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错负轮回剑TXT下载错负轮回剑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错负轮回剑全文阅读

作者:小大毛     错负轮回剑txt下载     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01章 李声速命悬一线

    说者浮萍随波飘摇似无心,听者山崩滚石下井却有意。

    李声速闻言一番得意,至于横刀之后,接着再一竖刀是否能一分为四,确实还未试过一次。

    眼下,李声速身为孟婆郡第一快刀,正当其时、正合其意,是否能一分为四,腰刀一试便知直假。

    李声速缓缓瞅了一眼低头不语的陈静,心中骤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实感。步军校尉一职眼下更是唾手可得,旋即又一次扭头得意的环视了一回皂衣与步军军士。

    紧接着,李声速腰刀轻轻一放急促一收,轻轻一放又急促一收,轻轻一放还又急促一收,刀光左右张驰就似跳跃的一方烛台。

    “李大人,杀呀,杀呀,快杀了她呀,快快杀啊,……”

    “李大人,一分为四,……”

    “李大人威武,李大人威武,李大人威武,……”

    “……”

    李声速一时欣喜若狂,众人之言入耳越听来了兴致,旋即腰刀举过头顶厉声轻蔑道:“挡我李声速官路者,即是与我李声速为敌!与我李声速为敌者,即是与官府为敌、与朝廷为敌!杀!杀!杀!”

    李声速一时又眉舒眼笑,嘴角上扬如弦月,双手骤起一股万钧之力合力一斩,一闪寒光直下!

    当!

    突然,夜空划破一声空灵而又久远的异响,从不远处闪过来一道黑影,黑影长剑极速出鞘一式抱剑剑气直下,紧接着又一式连环腿踢开了李声速,之后“咚咚”落地。

    “呆痴货、笨傻子!”

    黑影长剑一斜,盯紧李声速踉跄退去十步之外,径直吃力一言,又极其轻蔑的看了一眼陈静。

    陈静缓缓抬头见这一个黑影正是在幽嫣谷中与陈旭嫦上坟的那一个黑衣人,急切之间轻呼道:“黑衣客搭救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黑衣人缓缓扭头并未回应陈静一字半句。况且,在幽嫣谷中陈静也见过黑衣人说话极其吃力的样子,眼下也不多问,也不想多问。

    毕竟,问了也是白问。黑衣人也说过:有缘再见。这一次还真是千载难逢、救人于万急的缘分。

    正当陈静缓缓正身,耷拉着僵直的一双胳膊准备拱手相谢之际,两只手臂怎么弯曲也合不了拢手。

    看来,伤势是越来越重了。

    李声速被黑衣人剑气“四两拨千斤”一击,虽然荡开了皂衣身影,但是并没有伤着一寸,大氅袭地又重重一击,目光如炬一时如临大敌。

    李声速又极其警觉的环视了一眼四周,一时半会也没有寻着第二个黑衣人潜入辕门内,旋即又心宽了许多。倘若再来一个强敌,又如何能重立不败之地?

    “来者何人?竟然大胆与我李声速为敌?与我李声速为敌者,即是与官府为敌、与朝廷为敌!……”

    “……”

    李声速一阵大声疾呼,同样也没有得到黑衣人回应一字半句,和陈静一样被黑衣人无视了。

    黑衣人旋即又极其轻蔑的看了一眼李声速,面巾中那一对犀利的眼神淡定如山巅浮云,依然也并未主动与李声速争辩一字半句。

    李声速旋即又正了正两片皂衣,一边又轻摇了一头长发,径直再一次齐肩大喝道:“来者何人?你又不是哑巴!快快报上名来,否则休怪本官不客气了!”

    黑衣人还是并未理会李声速,长剑突然一闪寒光极速入鞘,缓缓步去陈静身前三步之后,又极其吃力的说道:“呆痴货、笨傻子!”

    黑衣人言毕,仰头不再看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径直右脚凌空一抬直上空中三步,一道黑影一式后空翻闪去暗处便没有了踪迹。

    黑衣人居然一个人走了!

    李声速见状骤起一阵尴尬,在孟婆郡当差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得如此怪异行事之人。

    陈静心中一惊,这一个黑衣人确实奇葩至极,更是匪夷所思。

    正当陈静缓缓陷入沉思之际,从远处一大堆火光中闪来了一队军士,正是巡夜的步军头领西门霸。

    “给我追,追,快追!人呢?人呢?人呢?刚才那一个黑衣人呢?黑衣人来‘露水营’做甚啊?”

    “黑衣人,有种你别跑啊!……”

    “……”

    西门霸抬望眼之间突然看见“露水营”辕门内的这一副光景,径直右手一挥,倒提长刀急奔而入。

    “好哇,好哇,好哇!该死的县衙差役头领,居然在这里欺负人!西门霸在此,休得猖狂!”

    “李声速,你在县里作恶多端也就罢了。如今还来郡城作恶,是可忍孰不可忍。吃我一刀!”

    “……”

    正当西门霸挥舞长刀三步上前之际,巡夜的步军军士一闪身影围住陈静,刀口向外盯紧皂衣身影。

    “西门头领,这是一场天大的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西门头领,吴大人有令,难道你也敢忤逆吴大人?……”

    “西门头领,步军与差役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是怎么了你?……”

    “……”

    西门霸一脸铁青,并未理会这一些七嘴八舌的议论,长刀出手之际已然又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往李声速胸口劈杀而来。

    陈静一时明了,黑衣人这一出在兵法上叫:引友杀敌。如此一来,又骤变为一场郡城内的争斗。

    当!

    李声速见状腰刀旋即一回手,一闪皂影匆忙袭地,转身重重又一击,腰刀与长刀撕咬在了一起。

    “西门霸,休得无礼!……”

    “李声速,浪得虚名!……”

    “……”

    此刻,李声速与西门霸力道各有所长,长刀与腰刀“咯吱咯吱”的声音就似在尾椎骨上霍霍磨刀。

    西门霸眼疾手快之间腾空右手在李声速胸膛前重重一击,“嘭”,之后又斜身低头一晃长刀,从左肩而下斜劈李声速一身皂影。

    噗嗤、咔嚓,……

    李声速突然一个踉跄,一时又躲闪不及,长刀所向正是兵器“一寸长来一寸强”,胸前被重重一刀,旋即一闪雾血而过,紧接着大氅丝带一滑,大氅袭地如翅。

    李声速胸中骤起一阵猛烈的撕裂之痛,方才西门霸这一拳又正中三天前被越女剑所伤的伤口,伤口上有一群蚂蚁攀爬似的酥酥撕咬。

    李声速腰刀入地半尺,半弓了身子缓缓平复气息,一边又缓缓抬头轻蔑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非我孟婆江南之人,终归还是靠不住。似尔等亡国丧家之犬,不如死了算了,苟活于世让人不耻!”

    “西门霸,与我李声速为敌者,即是与官府为敌、即是与朝廷为敌。如今,食君之禄不与太守大人分忧解难,却胳膊肘一直往外拐,其心可诛、其罪可斩!”

    “西门霸,在你眼中,孟婆郡官府颜面何在?孟婆江南朝廷颜面何在?似此心无父母之官、胸无敬畏之君,无父无君之辈!找死!”

    “今天,不是我李声速死,就是你西门霸亡。看刀!”

    “……”

    李声速一时大怒,长发平肩而过,一绺皂影旋即腰刀一闪光影凌空而下,直劈西门霸左边太阳穴。

    西门霸眼疾手快之间,长刀虚晃后退一点,旋即一式“回马刀”斜刺入胸,身子极速又一斜躲过了李声速腰刀凌空那一劈。

    噗嗤、噗嗤,……

    昙花一现,极速落地又是一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李声速胸腹之中好似骤起一阵翻江倒海的百丈巨浪,猛烈一击拍碎了手臂上的力道,腰刀失手“哐当”落地,接着又从血迹斑斑的嘴角支支吾吾闪出一句话道:“你这一个天煞的、断子绝孙的阉人!”

    西门霸闻言大怒,这不但是故意诋毁,更是非礼勿言。

    西门霸眉头紧锁之间,旋即长刀用力一旋又一转,之后极速回手,接着右腿在李声速胸前重重一踢!

    嘭!

    李声速眼前一黑,身子一沉就似一块黑石落地,一头飘逸的长发已然变为一头凌乱发黑的青麻。

    咳咳、咳咳,……

    李声速接着胸口一涌,旋即血迹斑斑又一树海棠花枝落地。

    “李大人,李大人,……”

    “西门头领,西门头领,……”

    “……”

    西门霸长刀一斜,缓缓步去李声速跟前轻蔑说道:“想我西门霸虽然为‘燕人’,十年如一日为孟婆江南守护每一寸疆土,忠心耿耿不曾有二心,这就是你口中的异类?”

    “十年如一日为孟婆江南、一心一意为朝廷,到头来还是抵不过一句风凉话。你可知,孟婆江南北原本一家。似此,你才是异类!”

    “相反,似尔等勾心斗角,只为一己之私倒成了合乎时宜。我西门霸是顶天立地的‘燕人’,不屑与尔等为伍,信口雌黄当斩!”

    “太守府早有军令:巡城时倘若遇见有人反抗,一律格杀勿论!李声速,这可怪不得我西门霸!”

    “……”

    西门霸旋即身子一正,长刀凌空举起三尺,怒目圆睁又道:“你去死吧,步军校尉李声速!”

    “西门头领,倘若如此,太守大人又得怪罪你了!”

第302章 李训大战西门霸

    “是啊,西门头领,李大人是不能杀的;西门头领,李大人是万万不能杀的!不能杀的啊!”

    “西门头领,三思而后行!西门头领,三思而后行啊!你要好生的想一想,‘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一郡之首太守大人呐!”

    “……”

    西门霸觉得极其好笑,这一些人怎么能明目张胆的忤逆太守先前为巡城军士下的军令呢?

    莫非,堂堂一郡的军令也能如风过境而无痕、左耳进右耳出?

    这难道也算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怕又是诛心之论!

    西门霸只是微微一笑,既然太守有言再先,即使一刀斩了李声速那也是有令可寻、有法可依。

    西门霸旋即长刀落地一晃,辕门内的一应大小差役与步军军士缓缓低头,一时陷入了无边的沉默。

    突然,又一个皂影从辕门外极速闪入,紧接着一把腰刀刀鞘以“四两拨千斤”之势撞开了西门霸手中长刀,接着又一闪刀影如落石而下。

    “休伤我爹!要伤我爹,先取了你脖子上那一个吃饭家伙!”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声速的亲生儿子李训。李训一闪腰刀极速抵过西门霸长刀刀锋,旋即腰刀又一式虎跃直扑西门霸胸膛。

    西门霸见状先是一惊,旋即长刀回手虚晃如波涛浪卷一点,接着不由自主的退后三步有余。

    李训见西门霸退后,李声速自然安全。况且都是一郡官场中人,并未挥舞腰刀上前攻杀西门霸。

    李训旋即一闪皂影立于李声速跟前,又见李声速一身血迹斑斑的样子,锥心疾呼道:“爹,爹呀!你看一看,这一切都是为什么?都是为什么?都是为什么呐!”

    “爹,爹呀。一个人来郡城伤成这般模样,娘要是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娘整日里都在担心刀口上过活的日子,你不知道吗?”

    “爹,爹呀。要不是孩儿受杨家人一而再再而三所请,一同来到郡城,孩儿还真以为爹爹干什么大事去了!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

    “爹,爹呀。这一个步军校尉,坑爹!步军校尉,就坑爹!步军校尉,最坑爹呀!”

    “……”

    李训眼中一闪有光,对李声速所为极其反感,也极其不解。

    李声速闻言勃然大怒,也顾不得胸前血迹斑斑的伤口,径直又厉声大骂道:“逆子,逆子,你就是一个逆子!想我李声速怎么就生出了你这样一个逆子来呢?”

    “爹这么多年来,十年如一日的如履薄冰,已经为步军校尉费了不少力,难道不知道是为了谁?”

    “这,这,这还不都是为了你,还不是为了咱们孟婆郡李家!你这榆木疙瘩怎么就这么不开窍、不上道呢?难道,你想让咱们孟婆郡李家一辈子都只是当差役的命?”

    “堂堂李家,难不成就只能世世代代当差役?不,不,不!李家怎么能只能当差役?即使你愿意,爹也不愿意!不孝子,你跪下!”

    “……”

    李训闻言略微羞愧,脸色一时如翻滚的惊涛骇浪骤变为一平如镜的湖水,缓缓消释了桀骜之气,旋即又“扑通”一声跪在李声速跟前。

    “爹,爹呀!孩儿错了,孩儿知道错了,孩儿误解爹爹咯。……”

    “爹,爹呀。你伤得要不要紧?伤得要不要紧?还痛不痛?……”

    “……”

    李训警觉的瞅了一眼倒提长刀又止步不前的西门霸,一边又空出左手去理了一理李声速皂衣上斑驳的血迹,还有一股浓郁的咸湿。

    有道是:知子莫若父。

    李声速缓缓扭过头,自然又想起了孟婆江南祖传的美德:报喜不报忧。径直又温温如泉安慰道:“我儿,爹是孟婆郡第一快刀,又如何能痛呢?不痛,不痛,一点儿也不痛。堂堂男儿,流血不流泪!”

    李训自是一脸忧伤,胸膛见红血迹斑斑的样子,说不痛那是不可能的,这个老爹又开始骗人了。

    李训自然也知道孟婆江南的祖传美德:看破不说破。径直一边捉紧腰刀正身在前大喝道:“伤我爹者,我得要他老命,不能不给!”

    西门霸见状仰头一阵轻笑,见李训大有几分燕人风范,生出了三分爱惜之意,径直又道:“小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看你还是一条汉子,比你爹强!看在你面上,这就饶你爹一次,快领他回去吧!”

    李训闻言心有不快,怎么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李家威风呢?

    不能,也不可以!

    李训旋即腰刀一正,指住西门霸鼻子又道:“是你伤了我爹吧!你怎么伤了我爹,我就怎么还你!”

    西门霸见李训这一副模样,眼前一亮,旋即长刀拖地,一边又招手道:“小子,别不知天高地厚。倘若不服气,那你就杀过来吧!”

    李训再一次瞅见李声速的伤口就似一头被激怒了的猛兽,如今西门霸还刻意挑衅,这还了得!

    李训旋即大喝一声,一闪皂影疾驰逼近西门霸,似一头下山的猛虎、似一头原野狂奔的小牛,眼神中除了怒气之外,更有一种折不弯、斩不断、杀不灭的傲气。

    “吃我一刀!”

    李训皂色身影极速一晃,已然近身西门霸三尺之地,旋即腰刀全力向左一劈西门霸胸膛。

    西门霸见状倒也并未着急使出长刀,径直脖子一弯、身子一直、双腿一滑,手中长刀刀影就似一方跳跃的烛台,在这一处空地里不停的左躲右闪、右躲左闪。

    李训依然紧追不舍,旋即腰刀回手又一正,接着极速又一劈、一刺、一挑、一剁、一砍,……

    西门霸见状倒生出了一阵窃笑道:“小子,你这花拳绣腿与方才的口气相去甚远。可不能成为又一个浪得虚名之徒、沽名钓誉之辈!”

    “小子,还是让我教你几式硬功夫,可不是花拳绣腿的把式!”

    “……”

    李训闻言一脸怒气,虽然年过十四,血气方刚猛如龙虎,怎么能受人如此话柄,居然被西门霸无视为花拳绣腿,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训旋即一式后空翻近身西门霸,径直腰刀虚晃又一劈,接着全力横刀一斩急促而下。

    西门霸左躲右闪之余,已然心痒痒,就似一个饥饿难耐的汉子看见了一桌子酒食,眼下这等光景正是一试牛刀的大好机会。

    西门霸径直长刀回手一正,旋即半弓身子如猿跳涧,一边用慕容太白自创的“五禽拳”与长刀合二为一,极速刺去李训左腿、右腿;左脚、右脚;左手、右手;……

    李训躲闪不及,只得也如猿跳涧左步跳、右步跳、前步跳、后步跳,手中腰刀一时又成了摆设!

    陈静见李训与西门霸打斗,身边又有巡城的军士守护,径直内服了一些疗伤药丸,之后双目微闭,警觉之中静静的调息运气。

    李声速一时长舒了一口气息,旧伤方愈又添新伤,趁乱缓缓捉回了腰刀,一边警觉的站起了身子,之后先瞅了一眼不远处的陈静,又瞅了一眼打斗中的李训,至于其他人已经不当他们是人了。

    其他这一些人就是木偶!

    李声速见状突然又左右为难了,倘若上前去斩杀陈静,必定会与巡城的步军军士短兵相接。

    即使上前杀了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倘若李训有失,得来这一个步军校尉又有何用呢?

    李声速极速思前顾后一通,自然也知道李训一个孩子怎么能敌得过曾经燕国“十二甲子”的勇士?

    李声速突然觉得:只要李训不出意外,一切也都是有意义的。

    李声速一时先弃了陈静,一边缓缓与打斗中的西门霸步过去,一边厉声大喝道:“以老欺小,算什么英雄好汉,真是玷污‘燕人’之名!”

    “西门霸,方才你不是想杀了本官吗?本官现在就告诉你,想要杀了本官,还真没有那么容易!”

    “……”

    西门霸见李声速缓缓近了身,心中先是一怔,看来眼下不是教训李训手中腰刀的时候,而是要准备以一敌二了。

    西门霸与李训且战且退攻杀之间,突然一个抽身,长刀虚晃又一点,闪退去了十步之外。

    正当李训着急上前攻杀之际,李声速却一把极速捉紧李训衣角,意味深长说道:“我儿,想不想爹爹杀了他?只要爹爹杀了他,就没有一个人来阻止爹爹了!”

    “只要没人阻止爹爹的话,步军校尉一职舍爹爹其谁?待爹爹百年之后,步军校尉还不是你的!”

    “我儿,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为了孟婆郡李家,你我父子同心,一同杀了他!”

    “……”

    李训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但是舍命保李声速,生而为人、生而为人子,那都是不会有错的。

    江湖中都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伤父之仇,必当睚眦必报!

    李训不得不频频点头,与李声速一左一右往西门霸逼近!

    “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步军校尉一职岂是你一家之物?”

第303章 西门霸以一敌二

    “还想要杀我西门霸,似尔等浪得虚名之徒、虚有其表之辈,‘燕人’之威足以一力敌之!来吧,来吧,都来吧,也很久没如此活动筋骨了!”

    “有道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来吧,来吧,都来吧,孟婆郡步军校尉李声速?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

    西门霸旋即长刀一晃,接着衣甲又极速一正,极其警觉的盯紧李声速与李训开始缓缓游离的步子。

    左步、右步,右步、左步,……

    李声速与李训轻飘飘的使了一个眼神,旋即腰刀一晃,斜斩西门霸上盘;与此同时,李训腰刀旋即也一正,反手直劈西门霸下盘。

    说时迟那时快,西门霸长刀极速一收又一斜,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直逼李声速与李训,长刀上的烛影如孟婆江波跳动。

    “长刀摇头摆尾!”

    正当西门霸长刀全力一挥大呼之际,衣甲身形极似林中猛虎出洞张狂一跃,怒目圆睁之间继续游离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虎步。

    西门霸刀光左闪一刀似剪不是剪、似剖不是剖、似掏不是掏,斜身一击李声速之后,长刀极速一回手依然似剪不是剪、似剖不是剖、似掏不是掏再斜刀一击李训。

    当、当当、当当当,……

    长刀与腰刀三兵相接相撞骤起一阵电光火石,西门霸长刀前后游走攻杀那一个险,就好似是崖边悬空的一块锋利的大石头,只要长刀近身必将见红入骨三寸,之后如泰山压顶而下必定会粉身碎骨。

    李声速有李训助一臂之力,为步军校尉一职好似全然忘记了方才中了长刀,全然也没把西门霸当成一个人,而是一块绊脚石。

    西门霸在李声速眼中就是一块又硬又臭的大石头,腰刀前后、左右攻杀之间恨不能一劈为二、一劈为四、一劈为八,以至于劈为粉末化为一绺烟尘而后如雾消散。

    唯有如此,步军校尉一职才能尽得李声速之手。唯有如此,李声速才觉得不辜负孟婆郡李家之名。

    但是,眼下处境又好比火中取栗,倘若一眨眼的大意,不但够不着步军校尉,而且还小命不保。

    “我儿,千万小心!我儿,千万要小心啦!”

    李声速急促大呼之间,西门霸半弓了身子长刀左右又虚晃一甩,刀尖如箭从李训额头一寸处滑过。

    李训腰刀极速一回手,全力一挡,重重一声“当”,力有不及,一个踉跄后退去了三步之外。

    李训虽然也是虎背熊腰,但是年幼没有战阵经历,那里能与虎背熊腰又会使巧力的西门霸可比。

    李训再一次惊魂未定,旋即长捂了一回胸口,紧接着一声长叹又道:“爹,爹呀!‘燕人’这一把长刀还真是攻守有道,好险,好险!”

    “爹,爹呀!你也要小心!爹,爹呀。你也要万般小心!”

    “……”

    正当李训隔空与李声速急促大呼之间,西门霸回手似虎爪凌空一剪又从李声速身前如风斜劈而过。

    、咻咻,……

    李声速长发突然如风沙一扬,西门霸刀光一闪过处,落下一绺飘飘悠悠的青丝如烟如尘。

    西门霸长刀一时又没能斩着李声速,旋即虚晃一提长刀,侧身再一次盯紧李声速一头散乱的长发。

    李声速见状怒火冲天,旋即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都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阉人’西门霸找死!”

    “如今再一次伤我发肤,就是明目张胆的伤我父母!方才那一刀更是捅我父母!如此,新账旧账一起算,伤我父母者必当睚眦必报!”

    “亡国丧家之犬西门霸小儿,有道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该杀,该杀,该杀,杀!”

    “……”

    正当李声速大骂之际,李训已然先人一步一闪皂影奔去西门霸三步之内,一前一后攻杀西门霸。

    毕竟,李训觉得西门霸仗着长刀左右还击处于上风,即使两把腰刀左右攻杀也没能占着半分便宜。有道是:兵器一寸长来一寸强。

    如此,只有两把腰刀一前一后攻杀破了西门霸长刀的优势,才会显示出腰刀一寸短来一寸险。

    正如李训所料,腰刀极速一闪直劈西门霸虎口,西门霸只得虚晃长刀退后一步;西门霸长刀退后一步之际,李训腰刀一旋又一绕。

    西门霸见势不得不步步后退,李训见状旋即步步紧逼长刀。

    李声速一时看在眼里、明在心里,一边又急切大呼道:“我儿,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我儿,不要急,待爹爹来助你一臂之力!”

    李声速旋即腰刀一正,极速又奔上前掩护李训,两把腰刀已然近身攻杀西门霸长刀无回旋之地。

    当当、当当、当当,……

    西门霸长刀左边一晃不能回手一劈、右边一收又不能回手一斩、左右夹击之间一时进退两难就似巨石缝中的一根老枯树桩子。

    西门霸见状心中一惊,如今长兵器的优势全然无存,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后,寻思着只得以“燕人”的威猛之力绝地反击。

    “啊!”

    西门霸旋即怒目圆睁,一声大喝好似从夜空直下的一响闷雷,雷声翻滚震得李声速与李训手中的腰刀止步不前了一个眨眼的功夫。

    说时迟那时快,西门霸好不容易寻着了这一个千载难逢的破绽,旋即身子极速一正,又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一闪而过。

    长刀左边一砍,右边一劈!

    噗嗤、咔嚓,……

    就这样,李声速左背极速中了一刀,李训右背也中了一刀!

    紧接着,两绺昙花急促落地又是两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李声速除了后背撕裂之痛外,一时心中万般有愧,如今为李训将来铺一条上好之路,身为人父流血吃苦、遭人误会也就罢了。

    如今,父子一同中刀更是伤在李训之身,痛在李声速之心。好似小心肝前后左右都布满了刀疤。

    李声速手中腰刀旋即反手入地半尺,接着半跪于地,扭头一阵热切道:“我儿,我儿,我儿,……”

    李训如今这是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也是在县衙当差以来受得第一次伤。

    生而为人,每一个人都有各种奇葩至极的第一次。只是,李训背后这一刀,确实无言。

    李训心中除了一阵拔凉之外,后背刀口伤处更似一只火辣辣的手在扯开胸腔;又似是一锅热油淋开了伤口,眼皮跳动如孟婆江波。

    “爹,爹呀。爹,爹呀。……”

    李声速与李训扭头相望之际,李声速眼中全然只有李训一人,李训眼中全然也只有李声速一人。

    此刻,父子惺惺相惜!

    李声速半弓了身子又多看了一眼李训,脸色一时慈祥至极;李训也半弓了身子又多瞅了一眼李声速,性子一时温顺至极。

    西门霸倒也不与李声速与李训过多纠缠,早已长刀回手一旋,倒提长刀又极速退去了十步之外。眼下又是:兵器一寸长来一寸强。

    西门霸一时明了,可不能再让两把腰刀近身,倘若再一次近身就很难有这般脱身的机会了。

    西门霸突然又觉得,倘若如此这般纠缠下去,何时才是尽头?与其这样耗着,还不如先发制人!

    西门霸觉得慕容太白所创的“五禽拳”与手中长刀合二为一使起来,还确实是一套不错的刀法。

    毕竟,拳中持刀就是刀法,拳中无刀那就是“五禽拳”了。

    “长刀逐鹿回首!”

    正当西门霸大喝之际,极速一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狂奔就似一群四处张望的蹦跳鹿角。

    西门霸拳心紧握长刀,半蹲了马步,左边一式扫腿、右边又一式扫腿,与此同时长刀刀光上跳跃的烛影正错落有致的攻杀李声速与李训下盘小腿三阴交穴、阴棱泉穴。

    李声速与李训见状大吃一惊,如今腰刀已然未能再一次近身西门霸,倘若双双都被长刀劈着了三阴交穴、阴棱泉穴,莫要说还击西门霸,就怕走路都万般困难!

    如此以来,又如何再有机会去杀西门霸呢?那只是被杀的命!

    李声速与李训极速闪了一个游离的眼神,旋即又左右各自散开。

    李声速率先与西门霸攻杀五步之际,李训这才起步攻杀西门霸。

    西门霸一时明了,李声速与李训无非想错开腰刀,然后再近身,之后又是兵器一寸短来一寸险。

    西门霸微微一笑,旋即长刀左右一旋,厉声讥笑道:“步军校尉李声速,还真是一个步军呐!”

    西门霸自以为,只有将计就计先极速破了李声速近身的腰刀,然后回手一斩,之后李训手中腰刀近不了身,又如何能兵器一寸短来一寸险?这确实一个好主意!

    西门霸长刀极速一正,对准李声速奔来的胸口,步子极速迈进三步又一扬,转眼只待守株待兔!

    哐当!

    李声速腰刀落地,弹高了一尺,之后又滚去了六尺之外。

第304章 张锋策马啸西风

    “爹,爹呀。爹,爹呀。……”

    李训见状大吃一惊,旋即骤起一阵急促又肝肠寸断的哀嚎,接着腰刀一旋又往李声速狂奔过去。

    西门霸闻声也是一惊,长刀刀尖空空如也,并未接触到一丝一毫可见之物,抬望眼之间这才发现长刀并未伤及李声速皂衣一寸之地。

    西门霸一时明了,看来八成是李声速因伤势过重而失手了!

    西门霸旋即眉头轻舒,接着微微又一笑,心中骤起一阵如夏日午后般的灿烂光明。倘若如此,李声速与李训命当绝于“露水营”。

    西门霸得意李声速失去了手中腰刀,没有了兵器又如何再御敌?

    西门霸一时如释重负,警觉之心就如风过境一般飘散没了踪迹。

    如此,这就是胜券在握!

    一步、一步、又一步,……

    李训倒也没来得及关心西门霸手中长刀是否攻杀前来,一脸忧伤却最着急李声速伤势。身为人子,怎么能不去关心自家老爹呢?

    毕竟,方才李声速也都说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李训这一身虎背熊腰,通通源自于李声速。

    饮水而思源,更是不忘其本。

    李训径直皂衣一拂,腰刀极速入地半尺,一边扶着李声速一只胳膊道:“爹,爹呀。爹,爹呀。爹,爹呀。你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呐?”

    “方才,方才不都还好好的吗?这可吓坏孩儿了,吓坏孩儿了!”

    “……”

    李声速面有一丝愠色,抖擞右手还想去捉回腰刀,可是无论怎么用力,最后却怎么也都使不上力。

    李声速又瞅了一眼血迹斑斑的李训,一边缓缓又道:“江湖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伤病伤病,受伤也是一种毛病啊!”

    “我儿,爹已经使不动腰刀了。我儿,怕不怕死?你怕不怕死?”

    “……”

    李声速嗓子有一些沙哑,没想到孟婆郡第一快刀之名,竟然在“露水营”里颜面扫地了。况且,年少时还是孟婆郡人见人爱的美男子!

    李声速突然觉得:丢人,已经都丢到儿子面前,那这就是一次奇耻大辱;但是,眼下又无法力挽狂澜,简直就是丢人丢到家了。

    李声速眼眶中一闪秋水,却又不敢正视李训,径直又道:“我儿,爹爹是为步军校尉而死,爹爹是为孟婆郡李家而死,死而无憾!”

    “我儿,我儿,你得记住了!要是爹爹死了,每月初一、十五的时候,多烧一回纸钱,在纸钱上一定都得写上:步军校尉李声速亲启。”

    “我儿,你都听明白了?我儿,你都听明白了吗?我儿,能与爹爹再说一遍吗?我儿,我儿,……”

    “……”

    李训闻言一脸尴尬,俨然一副交代后事的样子,接着又入耳了李声速两声“咳咳”,之后又是一绺海棠花枝落地,忍不住点了点头。

    “爹,爹呀。爹,爹呀。孩儿不怕死,不怕死!砍头无非碗口大的一块疤,爹爹方才所言孩儿也都一一记住了,孩儿都一一记住了啊!”

    “爹爹是为孟婆郡李家而亡,死得其所,更值得李家人世代祭祀!”

    “爹爹还让李家人多烧纸钱,纸钱上一定还得写上爹爹的名号,这样爹爹收钱才不会打马虎眼,……”

    “……”

    李声速闻言轻轻一抬头,仰头看见黑压压的一片天空,就好似眼前这一副悲催的光景,径直又轻蔑的看了一眼四周跳跃的烛台。

    李声速突然觉得,这一些烛台都在放声嘲笑;烛台跳跃的身影就似一个又一个幸灾乐祸的看客。

    李声速一时又明白了:要是身处不顺之地、逆境之时,无论什么人、什么事,都是在与自己作对!

    还好,怎么说李声速也是一个读书人,这一点还是看得明白,径直对跳跃的烛台一阵鄙视,然后一次轻蔑的白眼,就算是扯平了。

    李声速倒也并不是真的在意烛台的无尽嘲笑,要嘲笑就让它嘲笑吧,有时候嘲笑也是一种力量。

    如今,李声速十年如一日都在走自家的路,都在走孟婆郡步军校尉这一条心仪已久的阳光大路,孟婆郡李家必定又将声名鹊起,必定能敌过“张杨费吴”四大家,或许能成为“李张杨费吴”五大家之首。

    李声速极其深情的扭头又仔细看了一遍李训:鼻子还是那一个鼻子、嘴巴还是那一张嘴巴、面容还是那一副相似的面容,字字珠玑又道:“我儿,孺子可教也!我儿,真是我李声速的好孩儿!”

    “我儿,如此甚好,咱们孟婆郡李家算是后继有人了。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我儿,我儿,……”

    “……”

    李声速声声呼喊,双颊上骤起的一阵更比一阵猛烈的激动,那就似孟婆江波一浪盖过了一浪。

    李训突然发觉这么多年来,终于第一次感受到李声速像别人家疼爱孩儿的爹原来也是一个样子,一时激动就似孟婆江夏日碧波,一浪卷过一尺,再一浪卷过又一尺。

    李训感激不尽,径直一头重重埋入李声速胸前道:“爹,爹呀。你是孩儿最好的爹,最好的爹!”

    李声速闻言脸上一阵抽搐,准确的说来,李训一头埋进去不但撞到了伤口,还撞疼了胸口,旋即又一阵轻呼道:“哎哟,哎哟,孩儿呐,你说得爹好心疼,好心疼!”

    李训闻言一脸茫然,突然觉得方才确实口不择言,径直又一脸愧疚道:“爹,爹呀。爹好,爹好!”

    李声速闻言却是一脸沉默。

    西门霸倒提长刀转瞬之间又立于李声速与李训五步之外,倘若长刀左右一挥,双双必定人头落地。

    西门霸看李声速这一番: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并未为难李声速与李训。

    西门霸待李声速与李训相顾无言之际,旋即又缓缓问道:“孟婆郡步军校尉李声速,噗,如今后事都交代好了吗?倘若后事已经都交代好了,那在下就先送你一程了!”

    李声速闻言继续沉默。

    李训闻言胸中如夏日后的孟婆江波极速一涌,旋即捉紧腰刀反手与西门霸斜劈而来。

    “想伤我爹,与你拼命!”

    李训话音刚落,西门霸长刀极速一旋,旋即猛烈一刀斩开了李训腰刀,接着长刀回手在李训胸前重重一杵,之后连环腿如雨而下。

    李训一个踉跄连滚带爬闪退去了十步之外,“哎哟”一声寻回腰刀准备转身攻杀之际,西门霸长刀已然结实的压在李声速脖子上。

    “爹,爹呀,不要啊!爹,爹呀,不要啊!爹,爹呀。……”

    李训一时持刀进退两难,径直放开了嗓子一阵惊天疾呼。

    李训一时明了:进,李声速只会去得更急;退,却愧为人子。

    李训一时正在纠结不进又不能退之际,突然双腿“扑通”跪地,紧接着又一阵哀嚎道:“爹,爹呀。孩儿无能,爹爹一路走好!”

    “爹,爹呀。你走之后,方才嘱托之事,孩儿也都照办,照办!”

    “……”

    李声速闻言一脸铁青,脸上突然闪过一阵狰狞,几次三番张口欲言之后,径直缓缓闭上了眼睛。

    李声速长呼了一口气息,接着又长吸了一口气息,径直字字珠玑说道:“想我李声速一世英名为步军校尉而死,死而无憾;为孟婆郡李家而死,死得其所。命丧亡国丧家之犬刀下,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又能奈天何?杀吧,来吧!”

    “杀吧,来吧!杀吧,来吧!”

    “……”

    西门霸见状倒也并没有被气势吓倒,径直也不客气,旋即怒目圆睁厉声大喝道:“杀,杀,来咯!”

    西门霸长刀一道寒光,刀影跳跃中尽是满满的杀气,即使用一成力斩下去,李声速也是必死无疑。

    咴儿、咴儿、咴儿,……

    突然,一阵急促的撕裂声骤起之后,紧接着又一阵马蹄声从西边军营一闪白影而至,一道寒光银枪如游龙出海,转瞬之间已然立在辕门内,凌空而下一声“当”!

    西门霸长刀又被银枪“四两拨千斤”猛烈撞开去了三步之外,银枪尽头正是一脸铁青的太守张锋。

    张锋马缰绳极速一止,白马再一次受惊前腿抬高六尺有余,一对前蹄落地之际荡起一股尘烟弥漫去了十步之外,“露水营”中近处的烛台火光全部贴盏一阵急促的跳跃。

    张锋一脸无穷无尽的怒气,银枪极速回手倒提,厉声大骂道:“奶娘的胸!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都为孟婆郡当差,何来手足相残!”

    李训见突然来了张锋,面有八分喜色,心中巨石轰然落地,旋即挣扎着起身拖刀奔向李声速。

    西门霸先是一惊,旋即长刀一正,毕恭毕敬抱拳与张锋道:“步军头领西门霸,见过太守大人!”

    “太守大人,卑职正在执行太守大人之前与巡城军士下的军令。军令如山,卑职不得不从!”

    “卑职敢问太守大人,执行大守大人军令,如今又何错之有?”

    “……”

第305章 又见天下第一人

    张锋闻言一绺怒气如烟如雾盘旋在太阳穴两侧,径直眉头如山崩地裂猛烈一皱,笔直的眼神中尽是一闪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

    张锋自从在孟婆江中救起西门霸和东方胜以来,虽然一直也都觉得西门霸和东方胜确实是难得的将才,但是眼下西门霸如此直言顶撞一郡尊长,谁又受得了?

    “你住口!明知李声速是孟婆郡县衙差役头领,却又一而再再而三相逼,好歹有人通报。不然,这一刀下去,华佗再世也救不回来!”

    张锋策马一旋,接着环视了一眼“露水营”却了无动静,又瞅了一眼死去的吴忠,径直长枪一挺,厉声大喝道:“来呀,安排!来呀,送吴忠回府,切莫再耽搁片刻!”

    原本吴忠带来的那一些皂衣差役得了张锋之令极速上前半架半抬着靠背椅,吴忠早已发凉的身子这才缓缓离开了“露水营”。

    有道是:人死为大,妻儿为亲,回府为上,入土为安。

    张锋倒也没有刻意过问吴忠的死因,同在郡城中又隔三差五同处一室,也能感觉吴忠死期将至。

    一个大活人死期将至时,除了回光返照之外,相比于往日的言语和形神之间确实相差甚远,多留意一些细枝末节处便能知晓。

    张锋在孟婆郡这一些年里,自然知道吴忠可以算是孟婆郡中沉溺于五石散兑酒中的第一人,一副不同于常人的脸色全似长年累月泡在五石散兑酒中的一条人参。

    张锋目送吴忠渐渐离去,先无视了在一旁站立的西门霸,径直又把目光落于李声速与李训身上。

    毕竟,张锋于西门霸而言,除了有救命之恩,还有知遇之恩。李声速才是眼前最为看中的汉子。

    李训再一次扶正了李声速一条胳膊,径直又一边悠悠说道:“爹,爹呀。爹,爹呀。这一次,咱们都死不了了,咱们也不用去死了,太守大人为咱们解围了。”

    “爹,爹呀。爹,爹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回去见着了娘,娘一定会高兴,一定会高兴的!”

    “爹,爹呀。爹,爹呀。咱们得多谢太守大人救命之恩了!”

    “……”

    李训言毕,径直腰刀回手入地半尺,皂衣极速一扬,接着又隔空与张锋猛烈的磕起头来。

    李声速无可奈何一笑,径直挣扎着转身,一边悠悠跪拜道:“卑职无能,太守大人之恩没齿难忘!”

    张锋见状心里也极其难过,想不到如此周全的计划,最后也都功亏于溃化为泡影,实在让人费解。

    毕竟,张锋在萧道成入主台城宫中之后就得了密诏。密诏有言:只要在孟婆郡杀死幽嫣谷墨家谷主陈静,便可去建康城入朝为官。

    有道是:水往低处走,人往高处走。本来张锋就是少有的员外散骑侍郎,再回建康必定平步青云。

    这不,张锋在毕恭毕敬接过萧道成这一道密诏之后,辗转反侧了一夜才如此布局,确实也引来了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

    孟婆郡要成为孟婆江南第一郡,这确实是一个极好的噱头;倘若要成为孟婆江南第一郡,孟婆郡顺理成章得要人口增多。

    如今要想孟婆郡人口增多也仅仅只有让年过十四者强制成亲,不许鳏寡只是火上浇了一瓢热油。

    如此,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向来秉承“天志”,怎么会不如飞蛾扑火一般奋勇当先呢?

    结果,确实也正中下怀。

    张锋在布完这一局之后,还刻意把孟婆郡上下一应差事都交代了马文,待事成朝廷升迁之后,孟婆郡大守一职必定也非马文莫属。

    乡民们都知道的简单道理:肥水不流外人田,好处不落他人手。

    这就是大道至简!

    好歹马文自幼跟随张锋左右,也算是张家一家人。只要事成之后张锋入朝为官,孟婆郡太守一职留与马文,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张锋身为孟婆郡一郡之主,自然也知道在萧道成下那一道密诏之际,同时也派出了数批黑鹰会杀手来孟婆郡追杀刘一腾、刘一虎。

    张锋也知道最后黑鹰会不敌刘一腾、刘一虎,换来的却是倒海寺如海禅师、静缘宫缘真子之名。

    张锋自然也知道:‘僧道两圣’之名,也只是朝廷萧氏宗族与刘氏宗族的一次正大光明的妥协。自古以来,屠杀前君九族就如家常便饭。

    如此以来,上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下可堵住刘氏宗族之口。

    只是,张锋觉得萧道成下的这一道密诏,确实有一些费解!

    毕竟,在建康城中不用亲自动手也都能杀了陈静,如今却要密诏陈静死在孟婆郡,这其中会不会另有隐情?张锋身在官场这么多年,深知官场中凡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但是,眼前这一局棋子之外的棋局,张锋身在局外,一时还在迷雾中,确实不知分不清东西南北。

    李声速确实也无能,费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能杀掉陈静,还生了如此多的枝节,实在难堪大任!

    张锋思索到此之际,心中全然明白,径直又淡淡说道:“罢了,罢了,罢了。步军校尉一职,看来与你确实无缘了!回去吧,去‘朱儿’那里待着去吧。待本官日后与他修书一封,好生待你父子便是了!”

    “回吧,回吧,都回吧!”

    “……”

    李训与李声速闻言心中急促一怔,这一次几乎都又舍了老命,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训脸皮一颤,一脸忧伤的盯住李声速表情极其复杂的一脸,悠悠又道:“爹,爹呀。爹,爹呀。你听,你听!你听一听,步军校尉一职,果然还是最坑爹的啊!”

    “爹,爹呀。爹,爹呀。咱们还是回去了吧。咱们孟婆郡李家没有步军校尉,还是过了这么多代人;咱们孟婆郡李家真不该稀罕步军校尉这一职!”

    “……”

    李声速闻言一脸铁青,旋即极其阴鸷的白了李训一眼,径直扭头不看李训、侧耳不听李训,之后隔空与张锋急切大呼道:“太守大人,太守大人,再与卑职一次机会,再与卑职一次机会,好不好?”

    “太守大人,你说东,卑职绝不往西;你说西,卑职绝不往东;太守大人,太守大人啦,……”

    李声速一阵急促大呼之间,如凄如切,好似得不到步军校尉一职,就不能呼吸、就看不见光明!

    李声速一时斜拖了腰刀,僵直着的手臂一曲一折,一曲又一折,两对膝盖急步奔于张锋马下。

    “太守大人,太守大人,求太守大人再与卑职一次机会!”

    “太守大人,太守大人,想十年前,卑职在东皇殿前与太守大人解围,太守大人可别……”

    “……”

    张锋自然知道十年前李声速是为张锋万全,如今却以这一个口吻讲出来,那就是明目张胆的要挟!

    张锋一时也极其意外,想不到平时左右逢源如履薄冰的李声速居然如此说话,是可忍孰不可忍。

    张锋一脸不乐意,径直又厉声大喝道:“休得胡说!本官就给你机会,只怕再给你一次机会,十次机会,一百次机会,于事也无补!”

    张锋旋即调转马头,银枪一指还在调息运气的陈静道:“只要你杀了她,步军校尉还是你的!只要你杀不了她,还是回县衙去吧!”

    李声速一时跌跌撞撞的步子,左边一摇长发一拂、右边一晃长发一扬,手中腰刀一步一点、两步两点、三步三点往陈静逼近。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我要一刀杀死了你!一刀杀了你,步军校尉就是我的,就是我的啊!”

    “步军校尉,它就是我的,它就是我的,就是孟婆郡我李声速的!”

    “……”

    李声速疾呼之间,一时神情激昂慷慨,一步一步靠近陈静。

    西门霸倒提长刀,一时与护住陈静的军士使了一个眼色,径直又极其警觉的盯住张锋手中银枪。

    扑通、哐当!

    突然,李声速一个极速的大踉跄,腰刀跌去了三步之外,极速向右又一弹,闪开去了五步之外。

    李声速一时也五体投地,径直一脸土灰抬起头来,接着又匍匐了身子往前爬动,然后目光如炬盯住陈静又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啊!……”

    李训径直在一旁干着急,接着泪流满面,锥心疾呼道:“爹,爹呀。你何必这样作践自己。没有步军校尉,还有孩儿与娘呀!爹,爹呀。孩儿与娘不能没有你呀,……”

    西门霸见状如释重负,李声速一时半会根本也伤不着陈静。

    如今李声速为步军校尉一职,煞费苦心堪称天下第一人,无人能出其右。

    张锋银枪极速一挺,旋即又一阵摇头叹气,径直又道:“李声速,你还是回去了吧!”

    李声速闻言极度沮丧,一头乱发如雨点撞地有声,紧接着张口又一声“噗嗤”,一绺雾血如海棠花枝落地。

第306章 张锋银枪又出招

    “爹,爹呀。爹,爹呀。……”

    李训骤起一阵惊天地、泣鬼神般的哀嚎,旋即腰刀入地一尺,连滚带爬再一次逼近李声速。

    李训轻轻的抬起了李声速的上半身放在膝盖处,一脸哀怨如东去不复返的孟婆江水,旋即眉头紧锁急促又道:“爹,爹呀。爹,爹呀。你可不能吓孩儿!孩儿吓怕了啊!”

    李声速闻声微微的睁开了一双已经灰暗而又呆滞的眼睛,血迹斑斑的嘴脸右边又添了一条小指粗的红绳,极其吃力说道:“我儿,爹对不起你!爹没用,更对不起你娘!”

    “我儿,不要怕;我儿,你不要怕;我儿,以后也都不用怕了;……”

    “……”

    正当李声速急切嘶哑之间,胸腹之间好似决堤的江潮极速一涌,身子极速向上一弓,径直一绺昙花凌空三尺,映上了跳跃的烛台,落地又是一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爹,爹呀。爹,爹呀。……”

    李声速脑袋极速如滚石落山一滑,身子如戳破了的肉球一瘫,双手笔直落地,转眼昏厥了过去。

    李训悲伤之际又是无可奈何一嗔怒,接着只是深情的抱住李声速一头乱发,低沉又道:“爹,爹呀。爹,爹呀。孩儿背你回去,孩儿背你回去,孩儿这就背你回去!”

    “爹,爹呀。爹,爹呀。孩儿小时候最爱爹爹背。孩儿终于也寻着了机会背爹爹一回。当年你背孩儿,如今孩儿又来背爹咯,……”

    “……”

    李训言语之际,又缓缓放平了李声速的身子,径直转身去背,可是后背方才中了西门霸一刀,无论如何去拉,也拉不着李声速上背。

    一次、两次、三次,……

    嘿哼、嘿哼、嘿哼,……

    张锋实在看不下去了,曾经同样身为人子,如今更是贵为人父,父子之情入目怎能不动心?

    知子莫若父,子不离父心。

    张锋仰头眨巴了一汪秋水泛滥的眼皮,径直银枪向上一挺,对身后跟来的一群步军军士疾声大喝道:“去,都去搭一把手!去,再好生寻一个上好的郎中来,……”

    张锋话音未落,一涌上前了数十个步军军士,左右搭手抬起李声速就往外走、架住李训也往外走。

    张锋瞅见走了李声速与李训,径直斜身下马,倒提银枪又环视了一眼依然没有动静的“露水营”。

    张锋自然无比欣喜,皆以为“露水营”中男男女女,你侬我侬的样子全然无视了营房外的金戈铁马。

    张锋这时缓缓步去陈静身前五步处骤然停歇,一边厉声又与这一些步军军士大喝道:“还不退下?”

    护住陈静四周的这一些步军军士闻声又不得不斜持腰刀,急步之间退去西门霸身后沉默不语。

    有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护住陈静四周的这一些步军军士不但要听步军头领西门霸使唤,还得听步军校尉使唤,最后还不得不都听太守张锋一个人使唤。

    如今,太守之令谁人不从?谁又敢不从?军令如山,太守张锋就是那一座不可越过的大山。

    张锋旋即银枪斜持,冷冷看了一眼陈静,接着又冷冷笑道:“呵,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呵,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啊!”

    “啧啧啧,啧啧啧。还说什么幽嫣谷墨家之名呐,还使什么越女剑呐,还有什么错负轮回剑呐,……”

    “如今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样在‘露水营’中折戟沉沙?即使功夫再好,还不是一样怕背后挨刀;即使功夫再俊,一样也怕歹毒之物!”

    “……”

    陈静入耳虽然心有不快,但是睁大眼睛缓缓透过面纱斗笠瞅见张锋确实比十年前苍老了许多。

    岁月不饶人,苍天谁也不饶!

    陈静心中一怔,看张锋这一副阵势,一准没有好事临头。

    “太守大人,有话请直说!”

    张锋闻言倒是先一怔,接着又仰天一阵轻笑道:“十年了,从当年那一个毛丫头长成了一个大姑娘,牙尖嘴利倒也是一个爽快人!”

    “好哇,好哇,如此极好!如此,也就少了许多口舌之争。明人不说暗话,本官今日要取你性命!”

    “……”

    张锋话音刚落,一旁的西门霸比陈静更为着急,旋即长刀胸前一正,毕恭毕敬追问道:“太守大人,太守大人,你这是为何啊?”

    “太守大人,你这究竟又是为何啊?你这一出完全没有道理啊!”

    “……”

    张锋银枪如风一晃,枪尖极速入地一尺,径直扭头与西门霸厉声大喝道:“你,住嘴。眼下没轮到你说话,也还没有你说话的份!”

    西门霸闻言即刻沉默不语。

    张锋见西门霸安静了下来,旋即抱拳又与建康城方向一扬,厉声说道:“本官上承天威,下安孟婆郡万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又何况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

    “陛下让人三更死,准保不能苟活五更天。倘若不从,那就是忤逆朝廷的大罪,当诛九族!……”

    “……”

    陈静一时总算又听明白了:没有黑鹰会来追杀,不是黑鹰会不来追杀,而是因为黑鹰会中没有一个人是陈静越女剑的对手。

    倘若陈静不是黑鹰会的对手,只怕陈静早已在离开建康城前命丧于建康城中的无名角落里。

    如今,张锋之言尽得帝王家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理,如今出自张锋口中那也不足为奇。

    陈静闻言一嗔,看样子张锋一定得到了萧道成的密诏,旋即半喜半忧又道:“太守大人,如此,是要让小女子命丧于‘露水营’咯?”

    “太守大人,不知让小女子命绝于‘露水营’,于你有千好万好?”

    “……”

    张锋仰头一阵轻笑,即使有千好万好,又怎么能轻易说与她人听呢?有道是:马无夜草不肥。又如何能大白于众人之口?旋即又冷冷说道:“命丧也好,命绝也罢,总之你都将死于孟婆江南!”

    “幽嫣谷墨家之名早在十年前已随你亡而亡,如今又想死灰复燃?既然燃起来,也是一撮死灰!”

    “……”

    陈静突然好想大笑一场,张锋当年算计杨洪全然不顾吃相,如今这一番威胁模样倒也似曾相识。

    陈静倒也不惧张锋威胁,方才调息了好一阵子,也恢复了不少心神。虽然后背还有一些撕裂之痛,但是一双手指游走不在话下。

    陈静旋即又缓缓轻呼了一口气息,紧接着又缓缓的轻吸了一口气息,左手极速撑地一旋,右手极速捉回越女剑,缓缓又立起身来。

    咚、咚!

    越女剑冷不丁一个踉跄,陈静紧随其后不得不也是一个踉跄,紧接着又缓缓摇曳了一身白影,之后才真正的站起身来。

    陈静本就不惧张锋,旋即盯紧张锋手中烛台明晃晃倒映的银枪,径直又道:“小女子十年前从孟婆郡城隍庙后井而生,如今却要让小女子再亡于孟婆郡,难道这就是佛门中言:生即是死、死即是生?”

    张锋一心想着入朝为官,要光大孟婆郡张家门楣,先是仰头一阵大笑,接着冷冷又道:“生即是生,生又如何能是死?死即是死,死了终归为冢中枯骨,又何来安生?生即是生、死即是死!”

    “如今咱们孟婆江南大齐国陛下皇恩浩荡,不但君臣齐心、万民齐心,还要万物齐心。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你该当去死吧!”

    “……”

    张锋眉飞色舞大呼之间,银枪已然一闪白影极速逼近陈静咽喉。

    说时迟那时快,一闪长刀刀影骤然而至,西门霸重重一击以“四两拨千斤”震偏了张锋银枪枪尖。

    张锋银枪枪尖被西门霸重重一击,一双虎口一阵撕裂的酥麻,没能收稳身子往一边踉跄了三步。

    陈静见状大吃一惊,原本越女剑出手一式云剑只得落地而下,一闪剑影上跳跃的火光尽是嘲笑。

    张锋见状眉头一皱如山高,扭头厉声反驳大骂道:“奶娘的胸,西门霸,你这又是何道理?本官当日救你之恩,你可全然忘记了?”

    “似此恩将仇报之人,正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此,本官也就只有先诛心、再杀人咯!”

    “……”

    孟婆江南北本为一家,西门霸也不愿意落一个恩将仇报之名,毕竟羊有跪乳之恩、鸟有反哺之义。

    西门霸旋即长刀极速回手,接着惶恐又道:“太守大人,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何况又是救命之恩与知遇之恩。然则,慕容一家人恩情在先,凡事都得有一个先来后到。卑职不是孩童,又怎能忘本!”

    “倘若太守大人还执意要杀谷主,那就请太守大人先杀了卑职。太守大人救命之恩与知遇之恩,卑职只有来生与大人做牛做马。”

    “太守大人,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不是卑职忤逆,也不是卑职心生二心。还望太守大人明察!”

    “……”

    张锋眉头一皱,银枪回手厉声大骂道:“吃里扒外,你放肆!”

第307章 张锋大战越女剑

    入耳仅一言,心寒又三秋。

    西门霸怎么也没有想到,先来后到居然被张锋说成是吃里扒外,这一些年来也读了不少圣贤书,也明白了书中的许多大义凛然。

    要是当初燕国人多多读书,少迷恋拳头,倘若少用拳头讲理,兴许燕国还不会被冯太后灭国。

    往事一绺如烟了然无一踪迹可寻,又如何能重寻回前尘旧梦?

    只是,张锋对西门霸来说,确实有救命之恩,更有知遇之恩,倘若再多说一字半句,确实与礼不合,有道是:礼之用,和为贵。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西门霸径直长刀回手极速入地一尺,接着一声长叹,不再看张锋一张脸、也不再盯张锋手中银枪。

    西门霸只能在心里嘀咕:陈静不要亡了张锋、张锋也不要亡了陈静,如此方能称之为万全。

    手心手背都是肉,两权相害取其轻,也就只能做如此幻想了。

    虽然西门霸方才也听得明白,张锋要取陈静性命,但是陈静能轻易把性命给张锋?万万不能的!

    况且,张锋与陈静“露水营”这一战,无论帮谁都将又被说成是吃里扒外,即使长刀在手实在也让人无从下手,更是万分纠结。

    陈静倒也想得明白,并未再多言一字半句,径直身子极速一沉,旋即一闪白影极速而过,接着越女剑剑锋一式云剑直逼张锋。

    张锋见势微微一笑,如今陈静中了腰刀、毒烟,还可力敌一战!

    说时迟那时快,张锋银枪斜持一晃如出海游龙盘旋倒江倒海而上,一闪寒光直戳越女剑剑锋。

    当!

    越女剑与银枪相撞相接,陈静感觉越女剑上压过来的力道就似一丈高、一丈宽的高墙倾斜过来。

    力大,渐不能支。一个女子又如何与汉子比力道?况且,张锋此时双颊气势正旺、枪尖锐气正盛。

    陈静后背又骤起了撕裂之痛,一绺绺的疼痛好似一只无情的大手在一次又一次的抽筋拨皮。

    力道不及又不及银枪长,陈静自感处于下风,又不得不身子极速一转,一式撩剑而起,剑影上一绺跳跃的火光直取张锋一对虎口。

    张锋眼疾手快,左手一张弃离银枪,右手一旋又捉回银枪,接着半弓了身子虚晃极速又一提,“回马枪”重重一击再往陈静心窝处。

    当!

    陈静身子极速一斜,旋即越女剑一式挑剑回手直击银枪枪尖,接着一闪电光火石之后,旋即又各自斜持兵器退去三步之外。

    陈静心中突然一惊,看来十年不见,张锋确实老当益壮。

    只是后背刀伤与无味毒烟确实让陈静心神合一不了,自然使不了剑气,也使不了“移形换影”,确实是一场纠结的打斗。

    倘若还这样继续耗下去,最后必定被张锋擒住。

    如今,救人而来,又无人一同离开“露水营”,也是时候寻一个机会脱身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陈静一时思索已定,正当越女剑凌空一闪白影而上之际,张锋银枪一挥,厉声大喝道:“众军听令: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步出‘露水营’辕门一步,即刻射为草垛!”

    张锋话音刚落,“露水营”辕门外骤起一片冲天的火光,四周里外三层的弓箭手全然对准了陈静。

    无数火光跳跃如波,众多乌烟弥漫似云。噼噼啪啪的火光中桐油散发的香味入鼻更觉神清气爽。

    陈静心里突然又一惊,看来张锋早有埋伏,旋即越女剑反手一式点剑落地荡起一绺跳跃的火光。

    咚、咚!

    陈静极速落地又斜持越女剑,缓缓透过面纱斗笠又极其警觉的瞅了四周里外三层的弓箭手。

    陈静不惊不愕、不悲不喜,旋即扭头又与张锋道:“看来,太守大人真是煞费苦心了!非要小女子命丧孟婆郡、命绝于‘露水营’!”

    “太守大人看来是准备要换青衣为红袍了,极好,极好,极好!”

    “……”

    张锋见状自然欣喜,旋即仰头一阵轻笑道:“好说,好说,好说!你若不死,本官又如何能入朝为官呢?你若不死,又如何重振张家之名?说一千道一万,你本该死!”

    陈静闻言全然都听明白了:县衙差役头领李声速十年如一日的中意孟婆郡步军校尉一职,太守张锋挖空心思的中意入朝为官。

    李声速是为孟婆郡功名利禄的第一人,张锋自是为第二人。

    有道是:争名于朝、争利于市、争智于孤。看来,浪得虚名也是一种让人沉迷的名,虚名!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陈静也不去评论张锋所为是对是错,毕竟官有官路、幽嫣谷墨家弟子自有幽嫣谷墨家弟子之路。

    陈静越女剑缓缓上前一步,透过面纱斗笠轻蔑的说道:“太守大人,如此,那就请多多指教了!”

    陈静旋即身子极速一斜,越女剑一式平剑直刺张锋咽喉。

    张锋眼疾手快一收银枪,兵器一寸长来一寸强,径直也无视了越女剑剑影,银枪直刺陈静咽喉。

    白影轻风,银枪游龙。

    正当陈静越女剑出手而张锋银枪还未近身咽喉之际,旋即白纱白袍凌空又一旋,接着剑鞘虚晃又一点,越女剑剑锋反手极速而上。

    张锋银枪从陈静面纱斗笠顶上极速划过,接着又瞅见越女剑从下巴直上,旋即拖住银枪又一式后空翻起地,然后银枪再回手一刺。

    陈静白影一闪,旋即又一式荡剑而起,紧接着斜刺张锋心窝处。

    张锋银枪回手一挡,越女剑剑尖骤起一阵电光火石,目光如炬厉声骂道:“埋汰旮旯,想不到中了刀子、中了毒,还这么死强!”

    “今日,本官要为孟婆郡张家之名而战;杀你,没有半点商量!”

    “埋汰旮旯,吃我一枪!”

    张锋大骂之际,双腿凌空一闪后空翻,银枪侧身如滚一式“横扫千军”,接着又一式“力劈泰山”,然后又一式“青龙舞凤”,步子急促攻杀之间已然使出了浑身解数。

    陈静见状也不敢大意,方才一番打斗就好似经历了一场车轮战,如今张锋就是打算要坐收渔利。

    陈静倒是觉得,即使张锋想做那一个最后得利的渔翁,但是如今越女剑并不是白鹤,更不是河蚌!

    陈静面纱斗笠一仰又一晃,正当左避右闪、右避左闪之际,越女剑抽身又一道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从银枪枪尖闪过。

    张锋自是紧追不舍,银枪上前一尺、再一尺、还又一尺,与此同时又是一戳、一挑、一刺,……

    陈静一时极其警觉,银枪如此下去必定是一个血红的大窟窿。

    正当陈静退后三步之际,枪尖忽左忽右又与面纱斗笠攻杀而来,风声划破面纱、呼声震落尘沙。

    “错负轮回剑,第四式,掌中飞燕。看剑!”

    陈静急切大呼之间,越女剑剑鞘虚晃一点凌空一跃而上,双脚已然踏上枪尖一道急促的白影,旋即越女剑先是一式绞剑逼退张锋,接着又一式截剑杀退银枪上前。

    紧接着,陈静极速又一道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白影,一式绞剑之后极速又一式抹剑而下。

    噗嗤、哐当!

    张锋侧身一瞧,青色官服后背划破出了几绺飞扬的布条,越女剑剑锋又与银枪枪尾回手相接相撞。

    张锋面有难色,眉头紧锁之际极速一旋,银枪如腰刀左右极速一劈,一圈、一圈,又一圈,……

    陈静见状也并未使越女剑攻杀上前,唯一可行之法:避实就虚。

    陈静旋即虚刺一式抱剑、之后虚刺一式截剑,然后剑鞘一式点剑荡起一绺尘烟,紧接着越女剑一式平剑剑身重重一拍尘烟,尘烟如雾如雨四散弥漫奔去张锋眼前。

    张锋一时心惊,旋即收回左手护住双眼、右手长枪虚晃一挺。

    说时迟那时快,陈静捉住这一次难寻的破绽,一闪白影而入,一式抹剑从张锋正面青衣官服而下。

    噗嗤、哐当!

    张锋正面青衣官服飞扬出了几条布条,布条上早已血迹斑斑。

    张锋银枪虽然回手一挡,但是挡住的却是越女剑剑鞘,越女剑剑锋已然冷冰冰的架在了脖子上,并且还滋进了脖子里。

    张锋心里一惊又一凉,难道这又是天意?难道老天爷不让张锋重振孟婆郡张家之名?

    张锋从尾椎骨骤起的这一股拔凉,旋即就凉透了全身,向上冲去了百会穴,向下奔去了涌泉穴。

    陈静本是为寻一条脱身之计,幽嫣谷墨家秉承“天志”,又如何能滥杀无辜呢?旋即压重了越女剑剑锋,轻轻又道:“太守大人,小女子命不该丧于孟婆郡、命不该绝于‘露水营’啦,你说是不是?”

    “太守大人,让这一些军士与小女子让一条路出来。否则越女剑一剑封喉,你怕不怕?没了命,又如何重振孟婆郡张家之名呢?”

    “太守大人,下令吧!小女子耐心已然不多了。倘若小女子数过三声还不让开,那就休怪越女剑手下无情了!”

    “一!”

    “二!”

第308章 见天地合与君绝

    莺燕一语,白影缓行。

    陈静越女剑押着张锋拖着银枪缓缓上前一步又一步,……

    西门霸见状几次三番的张口欲言,长刀在手却一时感觉全身无一丝力气,步子僵直如一条枯木。

    张锋身为一郡太守,曾经又为员外散骑侍郎,倒也并没有屈服,径直轻笑道:“呵,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你倒是快杀呐!”

    “你要是无端的杀了本官,那可就是真真正正的与官府为敌、与朝廷为敌了!幽嫣谷墨家必灭!”

    “……”

    正当陈静左右为难张口要大呼“三”之际,突然从弓箭手身后闯进来了孟婆郡杨家人。

    这一些杨家人火急火燎的分开了弓箭手,就如突然决堤的孟婆江水猛然冲击一荡涌进了辕门内。

    陈静抬眼看来,杨家人已有数百人之众,杨家人身后零星的火光之中,不知后面还有多少人。

    领头的杨一户还是那一根虎头拐杖,杨一户四周的杨家人怒目圆睁,但是手中全无寸铁,手中尽是木棍、木条、木棒、木锤,……

    杨一户看见越女剑下的张锋,径直虎头拐杖重重一杵,旋即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果然官官相护!老夫这才想起来,朱大人无非是太守大人曾经的一个小跟班!”

    “原本寻了一个县衙差役领路来郡城,却率先一个人溜了踪迹!要不是杨家人多寻了过来,还真不知道会被领到那里丢了!”

    “……”

    杨一户激动不已,缓缓平歇了心情,径直对陈静抱拳说道:“杨家人来迟,还望谷主见谅,愿谷主:吉祥、吉祥、吉祥!”

    陈静微微一笑,这一回是入“露水营”以来听得最为悦耳、最为舒心的一句话,旋即指住杨紫那一座营房说道:“老伯,杨紫妹妹就在那里,只是杨紫妹妹不愿离开!”

    “老伯,太守大人如今要小女子的性命,小女子一时还分不开身。”

    “……”

    杨一户闻言面有喜色,旋即鬓发一直,接着虎头拐杖一挥,数百杨家人以堂堂正正的胸膛抵挡在弓箭手面前,之后又分出了两个汉子极速往营房里一钻,架出了杨紫!

    杨一户透过游离的火光,瞅见杨紫血迹斑斑的嘴角、苍白如雪的一张小脸,一时心如刀绞。

    杨一户突然觉得:三天三夜不见杨紫,杨紫已经完全没有了杨家人的华丽富贵,这完全有辱杨家门风。眼前这一切都得怪费华!

    杨一户虎头拐杖重重一杵,旋即扭头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费家人居然欺负杨家人!来呀,给老夫拉出来!”

    杨一户大骂之间,一副目眦尽裂的模样恨不能生吞活剥了费华。

    两个杨家汉子径直又往营房里极速一钻,旋即拖出了血迹斑斑的费华。两个杨家汉子就似拖了一头奄奄一息且又任人摆布的小羊。

    杨一户心里来气,心疼杨紫的样子,径直虎头拐杖一扬,指住费华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无耻费家小儿竟然侮我杨家名节,打死了他,当着太守的面,打死了他!”

    “一定往死里揍,狠狠的揍,不要停,快快揍死了他!”

    “……”

    杨一户怒火翻滚直冲九重天,好似无涯冰川与高耸岩石入眼顷刻都能烧为一绺白烟、一堆青灰。

    两个杨家汉子目光如炬,一个杨家汉子麻利的摁住费华,另一个杨家汉子大手一挥重重一声“啪”,然后反手又是重重一声“啪”。

    噗嗤、噗嗤,……

    费华并未言一字半句,径直一口昙花落地又是一树海棠花枝。

    正当陈静开口之际,杨紫呆滞的眼神突然生出了光华,径直一边苦苦哀求道:“爹爹,爹爹。不要,不要啊!费公子没有错,费公子没有错的呀,费公子是柳下惠!”

    杨一户一时又愣住了,虎头拐杖旋即轻轻一扬,杨家两个汉子缓缓放开了费华,只听得费华一阵急促而又嘶哑的“咳咳”。

    杨紫一时嘶哑了声音,幽幽道明了这三天三夜里所发生的一切,听得张锋也都面有一丝愧色。

    杨一户目瞪口呆之间,竟然也听傻了眼,好似周围的空气凝结成霜,整个人都冻成了冰挂子。

    陈静一时缓缓收回了越女剑上几分力道,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太守又岂能失信于民?

    费华缓缓平复了一回气息,一边又深情的盯住杨紫,之后又环视了一回众人,嘶哑了声音说道:“杨紫姑娘,都是费华耽误你的名节。费华该死,费华死不足惜,但愿杨姑娘有朝一日能寻得如意郎君。”

    费华盯住杨紫微微一笑,好似认识了三生三世的一对心上人,目光温温如泉就如春日里的阳光。

    咳咳、咳咳,……

    费华突然双颊猛烈一动,面有一丝难色,紧接着又从嘴角溢出了两绺海棠红,之后目光缓缓灰暗,渐渐的又低下了头。

    杨紫闻言一闪目光有泪,觉得这是三天三夜以来听费华最暖心的一句话。要是当初费华也是这般暖心,那里有三天三夜来的煎熬。

    杨紫幽幽的盯住费华久久没有抬起头来,径直疾呼道:“费公子,费公子,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

    “费公子,费公子,费公子,这一个世上,好看的皮囊比比皆是,万中无一的灵魂你算一个啊!”

    “……”

    费华一动不动并未理会杨紫,也并没有抬头说道一字半句,就好似一截干枯已久的木桩子。

    费华身边的一个杨家汉子也觉得蹊跷,径直蹲下探望,透过微弱的火光去探了一探鼻息,又去把了一把脉,径直二指入口一探,……

    “这一个家伙好像死了,……”

    “不好了,这家伙,这一个家伙,他,他,他咬舌自尽了!”

    “……”

    这一个杨家汉子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径直往后一倒极速一跌,竟然跌跌撞撞退去了三步之外。

    杨家人闻言全部面面相觑,辕门内外的步军军士与弓箭手全部面面相觑,西门霸一脸忧伤。

    “露水营”真的成了灵堂。

    杨紫心中突然一涌,骤起一阵翻江倒海的撕裂之痛。原本一句戏言,竟然一语成谶,缓缓与费华爬了过去,一边指节如木梳轻抚费华一头乱发,一边悠悠又道:“费公子,费公子,但愿来生公子你不生在费家,杨紫也不生在杨家,……”

    “天地合,与君绝。……”

    “……”

    杨紫一时泪如雨下,这时也缓缓的低下了头,又止住了声息,径直与费华相拥,未再言一字半句。

    杨一户这时才缓缓回过神来,又见杨紫与费华拥在一起,好似脸上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厉声又道:“没羞没臊,羞死人了!”

    “杨紫,你还不过来?随爹爹回家呐!你娘还等着,已经哭了三天三夜,眼睛都要哭瞎了!”

    “……”

    杨一户见杨紫没有应承,径直虎头拐杖一扬,另一边的两个杨家汉子极速上前分开费华与杨紫。

    突然,两个杨家汉子也是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张驰之间径直跌跌撞撞退去了三步之外。

    “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杨紫姑娘,杨紫姑娘她,杨紫姑娘她也是咬舌自尽了!”

    “……”

    杨一户入耳就如晴天霹雳,径直一拐又一拐吃力的上前,虎头拐杖“扑通”一倒落地,一双大手轻抚杨紫的小脸蛋,一边哀嚎道:“老天爷呀老天爷,老天爷呀老天爷,如今这都算是怎么一回事呀?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啊?”

    “老天爷呀老天爷,咱们杨家这么好的女孩儿,为何就不与她一条生路、不给她一条活路?”

    “……”

    杨一户悲鸣之际,眉头深锁又是泪流满面,极速拥杨紫入怀,一时目光呆滞如低洼处的一潭死水。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杨家人身后又分出了一行数十个费家人,领头的正是飘飘欲仙的费正太。

    费正太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抱紧费华,嘶哑道:“华儿,华儿,你这是怎么了?这是何苦?”

    费正太一脸铁青,目光如炬轻蔑了一眼杨家人,一边厉声又对杨一户大骂道:“杨一户,都是你家女儿害死了我家华儿,你们杨家人就是害人精,害人,害死人!”

    “还说什么‘张杨费吴’,杨家早就该从‘张杨费吴’中除名,……”

    “……”

    杨一户受了费正太的大骂一棍子打死了所有杨家人,入耳极其恼怒,旋即又厉声反驳道:“埋汰旮旯!费员外,你讲不讲理?还说是什么读书人,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言吗?明明是你家孩子毁了老夫杨家名节,你还有理了?理又从何而来?这又是什么道理?”

    费正太一脸狰狞,旋即反驳大骂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害死了我家华儿,杨家休得安生!”

    杨一户也并未输去半分气势,抬头一见杨家人远比费家人多,厉声大喝道:“与杨紫报仇,打死费家人,一个也不留!”

第309章 杨一户雷霆之怒

    嘭嘭、嘭嘭、嘭嘭,……

    咚咚、咚咚、咚咚,……

    一时间里,这一些杨家人手中的木棒、木锤左右极速横飞,费家人一时就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打,打死费家人,打死一个少一个,打死两个少一双,……”

    “对,费家人一个个都是废物,一棒子打死,眼不见心不烦!”

    “为杨紫姑娘报仇,杨紫姑娘就不能这样白白的死了!……”

    “……”

    杨一户目光如炬,恨不能上前一拐杖打死费正太,可是心里还放不下样紫,径直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费家人全部不得好死!”

    “杨家的族人们,千万不要放跑了一个费家人。事关杨家人百年声望,可不能被费家人欺负咯!”

    “……”

    杨家人本就人多势众,如今又得族长之令,眼下几乎以十个杨家人围住一个费家人暴打,费家人来时赤手空拳又岂是木棒、木锤的对手,顷刻之间就败于下风。

    “哎呀喂,疼死我了,……”

    “哎呀呀,君子动口不动手,杨家人就似土贼一般不讲理,……”

    “杨家人都变成刁民了;杨家人全部已经都是刁民了,……”

    “……”

    哀嚎声越浓,棍棒声越急。

    杨家人一时打得解气,费家人旋即心生委屈。毕竟,费家人是一同与费正太来郡城接费华回去的,不是来郡城被杨家人锤打的。

    倘若要说费家人与杨家人私斗干仗,又何须跑到郡城来干仗。

    费家人中先骤起了一阵哀怨,接着又是一阵猛烈的抱怨。

    “费员外,费员外,你可得说一句话呀?给大家说一句准话啊!”

    “是啊,费员外,咱们一同与你前来郡城,可不是来被揍的!”

    “费员外,平日里学富五车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眼下可不能胸无点墨、腹中全无一计良策啊!”

    “费员外,平日里一副飘飘欲仙宛若世外高人的样子,可不能是浪得虚名之徒、虚有其表之辈啊!”

    “……”

    费正太一时心痛费华,脑子里全然一片空白,张口欲言却不知道说什么为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时此刻,费正太脑子里就好似一团浆糊,一时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又何尝想出什么良策。

    费家人一同摇头叹气,径直抱头在棍棒中不被杨家人打死,其时大多数费家人已经鼻青脸肿。

    “眼瞎,眼瞎,眼瞎啊,这一趟来郡城真是瞎了一双好眼,哎!”

    “这又怪得了谁呢?咱们自家眼瞎来郡城被揍,那都是自找的!”

    “……”

    杨一户拥住渐渐身凉的杨紫,旋即又一脸狰狞,接着抬头嘶哑了声音,雷霆大怒道:“打死费家人与杨紫陪葬!先打死这里的费家人,咱们再回去继续接着打,费家人在孟婆郡一个不留,一个也不能留!”

    “打,使劲打,用力打,通通都往死里打!‘露水营’既然成了灵堂,那就让它再成为一座乱坟岗!”

    “……”

    杨家人一时又得族长之令,手中的棍棒似一场急下的雨点,手中的木锤似一次山崩地裂的落石。

    “哎呀喂,这要死人了啊!……”

    “费员外,都要被打死了,你快吱声,吱一句声呐,……”

    “哎,咱们都是活该了,……”

    “……”

    费员外并未说道一字半句,在失子之痛中还未回过神来。

    陈静见状突然心里又一紧,后背骤起一大片鸡皮疙瘩,这一大片鸡皮疙瘩再一紧绷,后背刀伤又一阵急促的撕裂之痛,越女剑已然横放在张锋脖子上没有一点力道。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一边瞅了一脸忧伤的费正太,一边又瞅了一脸怒火中的杨一户,径直缓缓又道:“杨老伯,费员外。听本谷主一言:方才,杨紫妹妹与费公子临终之言,你们还都记得吗?”

    “一个说能找到如意郎君,一个说天地合与君绝。这就是别样的你侬我侬,费杨二家如今都辜负了费公子与杨紫妹妹的别样之情!”

    “你们想一想,都好生想一想,费公子心里是有杨紫妹妹的,杨紫妹妹的心里还是有费公子的!”

    “似如今这般,只怕费公子与杨紫姑娘九泉之下死不瞑目啊!”

    “……”

    陈静一席话入了这一些杨家人耳朵里,杨家人面面相觑之际缓缓平歇了木棒、木棍、木锤,……

    杨一户闻言长叹了一口气息,面色缓缓的安静,接着一边招来两个杨家汉子扶住杨紫,一边又拾起虎头拐杖,狠狠的蔑视了一眼费正太,旋即又虎头拐杖一扬,杨家人这才放开了围住的费家人。

    费家人失魂落魄的一同奔回了费正太周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喜也不是、怒也不是。

    费正太一直抱住费华依然沉默不语,费家人见状低头不语。

    杨一户目中有光,径直又环视了一眼杨家人,杨家人的怒火渐渐如云消散,一时如释重负。

    杨一户抱拳又对陈静说道:“老夫多谢谷主善意提点,方才丧女之痛心切,差一点儿铸成大错!如今想来实在惭愧,实在惭愧啊!”

    “想不到谷主年纪轻轻居然能看得如此明白,老夫自愧不如啊!”

    “……”

    杨一户径直先瞅了一眼杨紫,又瞅了一眼费华,旋即虎头拐杖一瘸一拐之间缓缓靠近了费正太。

    “费家的,你家死了儿子;老夫也亡了爱女,咱们是不是该合计合计,把‘露水营’办成一个灵堂?”

    “都说‘张杨费吴’,孟婆郡两家大户在‘露水营’办一场丧事,可不能失去了孟婆郡‘张杨费吴’之名!”

    “姓费的,你就说一说,你们费家要在‘露水营’准备多大的排场,咱们杨家自然也不能小了排场!”

    “……”

    陈静闻言心中一怔,孟婆郡“张杨费吴”四大家,还都是孟婆郡的一大奇葩,常人实在难以理解所为。

    陈静突然又觉得:只要杨家人停下了私斗,必然就少了无辜伤亡,余下的事确实也管不了了。

    杨一户见费正太居然没有应承一字半句,旋即虎头拐杖在费正太后背轻轻一拍,急切追问道:“费家的,你都听见老夫方才所言了吗?”

    “费家的,想不到啊想不到,真是意想不到啊,方才两家大闹了一场,如今居然要合办一场丧事!”

    “费家的,你说:如今费吴两家算不算是不打不相识?又或者如乡民所言:打是亲、骂是爱?”

    “……”

    费正太这才缓缓回过神来,瞅杨一户的眼神好似置身于世外,方才杨一户所言全然如大风吹过了。

    费正太又瞅了一眼费华,一边轻蔑的说道:“杨家老儿,意欲何为?休得再打费家的主意!”

    杨一户好心商议再一次被泼了凉水,旋即虎头拐杖重重一杵,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费家人算什么东西?费家人他就不是东西!”

    费正太一时恼怒至极,旋即白衣白袍极速一扬,二指一晃,指住杨一户鼻子一通大骂道:“你们这一些土贼,平日里不多读书,关键时刻居然寻不着祸根所在。这一切,难道只是费家人一家人的过错?”

    “说你们是土贼,猪脑子一般的杨家人,居然都还不服气!真不知你们杨家人是怎么与人相交的!”

    “……”

    杨一户闻言勃然大怒,好歹杨家人在孟婆郡中也有“张杨费吴”之名,倘若杨家人没有一个人读书能入“张杨费吴”之名吗?

    如今,费正太之言一棍子打死了杨家人,好似要把杨家打出“张杨费吴”之名,杨家人自然不乐意。

    况且,杨一户身为孟婆郡杨家一族族长,岂能容外人挑衅杨家之名?挑衅杨家之名就是与孟婆郡杨家作对,与这里的杨家人为敌!

    杨一户眉头一皱,虎头拐杖重重一杵,雷霆大骂道:“费正太,胆敢再说杨家人一字半句坏话,杨家人与你没完!费家人竖着奔入‘露水营’,必定横着抬出‘露水营’!”

    “费正太,如今孟婆郡有你费家人不多,无你费家人也不少。以老夫今日看来,孟婆郡要是没有你们费家,一样还会是孟婆郡。”

    “……”

    费正太一时也上来了火气,旋即平放下了费华,径直白衣白袍一拂,正身怒对杨一户,四目相对,眼中的怒火恨不能互烧了对方。

    费正太一时来了劲头,径直厉声大骂道:“杨家老儿,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小辈之死,难道是我费家、是你杨家逼死的?”

    “杨家老儿,你再仔细想一想,究竟是谁逼死了他们?是谁?究竟是谁?要是还想不明白,杨家人就是猪脑袋,不配‘张杨费吴’之名!”

    “莫非,你们杨家人也都沉醉于五石散兑酒中,分不清是非曲直?分不清孰对孰错?”

    “……”

    杨一户竟然在费正太骂声中没有反驳一字半句,径直低头沉思了片刻功夫之后,好似若有所悟,旋即脸色一青又举起了虎头拐杖。

第310章 马文骤变马太守

    杨一户思索已定,一时恍然大悟,旋即盯紧越女剑下的张锋,径直眉头深锁雷霆大怒道:“如今,一切的一切,都拜张锋小儿所赐!张锋小儿实为罪魁祸首!”

    “遥想十年以前,张锋小儿借机夺了孟婆郡杨家人的太守之位,如今怎么夺的就该怎么还回来!”

    “都说风水轮流转,十年了,也该轮回到孟婆郡杨家了。杨家人岂能再容张家人在孟婆郡胡作非为?”

    “杨家人都听着,张锋小儿先害死了杨洪,又害死了杨紫。周有‘国人暴动’,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杀了张锋,还杨家人一个朗朗青天!”

    “……”

    费正太闻言心中一惊,果然费家与杨家不能联姻,不是一路人确实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费正太原本以为,杨家人能和费家人向张锋讨一句公道话。

    如今,似杨一户之言,杨家人新仇旧恨一时要泥沙俱下,始料未及还要夺了张锋太守之位。

    费正太也常读书,自然也知道周之“国人暴动”是从皇族宗室到平民奴隶的一场从上而下的暴动。

    但是,眼下仅仅只是杨家人为一家之私的噱头,完全混淆视听。

    费正太眉头一皱,白衣白袍缓缓让在了一边,也不与杨家人掺和在一起,有道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正当杨一户大呼之际,张锋极其恼怒,径直银枪一正,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想不到杨家人也犯上作乱了!好,好哇,好极了!”

    “众军听令,孟婆郡杨家人忤逆一郡尊长,格杀勿论!”

    “……”

    西门霸得令长刀一挥,率先一闪身影跃在杨一户跟前,步军军士腰刀紧随其后围了上来,杨家人身后的弓箭手再一次对准杨一户。

    杨家人见状一时鸦雀无声,手中尽是木棒、木棍、木锤之类,又如何能敌得过腰刀与弓箭。

    杨家人虽然也很想夺回太守之位,毕竟只要太守之位重回杨家人手中,杨家人必定会得许多好处。

    但是,眼前要以卵击石,杨家人一时也裹足不前。毕竟,鸡飞蛋打之后,没有一个人会是赢家。

    杨一户虎头拐杖重重一杵,旋即又仰头自嘲道:“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杨家人居然如此孬种,难道都不知道:富贵险中求吗?”

    “罢了,罢了,罢了。老夫已经尽力了。老夫身为杨家一族族长,与杨家人着想,居然还不领情!”

    “还说什么‘张杨费吴’之名,以老夫今日看来,确实就是‘张扬废物’了。‘张杨费吴’是孟婆郡第一大笑话,也是孟婆江南第一大笑话。”

    “……”

    杨家人闻言一时低头不语,步子不进也不退,眼神宛若鱼眼。

    杨一户半嗔半怒似的叹气,径直与杨紫身边的两个汉子使了一个眼色,一边嘶哑又道:“郡城不是咱们杨家人该待的地方,杨家以后也不配来郡城,咱们都回去了吧!”

    “走一走,游一游,从今不问世事。老夫还想活到九十九,……”

    “……”

    杨家的两个汉子抬起杨紫,径直起身跟在杨一户身后,但是步军军士与弓箭手并未让出一寸之地。

    杨一户虎头拐杖一正,扭头又与张锋轻蔑说道:“张锋小儿,难道今日还想要老夫的人头不成?”

    张锋眉头深锁、一脸怒气,旋即身子极速一正,厉声大喝道:“来呀,安排!来呀,来呀,安排!孟婆郡杨家人一个也不要留,……”

    张锋言毕,步军军士与弓箭手你看我一眼、你看我一眼,没有一个人对杨家人出刀,也没有一个人对杨家人放箭,径直僵直不前。

    陈静闻言大怒,越女剑再一次吃力的压重在张锋脖子上,剑锋再一次滋进了张锋的脖子里。

    张锋后背又骤起了一阵拔凉,呼吸再一次急促,但是身为孟婆郡一郡尊长,又岂能受要挟,径直厉声又道:“不要管本官,先杀光了这一些忤逆的杨家人,一个也不留!”

    “西门霸,此时不动手又更待何时?难道,步军头领你也不想干了吗?难道你又忘记巡城军令了吗?”

    “……”

    西门霸闻言极其无语,心中突然一阵猛烈的嘲笑,一时也不知道该嘲笑张锋,还是该去嘲笑巡城军令,方才遵从巡城军令还被张锋说成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有道是:官字两个口。如今,还又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西门霸举起了长刀,但是却下不去手,一脸尴尬的盯住张锋。

    杨一户见状一阵轻笑,旋即悠悠又道:“想要杀了老夫,还得问一问建康城中陛下答应不答应,一刀下去倘若杀错了人,族人同罪!”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外围又如潮涌来一大片火光,火光中骤起了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道:“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刀下留人!陛下有旨,陛下有旨,张锋接旨!”

    火光越近,人影渐明。

    火光最前面是马文领着建康城太监总管,马文身后东方胜一身明光铠威风凛凛,东方胜方天画戟一舞,辕门前让开了一条大道。

    陈静也不得不收回越女剑,见眼前这一副光景,想来张锋也不能再太监总管跟前滥杀无辜了。

    太监总管正了正身子,旋即环视了一眼四周光景,隐约之间也嗅出了方才的戾气,紧接着立在辕门前,扯开嗓子抑扬顿挫又道:“孟婆郡张锋听旨,尔等还不跪下!”

    扑通,……

    一干人等全部跪下,除已死的杨紫与费华外,无一人不从。

    太监总管缓缓撑开了圣旨,又瞅了一眼一脸狼狈的张锋,径直在跳跃的火光中字字珠玑道:“大齐皇帝诏,曰:孟婆郡张锋失德,念其祖上德行不予重罚,交割印信,不许再踏入太守府一步,皇恩浩荡,钦此。张员外,还不谢恩啦?”

    张锋眉头突然一皱、双颊骤起一掠狰狞就似被五雷轰顶一击,全然被这一道圣旨击得外焦里嫩,如今又被萧道成夺了实权官职,又成了空有虚名的员外散骑侍郎。

    如此,张锋已经被萧道成当成了一颗弃子,还不得不毕恭毕敬跪拜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监总管一阵轻笑,旋即缓缓上前递过圣旨,径直悠悠又道:“张员外,好生回家读书。书中自有一番美妙世界。陛下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由,已定国号为‘齐’,还望张员外明白陛下的一番苦心。”

    “张员外,齐国者,齐心也。君臣齐心,同为读书人都懂了吗?”

    “……”

    张锋自然知道太监总管话中有话,如今众目睽睽之下不敢多问,也不敢多说,兴许眼前这一个结果是各方都最满意的结果。

    “都起来吧,都起来吧!”

    张锋与一众人等瞅见马文眉飞色舞的样子,心生好奇,手指来回一指惹得太监总管又一阵轻笑。

    太监总管环视了一回众人,径直又抑扬顿挫道:“马文已为孟婆郡钦点的太守,为防有心之人再存非分之想,御赐更名为:马太守。”

    “从即刻起,马太守即是孟婆郡新一任太守,马太守说几句吧!”

    “……”

    孟婆郡中一干人等闻言面面相觑,没想到争来争去,最后得渔翁之利的全非“张杨费吴”任何一家。

    马太守径直身子一正,缓缓上前与众人拱手,厉声又道:“承蒙天恩眷顾,马某身居要职,定不负陛下,也不负孟婆郡中任何一个人。”

    “今夜,马某第一道太守令:撤了‘露水营’,营房中男女,明早全部放归乡里。费、杨二家丧葬之用全为府库拨银,费华与杨紫所为当为世之楷模,自当立传流传千古。”

    “第二道太守令:孟婆郡撤了步军校尉一职,升东方胜与西门霸同为太守府将军,守卫孟婆郡!”

    “第三道太守令:即刻起,孟婆郡除去‘张杨费吴’之名。从今往后,孟婆郡依然还选四家大户,但是以每年交租纳税前四为序!”

    马太守环视了一回四周,又见到白纱白袍的陈静在一旁,径直拱手又道:“第四道太守令:孟婆郡内若还有白莲社残余之众,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可先斩不奏!”

    陈静又不得不隔空抱剑相谢。

    太监总管又瞅了一眼四周,径直身子一摇,悠悠又道:“好了,好了,好了,大家都散去了吧!”

    东方胜方天画戟一挥,厉声大喝道:“太守府众军听令:回营!”

    步军军士走了,弓箭手走了,马太守护住太监总管也走了。

    张锋拖着银枪瞅了一回圣旨,又看了一回“露水营”,径直低头失魂落魄的一个人也走了。

    费正太领着费家人抬着费华也走了,杨一户摇头晃脑之间也让杨家人抬着杨紫走了。

    如今,陈静眼前就只剩下西门霸伫立辕门内,径直口哨一响,大白马狂奔而至。斜身上马,抱拳又道:“西门将军,后会有期!”

第311章 静缘宫逐萧顺之

    白马逐暗夜,白影疾七星。

    陈静轻挽马缰绳一缓,半弓了身子紧握越女剑一斜,策马奔腾之间缓缓透过面纱斗笠抬头看见头顶上的北斗七星若隐若现,一时之间又想起了杨恩夜袭幽嫣谷时陈旭嫦一个人使北斗七星阵的样子。

    十年已去,孟婆江南白莲社弟子眼下确实不敢正大光明的上香拜社,前有萧道成的口谕,今有诸如马太守刚下的太守令,白莲社弟子从孟婆江南绝迹指日可待。

    陈静沉思之间一时心宽,旋即双腿极速一沉,紧接着又一声空灵的“驾”,白马狂啸似流星一闪白影已然远离了郡城不少路程。

    正当陈静缓缓抬望眼之间,九尺驿道回环曲折已然又一次路过了幽嫣谷外的那一片茂密的桃林。

    夜色中的桃叶清香与清爽,就好似一个又一个熟透了的桃果在鼻尖左边一晃、右边一摆。

    天色渐暗如漆,陈静又无灯笼火把,虽然极其想念陈旭嫦,最后还是忍住了心中思念,毕竟从桃林的另一边骤起了一阵吵闹声。

    陈静策马缓缓靠近了静缘宫,旋即斜身下马寻了一处挨墙,接着剑鞘一点,凌空极速一跃,一道白影闪过,伏于静缘宫一处飞梁。

    天井内,左右各立一排十二个白衣白袍的静缘宫弟子,这一些静缘宫弟子左手一根水火棍、右手叉腰怒目而视正中跪地的两个人。

    跪在左边的是沈约、右边的是萧顺之,背对众人的是缘真子。

    在天井靠墙处是一群又一群白衣白袍的静缘宫弟子交头接耳,旋即又是各种指指点点,言语中夹杂一些讥笑,也有一些不屑。

    缘真子并未回头看沈约与萧顺之一眼,径直厉声追问道:“如今,可知有错?眼下,又当如何?”

    沈约面有一丝愠色,重重磕头道:“师尊,弟子全然不知!师尊,弟子全然不知,弟子是无辜的!”

    缘真子闻言旋即如风转身,鹤发童颜生出的怒气如浓烟弥漫了整个天井,径直厉声大喝道:“沈约,休得胡说!事到如今,还想隐瞒!难道不怕静缘宫宫规家法吗?”

    缘真子缓缓瞅了一眼低头不语的萧顺之,径直又厉声大喝道:“萧顺之,身为众人之师,你又是如何与静缘宫诸多弟子为人师表的?”

    萧顺之缓缓抬起了头,径直又悠悠说道:“师傅,师傅,弟子这也不都是全了同门之间的隔阂吗?”

    “师傅,弟子确实自作主张,但是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为了静缘宫、不都是为了师傅老人家你吗?”

    “师傅,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师傅,冤家宜解不宜结啊!师傅,君子成人之美啊!师傅,……”

    “……”

    缘真子一绺白发骤然一扬平肩而上,胸中好似盘旋了一股无边无际的怒气,径直又厉声大喝道:“住口,你住口,你与为师住口!”

    萧顺之极速跪步上前,径直抱住缘真子白袍,哀怨道:“师傅,师傅,弟子所为全无一片私心啊!”

    缘真子闻言眉头突然一皱,旋即右脚重重一踢,踢开了萧顺之。

    萧顺之一个翻滚,径直又毕恭毕敬跪于缘真子三尺之地,缓缓又道:“师傅,弟子确实把千年人参送给了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

    缘真子突然一脸阴沉如乌云笼罩,厉声又道:“好哇,好哇,终于说出大实话。究竟那一个女子与你什么好处?你尽然如此向着她?”

    “在你心里,是静缘宫重要?还是那一个女子重要?快说!”

    “……”

    萧顺之心里骤起一阵纠结,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径直字字珠玑说道:“师傅,静缘宫自然很重要,幽嫣谷墨家‘天志’也很重要。”

    缘真子白衣白袍一拂,指住萧顺之鼻子大骂道:“你,你,你,你心无静缘宫!从今往后,不许再踏入静缘宫一步;从今夜起,你我师徒缘分到此为止,你走吧!”

    沈约闻言一惊,旋即跪步到缘真子跟前,重重磕头又道:“师尊,师尊,不要,不要啊!”

    “师尊,师傅他老人家一心为师尊,师尊又何必为难师傅他呢?”

    “师尊,你不要逐了师傅他老人家,不要逐了师傅他老人家,……”

    “……”

    缘真子怒气未平,不与沈约说道一字半句,旋即重重一踢,也踢开了沈约,滚去了三步之外。

    沈约一脸委屈,径直盯住萧顺之又道:“师傅,你就与师尊认一次错,这事兴许就这样过去了!”

    萧顺之深情的看了一眼沈约,摇头悠悠又道:“为师何错之有?本就没有错,又为何要认错!”

    “沈约,从今往后,师傅离开静缘宫,你为众弟子之首。可不能辜负了师尊,你明白了吗?”

    “……”

    沈约闻言心有不快,就好似有一把刀子捅入了心窝,旋即又环视了天井四周的静缘宫弟子,径直又疾呼道:“你们都怎么了?你们就这样当是看戏?不求一求师尊?”

    “你们,你们这都是怎么了?”

    “……”

    沈约言毕骤起一阵绝望,没有一个静缘宫弟子开口,也没有一个静缘宫弟子上前与萧顺之求情。

    毕竟,似这样的光景多说一字半句,倘若缘真子发怒执行静缘宫宫规,两排水火棍下去,必定皮开肉裂,说不一定命丧水火棍下。

    况且,缘真子如今是铁了心的要赶萧顺之走,静缘宫弟子也都心知肚明。萧顺之是萧道成的族人,身边怎么能容得下萧家人呢?

    即使求情躲过了一次,或者再又一次,萧顺之在静缘宫中的日子也长不了,与其长痛不如短痛。

    萧顺之也没有怪罪任何一个静缘宫弟子,径直一边又悠悠安慰沈约道:“从今往后,你是静缘宫大师兄,担得起、担不起的事儿,你都要一个人担起来,你都明白了吗?”

    沈约闻言缓缓点头,旋即又正了正身子,毕恭毕敬的跪地。

    萧顺之还是一脸镇定,缓缓跪步到缘真子三尺之地,白衣白袍极速一拂,从上而下作揖又一磕头。

    咚、咚、咚,……

    萧顺之九叩之后,旋即毕恭毕敬行礼又道:“师傅,从今往后,弟子不能长伴师傅左右了。弟子虽有不舍,也不敢忤逆师傅。”

    “从今往后,弟子一个人一定行走孟婆江南北,一定要寻着解‘无毒不丈夫’之毒的药方!”

    “师傅,弟子这就别过了!弟子愿师尊:吉祥、吉祥、吉祥!”

    “……”

    萧顺之旋即半弓了身子缓缓起身,又极其不舍的环视了一眼静缘宫中白衣白袍的弟子,之后正了正身子往宫门外大踏步走了出去。

    沈约旋即转身跪送,一边又急切追问道:“师傅,何日能再见?”

    萧顺之突然又止下了步子,径直轻声说道:“有缘再见!”

    萧顺之旋即正了一正身子,径直白衣白袍消失在静缘宫宫门外。

    陈静伏在飞梁处听得明白、看得明白,当初在客缘斋师徒二人所赠送的千年人参,原来并不是静缘宫心意,更不是缘真子心意。

    陈静觉得,缘真子心中的恨还未消释,这一次却苦了萧顺之。

    陈静一闪白影而下,接着从鞍下取出了那古色古香的盒子,原封不动的放在了静缘宫门前右边。

    静缘宫一众弟子见真的走了萧顺之,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径直又缓缓追出身来,一边疾呼道:“师傅,师傅,师傅啊!”

    “师傅呀,师傅!”

    “……”

    沈约白了一眼这一些静缘宫弟子,径直也极速追去了宫门外,抬望眼之间又见到了那一个古色古香的盒子,急切奔过去捧起来。

    “师尊,师尊,师尊!你看,你看,这一条千年人参并没有离开静缘宫,还在静缘宫呐!”

    “师尊,师尊,师尊!师傅他老人家,是不是又可以回来了?”

    “……”

    缘真子瞅了一眼那一个古色古香的盒子,旋即白衣白袍一拂,撤去了手着水火棍的静缘宫弟子。

    “哼!”

    缘真子并未搭理沈约,径直转身一个人离开了天井,只尴尬了沈约伫立在天井似一根木桩,其实在沈约心里早就成了一树冰挂子。

    陈静一路狂奔随着九尺驿道追了好长一段路程,可怎么也没有发现萧顺之的影子,径直一阵好奇之际,客缘斋已然近在眼前了。

    “小妹妹,你快吓死老娘了!还以为你又回不来了,哎!”

    “老娘担惊受怕这一夜啊,罢了,罢了,罢了,回来了就好!”

    “这一次,有没有伤着?让老娘看一看,让老娘好生看一看啊!”

    “……”

    陈静瞅见半老徐娘一副万分关切的样子,客缘斋一家人的样子确实也极其暖心,径直如实说道:“静静多谢老娘的关心,就是后背中了两刀,还中了烟毒,差一点又回不来了。嘻嘻,……”

    半老徐娘眉头一皱,裙摆极速一摇,大手又一扬,厉声对客缘斋内喊道:“店小三,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第312章 一马一剑一江湖

    店小三闻言一脸尴尬,径直慌慌张张的奔了出来,右手一迎急切说道:“掌柜的,一切都如你安排,一应疗伤药物早已准备妥当!”

    半老徐娘旋即右手一扬,陈静搭手斜身一跃下马,店小三捉紧马缰绳吆喝着极速拉去了后院。

    半老徐娘扭头先瞅了一眼陈静后背的伤形,长叹一口气又道:“还好,还好,还好啊!这一次没老娘想象中伤重。走,上药去!”

    半老徐娘摇摆了腰肢在前方领路,两个人径直去了阁楼上。

    此刻已然夜深人静,客缘斋内已无一个食客,店小二懒洋洋的一张嘴就是两个哈欠,耷拉着脑袋斜身靠近在过道旁的一方桌子上。

    眼下,店小二见回来了陈静,径直抹布一扬,缓缓去关板门。

    客缘斋,此刻打烊了。

    陈静随着半老徐娘上了阁楼,如今又有半老徐娘在旁,一应大瓶小罐子的疗伤药内服外敷下去,脑子里骤起一阵急促的昏沉,没多久的功夫全然失去了最后一丝知觉。

    如今,闭上眼睛不但是天黑,而且整个世间的一切游离声响和锦绣万象都作烟消云散。

    待陈静再一次睁眼醒来之际,客缘斋内早已热闹了起来。

    陈静侧耳极其警觉的听了出来,又是梁家老母的声音,真的又是来送带露水的“奇珍异果”了。

    陈静轻轻的摇了一摇脑袋,又缓缓长呼短吸了一口气息,之后又极速扭动了两回胳膊,内服外敷一夜之后完全感受不到一丝伤痛。

    陈静心里也明白,半老徐娘绝非等闲之辈,这一点伤对半老徐娘来说,还真的就是“药到伤除”。

    陈静一时心甜如泉涌,眉头轻舒之际,对着铜镜极速收拾了一番,接着头戴面纱斗笠、紧握越女剑,推门而出又缓缓下了阁楼。

    “姑娘,姑娘,姑娘呀。万幸,你终于醒了呀?还说要是再不醒,篮子里的露水都快干了。”

    “姑娘,姑娘,姑娘呀。来,可别错过了天地精华,……”

    “……”

    梁家老母在一方桌台上极速起身又来回一招手,桌台上的那一个破竹篮子里就只有乌黑的桑葚。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微微一笑,径直又道:“梁家老婆婆,真是万分辛苦你咯!小女子真是三生有幸啊,多谢,多谢咯!”

    陈静越女剑抱拳与梁家老母步过来,像是一家人上前,越女剑又轻放在桌台上,左手一挽袖子,径直右手已然伸进了竹篮子里。

    “好吃,好吃,真好吃!”

    “梁家老婆婆,你也来一个!”

    “……”

    陈静极速选了一个最长、最乌黑的桑葚往梁家老母嘴里送了去。

    梁家老母一时防不胜防,径直张口一阵咀嚼,满嘴都是幸福。

    陈静一边甜甜的咀嚼着湿漉漉的桑葚果,一边又安抚梁家老母坐下,接着幽幽说道:“梁家老婆婆,有道是:事不过三。小女子万分感激你了。明天就不用再送果子来客缘斋了哟,小女子要去别处了!”

    梁家老母闻言一脸忧伤,而后又一脸失落道:“姑娘,姑娘,姑娘呀。你真的就要走了啊?这天大地大的,何时又能再见到你呢?”

    陈静安慰梁家老母道:“小女子是刀口剑锋上活命过日子的人,一马一剑一江湖。那里不平,那里就有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

    “如今,孟婆江南一时还相安,小女子想到孟婆江北之地去看看。但愿孟婆江北之地也相安无事!”

    “待小女子重振幽嫣谷墨家之名后,梁家老婆婆你愿意与小女子同处一方屋檐之下吗?”

    “……”

    梁家老母面有三分喜色,旋即又由喜转忧,接着又道:“老婆子多谢姑娘一番美意。想来,老婆子我可是没有这一番天大的福气了。”

    “想老婆子我得守住梁家的那一方数尺之地,可早年也是与夫君朝夕相处之地。夫君虽亡,老婆子我怎么能见异而思迁呢?”

    “姑娘,姑娘,姑娘呀。将来老婆子我要是随姑娘去了,要是过时过节夫君魂归故里,又寻不着老婆子我,老婆子我的罪过大也!”

    “……”

    陈静一时沉默无言,径直又缓缓安慰道:“梁家老婆婆,那小女子也都从了你。以后,小女子多来看一看梁家老婆婆,你说中不中?”

    梁家老母眼中一闪有泪花,一边激动说道:“中,中,中!”

    此刻,半老徐娘也打着哈欠从阁楼缓缓而下,幽幽追问道:“什么中不中呀?说什么中不中呀?”

    陈静突然眼珠一转,扭头与半老徐娘又道:“老娘,这带露水的‘奇珍异果’可好吃了,来一把吗?”

    半老徐娘缓缓步上前来,径直立在桌前也不客气的捉起几个桑葚入嘴,一时倒也频频点头。

    “老娘,你看梁家老婆婆这果子也不错,不如借老娘客缘斋也换几个小钱,梁家老婆婆以后的日子也没有那么难、没有难么苦了!”

    半老徐娘眼前突然一亮,虽然也知道陈静所想,径直又道:“嘿,什么时候胳膊肘开始往外拐了啊?”

    陈静佯装若无其事,指住梁家老母一身破烂的衣裳,道:“老娘,你不知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呀!”

    半老徐娘又瞅了一眼篮子中的桑葚,一边又瞅了一眼稀稀拉拉的食客,旋即捉起破竹篮子一扬,幽幽喊道:“客缘斋里的爷们,这里有上等的‘奇珍异果’,想尝一尝的,一个铜钱尝一个,一个铜钱尝一个!”

    “客缘斋里的爷们,老娘可是第一次当众叫卖,有钱的都来捧一个钱场,没钱的捧一个人场。就一个铜钱尝一个,一个铜钱吃不了大亏,但也能救人于万急之处啊!”

    “……”

    客缘斋里的食客一听半老徐娘叫唤,也都纷纷起身往梁家老母奔了过来,瞅见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桑葚果,眉头一皱还是扔下一个铜钱就拿走了一个桑葚果。

    毕竟,半老徐娘是孟婆郡出了名的菩萨心肠,一个铜钱对于这一些食客来说无非就是少夹了一筷子菜、少饮了几口五石散兑酒。

    食客来回一晃又各自回到桌台喝酒夹菜,半老徐娘把桌上的那一大把铜钱放进竹篮子里,接着还与梁家老母道:“这钱挣得可容易?”

    梁家老母一时目瞪口呆,一边又极其抗拒的样子,双手一止,扭头三尺斜身一边道:“掌柜的,这,这铜钱来得太快了,老婆子我心里不踏实,心里不踏实呀!”

    “掌柜的,如此这般,一定会毁了老婆子我呀。不成,不成,这铜钱老婆子我不能要,不能要!”

    “不能要,不能要,……”

    梁家老母惊魂未定的样子,径直又一脸苍白的盯住陈静。

    陈静见状欲言又止,看梁家老母惊魂未定的这一副样子,好似这一个又一个铜钱上着了巨毒。

    半老徐娘盯住陈静,微微一笑道:“小妹妹,似此如之奈何呀?”

    陈静接过破竹篮子,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后,急切的送到梁家老母的手中,悠悠说道:“梁家老婆婆,虽然江湖中都道:救急不救穷。那么,这一次就当是江湖救急咯。至于穷嘛,梁家老婆婆还得想一想其它法子,意下如何?”

    梁家老母闻言脸色缓缓平静下来,一边又瞅了一眼躺在竹篮子里的那一大把铜钱,一边长叹了一口气,接着双手合十与半老徐娘与陈静道:“两位都是菩萨心肠,让老婆子我说什么好呢?也罢,救急不救穷!这一把铜钱够置办一应酱洗缝补的行当了。老婆子我以后就与人缝缝补补、酱洗酱洗衣服了,……”

    “老婆子我多谢客缘斋掌柜,多谢幽嫣谷墨家谷主。原来这一个世上,还是女人最懂女人心啦!”

    “两位恩人呐,恩重如泰山,请受老婆子我虔诚一拜!”

    “……”

    半老徐娘一把拉住梁家老母的衣袖,急切又道:“老人家,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你若如此,折煞人咯,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呀!”

    梁家老母一脸愧疚,之后又安心的接住破篮子,激动说道:“那老婆子就多谢二位菩萨心肠了!”

    “多谢,多谢,老婆子我这就回去了,好生的添上一些行当!”

    “……”

    梁家老母心满意足的走了,陈静与半老徐娘相视一笑,陈静更似是一朵怒放的白莲花。

    陈静紧握越女剑,抱拳与半老徐娘又道:“老娘,小女子誓灭白莲社弟子,如今孟婆江南一时相安,又该去孟婆江北走一趟了!”

    半老徐娘见状虽有一些不舍,旋即半嗔半怒道:“原本让你多歇一歇脚,哎,罢了,罢了。无论以后你去到何方,你要记住:只要孟婆郡还在,老娘也就在!”

    半老徐娘旋即裙摆一摇,接着右手一扬,招来店小二道:“快去与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准备一些干粮,路上也少生一些事端!”

    “掌柜的,片刻就有!”

第313章 杨树村上香拜社

    晨风马踏燕,鸟鸣松荡林。

    陈静别了半老徐娘,又一次来到孟婆郡外的浮桥边上,瞅见孟婆江水依然烟波浩渺,马蹄声“踢踏、踢踏”缓缓而过,没多久功夫又一次路过了寒坡岭。

    天光尚早,策马狂奔。

    九尺驿道骤现一条岔路,陈静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径直取小道准备往“十山八寨”而去,却见一路上稀稀拉拉的乡民结队向南。

    “听说孟婆江南官府不让一个乡民‘吃土’,可比孟婆江北强多了。咱们得去孟婆江南寻一分生计!”

    “是呀,孟婆江南比孟婆江北肥多了。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孟婆江南、江北原本就是一家,咱们也都不算是外人,对吧?”

    “言之有理,咱们又不是白莲社弟子,过了孟婆江也不怕。只是,孟婆江北那一些白莲社弟子过孟婆江南倒是死路一条。”

    “对,听说土城杨树村又有白莲社弟子上香拜社了,咱们还是早一点离开孟婆江北之地好!”

    “……”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瞅见这一些乡民脸色大多愉悦,好似已经寻着了安居乐业的上好之处。

    倘若如此,夫复何求?

    陈静闻言一时心宽,但又听说还有人上香拜社,心中一紧,径直策马靠边问道:“各位,土城杨树村怎么走的呀?小女子第一次去寻一位久别的亲戚,可否指路?”

    一个衣裳破旧的长者杵了一条六尺长的棍子闻声止步,一边瞅了一眼陈静,径直摇头又道:“姑娘,别人都是绕着白莲社走,你还要到白莲社弟子上香拜社的地方去,老夫该说你什么好呢?”

    “罢了,罢了,罢了。有道是: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但愿你家亲戚没有被白莲社看上!哎!”

    “一朝入了白莲社,生生世世也都是白莲社弟子;一家人中只要有一个男人入了白莲社,全家男人也都会是白莲社弟子咯!”

    “……”

    陈静闻言无语至极,径直又一次把剑毕恭毕敬说道:“老伯,小女子无非一介女流之辈,白莲社想必还看不上小女子。老伯,你可知土城杨树村该如何走呀?”

    长者又打量了一回陈静,一边摇头叹气道:“姑娘,你还是小心一点吧。土城杨树村,‘黄金八部’步六孤父子经营了多年。哎!”

    陈静突然眼前一亮,倒也没想到又有了步六孤父子的消息,土城杨树村看来是不得不去了。

    陈静微微一笑,悠悠又道:“老伯,去到孟婆江南要是有不如意的地方,可去孟婆郡客缘斋,客缘斋掌柜可是菩萨心肠叻!”

    长者闻言突然一怔,又多瞅了一眼陈静,径直拱手又道:“多谢姑娘,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姑娘,从这一条大路走下去,前方那一个路口靠左,然后又选最右边的那一条羊肠小道,那一条羊肠小道直通土城杨树村村后了。”

    “……”

    陈静闻言面有喜色,再一次抱拳相谢,目送长者离去,径直策马往土城杨树村一路狂奔而去。

    “驾,驾,……”

    白马止步,白影旋停。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抬望眼之间,确实又见到了前方数百人围住着一处空旷之地上香拜社。

    在空旷之地最前方是一方三尺宽、四尺长、五尺高的铜鼎,铜鼎前方三尺处又有一副古色古香的案台,案台上横竖摆放着若干器物。

    陈静初眼看来确实也觉得奇葩至极,这一些白莲社弟子没见梳着道髻;没见插着道簪;没见青色道袍与麻鞋;手中也没有一把长剑。

    这一些白莲社弟子一身陈旧不堪的军中衣裳,头顶一只狼皮帽,腰中各有一把相同的弯刀。

    陈静一时明了,这一些是白莲社弟子是与官家合二为一者。

    案台前的那个中年汉子一身锦帽貂裘,正是步六孤沙木耳。

    步六孤沙木耳左右各十二个狼皮帽目光炯炯站立一旁,双腿平肩左手叉腰、右手紧握弯刀。

    数百狼皮帽跪于案台十步之外,步六孤沙木耳左手持一面黄色红边飘带的三角旗,上书:敕召万神;右手腰刀在空中极速画里一个大大的“令”字,口中嘀咕了一阵之后,极速转身面对跪地狼皮帽。

    “本官受杨社长之命,恰逢黄道吉日在土城杨树村村口开坛焚香,恭迎大魏国各位勇士入白莲社。”

    “大魏国诸位勇士谨记:一朝入了白莲社,生生世世都为白莲社。人法地,地法天,天地无法无天,只有大破之后才有大立。”

    “上香拜社之后,皆为白莲社弟子,必得天地无法无天之法。诸位与本官同为官家,白莲社天道昭昭,大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数百狼皮帽抬头张望之际,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径直也没有一个人多言一字半句。

    毕竟,数百狼皮帽心知肚明,如今白莲社杨恩在魏国得势,当差倘若不入白莲社必定寸步难行。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这一些年来本就如此,也就无话可说。

    而且,大多数人都把上香拜社仅仅看成是一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都误以为只有上香拜社了,才能算是魏国真真正正的官家!

    步六孤沙木耳倒也没有多问一字半句,这十年来确实也都是这样过来的,旋即缓缓说道:“如此,就听本官一言。本官也知尔等心思,于公而言,确实是尔等之福;于私而言,确实也是与本官分忧!”

    “白莲社自有规矩:外人倘若伤我白莲社弟子,白莲社弟子当全力反击之;白莲社弟子倘若攻击敌人时,白莲社弟子当全力助攻之;白莲社弟子见白莲社弟子受难时,当牺牲项上人头以保之。……”

    “诸位大魏国的勇士,眼下勿忧也勿惊,白莲社杨社长心系大魏国百姓,为大魏国百年大计自是千秋万代。白莲社为魏国,拉基阿路;白莲社,拉基阿路!……”

    “白莲社,拉基阿路!白莲社千秋万代!白莲社,拉基阿路!白莲社千秋万代!白莲社,拉基阿路!白莲社千秋万代!……”

    “……”

    步六孤沙木耳一阵激扬的疾呼长唤就似见着了一望无际的麦田,早晚都会变成雪白的馒头;又好似看见了一车又一车的金银珠宝,这就是要升官进爵的前奏。

    毕竟,十年前步六孤父子漏走了燕王府一家人,后来拓拔子推在北山关谋反不成又受牵连。

    故而,“黄金八部”步六孤一部受冯太后冷眼,如今好不容易攀上了杨恩的高枝,又如何能再一次失去重兴步六孤一部的机会呢?

    步六孤沙木耳瞅了一眼数百狼皮帽,好似打了一身激扬的鸡血,热血一涌极速奔上了百会穴。

    步六孤沙木耳旋即弯刀左右用力又一挥,三角旗一扬,声如洪钟又道:“上香拜社,一朝入白莲社,必能早日得见完美世界。……”

    步六孤沙木耳旋即弯刀入鞘,三角令旗毕恭毕敬放于案上,径直燃上三根清香持于胸前。

    数百狼皮帽毕恭毕敬于胸前同样缭绕了三根清香,目不斜视就只等步六孤沙木耳一声令下。

    步六孤沙木耳率先正了一正身子,接着又抬头看了一看天色,之后又与左右站立的狼皮帽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径直扯开嗓子厉声大呼道:“上香拜社,礼始!”

    “白莲社杨社长急急如律令,恭迎诸位白莲社弟子:一拜天、二跪地、三叩上香拜社。……”

    步六孤沙木耳字字珠玑,数百狼皮帽手持清香三拜九叩、撞地有声,好似见着了堂上十八辈祖宗。

    三拜九叩之后,一旁的狼皮帽引着数百支清香一个又一个插入铜鼎香灰里,接着又守候在原地。

    之后,狼皮帽又排上了一碗叠一碗黄纸烧成了灰的上香拜社酒。

    陶碗里的黄纸有燃尽的、有半燃尽的,还有一绺青烟夹杂零星火苗的。无论怎样,都将入了眼前这数百白莲社弟子肚子里去。

    步六孤沙木耳又瞅了一个个陶碗,径直高声又道:“礼始!”

    “白莲社杨社长急急如律令,白莲社各位弟子:喝了上香拜社酒,从此相见是道友;喝了上香拜社酒,不饮五石散兑酒;喝了上香拜社酒,完美世界手牵手。……”

    步六孤沙木耳字字珠玑又一言,数百狼皮帽把住陶碗就似看见熊掌羹、又似饮了羊奶,张嘴下肚都是一副如沐春风的样子。

    劈啪、劈啪,……

    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碗不摔地碗不碎。人声夹杂着陶碗破碎声又骤起了一阵惊叹。

    “哪咕叻,哪咕叻。……”

    “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步六孤沙木耳看数百狼皮帽的这一副神情,一时也心花怒放。

    步六孤沙木耳接着镇定一言,字字珠玑如有千钧之力,大呼一声道:“上香拜社已毕,礼成!”

    陈静策马疾驰道:“十年不见上香拜社,白莲社规矩变了吗?”

第314章 陈静又战步六孤

    话音刚落,陈静已然驻马在清香缭绕的这一方铜鼎前,大白马前腿猛然又抬高六尺有余,急促一阵“咴儿、咴儿”的撕裂声之后,落地荡起一层香灰飞扬去了十步之外。

    步六孤沙木耳见状如临大敌,旋即弯刀出鞘一道寒光,指住陈静一身白纱白袍,厉声大喝道:“来者何人?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胆大包天敢闯白莲社上香拜社,来人呀,安排!先捉住,再杀了她!”

    “来人呀,安排!来人呀,来人呀,安排!可千万不要让她跑了!”

    “……”

    数百白莲社弟子闻言先是一脸狰狞,旋即弯刀极速出鞘,齐刷刷举过头顶前后一挥,同声大呼道:“白莲社,拉基阿路;白莲社,拉基阿路;白莲社,拉基阿路!……”

    陈静见状心里一阵窃喜,倒也不惧一分一毫,旋即越女剑轻轻一抬,右手极速如风一旋,轻飘飘的说道:“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在此,谁敢上前?不怕一剑封喉吗?”

    鸦雀无声,静如永夜。

    数百白莲社弟子戛然而止,并未再吱声一字半句,旋即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并未敢上前一步。

    步六孤沙木耳扭头瞅见这数百白莲社弟子一时僵直如冰冻着的一根又一根枯木桩子,心中一时发慌至极,就好似有一只冰凉的大手勒住又反复拉扯着心肝脾肺肾。

    步六孤沙木耳自然也知道,十年前就杀不过越女剑,现在又如何能杀得过错负轮回剑呢?

    况且,白莲社八大金刚之首李霸天命丧于陈静剑下,白莲社左护法张伟、右护法申屠力夫同样命丧于陈静剑下,更有“拓拔大王”拓拔子推,近来新败的丘穆陵良,……

    步六孤沙木耳一想到这一些人心里就更发慌,技不如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又如何能不自量力呢?

    有道是:好死不如赖活。留待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过了眼下这一道坎,还是魏国将军。

    步六孤沙木耳眼珠一转,灵机一动,佯装若无其事道:“哟呵,是不是真的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啊?不过,即使你真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那你又能奈何?”

    “有胆你就去杀了白莲社社长杨恩,有胆你就去杀了冯太后。似咱们这一些人,无非迫于形势!”

    “倘若没有了白莲社,咱们这一些人也就不会上香拜社了;没有了冯太后,也就没人与杨恩撑腰了!”

    “既然幽嫣谷墨家秉承‘天志’,似我等这般身不由己之人,杀了一个还会又生一个、杀了一千还会又多生一万,只怕会脏了你的剑!”

    “……”

    陈静闻言心中一怔,觉得这一次步六孤沙木耳引祸东流的计策倒也十分不错,冯太后一定是要去见一见的,杨恩也是必须要杀的,这一条计策对于陈静来说一无是处。

    陈静半嗔半怒之际,缓缓透过面纱斗笠悠悠又道:“步六孤沙木耳你这个混蛋,‘伴道斋芒’逼死了幽嫣谷墨家七弟子,本谷主这一笔帐要与你先算一算!有道是: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伤母之仇睚眦必报。”

    “至于你方才说的冯太后与杨恩之事,也在本谷主酝酿之中,冯太后命必不久矣,杨恩必将杀千刀、斩万剑。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

    步六孤沙木耳闻言脸色旋即一阵青、一阵紫、一阵白,瞠目结舌之间皆是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

    步六孤沙木耳又瞅了一眼身后的数百狼皮帽,依然没有一个人上前,越见心慌,小心肝一阵急促的跳动,砰、砰砰、砰砰砰,……

    步六孤沙木耳弯刀极速一旋,忍不住又道:“十年前‘伴道斋芒’之事,这都是‘拓拔大王’下的军令,正所谓军令如山。‘拓拔大王’如今又命丧于你剑下,自当人死债消!”

    “倘若幽嫣谷墨家滥杀无辜,还算什么幽嫣谷墨家?倘若幽嫣谷墨家滥杀无辜,又算是什么‘天志’?”

    “杀我步六孤沙木耳一人可以,倘若伤了身后无辜军士,幽嫣谷墨家之名、‘天志’之名,也就臭了!”

    “……”

    陈静突然正了正身子,径直又一阵轻笑,斜持越女剑又道:“想不到十年不见,步六孤沙木耳你对幽嫣谷墨家还有这么深的理解,实在让本谷主感到意外至极啊!”

    “也罢,也罢,也罢!既然冤有头债有主。本谷主今日就只取你一个人的性命,为死去的娘亲报仇!”

    “步六孤沙木耳,你还有什么临终想说的话吗?赶快交代后事吧,本谷主会给你一个痛快,不似你们狼皮帽那般无信义又野蛮!”

    “斩首又斩脚太过于野蛮,本谷主无非一剑封喉。本谷主出剑比较快,你要明白:不会太痛苦的!”

    “……”

    步六孤沙木耳一时又气得脸色发青,径直弯刀空中前后一晃,厉声与狼皮帽大喝道:“你们这一些人,难道都忘记了白莲社规矩吗?方才,振振有词还说什么来着?”

    “白莲社规矩:外人倘若伤我白莲社弟子,白莲社弟子当全力反击之;白莲社弟子倘若攻击敌人时,白莲社弟子当全力助攻之;白莲社弟子见白莲社弟子受难时,当牺牲项上人头以保之。……”

    “……”

    步六孤沙木耳言毕,在狼皮帽中间骤起了一个声音道:“步六孤将军,咱们一直也很纳闷啊!如今,咱们算是算道友?还是该算属下?”

    “要是算道友的话,每一个月的军饷能不能多分一些?如果算是属下的话,又如何能成道友?”

    “况且,步六孤将军眼下是该以将军之身下军令?还是该以步六孤沙木耳道友之身下道友令?”

    “以前,白莲社弟子和官府合二为一,就有不少人吃了哑巴亏。这一次,将军也与大家一句准话,大家以为在下说的可在情理之中?”

    “……”

    步六孤沙木耳闻言一脸铁青,陈静只顾掩面窃笑,看来魏国的狼皮帽也都一一开窍了,白莲社以后还想泥沙俱下,只怕越来越难了。

    就当这第一个狼皮帽的这一个声音过后,数百狼皮帽中更是骤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吵闹声。

    “不知眼下该称之为步六孤将军,还是步六孤道友,方才已经都说喝了上香拜社酒,不饮五石散兑酒。可是,据我所知,步六孤将军或者步六孤道友没有五石散兑酒,完全不能入睡。如此,还能算是白莲社弟子吗?又或者说,这还是白莲社吗?你又当如何身体力行的?”

    “哪咕叻,哪咕叻,白莲社已经不是白莲社了,官府已经也不是官府了。难道,这就是白莲社所谓的完美世界?这算是完美世界吗?”

    “马拉个巴子的,老子就想着大碗五石散兑酒就烤羊肉,还有大碗五石散兑酒手撕干牛肉,如今说不能喝五石散兑酒,生不如死!”

    “步六孤将军,那一天要是你也不喝五石散兑酒了。咱们自然也就不喝五石散兑酒了。是不是?”

    “……”

    步六孤沙木耳身子极速一转,弯刀极速一扬,眉头一皱,厉声大骂道:“马拉个巴子的,如今在这里无论是步六孤将军,又或是步六孤道友,天大地大我步六孤最大!”

    步六孤沙木耳说话之间,弯刀手中极速又一旋,接着厉声道:“谁要是忤逆不从,斩首又斩脚!”

    狼皮帽一时又鸦雀无声,低头没有一个应承步六孤沙木耳一字半句,也没有一个人挥刀向陈静。

    陈静紧握越女剑,缓缓透过面纱斗笠又道:“啧啧啧,啧啧啧。步六孤沙木耳,来吧!让本谷主送你一程,伤母之仇一剑封喉!”

    说时迟那时快,陈静旋即身子一沉,接着凌空又一跃,越女剑极速出鞘一闪寒光一式绞剑而下。

    步六孤沙木耳微微一闪诡异之笑,弯刀极速一挥也不与越女剑正面力敌,全力一斩案台一脚。

    紧接着,案台前的这一方铜鼎凌空极速而起,满鼎香灰飘扬与陈静砸了过去,并在案台下飞出了一排又一排早已埋好的弩箭。

    陈静突然一惊,忘记了方才路上长者说过的话,步六孤父子在此经营了十年,一时确实太大意了,想不到这样的地方还暗藏机关。

    陈静见状不得不凌空一旋收回绞剑,径直越女剑反手一式截剑剑气一劈,铜鼎一分为二。

    清香如雨下,香灰作雪飞。

    、,……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陈静斜持越女剑掩面落地,大白马一时受了惊吓扬蹄六尺高,又是一阵急促的“咴儿、咴儿”。

    正当陈静掩面落地之际,步六孤沙木耳弯刀又用力一挥,从不远处已然奔来了里外三层的弓箭手,在弓箭手外策马赶来了倒提长枪的步六孤铁木耳。

    “放箭,放箭,快快射死了她!已经十年了,害我等父子受‘黄金八部’嘲笑,今日要一雪前耻!”

第315章 步六孤狡兔三窟

    咻咻、咻咻,……

    箭雨直下,风声如鹤长唳。

    步六孤铁木耳快马又加一鞭,高鬃黑马一阵“咴儿、咴儿”的急促撕裂声中又凌空一跃而下,长枪一闪寒光如游龙出海直刺陈静。

    说时迟那时快,陈静极速一式后空翻闪去了三步之外,落地极速又一式“鲤鱼打挺”起身,紧接着一式抱剑剑气斩开了近身的弓箭。

    、,……

    弓箭在骤然一闪剑光之中全部断为两截、三截,飘飘如雪落下。

    陈静眼疾手快之间,越女剑紧接着一式平剑剑气一挥,一道寒光剑影从高鬃黑马眼前一闪而过。

    噗嗤、扑通,……

    高鬃黑马一阵哀鸣,倒地后再也不能起身,弹腿之间,死了。

    正当高鬃黑马倒地之际,步六孤铁木耳身子一跃,枪尖虚晃向下又一点,借力使力往前凌空三步,长枪如长刀从陈静头顶一劈而下,怒目圆睁大喝道:“纳命来!”

    步六孤沙木耳见状也没有停下手中弯刀,弯刀极速一扬,厉声又道:“放箭,放箭,快快放箭!”

    咻咻、咻咻,……

    箭雨再下,划破长空。

    陈静见状心里一惊,此刻万万不能大意,当以泰山压顶之势一招破敌,心神合一,越女剑驭剑而出一道寒光剑影,厉声大呼道:“错负轮回剑,第三式,乱红飞花。……”

    正当陈静越女剑驭剑脱手而出之际,越女剑左右各自纷飞出了无数道剑气,剑气如风直斩弓箭如蝗而下,近身的弓箭就似一朵朵无情的落花,其中一道剑气先与步六孤铁木耳长枪枪尖一声空灵的“当”,之后骤起一阵电光火石。

    越女剑剑气紧接着一斩万钧之力而下,步六孤铁木耳虎口一阵猛烈的撕裂之痛好似一双手掌压于万钧巨石之力不能动弹,紧接着长枪失手落地一声“哐当”,步六孤铁木耳胸前极速飞扬昙花一朵,落地又是一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陈静白影一旋,越女剑极速回手,缓缓透过面纱斗笠瞅见目瞪口呆的狼皮帽,径直又道:“想要取本谷主性命,还得拿出真本事来!”

    步六孤沙木耳见状大为不妙,倘若再耗下一时半会,必定得步拓拔子推后尘,径直斜持弯刀急步上前一把扶住步六孤铁木耳,左右张望之间急切说道:“阿爹,咱们走!留待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阿爹,好汉不吃眼前亏。步六孤一部怎么就此又折一家人呢?”

    “……”

    陈静闻言一惊,旋即极速一式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越女剑先是一剑绞剑,之后一式抹剑。

    “伤母之仇睚眦必报,步六孤,十年前让尔等逃走了,今日尔等无处可逃,必将命丧越女剑下!”

    “步六孤铁木耳老贼、步六孤沙木耳小贼,纳命来!”

    “……”

    正当陈静越女剑剑气前后攻杀之间,步六孤沙木耳突然又一阵窃笑,径直弯刀重重在面前地上一劈,轰隆隆极速一阵声响后,紧接着步六孤父子一同掉入了地下。

    “哟,这里还有机关?……”

    陈静自言自语之际,白影不得不戛然止步,越女剑绞剑与抹剑又一次落空,地面一时又恢复如初,完全寻不着步六孤父子的身影。

    嘭嘭、嘭嘭、嘭嘭,……

    陈静心有不甘,即使步六孤父子入地三尺,也要出剑逼其出来。旋即越女剑极速左一式点剑、右一式点剑,可是剑气横飞之间只伤着地面荡起草尘如烟,并没有让机关入口再现于众目睽睽之下。

    陈静见状旋即左边一旋,紧接着右边一旋,眼下一平如镜,步六孤父子又当从何处潜出?

    陈静斜持越女剑缓缓上前,左手指住这一些狼皮帽厉声又道:“谁知道步六孤铁木耳、步六孤沙木耳从那里出来?说,快说!”

    狼皮帽径直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最后一个又一个都只是摇头!

    陈静旋即越女剑一道白影极速上前,剑锋一式平剑压在一个狼皮帽脖子上,厉声大喝道:“尔等即是步六孤父子属下,又是所谓的白莲社道友,岂有不知之理!”

    这一个狼皮帽脸色闻言一惊,旋即弯刀“哐当”落地,接着“扑通”跪地道:“女英雄,你就行行好饶了咱们吧!咱们这一些人都是无辜的!”

    陈静心中一怔,旋即收回越女剑,又急切追问道:“此话怎讲?”

    狼皮帽左边瞅了一瞅,右边瞅了一瞅,接着一声长叹一阵闷雷。

    “女英雄,你有所不知啊。这一些年来,步六孤父子已经在杨树村确实挖了不少机关暗道,孟婆江南的读书人说什么来着,狡兔三窟,对,就是狡兔三窟。”

    “女英雄,挖机关暗道的人都不是土城杨树村人。每挖好一条机关暗道之后,这一些人没两天就全部没有了踪迹,我等也只是怀疑被步六孤父子活埋在那一处暗道里了。”

    “女英雄,咱们这一些人当差无非混一口饱饭,不然全家人‘吃土’的日子,那是可泪流满面!”

    “女英雄,步六孤父子这一些年来,在杨树村强买强卖,他们家倒是繁华富庶了,可是杨树村的乡民都快变成了流民,繁华落尽了!”

    “女英雄,咱们真的不知道,就算你杀光了这里所有人,也没有一个人知道机关暗道出口在那里!”

    “……”

    陈静闻言不得不缓缓收起了越女剑,之后瞅了一眼数百刚上香拜社的狼皮帽,虽然先前说发誓要杀光白莲社弟子,可是眼下怎么也下不去手,毕竟这一些人没有道簪、道髻、青色道袍、麻鞋、长剑。

    陈静又缓缓瞅了一眼不远处战战兢兢的诸多弓箭手,想来也都是合二为一上香拜社的白莲社弟子。

    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杨树村所为全在步六孤父子之过;魏国之状全在冯太后与杨恩之过。

    陈静突然长舒了一口气息,旋即仰天一阵长叹,之后与这一群数百狼皮帽道:“十年前,魏国宏王子赠送了本谷主一柄月牙刀,本谷主也是信义之人,今日就看在月牙刀份上,饶过尔等,还不快滚!”

    狼皮帽闻言面面相觑之后,径直也各自收好兵器,之后如鸟兽散般的从杨树村村口消失了身影,最后只剩上香拜社之地一片狼藉。

    陈静口哨极速一响,大白马旋即而至。正当陈静飞身上马之际,在杨树村来时之路的山坳处骤起了一阵刺耳的声音道:“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来呀,来呀,有种来杀了我步六孤沙木耳呀?哈哈!”

    “想要杀我步六孤沙木耳,没那么容易!就算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再死一次,未必我就死了!”

    “哈哈,好吃好喝着,再活九十九,那也是没有一点难处的!”

    “……”

    陈静一脸紫青,想不到步六孤沙木耳蹬鼻子上脸,紧握越女剑策马奔腾厉声又道:“步六孤沙木耳,不要跑!追上了,一剑封喉!”

    步六孤沙木耳弯刀一扬,径直又高声嘲笑道:“想我步六孤沙木耳又不是傻子,不跑?难道等死?这大好的日子,还没活够呢!”

    “想要杀我步六孤沙木耳,那你还得先追上。追不上,那你就继续在这里大言不惭吧,哈哈!”

    “……”

    步六孤沙木耳言毕,一脸得意的搀扶着步六孤铁木耳在山坳里又没有了身影,再也没有一字半句。

    大白马一闪而过,转瞬之间就到了步六孤父子消失之处,陈静极速左边瞅了一瞅、右边瞅了一瞅,根本没有发现一丝可疑之处。

    咻咻、咻咻,……

    陈静越女剑极速又一挥,在山坳左右羊肠小道上一阵急促的剑气横飞,落下了飘悠的树枝与绿叶。

    还是没有发现异常!

    陈静突然觉得方才的狼皮帽说的极是,步六孤父子确实就是狡兔三窟。只是,既然是狡兔三窟,必定会在不经意之间留下破绽。

    有道是:千算万算不如天算。即使千算万算,那也有遗漏之处。

    咴儿、咴儿、咴儿,……

    大白马好似受惊一般,前腿猛然抬高六尺有余,落地之际又是一阵狂躁,陈静见状极其警觉。

    这一骑大白马也跟着陈静好一些日子,眼下如此必定事出反常,旋即又缓缓透过面纱斗笠,低头俯视之间确实发现了斑驳的血迹。

    陈静见状心中一喜,一定就是步六孤铁木耳受伤流的血迹了。

    陈静紧握越女剑,极其警觉的一步步策马缓行,既然步六孤父子在杨树村经营多年,准保不会在野地里也挖出暗道、埋着陷阱。

    小心谨慎那是不会错的!

    路回锋转,山回路转。

    陈静策马走过好一段路程,全然远离了羊肠小道,抬头之间已然置身在一处阴暗的深林中。

    陈静后背突然一凉,这里没有风声、没有鸟鸣、没有兽啼,……

    “这里有人吗?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在此,……”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4342/ 第一时间欣赏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 作者:小大毛所写的《错负轮回剑》为转载作品,错负轮回剑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错负轮回剑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错负轮回剑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错负轮回剑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错负轮回剑介绍:
借三尺明月,衔两袖青龙。轻剑快马恣意,携侣江湖同游。天地变成了江湖,每一步都是刀光剑影。人间悲观离合,从何时起只是缘分不同?错负轮回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错负轮回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