦广王道:“世间的浊恶尽显于潭水之中,潭水越浑就说明世间越浊,由此潭水来看只怕一场大劫将不远矣。”天祈也不明白秦广王这话究竟有何含义,只淡淡的应了声:“哦。”秦广王道:“你跟我过来。”天祈同月灵随着秦广王来到孽镜台前。

    三人面向孽镜台而立,只见天祈的影像清晰的映在那石壁上,犹如真人一般。月灵诧异道:“咦,怎么只有天祈的影子,没有我们的。”秦广王道:“孽镜台前无好人,凡是好人都不会在孽镜台上成像,只有大奸大恶之徒才会在孽镜台上照出影来。”天祈听了秦广王的话心里不禁大怒,叫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是大坏蛋?”嗔恼之际竟忘了身份辈分。

    秦广王道:“事实便是如此。”天祈怒道:“你胡说八道。”月灵急道:“不会的,天祈不是坏蛋,他是好人,你可不能冤枉他。”秦广王道:“我带你来此的目的不是要分辨你是善是恶,你既然能拥有神锋宝剑想必其中大有缘故,我只是想核实一下你的真正身份,将手掌按在孽镜台上。”天祈心里不乐,冷冰冰的道:“做什么?”月灵道:“让你按你就按,怎么这么不听话。”天祈气呼呼地道:“要你说呀,他说我是坏人哎。”月灵道:“按一按又没关系,反正你又不是坏人,快去吧。”轻轻推了天祈一下。

    天祈叹了口气,向前走了两步,将右手手掌按在了石壁上,只见石壁“啵啵”声响,犹如水波纹一般荡开一圈圈涟漪,涟漪荡尽,石壁中成显出影像来。秦广王,天祈,月灵具是充满了好奇,目不转睛的直盯着石壁观看。只见在那石壁中显出一处极其富华的房屋来,在那房屋里一位容貌娇艳的美貌女子正躺卧在床上,满脸柔情,在女子的枕边睡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圆脸大眼,肥嘟嘟的,极是可爱,美貌女子正握着婴儿的小手轻轻亲吻,神色甜溺至极。

    看到这一幕天祈不自觉的怦然心动,心脏怦怦乱跳,神色显得有些紧张。这个时候,石壁中一英武的男子满面笑容的走进屋来,屋里的数名侍女躬身向这男子行礼,男子哈哈大笑,神情甚是洒脱得意,走到床边将婴儿抱在怀里,嬉戏逗乐。

    天祈心里不禁打了个突,一种难以名状的奇怪感觉袭上心头,心脏愈跳愈烈,问秦广王道:“这……他们是谁?”秦广王轻叹了一声,说道:“你难道不知道他们是谁?”天祈道:“这……我怎么能知道。”秦广王道:“那好,我告诉你,他们才是你真正的父母。难怪,原来你竟是崇宇和瑶姬的儿子。”

    孽镜台中所显示的画面正是瑶姬生天祈时的情景。天祈似是难以置信,轻轻摇了摇头,对于秦广王话中的崇宇

    ,瑶姬,他根本全没听进去,说道:“你……你是说这小孩儿是我?他们才是我真的爹爹妈妈?”月灵接话道:“原来天祈的妈妈长的这么美呀。”天祈道:“你别打岔。”复问秦广王道:“是不是?”秦广王道:“不错,他们正是你的亲生父母,你可知道他们是谁?”天祈道:“不可能,你胡说八道,我不管他们是谁,我爹爹妈妈才是我爹爹妈妈,你别想哄我。”

    也难怪,天祈一直当天明夫妇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这时秦广王突然指着两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说这才是他的亲生父母,他难以接受也在情理之中。

    秦广王道:“那好,你不相信就接着往下看。”

    这时石壁中显示的画面是崇宇前往“灵明殿”会见元昊,不多几句言语两人便动起手来,画面中虽传不出声音,但场景却清晰可见,只见二人直从灵明殿里打到灵明殿外,崇宇纵身飞掠向远方逃遁,元昊在后紧追不舍,二人的身法具是风驰电掣,疾如迅雷,所展现的功力更是让天祈震惊的合不拢嘴,这二人举手投足间,每一招每一式都有排山倒海之威,在天祈所识之人中当属昆仑山四圣的本领最高,他一直想以四位恩师的本事当属天下第一,但当看了崇宇和元昊的争斗才恍然觉悟,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两人中的随便一人只怕是让昆仑四圣联手与之争斗也难敌的过。

    天祈同秦广王,月灵具是目不转睛的凝视着石壁,只见元昊对着崇宇“呼”出一掌,一道银光闪现,崇宇闪身避过,那道银光劈在一座巨峰上,生生的将整座巨峰削去了大半。天祈不自禁地心头猛揪了一把,手心出了一阵冷汗,心跳愈烈,越感紧张。只见崇宇凌空站定,同元昊分说了几句,回身疾驰,同元昊斗在了一起,二人身形闪掠,残影来忽,拳脚相加,光芒闪烁,当真是撼感苍穹,风卷云动,天地为之变色,瑶光为之潜形,这番争斗真是惊天动地山海摇,神悲鬼愁三界恐。鱼虾潜湖不敢动,虎狼伏地难闻声。

    二人斗了好一阵,渐渐地崇宇已成败势,天祈不由的双拳紧握,浑身颤抖,背心冷汗滚滚直流。月灵亦是秀眉深锁,紧咬着红唇。秦广王直直的紧盯着孽镜台,一副忧愁的神色。忽地,石壁上画面一转,三人皆是一怔,只见瑶姬怀抱婴儿离了屋门,飞身向远方掠去,到了一处山顶上落下身来。

    瑶姬泪眼滂沱,抱着那婴儿亲了又亲,爱了又爱,溺磨了半天才依依不舍的将脸颊从婴儿头侧移开,天上浓云翻滚如海潮涌,瑶姬擦拭了眼泪,屈指轻弹射出一道青光,空中涟漪波动现出一个黑漆漆的漩涡大洞来。瑶姬咬破食指将一滴鲜血点在婴儿的眉心,那婴儿忽地张嘴大哭起来,四肢乱蹬。

    看到此处天祈不禁心里酸楚,两行眼泪倏地流出。只见瑶姬将那婴儿高举抛进了漩涡黑洞里,随即漩涡黑洞便闭合了上。瑶姬手腕一抖,一把青虹长剑握在手中,双足轻点峰颠,飞身直掠,转折向远处飞去。

    到了崇宇和元昊的交战之地,石壁画面中所显,崇宇已是气息残存,元昊正欲取他性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瑶姬手腕一抖剑射青光救了崇宇一命。月灵侧脸看向天祈,只见天祈已泪湿双颊,说道:“天祈,他们当真是你爹爹妈妈吗?”天祈似是没有听到月灵说话一般,默不作声,只锁着眉头直直的盯着石壁。

    只见石壁中元昊将一道白光射进崇宇的体内,猛力一抽,一颗水晶小球握在了元昊手中,秦广王讶然出声:“灵珠。”月灵扭头看了秦广王一眼。又见石壁画面中元昊将崇宇的身子高抛半空,双臂圈转凝成一个斗大的金色光球将崇宇包裹其中,移来一座巨大的山峰将崇宇压在了山下。

    看到这里,天祈忍不住“啊……”声大叫,挥拳向石壁砸去。秦广王急忙拉住他道:“你干什么?”天祈指着石壁,满脸怒容,道:“他……他……我……”他虽然嘴上仍不叫崇宇做爹爹,但父子血脉连心,看到崇宇受难,他自然而然激起了愤怒之心。

    秦广王道:“我也想不到你居然会是他们的儿子。”天祈叫道:“我不是。”心里却想:“难道他们当真是我的爹爹妈妈?”秦广王指着孽镜台道:“那么你在往下看。”

    只见石壁画面中一只老虎正卧在那被瑶姬抛出的婴儿身侧,伸着舌头轻轻舔着那婴儿。月灵惊叫道:“呀!会被吃掉的。”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猎户手持钢叉跑了过来,惊走了老虎,抱起了那婴儿,这人天祈识的清清楚楚,正是自己的父亲天明。天明笑容满满的抱着那婴儿回到了家,见了妻子王氏,王氏满心欢喜的紧忙将婴儿接过。

    秦广王道:“怎么样?现在你该相信了吧。”天祈支吾道:“我……我……”说了两个“我”字再说不出话来,一时间心里踌躇之极。月灵问道:“天祈,那真是你爹爹妈妈吗?”天祈道:“应该……应该算是吧。”事实如此,由不得他不承认,何况他也不相信秦广王会没来由的编这些骗他。

    顿了一顿,问秦广王道:“我爹爹妈妈到底是什么人?”他这话便是承认了崇宇和瑶姬是他的父母。秦广王道:“你可知道伏羲?”天祈道:“人王伏羲,我听师傅们说过。”秦广王道:“那万年前的人魔之战你又知不知道?”天祈摇了摇头。秦广王道:“九千多年以前,人王伏羲带领人族和魔族展开了一场殊死较量,最终以魔族失败人族获胜而收场,人王伏羲为保世间和平却又不忍心将魔族赶尽杀绝,于是便将他们封印在了一个神秘的所在。”

    天祈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这和我爹爹妈妈又有什么关系。”秦广王道:“崇宇就是那魔族的大魔头,也就是你爹爹。”天祈怒道:“你胡说,刚才你说我是坏蛋,现在又说我爹是大魔头,怎么我们都是坏人,就你们是好人?”秦广王道:“你可知道你爹当年杀了多少人,给世间带来了多大的苦难,我说他是大魔头难道说错了?”

    天祈心里发虚,可又不愿意承认自己爹爹是坏人,撒泼叫道:“我不听我不听,总之我不相信我爹妈是坏人。”月灵道:“天祈是好人,他爹爹妈妈肯定也是好人,你弄错了。”秦广王道:“他妈妈确实是一个大好人,怎么?你不想听?”天祈道:“你说。”秦广王道:“你妈妈就是人王伏羲的长女,闺名瑶姬,早已经修成金仙之体,她为了不使魔族遭难才而进入到了东海之虚,以自己的仙体度化魔心,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和你父亲成了亲,后来便有了你。”

    天祈道:“你看吧,我妈妈都是好人我爹爹怎么会是坏人?你一定是弄错了。”月灵却在想:“原来天祈说的是真的,成了亲以后就会有孩子。”秦广王道:“或许你父亲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也或许是你母亲感化了他,这些都不再重要,现在倒是你,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天祈心里一惊,道:“你……你想怎么样?”月灵紧忙挡在天祈身前,说道:“他是好人,你不要为难他。”秦广王道:“你现在究竟是善是恶连我都糊涂了,你体内既流着魔族的血液又流着仙体的血液,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你,何况你又能驾驭神锋宝剑,我实不知该拿你怎么办?”

    天祈道:“你的意思还是说我是坏蛋?”月灵道:“你不是坏蛋。”秦广王道:“我也拿不准了,可是你知道你此次闯了多大的祸吗?”月灵道:“不是的,他……天祈是来找他爹妈的,我们……也没闯什么祸呀,都是他们先打我们的。”秦广王道:“你知道你损毁的那座塔是什么吗?那是焚魔塔,里面关着一个大魔头,已经焚炼了他两千多年,眼看就要将他炼化,这下好了,你把他放跑了,只怕以后阳间会不得安宁。”说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月灵扁着嘴低声嘟囔道:“怎么这么多大魔头,一会说人家爹爹是魔头,现在又出来一个。”

    天祈知道秦广王乃是地府里的正神,绝不会虚言扯谎,心想:“莫不是我真的闯了大祸?这可麻烦了。”犹豫了片刻,正色道:“大王,既然我闯了祸你就处置我吧,我……我没有怨言。”

    他这话倒让秦广王真有些为难了,如何处置他?将他打入地狱?崇宇可以不顾忌,可他毕竟也是瑶姬的儿子却不能不多加考虑,更何况神锋剑的主人秦广王也不敢贸然将他如何,这中间还委实有太多的疑惑未解开。

    秦广王叹了口气,道:“罢了。”天祈诧异道:“罢了?什么罢了?”秦广王道:“先出去,出去再说。”三人朝石洞外走去。

第三十八章 出幽冥元神返归本

    出了石洞,天祈和月灵随着秦广王到了森罗殿后殿,秦广王让他二人就坐,说道:“据我所知神锋剑当是在昆仑山,怎么会到了你的手里?”天祈道:“是我师傅让我取的,本来这剑放在一个山洞里,我师父让我取了出来,后来就算我的了。”秦广王诧异道:“你师父?你说的是昆仑山四圣,玉阳子他们四个?”天祈道:“是啊。”

    秦广王手捋长须,眼光轻瞟,微微颔首,似是有所思,呢喃道:“原来是这样。”忽地脸色一沉,喝道:“哼,这四个家伙,教出来的好徒弟,我得找他们去。”天祈心里一凛,慌忙站起身来,连连摇着手道:“哎哎哎,可不能啊,你不能找我师傅们,我……他们不知道我来地府,至于我闯下了什么祸我一个人承担,不管我师傅们的事,求求你不要去找他们麻烦。”

    天祈在昆仑山修习十余年,四位恩师待他恩遇甚厚,一切本事尽是倾囊相授,尤其是莫菱仙姑待他更是如亲母一般,苍云子对他虽然严苛,有时甚至会动手打他,但天祈知道苍云子也全是为他着想,至于玉阳子,凌空子对他也颇有恩德,他心里实不想因为自己而给四位恩师带来麻烦。

    秦广王哈哈一笑,说道:“娃娃倒是挺有孝心,也算有胆有识,不过我就是去找你师傅们他们也不见得会给我面子,怎么样?你师父们可好?”天祈手心捏了一把汗,愣愣的点了点头,道:“好,我师傅他们挺好,怎么?你跟他们认识?”秦广王微笑着说道:“何止是认识,我跟你师父们可算是老相识了,我没做地府阎君的时候就已经跟他们认识了,怎么样?苍云子和凌空子他们两个现在是不是还老是斗嘴?”

    天祈顿松了一口气,缓下劲来,咧嘴笑道:“哈哈,斗,老斗了,天天斗。”秦广王笑道:“这两个家伙,哼哼,一直没变。”心里却想:“昆仑山四圣都是得道之士,没理由随随便便收一个徒弟,这里面怕是大有缘由,还是送这少年回去吧,不过也得找个机会问问他们才行,孽镜台也不应该会出错才是。”

    天祈细察秦广王的神色,似觉他与四位恩师的交情很是不一般,便即更加宽心,说道:“秦广王伯伯,我想问你个事?”秦广王微微一笑,道:“说吧。”天祈道:“咱们刚才看了我亲生的爹爹妈妈,你说他们是在什么东海……东海……”月灵接口道:“东海之虚。”天祈道:“对对对,东海之虚,那是在哪儿呀?”秦广王道:“怎么?你问这个做什么?”天祈道:“我要去找他们,我爹爹被那坏蛋用大山压住了,我得救他出来,还有我妈妈,她……她肯定很想我。”说着不由的声音腻懦,眼睛红红的。

    天祈一想到瑶姬圣母含泪将他抛出东海之虚便觉心里一阵酸楚,想要落泪,可能这就是母子血脉亲情的感染吧。

    秦广王嗤笑一声,道:“就凭你,莫说你进不了东海之虚,就是进去了凭你的本事能敌的住元昊的一招吗?你爹爹妈妈都打不过他更不要说是你了。”

    秦广王虽顾念同情瑶姬,但崇宇当年实在是犯下了滔天的罪行,秦广王嫉恶如仇,对于崇宇他没有半分怜悯之心,巴不得崇宇永生永世被封锁在东海之虚里,但他却不知道崇宇早已没有了当年的王霸之心,对于当年的杀戮已深觉忏悔,而元昊却正在利用魔灵珠加紧修炼绝天神功,以图打破天机子盘的封印,若是让他成功,只怕人世又会像近万年前那样成为人间炼狱。

    天祈看了崇宇和元昊的斗战,想起这场惊天大战便觉胆寒,秦广王说的不错,就凭自己莫说和元昊交手了,只怕是还未近他的身便被他一掌拍的尸骨无存。一时语塞,再说不出什么来,但却暗自立誓,心想:“师傅们传给我‘破天狂龙决’,说我练到最高境界便可以上天入地,纵横寰宇,我一定要练到最高境界,这样我就能打败那坏蛋,救出我爹爹妈妈。”

    秦广王见天祈低目垂首,心事满满,说道:“好了,你也不要想的太多,你妈妈将你送出来便是想你好好活着,我这便送你走吧。”天祈道:“那你能让我见见我爹爹妈妈吗?”秦广王道:“小子还发昏,东海之虚连我都进不去,我怎么让你见他们?”天祈道:“我说的不是我那个爹爹妈妈,我说的是我那个爹爹妈妈。”

    秦广王一怔,道:“什么这个爹爹妈妈那个爹爹妈妈,你说什么胡话呢,你说的是天明夫妇吧。”天祈点着头道:“嗯,虽然他们不是我亲生的爹爹妈妈,但他们养大了我,我还是想带他们离开。”秦广王惊诧道:“什么?

    你想带他们还阳?”天祈道:“是的,行不行?”秦广王道:“那怎么可以。”天祈道:“为什么不可以?”秦广王道:“天有天道,人有人道,地府也有地府的规矩,他们阳寿已终,岂有让他们再还阳的道理。”

    天祈抿着嘴想了片刻,心想:“秦广王说的也不差,让死人还阳这样的要求确实说不过去。”说道:“那你让我见他们一面总行吧?”秦广王道:“那也不行。”天祈急道:“这为什么也不行,我就是想见他们一面,问他们一些事情。”月灵柳眉一蹙,接话道:“真是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秦广王道:“你要问什么事?”天祈道:“我爹爹妈妈,连同村里的人都是被人害死的,我要问问是谁干的,我要为他们报仇。”秦广王道:“那些害人的人等阳寿终尽的时候自然会有鬼差去收他们,你又何必急着报仇?”

    天祈听秦广王话中的意思似是知道谁人害死了他的父母,说道:“不让我见我爹爹妈妈也行,那你得告诉我是谁害死他们的,我就不见他们了。”秦广王道:“这个我却也不能告诉你。”天祈问道:“这又是为什么?”秦广王道:“不是说了嘛,地府有地府的规矩,我怎么能指使阳世之人杀害阳世之人呢?这与规矩不合,是触犯条律的。”

    天祈冷声道:“哼,这规矩那规矩,坏人害了人你们也不管,这是什么臭规矩,你今天不跟我说我就不走了。”说着身子一歪,懒散的靠在了椅背上,竟自耍起赖来。

    秦广王一怔,道:“你这小子是跟我耍赖?”天祈懒洋洋的道:“没关系呀,反正你跟我师傅们是老熟人,我好像听他们说过,说秦广王是个如何正派的一个人,可今天见了却全不是那么回事,等我见了我师傅们我就实话实说好了。”

    他其实全是信口胡吹激将秦广王,昆仑四圣压根就没跟他讲过秦广王的事,他也是听了秦广王的话才知道秦广王和他的四位恩师交情不菲,心想:“既然他是长辈我跟他耍耍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师傅们撑腰他总不会跟我一个孩子为难吧。”

    秦广王只微微一笑,以他的阅历之广天祈的心思岂能逃得过他的眼睛?心想:“白鹿堡近些年来多有杀戮,为祸一方,不少人被他们残害,这小子的话虽然有些糙,但理却不糙,规矩是死的,是该让他们付出代价了,我指示这小子去做虽与规矩不合但却不违人理。”当下故作受激,胡子一吹,站起身来道:“小子敢说我不正派,好,我就告诉你,是白鹿堡的人做的,你去找他们吧。”

    天祈心里一凛,霍地站起身来,怒道:“什么?又是白鹿堡。”月灵柳眉紧蹙,说道:“这些人可真是坏的很。”

    秦广王微微一怔,略感诧异,道:“怎么?你们知道白鹿堡?”月灵道:“当然知道了,是听曹青姐姐说的,她说有个叫白源的在船舱里把她的衣服脱光了,按在……”月灵的话还没有说完,天祈紧忙捂住她的嘴,急道:“哎哎哎,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也不羞的慌。”月灵扒开天祈的手,娇嗔道:“你堵我嘴干什么,我说的不都是真的吗?”天祈道:“是是是,是真的,但是有些事知道就行,不要说的太明显,你可真是。”

    秦广王笑道:“这小姑娘的性格倒真是直率。”天祈轻“哼”了一声,低声自言道:“她是傻还差不多。”月灵道:“你说什么?”天祈道:“我……我没说什么呀。”他当然不是真的觉得月灵傻,月灵的情况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心底纯的就如一泓清水一般。

    秦广王道:“好了,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现在我便送你回去吧。”天祈道:“还有一件事。”秦广王不耐道:“你怎么那么多事?”天祈道:“不是我多事,我是想跟你说我爹爹妈妈在这里你们可要好好照顾他们,这里的人坏的很,决不能欺负他们。”秦广王道:“你放心,地府对于恶人来说的确不是善地,不过你父母并非大恶之人,我随后便让判官安排他们投胎转世。”

    天祈向秦广王作揖行了一礼,道:“谢谢。”秦广王道:“可以走了吧。”天祈和月灵随着秦广王走向森罗殿前殿。

    出了森罗殿,秦广王驾祥云带着他二人直向酆都城外飞去。出了酆都城,过了奈何桥,到了鬼门关前,秦广王按落云头,天祈和月灵随同秦广王落下地来。

    牛头马面正在依背而坐的打盹,听到声响,马面睁开眼来,见是秦广王到来,急忙起身,结结巴巴的道:“大……大…

    …大王。”牛头失了依靠,仰倒在地,听见马面叫大王,猛然一怔,急忙起身,躬身道:“大……大王。”牛头马面见天祈和月灵是随同秦广王一起来的更是大感惊异,一脸慌呆的互相看了一眼。

    秦广王微微怔了怔,上下打量了二使一番,说道:“你们两个怎么这样狼狈?牛头,你的角怎么回事?”牛头支支吾吾的道:“这个……我这……”天祈微感歉意的走前几步,说道:“对不起,秦广王伯伯,他这……是我打的。”

    秦广王其实也猜到是天祈干的,嗔道:“你这混小子,下来一趟惹了多少祸,非得叫你师傅们好好惩罚你不可。”

    牛头马面听天祈叫秦广王作“伯伯”,更是惊讶不已,心想:“这小子莫不是秦广王的亲戚?乖乖,这可惹不起。”齐声忙道:“不不不,不是小少爷的错,都是我们兄弟的不是,是……是我们惹了他。”

    马面道:“大王,小少爷初来乍到我们兄弟不懂事得罪了他,真是不应该,不应该呀。”天祈大瞪着眼睛,一脸错愕,心道:“这两个家伙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成了小少爷了?”转念又想:“总之是我打伤了他们,是我不对,还是跟他们道个歉吧。”走上前,双手抱拳,对牛头马面道:“两位,先前多有得罪,天祈在这里给你们赔不是了,请你们多多见谅。”

    牛头马面见天祈如此,心里更是焦慌异常,连连摆着手道:“不不不,是我们的不是,是我们的不是,小少爷,您多见谅。”心想:“爷爷呀,你可千万别这样,当着你伯伯的面这样不是故意让我们兄弟下不来台吗?”

    月灵见了牛头马面似是吃了苍蝇一般的尴尬相暗觉好笑。

    秦广王也不想在这里多耽搁时间,懒的争竞忌猜,说道:“好了,你们两个也该走了。”天祈道:“先等等。”对牛头马面招了招手,道:“来来。”牛头马面蹲下身来,马面道:“少爷有什么吩咐。”态度甚是恭谨。天祈道:“不要叫我什么少爷了,我问你们,你们想不想喝酒?”牛头马面面面相觑,不明白天祈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天祈见二人犹豫,低声说道:“我现在就要回阳间了,我能弄来好酒,这次打伤你们我挺抱歉的,想给你们点补偿,你们有什么办法能把酒给你们送过来吗?”牛头似是仍不敢相信,说道:“你……你真的要给我们弄酒?”

    三人的说话秦广王其实听的清清楚楚,故作不见,催促道:“说什么呢,快点。”天祈道:“哦,就说好了。”又低声对牛头马面道:“你们要是没办法就算了。”牛头道:“有有有,你拿着这个,弄到酒以后你把这张黄符烧了,然后把酒丢进洞里去,酒就能送到这里来了。”从兜里掏出一张黄符交在天祈手里。

    天祈将黄符揣进怀里,道:“好的,知道了。”走到秦广王身前,说道:“好了,可这儿没路我们怎么回去?”只见秦广王袍袖一挥,一道金光射进了阴风林里,阴风林的黑树忽然呼呼啦啦一阵乱响。片刻,响声过后那阴阳路又现出在了林子里。月灵指着阴阳路欢声叫道:“路,路,出来了。”天祈眨巴着眼睛真是觉得神奇不已。

    秦广王右手一摊,一个桃核般大小的蓝色晶块现在了手掌里,递向天祈道:“出了幽冥界,将这晶块捏碎你们就能出去了。”天祈接过蓝色晶块,再次向秦广王称谢,拉着月灵向阴阳路走去,转眼之间便消失在了阴风林里。

    秦广王望着天祈消失的背影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身对牛头马面道:“看护鬼门关是重责,酒要少喝点。”说罢纵身一掠,祥云驾起,飞身向鬼门关里而去。牛头马面躬身相送,回头望着阴阳路,马面道:“阴阳路走回头路的这还是头一遭吧。”说着看了牛头一眼。

    天祈同月灵走在阴阳路上,两旁的林子里依然是怪风阵阵,“呜呜”呼啸,天祈对这声音极是反感,说道:“月灵,咱们走快点好不好?”月灵微笑着道:“想快还不容易,来。”拉着天祈的手,双足一点,飞起身来,二人衣衫飘动,红蓝相应,犹如黑夜中两只翩翩飞舞的蝴蝶,美妙之极。

    月灵的飞举之功比天祈强的太多,不片刻便飞出了阴风林,穿过幽冥界的牌楼,二人身子一荡,落下地来。天祈掏出那蓝色晶块,攥在手里一捏,“啪”的一声脆响,晶块裂碎,只见上空一道白色光束照将下来,将二人的身子罩在了里面,“飕”的一声,白色光束倏地上缩,连同天祈和月灵的身影忽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三十九章 寻大仇天祈踏征程

    残破的李隆村,天祈闭目端坐在一处略微空旷的空地上,在他周身围着一群灰鬃野狼,共有十七八头之多,一头头具是龇牙咧嘴,伸着鲜红的舌头,一滴滴黏稠的馋液顺着红舌“噗踏噗踏”的滴下,气喘吁吁,看这情形他们似是已经对天祈的身体发动了数次攻击。

    突然,一头体型略大的灰狼“呜……”的一声啸叫,群狼耸动,纵身向天祈的身子扑上,“笃”的一声,一片金光从天祈的身上散出,群狼被金光所波,身子向后弹飞老远,摔在地上,一头头“哼哼唧唧”,不过这“哼唧”声听起来却显得更加愤怒。

    就在这个时候,上空中的一片空间突然一阵扭曲,随即现出一个直径两丈余宽的大黑圆洞来,“波咚,波咚”两声响,从大黑圆洞里落下两个白色物事来,掉在地上,骇的群狼一阵呜叫,慌散而逃。

    这两个白色物事原来是两个圆滚滚的白色光球,倏地,白光四散而射,两个人影从白光中现出身来,一男一女,正是天祈和月灵。

    群狼慌逃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见是两个人,折身返回,低头压爪,龇牙咧嘴的“呜呜”低吼,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天祈和月灵走近。天祈元神出窍,到了阳间按理说常人是看不见他的,但狼的眼睛与人的眼睛不同,可以视常人不能视之物。

    天祈见群狼走来,微微一怔,随即嗤笑道:“凭你们这些灰毛畜生也想打我的主意,不想活了吗?”正如天祈所说它们是畜生又怎么能听的懂人话?就算听的懂只怕也不会被天祈呼喝两句就乖乖撤离吧。

    月灵道:“它们是想吃我们,打它们吗?”天祈还不及回话,群狼“呼”的一声纵身扑来,如同风啸长林。天祈微微一笑,身子斜倾,“忽刺”双掌平推出去,一股掌力发出,砂石卷动,只听群狼“呜呜”惨叫,如一排断线的风筝一般向后直飞出去,“扑扑通通”一阵响,群狼掉落在地上,如同一堆乱石砸向地面,爬起身来,“呜呜”惨叫,夹着尾巴四散而逃,再没有回头,这番它们算是领教了天祈的厉害,只怕再也不敢来了。

    天祈拍了拍手,嘴角扬起一弯弧度,转身将元神归到肉身体内,站起身来,仰天叹了一口气,对月灵笑道:“咱们终于回来了。”月灵也感心里欢喜,笑着说道:“是啊,那里黑漆漆的,这里可比那儿好多了,咱们接下来干什么?”

    天祈转着身子看了看四周,见李隆村已非往昔,一派残破之极的景象,不觉心里又感伤起来。伤怀了一阵,说道:“我爹爹妈妈已经回不来了,我们把他们埋了吧。”月灵诧异道:“埋了,为什么要埋了?”天祈道:“人死了都要埋到地下,这做叫入土为安。”月灵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天祈回到自家房子的旧址,运转内劲,一掌呼出,就地在地上炸了一个一丈多深的大坑,将“父母”的尸身搬进了坑里面,填上了土,又用倒塌房屋的碎砖烂瓦堆了一个大坟,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说道:“爹,妈,虽然你们不是我亲生的爹爹妈妈,但我不会忘记你们对我的好,你们永远都是我的好爹爹妈妈。”

    天祈自从阴间走了一遭以后心里释怀了许多,虽然仍有些失落,但已不再像刚回来时初闻噩耗那般痛心,又想秦广王答应安排自己的父母投胎转世,更安下心来,但在他心里这个大仇却不能不报。他又将村里其他几处碎砖烂瓦堆砌成坟头,也算是对村里人的一点心意,做完这些天色又已近傍晚。月灵道:“天祈,天又要黑了,我们要走吗。”天祈道:“天黑了还怎么走,明天走吧。”月灵道:“那我们住哪儿?”天祈低头想了片刻,道:“你跟我来。”拉着月灵的手向东走去。

    走了大约五六里路,穿过一片小树林,来到一座小山丘下。此时已进深秋,树叶凋落,枯叶满地,踩在上面发出簌簌的响声,光秃秃的大树鳞次栉比,枝头小鸟欢鸣,地下走兔奔跑,松鼠推果藏洞,刺猬窝穴不出。天祈拉着月灵绕过一座矮山,到了山后指着一个矮矮的山洞道:“你看这儿好不好?”月灵走前几步,探头往洞里瞧了瞧,道:“你是说我们就住这儿吗?”天祈道:“对呀,走,进去,可好玩了。”

    天祈先矮身钻进洞里,月灵随在他身后也钻了进去,只见这洞里十分的宽敞,还有几张石板凳,洞里虽不甚深但却十分干净整洁,既无走兽藏窝,也无鸟虫的粪便,只是有一些树枝树叶罢了。天祈将树枝树叶拢了拢,抱进洞外,又找了一些干净点的干草将石板凳擦了擦,让月灵

    坐下,亲切之感好像是到了自己家里一般。

    月灵拿起墙角的几个干巴了的泥人泥碗看了看,道:“这是谁做的呀,还挺好看。”天祈笑道:“你猜。”月灵想了想,道:“是你?”天祈道:“咦,你怎么知道?”月灵道:“我猜的呀。”天祈微微一笑,道:“这就是我做的,小时候没人跟我玩我就自己玩,我经常到这里来放羊,后来这儿就成了我的秘密基地,这些泥人泥碗就是我没事捏来玩的。”月灵道:“那你也教我捏好不好?”天祈道:“好呀,等有时间我就教你。”

    突然,天祈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月灵指着他笑道:“你饿了。”天祈搔了搔头,尴尬的笑了笑,道:“好长时间没吃东西了,是有点饿,怎么?你不饿吗?”月灵轻轻抚了抚小腹,眉眼上抬,微笑道:“我也有点饿,咱们去采点果子吃吧。”

    天祈脸现难色,道:“这个时候哪有果子吃,不如我去打两只野兔烤烤。”月灵急道:“不行,你不能打兔子。”天祈诧异道:“为什么?不打兔子我们吃什么?”月灵嘟着嘴道:“我不管,那我们不吃了,总之你不能打兔子。”

    天祈想想好笑,心道:“这丫头宁可饿着也不让打兔子,也是心好。”说道:“好好好,我不打兔子,我打鸟行不行?”月灵道:“那也不行。”天祈撇嘴一笑,在月灵的俏鼻上轻轻刮了一下,道:“我是逗你的,就知道你不行,那我们吃什么呢,总不能真的饿着吧?哎,有了,河里有鱼,我去抓两条鱼,这总行了吧。”

    月灵想了片刻,道:“那行吧。”天祈道:“那你在这儿等着我啊,可别乱跑。”月灵道:“你去吧,我不乱跑。”天祈矮身向洞外走去。月灵仍是不放心,追到洞口,探头叫道:“你不准打兔子。”天祈应道:“知道了。”纵身一跃,脚踩虚空,几个腾挪便到了小河边。心里略觉诧异,运转真气在周身走了一遭,自言自语道:“我的真气好像增强了不少,难不成下了趟地府功力增加了?”心里揣着疑惑,也无暇细想太多,盯着河面看了片刻,认准鱼群的位置,右手一圈,变掌为爪直探出去,一道劲力直袭河面,天祈缩手一抽,劲力回揽,一道水柱伴着几条青鱼直汲向河岸,“扑通通”掉在了地上。天祈心花怒放,嘴角挂笑,选了两条大一点的青鱼,将其它的又丢回到了河里,就着河水便将两条青鱼洗剥了。

    拿着鱼正要回转之际,突然发现河岸上草丛里一阵蠕动,扒开草丛一看,原来是一只海碗大的大河蟹,天祈哈哈一笑,道:“嗨嗨,螃蟹呀螃蟹,你要是不动多好,你这让我发现了我可要吃你了。”那螃蟹要是能听懂天祈说话怕是在心里大骂:“奶奶的,你要吃我还说什么风凉话,怨我自己被你发现了?”

    天祈拔了几棵水草,搓成一条软绳,将青鱼连同那河蟹一起串了拿着向山洞处飞去,到了洞口,只听月灵正在与人说话,道:“你说天祈会不会打兔子?”另一个声音略显娇怒,道:“哼,他要是敢打兔子你就不理他了,不跟他好。”月灵道:“可他为什么还不回来呢?”天祈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回来了,他可不敢打兔子。”矮身钻进洞去,只见洞里只有月灵一个人,正将两个小泥人摆在石凳上同他们说话,一唱一和,倒是玩的快乐。

    天祈道:“我听你的话,没有打兔子,你看,鱼,螃蟹。”月灵轻轻舒了一口气,天祈又走出洞去,捡了一些干树枝拿进洞来,在洞口堆成一堆,屈指一弹,一点火苗射在了树枝上,天祈吹了吹,燃起火来。

    突然,月灵“啊哟”叫了一声,天祈回头一看,那大河蟹正夹在月灵的手指上,天祈慌忙上前去掰河蟹的钳子,忽也大叫起来:“啊哟哟,夹住我了,夹住我了。”月灵道:“你小心点,可疼了。”天祈龇着牙摆手乱甩,想想好笑,两个身负绝世神功的人居然被一只螃蟹折腾的手忙脚乱。

    天祈将河蟹甩在地上,踢了一脚,道:“等等就有你好看的。”过了小片刻,待火烧的够旺,天祈用树枝将青鱼串了架在火上烤,那河蟹便被直接扔在了火堆里,月灵搬来石凳就坐在天祈身旁看他烤鱼。

    不大一会儿,只闻得满室飘香,柴火味夹着鱼肉的香味倒挺有一番滋味,天祈舔了舔嘴唇,巴了巴嘴,道:“好久没吃过这个了。”月灵道:“这会好吃吗?”天祈道:“可香了,你没吃过吧。”月灵轻轻摇了摇头。又过了一会,天祈撤小了柴火,道:“好了。”将鱼放在另一个石凳上,又将那河蟹从火堆里扒了出来,

    烧的油黄锃亮。

    待鱼放的稍凉一些,天祈便教月灵吃了起来,月灵只觉得味道鲜美之极,这样的东西她还从来没有吃过,吃的津津有味。天祈看着略觉讶异,月灵吃鱼的手法可真是行家里手,剔刺剔骨全不是外行,心想:“我以前吃鱼老是被卡住,她怎么就不会?”问道:“月灵,你以前真没吃过鱼吗?”月灵道:“没有。”天祈道:“那你怎么知道把刺吐了?”月灵道:“不是你说的吗?再说刺会扎我,我又不傻。”天祈嘿嘿一笑,点着头道:“这倒是。”

    吃完了鱼,天祈又将那大河蟹剥了壳给月灵吃,他见月灵吃的喜欢,便将蟹黄都给月灵,月灵依旧吃的十分鲜美。吃完了鱼蟹,此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隔着山洞口能到漫天的星星,一弯明月挂在南天,洞外晚风呼呼的响,夹杂着“嗷嗷……”的狼嚎声。

    月灵轻张着嘴打了个哈欠,天祈道:“你困了吗?”月灵揉了揉眼睛,道:“嗯,我想睡了。”天祈柔声道:“好,来。”在石壁旁将地上的一块石板抹刷干净,扶着月灵坐了下来。月灵靠着石壁上便即闭上了眼睛,胸口随着细细的呼吸声一起一伏。

    天祈走出洞外,又捡了一些粗壮的树枝,将火烧的更旺一些,他和月灵都有真气护体倒不怕夜里寒冷,只是这荒山野岭免不了会有虎狼来打扰,烧起火来那些野兽便不敢近身。做完这些,天祈也靠着另一边的石壁坐了下来。偶一瞥眼间,只见月灵呼吸匀称,竟已睡熟,火光忽明忽暗,映在她的脸上倍增明艳,天祈鼻中闻到她身上发出的阵阵幽香,见她双颊晕红,真想凑嘴过去亲上一口,但随即便克制了绮念,心想:“她这样好我可不能欺负她,等将来娶了她一定要对她更好。”转念又想:“她这样好跟着我是不是委屈她了?可她这样单纯若是不跟着我遇到坏人肯定会吃亏的。”天祈倚着石壁胡思乱想,东扯西扯也慢慢睡熟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天祈还没有睡醒,只感觉鼻子脸上麻麻痒痒的,巴了巴嘴,挠了挠,还未睁开眼,只听见“咯咯”的娇笑声。天祈眼开眼来,朦朦胧胧,只见月灵手里拿着一根毛草,正坐在他身前嘻嘻而笑的搔他痒痒。天祈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道:“天亮了吗?”月灵笑道:“早就亮了,你这个大懒虫。”

    天祈直了直身子,站起身来,走到洞边探头向外张望,只见东边天际一片红,回头说道:“天才刚亮,哪早就亮了。”月灵笑道:“那你还想一直待在这洞里吗?对了,你刚才叫我不要走,你是不是睡着的时候看见我走了?”

    天祈微微一怔,诧异道:“我叫你不要走?”转着眼珠想了想,心道:“是了,我刚才梦到她走了,是做梦。”看向月灵,只见月灵正笑颜如花的望着他。天祈试探性问道:“月灵,你……你会不会走呀?”月灵道:“当然要走呀,难道你不走?”天祈道:“我不是说不走,我是说你会不会……自己一个人走?”月灵诧异道:“我一个人走?去哪儿?”天祈喜道:“这么说你还要跟我一起了?”月灵道:“当然一起了,怎么?你不乐意吗?”天祈松了一口气,笑道:“乐意,我当然乐意了。”说着紧紧地抓着月灵的手。

    月灵道:“你肯定是睡着的时候看见我走了,你放心,我不会走的,你不是说过要永远在一起吗?”天祈道:“对,永远在一起。不过你好像理解有点问题,我那不叫睡着了看见你走,那叫做梦。”月灵似懂非懂,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道:“这叫……做梦。”天祈道:“对,我以后慢慢跟你讲吧,我们现在该出发了。”月灵道:“去哪儿?”天祈道:“你忘记了,我爹爹妈妈还有曹青姐姐都是被白鹿堡害的,我当然是去白鹿堡找他们算账了。”月灵道:“可是你知道白鹿堡在哪儿吗?”天祈道:“我不知道,但我们可以问人呀,白鹿堡是在天师城涿德郡的骊琅山,肯定有人知道的。”月灵道:“那好,我们走吧。”

    二人走出山洞,天祈转着身子四周张望,心想:“也不知道天师城在哪个方向,算了,先出去再说,遇到人了问问,走错了大不了在折回来。”指着东边对月灵道:“走,咱们往东走。”月灵道:“还要我背你吗?”天祈笑道:“背吧,这还不知道多远呢。”月灵嫣然微笑道:“那你还不上来?”天祈手臂一圈搭在了月灵的玉颈上,俯身趴在她身上,这次他让月灵背不再像之前那样忸怩,反觉得心里安详踏实了许多。月灵道:“趴好咯。”纵身掠起,红衣飘荡,飞身向东而去。

第四十章 涿德郡天祈争勇

    天祈趴在月灵的背上,二人穿插于彩云之间,只听的耳畔呼呼风响。流云习习,光照艳艳,月灵的三千柔丝黑如泼墨,如风送瀑布一般向后飞扬,拂在天祈的脸上麻麻痒痒的,一股清香之气扑入天祈的鼻中,天祈微眯着眼睛轻轻嗅了嗅,低声道:“真香。”月灵脖颈微侧,问道:“你说什么?”天祈道:“我说你头发真香。”月灵听天祈夸赞自己心里也甚喜欢,笑道:“那你就多闻闻。”

    二人乘风御云,踏空踩气,不片刻便飞出了两百多里,月灵不再像之前那样飞举的胆怯,这次她飞的很高,离地面足有五百余丈。天祈道:“月灵,为什么你飞行的本事这样好,我就不行?好像你的本领也不比我强很多呀。”月灵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我生来就擅于飞行吧。”

    对于月灵的身世连月灵自己都说不清楚,天祈虽十分好奇可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他倒不认为月灵是有意相瞒,从种种迹象来看,月灵好像的确对自己的过往一无所知,确如失去了记忆一般,所以从内心深处天祈更加对月灵有一种怜惜之感,这种怜惜之感加上爱慕之情让他的内心牢牢地拴住了月灵,永远也割舍不掉。

    月灵道:“天祈,我怎么感觉从地府回来以后我的身体好像不一样了?”天祈诧异道:“怎么不一样?”月灵道:“我感觉我的真气好像增强了许多。”天祈道:“你也有这种感觉吗?我也有哎。”月灵道:“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天祈想了想,道:“我也说不好,不过按照我三师傅的话说这应该是战斗中提升了实力,总之是好事,原来的时候我体内的‘破天狂龙决’只有一点点,我现在感觉已经达到‘气’境了。”

    天祈的话月灵听的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他说的什么,问道:“什么叫战斗中提升了实力?是打架打的多吗?”天祈道:“差不多吧,我师父说你一个人练武就是再练也不知道自己的实力究竟如何,只有和别人战斗才能提升自己的功力,我想这应该就是他们让我下山的原因吧。”

    月灵道:“你师傅教你跟别人打架这可不好。”天祈道:“我师傅没让我跟人打架,是我猜的。不过我师傅说好人要是不会本事就会被坏人欺负,我小时候就遇到过,差点被那些坏蛋杀死,就像这次我爹爹妈妈不是就被坏人杀了吗?”说着心中抹着一抹感伤。

    月灵也觉得天祈的话有道理,又问道:“你刚才说什么‘破天狂龙决’,什么‘气’境,这又是什么?”天祈道:“这是我师傅传给我的一套功法,可了不起了,说是盘古大神遗留的功法,我把招式已经都学会了,只是里面的真力修为还达不到,真力修为共分为气,幻,灵,元,圣五个境界。”月灵恍然道:“原来是这样,这么说你现在才达到‘气’境,那你可还差得远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月灵这句话虽只是随口之言,也是实话,但对天祈却稍有打击。天祈长出了一口气,沉声道:“我会努力的。”

    其实天祈之前的话只说对了一半,地府的一番争斗确实让他增强了一些功力,不过也更有赖于秦广王给他喝的“豆茴天桂”,这可是地府独有的一件奇宝,无论人鬼仙魔不但有疗伤奇效,更有助于体内真气的增长,天祈这是得了好处不自知罢了。

    突然,天祈拍着月灵的肩膀叫道:“哎哎哎,只顾着说话了,咱们都飞了多远了,别飞过了,快下去吧。”月灵道:“好,你抓稳了。”身形斜掠,打了一个盘旋,飞身向下降去。天祈道:“找个没人的地方落,别引来一群人看。”月灵道:“知道了。”飘展着红衣,似火云降地,在一处树林里落下身来。

    天祈四下张了张,也不辨此处是何地,排排的杨树高矮相错,地上枯叶满铺,忽见左首的道路上有两个人影慢慢而行,天祈道:“快,咱们去问问他们。”说着快步向那人影跑去,月灵紧随跟上,几个箭步,天祈和月灵正赶在那两个人影之前,当道拦住他们的去路,原来是两个中年男女,具做农村乡人打扮,灰布短衫,一身朴素。

    二人见两个年轻的俊男少女拦住他们的去路,微微一怔,男子道:“小兄弟,你有什么事吗?”天祈道:“大叔,我想问问这里是哪儿?”男子道:“这里是涿德郡。”天祈一喜,笑道:“是天师城的涿德郡吗?”那男子道:“正是,这里是天师城地界。”月灵微微一笑道:“天祈,咱们没有走错路。”

    天祈稍有些兴奋,向前走了两步,对那男子道:“那大叔,你知不知道去白鹿堡怎么走?”男子身子突地一颤,向后踉跄了一步,神色似有些紧张惊恐之感,颤声道:“你们是……什么人?”天祈道:“我们是过路的,就是要去白鹿堡,这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刚好遇到了你就问问,大叔,你知不知道?”那男子道:“你们找……白鹿堡……做……做什么?”声音仍是有些发颤。天祈正色道:“那有一帮坏人,做了许多坏事,我们要去找他们算账。”那男子一呆,神情随即略一放松,笑道:“哈哈,小兄弟,你可别逗了,你找白鹿堡算账?”

    月灵心向天祈,见天

    祈说的气盖,微沉着脸色,上前道:“就是,我们就是要跟他们算账。”那男子眼色轻瞟,甚是轻蔑,说道:“小兄弟,你可别不知好歹了,那白鹿堡岂是随便敢去的?你带着这么俏美的小妹子,可别被人抢了去,哈哈,哈哈。”

    月灵望着天祈,一脸天真的说道:“他们会抢小妹子,是说我吗?”天祈道:“别害怕。”月灵轻“哼”了一声,道:“嘁,我才不怕呢。”天祈轻轻抚了抚月灵肩膀,道:“大叔,你要是知道就请你告诉我们。”

    那男子正要说话,他身旁的女子忽地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不要乱说,免得惹祸上身。”男子眉头微皱,轻轻点了点头,道:“小兄弟,我不知道,你问别人去吧。”说着同那女子便要往前走。天祈手臂一张,拦住他二人道:“哎哎,先别慌走啊,你还没跟我说呢。”那男子脸现难色,道:“我真的不知道,你问别人去吧。”携着身旁的女子,让开天祈的手臂向前走去。

    天祈搔了搔头,微觉诧异,只听那男子回过头道:“小兄弟,白鹿堡不是好惹的,你可千万别羊入虎口,快回家去吧。”那女子扯着男子的衣襟道:“你多说什么,快走。”推着那男子向前快步而行。

    月灵道:“现在怎么办?他们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天祈道:“一定是白鹿堡的人太坏了,他们害怕,走,我们到前面去问。”同月灵向那二人相反的方向而行。

    走了一阵,到了一个小镇,天祈遇人便打听白鹿堡的所在,可那些人听到“白鹿堡”三个字具是如闻魔鬼一般,纷纷退避三舍,连说不知。天祈见打听不出什么便不再多问,也不再提“白鹿堡”三个字,同月灵在一个小店里叫了些饭菜,用了饭菜接着向前走。

    月灵道:“人家都不跟咱们说,怎么办呀?”天祈想了想,道:“我们不问白鹿堡就是了。”月灵诧异道:“你不去了?”天祈道:“去还是要去的,不过不能问白鹿堡,这里的人好像都很害怕白鹿堡,我们就算再怎么问也是白问,我们问他们骊琅山,白鹿堡不是在骊琅山吗?找到了骊琅山不就找到白鹿堡了吗?”月灵笑道:“是哦,天祈,你可真聪明。”天祈微微一笑,道:“你别夸我了,快走吧。”两人相偕向前而行。

    走了一小段路,迎面走来一个身背竹篓的老人,天祈看这老人须发花白,面目慈和,总有七十来岁了,心想:“老人都好说话。”上前先向老人施了一礼,随即问道:“爷爷,请问您骊琅山怎么去?”那老人细细打量了天祈一番,道:“你问骊琅山做什么?”天祈故作轻松,说道:“去玩呀。”那老人脸一沉,道:“骊琅山有什么好玩的,那地方可去不得。”天祈道:“为什么呀?他们都说那里的风景美的很,可好玩了。”虚指着后面不多的几个行人信口胡吹。

    老人啐了一口,嗔道:“呸,胡说八道,什么风景,那里住着一群吸血鬼,你可千万别去。”天祈听这老人的话音定是知道骊琅山的所在,嘿嘿一笑,一副似呆非呆的神情,说道:“吸血鬼呀,那可有趣的很,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吸血鬼,爷爷,你就跟我说了吧。”

    老人的神色无奈之极,似嗔似恨,说道:“小家伙,不是爷爷不跟你说,那地方可真是去不得,去了就没命了,你快走吧,找别的地方玩去。”说罢佝偻着腰身向前走去。天祈叫道:“我不怕,你就跟我说说嘛。”老人边行边道:“不能说,不能说,找别的地方玩去吧。”天祈轻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月灵道:“这可好,还是没问出来。”天祈道:“一定会问出来的,走。”

    两人再向前行,出了小镇,又向东行了三十多里,二人不想惹人惊扰,此番并没有施展功技在空飞行,只是步行而走,三十多里虽说不近,但二人都有强功傍身,所以并不觉得疲累,较常人行的也要快上许多。未到晌午,到了一处大市镇,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这里就是涿德郡的中心,二人向镇中走去,果然是道宽路广,屋高房多,放眼难望其尽,只是让人奇怪的是这诺大的市镇行人却不是很多,铺舍店面的生意也甚是萧条。

    天祈走进一个布庄,还未开声,只见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笑脸相迎,乐呵呵的道:“哎哟,两位客官里面请,小店的布料那可是远近闻名,无论是做料做衣,还是红白喜丧,你要什么花色的都有。呀!这姑娘长的真跟天仙一样,是你小媳妇吧,来,看看这件大红色的,多喜庆,还有这件玉蓝色的,多有气质,还有这件鹅黄的……”这掌柜的舌灿莲花,口若悬河,说的天祈一阵眩晕都插不上嘴。

    待那掌柜的气喘吁吁说了好一阵,天祈才讪讪一笑,说道:“老板,我们不是买布的,我们是……”天祈的话还未说完,那掌柜的忽地勃然大怒,道:“什么?不买布,那你到我店里干什么,滚滚滚,出去,出去。”推着天祈往外拥,将天祈推出了门外,骂道:“妈的巴子,不买布瞎逛悠什么,害的老子嗦了半天。”

    月灵道:“天祈,是不是你不要他东西他生气了?”天祈道:“应该是吧。”月灵道:“那你干什么不

    要,那件红色的不是很好看吗?”就在这个时候,路东头突然传来纷纷乱乱的嚷叫声:“快跑啊,来了,白鹿堡来了,啊……”一阵凌乱,远远望去,只见尘烟四起,蹄声杂沓,呼啸之声雷雷山响,越来越近。

    正在天祈愣怔之际,只见那布庄掌柜焦急叫道:“快……快快,快进来呀。”天祈一怔,道:“我不买布。”那掌柜的顿脚道:“哎呀,谁叫你买布了,真他娘的嗦,快进来。”天祈也不明所以,拉着月灵的手快步闪进了布庄,那掌柜的急忙关紧了门,浑身直颤,气喘吁吁的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天祈隔着门听见数十匹快马从门前奔驰而过,问道:“老板,这些人……是白鹿堡的人吗?”那掌柜的浑身发抖,颤声道:“嘘……别……别说话。”待人马走过,那掌柜的才道:“他妈的,这帮东西,真是不让人安生。”天祈又道:“掌柜的,他们究竟是不是白鹿堡的人?”那掌柜的嗔道:“知道了还问,幸亏老子心好,要不然你们两个就没命了。”

    天祈目光倏地沉峻,冷声道:“果然是他们,我正找他们呢。”那掌柜的打了个寒噤,道:“你……你找他们,你们一伙的?”天祈道:“我呸,谁跟他们一伙的,我跟他们是仇人。”那掌柜的道:“那你就更不能出去了,这些人可是杀人不眨眼。”

    这个时候,只听见外面不远处传来一阵哭喊之声,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男子的喝骂之声。天祈和月灵同那掌柜的进入里间趴在窗上观看,只见在一座高门楼前,骏马排站,三十余名大汉立在道中,人群中放着一顶大红花轿。月灵问道:“他们在干什么?”那掌柜的道:“作孽呀!那白鹿堡的少堡主看中了人柳家姑娘非要强娶,那样的王八羔子谁愿意嫁他,唉……”

    天祈道:“少堡主,是那个叫白源的家伙?”那掌柜的诧异道:“咦,你也知道?是了,这些人臭名远扬,谁不知道。”

    月灵指着窗外道:“天祈,你快看。”天祈张目瞧去,只见两个大汉正在拖拽着一名女子往花轿里拉,那女子哭爹喊娘,誓死不从,泪流满面。一对五十多岁的老夫妇跪倒在地,不断磕头求告,可那些人毫不理睬,脸上竟还有些许得意之意。

    那老汉扑上前去,堵住轿门,哭求道:“求求你们了,积点德吧。”一大汉揪住老汉的衣襟,左右开弓,“啪啪啪啪”四巴掌,老汉皱纹褶皱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那大汉随手一推,冷声道:“老东西,少爷不让杀你可没说不让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汉仰跤摔倒在地,那小姐痛叫一声:“爹……”另一大汉笑道:“我说柳老爷,小姐跟了少堡主那是她的福气,你怎么这样不知好歹。”

    那老妇扑到老汉身前,不但不去搀扶,反而举手捶打,骂道:“老东西,都是你,让你走你不走,舍不得你那些破地,这可苦了我的女儿了……”说着痛哭起来。

    几个大汉哈哈大笑,道:“不苦,不苦,哈哈,哈哈……”神气张狂至极。

    天祈怒气上冲,咬牙切齿,喝道:“月灵,走。”那掌柜的急道:“哎!你们干什么去?”话刚说完,天祈和月灵已开门走了出去,二人纵身一掠便从那些人头顶蹿过,到了那些人之前。天祈目光冷锐,指着那些人沉声道:“把人给我放开。”那些大汉连同那对老夫妇具是一怔,这从天而降的少年男女一时间让他们大感惊异,摸不着头脑。

    众大汉面面相觑,一人道:“你们什么人?”

    另有几个大汉互相挨蹭着,直直的盯着月灵,低声道:“这小娘儿长的可真是仙女一样,把她弄回去少堡主还不得乐死了。”

    “就是,柳小姐跟她一比可真是一个天一个地,看来只能便宜咱们了,嘿嘿。”说着挤眉弄眼,满脸狞笑。

    天祈听着他们的污秽之言怒从心起,右手一圈,一股劲力发出,缠着柳小姐的身子一抽,柳小姐便如春风拂花一般直向天祈飘来,天祈左手回揽,扶着柳小姐的纤腰一转,将她稳稳地放在了地上,道:“你没事吧?”柳小姐脸色晕红,轻轻摇了摇头。

    那些人见天祈露了这一手,大感惊诧,知道这少年难以易于,可让他们就此退却也难能,他们一向嚣张跋扈,欺压良善,“无法无天”早已在他们心里种下了深根。

    一人道:“小子,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天祈沉声道:“白鹿堡的混蛋,我正找你们呢。”那人猛然一怔,心道:“知道我们还敢如此嚣张,这小子究竟什么来头?”正在他臆猜之际,只见天祈双臂伸展画了一个大圆,“忽刺”一声,双掌平推出去,一股强大的劲力如浪潮翻涌一般向着众人涌出,马嘶人叫,尘沙乱卷,好似旋起了一阵狂风。劲风掠过,只见三十多匹马匹连同那些人具是横七竖八的躺卧在地,一动不动,竟都已气绝身亡。

    那对老夫妇同柳小姐骇的瞠目结舌,似是做了一场大梦。那布庄掌柜的隔着窗子观望,大张着嘴合不拢,心里怦怦乱跳,在自己脸上抽了一嘴巴兀自没有清醒。

第四十一章 白鹿堡大杀四方(1)

    天祈心里一凛,错愕道:“怎么把他们全打死了,这可怎么办?”他自从地府回阳,功力大进,“破天狂龙决”的心法修为固已达到“气”境,其它功法的进益也是大大提升,白鹿堡这些人平时虽然逞凶斗恶,对于常人来说他们固然是魔星一般的存在,但对于天祈来说他们实是如朽木一般不堪一击,想他们这点本领如何能经的起天祈这雷风般的掌力。这些人虽然死有余辜,但天祈也无意尽数将他们杀戮,还想着留下几个活口好让他们带自己去白鹿堡,这一下可好,一不留手,发力未收竟将他们全部打死在了这里。

    柳家老夫妇同柳小姐回过神来,柳小姐娇脸红晕的走到天祈面前,躬身请了一个万福,柔声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说罢偷眼斜睨天祈的俊脸,只见这少年年纪不过双九,眉如利剑参鬓,眼若金珠运光,高鼻方口,面冠如玉,端的是英俊潇洒,仪容堂堂,身上一股英气更令人敬意倍生,似天祈这般姿容生来就是“祸害”笄豆少女的不凡之相,只不过他自己不自知罢了。

    天祈见柳家小姐向自己称谢,客气道:“姐姐不用过谦,这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柳小姐看天祈看的出了神,天祈向她说话她竟是未有听到。月灵心中稍觉不乐,嘟了嘟嘴,道:“喂,这位姐姐,人家在跟你说话呢,你干什么一直盯着人家。”

    她事事随天祈口叫,天祈管人叫叔叔伯伯她也跟着叫叔叔伯伯,天祈管人叫哥哥姐姐她也跟着叫哥哥姐姐,岂不知道若单按年龄来算她做这些人的祖宗辈这些人怕是也不够资格,当然,对于年岁她自己确实也没什么概念。她这时是见柳小姐对天祈情有多钟,女儿心性发作才会感觉到不痛快,这乃是女子天性,若是当真有人问她她只怕自己也说不明白。

    柳小姐受月灵提点,一个愣怔回过神来,脸色更红了,娇娇微笑,说道:“多谢公子。”说罢忍不住又向天祈面上瞧去,一颗芳心已不自禁的许给了天祈,对于这个天祈自己当然未有觉察。

    月灵轻“哼”了一声,呢喃道:“都谢过了还谢什么。”

    柳老汉道:“公子救了小女性命我们感激不尽,只是你杀了他们这许多人他们如何能善罢甘休,那些人可不是好惹的,你们还是赶快逃命去吧,我们也要走了,老婆子,东西不要了,咱们也快走吧。”柳小姐带着哀求的声音道:“爹,我们……我们不能不管公子就这样走呀,他们……”柳老汉嗔道:“你还想怎么样?自己都管不了了还管别人,你想让人家把你抓了去糟蹋了。”柳老夫啐道:“呸,说什么呢你个死老头子,说话跟驴叫的似的,有你这样说闺女的吗?”

    月灵心里嘀咕:“原来他们抓这姐姐也是要糟蹋她,怪不得她不愿意。”

    天祈道:“大伯,你先别忙着走,我正是要去白鹿堡,这些人全都死了也没人带路,你能不能告诉我去白鹿堡怎么走?”柳小姐急道:“不行不行,那里可不能去。”天祈道:“没关系,我不怕,大伯,你说吧。”柳老汉审量了天祈一番,道:“你真想去?”天祈心道:“怎么这么嗦,不是真想去还能是假想去?”说道:“是的。”柳老汉又道:“你去白鹿堡做什么?”天祈稍显不耐,道:“我去白鹿堡自然是有事了。”柳老汉道:“什么事?”天祈还未说话,月灵不耐烦道:“你怎么什么都爱问,我们是去找那些坏人算账,你可真是话多。”

    柳老汉被月灵呛白也不嗔恼,可能是不敢嗔恼,心想:“这年轻人这样大的本事,说不定真能除了那帮祸害,这样大家以后就有安生日子过了,反正是他自己要去的,不妨就告诉他。”说道:“白鹿堡离这里也不算太远,从这里往东出了市镇有一条大道,沿着大道一路向北,大约一百四五十里就到了骊琅山,白鹿堡就在骊琅山,至于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要靠你自己找。”顿了一顿,又道:“我想应该不难找。”

    天祈向柳老汉称了谢便欲起行。柳小姐走到天祈身前,说道:“公子可要当心呀。”语声极尽关切。天祈道:“多谢姐姐关心。”月灵心里不快,拉着天祈的手道:“快走了。”纵身掠起,向西飞去。地上三人大瞪着眼睛,甚为惊讶。天祈叫道:“错了错了,走错了,应该是往北,你怎么往西。”月灵身子一转,红裙招风,拉着天祈向北飞去。地上三人瞪眼瞧着天空,望着飞空而去的两人惊诧至极,柳老汉道:“这……这哪是人呀。”柳小姐默默祝祷道:“但愿他平安无事。”想着心事,不由的脸上又是一红。

    骊琅山,座贯南北,横跨东西,方圆八百多里,此时秋冬交节,正值秋尽,树叶落尽,草木枯黄,漫山遍野尽皆一片灰褐之色。在骊琅山的南麓脚下,一处洁白的庄院衬着这灰褐色的山色格外醒目,庄院占地八十余亩,屋舍林立,华美异常,尽皆白色,居中的一座高屋顶上雕着一个树冠般大小的白色鹿头更为显眼,此地正是白鹿堡。

    在白鹿堡的正厅屋内,一位身着白色华服的中年男子居中端坐其上,看这男子四十六七的年纪,高鼻阔梁,方面大耳,双目炯炯有神,虎威凛凛,脸上生满褐色的浓扎,更增威风,此人便是白鹿堡的堡主白彪。

    在白彪的左右下首各站着一个年轻人,亦是一身华丽的白服。左首那位身形略显矮胖,扁鼻阔口,正八眉,小眼睛,右脸上生着一块桑叶大小的红色胎记,一副萎靡不振,懒懒散散的神态。右首那位身形略显高瘦,肤色白皙,双目有神,相貌倒比左首那位英俊不少,这两人正是白彪的两个儿子,右边的名叫白山,是老二;左边的正是老大,白源。

    白彪眼含怒色的看了白源一眼,喝道:“说你的听到了没有。”白源撇了撇嘴,漫不经心的应道:“听到了。”顿了一顿,又道:“可是爹,我根本就不是练武的材料,你干嘛非要逼我,我不想学嘛。”白彪怒道:“混账,那你想干什么?除了玩女人你还会干什么?就你这样怎么配做我白彪的儿子。”

    白源轻“哼”了一声,嘟囔道:“是不是你儿子可不是嘴说的,谁让你和我妈生了我。”白彪一怔,沉声道:“你说什么?”白源道:“我……我没说什么呀。爹,不是还有二弟吗?你可以把本事都传给他,反正我又不稀罕,堡主的位置让他继承就行了,你就别管我了。”白彪道:“你这是咒我早死吗?也幸亏有山儿,要不然老子早被你气死了。”白源耸着肩膀,摇着脑袋,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气。

    白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甚是无可奈何,对于这大儿子他确实无计可施了。白山低声道:“哥,父亲面前注意点。”白源叹了一口气,面向白彪鞠了一躬,道:“爹,我以后听你的话,好好练功,再也不偷懒了。”心里却在想着那柳小姐的娇美面容,不禁淫笑出了声。

    白彪瞪了他一眼,道:“行了,这些废话你也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我还是去看看那白猴子吧。”这个时候,忽然一位下人来报,道:“禀堡主,人回来了。”白源忽地精神一振,喜道:“真的,这么快,人呢?快带我房里去,嘿嘿。”白彪气的大口喘呼了两声,骂道:“没出息的东西,给老子滚。”白源抖了个机灵,笑声夹止,沉下脸来,怯怯的向后退了两步。

    白彪对那下人道:“叫他们进来。”那下人退了出去。不片刻,两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走进厅来,看这两人一个面皮黝黑,浓眉大眼;一个肤色略黄,细眼长眉,见了白彪跪下行礼问安,将一块老旧的皱羊皮呈在白山手里转交给了白彪。这两人正是天祈初下昆仑山时所救的那两个人,没成想竟也是白鹿堡的人。

    白彪将皱羊皮拿在手细细揣摩了一阵,道:“派出去了一百人,怎么就回来你们两个?阿强,你的手臂怎么回事?”黄脸男子道:“启禀堡主,抢这地图的强者实在是太多,弟兄们尽数都折了,我们两个也是拼死杀出重围逃回来的,为的就是把地图交到堡主手上,阿强的手臂也是因此失去的。”说着脸上抹着一抹忧伤,但天祈救他们的事却绝口不提。原来两人路上早已经商量好了,为了多贪功劳便将被天祈所救之事忽略了去。

    白彪道:“也罢,伤折是在所难免的,你们两个下去吧,稍后本座必有厚赏。”两人齐声道:“多谢堡主。”而后一起退了出去。

    白彪将羊皮交在白山手里,道:“山儿,好好收着。”白山拿着羊皮仔细的看了看,道:“爹,这怎么只有小半张,而且也没有字呀,会不会弄错了?”白彪道:“不会错的,是宝贝哪有那么容易得到?这小半张地图已属十分难得了,不要着急,好事要慢慢来,等我们凑齐了整张地图,找到了地脉所在,到时候整个天下都会是我们的,我就是新的至尊,我们父子共享天下,哈哈哈哈……”说到得意处宛如真的梦想成真成为了天下至尊,竟自大笑起来。

    白山心里也甚是欢喜,将老羊皮揣进了怀里。就在这个时候,前院突然传来了嚷嚷闹闹的喧乱之声,白彪父子三人皆是一怔,侧耳听去,嚷闹之声越来越烈。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慌慌

    张张的闯进门来,大叫道:“堡主,不……不好了,打……打进来了。”

    白源兄弟二人满脸异色的互看了一眼。白彪猛一诧异的“嗯”了一声,问道:“什么打进来了?”那汉子卷舌难舒,呜呜啦啦的道:“两……两……两个人,两个……年……年轻人,可凶恶了。”白山道:“爹,去看看吧。”白彪怒“哼”了一声,道:“好大的胆子,敢闯我白鹿堡,走。”那汉子在前引路,白彪父子紧随其后。

    出了正厅,刚步入前院,只听一人喝道:“叫白源那个混蛋出来,要不然小爷杀的你们片甲不留。”白彪诧异的看向白源,白源一脸错愕的道:“爹,我……我不知道啊。”心想:“难道是柳老头反抗找来的帮手?这他妈的,好大的胆子。”

    父子三人步入院中,据十丈台阶居高下望,只见当庭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少年人,护院的四十余名守卫具已被打翻在地,活着的已不足十人。白彪暗自惊诧,心道:“这两个人看来有些本事,源儿什么时候得罪了这样的人。”

    这少年男女不是别人,正是天祈和月灵,二人一路飞掠,不片刻便到了白鹿堡。白彪同白山目含冷光的审量着天祈和月灵,而白源却是眼含春色,贼溜溜的直盯着月灵看,只觉得耀眼生花,春色满园,不自禁的巴了巴嘴巴,咽了一口唾沫,这样的美貌女子他实是生平未见,他生性风流,所欺辱过的良家女子不计其数,可那些女子加起来也实不及这红衣少女的万一,不由的心驰神眩,意酣魂醉。

    天祈也自审量了白彪父子三人一番,正要说话,月灵伸手一拦,挡在天祈身前,道:“我来问。”指着白彪父子道:“你们谁是白源,快给小爷……滚出来。”她这话一出口也自觉得哪里不对,低声问天祈道:“我这样说对不对?”天祈只觉得又好笑又无奈,差点笑出了声,强忍着摇了摇头,神色甚是尴尬。

    白彪父子亦是一怔,随即白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的弯了腰,道:“哈哈,哈哈,小妹妹,你可真有意思,你不应该当我小爷,应该当我‘奶奶’,哪有姑娘家自称‘小爷’的,哈哈,哈哈……”

    “啪啪啪啪”四声响,白彪勃然大怒,左右开弓,四巴掌在白源的脸上,怒道:“混账东西,你叫她奶奶,那老子成什么了?”白源双颊瞬间红肿起来,捂着脸不敢再言语,他自见了月灵早已忘乎所以,心道:“这么漂亮的小娘儿做我奶奶那我爷爷可有福气了。不行,那老家伙的骨头都化了,她可是我的,哼。”

    月灵低声对天祈道:“我应该称他“奶奶”才对是不是?你怎么都不跟我说。”天祈示意月灵不要再多说话。只见白彪虎目冷瞪,直视着天祈,朗声道:“你们两个胆敢闯我白鹿堡,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天祈道:“白鹿堡没什么了不起,我问你,是不是你杀了李隆村的乡人,还有我爹爹妈妈?”

    白彪微感诧异,他平生杀人虽多,但“李隆村”却没什么印象,冷笑道:“老子生平杀人无数,至于你说的什么‘李隆村’老子记不清了,即便是老子做的你又能如何?”白彪为人甚是倨傲,天祈和月灵虽说尽灭他四十余名守卫,但他却并不认为这两个年轻人会是他堂堂白鹿堡堡主的对手。况且天祈月灵私闯他白鹿堡,杀折他手下,使他威风尽失,他又岂可能让他们安然离开,所以对于李隆村的人是不是他杀的白彪倒丝毫不介怀,认与不认倒是其末。

    白源忽然“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小妹子,姑娘家何必打打杀杀的,你还不如跟了我,将来我让你做堡主夫人。”月灵诧异道:“天祈,堡主夫人是什么东西?”天祈怒气上冲,目射冷光,盯着白源道:“你就是白源?”白源胸膛一挺,神态甚是傲慢,嘿嘿笑道:“正是少爷,小子,你看你那破破烂烂的损样,带着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不觉得惭愧吗?还不如让给……哎……”

    白源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天祈右手一圈,变掌为爪,一股吸力发出,缠着白源的身子凌空抓了过来,伸腿一盘踢在白源的腿弯处,白源“啊哟”叫唤了一声,仰跤翻倒在地,天祈脚踏在白源的胸口,骂道:“你个混蛋,简直禽兽不如。”

    白彪,白山心里具是一凛,白山道:“爹,隔空摘物,这……这小子……”语声竟自有些颤抖。白彪微微心惊,目光沉峻,低声道:“叫人。”白山将一支筒装响箭射向空中,“啾……”的一声鸣响,“砰”的一声,烟花散开,空中现出一个巨大的白色鹿头。

第四十二章 白鹿堡大杀四方(2)

    月灵望着空中现出的白色鹿头,满脸羡色,嘻嘻笑道:“天祈,你快看,鹿,真漂亮。”天祈瞥了一眼空中,倒不像月灵那样惊喜,只微微怔了怔,心里诧异,暗道:“大白天的放什么烟花。”他二人皆是未经世事之人,不知道这乃是求援的信号。白源被天祈踏在地上,四肢乱颤,满脸苦楚,他本就身形略胖,这番蠕动活像一只大王八。

    忽然,一股骚臭的异味从下而上冲入天祈和月灵的鼻中,月灵将着鼻子,皱着眉头,道:“什么味儿啊。”低头一看,白源的裤裆处连同地上湿了一片。月灵惊呼道:“呀!他……他尿了。”天祈朝白源脸上啐了一口,道:“没出息的东西,真不害臊。”白源抖了抖腿,苦着脸道:“爷爷呀,我……我错了,我不要这姑娘了还不行,你饶了我吧。”

    天祈听他指搡月灵,心里更怒,脚上加劲,“咔嚓”一声脆响,显然白源的胸骨已被他踩裂,喝道:“饶了你,休想,我要为曹青姐姐报仇。”白源疼的眼泪横流,吱哇乱叫,道:“什么曹青啊,我……我不知道,爹……救命啊。”

    白彪心头巨震,白源虽然不成气候,但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父子连心,这时受人掳掠,饱受折磨,性命更是危在旦夕,让他如何能不紧张心疼?定了定精神,朗声说道:“小子,放了我儿子,我让你们离开。”天祈道:“你这个狗种儿子坏事做尽,让我放了他你是白日做梦。”

    白源不断呼叫:“爹……我是你儿子呀,你不能不管我,啊……”就在这个时候,只听见白彪身后呼声雷响,好似万马策腾,不片刻,只见数百人汹涌而来,黑压压的一片,零零乱乱的站在白彪的身后,一个个具是气势汹汹,手持钢刀大斧,铁剑长枪,满脸凶煞之像。

    天祈微微一怔,心道:“嗯?人还不少。”白山低声对白彪道:“爹,动手吧。”白彪挥了一下手,道:“先不忙,源儿还在他们手里。”朗声对天祈道:“小兄弟,我儿子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你明言。”天祈道:“哼,这狗杂种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你当父亲的能不知道?还用我明言吗?你们白鹿堡杀了我爹爹妈妈,杀了李隆村的人,我就是来报仇的,让我放了他,门儿都没有。”

    白彪哈哈一笑,道:“小兄弟,道听途说可不能尽信,你说我们杀了你爹爹妈妈,你有证据吗?”月灵道:“这么大人了还耍赖,我们来的时候还见到你们抢人家姑娘呢,现在又不承认了。”

    白彪暗自恼怒白源平时太过风流,欺辱民女,以至于惹祸上身,但若就此承认岂不是白白送了儿子的性命,笑道:“小兄弟,我看你一定是误会了,不如我们好好谈谈。”天祈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秦广王亲口对我说的还能有假?不信你问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曹青的姑娘。”说着脚上又加了几分力气,白源被他踩的几乎快透不过气来了,疼的龇牙咧嘴,连喊叫都叫不出声了。

    白彪大感匪夷所思,心道:“秦广王,难道是地府的秦广王?怎么可能,这小子有病说胡话呢吧。”天祈脚下略微松了松,指着白源道:“说,你知不知道一个叫曹青的姑娘?”其实天祈也是多此一举,他不知道白彪是有意拖延时间,以图寻找机会搭救白源的性命。

    白源气喘稍缓,咳嗽了两声,道:“什么曹青,我……我真的不知道。”天祈眼睛一瞪,“嗯”了一声,又要用力踩下,白源急道:“别别别,我说,我说,可你也得提醒我一下吧,是哪个曹青啊?”天祈怒道:“还能有几个曹青?好,我告诉你,就是灞河上的渔女曹青,想起来没有?”

    白源转着眼珠细细回想,嘴里喃喃道:“灞河渔女……曹青……”忽地抖了个机灵,惊讶道:“是她呀!不是……她……她不是早就死了吗?”天祈道:“你想起来就好,曹青姐姐跟我说是你害死她的,要我替她报仇,你觉悟吧。”白源惊恐道:“她……她给你托梦了?”话说不及,只听得“飕”的一声响,月灵叫道:“小心。”一把急推开天祈,伸手一,将飞来的一个黑色物事接在了手里,还未定下神来,月灵又是一声叫唤:“哎呀,好烫啊。”挥手一甩,将那黑色的物事甩在地上,“嗤”的一声,一缕黑烟冒出,原来是一支喂了毒的三棱镖。

    这镖正是白山所射,幸得月灵眼明手快,要不然这一镖怕是已经打在了天祈的身上。白山暗自惊叹:“好利落的手法,不过粘上我的崂山毒你也休想活命。”他却哪里知道月灵天赋异体,百毒不侵,他这点伎俩全无伤大雅。

    天祈怒骂道:“真卑鄙,居然暗算小爷。”就在这一间之际,白源就地打了一个滚,翻身起来拔腿便向白彪跑去,哪知刚跑出五步远,只见天祈“呼”出一掌,劲势如雷,“咔”的一声,掌力正打在白源的后心。白源闷哼了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倒在了地上,身子扭曲了几下便即不动,天祈这一掌已打的他背骨尽断,命损当场。

    白彪望着儿子的尸身脑子瞬时一片空白,忽然恸喝一声:“源儿……”怒目圆睁,瞪着天祈,喝道:“臭小子,老子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上,杀了他们。”白彪一声令下,身后的四百多人群起而动,刀碰剑戟响,剑争刀枪鸣,四百多人如浪潮翻滚,举架兵戈,呼啸着齐向天祈月灵冲来。

    只见天祈双手略举,自小腹推至胸齐,猛提一股真气,右脚在地上划了一个半弧,猛一踏地,右臂内屈,左手一圈,“呼”的一声一掌推出,一个巨大的火焰漩涡旋转着向众敌袭去,这招“龙炎漩”内包暗劲,比他在地府斗战“阴云十八骑士”时使用威力更加倍增,火柱冲顶,呼啸声响,当真如一股巨大的火焰旋风,只烧的白鹿堡那些死士肉焦筋断,哇哇痛叫,一个个满地打滚,鬼哭狼嚎,只一招便将这四百余名死士杀伤大半,余人皆是心惊胆裂,再不敢上前。

    白彪见众人惊惧心里更怒,大叫喝道:“上啊,都给老子上,他妈的,一帮废物。”他嘴上叫的凶,心里却也甚是慌张,暗忖:“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煞星,居然有这一身本事。哼,老子就不信这个邪,这样的大招我看你能用几次。”

    众人受白彪喝骂,面面相觑,一个个举枪拿兵直往后退,无一人敢再上前。这些年来他们逞凶斗狠,杀人无数,实是未曾遇到过这样的活祖宗,正应证了“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句话,人命只有一条,谁不珍惜,血淋淋的事实刚在眼前发生,他们可不想重蹈覆辙。

    白彪见他的一众属下吓破了胆,勃然色怒,喝道:“都给老子上,上啊。”抓着两个人直扔到天祈身前,那两个人打了个寒噤,活见鬼一般直盯着天祈,翻身跪倒,磕头如捣蒜,连连告求:“爷爷饶命啊,我们不打,我们再也不做坏事了,都是那王八蛋指使的,不管我们的事。”指了指身后的白彪。

    月灵暗觉好笑,双手叉腰,道:“你们管他叫爷爷,那我呢?”两人微微一怔,转向月灵磕了五六个响头,道:“奶奶,姑奶奶,祖奶奶。”天祈不耐道:“行了行了,你们走吧。”两个人如蒙大赦,起身抱头便跑,直向白鹿堡外冲去。白山却暗自惊诧,心道:“这丫头中了我的毒怎么还这样有精神,难道她不是人?”

    众人见天祈不为难那两人,只与白彪父子作对,一人丢下手中长刀,撒腿便跑。一人领头,群起效应,众人纷纷丢下手中的兵器,叫唤着四散而逃。白彪大怒,呼喝道:“都给我回来,让你跑,我让你跑。”“砰砰砰砰”四声闷响,白彪连击拳,四个人具被他打死在地,可仍阻不住众人溃逃的局面。

    一众人平分两拨从天祈身侧急奔而过,有些有礼貌的还向天祈快口称谢,当真是树倒猢狲散,眨眼间众人便逃的干干净净,只剩下白彪父子二人。

    一阵秋风打过,满目怆凉,天祈和月灵同白彪父子八目相视。只听天祈道:“怎么样?你是自己自尽呢还是要我动手?”白彪的身体连着满脸的浓扎微微颤抖,不知是惊惧还是气愤,怒声道:“臭小子,你敢不敢跟老子单对单的决一死战?”月灵道:“你还真会耍赖,刚才那么多人打我们,现在要单对单,天祈,我们两个一起揍他。”

    天祈摆了一下手,上前两步,指着白彪道:“我让你们父子俩都没问题,来吧。”天祈自打从地府回来以后实力大增,随着实力的增强信心也增长了不少,体内魔血的略觉让他斗战的天性也稍有觉醒,竟丝毫不把白彪放在眼里。方圆数百里闻白鹿堡之名的人无不闻风变色,天祈此等挑衅实是白彪生平未遇之大辱,他虽感天祈棘手难以对付,但让他就此低头求饶却也是万万不可能。

    白彪对白山道:“山儿,去把我的大刀拿来。”白山恭声道:“是。”转向里走,不片刻便手捧一柄虎头大刀回来,递在白彪手中。白彪低声对白山道:“山儿,你快走,去云州找你姑父姑母。”白彪脸现难色,道:“爹,我们……”白山的话还未说完,白彪打断他话道:“听我说,你现在是我们白家唯一的血脉,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想法凑齐三张羊皮,只要开启了地脉你就能成为天下至尊,一个白鹿堡又算

    得了什么。”这话便似是交代后事。

    天祈也听不清他们嘀咕些什么,微微皱眉,说道:“喂,你到底动不动手,告诉你,怕死求饶也没用。”白彪怒喝道:“臭小子,休要猖狂。”左臂一荡,推开白山,双手紧握刀柄,大啸一声,挥刀劈下,一道巨大的刀气应着天祈直劈过来。只见天祈目光沉毅,左脚微撤一步,催动真力,蓝衫拂动,双手圈转推出,一个水晶波球应着刀气袭去,“砰”的一声大响,水晶波球同刀气撞在一起,荡掠起一阵罡风。

    白彪单手握刀,挥了一圈,纵身跃起,大啸着向天祈劈下,真是虎威凛凛。月灵急叫道:“天祈,快用剑。”天祈冷声道:“用不着,你让开。”伸手推了月灵一把,右脚在地上一踏,飞身跃起,双臂伸展,犹如鹏鸟翔空,呼啸着向白彪迎去。月灵脚下一个踉跄,微扁着嘴,嘟囔道:“用不着就用不着嘛,凶什么。”

    空中曜日当顶,刀光敛影,白彪一柄大刀挥动如风,虎虎声响。只见天祈身形一变,身子斜倾,左臂内弯,右爪前伸,单掌硬接白彪的大刀。掌影翻飞,刀光匆匆,只听得空中铮铮声响,白彪挥舞大刀横劈竖砍,刀刀沉猛。天祈左闪右避,掌影翻转,时而拳打肘击,时而脚踢连环,空中啸声震天,如晴空响雷一般。月灵和白山具是目不转睛的抬头观看着二人争斗。

    忽然白山向后退了几步,叹了口气,掉头便跑,月灵正自专心观战竟也没有察觉。突然,空中传来“咔砰”一声脆响,只见天祈左手把着白彪手中大刀的刀身,右手握着刀头,用劲一折,大刀居中断为两截。天祈翻身一脚踢出,正中白彪的胸口,凌空向后翻了一个筋斗,身子一转落下地来,手里兀自捏着那半截长刀,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容。

    白彪中了天祈这一脚,壮硕的身躯好似一块大石一般向后斜飞下去,嘴里鲜血喷出,随风飘逝,艳阳照耀下极为醒目。“砰通”一巨声,白彪的身子砸落在地,荡起一片烟尘,着身处的地面裂开条条裂纹。

    天祈望着白彪的身子,冷冰冰的道:“哼,该死。”

    忽然,白彪的身子扭曲了几下,天祈惊奇的“嗯”了一声,只见白彪又慢慢的爬起身来,身子晃了几晃,擦拭掉嘴角的血迹,双眼猩红地怒视着天祈,如绝死的恶狼一般。

    天祈望着白彪冷笑道:“你命还真大呀。”白彪剧咳了一声,和着唾沫又呕出一口血水,黏糊糊的挂在嘴唇上。月灵皱着眉头道:“咦……真恶心。”只听白彪哑这嗓子道:“小杂种,老……老子跟你拼了。”天祈嗤笑一声,说道:“你拿什么跟我拼?本来你装死不动还可以活一命,现在想不死都不行了。”

    只见白彪炙怒一声咆哮,强支着力气举着半截大刀向天祈冲来,刚跑出一丈远,只见一道白光闪掠,天祈随手一挥,手中的半截长刀已射进白彪的胸口,透体穿了一个血窟窿。白彪满脸不甘,双手握着断刀,瞪着眼睛,步履蹒跚的向前走了三步,“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再也不动,显然已气绝身亡。

    一阵小旋风在白彪身前卷过,刮着几片枯叶盖在了白彪的身上。天祈望着白彪的身子轻呼了一口气,道:“好人不做偏偏要做坏人,哼,活该。”

    月灵突然娇“哼”了一声,道:“你是好人?”说着冷冷的瞥了天祈一眼。天祈微微一怔,走到月灵身前道:“怎么了?干什么又不开心?”月灵道:“你管我。”天祈搔了搔头,一时摸不着头脑,柔声道:“你怎么了?我惹你了吗?”月灵眼含娇嗔的望着天祈,道:“你干什么对我凶?”天祈更觉诧异,道:“我……我什么时候对你凶了。”月灵道:“哼,还不承认,你刚才有没有推我?”

    天祈想了想,恍然道:“哦……你是说……对不起,我那是无心的,你不要生气了。”月灵转过头去不睬他。天祈道:“那这样,你也推我一下。”月灵道:“我不推。”语声仍是有些生气。天祈嘿嘿一笑,拿着月灵的手道:“推吧,推吧,你看这样,哎哟哟……”用月灵的手在自己胸口推了一把,身子一个趔趄,假装摔倒在地,“啊……”声大叫。

    月灵被他逗的“噗嗤”笑了起来,道:“你真讨厌,快起来。”俯身去拉天祈。天祈拉着月灵的手站起身来,笑道:“你不生气了?”月灵微微一笑,道:“那你以后还凶我不?”天祈摇着头道:“不凶了。”心想:“这丫头哪儿学来的小性子?”却不知道使小性乃是女孩儿的天性,还用学吗?

第四十三章 赤尾灵猿喜脱困

    月灵忽然诧异叫道:“咦,人呢?”天祈道:“什么人?”月灵道:“就是那个穿白衣服的。”天祈四下张了张,果然没有了白山的踪影,不知道跑到了哪去,心里稍感沮丧,说道:“算了,早跑没影了,由他去吧。”

    月灵秀眉微蹙,道:“跑不了的。”玉手上扬,双足轻点地面,红衣飘展,纵身飞起半空,离地两百余丈凌空站定,点漆般的眼眸忽地亮光闪烁,好似两颗明亮的珍珠发着红色的光芒,举目四顾,向远处眺望,只见东北方一个白色人影座跨一匹黑色骏马正在奔驰,烟尘滚动,正是白山。

    月灵身子一转,凌空盘旋了一周,轻飘飘的降下地来,说道:“我看见他了,往那去了。”指着东北方。天祈此时对白山倒没了什么兴趣,反对月灵兴味异常,心道:“月灵的本事可真好,这样的飞举本领我什么时候能够学会,换我背背她那该多好。”

    月灵见天祈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道:“你发什么愣呢,天天看我还看不够,还不快追?”天祈回过神来,心想:“这怎么能看的够。”讪讪一笑,说道:“算了,不追了,让他跑吧。”月灵抿了一下嘴,道:“随你便吧,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天祈转着身子四下看了看,道:“这地方真大,咱们看看。”同月灵步上台阶,向里走去。

    穿过中央大道,到了正厅,只见厅内白玉做柱,金石铺地,雕梁画栋,一派雄气,端是气势不凡。月灵仰着脖子细看,手揽着玉柱转了一圈,在柱子上敲了敲,道:“这人可真会享受,住这么大的房子。”

    忽然,一个沉冷的声音喝道:“来人呢,把那小丫头给我绑了。”月灵吓了一跳,扭头瞧去,只见天祈正端坐在大厅正中的金交椅上嘿嘿而笑。月灵道:“你干什么?”天祈沉着脸,瞪着眼,喝道:“给我跪下。”月灵微微一怔,脸现怒色,嗔道:“你叫谁跪下?我打你哦。”说着快步向天祈跑去,举手便要打他。

    天祈摆着手笑道:“哎哎哎,别打,别打,嘿嘿,我逗你玩呢。”月灵噘着嘴娇“哼”了一声,道:“你就会拿我开心。”天祈笑道:“你看像不像?”月灵道:“像什么?”天祈道:“大王啊,你看。”说着束了束腰带,端了端身子,学着一副王者之像。月灵撇着嘴道:“哼,像只猴子。”

    天祈略的一怔,慵懒的靠在椅背上,轻叹了一口气,道:“你没眼光,怎么会像猴子呢。来,你也来坐坐。”月灵道:“我不坐。”天祈道:“来嘛。”拽着月灵的手将她拉在椅子上,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道:“这下你不说像猴子了吧?”月灵笑着道:“还是像猴子。”天祈也被她逗乐了,揽着她纤腰道:“那我们就是一只公猴和一只母猴。”月灵笑骂道:“你才是母猴呢。”天祈笑道:“我是公猴,你是母猴。”说着揽着月灵腰身的手臂紧了紧,月灵身子一歪靠在了他身上。

    天祈闻着月灵身上散发的芷兰香气不由的心神一荡,目光楚楚的盯着月灵水汪汪的大眼睛,滚动了一下喉咙,凑嘴向月灵小嘴吻去。月灵眨了眨眼睛,忽地身子一挣,忸怩的“嗯”了一声,脱开天祈的怀抱站起身来,道:“你欺负我。”天祈愣了愣,道:“我哪有欺负你?”月灵道:“你不是说只有成了亲才能玩亲亲吗?现在怎么又想亲我。”天祈脸上一红,支吾道:“我……我……我一时没忍住。”

    月灵嫣然一笑,道:“算了,我不怪你了,你还不起来了吗?”天祈傻愣愣的“哦”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两个人并偕向厅外走去。

    到了后院花园中,此时金秋交接,秋菊正艳,浓郁的花香伴着微风扑入鼻中,让人登觉神清气爽,心情倍感愉悦。晚霞斜照,西边的天际一片通红,彩霞映菊,金红相称,宛是美妙之极,难以言喻。天祈同月灵在花园里玩耍了一阵,忽然听见“吱吱”的叫唤声,声音甚是苍凉凄婉。

    月灵静心听去,道:“天祈,你听,什么声音?”天祈侧耳聆听,“吱吱”的叫声不绝,天祈微微皱眉,“咦”了一声,只感觉这声音颇为熟悉,道:“走,看看去。”同月灵向声音来处寻去。

    穿过几簇“凤凰振羽”,向右拐了个弯,道旁“绿云”相伴,天祈此时再没有心情欣赏花景,心里打鼓,暗道:“这……这声音。”忽地脑中灵光一闪,惊呼道:“小猴。”快步向前急跑,月灵叫道:“什么小猴?”也快

    步随着天祈向前跟去。

    穿过一排木栅栏,天祈只觉得眼前一亮,只见一个铁笼子放在一个石案上,笼子里锁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猴子,一对圆乎乎的浅蓝色眼睛亮如明珠,只是眼中布满了泪水,楚楚可怜。两只小手扒在铁笼子的栅条上,一条赤红色的尾巴摆来摆去,神色萎靡,吱吱叫唤,一副可怜至极的凄惨模样。

    这白猴子正是天祈儿时的玩伴“赤尾灵猿”,这时故友相见,天祈见它白毛凌乱,似乎饱受折磨,心头一热,险些落下泪来。可赤尾灵猿见了天祈却好似很是害怕,浑身颤栗,叫的更凶了。

    月灵见一只白猴子锁在笼里,喜的心花怒放,欢声叫道:“呀!小猴子,真可爱。”从天祈身边跑过,快步奔到铁笼前,手扶着笼子,定睛向笼里瞧去。赤尾灵猿忽然唳叫一声,扳着月灵的手指狠咬了一口,月灵“啊哟”一声痛叫,紧忙缩手,手指鲜血淋漓,左手紧握着右手食指,轻咬着下唇,显然疼的十分厉害。

    天祈急忙跑上前去,紧张道:“你没事吧,呀!都咬流血了。”将月灵的手指放在嘴里轻轻吮吸着,柔声问道:“还疼吗?”月灵咬着嘴唇轻轻摇了摇头。只见赤尾灵猿猴毛乱炸,一条红尾竖的笔直,手握着铁笼龇牙咧嘴,吱吱的叫声变成了凄厉的低吼声。

    月灵扭头看了赤尾灵猿一眼,柳眉紧蹙,满脸同情之色,说道:“它好像很怕我们,是不是白鹿堡的人欺负它了?”天祈走到铁笼前,半弯着腰,怔怔地盯着赤尾灵猿道:“小猴,是我呀,你不认识我了?”

    只见赤尾灵猿张牙舞爪,在铁笼里上下蹿跳,撞得铁笼“咣咣”直响,白色的绒毛成片飞落。月灵急忙拉开天祈,道:“你小心点,它可凶了,别咬到你。”天祈轻轻拨开月灵的手,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没事的。”复又低头看着赤尾灵猿,指着自己的脸道:“小猴儿,你好好看看我是谁,是我呀,天祈,你不认识我了?”

    赤尾灵猿眨了眨圆乎乎的蓝眼睛,微微怔了怔,忽地耳朵一支棱,欢声叫唤起来,听声音似是开心到了极点。天祈笑道:“你可认出我来了,好,你等等啊,我放你出来。”将扣在铁笼上的锁条扭断,打开笼门,赤尾灵猿从笼子里钻了出来,倏地蹿扑到天祈的怀里,将雪白的猴头埋在天祈的胸口使劲磨蹭着。

    天祈嘿嘿笑道:“好了好了,你看看你,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还是这么大点,一点都没长个。”忽地感觉猴身乱颤,只听怀里“嘤嘤”出声,天祈微微一怔,低头去看赤尾灵猿的脸面,只见赤尾灵猿的眼眶中饱含泪水,竟如孩童一般在哭泣,似是受尽了委屈,见到天祈终于得到了无尽的发泄。

    天祈轻轻拍抚着赤尾灵猿的脑袋,道:“好了,好了,不哭了啊。”也如哄孩子一般哄它。赤尾灵猿停止了哭声,裹着嘴“呜呜”低叫,将右手手掌摊开指给天祈看,只见它掌面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痕,伤疤还未结实,显然刚被人割伤不久。天祈深皱着眉头,轻抚着它手上的疤痕,问道:“还疼吗?”赤尾灵猿猛一缩手,将手藏在背后,雪白的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显是手上的伤疤还在疼痛,只是它不愿让天祈担心。

    月灵见赤尾灵猿生的可爱,心里喜欢,伸手去摸它脑袋。赤尾灵猿忽地猴毛炸起,龇牙咧嘴,一出溜蹿到了天祈的肩膀上,龇着牙乱叫,一脸凶恶之相瞪视着月灵。月灵刚才被它咬那一下现在还在疼着,此时见了它这副凶样不敢再伸手摸它。

    天祈嗔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月灵又不是坏人你怎么能咬她?”月灵道:“没关系的,它一定是被坏人欺负怕了才会这样,你不要说它了。”天祈对赤尾灵猿道:“你听见了,月灵是我的……我的好朋友,你不可以再对她凶,知不知道?”他一时倒不知道该如何正式介绍自己和月灵的关系,只能以“好朋友”相代。

    赤尾灵猿本就是天地所孕的灵物,颇具灵性,天祈的话它全听的懂,缓下精神来,蹬着天祈的肩膀纵身一跳,蹿到了月灵的怀里。月灵有了前车之鉴兀自心有余悸,赤尾灵猿这冒失的举动把她吓了一跳,“啊呀”一声尖叫。天祈的心也是猛揪了一把。只见赤尾灵猿扑在月灵的怀里亲昵地挨摩着,跟先前的情形全变了样。

    天祈松了一口气,月灵也安下心来,轻抚着赤尾灵猿毛茸茸的小脑袋,入手感觉极是舒适。天祈抿了一下鼻子,笑道:“好了,

    它跟你混熟了,再也不会咬你了。”赤尾灵猿听了天祈这句话,俯身扳着月灵被它咬伤的手指“吱吱”叫了两声,满脸歉疚,伸着舌头在月灵的手指上舔了舔,又望着月灵的脸叫了两声,似是在说“对不起。”

    月灵嫣然一笑道:“没关系的。天祈,它真聪明哎,能听懂人话。”赤尾灵猿忽地从月灵怀里跳到了天祈的身上,指了指月灵,将两根大拇指对在一起勾了勾,“吱吱”叫唤着。天祈和月灵具是一怔。天祈嘿嘿而笑,心道:“这小家伙懂的可真多。”月灵问道:“它在说什么?”天祈笑道:“你问它呀。”月灵道:“它又不会说话。”天祈道:“那你就自己猜呀,”月灵摇着头道:“我不知道。”天祈道:“你猜不到可不怪我咯。”抱着赤尾灵猿转身向后走去。

    月灵蹙着眉头,顿着脚道:“你告诉嘛。”天祈笑着道:“就不告诉你。”月灵扁着嘴,快步向天祈追去,叫道:“天祈,你快跟我说。”

    原来天祈自跟了玉阳子上昆仑山以后,赤尾灵猿便隔三差五的到天祈家中寻他,这一等就是十余年。直到二十多天以前,白山忽然带了大批人马到祁连山寻找赤尾灵猿的下落,终于给他发现了赤尾灵猿的踪影,便展开了追捕。赤尾灵猿一路窜逃,直逃到天祈的家中,白山便追到了李隆村,天明夫妇为救护赤尾灵猿抗拒白山,被白山杀死在了当场。后来李隆村的乡人赶了出来,白山生性凶残,狠戾之心更胜其父,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李隆村的所有人杀死殆尽,抓了赤尾灵猿又放火烧了李隆村,这便是李隆村血案根由。只是白山杀人放火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村子叫李隆村,所以天祈来兴师问罪他也是糊里糊。

    其实白鹿堡打赤尾灵猿的主意已不是一天两天,十年前上任的白鹿堡堡主,也就是白彪之父白显坤已派人抓过一次赤尾灵猿,那时白显坤天命将尽,听说赤尾灵猿的心血不但可以延年益寿而且还可以增长功力,便雇派人手前去抓捕,只是那一次赤尾灵猿被小天祈所护,白显坤雇派的人手又尽数被玉阳子所灭,所以白显坤未能及时得到赤尾灵猿的心血而寿终归天。月前,白彪翻阅父亲的手札,无意间发现了赤尾灵猿的秘密,便派儿子白山寻找追捕,竟然一举成功,不过终究人算不如天算,整个白鹿堡终丧灭在了天祈的手里。

    天祈和月灵嬉嬉闹闹的走出花园,天祈始终没有告诉月灵两个拇指比在一起勾勾是什么意思,月灵一直追问。二人正走间,忽然一股浓香之气扑入天祈的鼻中,天祈挥了一下手,嗅了一下,道:“别闹了,你闻,什么味这么香?”月灵倾着鼻子嗅了嗅,指着一间屋子道:“在这里,香味是从这儿发出来的。”

    二人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屋子里放满了大大小小的酒坛,看样子这里当是一个酒窖。天祈打开一个酒坛的塞子,浓香更盛,直扑入鼻,竟都是陈年的佳酿。月灵却不知道酒是什么东西,问道:“这是什么呀?这么香。”天祈咂了咂嘴,道:“好东西。”找了一个勺子,舀了满满一勺,喝在嘴里只觉得软绵香醇,柔滑细腻,这种滋味端是神妙之极。

    天祈不由的想起小时候在昆仑山将苍云子的酒偷喝了个精光,还不承认,后来还是挨了一顿打才说了实话,往事在目,不禁笑出了声。月灵定定的看着天祈喝完了一勺酒又舀了一勺,两勺酒下肚天祈只觉得身子暖烘烘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甚是痛快。

    月灵好奇道:“好喝吗?”天祈点着头道:“嗯,可好喝了。”月灵道:“那我也喝一点。”从天祈手里拿过勺子,舀了一勺,张嘴便喝,刚一入口便“噗”的一声吐了出来,咂着嘴道:“好辣呀!辣死我了,你怎么这么坏,净骗我。”一脸苦楚之极的神色,她也没成想天祈所谓的好喝会是这种滋味,毫无防备下竟灌了一大口。

    天祈暗自好笑却故作诧异,道:“怎么了?不好喝吗?”月灵仍自觉得嘴里麻麻辣辣的,道:“不好喝,辣死了。”天祈道:“不辣的,你再尝尝。”月灵噘着嘴将勺子塞进天祈怀里,道:“你自己喝吧。”

    忽然,“咕嘟咕嘟”的响声传入二人耳中,二人扭头瞧去,只见赤尾灵猿站在一个酒坛上,左手扶着坛沿,右手拿着勺子,正自喝的痛快。天祈同月灵互看了一眼,二人皆是一脸惊诧之色,月灵心道:“这么难喝的东西他们怎么都爱喝?”天祈却想:“这小家伙,这么好的酒量吗?”

第四十四章 地府鬼差收幽魂

    赤尾灵猿边喝边从嘴里往外洒,胸前的白色猴毛被它弄的湿漉漉的,发现天祈和月灵正在看它,指着酒坛对二人“吱吱”叫唤,似是在说:“真好喝,你们也喝。”

    天祈微微一笑,道:“你喝吧。”赤尾灵猿不再理会二人,又舀了几勺酒痛饮下肚,渐渐地粉红的猴脸更显通红,眼睛现出迷离之色,打了个饱嗝,身子一晃,“扑通”一声栽在了酒坛里。

    天祈吓了一跳,正要去酒坛里捞它,只见雪白的猴头从坛口探了出来,手爪攀着坛沿,赤尾灵猿从酒坛里爬出,浑身的白毛已经湿透,滴滴答答的往下滴酒,站在地上一摇三晃,手足乱舞,耍了一套“醉猴拳”仰跤睡倒,胸腹鼓荡,再也不动。

    月灵惊叫道:“哎呀,它……它怎么了?”天祈笑道:“没事,喝醉了,睡一觉就好了。”月灵诧异道:“喝醉?”显是不知道什么叫“喝醉”。

    天祈道:“喝醉就是……酒喝的多了,迷糊了,睡醒了就好了。”月灵的神色显得有些焦慌,道:“那它不会有事吧?”天祈道:“不会,没事的,能有什么事。”拿着勺子又要舀酒喝,还不等喝进嘴里,月灵慌忙一把夺下他手里的勺子,说道:“你别喝了,这不是好东西。”

    天祈舔了舔嘴唇,咂了咂舌头,道:“你不懂,这怎么会不是好东西,快给我。”月灵将勺子藏在背后,道:“不给,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喝。”天祈无奈道:“好好好,不喝就不喝了。”忽然想起一事来,道:“对了。”在身上摸了摸,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来。

    月灵道:“这是什么?”天祈道:“这是牛头马面给我的,我答应他们要给他们弄酒,现在不是正好。”说着右手食中两指钳着黄符,手指一搓,“嗤”的一声,黄符烧了起来。天祈将黄符丢在地上,室内“呼”的刮起了一阵小旋风,黄符的灰尘被旋风吹的四散飘开,地面荡开一圈黑色的波纹涟漪,现出一个黑漆漆的大洞来。

    月灵探头向洞内张去,只见洞里一阵扭曲,问道:“这是什么?”天祈心想:“这应该是通往牛头马面处的暗道。”说道:“等会儿我在跟你说,快,搬酒。”说即动手,抱起酒坛像扔石块一般一个一个不断地往黑洞里丢。月灵虽不明白状况,但见天祈扔的欢实,也学着他的样子抱着酒坛往洞里扔。

    鬼门关前,牛头马面正在背靠背的打盹,突然“啪嗒”一声脆响,两人吓了一跳,翻了一个身同时跳了起来。牛头怔怔的四下张顾,惊诧道:“什么声音。”只闻得一股酒香扑入鼻中。“啪嗒,啪嗒……”又是几声脆响,四五个酒坛子从空中掉落下来,摔的粉碎。

    马面指着空中道:“哥呀,你快看。”只见空中的一个大黑洞里不断有酒坛子掉落。牛头惊讶道:“呀!快接,快接。”两个人慌的手忙脚乱,东奔西走,闪转腾挪,将酒坛子一个一个接在手中,放在地上。

    过了许久,那大黑洞才不再有酒坛掉落,黑洞又慢慢的闭合了上。牛头马面喜的不亦乐乎,望着满地的酒坛咧嘴大笑,道:“发财了,发财了,哈哈,哈哈。”牛头道:“兄弟呀,这小子可真够意思,一次给咱们弄了这么多酒,这下不愁没酒喝了。”

    马面笑道:“哈哈,就是,看来你那一只牛角断的是真值。”

    牛头摸了摸头顶的断角,美酒当前也不在乎马面耍笑自己,心里仍自美滋滋的,说道:“下次那小子再来咱们可不能再跟他为难了。”马面道:“那也得敢呀,借着秦广王这层关系谁还敢得罪他,除非是不想混了,别废话了,快搬,快搬,把酒藏起来,让别人看见就不好了。”

    他们现在兀自认为天祈和秦广王的关系非同一般,心里着实忌惮三分。

    天祈和月灵将白鹿堡酒窖的酒全给牛头马面扔了下去,直忙活了大半天。月灵道:“天祈,这些酒你都把它弄哪里了?”天祈道:“我们从地府走的时候牛头马面给了我一张黄符,这些酒应该全都送到他们那里了。”月灵道:“他们也爱喝酒吗?”

    天祈尬笑道:“耶……酒鬼酒鬼,说的就是他们吧。好了,我们走吧。”他覆灭了白鹿堡报了大仇,又解救了赤尾灵猿,心情大好,不觉间说话也俏皮了许多。

    月灵浅皱着眉头,低声道:“哼,酒有什么好喝的,那么辣。”天祈抓着赤尾灵猿后背的毛皮,提着它同月灵走出门去。

    秋天日短,此时天色早过黄昏,落日已下,一轮残月斜倾东南,高挂山头,天空数十点星光扑扑眨闪,宛如数十颗晶亮的宝石一般。月灵道:“天已经黑了,我们还要走吗?

    ”天祈道:“就在这儿住一晚吧,明天再走。”月灵道:“那好,可是这么多房子我们住哪间?”

    天祈心里想着,暗道:“那些床都被那些坏蛋睡过了,我才不睡呢,月灵更不能睡。”说道:“我们住最大的房子,走。”同月灵向来时的正厅走去。

    路过厨房,二人已一天没有进食,早感腹中饥馁,进到厨房里倒是找到了一些剩饭剩菜,但是已经都凉了,天祈和月灵又都不会做饭,便在厨房里扒扒捡捡,找了一些新鲜的瓜果生疏,二人胡乱吃了一些。

    天祈不由的想起了小时候母亲给他做的葱油大饼,心里稍有伤感,但又想到父母并没有在地府受苦,还可以转世轮回,心里也稍觉宽慰。又想到在昆仑山学道,昆仑四圣具已是仙道之体,平时不饮不食,只打坐练气,灵采天地,和光日月,但天祈却不行,不能不吃饭,十余年来都是莫菱仙姑照顾他的饮食,三餐俱全,从未欠缺,比之亲母实无二差,天祈不觉间意味阑珊,眼睛红红的想要落泪,介于天色黑暗月灵并未瞧见他的神色。在天祈心里也庆幸有月灵相伴,若不然他可真是孤苦伶仃了。

    两人吃了东西来到了正厅,此时赤尾灵猿兀自酣醉未醒,天祈将它放在了白彪的宝座上,同月灵挨在一起靠着一根大柱子坐了下来。两人说说聊聊,扯东扯西,天祈给她讲了自己小时候的一些事,又给她讲了自己在昆仑山学艺的事,不知不觉间两个人膀挨膀的也自熟睡了过去。

    森罗殿的后殿正厅,秦广王正自伏案细作,碧波潭的潭水越来越浑浊,作为幽冥界的主宰秦广王也甚是忧心,正在推演阳间之事。这个时候,忽然四大判官来报,神色显得有些异样,蓝衣判官禀道:“启禀大王,天师城涿德郡的白鹿堡突然死了近三百人。”

    秦广王微微抬起头来,淡淡的道:“死就死呗,哪天没有人死,派鬼差去收了他们便是。”蓝衣判官道:“可是那些人的阳寿具未到限,这只怕……于理不合。”

    黑衣判官道:“大王,属下多句嘴,你放那小子离了地府,这事是不是你指使他干的?”秦广王直起身来,道:“你想说什么?”黑衣判官略显惊慌,道:“没有,没有,属下只是随便一问。”

    秦广王沉声道:“那些人都是十恶不赦的罪人,本王这算是提前回收了他们的阳寿,难道不应该?”四大判官齐声道:“应该,应该。”威严当下,四个判官甚是惊惧。

    秦广王道:“让黑白无常带两百鬼差去,收了他们的魂魄,然后消掉他们的生死簿,至于判罪量刑就是你们两位武判官的事了,去吧。”四大判官恭声唱喏,退出了门去。

    弯月当空,皎皎明亮,凉飕飕的冷风一阵接着一阵吹着,几只老鸦站在一棵枯树的枝头,盯着天上的月亮“嘎嘎”乱叫,死尸满地,伴着这萧然的叫声整个白鹿堡笼罩在一片恐怖的氛围当中,萧索中更增苍凉。

    突然,那几只老鸦受惊,扑扑楞楞的向远处飞去。其时已值中夜,天祈同月灵正自睡的香熟,忽然前院嚷嚷乱乱的说话声使得天祈猛然惊醒。赤尾灵猿也是抖了个机灵,睁开眼来,慌忙从椅子上跳下向门边奔去,指着厅外吱吱乱叫。

    天祈心里一惊,叫道:“月灵,快起来。”月灵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慵懒的说道:“怎么了?”天祈侧耳细听,道:“你听,有人。”月灵打了个哈欠,仍自迷糊,道:“什么人呀,我好困呀,再睡会儿。”说着又靠在了天祈的肩膀上。

    天祈抖了抖肩膀,叫道:“你别睡了,咱们得去看看。”他心里挂记月灵,也不敢自行贸然走开。前院的嚷叫之声越来越响,其中还夹杂着“玎玎玎”的金属撞击之声。只听一人道:“呀哈,还想跑,抓住他。”

    天祈心里着急,捏了捏月灵的鼻子,叫道:“快起来了,你怎么这么赖。”他怕捏疼了月灵也不敢使太大劲。月灵娇哼了一声,有些气恼,嗔道:“你干什么呀?”听声音算是清醒了过来。

    天祈道:“嘘,你听。”月灵叫道:“我不听,你不让我睡觉。”天祈轻掩着她嘴道:“嘘……别吵,你听嘛。”

    月灵此时方才算完全清醒,眨了眨眼睛,道:“咦,什么人?”天祈道:“看看去。”二人出了厅门,向前院跑去,赤尾灵猿随在二人身后。

    到了前院,只见庭下站在两百多人,个手持一条铁链锁着一个人,那些被锁之人具是萎靡不振,其中两人天祈和月灵都认得,正是黑白无常,其他那些人天祈也见过类似,正是地府的鬼差。天祈以为他们是追索自己和月灵才来到这里,却忽

    略了白日间被他杀死的这些白鹿堡的人,大喝道:“好家伙,你们居然追到这儿来了。”

    黑白无常连同众鬼差皆是一怔,举目瞧去。黑白无常不禁打了个寒噤,向后退了两步。只听一鬼差诧异道:“呀,怎么还有两个人,还能看见我们?”

    地府鬼差到阳间锁魂,除了有道法在身之人,一般的常人是看不见他们的,难怪这鬼差会感到惊讶。里面有鬼差认得天祈和月灵,低声道:“别说话,这就是闹地府的那两个小祖宗。”语声竟有些发颤。

    天祈向前走了两步,居高下望,昂起胸膛,朗声道:“你们还想打吗?”白无常暗叹倒霉,怎么在这里撞见这活祖宗,骇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黑无常结结巴巴的道:“小……小子,我们不是来找你的,你……你别搞事啊。”天祈微微一怔,道:“哦?那你们来干什么?”黑无常吞咽了一口唾沫,道:“我们是奉了上司的命令来此勾魂的。”

    天祈好像仍自不信,说道:“没骗我?”白无常咂着舌头道:“没……没有,谁要骗你是这个。”手比了一个乌龟爬行的手势。

    黑无常道:“真没骗你,这是过关度牒,不信你看。”天祈心道:“黑白无常掌管着地府勾魂的差事,看来他们是来拿这些人的魂魄的。”哈哈一笑,说道:“我误会你们了。”走下了台阶。

    黑无常道:“这些人都是你杀的?”天祈道:“这些人都是坏人,就是他们杀了我们村里的人,难道不该杀吗?”黑无常笑道:“该杀,该杀,杀的好,小兄弟真是好本事呀。”语声甚是有讨好之意。

    天祈想起地府的事情,虽然自己吃了大亏,可着实也将黑白无常治的不轻,稍觉歉意,拍着黑无常的肩膀道:“黑哥呀,前两天小弟多有得罪,你们别放在心上。”黑无常嘿嘿一笑,道:“说哪里话,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我们也有不对的地方。”天祈笑道:“是啊,不打不相识嘛。咦,你们的棒棒修好了?”

    白无常道:“修什么修啊,那万能胶不管用,粘住了又开,这不,我们哥俩又换了一根。”天祈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换了也好,你们忙完了吗?”黑无常道:“完了,应该没有少。”天祈走到白彪和白源的魂魄前,两个人被锁魂链钩锁着,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尤其是白彪,全没了白日间那不可一世的神气。

    白无常道:“小老弟,这里的东西你要不要?”天祈诧异道:“什么东西?”白无常挥手一指,道:“就是这白鹿堡的东西呀,要不咱们分分?”黑无常似是害怕天祈不干,急道:“要不你六我们四?”

    天祈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黑无常道:“你七我们三也行。”天祈又“啊”了一声。白无常道:“二八,二八分,这总行了吧?”天祈这次却不吱声了。白无常同黑无常具是怔了怔,互看了一眼,黑无常道:“兄弟,你不会是想一九吧?”心道:“这小子可真黑。”

    天祈仍是满脸诧异,忽地恍然,说道:“哦,你们是说分东西呀。”黑无常讪讪笑道:“难得有这么大的动静,我们兄弟也不能白跑一趟不是,这东西反正没人要了,扔了怪可惜的,咱又不是抢,又不犯王法。”天祈道:“这样啊,那你们拿吧,我不要。”黑白无常面面相觑,似是不信,齐声道:“真的?”天祈道:“骗你们干什么。”

    黑白无常相视一笑,黑无常大声说道:“我兄弟说了,这里的东西全归咱们了,你们几个快去搬。”二十几个鬼差乐呵呵的向天祈称谢,火急火燎的向后院跑去,翻箱倒柜,忙活了大半天,将白鹿堡里的金珠宝贝装了满满六口箱子抬了出来。

    天祈又同黑白无常叙了一会话,突然公鸡打鸣,“喔喔”叫唤。黑无常道:“哟,兄弟,这时间不早了,天马上要亮了,我们该回去了,有空到地府玩。”

    天祈道:“时间还早呢,再聊一会儿呗。”黑无常道:“真不能再聊了,再聊就出事了,有时间了一起喝酒。”

    天祈道:“那我恭送两位哥哥。”黑无常道:“不送,不送,兄弟请留步。”

    天祈道:“那你们保重了。”同黑白无常连同众鬼差挥手作别,一众阴差押着白鹿堡人的魂魄,抬着六口箱子投西南而去,渐渐消没了踪影。

    天祈轻舒了一口气,道:“这一夜闹的,觉都没睡好。”月灵走到天祈身边,说道:“他们不是打过我们吗?你现在怎么又跟他们这么好?”天祈道:“那是以前,他们这次又不是来找我们麻烦的,没必要对他们不客气。走了,回去再睡会儿。”

第四十五章 投云州单骑双骑

    二人回到大厅又小睡了一会儿,东方天边泛出了鱼白,晨光初照,天色放亮。天祈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只见月灵俏脸微红,呼吸匀称,仍自紧闭着双眼熟睡,显然是晚上的闹腾没让她睡好。天祈不忍心叫醒她,独自走开,哪知刚走两步月灵忽然开声道:“你干什么?不管我了?”

    天祈扭过头来,微笑道:“我怎么会不管你,我是看你还在睡着所以没忍心叫你,怎么?你不睡了?”

    月灵舒了舒手臂,站起身来,道:“其实我早就醒了,我们现在干什么?”天祈想了想,道:“我们去追跑掉的那个人。”月灵道:“干什么追他?”天祈道:“你想啊,我们杀了他们这么多人他岂会善罢甘休,别有什么阴谋。”月灵道:“可他已经跑了很久了,上哪儿找他去,昨天让你追你不追,现在又要追。”

    天祈道:“昨天不是大意了嘛,现在追也来得及呀。”月灵道:“那行吧。”天祈微微一笑,道:“那我们走。咦,小猴呢?”四下看了看,不见了赤尾灵猿的身影。月灵指着上首的座椅道:“之前不是还在这嘛,怎么没有了?”天祈道:“快找找它。”

    忽然听见外面蹄声杂沓,马鸣啾啾,天祈和月灵急忙跑出门看,只见几百匹骏马从后院奔腾出来,红中套白,黑中加黄,如决堤洪流,四散而出。一个雪白的细小身影翻在马背上上蹿下跳,东奔西跑,吱吱乱叫,玩的不亦乐乎,正是那赤尾灵猿。原来它早起无事便在堡里四处溜达,本想着找点吃的,转悠着转悠着就转到了马厩里,猴子本就胡闹,一时玩心大起,便将马厩里的马都放跑了出来,这一家伙可真是热闹之极。

    天祈同月灵相视一眼,月灵叫道:“小猴,快过来。”马流如洪,他二人也下不去身去。赤尾灵猿手舞足蹈,叫声甚欢,可四下周围全是马匹,这下可难为了它,想跑也跑不出来了,眼见众马匹带着它远遁,离天祈越来越远,它也自着急起来,招着手向天祈大声呼叫。

    月灵道:“你快救它。”

    天祈纵身一掠飞出屋门,脚踩马背,几个蹿跳手提着赤尾灵猿又飞身回来,将赤尾灵猿丢在地上,嗔道:“看你还皮不皮。”赤尾灵猿手拉着月灵的裙摆,猫着头“吱吱”叫了两声,似是在说:“我不调皮了。”月灵嫣然一笑,道:“算了,你别凶它了。”

    天祈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喜道:“哎,有了。”又飞身出去,凌空旋了两周,扑下身来,双臂一揽,左右各抱着一匹马飞回身来,将马抛在地上。

    月灵诧异道:“你捉它们做什么?”天祈道:“骑呀,这样也省得你背我了。”月灵美眸连慧,凤目俏然的望着天祈道:“怎么?你不喜欢我背你吗?”天祈微微一笑,道:“那倒不是,我是怕你辛苦,再说,你不觉得骑马很好玩吗?”月灵微笑道:“你喜欢就好。”也不知她这话是“你喜欢我背你就好”还是“你喜欢骑马就好。”

    天祈从马棚找来马鞍套在马背上,翻身骑了上去,兜着缰绳驰了两圈,哈哈笑道:“月灵,很好玩哎,你也试试。”月灵见天祈似乎确实玩的很开心,笑道:“好,我来骑。”身子一掠,翻到了马背上。可那马刚开始跑,只见月灵花容失色,“哎呀”一声惊叫,身子一歪,跌下马来,饶是她强艺在身,在即将摔倒之时又稳稳的站在地上。

    天祈急忙跳下马来,跑到她身边道:“你没事吧?”语声极尽关切。月灵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事,就是不稳。”天祈道:“要不……我们骑一匹马吧。”月灵点着头道:“行。”天祈道:“把小葫芦拿出来。”月灵道:“做什么?”天祈道:“看看能不能把小猴也装进去,这样方便一些,我们总不能一直抱着它吧。”

    月灵从怀里掏出小白玉葫芦,打开塞盖,紫髯金蹄獒从葫芦里跑了出来,对着天祈“嗷嗷”叫了两声。赤尾灵猿吓的一声尖叫,猛的一蹿,绕着天祈的身子一溜烟蹿上了天祈的肩头,满脸惊惧的盯着紫髯金蹄獒“吱吱”叫唤。

    天祈抚着赤尾灵猿的脑袋道:“别害怕,它跟咱们是一起的,你们两个以后就做个伴。”赤尾灵猿连连摇着脑袋,很是不愿意。紫髯金蹄獒对着赤尾灵猿“嗷嗷”叫了两声,赤尾灵猿也“吱吱”叫了两声,紫髯金蹄獒又叫了两声,赤尾灵猿也又叫了两声,从天祈的身上跳下,走到紫髯金蹄獒身前,对着它嗅了嗅,随即在紫髯金蹄獒的头上摸了摸,翻身骑在了紫髯金蹄獒的背上,两个家伙似是达成了什么友好的协议。

    天祈同月灵相视一眼,皆是满脸诧色,他们也不知道这两个家伙进行了怎样一番沟通,但能够和睦相处总算是好。天祈道:“紫髯金蹄獒,你可不能欺负小猴子,明白没有?”紫髯金蹄獒“嗷嗷……”叫了几声,似是说:“我不欺负它,对我你还不放心吗?”

    天祈微微一笑,道:“月灵,把它们装进去吧。”月灵将葫芦口对准紫髯金

    蹄獒,两只灵兽具被收进了葫芦里,盖上塞盖,将葫芦又放进了怀里。天祈道:“我们走吧。”翻身上马,牵着月灵的手将她拉上马背,坐在自己身前,抖动缰绳调转马头,双腿在马肚上一夹,叫了声“驾”,马扬四蹄,纵身向白鹿堡外奔去。

    月灵初骑在马上还是有些害怕,但过了片刻惊惧之心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靠在天祈的胸口,听着隆咚有力的心跳声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甜喜,这种感觉让她觉得甚是踏实。

    两个人策马驰骋直投东北而去,虽不像在天上凌空飞翔那行快捷,但一路上下颠簸,观山望景,着实增添了不少乐趣。两个人走走停停行了两日,渐渐的山路退尽,大道来迎,路上的行人慢慢变的稠密起来,天祈问了人才知道原来在前的是一座名叫“云州城”的城池,不怪乎往来行人络绎不绝。

    二人又行了小半日,到了云州城下,守城官兵略微盘查了一番便对二人放行入城。此时天色将晚,天祈一手牵着马,一手拉着月灵,二人走在街道上,这也是天祈有生以来第一次进城,小时候只常听人说城里千般好万般好,如何的繁华热闹,可却从未见过,一直对城里充满着向往,小时候是孩童心性,现在是少年心性,具是贪玩的年岁,心想:“这个时候天晚了,明天一定要带月灵好好的玩一玩。”

    天祈心里窃喜,月灵也禁不住好奇,见这里与别处大不一样,房屋华美,高楼俊厦,道路宽敞,灯火明亮,只是少了大树野花,山峰石峦,问道:“天祈,这里就是城镇吗?”天祈笑道:“是啊,现在天晚了,白天可热闹了,明天我带你去玩,现在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他也没到过大城镇,不过对月灵说起来倒像是行家似的。

    少女心性,月灵一听说好玩心里甚是喜欢,笑问道:“都有什么好玩的呀?”天祈道:“可多可多了,有……有……明天你就知道了。”脑子里想象着城镇里白日间的景象,但却说不出来,也不敢对月灵瞎掰。

    走了一阵,拦着一个中年男子问道:“大叔,你知不知道哪里有住的地方?”那男子打量了天祈月灵一番,道:“你们是找客栈吧。”天祈道:“对对对,就是找客栈。”那男子道:“这客栈可多了,往前走就有一家‘祥福客栈’,蛮大的。”

    天祈向男子道了谢同月灵向前走去,没走多远便到了男子所说的‘祥福客栈’,天祈将马缰递在月灵手里,道:“你先等一下,我去问问。”天祈向店门内走去,月灵在外等候,只听见一人喝道:“去去去,出去,出去。”

    月灵向店内张望,只见一个精瘦的男子推着天祈又将他轰了出来。天祈道:“你撵我干什么?我是住店的。”那男子趾高气扬的道:“你哪来的叫花子你住店,看你那一身,你有钱吗?”天祈低头在自己身上看了看,道:“我身上怎么了?”

    他自下昆仑山连日来经过了几番恶斗,身上的衣服已甚是残破,只不过他自己没在意罢了。

    那男子忽然眼睛一亮,瞧见了月灵,满脸堆笑道:“呀,这小姐,您是住店吗?里面请。”天祈道:“我们是一起的。”那男子仰天打了个哈哈,道:“胡说八道,你跟她一起?小姐,你认识他吗?”月灵点了点头,道:“我们是一起的。”那男子突地一怔,道:“这……那……那进来吧。”低声嘀咕道:“真是稀罕,这么漂亮的姑娘跟了个穷酸。”

    月灵牵着马便要入内,那男子急道:“哎哎哎,马可不能从这里进。”月灵诧异道:“那从哪里进。”那男子道:“交给我吧,您二位先请。”从月灵手里接过马缰,走侧门而去。

    天祈同月灵走进店内,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正在柜上做着账,大堂上坐着五六桌正在用饭的客人,见天祈月灵进来,说话的声音瞬息夹止,具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二人。

    那掌柜的抬起头来,说道:“住店呀。”天祈道:“啊。”顿了一顿,又道:“先弄点吃的,我们饿了。”先前那精瘦男子从正门走了进来。那掌柜的道:“小二,给两位客官弄点吃的。”精瘦男子嘻笑道:“好嘞,您二位先请坐。”引着天祈月灵在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自去准备饭食去了。

    天祈瞥眼间见周围的人具是盯着他们这边,觉得浑身不自在,隐约听见一人低声道:“这长的也太美了,哪是凡人呀,这不仙女下来了。”突然,“啪”的一声脆响,一女子尖声喝道:“你个不要脸的,还看,魂都让狐狸精勾走了。”天祈同月灵扭头瞧去,只见右边的一张桌子上,一男子捂着脸正在“恭听”一位身型略胖的妇人的喝骂。

    那妇人揪着男子的耳朵,紧抿着嘴,尖声道:“还看不看?”那男子对那妇人甚是惧怕,龇牙咧嘴的道:“不……不看了,不看了,女王快松手。”惹的满屋的人抿嘴偷笑。那妇人冷了月灵一眼,道:“哼,狐狸精。”

    月灵低声道:“天祈,这女王怎么这么

    凶?”天祈笑道:“家里的‘女王’都凶,母老虎。”月灵道:“她说‘狐狸精’,是说我吗?”天祈微微一怔,道:“不是,她不是说你。”

    过了小片刻,那店小二端着几样小菜和两碗米饭走了过来,放在天祈们的桌上,道:“客官要酒吗?”天祈还未及开口月灵便抢话道:“不要。”天祈看了月灵一眼,微笑道:“不要了,就这样吧。”

    那小二的扭头走开,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对天祈道:“客官,不是小的多嘴,你这一身领着这么漂亮的姑娘确实不成样,要不我跑一趟给你置办一身?”天祈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确实挺烂的,道:“好吧。”

    那小二的笑着伸出手来,勾了勾手指,天祈明白他的意思,将一锭银子递在他的手中。那小二的道:“客官要什么样式的?”天祈看了看身上,道:“就我这样的吧。”那小二的乐呵的答应了一声去了。

    天祈同月灵举筷食用饭菜。过了一会,天祈们还没有用完饭菜那小二的便转了回来,将一个包袱递向天祈,讪笑道:“客官,都给你买齐了,没有找零。”天祈道:“没关系。”他却不知道这店小二是欺他外地人年少蒙骗他来着。

    用过了饭菜,天祈走到柜上道:“老板,开两个房间。”月灵道:“两个房间是不是就要分开住呀?”天祈望着月灵微微一笑,道:“是啊。”月灵皱着眉头,低声道:“我不想分开住。”天祈微微一怔,踌躇道:“这……”月灵道:“我们就要一个房间好不好?”

    那老板神色异样的盯着二人道:“到底几个房间?”其余的人也是目不转瞬的瞧着二人,竖耳听二人说话。天祈犹豫难言,脸一红,将月灵拉向一旁,低声道:“咱们两个要一个房间没法睡。”月灵道:“那怎么不能睡,我们不是一直都睡一起吗?”

    先前喝骂人的那妇人道:“这小妖精真不害臊,哪有姑娘家说这话的。”天祈同月灵齐向那妇人瞧去,天祈的脸更红了,心里好似小鼓乱敲,砰砰作响,犹豫了片刻,道:“好吧,老板,就要一个房间。”那掌柜的道:“小二,领两位客官上楼。”那店小二喜呵呵的答应了一声,道:“两位客官,楼上请。”

    引着天祈月灵走上楼来,进了一个房间,那店小二别的不说,先指着床道:“客官请看,这床够大吧,随您二位折腾。”又拍了拍床板,“砰砰”实响,气壮壮的道:“实木的,结实,塌不了。”

    天祈道:“怎么只有一张床?”那小二愣了愣,道:“怎么……一张床……不够?”天祈愠道:“我们两个人一张床怎么睡?有没有两个床的房间给我换换。”那小二的道:“有有有,二位跟我来。”在前引路,撇着嘴嘀咕道:“假正经。”

    开了门进了临近的一个房间,道:“这不,双人床。”天祈四下看了看,将手里的包裹丢在床上,道:“你去吧,没叫你别来。”那小二的笑了笑,道:“是。”退出门去,关上了门,对着门低声道:“小子心眼还挺多。”

    天祈躺在床上,身子豁然一松,叹了一口气,道:“真舒服呀。”

    月灵也在另一张床上躺了下来,天祈对她说过,没有成亲的男人和女人是不能睡在一起的,月灵虽然不是太懂,但潜在的羞耻之心也让她似乎明白了一些,所以天祈和她分床睡她也不觉得奇怪。

    她从未在床上睡过,被封落神涧结界时不是睡在山洞里便是靠着树睡,从未感受过床的滋味,这时躺在床上只感觉身下软软活活的甚是舒适,说道:“天祈,你们一直都是这样睡觉的吗?”天祈心里畅快,嘿嘿一笑,霍地坐起身来,道:“你没睡过吧。”语声颇为得意。

    月灵的心情也甚是轻松,舒着双臂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微笑着道:“没有,你们可真会享受。”

    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淅淅索索”的轻微响动之声,天祈一怔,示意月灵不要说话,蹑脚向门边走去,突地拽开了门,只见门口站着几个先前楼下吃饭的客人同那店小二,正在耳贴门面偷听房中的动静,天祈这突然的开门将他们吓了一跳。

    天祈脸现怒色,喝道:“你们干什么?”几个人讪笑不语。那店小二的红着脸道:“不……不是,客官,你还需要点什么吗?”天祈眼睛一瞪,怒道:“不需要。”“砰”的一声用力甩上了门,喃喃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走回床边气冲冲的坐了下来。

    月灵道:“他们干什么?”天祈红着脸道:“谁知道呢,没事,咱们睡吧。”同月灵和衣分躺在两张床上,也不熄灭灯火。

    过了一会儿,月灵便即睡熟。这时门外突然又响起了动静,天祈心里恼怒,“呼”出一掌,一道劲力隔着门送了出去,那店小二同那几个客人被打了个四仰八叉,只觉得全身火烧般的疼,知道天祈不是好惹的,抱着头直蹿下楼,再也没敢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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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变乾坤介绍:
红颜相伴,长剑相依,亲情可贵,友情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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