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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大毛     错负轮回剑txt下载     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76章 野店大灰猫护主

    与此同时,张仁身边的两个道士眼疾手快,长剑各自出鞘一旋又交叉合力一斩,越女剑剑气被撞飞闪去了三步之外,一绺尘烟如雾。

    两个五斗米道道士虽然撞开了越女剑剑气护住了张仁,但是胸前青色道袍“噗嗤”一绺异响,两片青色道袍纷飞似柳絮,紧接着长剑反手入地又似一根冰棍子。

    “咳咳,咳咳,……”

    昙花一现,落地又是两树海棠花枝,目光中尽是游离的恐惧。

    正当野店外骤起的这一阵异响之际,从野店内极速闪出一只两尺长的虎纹大灰猫,大灰猫张牙舞爪之间凌空一闪前爪,锋利如刀狠狠的爪去张仁的脚脖子上,紧接着又是一阵狂涛般怒吼连续狂叫着:“老吴诶,老吴诶,老吴诶,……”

    朱掌柜闻声急忙跪地立直了身子,旋即又长叹道:“大灰,老夫的大灰,老夫的好大灰啊!这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就你这一只大灰猫还记得老夫死去多年的老伴姓氏,哎,如今这一个世道里的畜生都比人强了百千倍啊!”

    朱掌柜旋即又缓缓陷入了沉思之间,只记得许多年前在老伴去世的那一个夜晚,这一只大灰猫叫唤了整整一宿,“老吴诶,……”

    此时此景,朱掌柜一阵泪奔就似翻滚的孟婆江水,盯紧大灰猫在张仁身后来回跳跃而又不得爪。

    张仁左边一踢、右边一旋,旋即又一通大骂道:“该死的大灰猫,你咋不去把方才你家主人一口咬死了呐,他可都学了老鼠叫啊。”

    “你这不抓老鼠、不吃老鼠的死猫,贫道捉了你下锅煲汤,……”

    “……”

    陈静快马一闪,高头大白马在一阵“咴儿、咴儿”的撕裂声中已然立在野店三步之外。

    张仁也顾不得大灰猫,长剑出鞘极速又一旋,紧接着半弓着身子又一顿足,吓开了大灰猫。

    大灰猫尾巴一晃,径直身子一旋立于朱掌柜膝盖处,紧接着目光如炬盯紧了张仁的长剑,之后又不慌不忙的坐地摇摆着尾巴。

    朱掌柜张弛双臂之间,一时之间确实护住了大灰猫,紧接着又惊讶的盯住陈静一身飘逸的白!

    张仁旋即青色道袍一拂,长剑一正,之后先瞅了一眼被越女剑剑气所伤的两个五斗米道道士,之后又盯紧陈静手中的越女剑!

    张仁轻飘飘一笑,自言自语一阵嗔怒道:“方才,青云道长还交代贫道得离越女剑远一点!还真是不期而遇,啧啧啧,啧啧啧,……”

    张仁左手极速一扬,两个五斗米道道士退去了十步之外,径直捉住各自长剑打坐缓缓调息运气。

    张仁旋即长剑一正,紧接着又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莫非你就是所谓的纯依香儿女侠?”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旋即又极其警觉的立马大喝道:“正是在下!如今在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尽是五斗米道的臭道士祸害天下,在下只为除尽五斗米道而来,……”

    张仁一时来了兴致,径直又一阵嘲笑道:“哟,哟,哟。就你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还想着除尽五斗米道?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你当贫道不识数?不讲常理?如今天底下的五斗米道道士人多势众,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你淹死!”

    陈静微微一笑,径直越女剑回手一收,仰头轻笑道:“人多又能怎么样?就好比地上的蚂蚁,无论再多,一巴掌拍下去必死一大片!”

    张仁闻言极其恼怒,身为孟婆郡中的张家人,又是天底下的五斗米道道士,又岂能被一个人比做是一只蚂蚁,更何况出自一个女人之口,对于一个张家的五斗米道道士来说,这就是奇耻大辱。

    张仁旋即眉头一皱,青色道袍再一拂,紧接着又轻蔑的一通嘲笑道:“你当你是佛祖的手掌心啊?还一巴掌怕死一大片?那还不如贫道一剑斩了你来得实在!……”

    张仁也不与陈静再多言一字半句,径直长剑一正,左手二指在剑锋上一滑,旋即口中念念有词,厉声又大喝道:“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天地无法无天之法,吃贫道一剑!……”

    正当张仁大喝之际,右脚极速一沉,身子左右一旋,凌空一闪长剑如游龙直逼陈静咽喉而来,剑光一闪大有一剑封喉之势。

    陈静见状极其警觉,孟婆郡张家五斗米道确实作恶多端,该当杀鸡儆猴,旋即心神合一之后驭剑而出,紧接着厉声大喝道:“错负轮回剑,第五式,**巫山枉断肠!该死的臭道士,看剑!”

    越女剑一闪寒光剑气而出,一个眨眼之间便与张仁长剑相撞相接,紧接着骤起一阵电光火石,之后如烟如雾一绺烟云,烟云缓缓消散之际又不见了张仁的身影。

    陈静见状大吃一惊,要是张仁从后背偷袭,如何是好!

    既然谢氏神算子说五斗米道这一法是障眼法,可无论怎么吃力的张望,也确实看不见张仁的影子。

    陈静越女剑回手一正,看样子这一剑又没有伤着张仁。

    这要是看不见五斗米道张仁,不是眼瞎而是已经真的眼瞎了。

    突然,高头大白马一阵警觉,旋即身子极速一扭,好似发现了张仁的影子,后蹄在不停的躁动。

    陈静见状左手在马鞍上极速一旋“咚咚”落地,靠着马鞍一边又极其警觉的左边一式抹剑剑气,之后紧接着又一式绞剑剑气,……

    朱掌柜身前的大灰猫一时停住了左右摇摆的尾巴,身子一弓极速跑步窜到了陈静身前,之后左边一瞅、右边一瞅好似看见了张仁,……

    陈静一时欣喜,兴许这一只大灰猫能看得见常人看不见的事物,紧接着越女剑一式云剑剑气,之后回手又是一式平剑剑气,……

    大灰猫在陈静身前一时警觉的左右一摇尾巴,之后轻轻的甩了一回耳朵,张牙舞爪疾声大叫道:“老吴诶,老吴诶,老吴诶,……”

    陈静旋即再一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步法,越女剑一收一放、一旋一转之间又是无数道剑气,……

    嘭,嘭嘭,嘭嘭嘭,……

    在野店的十步之外的一个大圈子里,剑气荡起的尘烟如雾,飞沙与草尘如雨而下。

    大灰猫见状温顺了许多,又一阵温温如泉的轻声大呼道:“老吴诶,老吴诶,老吴诶,……”

    陈静一时极其警觉,又听大灰猫的声音不似方才那般惊恐,看来张仁并未对自己有致命的威胁!

    突然,身后又骤起了一阵的异响,两把长剑呼啸着风声往朱掌柜脖子上架了过来。

    大灰猫旋即一式后抬腿转身,之后一路狂奔冲向两个五斗米道士,一阵撕心裂肺大呼道:“老吴诶,老吴诶,老吴诶,……”

    说时迟那时快,陈静越女剑反手一式云剑剑气极速一挥,两个五斗米道长剑“哐当”落地,各自胸口一道一尺长咸湿的口子,……

    大灰猫顺势而上又一跃,左掌爪子在一个道士手臂一爪,右掌爪子又在另一个道士手腕一爪,……

    “哎呀,埋汰旮旯!死猫!……”

    “这是猫?还是怪兽?……”

    “……”

    两个五斗米道道士惊悚之间又退后了三步,各自一双血迹斑斑的大手赶紧捉回落地的长剑御剑。

    朱掌柜一时心惊,旋即急切招呼又道:“大灰,大灰,大灰呀,你快回来,你快回来呀,……”

    陈静凌空一闪身影,径直越女剑一滑又一收,吓退了两个五斗米道道士,两个五斗米道道士身子一闪,转身跌跌撞撞的逃走了,……

    陈静极速扭头之际,又极其警觉的张望了一回,高头大白马一时安静如兔,想必张仁已经逃走了。

    陈静左右张望之间没见动静,径直越女剑极速入鞘,上前扶正朱掌柜,轻声安慰道:“老伯,你没事吧?这天煞的五斗米道臭道士!”

    朱掌柜旋即正了正身子,毕恭毕敬抱拳谢道:“小老儿多谢姑娘搭救,要不是姑娘,只怕小老儿已经去见老伴去了,哎,……”

    大灰猫左右摇晃着尾巴,一边又风度翩翩一行猫步,步到朱掌柜膝下半眯着眼睛蹭了蹭身子,之后娇滴滴似的一通轻呼道:“老吴诶,老吴诶,老吴诶,……”

    陈静一时欣喜,径直脱口而出又道:“还真是一只好猫!”

    朱掌柜摇了一回头,又仔细打量了一回陈静,哀叹道:“姑娘,你伤了五斗米道道士,只怕在孟婆郡不能安生。还是早一日离开孟婆郡吧!小老儿多谢姑娘搭救!”

    陈静云淡风轻又道:“老伯,不碍事的。在下初到孟婆郡就和张礼打了一场。只是这五斗米道的天地无法无天之法,着实让人头疼!”

    朱掌柜极其警觉的张望了一回四周,缓缓又道:“五斗米道强就强在此处。五斗米道道士皆以为是遁地术,小老儿看来好似着了隐形衣。”

第377章 客缘斋骤起事端

    陈静寻思之间,确实也如朱掌柜方才所言,江湖中夜里飞檐走壁有着夜行衣的,如今五斗米道无法无天之法着实就如着了隐形衣。

    要是五斗米道道士人人都会遁地术、人人都是神仙了,是神仙又如何能与天下万民为敌?隐形衣也正如谢氏神算子言中的障眼法。

    陈静旋即长叹了一回气息,之后自言自语道:“还得寻一个破敌的万全之策,不然,必定要吃大亏!”

    朱掌柜旋即左边一瞅瞅,右边一瞅瞅,轻声说道:“姑娘,你还是早一些日子去南山郡吧!去找幽嫣谷墨家弟子,如今只你孤零零的一个人,又如何能灭了一郡五斗米道的威风?难,难,实在太难了!”

    陈静倒是没有畏惧五斗米道,旋即越女剑一正,脱口而出道:“老伯,在下为灭五斗米道而来。如今,孟婆郡既有五斗米道作恶,在下就先治一治孟婆郡的五斗米道,再去寻幽嫣谷墨家弟子不迟!即使孟婆郡是龙潭虎穴,在下已经闯进来了。既然闯了,来则安之!”

    朱掌柜闻言先是一怔,虽然觉得有初生牛犊不怕虎之势,但是又如秋风扫落叶左耳进、右耳出,最后完全也没把陈静之言放在心上,更似对陈静侃侃之言不太相信。

    有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一切的红口白牙都得在刀光剑影之后才能见到真本事。

    毕竟,似孟婆郡这般的五斗米道和太守又是张家一家人,更是玉皇大帝的张家人,还是五斗米道创始人张天师的张家人,比行踪不定的五斗米道孙秀更有来头。

    大灰猫有心不能言又入耳,在朱掌柜一旁只是左右摇晃了一回尾巴,径直又悠悠如歌啼叫道:“老吴诶,老吴诶,老吴诶,……”

    朱掌柜一时听得兴致就好似遇见了一个天籁之音的歌者,虽然这一个歌者是一只大灰猫,但是让人回味无穷的歌者之音不分种族,旋即轻抚大灰猫后背又道:“大灰呀大灰,你这样使劲的叫唤,让老头子我好生想念已故多年的老婆子啊!”

    朱掌柜沉思之余,紧接着索性捉住大灰猫的两条前腿,像一个三岁小孩子一般玩耍了起来。

    陈静见朱掌柜玩得其乐融融的样子,一时也并未去打搅朱掌柜与大灰猫的兴致。

    又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大灰猫挣脱了朱掌柜的双手,独自又警觉的一行猫步奔上了角落处,旋即又放开了四肢,张牙咧嘴之后打了一个盹儿,之后半眯着眼睛。

    朱掌柜意犹未尽似的盯住大灰猫,一边又若有所思道:“姑娘,老儿实在已经老了,居然忘记了待客之道,还是对恩人的待客之道。”

    朱掌柜旋即转身提来一个灰陶小罐子,目中骤起不少游离的得意之色,顺手一扬又道:“姑娘,这是老儿的江南佛手铁观音。……”

    陈静回想曾经江南佛手铁观音的味道,一时骤起一股五味杂陈,旋即摆手轻笑道:“老伯,实在让你破费了。这江南佛手铁观音还是你一个人留着吧。在下就喝一盏凉白水解一解渴。一切从简了!”

    陈静一路行来口舌之争确实也费了不少,径直也不客气的拉过一个担子,取了一个杯盏,之后“刷、刷、刷”满上了一盏凉白水。

    咕噜、咕噜、咕噜,……

    陈静一盏凉白水极速下肚,顿觉神轻气爽,一时之间又一股力量在奇经八脉上游走,之后不由自主长叹一声“啊”,眼神中尽是满足。

    陈静极其警觉的环视了一回这一家野店,一应摆设得体,虽然只有掌柜一个人,但是也并未有一丝杂乱之感,让人生出许些敬意。

    陈静心中犹如巨石落地,旋即又毕恭毕敬道:“老伯,你且放宽心。要是五斗米道下一次来野店收米被在下撞见了,必定在那一群臭道士逃走之前一剑封喉结果了他们!不灭五斗米道的威风,孟婆郡乡民有苦难言之痛当终结!”

    “老伯,你要信在下;老伯,在下此行真的为灭五斗米道而来。若有违背誓言,定不得好死!……”

    “……”

    朱掌柜闻言微微一笑,径直又多瞅了一眼陈静,之后一边又冷冷说道:“姑娘,不是老儿打击你一腔江湖热血。老儿看你这一身剑招虽然不错,破不了隐形衣,那就是眼瞎啊!一个瞎子的功夫如何好,还不是一闷锤就命丧于他人之手?”

    “好好的一个姑娘,老儿可不愿意看见这一幕发生啊!哎,都说人在江湖飘,那有不挨刀。这背后挨人一刀的事,心痛也身痛!”

    “嗨,瞧我这一张嘴啊,姑娘搭救之恩还未谢一字半句,居然与姑娘泼了凉水。但愿姑娘不要多心,那就当这是忠言逆耳了吧!”

    “……”

    陈静闻言怔了一怔,这背后挨刀的事确实让人纠结,径直又轻声说道:“老伯,话虽如此。你可不能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家的威风!”

    朱掌柜摇了一摇头,径直摆手又笑道:“姑娘,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啦。哎,如今老儿已经得罪了张仁,还得去外郡躲一躲了,但愿能在外郡听得姑娘的好消息!”

    陈静一时倒也觉得朱掌柜之法可行,毕竟一个老人家又如何与众多五斗米道道士周旋万一,旋即越女剑抱拳又道:“好,好,好呀,如此甚好。老伯,在下也告辞了。但愿老伯回来的时候,孟婆郡已经没有了五斗米道!孟婆江南、江北也通通没有了五斗米道!”

    朱掌柜又多瞅了一眼陈静,好似要把陈静刻在心里、记在心里,又好比是珠宝盒子中的一颗宝珠,径直又半弓着身子答谢道:“但愿能如姑娘所言,那也是万民之愿!”

    朱掌柜旋即又转身对大灰猫一阵招呼道:“大灰呀大灰,咱们也该收拾收拾,换一个地方了!”

    大灰猫张牙舞爪大呼道:“老吴诶,老吴诶,老吴诶,……”

    陈静理了一理白纱白袍,旋即飞身上马,扭头与朱掌柜道:“老伯,在下就此别过了。你一路上你可得万分小心啊!如今,都是五斗米道的天下!哎,……”

    朱掌柜回头拱手一别,不再与陈静说道一字半句,只顾收拾着案台上或大或小的一应器物。

    “驾,驾,驾,……”

    陈静快马又加一鞭,夕阳西下的天色渐渐又暗下去了三分,是时候找一个地方投宿了。

    一闪白影如流星,四蹄止声似风鹤,陈静万万没有想到,眼下绕了一圈又从另一端绕回了客缘斋。

    客缘斋店小二立在门口,一脸笑意又道:“客官,客官,这一次投店没得说了吧?里面请,里边快请!有酒有肉,有上好的客房!”

    陈静斜身下马落地,之后紧握越女剑再一次踏进了客缘斋。

    可是这一次,客缘斋中的食客都放下了手中杯盏、停下了碗筷,从上到下又打量了一回陈静。

    陈静也感觉到了客缘斋中的异样,旋即压低了面纱斗笠,选了一张靠墙的桌子坐下,轻声说道:“店家小二哥,小米豆汤羹。还有一间靠窗通风的屋子,眼下可还有?”

    店家小二眉头一舒,抹布一扬,径直开怀一笑说道:“客官,都有,都有,都有着呢!”

    陈静宽心了许多,径直缓缓取下了面纱斗笠,越女剑又放在桌角斜对处,目视客缘斋中的食客。

    客缘斋中的食客一时收回了各自的目光,紧接着举杯的举杯、舞筷的舞筷,之后空气里又骤起了一股浓郁的五石散兑酒味道。

    突然,从客缘斋外闯进了两个五斗米道道士,在客缘斋门口环视一圈,径直在陈静一旁桌子边坐了下去,之后张开嗓子嚷嚷道:“店小二,死出来!快与贫道死出来!”

    嘭,哐当!

    一个五斗米道道士桌台上重重一击,径直又把长剑重重的压在了桌台上,目光盯住陈静。

    陈静瞅见这两个五斗米道道士太阳穴突起,看来必定是练家子。

    店小二见五斗米道道士亲临,旋即又毕恭毕敬近身道:“两位道长,投店还是喝酒吃肉?”

    另一个五斗米道道士长剑重重一杵地,厉声大喝道:“好酒好肉,只管上来!至于投店与否,就看客缘斋酒肉是否合贫道的胃口了!”

    店小二点头应承之际,旋即满上了两盏茶水,紧接着毕恭毕敬又道:“两位道长光临客缘斋,先吃一盏茶,好酒好肉,即刻就有!”

    一个五斗米道道士把盏入口轻轻一咽,旋即张嘴一口喷了店小二一身,紧接着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这是什么鬼东西啊?贫道只喝一芽对叶茶,呸,呸,呸,……”

    “呸,这就是你们客缘斋的待客之道吗?”

    另一个五斗米道道士捉盏还未入鼻入口,旋即用力一掷,紧接着“哐当”一响碎成了一堆渣滓。

    店小二顿觉大事不妙,眼下不用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第378章 五斗米左右护法

    “掌柜的,掌柜的,……”

    店小二扭头往阁楼上一通疾呼就似奔流直下的孟婆江波,紧接着从阁楼上探出了店小四的脑袋,二指极速捂嘴长嘘了一声,之后轻声叮嘱道:“掌柜的正在小睡,谁要是中途打搅了她,你是知道的,小心罚你三天没饭吃。……”

    店小二一脸尴尬,径直面色有一些阴沉似暴雨前的天色,旋即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靠近了两个五斗米道道士,毕恭毕敬又道:“两位道长,两位道长,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呐,客缘斋一定都会满足两位道长的,一定会满足的!……”

    店小二自以为,大丈夫能屈能伸,兴许服一时之软,这两个五斗米道道士就应付过去了。

    一个五斗米道道士面色一沉,旋即又若有所思道:“贫道一时忘记了与你说:好酒好肉,酒要玉液琼浆;肉要龙肝凤胆!可别上错了酒肉,不然,休怪贫道不客气!”

    店小二先是脸色一绺铁青,正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紧接着面如一堆僵硬的死灰。

    店小二自然知道,客缘斋中最好的酒莫过于五石散兑酒,最好的肉无非都是世间看得见的: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中游的,要说龙肝凤胆与玉液琼浆,着实难办!

    可是,眼下掌柜半老小徐娘小睡还未下阁楼,还得小心伺候着这两个五斗米道道士,倘若有半分差池,只怕受罪的不是别人。

    店小二一时明了,点头哈腰之间,便又极速奔去了后堂,没过多久的功夫之后,一担子上来了几个大小不一的盘盏,……

    店小二一脸镇定,旋即轻轻的放下了一盘爆炒猪肝,又轻轻的放下了一盘茴香鸡杂,悠悠又道:“道长,两位道长,这就是客缘斋的龙肝与凤胆。两位道长请慢用,……”

    店小二说话之间,旋即又从担子上放下了一壶米酒,缓缓满上了两盏,米酒乳白而又酥香,紧接着又幽幽笑道:“两位道长,这就是客缘斋的玉液琼浆,要是两位道长要加五石散,即刻也有!”

    另一个五斗米道道士旋即把手一扬,看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不但口渴难耐,也是饥肠辘辘。

    店小二旋即又摆下了两个大小不一的盏盘,之后又往陈静桌旁放下了一盏温热的小米豆汤羹。

    初眼看来,这两个五斗米道道士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倒也让客缘斋中的食客一时宽心了许多。

    客缘斋中的食客们皆以为,方才两个五斗米道道士的那一副火爆脾气,也都是被饥饿逼出来的。毕竟,人之常情,一顿不吃饿得慌。

    陈静一时又长叹了一口气息,径直轻咽了几口小米豆汤羹,还是那一个不曾远去的熟悉味道,一边又想起了曾经的一些大事。

    、,……

    客缘斋中的食客相比两个五斗米道道士来之前确实安静了许多,沉寂的空气让人快透不过气来。

    嘭、哐当,……

    突然,又是一阵拍桌异响,一个五斗米道道士一双筷子指住爆炒猪肝中的最后一片,并咬了一口的猪肝厉声大喝道:“店小二,死过来!店小二,你快死过来,……”

    店小二闻声一阵惊悚,后背好似爬过了万千蚂蚁,之后又一阵拔凉刺去了尾椎骨,紧接着面色苍白之间极速奔去了两个五斗米道道士桌前,一边又颤抖说道:“两位道长,还有何吩咐,只管说来!”

    这一个五斗米道道士筷子极速一扬,在桌台上下如江波中的游鱼蹦跳不止,厉声又道:“店小二,你与贫道说道说道,这是什么龙肝?这一片究竟是什么龙肝?倘若说不明白,贫道定与客缘斋没完!”

    店小二不得不硬起了头皮,回想方才在后堂与店小三嘀咕之言,径直又字字珠玑道:“道长,听我一言。这就是龙肝!汉有武帝刘彘,彘者为龙,这就是龙肝没有错!”

    这一个五斗米道道士一时哑口无言,径直又指着茴香鸡杂,眼神中轻蔑又道:“这又是什么凤胆?凤胆是这一个样子吗?”

    店小二一时镇定,旋即点头哈腰又道:“道长,正所谓:脱毛的凤凰不如鸡。无论是何飞禽走兽,起锅烧油上桌必定脱毛,而且还是一毛不剩。如此,这一盘可比凤胆?”

    这一个五斗米道道士一时沉默无言,又指住米酒道:“这又是什么玉液琼浆?贫道也万分怀疑!”

    店小二一时欣喜,看样子这一个找茬的五斗米道道士胸腹之中还有一点点文墨,或者说曾经也是一个读书人。用读书人的话去打发读书人,还真是万分好使!

    店小二继续点头哈腰,镇定如山就似一个凯旋归来的将军,抹布在桌台上前后一抚,轻声又道:“道长,两位道长,即是玉液琼浆,自然:玉者幽香、液者奔流、琼者酥润、浆者大白。这一壶玉液琼浆,从来也都是名副其实!”

    另一个五斗米道士一脸不快,旋即长剑一拂,桌上的盘盏顺势一推,一股脑的杯儿、盏儿、碗儿、碟儿落地湿漉漉的碎了一大片,与此同时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贫道已经吃过了客缘斋所谓的龙肝凤胆,也喝过了客缘斋所谓的玉液琼浆,龙肝凤胆假的、玉液琼浆也是假的!胆敢欺骗五斗米道,找死!”

    客缘斋中的食客闻声一惊,闻言一时明了:看来这两个五斗米道道士是先饱了肚子,然后再砸店。

    果然,现在而今天底下的五斗米道道士中没有一个人是善类,不能存有侥幸之心,坏透了!

    陈静在一旁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一时佯装熟视无睹的样子只顾一口一口轻咽小米豆汤羹,毕竟要是在客缘斋中打起来,恐伤及无辜食客,越女剑贸然出击也不顺手。

    有道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陈静在不经意间又一次轻飘飘的盯紧这两个五斗米道道士,看面容也是年轻至极,一副血气方刚的样子确实也非等闲之辈。

    一个五斗米道道士旋即身子一斜,长剑一闪剑光出鞘架在店小二的脖子上,一边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客缘斋如此待客之道,枉为客缘斋一家客店,不如没有!”

    “欺骗了五斗米道,该当如何?不用贫道再说一字半句了吧?”

    “……”

    店小二左右张驰之间全然一脸无辜,得罪了五斗米道就得规规矩矩的学鼠叫,万念俱灰又骤起了一绺奔溃,之后又环视了客缘斋内一圈,旋即耷拉着脑袋“扑通”跪地,紧接着又五体投地,不得不嘶哑道:“吱吱,吱吱,吱吱,……”

    这一个五斗米道道士长剑顺势压在了店小二的后脖子上,右脚顺势重重一踢,踩在店小二后背心。

    “叫啊!使劲叫啊!快使劲叫啊!贫道,听不见,听不见,真的听不见!要是贫道听不见,一剑剁了你的脑袋,不,是一剑剁了你的老鼠脑袋,天下万民除五斗米道之外,皆是鼠辈,鼠辈!……”

    店小二又不得不从了这一个五斗米道道士,旋即张嘴嘶哑着声音又道:“吱吱,吱吱,吱吱,……”

    客缘斋中的一众食客见状惊得瑟瑟发抖,不敢吱声一字半句。

    另一个五斗米道道士旋即立起身来,环视了客缘斋一圈,紧接着脱口而出大喝道:“方今天下谁敢忤逆五斗米道?谁敢欺骗五斗米道?这就是下场,鼠,鼠,鼠!……”

    陈静又不得不轻轻的放下了小米豆汤羹,看来少不了一场打斗,径直轻飘飘的问道:“看两位道长面生,想必也不是孟婆郡人!在下此行可是为灭五斗米道而来。不知两位道长怕不怕?嗯哼,……”

    长剑压在店小二脖子上的那一个五斗米道道士一阵得意,径直厉声轻蔑道:“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狂妄至极,还想一个人灭了五斗米道?痴心妄想!贫道是五斗米道左护法刘文之,……”

    另一个五斗米道道士听陈静如此一言,旋即如临大敌之感,长剑极速一正,盯紧陈静又道:“贫道是五斗米道右护法释远,……”

    陈静心中一惊,想不到在此又遇见了年轻时候的刘文之与释远,要是越女剑一剑封喉,也就没有了以后白莲社祸害万民之事。

    陈静心中微微一笑,都说事后诸葛亮,可是眼下之事,却也像极了未卜先知,只要刘文之和释远都死了,怎么会有以后的白莲社?

    陈静旋即起身,极速捉过越女剑指住刘文之道:“小杂毛,快快放了店家小二哥?与手无寸铁之人欺凌如此,真是有辱道家之名!”

    刘文之长剑极速一手,右脚从店小二后背移开,与释远背靠背厉声又道:“纯依香儿女侠,哈哈,你今天死定了!”

    刘文之扭头与释远一个游离的眼神,齐声大呼道:“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第379章 越女剑四解纷扰

    说时迟那时快,刘文之旋即一式虎跃平剑极速一挥向前,紧接着释远一式虎跃撩剑起身极速一刺,两道剑光一上一下、一斩一刺张驰之间,四袖青色道袍恨不能一招制胜,双双一剑之下结果了陈静。

    五斗米道左护法刘文之与五斗米道右护法释远一同出招又出剑,倘若不与陈静一击下马威,今后又将如何在五斗米道中立足?又如何对得住五斗米左、右护法之名?

    毕竟,五斗米道左、右护法一路同行现身确实少有,这都是得了孙秀之令在孟婆江北一战杀逃了刘一谷之后,又回身过了孟婆江。

    刘文之与释远过了孟婆江,借道孟婆郡自然就去了太守府,正好遇见五斗米张礼与太守张信商议五斗米道之事,又有张义从旁说道客缘斋陈静之事,故而前来寻踪。

    幸好,在客缘斋也真的遇见了陈静,在刘文之和释远看来,那还就是天助五斗米道。

    刘文之与释远胸怀必胜之心,只要出剑胜了陈静,五斗米道之名在孟婆江南、江北还是无人能撼。

    正当刘文之与陈静大喝之际,客缘斋中一应大小食客慌乱中躲进了各自桌台下,抱头不语。

    毕竟,没有一个正常人愿意在客缘斋中一边喝着五石散兑酒、一边吃着各自盘中菜食就掉了脑袋。

    店小二也趁乱匍匐离去,之后极速起身跌跌撞撞的奔去了后堂,还时不时的探出一个脑袋张望着。

    陈静自然也没有输掉半分气势,径直白纱白袍一扬,极速思索之间旋即一式后空翻,之后一连串侧空翻,往客缘斋外闪了出去。

    刘文之与释远自然没有落下,径直左右并行一阵疾驰,旋即两把长剑如弓弦出箭一闪,青色道袍又两闪如云,再一次逼近陈静。

    陈静瞅见刘文之与释远也都跟着出来,一时宽心了许多,至少客缘斋会少许多器物损失,也少食客无辜伤亡,如此更能全力杀敌。

    陈静右脚轻轻一沉,极速向上一跃,紧接着凌空一闪白影而下,越女剑一道寒光剑影又一式抱剑剑气,之后一字马一滑起身又一式点剑剑气,从左而右、从右而左,……

    嘭、嘭嘭、嘭嘭嘭,……

    一绺又一绺尘烟如雾而起,陈静斜持越女剑之间,极其警觉的盯紧这一绺又一绺尘烟。

    突然,从这一绺尘烟中一上一下攻杀出了毫发无损的刘文之与释远,径直长剑一上一下、一左一右之间同声大骂道:“胆敢忤逆五斗米道,终将是死路一条,……”

    陈静见状先是一惊,旋即又退后了三步,径直越女剑一式平剑剑气一挥,刘文之与释远从上下分为两个人,从左、右各自一闪游离的身影又一道剑气攻杀过来。

    陈静越女剑剑鞘虚晃一点,之后又落地一式点剑剑气,之后再一式点剑剑气,又一式点剑剑气,……

    陈静借力使力,径直一闪白纱白袍的身影跃上了三丈之高。从下往上看去,就似一朵白莲花。

    刘文之与释远攻杀落空,又不得不抬头四目张望,生出一副无可奈何之状,一时之间力有不能及。

    突然,释远持剑一通轻蔑大骂道:“这一个该死的女人,还会一个人上天?待会儿落地之际,贫道定要让你再一次上天看太阳!”

    刘文之一脸狰狞,径直扭头与释远又道:“道友,既然这一个女人一个人也能上天,贫道助她一臂之力!让她活着上天,死了下地!”

    释远一时明了,旋即一字马落地,长剑斜身入地一弓,剑锋中映出了天际边一绺绯红的霞光。

    刘文之顺势斜身长剑极速一荡,剑锋与释远斜持的剑锋一弹,似弹弓一般弹射出去了刘文之。

    刘文之长剑一直就似一支三床弓弩之箭,从下而上直追陈静,口中依然大喝道:“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刘文之自以为,似陈静这般直身而上,一剑弹刺下去必定亡了陈静,落地之后必定粉身碎骨。

    释远瞅见长剑弹射出去了刘文之,径直又一式后空翻起地,之后斜持长剑盯紧陈静以防万一。

    正当陈静借力使力之间扭头微微一笑,径直越女剑极速回手先一式绞剑剑气,紧接着又一式抹剑剑气,一闪白影如莲花落地,越女剑势必要一剑封喉了刘文之。

    刘文之已然弹射上半空一丈之地,却又见陈静在空中变换了剑招而下,一时心惊之际,紧接着身子极速一旋,口中念念有词之后,厉声大喝道:“天地无法无天!……”

    刘文之话音刚落就在两丈高处寻不着踪迹,也不见了身影。

    陈静见状大吃一惊,刘文之又隐形不见了踪迹,如何力敌?如此一剑封喉的招式必定落空,紧接着又灵光一现,一时心如明镜。

    陈静之后没有一丝心慌、没有一丝颤抖、没有一丝退缩之意,径直一闪白影飘然落下时,越女剑反手极速一收,紧接着心神合一又驭剑而出,旋即厉声大喝道:“错负轮回剑,第二式,凤舞九天!”

    正当越女剑脱手而出之际,一道寒光剑影左突右进、左闪右避旋即化为千剑、万剑,剑光就似一朵朵白莲花花瓣,又似一只飘逸的白色凤凰若即若离的尾羽,……

    嘭、嘭嘭、嘭嘭嘭,……

    越女剑千剑、万剑顷刻之间落地,骤起无数闪电光火石,之后弥漫着尘烟与飞石四射,就连客缘斋外的窗台与飞梁也都异响不止。

    在尘烟与飞石之中不见一个人影,却听刘文之一声急促的哀嚎,紧接着又一通破口大骂道:“埋汰旮旯,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陈静越女剑极速回手又一式点剑剑气而下,凌空三步之后再轻轻一式点剑剑气,之后又凌空三步之后再一式点剑剑气,……

    陈静飘逸如云而下,在尘烟与飞石十步之外斜身持剑落地,一时又极其警觉的盯住弥漫中的尘烟。

    释远在不远处确实吓得不轻,径直又颤抖着长剑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是死死盯住尘烟中,但愿刘文之还活着没有死。

    陈静在一旁轻飘飘说道:“方才,在客缘斋中,不是都知道在下是纯依香儿女侠了吗?又何必多此一举发问?哦,兴许还不知道在下真实姓名吧!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纯依香儿陈静是也!”

    释远在一旁一动不动,径直在手足无措的盯住陈静,又盯住尘烟中一阵猛过一阵的咳嗽声,紧接着不见刘文之人影、也不见刘文之人声,地上只有一滴又一滴咸湿,就似一小片怒放的海棠花枝。

    释远见状脸色一青,完全没有想到陈静出手如此厉害,径直又隔空对尘烟急切追问道:“道友,伤得可重?道友,你还活着吗?”

    弥漫的尘烟缓缓消散,咸湿的血滴停在了释远三步之处,突然又一通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道:“快不行了,贫道快不行了,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还得让贫道都习‘天罡地煞阵’,还有无声之雷啊,……”

    释远还是第一次听刘文之说这般丧气话,径直心中一凉,旋即半弓着身子一蹲,急切又道:“道友,你且上来,贫道救你这一回!”

    释远只感觉到青色道袍突然一沉,知道刘文之已经伏在了后背上,长剑杵地立身极速而起,……

    陈静见状心里一急,旋即一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白影,越女剑一道寒光先式一式绞剑剑气,之后是又是一式抹剑剑气,越女剑剑身释远必定一剑封喉。

    释远一时心惊,说时迟那时快,口中念念有词,紧接着又厉声大喝道:“天地无法无天,……”

    一绺尘烟如雾极速腾空闪起,一眨眼间又不见了释远的身影。

    陈静极其警觉,生怕释远在背后出剑,越女剑左右张驰之间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尘烟如雾缓缓散去。

    又过了好一会儿,尘烟缓缓消散之后,地上突现一绺斑驳的血迹,待陈静寻着血迹追出了百步之外,血迹又没有了踪迹,……

    刘文之和释远这回是逃走了。

    客缘斋内的一应食客从客缘斋内探出来了脑袋,欢呼道:“五斗米道该死,错负轮回剑万岁!……”

    “纯依香儿女侠,不愧为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敢与五斗米道为敌,真乃我等万民之大幸!……”

    “纯依香儿女侠,你那么俊的剑法伤了五斗米道左护法刘文之,以后你可得万万小心啦,……”

    “……”

    陈静不得不轻舒了一口气息,径直越女剑极速入鞘,又瞅了一眼客缘斋外这一场打斗中毁坏了的一大片街面,一时又无可奈何一笑。

    正当陈静缓缓步入客缘斋门口之际,耳边又骤起了一阵急促而又猛烈的马蹄与脚步声。

    客缘斋中的一应食客面色一惊,旋即奔回了各自桌台前,佯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埋头只顾各自吃喝。

第380章 张义兵围客缘斋

    正当陈静再一次端起还有一半的小米豆汤羹之际,张义已经领着太守府的众多将校围住了客缘斋。

    张义青色折扇一摇,已然大踏步奔进了客缘斋来,左右各随一队数十个虎背熊腰的军士。

    一个个军士腰刀不离右手,顷刻之间就能出鞘劈人两半的眼神让客缘斋中的一应食客再一次埋头更低。

    张义对着客缘斋内的阁楼大声疾呼道:“半老小徐娘子,半老小徐娘子,本公子又来了,还不下来见客?再不下来,本公子先砸了客缘斋,然后一把火烧了客缘斋!”

    “半老小徐娘子?半老小徐娘子喂,快一点下来咯,哈哈,哈哈,哈哈,在孟婆郡就没有本公子得不到的东西!不,得不到的人!”

    “在咱们孟婆郡倾国倾城的半老小徐娘子,又怎么可能是一种东西呢?嘿,是人,是人,终是本公子一人独得、独享之人。哈哈,……”

    “……”

    张义自顾说笑之际,径直青色折扇一收,寻了客缘斋正中的一方桌台上极速坐了下去,径直取了一个杯盏,“刷、刷、刷”满上了一盏茶,接着斯文如猫舔食吃起茶来。

    张义“咕噜、咕噜”轻咽下的唾沫星子多过茶水,紧接着又再一次冲阁楼上大声疾呼道:“半老小徐娘子,还不下来见客?本公子可都快等不急了!你要是再不下来,本公子可就要带人上来了哟!”

    “半老小徐娘子,有道是:男女授受不亲,要是本公子上来,你就是本公子的人咯,哈哈,……”

    张义一边得意大笑之际,一边又满饮了一口茶水,一副饥渴难耐的样子,好似喝干了孟婆江水也难挡心胸中如猛兽张狂的骚动。

    张义一时又缓缓放下了茶盏,捉回青色折扇在胸前一阵杂乱无章的“啪啪、啪啪”,接着又眉飞色舞的向阁楼上疾呼道:“半老小徐娘子诶,本公子在孟婆郡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可非仗势趁人之危的纨绔子弟,有道是:非礼勿言。本公子礼呼三声,倘若你再不下来见本公子,本公子上来就非本公子的过错了,哈哈,听好了,一!”

    张义满脸得意,旋即又环视了客缘斋中一应食客大呼“二”之际,突然又看见了角落里一边小口吃小米豆汤羹的陈静,一时如坐针毡。

    张义一脸铁青如残荷落叶,青色折扇又猛烈的“啪啪、啪啪”摇了数十下,径直骂骂咧咧又道:“我呸,外人终究还是靠不住!无论是五斗米左护法,又还是五斗米右护法,如今连一个女子都打不过,真让人咋舌!还说什么天地无法无天,还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想起在太守府中的一番话,眼下看来还真是大言不惭。两个护法打逃了刘一谷,却在这一个女人手下逃走了,但愿不要死咯!”

    “虚有其表之徒,浪得虚名之辈终将害人又害己,还是官场上的那一句话说的极好:县官不如现管。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哈哈,……”

    “……”

    张义旋即大笑之际,右手极速一扬又一正,太守府中的将校止步不语,径直盯紧客缘斋阁楼。

    张义一个人轻摇折扇,径直一副若无其事而又飘飘欲仙的往陈静桌台前缓缓步了过去,一边悠悠笑道:“姑娘,别来无恙啊!不,不,不,女侠,真是好生惬意啊!”

    张义径直一点儿也不客气,当客缘斋成了自家的亭台楼阁一般,锦绣华衫一拂,坐在了一旁。

    陈静小心翼翼的咽食小米豆汤羹,并未正眼瞧张义一眼。

    张义贴了冷脸,旋即一脸无趣的盯住桌台上的越女剑,轻飘飘的又道:“这一把剑,确实也是一把好剑;这一个人嘛,已经伤了咱们张家不少人的心,虽然算不得是一个好人,但确实还是一个美人!”

    张义青色折扇温柔如云过山头一般无声无息摇晃了几次,没有“啪啪”的声音,也没有“呼呼”的声音,更没有“嘭嘭”的声音,旋即又掩面轻声念叨道:“女侠,既然一个人都能胜过了五斗米道左右护法,并且还毫发无损,想必剑法也很俊。既然如此,何不与张家合二为一,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五斗米道敢找茬了。如此,可好?”

    “再有,以姑娘剑法之俊,孟婆郡张家之名,若得秦晋之好,珠联璧合岂不是美事一桩?正所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

    “……”

    陈静旋即白了一眼张义,轻放下小米豆汤羹,打了一个“嗝”,轻飘飘的又道:“秦晋之好?有真的好吗?近闻淝水之战,秦败而晋胜;远有秦穆公与晋文公之好,结果崤山一战依然还是秦败而晋胜,……”

    张义闻言目中一闪有光,旋即又得意轻笑道:“妙,妙,妙!女侠不但精通剑法,还精通文墨,看来本公子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姑娘,即是如此,又何苦受这般行走江湖的颠沛流离之苦、清贫霜寒之气?不如,与本公子回太守府,本公子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看你吃的这都是一些啥,这是人吃的吗?太守府准保你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锦绣绫罗,山珍野味,应有尽有,应有尽有啊!……”

    “……”

    陈静旋即越女剑在手,径直冷冷如冰又道:“既然公子是读书人,又为太守府公子,该当为郡中万民请命。至于公子所言,在下只得用一句话相送:道不同不相为谋!”

    张义见陈静如此决绝,径直又青色折扇猛烈一摇,一阵“啪啪、啪啪”,之后又一阵“嘭嘭、嘭嘭”,紧接着又极速一收,在虎口一阵三长两短的“啪啪”,之后又轻笑道:“女侠,你本非孟婆郡人,又如何不知本公子没与万民请命?”

    张义旋即又一阵诡异之笑,径直缓缓站起身来,一边来回踱步又道:“本公子可为万民请命了!实不相瞒,张家汉子喝多了五石散兑酒误杀了几个小孩儿,如今,家父,不,太守大人已经妥善处置了!”

    “这杨家的一群土贼,也不知道是哪里借来的胆子,居然聚民在太守府前闹事。太守府的军士一通刀兵就杀跑了他们,无非就是死了一个杨家小儿,怎么可能让张家人抵命!张家人的命,可金贵着呢!”

    “女侠,本公子为张家万民请命,可一直都没消停着!孟婆郡张家人就是昊昊上天,其它人就是天底下的一群肮脏的猪、一群笨丑的羊、一群乱咬人的狗,……”

    “……”

    陈静心中大怒,看来杨家汉子的小儿已然白死了,该死的张家汉子居然还能活下来,一时之间急切轻蔑道:“诚如公子所言,在下不姓张,客缘斋掌柜也不姓张,又何苦来找似咱们这等低贱之人!公子当学五斗米道张智,说不一定在孟婆郡中还有张家寡妇。如此,才能保证你们张家人血脉一脉相承,……”

    “哦,对了。在下斗胆一问,方才公子如此一言,想必张公子母亲姓张,祖母与外祖母都姓张了?不然,这就完全说不过去啊!……”

    “……”

    张义一脸恼怒,觉得这不但是挑衅一郡堂堂太守公子,还是侮辱堂中长辈,目光如炬,径直青色折扇极速一扬,紧接着又厉声大喝道:“众将士听令:砸了客缘斋!”

    陈静旋即越女剑一直,一道寒光剑气出鞘,右手一旋,重重压在张义脖子上,厉声大喝道:“你敢,倘若砸了客缘斋,在下一剑封喉!”

    客缘斋中的一应食客又是一阵心惊肉跳,顷刻之间又躲进了各自桌台下,抱头不语。

    张义一时不惧也不怒,径直青色折扇轻飘飘一摇,紧接着又眉飞色舞缓缓轻笑道:“姓陈的,你倒是快杀呀?你一剑封喉倒是快意恩仇了,可是,客缘斋它跑得了吗?跑得掉你这一个和尚,逃不掉客缘斋这一座庙,哈哈,哈哈,哈哈,……”

    陈静心中一怔,听张义这一副口吻,要是一剑封喉杀了张义,确实会连累了客缘斋,官府秋后算账必定也会连累了半老小徐娘。

    张义有恃无恐,径直没有理会陈静,青色折扇一摇,满面笑容对陈静做了一个鬼脸,之后大声疾呼道:“众军将士,还等什么?砸,砸,使劲的砸,砸不出半老小徐娘来,烧也要烧她出来,……”

    “本公子就不信这一个邪了,堂堂孟婆郡一郡的张家太守公子,居然治不住两个女人,这让本公子以后在孟婆郡怎么抛头露面?……”

    陈静见张义自鸣得意之态,一时手足无措,要是在客缘斋外,必定一剑封喉杀了张义,可如今,……

    嘭嘭,哐当,劈啪,……

    客缘斋中一应桌台上的杯盏碎了一地,桌台坏了一大片,……

    “住手,胆敢在老娘的地盘上撒野,不想活了!”

第381章 客缘斋张义使计

    半老小徐娘面带七分娇媚中溢出了三分怒气,缓缓从阁楼上睡眼惺忪步了下来,一色袭地的绣花齐胸襦裙又似一朵怒放的白莲花。

    蹬、蹬蹬、蹬蹬蹬,……

    一双绣花布鞋鞋尖各一朵白莲花开得正盛,步下阁楼木梯上骤起了铮铮有音,空灵而又久远,一时镇住了打砸摔捶中的军士。

    陈静心中突然一怔,旋即越女剑在张义脖子上又压了一压,隔空与半老小徐娘道:“待在下拉他出客缘斋去,一剑封喉结果了他!看孟婆郡张家人谁敢如此厚颜无耻!”

    张义青色折扇一摇,目中无人又道:“拉出去砍吧!你想怎么砍,就怎么砍!你要怎么剁,那就怎么剁!结果还不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功夫好的跑得了,要是功夫不好的又如何跑啊?哈哈,……”

    陈静闻言恼怒之际,越女剑再一次压重了三成力道,剑锋已然轻飘飘的滋进了张义脖子里,旋即剑锋上骤起了一条细微的小红绳。

    太守府军士一时止住了客缘斋中砸捶,旋即腰刀明晃晃出鞘一排光影,在天色暗光中映出了一身明光铠就似一个又一个小太阳。

    店小二从后堂旋即奔了出来,跟在半老小徐娘的身后,径直又哀怨诉苦道:“掌柜的,方才五斗米道两个臭道士好无理。还得多谢那一位客官,不,纯依香儿女侠杀跑了他们,不然,客缘斋难逃一劫!”

    张义一时无视了陈静,也无视了陈静手中的越女剑,青色折扇旋即一收,轻微仰头大笑道:“客缘斋店家小二哥还真是一个明白人。哈哈,五斗米道左右护法败逃了,那都因为他们不是孟婆郡人!似本公子这般,岂有败逃之理?……”

    半老小徐娘碎步上前,二指轻轻一捻,架开了越女剑,一边又轻声追问张义道:“张公子,客缘斋不曾欠一次五斗米,也不曾忤逆孟婆郡王法,是何缘故再来砸店?”

    张义旋即左手一抹脖子,指尖染上了一绺淡淡的浅红,紧接着欣喜若狂又道:“今日本公子见红,那还真是讨了一个大彩头。掌柜的,本公子明人不说暗话,本公子就中意你。看你我年纪相当的样子,又如此爱人,也是一对神仙眷侣!”

    半老小徐娘微微一笑,旋即轻蔑的看了一眼张义,张口又似一阵嗔怒道:“张家人真是作孽啊!当年张家先祖司空张华对老娘我都毕恭毕敬,太守大人也都是一个后生之辈,似你,礼又从何而来?”

    张义旋即青色折扇又一拂,紧接着又一阵“啪啪”摇动之后,一阵狂笑脱口而出道:“有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兴许,是他们太胆小了吧!本公子能想常人之不能想,能做常人之不能做之事,半老小徐娘子,如此可有心意?”

    啪!

    半老小徐娘反手一掌拍打在张义左脸上,旋即泛起一个粉色的巴掌印子,之后张义瞬间红了双颊。

    张义一边左摇右摆了一回锦绣华衫,一边又兰花指一捻,半嗔半怒与半老小徐娘道:“哎呀,你坏死了,打是亲,亲亲,亲亲,半老小徐娘子你快亲亲,嗯啦,……”

    陈静见状骤起一股五味杂陈,方才吃下去的小米豆汤羹旋即翻滚在喉咙口,倘若一不留神出粗一口气,小米豆汤羹都将夺口而出。

    陈静一时极速无语,旋即侧面长呼了一口气息,一时又缓缓的退后了三步,空气里凝结成霜的气息一时刺鼻又刺眼,眼不见为净。

    张义折扇又一摇,一副极其不舍的样子,疾声大呼道:“女侠,你别走,你也别走呀,你让本公子见了红,这一次大彩头你也有份!正所谓:好男必然妻妾成群。如此,其乐融融,其乐融融啊!……”

    啪、啪!

    半老小徐娘反手重重的一个来回,在张义面颊上落下了两道巴掌印子,张义双颊骤起了一片青、一片紫、一片白、一片黄,……

    张义旋即盯住半老小徐娘,一边悠悠又道:“打是亲,打是亲,打是亲呐。半老小徐娘子,本公子满意又满足,哈哈,哈哈,……”

    半老小徐娘旋即卷起了袖子,疾声大呼道:“浪得虚名之辈,虚有其表之徒,老娘一拳打死你!”

    正当半老小徐娘举起两个拳头之际,太守府军士两把腰刀极速一旋,一个眨眼的功夫便架在半老小徐娘脖子上,侧身微微又一抬。

    半老小徐娘面不改色,径直又厉声大喝道:“张公子,你还想要老娘死?那老娘就死给你看!”

    张义旋即青色折扇一直,指住两个军士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要是伤着了半老小徐娘子,本公子一定杀你们九族,……”

    两个太守府军士急切之间收回腰刀退去了三步之外,面面相觑之间倒吸了一口拔凉之气。

    张义旋即又半弓着身子,一边轻声赔不是道:“半老小徐娘子,都是本公子的错。这一些当差的,本公子也是第一领着他们出来,……”

    半老小徐娘轻蔑的瞅了一眼张义,又环视了一回客缘斋里外的太守府军士以及躲在桌台下的食客,轻飘飘又道:“张公子,砸了老娘这么多器物不说,还打搅了老娘的买卖,带这么多军士来客缘斋,你当老娘我是打家劫舍的流寇?还是光天化日下开的一家黑店?”

    张义面色一急,客缘斋掌柜怎么可能是流寇,客缘斋又怎么可能是一家黑店?原本来之前,以为刘文之和释远胜了陈静,带军来围客缘斋必定能让半老小徐娘就范。

    可是,事与愿违。陈静胜了刘文之与释远,太守府的这一些军士要真动起手来,必定伤亡无数。更何况一向忍让的半老小徐娘,今日却如此硬气,张义始料未及。

    张义旋即心中骤起一绺忧伤,紧接着缓缓又道:“在孟婆郡怎么可能有流寇?不可能有的!客缘斋要是黑店,来客缘斋的食客不是眼瞎了吗?哈哈,哈哈,哈哈,……”

    张义见客缘斋这一番阵势,看来劳师动众又将空手而归,对半老小徐娘志在必得之心从未改变,还得从长计议,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明摆着不敌陈静,倘若在留在客缘斋,必定自讨没趣。唯有先寻脱身之计,再寻卷土重来之法。

    半老小徐娘旋即又轻飘飘的瞅了一眼破损的桌台与杯盏,两手叉腰似一只吊额猛虎,厉声又道:“张公子,如今碎了这么多器物!还当如何?你说该当如何?”

    张义再一次始料未及,一时没想到半老小徐娘还要讹诈一笔,从此之前,张家人做事砸了就砸了、杀了就杀了,这又情何以堪?

    张义缓缓沉思之间,又惧怕一旁的陈静,在得到半老小徐娘之前还得留几分薄面,径直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旋即仰头又一阵轻笑道:“不就是让本公子赔钱嘛,好说,好说,好说啊!既然本公子碎了客缘斋一应器物,太守府也赔你一应器物,这叫一物易一物!”

    “在太守府库房里还有几大马车蒲葵扇。待本公子回去给你拉到客缘斋来,就算是一物易一物了!”

    “……”

    张义自以为得意之际,又好似若有所思发现了纰漏,旋即又急切改口说道:“不,不,不,既然客缘斋一应器物在客缘斋中碎掉。蒲葵扇也当在郡城中一物易一物,本公子方才受纯依香儿陈女侠一剑,这一趟差事就让与纯依香儿女侠了。”

    “本公子言而有信,明日辰时便拉出蒲葵扇去郡城东门口,纯依香儿女侠要是不敢来,本公子可会秋后算账的哟!你功夫再俊,店家小二哥总不会功夫吧,哈哈!”

    张义自以为妙计,一时得意之际,旋即青色折扇一扬,疾声大呼又道:“众军将士听令:回营。本公子一人赏一两银子!”

    客缘斋里外的太守府军士兵器极速入鞘,旋即又齐声大呼道:“得令。张公子英明神武!”

    客缘斋内的军士缓缓步出了客缘斋,客缘斋外的马蹄声渐行渐远、渐密渐疏,之后一片死寂。

    张义又多瞅了一眼陈静,轻飘飘的又道:“纯依香儿女侠,要是明日你不敢来,可怪不着本公子!”

    陈静脱口而出又道:“来就来,不就是卖一回蒲葵扇嘛!我卖!要是卖完了蒲葵扇,还与客缘斋无辜之辈计较,在下不但要杀了你,还要杀了纵子行凶欺人的张太守!”

    张义仰头大笑出门去,径直又一通嘲笑道:“本公子在孟婆郡内,还无人能逃出张家人的手掌心。玉皇大帝姓张,老天爷也就姓张!”

    张义走了,客缘斋中一应食客又探出了脑袋,骤起一阵义愤填膺的声音又道:“女侠,明日我等定去郡城关照你卖蒲葵扇,……”

    “是呐,女侠勿惊。我等这就回去,让各家需要蒲葵扇的,明日辰时在郡城守候!”

第382章 客缘斋陈静问计

    客缘斋内一应食客一连受了两次不小的惊吓,如今一时平静了下来,各自上前结账纷纷离去,生怕再一次遇见是非且惹祸上身。

    毕竟,没有一个正常人愿意吃着酒肉、喝着五石散兑酒惹怒张家人。惹不起,必定还躲得起。

    都说:公道自在人心,但是孟婆郡张家人一手遮天,公道也只有默默的隐藏在非张家人心之中。

    眼下,陈静越女剑出手为孟婆郡非张姓人出了一口恶气,自然也不能让陈静在郡城卖蒲葵扇难堪。

    自古以来:有卖必有买。这做买卖的事,天经地义,客缘斋中离去的食客皆以为一把蒲葵扇仅仅只是少喝几盏五石散兑酒而已。

    虽然张义说府库有几大马车蒲葵扇,但是孟婆郡中非张姓大户人家也不少,蒲葵扇自是小事一桩。

    半老小徐娘也不加阻挡,客缘斋内已经乱成了一团糟,正好提前打烊收拾一回,客缘斋外方才一通打斗的坑道还得赶紧填土回去。

    陈静越女剑极速入鞘,一边长叹了一口气息,人情冷暖如鸟兽散大抵如此,也不多言一字半句。

    半老小徐娘旋即叉腰一声大喝道:“店小三,店小四,店小五,来活了,也都通通出来!谁要是慢人一步,老娘罚他三天没饭吃。……”

    半老小徐娘话音刚落,从四方极速闪进来一色短打小衣的汉子,虽然陈静也都一一见过,但是眼下各自面色确实有一些难堪,毕竟眼下这一些活路,算是“飞来横活”。

    半老小徐娘没有半点含糊,被张义差人砸了店,眼下还得打扫干净,明日一早才能正常迎客,至于张义赔钱之事,还得从长计议,赔就得、不赔又能奈何?有道是: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旋即又厉声说道:“客人,眼下也都走光了,正好干活!老娘要点将了!”

    “店小三、店小四、店小五,你们三去把客缘斋外大街上的坑填好了!此坑要是不填,客缘斋门前就坑人,谁还愿意来客缘斋啊?”

    “店小二,先把这一些破碎之物扫一扫,该扔的扔,该烧的烧,该换走的换走,不能让明日的客人看见今夜的这一番破败之相!”

    “……”

    店小三、店小四、店小五一时掩面窃喜,独独店小二一番极其不乐意的说道:“掌柜的,你好偏心,客缘斋外三个人,客缘斋内就我一个人?不公,不公,不公啊!”

    半老小徐娘白了一眼店小二,之后又环视了一回众人,轻飘飘又道:“不公?不是还有老娘我吗?对了,还有陈女侠,纯依香儿女侠!”

    “你看客缘斋外三人,客缘斋内三人,正好,正好,真正刚好!”

    “……”

    店小二一时无可辩驳,径直满意的低下了脑袋,之后眉开眼笑又道:“客缘斋一家人,还是咱们掌柜的心疼咱们,菩萨心肠啊!”

    半老小徐娘兰花指一扬,裙摆又一旋,轻声说道:“是吗?真是这样的吗?老娘我的菩萨心肠可是得先看着你们干活,谁要是敢偷懒一时半会,还罚三天不许吃饭!”

    店小三、店小四、店小五又一阵窃笑,店小二胳膊也不敢与大腿拧巴,径直又不得不认命。

    半老小徐娘旋即又道:“都还愣住干什么?干活,难道还要老娘一一示范一回?你们吃饭的时候,老娘可没有先吃一口,然后再让你们吃吧?可不能得寸进尺,要有敬畏之心,可不能学张义那兔崽子!”

    店小二、店小三、店小四、店小五一时全部半弓着身子,紧接着同声念叨道:“都说客缘斋掌柜好,一日两餐都管饱;都说客缘斋掌柜善,遇事从来底到帮;都说客缘斋掌柜美,是人都想图一醉,……”

    半老小徐娘半嗔半怒之间从左到右、从右到左又瞥了一眼,兰花指一扬,极速打断了话茬子,轻声又道:“你们一个个的,尽听食客一通瞎说瞎编排。要不是老娘当初好心收留你们,你们也能有今日?虽然都是客缘斋中一家人,可得存感激之心、敬畏之心。斗米恩、担米仇。谁要是敢生出了这样一个心思来,老娘保准不先打死了他!”

    店小二、店小三、店小四、店小五一时面色镇定,旋即又相视一笑,齐声又道:“掌柜的,笑一笑,十年少!掌柜的永远十八岁!”

    半老小徐娘旋即兰花指一扬,一时骂也不是、打也不是,正当要开口说道说道之际,店小三、店小四、店小五一同往客缘斋外闪去;店小二身子一斜,抹布一挥,径直奔去了角落处的一方桌台上。

    半老小徐娘先是“噗嗤”一笑,径直又对陈静悠悠说道:“你看,这都是老娘我把他们平时惯的!哎,这人啊,人啊,人,……”

    陈静极速放下了越女剑,一时挽起了袖子,一边又道:“掌柜的真是好兴致,高,实在高人呐!”

    半老小徐娘嫣然一笑,径直从身边的桌台开始收拾,这一方又一方被砸损了的桌台,只有搬去后堂当柴烧了;地上的碎盏、碎碟、碎碗之类,只有扫出去填坑了。

    店小二一时倒也麻利,待扫了一大堆渣滓在客缘斋门口之际,又与客缘斋外的店小三、店小四、店小五一通无关紧要之话。

    陈静趁着与半老小徐娘安排桌台之际,轻声追问道:“掌柜的,张义前番说太守府库有几大马车蒲葵扇,听起来太玄乎。按理说来,太守府库内当是放金放银放粮之地,怎么会有蒲葵扇?奇葩至极啊!”

    半老小徐娘长叹了一声,摇头摆手轻声又道:“哎,这要老娘说什么好哇。正是:江山代有洪流,世间自有人物。太守府中的那几大马车蒲葵扇,还是潘家旧物!”

    “哎,好好一个潘家,就这样说完就完了。孟婆郡张家人与潘家人本有兄弟之情、同郡之谊。这倒好,张华与潘安同时问斩之后,张家人却插潘家人后背两刀!”

    “江湖都道:当兄弟的都得为兄弟两肋插刀。可是,张家人不但不与潘家人共进退,还出这般落井下石的幺蛾子,实在为潘家不平!”

    “……”

    陈静一时明了,旋即又急切追问道:“既然如此,那这蒲葵扇还是不同寻常之物咯?张义为何又要拉出来卖掉?莫不是使‘调虎离山’之计?之后,再来为难客缘斋?”

    半老小徐娘一时笑而不语,径直又一边安排着桌台远近。

    陈静突然灵光一动,沉思之间径直又道:“要么明日不去郡城,看张义敢来客缘斋出什么幺蛾子,越女剑出手必定一剑封喉了他!”

    半老小徐娘摇了一摇头,径直又轻声说道:“万万不可,此事万万不可。倘若张义死在了客缘斋,只怕客缘斋方圆百里之地都会被太守荡平不留一个活物。只要老娘在,张义一时还奈何不得老娘,客缘斋还能相安,如此堪称两全。无非,张义来砸一些器物发泄一回怒气,都由着他,老娘都由着他,……”

    陈静一时明了,觉得半老小徐娘之言也对,只要张义对半老小徐娘没死心,没有发狠心,客缘斋一应人等也都会相安无事。

    陈静长舒了一口气息,径直又轻飘飘的说道:“掌柜的,不如趁这一次机会,越女剑在郡城中一剑杀了张义,这样就与客缘斋无关了!”

    半老小徐娘轻轻的一摇头,径直又摆手道:“你要杀张义?你确定能胜得了五斗米道的天地无法无天之法,老娘寻思不出破敌之法,这才一直忍受着。只要破了天地无法无天之法,五斗米道也便撕开了口子,这样一来五斗米道无处隐形。”

    陈静一时无语,况且半老小徐娘说的也极是。虽然方才胜了刘文之与释远,那是因为刘文之与释远对陈静的招式一点儿也不熟悉,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如今,陈静与孟婆郡五斗米道张礼和张仁交过手,倘若趁陈静不备之际用“天地无法无天”之法从后背出剑,确实防不胜防。

    陈静心中突然打了一个冷颤,一时又想起野店边朱掌柜的那一只大灰猫,看来这样的一只大灰猫确实是可遇而不可求,到时只待不离高头大白马太远的距离。

    陈静一时轻舒了一口气息,之后悠悠又道:“如此说来,明日郡城不能不去;也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得与之见招拆招!”

    半老小徐娘点头不语,毕竟,一时之间又没有更好的法子。

    陈静自是与客缘斋忙活到月上柳梢头之际,客缘斋内打理起来比客缘斋外确实快了许多。

    毕竟,客缘斋外的坑道先填好了土,石块一时来不急去寻了,只得铺上一层大小不一的碎石子。

    店小三、店小四、店小五忙到月色偏西之际,这才收工踏入了客缘斋,桌台上早就备好了一应丰盛的饭食,其味久远,太馋人!

第383章 陈静郡城初斗智

    陈静本就帮着忙活,一时也执拗不过半老小徐娘,便又入桌台多少吃了一些菜食之后才回房歇息。

    店小二、店小三、店小四、店小五以及后堂庖丁吃得兴起,半老小徐娘只在一旁傻傻的陪着,直到月色又偏西一半才撤去了桌台。

    头遍鸡鸣,白马拂影。

    没过多久的功夫,陈静便一个人先到了孟婆郡东城门口,在东城门口吊桥之内的城门洞里,早已把守满了数百着明光铠的大小将士。

    陈静心中一惊,看来张义确实早有准备,正当策马奔过城门洞之后,在城门洞左右各有三大马车蒲葵扇,初眼看来,这六马车蒲葵扇虽然有一些陈旧,还有一些尘灰,倒也没有破碎一丝一条缝隙。

    张义袭地一身青,立于一旁,轻摇了一回折扇,旋即又仰头轻笑道:“哈哈,陈女侠果然守时,辰时还未到,人已先到;只身一人,胆之壮哉;也罢,也罢,也罢!”

    “陈女侠,既然是一物易一物,本公子就给足你两个时辰,待午时初刻还未把这六大车蒲葵扇卖完,哼哼,不但你出不了郡城,本公子明人不说暗话、明人不做暗事,一定会正大光明的去客缘斋砸店,直到半老小徐娘子从了本公子!”

    “……”

    陈静既来之、则安之,也不再与张义口舌之争一字半句,只得思量如何在两个时辰之内卖完了这六大车蒲葵扇,再与张义见招拆招。

    陈静再一次盯紧这六大马车蒲葵扇,一层又一层,一叠又一叠,看上去如果没有一万把蒲葵扇,那也少不了八千把。并且,要在两个时辰之内卖完,确实始料未及。

    陈静也没有输掉半分气势,径直又策马扬鞭围住这六车蒲葵扇从上到下又打量了一回,斩钉截铁厉声又道:“我卖!卖完了蒲葵扇,倘若再敢打扰客缘斋,你项上吃饭的家伙必定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张义青色折扇一摇,仰头又一阵轻笑道:“本公子但愿你能卖完这六大车蒲葵扇。可是,本公子又不得不实言相告,你是卖不完的!”

    陈静越女剑旋即一直,紧接着厉声又道:“莫非在蒲葵扇上做了手脚不成?你这不是与人挖坑吗?”

    张义青色折扇又一摇,一边仰头又道:“堂堂一郡的太守公子,又是张家人,玉皇大帝也都姓张,又如何在蒲葵扇上做手脚?你也太小看咱们张家人了吧,哈哈,……”

    张义旋即不再理会陈静,除了守在城门洞的数百军士之外,张义青色折扇一收,领着两个将士缓缓步上了城楼上,城楼上早已弓箭搭弦,城楼正中的一方案台上早就摆满了一应菜食与五石散兑酒。

    张义一个人尽情的“刷、刷、刷”满上了一盏五石散兑酒,轻挽了一回衣襟,一边半扬着纶巾,眉目圆睁之间又字字珠玑说道:“都言:喝了五石散兑酒,饮罢方抬头;喝了五石散兑酒,醉后万般有;喝了五石散兑酒,梦送黄金楼;说的极好,说的极好啊,……”

    张义旋即仰头“咕噜、咕噜”一连数口下肚之外,一边又长叹了深情一声“啊”,之后斜身侧目半卧半躺,左手托着脑袋、右手轻摇折扇,一边咿咿呀呀的唱起了小曲,小曲的调子竟然也是:喝了五石散兑酒,饮罢方抬头;喝了五石散兑酒,醉后万般有;喝了五石散兑酒,梦送黄金楼;好酒呀好酒,……

    陈静一时无语至极,城门洞的数百军士一动不动,也都佯装是一个个看客,没人上来帮着招呼一声,自然也没有人上前搭一把手。

    也是,估摸着这一些军士大概早就受了张义的军令,看这一副光景,准会出更多的幺蛾子。

    陈静旋即捉起一把蒲葵扇,轻轻的嗅了一嗅,确实还有一股蒲葵的陈旧之味,轻轻又一摇,一绺清风确实还能惬意一时半刻。

    陈静一边又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瞅蒲葵扇,要是在蒲葵扇前后两面都题字,兴许这一把蒲葵扇的价钱水涨船高也能翻过万千倍。

    可是,以陈静眼下相识之人看来,无人的墨宝能有此效,姑且也只能做脑中一番思绪飘过。

    不过,张义只叫卖蒲葵扇,又未曾定价钱,这又是一处“破绽”。

    如此,陈静突然觉得,就定一个铜钱一把蒲葵扇,孟婆郡城中的乡民一人出一个铜钱,想必两个时辰也都会卖得一把不剩。

    自古以来,没有一个人不贪小便宜,这一次就让他们贪一个够!

    陈静面纱斗笠一扬,旋即策马上前了三步,左手鞍前越女剑,右手蒲葵扇极速一扬,悠扬又道:“走过路过的孟婆郡乡民呐,都快过来看一看,也都快过来瞧一瞧。这一些都是曾经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潘府,潘安一手把持过的蒲葵扇。如今,斯人已去,旧物犹在。如彼游川鱼,比目中路析。潘家与其妻杨家之情,当流传千古,以至于万古。一个铜钱一把,一个铜钱一把,先来先得,先来先得啦!”

    张义在城楼上一惊,突然喷了一口五石散兑酒,没想到陈静如此之能,还打探到了这六大车蒲葵扇的来历,要不是陈静与五斗米道针尖对麦芒,兴许应当刮目相看。如今,越来越觉得陈静就是欲拔之而后快的一颗眼中钉、肉中刺。

    张义不由自主的又微微一笑,也不再理会陈静,一时沉醉在五石散兑酒中的味道,衣角径直轻拭了一回嘴角,一边又悠悠念叨道:“半老小徐娘子,你是我的小心肝。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陈静招呼了好一阵子,城门洞口确实一时围上来了不少乡民,陈静隐约之间感觉到,好多都是张家人的面孔,并且出言不逊就道:“潘家都已经亡了这么多年了,你还在这里卖潘家府上的旧物,这一大清早的,你晦气不晦气啊!……”

    “是呀,看你穿的一身白,不但晦气,谁买谁家准有丧事!这一身白呀,我看是来打发晦气来咯,……”

    “哎,这都是什么世道人心,还拿已故的潘家人晦气之物招摇过市叫卖,千古以来,无人能出其右,奇葩至极,奇葩至极的啊!……”

    “……”

    陈静一时明了,看来这是张义使的第一出幺蛾子,旋即又一脸镇定道:“诸位孟婆郡中的乡民们,既然都以为已故之人所用之物为晦气之物,不如各自都回家砸了祖传之物,那一些都是晦气之源。”

    “还有,你们手上祖辈戴过的手镯,腰挂祖辈挂过的玉斗,通通都赶快扔了吧!这一些物什,也都是祖传的晦气之物,……”

    “……”

    人群中又骤起了一阵轻笑,其中的张家人一时又板起了面孔,旋即又反驳道:“牙尖嘴利,潘家之物又不是祖宗之物,何来晦气?要是祖宗之物都是晦气之物,你也是祖宗所生,你也是一个晦气之物!”

    “嘿,高见,高见,实在是高见啊!你这一个非孟婆郡的女人,也不知是什么地方生出的晦气之物,还是不要买你的蒲葵扇,谁买谁倒霉,说不一定倒霉十八辈子!”

    “……”

    陈静一时恼怒,旋即越女剑一直,紧接着厉声又道:“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不买就闭嘴!这一把又一把蒲葵扇,只卖与识货人!”

    人群中先骤起了一阵尖刻的嘲笑声,反唇相讥道:“哟,哟,哟,在孟婆郡中,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不把张家人放在眼里,难道你还不知道,张家人就是天?”

    陈静急切之间打断了话茬子,径直仰头一阵轻笑,旋即越女剑剑鞘后背一指城楼上的张义,一边又轻蔑说道:“看吧,又是太守公子请来乱局的张家人吧?真让你们多费了心思,实在佩服,佩服啊!”

    张家人一时理亏,愤愤不平之间又离去了不少人,人群中缓缓骤起了异样的声音道:“姑娘,给我来一把,买回去也能扇一扇灶台上的一绺青烟不是?给,一个铜钱!”

    “姑娘,来,我来两把!给我来两把,两个铜钱,给,……”

    “姑娘,我来三把,买回去给孩子玩耍,就当是买了一堆异样的小泥人咯,三个铜钱,给,……”

    “……”

    一时之间,陈静确实卖出去了几十把蒲葵扇,之后再也没有一个人上前,好似没有其她人从孟婆郡东城门路过了一般。

    陈静心中一惊,莫不是张义在街角堵住了来去之路?想来这就是张义使的第二出幺蛾子了吧。

    正当陈静陷入沉思之际,孟婆郡城中的更鼓声缓缓又起,大老远如孟婆江波传送道:“辰时初刻,万物生长靠太阳。大吉。……”

    紧接着,从城门洞吊桥之外远处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咚、咚咚、咚咚咚,……

    旋即,城门洞内的这一些明光铠大小将士一声令下腰刀出鞘,一涌奔去吊桥口,……

第384章 越女剑五解纷扰

    吊桥外费大德领头,领着数千孟婆郡中乡民似攻城大军围城一般靠近了护城河。这一些乡民手无寸铁着实让城门洞内的明光铠将士大吃一惊,也让陈静大吃一惊。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这么多人,是何居心?想反了不成?”

    城门洞内的一个明光铠将校头领旋即腰刀一直,见状心中突然一阵发慌,孟婆郡相安了这么多来,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阵势。

    费大德在吊桥一端斜身下马,径直右手一扬,止住了乡民,之后缓缓步到吊桥口,抱拳又道:“回官爷的话,在下孟婆郡费家族长费大德,领着其他族姓族人来郡城逛一逛街,买一些稀罕之物回去!”

    将校头领闻言眉头一急,紧接着腰刀极速一斜,之后又极其警觉的瞥了一眼吊桥外的数千孟婆郡乡民,没有五千人也有三千人。

    将校头领见这一副光景,一时拿不定主意,径直与身边的一个明光铠军士耳语了几句,之后明光铠军士转身飞奔上了城楼。

    顷刻之后,城楼上的张义两眼微闭,青色折扇微微又一扬,……

    明光铠军士又飞奔回城门洞,径直又与将校头领一阵耳语,紧接着腰刀寒光如冰霜,凉人心。

    将校头领得了张义之令,一时又有了底气,旋即仰头轻笑道:“既是费家一族族长,那就让费家人过吊桥,别家人通通不许过吊桥!”

    费大德闻言为之一怔,昨夜杨家族长与吴家族长一直推举费大德领着其他族姓的乡民上郡城。

    这可倒好,将校头领一语中的要拆分了这一行人中的其他族姓,如此只让费家一家人入城,又如何对得住杨家族长、吴家族长,以及其他族姓跟来的数千乡民?

    费大德思索了片刻,一个眨眼的功夫又道:“官爷,官爷,官爷。孟婆郡都道‘张杨费吴’之名,即是‘张杨费吴’之名,张姓也好,杨姓也罢,又或是费姓、吴姓,本为一体又如何能分彼此呢?杨姓、费姓、吴姓也都唯张姓马首是瞻,……”

    “官爷,官爷,官爷,既然要费姓一家人进城,那么杨家、吴家、李家、杜家、马家以及其他族姓,一家也都不能落下,一起来的,在下又如何能让他们入不得郡城?”

    “……”

    将校头领旋即腰刀一正,厉声又道:“你说能进就能进?太守公子说不能进,那就不能进!难道,你比太守公子的话更有分量?”

    费大德一时觉得说错了话,径直又一边毕恭毕敬抱拳又道:“官爷,官爷,在孟婆郡谁人又能盖得过太守公子的威风?太守公子所言,在下必当遵守。只是,如今人都已经来了郡城,来一趟也实在不容易,那就下不为例好了!”

    “官爷,官爷,官爷,你就高抬贵手吧。只此一次,只此一次,一时半会就好,一时半会就好,……”

    “……”

    费大德说话之间,又从腰间捉出了一只白花花的银子,身子极速一正又一旋,与将校头领极速飞了过去,轻飘飘道:“官爷,官爷,这就当是请军爷们喝酒的酒钱了!”

    将校头领一脸狰狞,腰刀极速一正一旋之间,一声空灵的“当”,刀锋与银子交接之处又反弹去了吊桥上,之后“咕噜、咕噜”一滚,然后滑进了护城河中,紧接着一声“扑通”,一绺水花过后无踪无迹。

    将校头领腰刀又一正,指住费大德厉声大骂道:“你当我等是什么人?太守公子是缺这一锭银子的人吗?敢与张家人比,你活腻了!”

    将校头领旋即隔空又厉声大喝道:“众军听令:御!”

    突然,从城楼上又探出里外三层的弓弩手,全部张弓搭箭对准吊桥外的这一群数千乡民。

    费大德心中一惊,没想到张义早有预谋。如此这般下去,一入不得郡城、二对不住其他族姓,正当左右为难之际,旋即又转身与数千乡民又道:“尔等来此,为何?”

    乡民齐声道:“买蒲葵扇!”

    费大德又道:“如今,太守公子不让咱们入郡城,如之奈何?”

    数千乡民一时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之后议论起来。

    “费族长,孟婆郡城又不是张家人一家人的郡城,凭什么不给咱们入郡城?凭什么?凭什么?……”

    “对啊!费族长,不让咱们入郡城,咱们还来郡城怎么买蒲葵扇?既然来了,那就得入城!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又怎么当孬种!”

    “费族长,不让咱们进郡城?是何天理?谁胆子大的,随我入一次郡城,我就不信这一个邪!……”

    “……”

    这一个声音过处,突然一连闪过了数十个虎背熊腰的汉子,一边急忙卷起了裤腿,一边又卷起了袖子,紧接着靠在吊桥一端。

    费大德眉目飞扬,抱拳上下极速一扬,叹道:“真壮士也!”

    数十个汉子分成了两行,前后挺直了胸膛,径直大踏步奔上了吊桥,吊桥上“咚、咚咚、咚咚咚”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我要进城买蒲葵扇,我要进城买蒲葵扇,我要进城买蒲葵扇,……”

    “……”

    这数十个汉子步调一致,齐声大喝之间让将校头领一时心惊肉跳,城门洞内的数百军士旋即腰刀一挥,刀锋相向如临大敌。

    这数十个汉子上了吊桥之后,一步,一步,又一步,……

    将校头领眼急,见这数十个汉子步过了一半,大喝道:“众军士听令:射!过吊桥者,格杀勿论!”

    咻咻、咻咻、咻咻,……

    城楼上的弓弩手百箭齐发,数十个汉子眨眼之间就成了一个又一个血迹斑斑的稻草人,哀嚎骤起之际,又是一绺又一绺昙花,之后落地又是一大片怒放的海棠花枝,又一串零星的“扑通”声落入了护城河中,一绺海棠红水花过后,一绺清波又逐去了远方,直到了无踪迹。

    费大德一时怒目圆睁,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难道孟婆郡非张姓,就不是孟婆郡人?进城买蒲葵扇,何错之有?滥杀无辜,官府乱法!官府终将失信于民!……”

    将校头领腰刀又一直,厉声反驳道:“孟婆郡张家人就是天,与张家人为敌,就是与天为敌!尔等逆天,死有余辜!还不回去,一个不留,让尔等全部葬身护城河!”

    费大德极其恼怒,径直厉声又道:“张家人蔑法,张家人乱法,张家人二法,与五斗米道一丘之貉,真不愧是孟婆郡‘四家五害’!”

    “乡民们,如之奈何?……”

    正当费大德又一阵大呼之间,陈静轻放蒲葵扇,径直鞍前越女剑一捉,右手极速一旋,如云一飘“咚咚”落地,紧接着又一式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一闪而过,之后又一阵寒光剑影极速出鞘,一式平剑极速而下,从明光铠身后压去了将校头领右脖子上,微微又一抬手。

    “你敢动这一些乡民,你再试一试?尔等已经作孽了一回,还想再作孽一回?完全没有道理!”

    陈静轻飘飘一言,将校头领心中又一阵缓神,一时颤抖着声音说道:“女侠,这事它不赖我!军令如山,我辈又能奈何?”

    陈静又压重了三重力道,紧接着反驳道:“军令如山又能如何?在下要是不高兴了,先一剑杀了你,然后再杀了与你下令之人!”

    “还不放他们入郡城?倘若再有一时半会迟疑,在下手中越女剑可不讲一丝半毫的情面,……”

    “……”

    将校头领也听说越女剑是幽嫣谷墨家弟子必备的行头之一,江湖中幽嫣谷墨家弟子这一些年来一直都与五斗米道为敌,没想到陈静没着玄色行头,一身白纱白袍也使的是越女剑,颤抖着声音道:“越,……越,……越女,……越女剑,……”

    陈静一时有了底气,径直又轻飘飘的说道:“怕了吧?要是怕了,就放他们入城!要是不怕,在下就用越女剑先一剑封喉!……”

    将校头领手中的腰刀像极了一根棍子,径直来回飘摇道:“让开,让开,都让开,与他们让出一条道来,让道,快快让道,……”

    城门洞内的数百明光铠的将士腰刀一斜,径直退去了城门洞墙壁一尺之处,让出了偌大一条道来。

    费大德眼中一闪有光,右手一扬极速大呼道:“入城,买蒲葵扇;入城,买蒲葵扇;入城,……”

    数千乡民一涌而上,径直怒火中的狂呼中奔去了城门一边的六大马车前,一把蒲葵扇、一叠蒲葵扇、一列蒲葵扇,铜钱与散碎银子落地之声如雨而下,……

    数千乡民各自拿过了选中的蒲葵扇,一边又往郡城外奔去,……

    费大德步入城门洞内,与陈静擦肩而过之际,轻声又道:“我等已经尽力了。死去的壮士,费某人领来的,费某人自会善后到底!”

    费大德取了一把蒲葵扇,丢下一锭金子,……

第385章 谢安王献之亲临

    费大德轻摇着蒲葵扇,护住乡民抬走了吊桥上的死者,又让水性好的乡民跳下护城河去捞尸,折腾了好一会儿,人群中这才哀嚎着一阵猛过一阵的号子离开了郡城。

    陈静见这一些乡民渐渐远去,这才不得不放开了将校头领,越女剑回身一正,极速一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往城内一瞅,六大马车蒲葵扇确实卖了不少,但是依然还有四大马车蒲葵扇。

    陈静一时心惊,虽然孟婆郡数千乡民买走了蒲葵扇,但是却有数十个汉子丧了性命,心情低沉如夜里的一只蚂蚱,好似孟婆郡中的这一局,看不到希望,又无能为力。

    纵身一跃杀了张义吧,张义先前也说过,太守张信一定会秋后算账;况且,五斗米道至今都还没见一个人影,一时更让人琢磨不透。

    陈觉突然觉得,要是午时还未把这四马车蒲葵扇卖完,不知道张义还会使出多少幺蛾子。

    陈静旋即斜身上马,越女剑横放于鞍前,又不得不左手取了一把蒲葵扇,右手取了一把蒲葵扇,径直又张口疾呼道:“蒲葵扇,上好的蒲葵扇,一个铜钱一把的蒲葵扇!来呀,来呀,都快来看看呀,……”

    可是,无论陈静怎么招呼,再也没有一个人影近身,街面上的店家各顾着各自的买卖,也都只当陈静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买卖。

    陈静轻飘飘的瞅了一眼两大马车蒲葵扇换来的铜钱与金银,堆了一大片地方真如遍地开花都是钱。

    陈静策马先往街角的一头奔了过去,这才发现有数百明光铠的大小将士腰刀出鞘堵住了路口。

    陈静一时极其恼怒,旋即又往街角另一头策马奔了过去,依然还是有数百明光铠的大小将士腰刀出鞘堵住了路口,……

    陈静拉直了马缰绳,高头大白马一阵惊悚的“咴儿、咴儿”撕裂之声过后轰然落地,紧接着指住城楼上一通大喝道:“张义,你是何道理?既然让我来郡城卖蒲葵扇,又何故不让人上前来买?你这是故意与我设局难堪,是也不是?”

    张义一副五石散兑酒醉酒的模样,又“啪啪、啪啪”的轻摇了一回折扇,悠悠又道:“女侠,何出此言挖苦啊?本公子确实让你来郡城卖蒲葵扇,本公子可没让人不来买蒲葵扇,是这一些人自己过不来!”

    “倘若在两个时辰之内,你要是还卖不完蒲葵扇,女侠你还是一个人从孟婆郡消失了吧!免得大小将士出手相送,相逢终归一别!”

    “虽然,本公子极其不舍。可是,又怕你坏事。花儿虽然好看,可是刺儿太多了,礼送出郡,此法合情合理。身为读书人,此法温文尔雅,又不愠不火,好着呢!”

    “……”

    陈静一时明了,看来张义挖空心思的就是想让六大马车蒲葵扇卖不完,如此就有了诋毁人的由头。

    张义自然也心知肚明,要不是陈静手中有越女剑,一时半会又胜不了越女剑,不然,早就乱刀、乱箭解决了。这才不得不在郡城众目睽睽之下羞辱陈静,然后让陈静没法在孟婆郡待下去,如此以来,张家人心安,五斗米道也心安。

    孟婆郡是张家人说了算,又如何能容忍陈静这样的人存在?况且,越女剑与幽嫣谷墨家必然扯得上关系,更要礼送出郡了。

    这么多年来,张义虽然也都明白幽嫣谷墨家之名,也都听说过幽嫣谷墨家弟子北斗七星剑阵的厉害之处,但是幽嫣谷墨家弟子也少有在孟婆郡中抛头露面。

    当然,与幽嫣谷墨家弟子有关联的能人,能不来孟婆郡立足一时半会,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张义自以为:身为堂堂一郡的太守府公子,倘若连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办不妥,情何以堪?

    张义志在必得,又以为:这一些行走江湖的侠客,爱惜声名如羽翼,只要两个时辰之内卖不光蒲葵扇,丑了行走江湖中的名声,那就是断了翅膀的一只小鸟。

    张义又轻摇了一回折扇,只要送出了陈静出孟婆郡,客缘斋半老小徐娘依然还是掌中之物。

    陈静一时无语至极,沉思之间又不知如何是好。毕竟,没有一个人靠前来,自然就卖不去一把蒲葵扇。况且,手中也没有那么多铜钱,也买不下这么多蒲葵扇。

    日头渐渐的有一些高了,太阳的炽热透过面纱斗笠,越发让人心急,也越发让人心焦,……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街角的另一头传来了一阵嘈杂的人声,人声中齐声欢呼道:“神仙来了,神仙来了!谢神仙,王神仙,……”

    渐渐的,渐渐的,人群确实往这一边步了过来,看眼前这一副光景,这一群人是要从东门出城去。

    走在最前面的两个长者是一身袭地而又飘逸的白衣白袍,鹤发童颜一笑宛若天上来的神仙。

    左边一个长者头戴白色纶巾,正是王献之;右边一个长者头戴青色纶巾,正是谢安。

    王献之是王羲之的七儿子;谢安在家中兄弟排行老三,家中的一个侄女却是王羲之的儿媳。

    王献之与谢安虽然两人看上去相差不大,自然也有辈分之别。

    在王献之左边一个手持一柄金丝金鞘长剑的汉子,正是当今老王镖局新任少主王虎之,王虎之是王献之的其中一个侄儿;在谢安右边的那一个人正是谢氏神算子谢灵运,谢灵运是谢安的一个侄曾孙。

    陈静初眼看来,王献之与谢安的一副模样确实如仙中的长者,不怒自威、不笑而喜,好似不着世间的一粒尘埃却也置身世间。

    谢安一眼看见了这四大马车蒲葵扇,径直眼中有光,缓缓上前取了一把,轻飘飘的扇了一回,一身白衣白袍飘逸如烟如云,转身之际又轻嗅了一回蒲葵扇的味道,仰头之间的那一种惬意胜过了五石散兑酒,紧接着又对身后众人问道:“你们说,仙不仙?仙不仙?……”

    王献之轻抚了一回鬓发,一边仰头轻笑道:“谢三叔,仙,仙,仙极了。真是无人能出其右啊!”

    谢安旋即又轻摇了一回蒲葵扇,对王献之脱口而出道:“你这老小子,你们家就属你说话最好听,入心入肺,确实甜得发腻!”

    王虎之在一旁入耳,旋即持剑抱拳道:“谢三大爷,方今天底下,没有人能比您老更仙了!别人要是敢仙,您老就是他们的祖宗!”

    谢安也不顾及,径直脱口而出道:“都道虎父无犬子,你这一个王孙子,倒也机灵,不过也得给你小七叔好生学一学,如今又执掌了老王镖局,可不能虎头虎脑咯!”

    王虎之长剑一斜,毕恭毕敬又道:“谢三大爷言之有理。这不,晚辈接掌了老王镖局,安排妥当之后,尽孝心陪小七叔一程。”

    谢灵运在一旁插不上话,除了年幼之外,其他三人都是长辈,长辈说话胡乱插嘴,是无礼的。

    谢安旋即转身看见陈静一身白纱白袍、白色面纱斗笠、高头大白马,又见鞍前的那一柄越女剑,大吃一惊,紧接着左手掌半弓,大拇指在食指与中指间掐算不停,……

    谢安一边掐算,一边轻摇了几回蒲葵扇,紧接着仰头一阵轻笑道:“缘分,缘分,这一切也都是天定缘分啦,哈哈,哈哈,哈哈。这一行,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谢安旋即蒲葵扇一收,正了正身子,声如洪钟又急切追问道:“敢问女侠高姓大名?”

    陈静仓促之间又不得不斜身下马,毕恭毕敬如实相告道:“晚辈陈静,见过各位前辈,实在愧疚得慌,这几车蒲葵扇挡了诸位前辈的大道,情非得已,情非得已!”

    谢安一时如释重负,旋即又斜脸与王献之道:“老小子,你我这一行,还真是得遇其人。这一位女侠将来与你王家,与我谢家,都是绕不过去的女中豪杰啊!”

    王献之一脸吃惊,旋即又不解道:“谢三叔,谢氏神算子之法,确实无人能及。可是,这一位女侠又非王、谢二家任何一族,……”

    谢安旋即又一阵轻笑道:“老小子,难道你还不信不过谢氏神算子之法?既然能算定王虎之接掌了老王镖局,又如何不能算定你家小儿不能重掌老王镖局?”

    王献之一脸迷糊,旋即又毕恭毕敬又道:“既然如此,小儿就此更名为王静之,如此可好?”

    谢安笑而不语,王献之又对王虎之嘱咐道:“虎儿,以后可得好生照看好你这一个静之小弟弟,……”

    王虎之倒也没有任何不快,都是一家人从不分彼此,径直脱口而出道:“小七叔,您且放宽心。咱们江南王家一家人,江南谢家也是一家人,江南王、谢都是一家人。待将来虎儿老去之际,老王镖局定当交与静之小弟弟手中。……”

    谢安一旁轻抚了一回蒲葵扇,轻声又道:“孺子可教也!”

第386章 杨方圆买蒲葵扇

    谢安旋即先瞅了一眼四大马车蒲葵扇,又瞅了一眼城门洞内的明光铠大小将士,之后又看城楼上张义一副极其冷漠的面容,已然知道得七七八八,这一些小九九又何尝能瞒得过曾经的晋国宰相。

    虽然,眼下谢安已然不再过问江湖与朝堂之事,与王献之结伴仙游,确实也是风烛残年之后的一大幸事。毕竟,身居高位又能全身而退,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机会。

    谢安轻摇了一回蒲葵扇,径直又道:“女侠,蒲葵扇怎么卖的呀?老朽,很中意,很是中意啊!”

    陈静如实相告道:“前辈,这是潘府中的旧物,一个铜钱一把蒲葵扇。前辈若中意,自取便是。”

    谢安一时轻抚鬓发,悠悠又道:“只可惜了檀奴与容姬之情真意切啊!孟婆郡潘、杨二家,哎,世事皆不容左右啊。如彼翰林鸟,双栖一朝只。这倒成了千古绝唱!”

    王献之在一旁附和点头,轻抚鬓发又道:“沾胸安能己,悲怀从中起。谢三叔,好诗,好诗啊!”

    王献之一时得意之处,径直也取了一把蒲葵扇,又轻轻的嗅了一嗅,之后轻摇了一回,脱口而出又道:“此蒲葵扇,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赛潘安!潘安之名,名副其实!”

    正当谢安与王献之在城门洞前说话之际,从左右街角处一涌如孟婆江波奔来了众多人群,不但有“张杨费吴”的乡民,还有郡城中的路人,以及太守府诸多军士,更有青色道袍的不少五斗米道道士。

    谢安自不必说,曾在淝水之战扬名天下;王献之虽然把老王镖局交给了王虎之,但张口闭口也都信五斗米道。如此不一般的人物亲临孟婆郡,孟婆郡自是蓬荜生辉。

    陈静自是抱拳又道:“前辈若是中意蒲葵扇,自取便是!”

    王献之仰头一笑,轻摇了一回蒲葵扇,一副飘飘欲仙的样子,径直又扭头与王虎之道:“虎儿,你看小七叔仙不仙?仙不仙?……”

    还未等王虎之开口,街道上的路人齐声道:“仙,王神仙,……”

    谢安倒没有多言一字半句,径直与谢灵运使了一个眼色。

    谢灵运从袋子里鼓捣了一小会儿,抓出了两个铜钱,上前交与陈静又道:“女侠,这是两把蒲葵扇的铜钱,小心收好!即是买卖,咱们又如何能强取强拿呢!”

    陈静一时不知道收还是不收,人群中的看客倒也与陈静做了决定,径直都道:“收下吧,收下吧。能得王、谢两家其一的铜钱,那是天大的荣幸,天大的荣幸啊!”

    王献之在一旁眯眼又道:“姑娘,你就收下吧!既然,谢三叔说你与王、谢二家今后有缘,咱们又如何能取了蒲葵扇不给钱呢!”

    陈静一时无言反驳,径直也收下了谢灵运送出的两个铜钱。

    王献之旋即又对谢安抱拳一阵轻笑道:“谢三叔,这一次,又让你破费了呐。待去到下一处地方,也让咱们王家人付一次钱。虽然都说王、谢一家人,但是也总不能让谢灵运这孩子多破费了啊!……”

    谢安轻摇了一回蒲葵扇,径直又轻笑道:“你这老小子,罢了,罢了,罢了。谁叫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走,走了,出了东门,仙游兮,仙游兮,……”

    王献之微微一笑,半弓着身之,蒲葵扇向吊桥外迎道:“谢三叔,你先请,尊老,长者先行!”

    谢安又轻摇了一回蒲葵扇,悠悠又道:“诶,老小子,你先请,爱幼,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你请,你先请,……”

    “你先请,你先请,……”

    “……”

    谢安与王献之在这客套了好几个回合,最后也没有一个人移步,在城门洞下的这一副光景,除了王献之与谢安之外,都成了摆设。

    围观的众人,面色泛起一阵难得的和蔼,好似温温柔柔的感觉如临飘飘欲仙的仙境,每一个人都是两目专注而又气爽神清。

    又过了好一会儿,谢安蒲葵扇又轻轻一摇,又道:“你这老小子,如此,咱们这两个老家伙,同行,一路同行得了。都只剩一口气的人咯,路上也好有一个伴,……”

    王献之倒也没有反驳一字半句,径直蒲葵扇轻轻一摇,白衣白袍一扬,轻声又道:“谢三叔,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呐。谢三叔你出左脚,我出右脚,如此,左左右右,右右又左左,仙游去,……”

    谢安仰头一阵轻笑,径直又瞅了一眼陈静,之后又大踏步往城门洞内奔了出去像极了一道仙风。

    王献之自然也没有落下,又像极了一道仙风并行追了上去。

    谢灵运抱拳与陈静一别,王虎之金丝金鞘长剑与陈静一拱手,双双也都跟上谢安与王献之。

    围观的人群一时像被王献之和谢安勾住了三魂七魄,径直又如猛烈的孟婆江波涌去了城门洞内。

    “哎呀,挤死我了,……”

    “哎呀喂,踩到我了,……”

    “谢神仙,王神仙,等等咱们,咱们也要与仙游,仙游,……”

    “哎呀,埋汰旮旯,我的头,都贴着城门洞墙壁了,……”

    “奶娘的胸,踩着老子的脚了,你他娘的是大象腿呀,……”

    “……”

    城门洞内骤起一阵惊呼之后,在吊桥处又是一阵急促“扑通”声,就似一只一只鸭子落水,之后又是一长串脚步声望东门外远去。

    又过去了好一阵子,城门洞前已然恢复了方才的宁静,四大马车蒲葵扇还是四大马车。

    就在这一个时候,杨方圆从一边缓缓行来,身边还跟着鬼鬼祟祟的杜大壮,紧接着又轻声问道:“你这蒲葵扇怎么卖的?都放了这么长时间的东西了,还用的了几时?”

    陈静一想到这两人凄苦难言,一个铜钱一把蒲葵扇兴许太过于奢侈。况且,似杨方圆与杜大壮家中的茅草屋四周寻一张荷叶,又或者一张芭蕉叶,比蒲葵扇更划算。

    陈静又看了一眼目光游离无主的杜大壮,冷冷说道:“蒲葵扇,一个铜钱一把。一个铜钱,……”

    杜大壮目中一闪有光,径直又瞥了一眼陈静道:“一个铜钱就一个铜钱,你当咱们出不了这一个铜钱,也太小看人了!哼!……”

    杨方圆一时闭口不言。

    杜大壮旋即从腰带里使劲掏了又掏,掏出了一把铜钱,然后摊在掌心,一排叠了十个铜钱,又点了一遍数,厉声道:“给,这里有十个铜钱,那就得取十把蒲葵扇!”

    陈静右手一伸,接过了十个铜钱,杨方圆上前一边轻拍,一边选着蒲葵扇道:“一把蒲葵扇,两把蒲葵扇,三把蒲葵扇,……”

    陈静也并未与杨方圆计较,一时半会也没想明白杨方圆要这么多蒲葵扇做何用?只是,既然杨方圆要买十把蒲葵扇,买过之后的事也便是杨方圆与杜大壮之事了。

    杜大壮在一旁望眼欲穿的盯住杨方圆,急切道:“要选仔细,咱们可不能做赔本的买卖,但愿这一次老天爷护佑我两个贫人!挖了一个晚上的竹笋,才换来十个铜钱,……”

    “哎,只怪竹笋命贱,咱们也都跟着命贱了。要是竹笋镶了金、嵌了玉,必定就不命贱了!……”

    “……”

    正当杜大壮支支吾吾之际,一边又从街角涌上前了一群路人。杨方圆手中蒲葵扇极速一扬,对陈静道:“十把蒲葵扇,看好咯!”

    陈静点头,又瞅了一眼四大车蒲葵扇,又看了一眼人群,似有所悟道:“蒲葵扇啦,蒲葵扇啦,王、谢两家老神仙都买过的蒲葵扇啦!一个铜钱一把,一个铜钱一把!”

    杨方圆闻言一阵尴尬,径直左手紧握五把蒲葵扇,右手紧接五把蒲葵扇藏去了身后,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生怕被人看见。

    这一群人误了时辰,没见到谢安与王献之,一人径直上前对陈静急切追问道:“王神仙,谢神仙,真的买了蒲葵扇?此话当真?”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拱手又道:“此事当真。两位长者兴致,一人一把蒲葵扇东出仙游去了。”

    这一群人看城门洞外一时空荡荡的,又见城门洞内的明光铠大小将士被挤得东倒西歪,又见从护城河里爬上来一个个湿漉漉的乡民,看来是追不上谢安与王献之了。

    “来,既然是王神仙与谢神仙都中意的蒲葵扇,我要十把,……”

    “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要十把,不,二十把,不够,……”

    “我要五十把,……”

    “……”

    这倒好,爱屋及乌之理,眼前这四大马车蒲葵扇,没过多久的功夫便只剩下了空马车架子。

    陈静长叹了一口气息,一个时辰还未过去,已然卖完了六大马车蒲葵扇,扭头往城楼上一瞅,张义一脸铁青僵直了不知有多久。

    张义确实没有想到王献之和谢安会亲临孟婆郡,这就扰乱了原定的计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第387章 杨方圆再生横财

    张义愤愤不平的满饮了一口五石散兑酒,见郡中路人抢着买完了蒲葵扇一溜烟又没有了踪迹,更是万般有恨,旋即又“刷、刷、刷”满上一杯五石散兑酒,紧接着重重的在案台上一摔,一绺湿漉漉五石散兑酒的味道让人沉醉不知归路。

    张义无意之间抬头,发现从东门外方才追逐谢安与王献之的那一群人,从远处一涌如孟婆江波荡了回来,眉开眼笑就如从沙中淘出了金、从石中劈出了玉,欢喜无比。

    张义重新满上了一盏五石散兑酒,径直轻摇了一回折扇,满饮一口,长叹一声“啊”,之后又悠悠念叨道:“好酒,好酒,好酒哇!”

    杨方圆与杜大壮见别人都买光了几大马车内的蒲葵扇,杨方圆微微一笑,张口疾呼道:“卖蒲葵扇,上好的蒲葵扇啦,潘家人的蒲葵扇啦,王献之与谢安都中意的蒲葵扇啦,走过路过,仅此十把咯!……”

    陈静先是一愣,径直又道:“你们两个,还真是一对活宝,真有让人意想不到的生财之道啊!”

    杜大壮佯装笑脸,旋即毕恭毕敬抱拳又道:“女侠,江湖都道:救急不救穷。但求女侠救我等一急,兴许下半辈子我们都不会受穷了!”

    陈静旋即骤起一阵五味杂陈,这比在路边卖五石散兑酒的味道更像那么一回事,径直沉默不语。

    杜大壮抱拳又一鞠躬,径直又与杨方圆一同招呼道:“卖蒲葵扇啦,卖蒲葵扇啦,孟婆郡大名鼎鼎的潘家旧物,老王镖局先少主王献之、咱们晋国曾经的宰相谢安都中意的蒲葵扇啦,最后十把,最后十把了,先来先得,后来没得!”

    这一个时候,从远处街角追来的无数行人,看来又错过了王献之与谢安,径直停在杨方圆与杜大壮跟前,一个路人半信半疑道:“王神仙,谢神仙,都从这里过去了?”

    杨方圆左手五把蒲葵扇一扬,右手蒲葵扇接着又一扬,然后字字珠玑又道:“王神仙与谢神仙,都从这里过去了,买过潘家的蒲葵扇从东门过去了。最后的十把蒲葵扇,先来先得,先来先得的呀!”

    一个锦绣华衫又五大三粗的汉子着急着问道:“既然如此,这一把蒲葵扇得多少银子一把啦?连王神仙和谢神仙都看得上?我也没看有什么好的嘛,蒲葵老旧老旧了!”

    杨方圆眉头一斜,侧身右手蒲葵扇指住左手蒲葵扇又道:“这一位大哥,你要知道,越老才会越有味道。就比如那人参,你是喜欢一年生的?还是喜欢百年、千年生的?”

    汉子极其不耐烦的眉头一皱,不轻不重还夹杂了一些轻蔑,径直又道:“你还别说,只有傻子才喜欢百年、千年的,要是有一万年的,没有人不喜欢一万年的人参。只是,这又与蒲葵扇何干?……”

    杨方圆话锋一转,用左手的蒲葵扇指住右手的蒲葵扇又道:“这一位大哥,怎么与蒲葵扇没干系呢?你看王神仙、谢神仙,神仙也都是万万年之久,既然两位神仙也都买了蒲葵扇,又如何与蒲葵扇无干?”

    汉子又半弓着袖子,嗅了一嗅左手边蒲葵扇的蒲葵味道,一边又嗅了嗅右手边蒲葵扇的蒲葵味道,一睁一闭之间,旋即又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之后袖子一拂,正身又道:“这蒲葵的味道,老旧老旧了。不知,都是一个什么价钱?”

    杨方圆盯住杜大壮看了一眼,又盯住围上来越来越多的人群,径直底气十足道:“这一位大哥,实不相瞒,最后的十把蒲葵扇了,那就一两银子一把,一两一把!……”

    汉子突然眉头一皱,旋即重重一口唾沫星子落地,之后板起面孔道:“一两银子一把?你当王神仙、谢神仙都是一些什么人喃?王神仙与谢神仙是差那一两银子的人吗?真是狗眼看人低,我就要一把,给你一锭银子,拿着,哼!……”

    汉子面色突然一沉,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杜大壮双手颤抖着接过这一锭银子,白花花的像极了一个难舍难分的宝贝。

    汉子捉过了一把蒲葵扇,径直又一声重重的鼻息“哼”,紧接着大摇大摆分开了人群,左摇三回蒲葵扇、又摇三回蒲葵扇得意而去。

    余等众人眼睁睁的看见十把蒲葵扇又少了一把,骤起一阵更比一阵猛烈的声音又道:“两锭银子一把,两锭银子来一把,拿来,……”

    “我出十两一把,十两来一把,快,给我一把,十两,……”

    “我出十两一把,但是是金子,十两金子一把,……”

    “……”

    就在这一群人纷扰之间,杜大壮收金子又收银子,几个眨眼的功夫之后便卖完了剩下九把蒲葵扇。

    杨方圆与杜大壮确实把这十把蒲葵扇都卖完了,只是,这一大把白花花的银子与沉甸甸的金子,一瞬之间就改变了今后的境遇。

    杨方圆一时想发笑,杜大壮一时却又乐开了花,两个人张嘴乐呵之间缓缓半弓了身子低下了头。

    杨方圆与杜大壮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得这么多的金子与银子,张嘴都快窒息透不过气来。

    而这九把蒲葵扇虽然从杨方圆手中离了手,但是其他想买的人并未买到手,径直又一阵嚷嚷道:“谁的蒲葵扇,快快卖与我一把。我出一百金,加十头牛,卖不卖?……”

    “不,我出一百金加十头牛,再送五个水灵水灵的丫鬟,……”

    “不,我出一千金,我要出一千金呐,有没有人卖我一把的?……”

    “……”

    杨方圆与杜大壮在嘈杂的人声中吞咽了一回唾沫星子,瞅了一眼争执的人群,径直对其他人一阵摇头,之后两个人知足的离开了。

    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要想靠这十把蒲葵扇一步登天,只怕结果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唯有见好就收,善之善者也。

    陈静旋即斜身上马,左右张望之间找寻杨方圆与杜大壮的影子,放眼望去都没有找着两个人的影子,一时确实又心宽了许多。

    正当这一个时候,从吊桥外一涌而回了众多人群,吵吵闹闹之间又上前去夺这九把蒲葵扇。

    “蒲葵扇,拿来,张家人先,张家人先,别人不配拥有,抢回来!”

    “埋汰旮旯,老子花钱买的,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

    “张家人就是王法,张家人就是天,玉皇大帝都姓张,只要是蒲葵扇通通都是张家人的,……”

    “不给,老子花了钱凭什么给你们张家人?要都是你们张家人的,又为何拉出来卖?为何?……”

    “……”

    人声一时戛然而止,旋即张家人率先盯紧陈静,紧接着又厉声大骂道:“你这一个女人,凭什么贱卖了张家人的蒲葵扇?咱们就问你一句凭什么?还一个铜钱一把,你真是一个天大傻子,知道少了这么多钱,你拿得出钱来赔张家人吗?”

    陈静一时无语至极,越女剑背对城楼上一指,缓缓说道:“你们这一些人,可得讲天地良心!一者,这是张公子让在下卖的蒲葵扇,若有一丝不妥之处,大可去问张公子啊,这与在下有何干?有何干?”

    “二者,张公子还派人堵了里外的路,方才还作孽放箭杀了人,你们说,这能怨得着在下吗?”

    “三者,在下方才一个铜钱一把蒲葵扇都没人要,要不是你们口中的王神仙、谢神仙亲临,你们会看得上这蒲葵扇?你别逗在下了!”

    “……”

    张义在城楼上听得明白,嘴角微微上扬,径直又轻摇了一回折扇,之后满饮一口五石散兑酒。

    张家人听陈静如此一言,自然不服,径直厉声嚷嚷道:“即是你贱卖了蒲葵扇,那你就得还钱,……”

    “对,要还张家人的钱!方才也都听见了,有人出一千金一把蒲葵扇,这一个大缺数如何补回来!”

    “对,如何补给张家人!要是不补,那也成,五体投地,趴在地上学鼠叫,让大伙儿也看一看,……”

    “……”

    陈静极其警觉的又看了一眼这一群人,人群中已然夹杂着青色道袍的五斗米道道士,之后紧握越女剑,轻飘飘又道:“这本与在下无关,尔等非要强词夺理!只是,要在下五体投地,趴在地上‘吱吱’一回也成,不过得先杀光了五斗米道的臭道士,欺凌如此,该当杀绝!”

    突然,从人群中分出了五斗米道张智,手中长剑一直,厉声又道:“你大胆,真放肆!胆敢众目睽睽之下挑衅五斗米道,你是真的活腻了,来呀,诸位道友,安排!”

    围观的众人一时极速让出去了十步之外,张智领着左右各十二个五斗米道道士长剑出鞘相向。

    陈静径直越女剑鞘故意在手中一旋,之后轻飘飘又道:“既如此,你打得过越女剑吗?张礼、张仁,他们都是剑下败将!”

第388章 五斗米天火之光

    张智一时有恃无恐,径直仰头一阵轻笑道:“贫道会是手下败将?待会儿,贫道也不知道谁才是手下败将!笑话,笑话,这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哈哈,……”

    张智其实早已经看明白,城楼上里外数层的弓弩手张弓搭箭全然对准了陈静,况且,又是在孟婆郡城内,只要张家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把人冲进护城河去。

    城门洞内的明光铠大小将士一时如临大敌,腰刀一旋又一正,盯住高头大白马上的陈静。

    张义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左手轻提五石散兑酒,右手轻摇青色折扇,悠悠与张智又道:“张道长,幸得有你来此。本公子还得好生谢你一回,听说张道长要添丁初为人父了,本公子在此贺喜了!”

    张智面色镇定,径直抱拳又与张义道:“太守公子,客缘斋半老小徐娘,可是你掌中之物啦,……”

    张义止住了青色折扇,径直又指住高头大白马上的陈静道:“待治住了这一个女人,一切都好说!”

    张智轻扬道袍,之后轻飘飘的说道:“贫道与张公子合力,杀了这一个女人,当是为孟婆郡张家,也是为五斗米道除去了一害!”

    张义青色折扇一摇,径直缓缓步去弓弩手身后,又极其得意的瞅了一眼密密麻麻的箭矢。

    张义自然觉得,只要这一支支箭矢下去,就似方才掉入护城河中的乡民,准会变成一个稻草人。

    张义旋即身子一斜,把盏酒壶一扬,一口一咽“咕噜、咕噜”的五石散兑酒,一副飘飘欲仙的模样道:“姓陈的,今天,要么你离开孟婆郡,要么就死在此地!”

    张义旋即又缓缓对张智隔空说道:“张道长,要是这一个女人还舍不得离开孟婆郡,本公子在城楼上治她上盘,下盘就交给你了!”

    张智一脸得意,径直厉声对陈静道:“姓陈的,贫道受青云道长之令,赶你出孟婆郡。要是不走,贫道也受青云道长之令,杀了你!”

    张智所谓的青云道长即是五斗米道张礼,按五斗米道规矩,孟婆江南、江北之地每一个州郡下的五斗米道道士皆听青云道长号令。

    青云道长的名号等同于官府州郡的太守。而在孟婆郡,太守与青云道长都是一郡中的大族张家人,确实在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少有。

    陈静一时明了,看来眼下少不了有一场大战,只是,都是张家人居多,也顾及不了太多。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见越来越逼近的五斗米道道士,径直冷冷的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就以手中这一柄越女剑之名,为道家正名、为天下苍生正名!……”

    张智闻言就似风中柳絮,一通上下漂浮不定的嘲笑道:“道家之名?与你何干!五斗米道即是道家、道家即是五斗米道。非五斗米道之外的道家皆是旁门左道!”

    “如今,孟婆郡都是张家人的,玉皇大帝也都姓张,何须正名?以贫道看来,旦凡有使越女剑者,该当从孟婆郡、从孟婆江南、江北之地折戟沉沙,哈哈,哈哈,……”

    “……”

    正当张智幸灾乐祸之际,张义歪歪斜斜着身子,轻声又道:“张道长,今日,也让本公子看一看你到底有多能,不是听说青云道长都离不开你吗?哈哈,哈哈,……”

    张智一时来了兴致,诚如张义所言,张礼确实与张智更多其他五斗米道道士不一般的境遇。

    张智旋即长剑一扬,乐呵呵又与张义说道:“太守公子,孟婆郡张家本是一家人,一家人自当说一家话、办一家事,眼下,看贫道怎么治住了这一个女人,以雪青云道长与张仁道友之耻。哈哈,……”

    陈静闻言先是一惊,没诚想到这最不务事的张智还受张礼待见,旋即又不得不警觉的瞅了一眼五斗米道道士与明光铠将士。

    既然瞅见情势如此,陈静也不再与张义或张智多言,有道是:杀敌斩帅,擒贼擒王。紧接着,左手鞍前一旋,右手越女剑一道寒光剑影,一式点剑剑气而下。之后,凌空一闪白影,越女剑虚晃一式绞剑剑气,紧接着又一式抹剑剑气。

    陈静要一剑封喉了张智,此刻,已然顾不得张寡妇腹中的胎儿是否还有张智这一个爹了。

    近身来的五斗米道道士突然一阵心惊,旋即长剑左、右挥舞上前喊“杀”之间,已然昙花数现,落地又是一大片怒放的海棠花枝,……

    嗷,嗷嗷,嗷嗷嗷,……

    就在陈静越女剑一剑之下,斩开了数十个五斗米道地主,或伤、或亡、或一剑封喉,……

    张智一脸惊悚,没诚想到陈静先发制人,一时又吓退了观望的人群退去了十步之外。

    “埋汰旮旯,伤贫道诸多道友,贫道与你没完,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张智大呼之间,旋即盘膝而坐,左手长剑一式挑剑而起,接着右手二指化掌一击,在之后口中念念有词,张口字字珠玑又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五斗米急急如律令,敕!天火之光,起!”

    陈静极其警觉之际,径直又一式后空翻闪去了一边,之后又一式云剑剑气与张智长剑袭去。

    张智旋即长剑平剑极速一挥,凭空生出一道天火之光带着滚滚浓烟与陈静无情袭来。

    陈静在孟婆郡还是第一次见得张智使出的道法。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天地无法无天之外的道法。天地无法无天之法要是障眼法,天火之光那就是实打实的道法。

    张智天火之光落地,旋即一个大窟窿,火光缓缓接近之处,街面青砖与泥地似雪熔化了一摊,之后又似沸水中的气泡,一绺浓烟如云而上,一个眨眼之间消于无形。

    陈静见状一时心惊,看张智使的这一种道法,剑中天火之光歹毒又狠毒,又不得不退后了三步。

    张智见状仰头一阵大笑道:“贫道还以为越女剑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也怕贫道的天光之光!如此,甚好,甚好,甚好啊!”

    陈静越女剑一旋,一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又道:“该死的五斗米张智,无非雕虫小技!”

    张智自是不甘,旋即长剑一式挑剑而起,之后一绺天光之光四射如雨直逼陈静飘逸的白纱白袍。

    陈静自是不服,旋即剑鞘虚晃一式点剑,厉声大喝道:“错负轮回剑,第四式,掌中飞燕。……”

    与此同时,越女剑快剑躲闪之间凌空而上,像极了一朵白莲花。

    在远处围观的路人发出各自不同的一阵惊叹道:“天人,仙人啦,仙,真是仙人啦,……”

    “仙?仙你一个大头鬼!与张家人为敌,何仙之有?玉皇大帝都姓张,与张家人为敌,那就是妖!妖里妖气的妖,……”

    “仙,就是仙,好仙,……”

    “埋汰旮旯,有多远,滚多远,你这一个非张家人,一边去,……”

    “……”

    围观的众人一时眉目相对,又见张智在场,还有张义身前的弓弩手,径直不得不分成了两拨人。

    一拨是张家人,另一拨就是除了孟婆郡张家人以外的族姓人。

    张义在城楼上目光紧随着陈静一身飘逸的白影一上一下,生怕错过了任何一点丁细节,反而更加不舍,又更加恨如刀绞。

    毕竟,似陈静这般貌美如花,功夫又如此好的一个女子,要撵出孟婆郡确实难受,可是要不撵出孟婆郡去,又会坏张家人的事。

    张义难舍难分之间,径直捏紧了青色折扇,真想把陈静捏在手掌心,可是眼下又不能,唯一只有“咕噜、咕噜”又咽下了几口五石散兑酒,一边轻叹道:“好酒,好酒,这酒真醉人,这景更醉人,……”

    陈静一闪白影又一式点剑直上之际,凌空一式点剑,之后立于张智头顶,旋即右脚一晃,身子一旋,调头往下直刺张智百会穴。

    说时迟那时快,张智长剑托天而起,手中长剑在头顶一尺处极速一旋,似一张带着天火之光的荷叶上的滴滴露珠与陈静反射而去。

    陈静一时警觉,旋即越女剑回手一收,反手与城墙半高处一式点剑剑气,再一式点剑剑气,再之后又一式点剑剑气,……

    陈静极速一翻又一旋,就似凌空一式“鲤鱼打挺”,之后越女剑与剑鞘再一式借力使力,之后从张智正上方移到了数十之外的正前方。

    张智剑上天火之光弥漫一阵张牙舞爪的浓烟而上,似一只从远古放出来的猛兽,沾之则化于无形。

    张智得意抬望眼之间,见正上方已经没有了陈静的身影,径直一阵恼怒,旋即又侧目厉声道:“张公子,你还等什么,此时不动手,又更待何时?”

    张义径直青色折扇一扬,指住陈静道:“众军听令:放箭!射了她,射死了她,……”

第389章 越女剑六解纷扰

    咻咻、咻咻,……

    弓箭如雨拍打疾下,划破长空如飞蝗展翅再一次惊吓了围观的路人闪退去了街角百步之外。

    江湖有道是:水火无情、刀剑无眼。自古以来,看稀奇古怪是人之常情,但是要在看稀奇古怪中丢失了性命,没有一个人会愿意,唯有惜命如此,命才不该绝。

    眼下,弓箭齐发伤了的五斗米道士伤了那也就伤了;亡了的五斗米道士亡了也就亡了;没伤也没亡的五斗米道道士倘若躲不过的,张义一时半会也顾及不了了。

    毕竟,开弓没有回头箭!

    况且,张义这一次也是应了五斗米道张智所求,这一些五斗米道士倘若被乱箭射成了草垛,也与城楼上的弓箭手无关了。

    陈静凌空三步之间,骤见黑压压的一片箭矢,极速心神合一,驭剑而出,厉声又道:“错负轮回剑,第二式,凤舞九天。看剑!……”

    越女剑脱手而出一闪寒光冲天而起,紧接着回旋而上,一道寒光闪出了千剑、万剑剑影,就似一只白色的凤凰冲天而上,千剑、万剑剑影与箭矢相撞相接之间,就似水上的一只鱼鹰划破了江波,箭矢只如一尾又一尾跳跃的小虾米,……

    张义见状尴尬至极,虽然不是六月伏天炎炎,从百会穴到涌泉穴都是一股炽热的躁动,这一些箭矢怎么能如柳絮一般调头了呢?

    张义恍惚之间又轻轻的摇了一摇脑袋,而后又轻轻的揉了一揉眼睛,左右入眼的还是全部箭矢随着千剑、万剑剑影冲天而上,最后却化为一堆飘逸如雪的芦花而下。

    正当陈静越女剑回手之际,越女剑剑鞘虚晃一点三圈半,旋即又一式绞剑剑气极速而下,从张智侧面一闪白影飘逸而下,……

    张智一时惊魂未定,正当越女剑绞剑剑气极速落下之际,突然一个五斗米道道士长剑极速一晃,凌空一斜与张智挡住了这一剑,顷刻之间,青色道袍闪出几个血红的大窟窿,紧接着又一闪昙花落地,又是一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张智一时回过神来,径直一边急切大呼道:“道友,道友,道友,你们死的真是好惨,贫道要为你们报仇雪恨,杀,杀了这一个女人!”

    陈静已然“咚咚”落地,还未亡的五斗米道道士长剑相向极速攻杀上前,厉声又道:“杀,杀,杀!”

    陈静越女剑反手一正,抬望眼之间,极速一道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一劈、一撩、一斩、一挑,一连过去数个五斗米道道士。

    “嗷嗷,嗷嗷,嗷嗷,……”

    “噗嗤,噗嗤,……”

    五斗米道道士轰然倒地之际,陈静越女剑极速一斜,紧接着又一式“移形换影”闪去了张智一侧。

    张智一字马一直,旋即一式后空翻而起,紧接着一连串侧空翻落地五步之外,长剑一斜,青色道袍一拂,厉声又道:“该死的女人,杀了贫道诸多道友,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张智话音刚落,旋即蝴蝶步一闪而上,口中念念有词之间,紧接着左手二指剑锋极速一滑,又一道天火之光直逼陈静咽喉。

    天火之光幽明幽暗好似夜晚灶台里的一块碳火,浓烟翻滚之间,剑尖就似其中的一条毒蛇信子。

    陈静旋即靴子一沉,接着一式抱剑起势,又一式截剑而下,越女剑剑锋与长剑上的天光之光相接之际,浓烟骤然涨大了数十倍,从浓烟之中的天光之光就似一把又一把明晃晃的如针飞镖,一闪而下!

    咻咻、咻咻,……

    陈静见状大吃一惊,旋即越女剑反手虚晃一式点剑剑气,再一式点剑剑气,之后又一式点剑剑气,凌空而上了数十步,……

    嘭、嘭嘭、嘭嘭嘭,……

    张智长剑上射出的天火之光与城门洞口处的青砖一阵浓烟与青烟炸裂之响,旋即吓得明光铠将士往城门洞吊桥一边极速靠近,口中一阵啧啧称赞之声又不绝于耳。

    陈静旋即一字马落地,紧接着又一式挑剑起势,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间再一次逼近张智。

    张智青色道袍一拂,旋即双手长剑托天而起,之后金鸡独立,旋即又一闪劈剑极速而下,剑锋上天火之光再一次迎面袭击陈静。

    嘭、嘭嘭、嘭嘭嘭,……

    与此同时,电光火石之音与天火之光交错的浓烟再一次翻滚,一时又如四溅的林中瀑布之水,天火之光从浓烟中一闪而出。

    陈静心中极其警觉,要是被浓烟中的天火之光沾身,方才那一绺绺的砖块与一方方的泥土就是前车之鉴,旋即越女剑反手虚晃一点,一字马斜身贴地极速一滑,之后一道白影闪去了十步之外,径直又一式“鹞子翻身”,之后越女剑又一式绞剑剑气直逼天火之光,……

    嘭、嘭嘭、嘭嘭嘭,……

    天火之光落地好似一滴又一滴的剧毒之物,砖块与泥土之间又弥漫出一阵大小不一的气泡,……

    说时迟那时快,张智并没有停下出剑的步子,径直又大喝道:“埋汰旮旯,你这一个该死的女人,躲得过初一,你躲不过十五!”

    张智长剑左右极速又一旋,紧接着长剑剑锋直下之际,从左右两边各生出一道浓烟与白烟,长剑极速回手三圈半,浓旋与白烟正好合二为一个太极交尾图,旋即左右一掌,从长剑剑锋而下,太极交尾图一闪浓烟与陈静迎面而去。

    与此同时,张智并没有停下步子,径直长剑中的天火之光从太极交尾图中又似喷泉急促而出!

    张义在城楼上一时看得兴致,径直青色折扇极速一摇,之后满饮一口五石散兑酒,急切又道:“张道长呀张道长,你这天火之光确实胜过本公子的万千弓箭了。……”

    “今日一见确实大开眼界,天火之光果然名不虚传,难怪青云道长如此厚爱!这世间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厚爱啦,就好似本公子万分中意半老小徐娘,遥想五斗米道的天地无法无天之法,天火之光也可堪称五斗米道中的另一绝!……”

    “哈哈,张道长,张道长,本公子赌你准赢,你千万别输了呐。哈哈,哈哈,这事越来越有趣了!”

    “……”

    张义得意之际又扶墙一通五石散兑酒,一副烂醉如泥的样子,好似眼前的一切也都胜券在握。

    围在街角远处的张家人,一时见着张智的天火之光,径直振臂高呼又道:“张道长,我等张家人都视你为青云道长的后续者,张家之名能否更进一步,那就全靠你咯!”

    “对,张道长,虽然咱们孟婆郡有‘张杨费吴’之名,可那仅仅只是孟婆郡一郡之名。咱们张家人要建康城的第一排名,还有孟婆江南、江北的天下第一之名。玉皇大帝都姓张,天下该当是咱们张家人的,……”

    “张道长,杀了她,先杀了这一个女人。快先杀了这一个女人,夺了她的越女剑,再去寻幽嫣谷墨家弟子,只要八把越女剑收齐,一齐毁了,必能成就不世之功,……”

    “……”

    张智闻言越见万分得意,径直身子极速一闪,青色道袍旋即如烟而过,太极交尾图以及天火之光一瞬之间闪到陈静眼前一尺之地。

    陈静见状一时心惊肉跳,张智的这一通攻杀之招从未见过,自然也不知其威力如何,但又不能贸然近身,毕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陈静极其警觉的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后,旋即一式“移形换影”,一闪白影远去十步之外,越女剑极速一旋,心神合一,驭剑而出,厉声大喝道:“错负轮回剑,第二式,凤舞九天,再来,看剑!”

    正当陈静急促大呼之间,越女剑极速回旋之后,一闪寒光再现出千剑、万剑,之后剑影又似一只俯冲而下的白色凤凰,一道又一道剑影就似一根又一根凤凰尾羽。

    越女剑骤变的千剑、万剑的剑影与太极交尾图相撞相接之际,又骤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炸裂之声,空气急促撕裂而又刺耳。

    越女剑骤变的千剑、万剑的剑影与天火之光相撞相接之后,旋即急促又一阵“嘭嘭、嘭嘭、嘭嘭”的炸裂声,天火之光与浓烟一同弥漫四散,张智淹没其中不见人形。

    陈静越女剑极速回手之际,径直又一闪后空翻极速闪去了十步之外,之后越女剑斜身而立,侧耳只闻浓烟中一阵急促的“咳咳”声,这一种“咳咳”无比急促又窒息,看来张智虽然未死,也还伤得不轻。

    “张道长,张道长,你可是咱们孟婆郡张家人一等一的希望,……”

    “张道长,只要你还在,孟婆郡张家之名必将如日中天!……”

    “……”

    张义在城楼上骤起一阵无地自容的尴尬,一阵心潮澎湃而又左右摇摆之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字半句来,准确的说,那是又惊又慌。

    “咳咳,咳咳,……”

第390章 吴明斜身三出刀

    渐渐的,弥漫着的浓烟缓缓消散于无声之后,而又遁于无形,天色渐亮,人影渐明。

    张智一脸土灰夹杂着一绺斑驳的血迹半跪于地,长剑反手入地,青色道袍风中凌乱好似撕裂成了一块又一快摇曳的荷叶。

    一朵昙花现,落地海棠红。

    张智眼中有恨,一绺有惊。恨的是众目睽睽之下败阵,惊的是天火之光一时败给了错负轮回剑。

    “咳咳,咳咳,咳咳,……”

    张智胸腹之间一阵撕裂之痛,一时很想站起身来再与陈静一击天火之光,奈何双腿不听使唤、双臂不听使唤、身子骨也不听使唤。

    张智沉思之间,第一次感觉到了有心无力,确实始料未及。

    路人一阵惊悚,旋即又骤起了一阵似孟婆江波一般的哀嚎。

    “张道长,张道长,胜败乃兵家常事。站起来,快快杀了那一个女人,站起来,快站起来,……”

    “对,张道长,谁又没有一个脑门发热的时候呢?不要急,站起来再一击天火之光,……”

    “张道长,你是咱们孟婆郡张家人的希望,张道长在,张家人终将立于不败之地,……”

    “……”

    张智太阳穴微微涨痛之际,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孟婆江南的祖传美德:看破不说破。原本以为相去甚远,如今这一次身在低处,全然感同身受。

    张智轻蔑的瞅了一眼张家人,从心里生出了一丝厌恶之感,没想到第一次开始讨厌张家人了。

    毕竟,先前张家人一番甜心的恭维更似一朵飘逸而上的白云。如今白云消散,唯一只剩心寒。

    张智缓缓抬头正视一身飘逸白影的陈静,又像极了一朵白莲花。

    张智先闭上了一回眼睛,胸腹之中的一股力道在奇经八脉中极速一游走,之后极速睁眼,左右摇摆长剑之间又缓缓立起身来。

    张智歪歪斜斜之间,旋即又轻声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贫道居然会如此受伤?”

    路人见张智已然站起身来,径直又是一阵欢呼雀跃。

    “张道长,不愧为青云道长的后继来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张道长,先杀了她,只要杀了这一个女人,就离青云道长之位又更进了一步,哈哈,……”

    “张道长,杀,杀,杀,……”

    “……”

    张智眉头一皱,长剑一扬,已然顾不得已经死去的诸多五斗米道道友,径直又瞥了一眼张家人,之后又缓缓大骂道:“埋汰旮旯,通通都与贫道闭嘴!亡了诸多道友,怎么不上前来助一臂之力?……”

    张家人闻言一时无语至极,非张家人一时窃笑不停。

    张智正了正身子,不得不正眼盯住越女剑,字字珠玑又道:“错负轮回剑,不错的好剑法。贫道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强的剑法,好,好,好,如此甚好!”

    “从今往后,贫道的天火之光,看来得遇强而更强了,哈哈,……”

    “……”

    张智自然心知肚明,天火之光的道法遇强则强,正是道法更进一步的大好机会,如此,又岂能白白的浪费了这一个大好机会。

    张智长舒了一口气息,又上前了三步,长剑左右张驰之间,口中念念有词,马步极速一旋,长剑落地一斩又是一闪天火之光。

    突然,从街角的人群中极速分开一群数十个皂衣大氅差役,腰刀明晃晃一直,撇开了人群。

    从差役人群中又分出了差役头领吴明,吴明急步上前之间,嚷嚷又道:“让开,快让开,快快让开,谁敢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挑衅生事,都当咱们差役眼瞎了呀!”

    “……”

    张智眉头一皱,瞅见吴明转眼之间已然立在身前,径直一阵轻笑道:“小小一个差役头领,居然敢管五斗米道的事,不想当差了吗?”

    吴明旋即腰刀抱拳一直,佯装若无其事的大氅一旋,之后环视一周,紧接着声如洪钟道:“张道长,此言差矣。吴某人虽然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差役,可为的都是孟婆郡里一方之地的太平。吴某人不也都是为你们张家人效力的吗?”

    张智眉头一舒,收起了方才的架势,一边轻蔑道:“如此,还算你识相。在孟婆郡与张家为敌者,终将成为孟婆郡潘家第二,哼!”

    吴明眼珠一滑,旋即顺着张智的话茬子道:“张道长之言,孟婆郡乡民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孟婆郡先有‘张杨费吴’之名,吴家垫底,自是无话可说。唯有效力于张家!”

    张智一时得意,径直又瞅了一眼陈静,对吴明大喝道:“既然吴大人与张家效力,那赶快与贫道捉了她吧!只要捉了她,贫道定与青云道长好好说道说道,也让青云道长与太守大人好好说道说道,吴大人今后必定前途无量,官运亨通!”

    吴明先是一怔,紧接着又抱拳轻笑道:“吴某人多谢张道长了,只是眼下还有一件可大可小之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张道长,这,……”

    张智又极其警觉的看了一眼四方之地,看铜墙铁壁的一副阵势,一时半会也跑不了陈静,径直底气十足又道:“说吧,说吧,都说吧。贫道听着呢,都听着呢!”

    吴明微微一笑,径直毕恭毕敬抱拳又道:“道长,张道长,众目睽睽之下,此处真非说话之地啊!”

    张智倒提长剑,旋即一手指住吴明鼻子道:“说,说,快说。孟婆郡的天,就是张家人的天,又何尝不是说话的地方?玉皇大帝也都姓张,但说无妨,但说无妨啊!”

    吴明又近了张智半步,径直又压低了嗓子支支吾吾道:“张道长,张寡妇之事,怕不好明说的吧!”

    张智先是一惊,而后一急,接着追问道:“张寡妇,张寡妇,张寡妇又怎么了?你说,你快说,……”

    张智一时尴尬,径直又一把捉住吴明大氅,故意压低了声音,急切追问道:“张寡妇她怎么了,张寡妇她究竟怎么了,你快说啊,……”

    吴明径直身子一斜,伏在张智耳边轻声说道:“张道长,这可明人不说暗话、明人不做暗事,你一路上杀了那么多鸡,可是张寡妇一只鸡、一根鸡毛也没有得到,听说一怒之下还动了胎气,这不,……”

    张智闻言一惊,如此这般怎么能成呢?第一次当爹,可不能就这样当不成了爹,径直又收回长剑,思索之间与城楼上的张义大声疾呼道:“太守张公子,贫道有紧要之事先走开一回,眼下捉这一个女人,如今又来了快刀吴大人,……”

    张义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张智,又看了一眼吴明,猛烈的扇着折扇,不可思议道:“吴明,你搞什么名堂?你可不能拆了太守府的台面,否则,秋后算账让你难堪!”

    吴明旋即转身之后,吴明毕恭毕敬与张义抱拳道:“卑职启禀太守公子,张道长却有紧要之事!”

    张智一时也顾不得再看一眼陈静,径直从街角人群中分开,紧接着青色道袍飞扬一闪消失了身影。

    张义青色折扇一直,旋即指住吴明道:“支开了张道长,那你就得替张道长拿下这一个女人。既然如此,你有孟婆郡第一快刀之名,拿不下这一个女人,不配此名!”

    吴明旋即腰刀一正,又与张义说道:“太守公子,你且放宽心!这一个女人,卑职一定拿下!”

    吴明话音刚落,大氅斜身疾飞一扬,腰刀一闪寒光如落石直下出鞘,冷峻的刀锋拔凉众人后背。

    皂衣差役见状一闪,退去了吴明身后左右十步之外,全部腰刀斜身防御于外,不碍着吴明使刀。

    吴明右脚极速一沉,而后纵身一式虎跃,一股浓浓的刀光杀气重重的环绕在城门洞口。

    陈静见状一惊一时不明所以,径直越女剑一直,侧身与吴明厉声喝道:“吴大人,这是为何?”

    吴明挤眉弄眼近身陈静之际,之后又大喝道:“无知女人,听本官一言,一刀取你性命!”

    吴明话音刚落,又在埋头之间唇语几次三番的反复道:出城说话,出城说话,出城说话,……

    陈静一时明了,却又事感蹊跷,旋即厉声反驳道:“终是张家人的笼中鹰、圈中犬!想要取在下的性命,口说无凭,兵器上见分晓!”

    陈静极速一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一式抱剑剑气而下,紧接着又一式后空翻闪去了一侧。

    吴明皂衣先是极速一沉,腰刀回手虚晃全力一点,荡住地砖上极速又一弹,侧身极旋三圈半,左手入地一撑,皂衣起身与落地之处,腰刀已然接近越女剑的剑锋处。

    嘭、嘭嘭、嘭嘭嘭,……

    吴明大氅一拂,径直唇语依旧不断,腰刀并未止住一式杀招,凶狠如一头饥饿的猛虎下山。

    张义见状大惊,旋即满饮一口五石散兑酒道:“快刀,快刀,名副其实的快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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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三尺明月,衔两袖青龙。轻剑快马恣意,携侣江湖同游。天地变成了江湖,每一步都是刀光剑影。人间悲观离合,从何时起只是缘分不同?错负轮回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错负轮回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