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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大毛     错负轮回剑txt下载     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21章 南山郡灰猫迎客

    “方才都说‘张杨费吴’一家人,这不就又是一家人说两家话了吗?费族长,费族长他怎么可能是奸细?”

    “对,吴族长、杨族长,可不能中了他人挑拨离间之计。这明摆着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

    张义见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之间生了嫌隙,自是窃喜万分,哪怕其中不泛明白人,但是人多眼杂、人多嘴杂,又能如何左右?

    张义轻飘飘一摇折扇,高头大黑马缓缓与张智、张仁追了去,一边又正色说道:“诸位,诸位,本公子可是读书人,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本公子可从来没有说过吴族长是奸细,哼,这也太可怕了,这简直太可怕了,本公子再不走,又会被你们带沟里去!”

    “走咯,走咯,走咯,本公子又少了一桩烦心事。无事一身轻,回府再喝上它一壶五石散兑酒,那一个味儿,真是爽快!赶明儿一大早,本公子又得去看一看半老小徐娘子,半老小徐娘子,……”

    张义马缰绳极速一拉,径直一闪黑影消失在前方的松林里。

    吴长志与杨明利见走了陈静、走了张家人,径直又一声长叹。

    吴长志大刀极速一收,瞅见火光中的一干人等面色各异,径直厉声又道:“诸位,也都回去了吧!记住,杨家人、费家人、吴家人都是一家人,要是一家有难,三家当同心同德如此,都明白了吗?”

    杨明利缓缓又道:“吴族长言之有理,这吃了一半的膳食,再吃也索然无味了。老夫,这也回去了。杨家人之事,老夫还得思量思量,也去寻一寻奸细,家贼难防啊!”

    杨明利大斧头一扬,随着杨家管家领着杨家人一同离开了吴家庄院。费家人虽然心中不快,费家管家还是领着费家人一同离开了吴家庄院。吴长志旋即大刀一扬,厉声又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吃了一半的膳食,岂有再吃之理?”

    “都走了,都走了,那就都走了吧,老夫这也该回去了。管家,一同回府,咱们也要寻一寻吴家人中的奸细,重中之重在吴明那一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张青龙与张白虎来过此地,前后就没有几个人知晓,吴明还口口声声大骂老夫眼瞎,其心可诛,其心着实可诛啊!”

    “……”

    吴长志自是一脸阴沉,径直也急促的步出了吴家庄院,锦绣华衫一拂,又若有所思的往吴府行去。

    陈静一个人离开了吴家庄院之后,径直取道南山郡而去。又因为天黑,只有一绺驿道泛着白纱白袍微微的白光,故而放缓了步子,一时只得信马由缰,身后又追上了一大片火光,还有军士一通呼喊。

    “孟婆郡嫌弃纯依香儿女侠,孟婆郡嫌弃纯依香儿女侠,孟婆郡嫌弃纯依香儿女侠,……”

    “有多远,那就走多远。再敢踏回孟婆郡半步,后面的陈家人性命不保,陈家人性命必定不保,……”

    “……”

    陈静虽然怒火冲天,但是与太守府的弓箭手发火,结果全然无济于事,只在心里默默的念叨道:我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如今,身后又有一大片火光照了过来,松林中的九尺驿道越见明亮,高头大白马又一阵狂奔。

    踢踏、踢踏、踢踏,……

    “驾,驾,驾,……”

    九尺驿道延伸之处,孟婆郡是越来越远,南山郡是越来越近。

    路转山回,山转路回。

    陈静身后的孟婆郡太守府步军与弓箭手也不追了,径直停在了一边,仰头一通满意的轻笑。

    陈静一时极其警觉的环视了一眼,趁着模糊而又跳跃的火光,已然置身在南山郡地界之内了。

    “老吴诶,老吴诶,……”

    突然,在九尺驿道正前方骤起一阵急促的猫啼,之后一闪灰色的身影在驿道正中大摇大摆而行。

    陈静认得这一只大灰猫,是孟婆郡中路边野店朱掌柜家的那一只大灰猫,这熟悉的声音,没谁了。

    大灰猫三步一回头、六步两回头、九步三回头,一边悠然自得的摇晃着尾巴,像是在为陈静领路。

    孟婆郡中一切纷扰之事,也由着高头大白马的步子放去了一边。如今人在南山郡,得从头再来。

    火光渐弱,驿道渐暗。

    就在不经意之间,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一回头,孟婆郡太守府的军士已然寻不见踪迹,也听不见人声,看来孟婆郡是越来越远了。

    突然,在九尺驿道前方松林外的一处山坳里,若明若暗的闪出了微微跳动的烛火之光,还夹杂着一个长者抑扬顿挫的读书声。

    大灰猫一点儿也不客气,径直急切往火光处一路小跑奔去。

    陈静一时好奇至极,径直也随着大灰猫弃了九尺驿道,策马缓缓踏入了泥泞小道,还好没有下雨,无非在高头大白马上有一些颠簸,像是孟婆江中的一叶扁舟。

    “老吴诶,老吴诶,……”

    大灰猫牵肠挂肚之声,在这一方黑漆漆的山坳小道上一时又惊飞了无数夜鸟与蝙蝠,空中一只只飞蛾,也如大灰猫往火光处飞去。

    陈静一时极其警觉,旋即透过面纱斗笠,之后紧握越女剑,江湖中道是:小心行得万年船。

    透过那一绺跳跃的微弱火光,有几间别致的草屋;屋前有几棵划破夜空的常青树;屋左一片绿油油的菜地;屋右一方清幽的荷塘,荷叶中夹杂着莲蓬与花骨朵,荷叶下还有或稀或疏的水葫芦。

    大灰猫旋即以尾巴为蒲团,坐在草屋正前,仰头轻呼道:“老吴诶,老吴诶,老吴诶,……”

    屋子里长者的读书声音旋即停了下来,之后火光一暗,紧接着一方烛台立于草屋堂前,之后又轻声急切道:“你这一个家伙,这都大半夜的,你还让不让人好生读书了?还让不让人好生读书了啊!”

    陈静一时看得明白,径直吃惊的轻声道:“朱掌柜,怎么是你?”

    毕竟,眼下的朱掌柜与初见时的朱掌柜相去甚远,袭地的白纱白袍、外披鹤氅、头戴白色纶巾,左手执一方烛台、右手执鹅毛扇。

    朱掌柜微微一笑,径直轻摇鹅毛扇,旋即轻轻的放下了烛台,一边与陈静作揖道:“贵客亲临,寒舍蓬荜生辉。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纯依香儿女侠,里边请!”

    陈静斜身一跃下马还礼,径直左右环视之际,牵着高头大白马拴在了不远处的一棵常青树上,却又惊醒了不远处的三五只大白鹅。

    大白鹅仰头一通高歌,瞅见陈静一声飘逸的白,径直齐声道:“鹅卖嘎,鹅卖嘎,鹅卖嘎,……”

    大白鹅的脖子越伸越长,大灰猫见势也一轱辘起身,旋即也仰头附和着又一阵疾呼道:“老吴诶,老吴诶,老吴诶,……”

    朱掌柜旋即拿回了烛台,鹅毛扇一扬,轻声说道:“好了,好了,好了。老朽都知道了。老朽都知道尔等迎客之心了。都歇歇了吧!”

    大灰猫在大白鹅前弓着一回身子,之后尾巴一摇,大白鹅埋头止住了声音,乖的像一只只绵羊。

    “纯依香儿女侠,上一次野店出手相助,老朽忙于回南山郡,一时还未道谢,今番天赐一遇,老朽正好答谢一二。女侠,里边请!”

    “朱掌柜,深夜道访。确实唐突至极,晚辈这就打搅了,……”

    “诶,纯依香儿女侠何出此言?老朽已经上了年纪,白天与黑夜都是一样漫长,故而挑灯夜读,聊以打发这剩下的漫长岁月。以老朽看来,纯依香儿女侠一脸落魄相,是否败于孟婆郡张家人之手?”

    “晚辈先前不听前辈之言,确实中了张信与张礼合谋的敲山震虎与驱虎吞狼之计,败得心服口服!张信果然城府极深,老谋深算啊!”

    “哈哈,纯依香儿女侠,孟婆郡张信出了名的工于心计。只怕不止敲山震虎与驱虎吞狼之计吧?这其中必定有阴谋,也有阳谋吧!”

    “看来前辈对孟婆郡张家人了如指掌,晚辈正好请教一二,待以后寻着幽嫣谷墨家弟子,再杀回孟婆郡,与张青龙、张白虎报仇!杀尽天底下的五斗米道,为梦中的漂亮姐姐,也是世人说的绿珠报仇!”

    朱掌柜轻摇鹅毛扇,径直迎陈静入草堂又道:“纯依香儿女侠,里边请。老朽也便说道说道,也算是助女侠一臂之力了吧,请!”

    陈静一时放松了警惕,径直紧随朱掌柜其后,紧接着又一闪白影步入了内堂。内堂中一应陈设朴素至极,都是寻常乡民所用的器物。

    内堂中又亮起了几盏烛台,陈静轻放越女剑,缓缓取下面纱斗笠,径直抬头一看草堂中的神龛上还立着一个灵位,在灵位的一侧还悬着一副袭地的字画。

    灵位上写到:汉丞相诸葛孔明之位。字画落款:武侯八阵图。

    陈静一惊,径直抱拳又道:“前辈,祖上何人?这,……”

第422章 诸葛长风道前因

    “哈哈,哈哈,哈哈。纯依香儿女侠,老朽正是诸葛孔明之后啊!实不相瞒,老朽诸葛长风,只因行走江湖方便,故而化身为朱掌柜!”

    诸葛长风一副沾沾自喜之态,全然无以言表。也确实如诸葛长风所言,诸葛一姓在南山郡中也有不少族人,也是闻名天下的姓氏。

    陈静先前也听人说过,诸葛一姓在汉末名噪一时如雷贯耳。

    毕竟,诸葛氏一家人中的几兄弟魏、蜀、吴各事一主,魏有诸葛诞、蜀有诸葛亮、吴有诸葛瑾。

    诸葛诞事魏不忍司马氏窃国专权,被司马昭诛灭三族;诸葛亮鞠躬尽瘁,死于五丈原;诸葛瑾之子诸葛恪专权,被孙家人诛灭三族。

    诸葛亮死后多年,魏国邓艾父子奇袭蜀国,诸葛亮其子诸葛瞻、其孙诸葛尚,在绵竹战死殉国。

    只是,再后来就少有听闻诸葛氏一姓的声名。陈静一声长叹,旋即又急切追问道:“诸葛前辈,即是如此,可是在江湖传闻中,……”

    诸葛长风鹅毛扇一摇,径直仰头一阵轻笑道:“纯依香儿女侠,老朽知你心中所问,怀疑老朽浪得虚名,似那一些喝多了五石散兑酒的凡夫俗子之辈,借诸葛孔明之名,虚有其表咯?哈哈,哈哈,哈哈。实不相瞒,南山郡这诸葛氏一姓,确实为诸葛孔明嫡亲之后。”

    “数百年之前,诸葛孔明的长子诸葛瞻与长孙诸葛尚确实在绵竹战死殉国。只是,诸葛瞻还有一个襁褓中的次子诸葛京。蜀国灭亡后,诸葛京流落于江湖,这才有了南山郡咱们这诸葛氏一姓族人。”

    “……”

    陈静一时如释重负,上天有好生之德,忠良之后天可怜见。

    只是,陈静一时没有想明白,诸葛长风即是诸葛氏一姓之后,又为何要去孟婆郡开一家野店,况且孟婆郡五斗米道皆是用寻常的一群道士去收五斗米,为何顶上三道其一的张仁要亲自过问诸葛长风?

    陈静百思不得其解,径直看了一眼神龛上的灵位,旋即又道:“诸葛前辈,既然如此,那在孟婆郡野店之事,还有张仁他,……”

    诸葛长风一时轻摇鹅毛扇,径直盯住草屋外黑漆漆的夜色,缓缓说道:“纯依香儿女侠,老朽在孟婆郡的那一处野店,原本也只是打发一回无趣的时光。莫奈何啊,大概是被张仁发现了老朽的身份,故而他几次三番的故意前来找茬!”

    “张仁可看不上老朽的五斗米,估摸着看中的是诸葛家的绝学。诸葛家的绝学,又岂能轻易往传?”

    “……”

    陈静一惊,自然也知道当年诸葛孔明发明了不少旷世之作,毕生所学兵法与八阵图名传天下,更有连弩、武侯战车遍布军中。

    “诸葛前辈,莫非,张仁还别有所图?若是前辈给不起五斗米,就要威胁前辈交出诸葛家的绝学?诸如木牛流马、呼风唤雨之类?”

    “哈哈,哈哈,哈哈。看来,纯依香儿女侠对老朽诸葛一门知之甚多的啊!五斗米道如今一统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天下州郡皆是五斗米道的粮仓,要木牛流马何用?各州郡五斗米顶上三道各有道法,要呼风唤雨之法何用?五斗米道有天地无法无天之法,专使背后捅人刀子,更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诸葛前辈,倘若如此,那张仁那一个臭道士所图为何啊?”

    “张仁,该当是张不仁,一个仁字,可实在是不仁之辈啊!天地不仁,皆以万物为刍狗。张仁图的是老朽家的天地三才阵阵法啊!”

    “诸葛前辈,天地三才阵?晚辈从未听闻过呢!天地三才阵又是何阵法,张仁要这阵法何用?”

    诸葛长风一时目光凝结,屋外的大灰猫一闪身影入了草屋,径直先瞅了一眼陈静,之后端坐在尾巴上,旋即又盯住诸葛长风一通轻呼道:“老吴诶,老吴诶,……”

    诸葛长风旋即鹤氅一拂,紧接着弯下老腰,鹅毛扇一拂猫耳朵,缓缓道:“老朽知道了,老朽知道了,老朽都知道了,你这老伙计!”

    诸葛长风旋即又正了正身子,之后长叹一声道:“孟婆郡张家人,自持玉皇大帝姓张、老天爷姓张,以张信之老谋深算与张礼的别有所图,只怕纯依香儿女侠这一出,让张信与张礼更加上心一件事,那就是玉皇大帝姓张、老天爷姓张,孟婆江南、江北之主也都要姓张!”

    陈静一时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张家人跋扈至极,这一次居然屈身到吴家庄院用计要回张智、张仁。

    如此说来,张信与张礼合谋正在酝酿一盘更大的棋局。只是,张家人如今这一盘棋局已经赢了,天地三才阵又为何备受张仁青睐?

    “诸葛前辈,晚辈听明白你说的话中话了。只是,这天地三才阵对孟婆郡张家人,有何大用处?”

    “纯依香儿女侠,让老朽说你什么好呢?老朽一时也没明白,女侠是真不知,还是装作不知?”

    “诸葛前辈,这,这,这,……”

    “哎,罢了,罢了,罢了啊!无论纯依香儿女侠真不知也好,假不知也罢,老朽那就再叨叨一次。这一些年来,幽嫣谷墨家弟子与五斗米道孙秀各有胜负,一强一弱、一弱一强,此消彼长之间,但是一时半会又分不出胜负,幽嫣谷墨家弟子有北斗七星剑阵,五斗米道孙秀有天地无法无天之法,……”

    “诸葛前辈,北斗七星剑阵晚辈有所耳闻,在晚辈年幼时,只见过一个人使的北斗七星剑阵,……”

    诸葛长风闻言骤起一阵似笑非笑的尴尬,无可奈何轻摇头,紧接着摇了三回鹅毛扇,缓缓又道:“纯依香儿女侠,你让老朽说什么好?一个人使的北斗七星剑阵,那也能叫北斗七星剑阵?……”

    陈静一时沉默无言,径直不再与诸葛长风多说一字半句,正如先前半老徐娘所说:要用心去看这一个世界,要用心去听这一个世界。虽然陈静确实有所经历,但是这要一说出来,诸葛长风未必全信,与其如此,又何必凭添烦恼!

    至于陈静年幼时,在孟婆郡幽嫣谷中确实也亲眼目睹陈旭嫦一个人使过的北斗七星剑阵。结果也如眼下诸葛长风一般,受当时的“僧道双煞”的嘲笑,而后不敌落败。

    诸葛长风又见陈静一时沉默不语,径直仰头一阵叹息道:“实不相瞒,这天地三才阵阵法,大多也出自于桃花源中的幽嫣谷墨家。北斗七星剑阵,也衍化自天地三才阵阵法中的一阵。孟婆郡张仁要寻天地三才阵,那也是在寻北斗七星剑阵的破敌之阵啊!张仁其心,其心是在寻灭幽嫣谷墨家弟子之道啊!”

    陈静闻言大吃一惊,看来如今的这一个世道比年幼之时的那一个世道更为凶险,虽然错负轮回剑法略有小成,但是万万不能大意。

    陈静极其镇定,旋即又毕恭毕敬抱拳道:“晚辈一事不明,既然天地三才阵如此厉害,为何幽嫣谷墨家弟子只习得北斗七星剑阵?”

    诸葛长风鹅毛扇一扬,指住屋外黑漆漆的天色,道:“天意如此,能奈天何?要是当初诸葛孔明一把火在上方谷烧死了司马懿、司马师、司马昭,何来今日之故?”

    “况且,天地三才阵又非人人得之即可练成,要讲究悟性,也得是缘分。缘分不同,自是各安天命!”

    “天地三才阵下分十大阵法: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天地三才阵、四门兜底阵、五虎群羊阵、六宇连方阵、七星北斗阵、八门金锁阵、九父星观阵、十面埋伏阵。只因这十套阵法夺天地神鬼莫测之效,才情震慑天地人,故而又总称为天地三才阵。这十套阵法皆可统军上阵,幽嫣谷墨家北斗七星剑阵衍化自七星北斗阵,威力也不小。”

    “纯依香儿女侠,如此,你现在该明白张仁为何与老朽这般的糟老头子过意不去了吧?”

    陈静一时明了,旋即又道:“诸葛前辈所言,晚辈醍醐灌顶。看来诸葛前辈与幽嫣谷墨家弟子也有渊源,晚辈也正想去寻幽嫣谷墨家弟子,前辈可否指教晚辈一二?”

    诸葛长风仰头微微一笑,径直鹅毛扇一摇,轻飘飘又道:“想必张仁也顾忌幽嫣谷墨家弟子,也未与老朽用强,只是,如今想对老朽用强,老朽也不再孟婆郡了。张仁鞭长莫及,鞭长莫及了,哈哈!”

    诸葛长风长笑了好一阵子,紧接着一手轻抚鹅毛扇上的片片鹅毛,之后字字珠玑又道:“幽嫣谷墨家就在南山郡的桃花源中。桃花源,有缘人能进出其间,如今又有道家上清派嫡传弟子葛洪看守,五斗米道更不能入其间。”

    “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前番命丧孙秀之手,如今是幽嫣谷墨家唯一的女弟子、七弟子陈旭嫦接任第九十九代谷主,……”

第423章 诸葛长风明大道

    陈静闻言骤起一股五味杂陈,酸涩之味又让人无处发作。记得在年幼时,见到两鬓斑白的陈旭嫦,还得毕恭毕敬称一声“姥姥”,如今陈旭嫦新接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之位,想来也正直青春年华,即使再叫她一声“姥姥”,兴许反倒让人觉得有故意诋毁之意。

    罢了,罢了,路转峰回,骑驴看唱本的事,即使说出往事来,就好比幼时绿珠在梦中授错负轮回剑法一样让余者惊为滑稽之谈。

    “诸葛前辈,既然如此,想必也都认识幽嫣谷墨家的七大弟子,前辈你可知他们如今人在何处?”

    “纯依香儿女侠,老朽与幽嫣谷墨家七大弟子确实有数面之缘。只不过,幽嫣谷墨家七大弟子一直与五斗米道周旋,且各自游走于孟婆江南、江北州郡。如今,在孟婆江南、江北之地,一身玄色行头且仗越女剑者,即是幽嫣谷墨家弟子。”

    陈静自然明白,曾经也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也有一身玄色行头,只可惜在孟婆江北之地一夜化为虚无,再入世之后,就这一身白纱白袍,遥想起来万般有愧。

    “诸葛前辈,既然与幽嫣谷墨家七大弟子有数面之缘,想必也知其姓名,越女剑剑下功夫谁更了得?”

    “幽嫣谷墨家七大弟子,老朽倒也知其大名。至于越女剑剑下功夫谁更了得,老朽实在就说不清了。毕竟,老朽少有见到幽嫣谷墨家七大弟子一同出剑,不敢断言。陈旭嫦为七弟子,又最为年幼,以老朽看来,年纪与纯依香儿女侠相差不远,既然能得谷主之位,想必越女剑剑下的功夫最为了得了吧。”

    “哦?兴许前辈言之有理,……”

    “哈哈,哈哈,哈哈。纯依香儿女侠,既然你要去寻他们,他们越女剑剑下功夫又怎么样,往后你自见分晓,老朽方才也是随意一说,不必太在意,也不必太当真。”

    诸葛长风旋即又轻抚了一回鹅毛扇,上了年纪又正值夜深,回忆一些往事最为伤神,之后又若有所思的停歇了一小会儿。

    “哦,对了,如今幽嫣谷墨家的大弟子是慕容白、二弟子是虞丘长乐、三弟子是贺兰大山、四弟子是南宫崎、五弟子是乌图木、六弟子是曹小强,七弟子陈旭嫦已经为幽嫣谷墨家九十九代谷主,……”

    “如今幽嫣谷墨家的七大弟子皆是孟婆江南、江北之人。这其中,大弟子慕容白、二弟子虞丘长乐、三弟子贺兰大山另有八拜之交,常常三人结伴而行,江湖中道:有其一必有其二,实在情谊不浅啊!”

    “这六弟子曹小强嘛,听人说,他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的曹孟德的嫡亲后辈传人。当年曹魏篡汉自立,当今司马氏又篡曹魏自立,末代帝王曹奂被封为陈留王,曹小强为曹奂之后,流落江湖,机缘巧合被收为幽嫣谷墨家第六弟子。”

    陈静隐约想起了一些往事,只是说出来更会让人咋舌,只有孟婆江南祖传的美德:看破不说破。

    陈静一时觉得,眼下能遇见诸葛长风,也算是得遇其人。幽嫣谷墨家七大弟子的大致情形也便如此了,寻思之间又道:“诸葛前辈,五斗米道皆称道家上清派弟子为旁门左道,这是为何?道家上清派弟子葛洪又与幽嫣谷墨家有何干系?”

    诸葛长风一时轻摇鹅毛扇,旋即轻抚了一回大灰猫,若有所思之后,缓缓说道:“道家上清派弟子与幽嫣谷墨家有何干系,老朽确实不知有何隐情,虽然江湖中有各种风闻,也不足为信。往后纯依香儿女侠要是见到了葛洪,又或者见到了陈旭嫦,你自问之即可。”

    “至于五斗米道视道家嫡传上清派为旁门左道,这是江湖中最习以为常的宗派势力之争,无非也就是谁压谁一头,一时强者有理、弱者为旁门左道之理,就好似儒家的孔孟、道家的老庄、以及墨家不也有不同的言论侧重之争吗?”

    “……”

    陈静一时全然明了,儒家的孔孟之争,一个在于温和,一个在于激进;道家的老庄之争,一个在于无为,一个在于逍遥。至于墨家之争嘛,最后导致在秦始皇一统六国之后消亡,江湖中也只有幽嫣谷墨家这一个分支传至当今世道。

    陈静一时又回想在吴家庄院,听吴长志与杨明利所言,南山郡是杜家一家独大,如今已然人在南山郡中,自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诸葛前辈一言,自是拨云雾而见青天,晚辈佩服!如今晚辈已然忍在南山郡,南山郡太守是何人?南山郡的青云道长又是何人?”

    “哈哈,哈哈,哈哈。看来,纯依香儿女侠已然是:吃一堑长一智了。也罢,老朽本为南山郡人,自然比纯依香儿女侠熟知南山郡中的杜家人。以老朽看来,这杜家人,应该不姓杜,该当姓毒,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老毒物。要不是桃花源在南山郡,幽嫣谷墨家在桃花源,只怕南山郡会沦为人间地狱!”

    “哦?前辈但说无妨!”

    “南山郡太守杜安,太守府差役头领杜康。青云道长杜福,左肩右膀杜长、杜寿。孟婆郡有张家人‘四家五害’之名。南山郡顶上三道却有杜家人‘福寿长安康’五家之祸。”

    陈静一时全然明了,看来这一次入南山郡还得放低身段,要是再添多了枝节,反为不美。

    “哦,对了。倘若纯依香儿女侠要去寻道家上清派弟子葛洪,上了驿道再往南行半天路程,去找县令陶渊明,又号五柳先生,五柳先生与葛洪交厚。不知葛洪有没有悟出破解天地无法无天之法,幽嫣谷墨家弟子行踪不定,可遇不可求。”

    “晚辈多谢诸葛前辈。待天一放明,晚辈就去寻陶渊明。只是,晚辈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似前辈这般高人,为何独居在此?”

    诸葛长风轻摇了一回鹅毛扇,径直轻笑道:“纯依香儿女侠,难道你没听说过人各有志,道不同、不相为谋吗?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老朽受不了天底下的五石散兑酒,故而小隐于此。”

    “呵呵,……”

    陈静淡淡一笑,全然明了,这世间喝多了五石散兑酒之辈,一副飘飘欲仙的姿态与诸葛长风一副世外高人的仙风道骨比起来,不可同日而语,也不可相提并论。

    “老吴诶,老吴诶,……”

    大灰猫急促的弓起身来,隔空对着黑漆漆的夜空一通狂叫,两只眼珠子泛着绿光,如临大敌之感。

    紧接着,高头大白马又一阵急促的“咴儿、咴儿”撕裂之声,旋即大白鹅“鹅卖嘎”又吵起声来。

    陈静旋即紧握越女剑,极其警觉,想不到大半夜还有人跟来,一时又不知是为谁而来,兴许是为诸葛长风的天地三才阵阵法吧。

    诸葛长风面色一惊,旋即隔空一通大喝道:“来者皆是客,为何如此这般鬼鬼祟祟的,要是见不得天光,那就休怪糟老头子我无情,……”

    正当诸葛长风大喝之际,鹅毛扇极速往外一扬又一拂,从鹅毛扇中的杆子里射出一道数十支针影。

    咻咻、咻咻,……

    茅草屋外突然一阵重物轰然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一声“哎哟”。

    陈静旋即一式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一闪而出,在烛台明亮的屋内待久了时辰,出屋入眼一大片全是黑漆漆的混沌之感,完全看不清任何人影,待诸葛长风手执一方烛台立于草屋前,发现在堂屋偏西的地方,一连滴出几绺血迹。

    “诸葛前辈,这人逃了,……”

    诸葛长风又极其警觉的看了一回黑漆漆的天色,径直隔空一通大呼道:“无论你受何人指使,老朽的天地三才阵阵法只与有缘人!谁想要强来争夺,一个人来是死,一百个人来还是死,多少人来都是死!”

    诸葛长风沉默了片刻,旋即又迎回陈静端坐,歉意道:“如今,眼馋天地三才阵阵法绝学的三流九教甚多。老朽虽然不善使刀弄枪,却精通于机关暗器,鹅毛扇中的飞针与连弩、武侯战车之法等同。”

    陈静一时释然,如今全然明白诸葛长风养猫、养鹅之故了。

    “如此,诸葛前辈神机妙算,晚辈佩服,佩服啊!看来,前辈的神机妙算之法,比谢氏神算子之法更接地气,也更让人信服,……”

    “纯依香儿女侠高看老朽了,老朽无非是多方思虑后的周全;而谢氏神算子之法,乃《易经》中的大道至简,老朽不及,不及万一啊!”

    “……”

    诸葛长风一时说的兴起,毕竟很久没有生人来拜访,不知不觉已然说到了头遍鸡鸣。

    “咕咕,咕咕,咕咕喔,……”

    听了后半夜,陈静受益匪浅,鸡鸣之后起身道别。

    诸葛长风也不挽留,径直指路让陈静去寻陶渊明。

第424章 杜康势迫蒯忠良

    辰光初拂晓,白影疾墨林。

    陈静策马一路往南没跑多久功夫,在九尺驿道前方右侧的一处山坳里,又惊起了一番争吵。

    陈静原本以为行路早,那知路上更有早行人;原本以为林中小鸟觅食惊飞绕,那知吵声胜知了。

    陈静一时又放缓了马缰绳,侧耳听出了争吵声中的异样,旋即加鞭一扬离开了九尺驿道,往山坳中的那一处争执声中奔了过去。

    山坳背山靠田处,一座古色古香的木屋,连着木屋的左边是一座茅草屋、右边也是一座茅草屋。

    天光渐明,三只黄、棕、麻色羽毛的大鸡领着一群黑色小鸡,已然惊恐的往屋后的林中觅食去了。

    木屋堂屋门前跪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老妇人左边是一个中年汉子,中年汉子左边是一中年妇人,中年妇人左边是一个男孩子。

    中年汉子这一家子人,确实上有高堂、中有糟糠、下有小儿。

    围在中年汉子一边的又是一群数十个皂衣大氅的差役,领头的差役袭地的大氅越见飞扬跋扈,寿帽上没有雉鸡尾羽、也没有孔雀尾羽,而是一朵新鲜的粉红月季花。

    皂衣差役头领不是别人,正是南山郡太守府的差役头领杜康。杜康面方耳厚,鼻子带钩,眉中夹杂着几根稀疏的白发,人中一点黑,眼角下斜自带一绺无尽的煞气。

    跪在地上的中年汉子姓蒯,名忠良。蒯忠良一身朴素的服饰虽然比不过诸葛长风,但也比一般的乡民短打小衣强了许多,至少能袭地的一身长衫,也像极了读书人。

    蒯忠良祖上是汉初劝韩信拥兵自立的蒯通之后,后来韩信被吕太后诛杀,蒯通却破天荒的被赦免。

    故此,蒯通感念刘邦恩德,立下族规,蒯通之后的子孙后代无论书名、号名,必得有一个“忠”字。

    蒯通捉刀又著《战国策》传于后世,所学精髓:以势相争、以智谋相夺。此书中更暗藏不为人知的秘密。蒯通之后蒯良、蒯越在汉末名噪一时,后来诸葛亮的一个姐姐嫁入蒯家,蒯家其势更为显赫。

    有道是:江山代有洪流,世间自有人物。花无百日红,人无百年盛,似诸葛一家都没落了,蒯家更为没落。生逢乱世之变,蒯家这一个“忠”字,更为显眼。故而,蒯忠良为其子取名为:蒯忠义。

    蒯忠良祖上流落于南山郡也有好几代人,但是在这样一个强者更强、弱者更弱的年代,蒯忠良都觉得蒯家确实一代不如一代了。

    眼下,连曾经名不经传的杜家在南山郡都飞黄腾达了,要是杜家人说一,非杜家人说二那是找死。

    蒯忠良名下虽然还有一些微薄的田地,但太守府差役都为五斗米道收五斗米,日子一久,又非富庶的大户人家,越来越捉襟见肘。

    这不,前几日郡中的五斗米道道士挨家挨户才收了五斗米,如今太守府差役头领杜康又一次亲临,似蒯忠良这般人家,实在受不了。

    蒯忠良一时明了,旋即很自觉的轰然五体投地,径直又一通嘶哑着声音道:“吱吱,吱吱,……”

    在蒯忠良的心中就似有一把刀子割光了五腹六脏,就只剩下一具躯壳,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妻儿老小还要好生的活下去。

    “吱吱,吱吱,吱吱,……”

    蒯忠良再一次学起了老鼠叫,无论有多委屈,无论有多不甘,与南山郡杜家作对者,准没好下场。

    “哈哈,哈哈,哈哈。你看,你看,你们看,这一个老小子,还当我等是五斗米道道士咯,……”

    “哈哈,哈哈,哈哈。杜大人,蒯忠良这一个老小子,还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啊!想一想,这可都是他们蒯家祖传的美德啊!”

    “杜大人,可不是嘛,这一个老小子,倒也不似那一些迂腐的读书人,更不似那一些喝多了五石散兑酒的读书人,堪称蒯家一绝啊!”

    “杜大人,这一个老小子,还不交出《战国策》中的秘密,那就是与南山郡杜家为敌,要是与南山郡杜家为敌者,生不如死。……”

    “……”

    杜康一时并没有答皂衣差役的话,径直皂衣大氅一拂,腰刀从左手丢去了右手,又从右手丢去了左手,径直一边极其得意的仰头轻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你们都听一听,这说的多好,写的多好,明明为本官而写。想不到曹孟德啊曹孟德,本官该是谢你呢?还是谢你呢?还是谢你!不过,曹家的江山已经亡了,又如何能谢呢?本官也是左右为难啊!”

    “哈哈,哈哈,哈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好,好,如此甚好啊!来,来,来,蒯忠良,既然大名为‘忠良’二字,如今南山郡为杜家一家人说了算。既然如此,那就从本官胯下钻过去,本官会酌情考虑再宽限你几日。”

    “……”

    杜康旋即大氅一扬,马步左右一蹲,腰刀重重一杵地立于左侧,紧接着眉头一舒,道:“蒯忠良,来呀,来呀,本官都侯着呢!”

    皂衣差役腰刀前后、上下一扬,像极了风中的一只只蛾子,径直又一通疾呼,嘲笑道:“爬过去,快爬过去,快爬过去啊,……”

    杜康一时兴起,径直又若有所思道:“蒯忠良,你家先祖可是劝人谋反之辈啊!当初,韩信发迹之前能受辱,如今,本官倒是想看一看你究竟是不是真的忠良之辈!”

    蒯忠义一时恼怒,径直正起了上半身,急切大呼道:“杜浑官,你是一个昏官,烂官,臭官。欺凌郡中乡民如此,早晚必不得好死!”

    蒯忠义旋即又跪步上前,拉住蒯忠良的衣袖,一边急切道:“爹,爹,爹呀。不能钻,不能钻,这不能钻的呀!钻了这一个‘狗洞’,咱们蒯家算是完了,算是见底的完了!”

    蒯忠良扭头厉声大骂道:“大人说话,小孩儿插话该当掌嘴。蒯家完不完,你说了不算,一边去!”

    蒯忠义一时恼怒,急促上前伸出了一个稚嫩的拳头,一闪身影往杜康右脸太阳穴重重袭了过去。

    嘭!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皂衣差役重重一脚,踢飞了蒯忠义,一边又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果然穷山恶水出刁民,小小年纪就与官府作对,长大了那还得了!”

    “哎呀,哎呀,哎哟喂,狗官踢人老疼了,老疼,老疼,……”

    蒯忠义一边折身趴在地上,一边怒目而视这一些皂衣差役,眼中尽是无穷无尽的仇恨。

    老妇人与中年妇人跪地奔了过去,一边缓缓的扶正了蒯忠义,老妇人一边又道:“忠义,我孙,你要听你爹的!可不能乱了三纲五常,子不教,那也是父之过。……”

    蒯忠义瞥了一眼蒯忠良,径直又鄙视了一眼杜康,正当还想大骂出口的时候,中年妇人一把捂住蒯忠义,轻声道:“忠义,我儿,为娘的话,你可不能不听。人强我弱,是为案上刀俎,只会挨刀更快!”

    蒯忠义支支吾吾不成声,中年妇人也不会让蒯忠义吱声,直到蒯忠义一时用尽了力气,最后一头埋进中年妇人身前,轻声抽泣如雨。

    杜康见势,与蒯忠义竖起了大拇指,径直道:“有种!不过,要是你爹今日不把《战国策》中的秘密交出来,这一个洞,钻定了!”

    皂衣差役又一通大呼道:“蒯忠良,快钻!杜大人让你钻,那是给你脸面,可别辜负了杜大人一番好意!好心当成驴肝肺,真是刁民!”

    “是啊,不是南山郡中的每一个刁民,都有你眼下这般好运,你还得谢过杜大人的一番上好之意,这可是杜大人的天赐大恩情!”

    “蒯忠良,知恩当图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就这一点点小事,钻吧,快钻吧,赶紧钻去吧!”

    “……”

    蒯忠良缓缓抬起了头,径直又解释道:“杜大人,杜大人呀,小人已经说过多少次了,《战国策》中的秘密就在《战国策》里,你要的秘密也尽在书中,你自读去,又何苦为难小人?况且,这《战国策》一书,天下人尽皆知、人尽可得,又非小人故意藏着、腋着,……”

    杜康微微一笑,二指一扬,轻飘飘又道:“不,不,不。蒯忠良,难道你心里没点数吗?本官可没有那么傻,《战国策》中的秘密,你知道在那,何故不是藏着、腋着?明人不说暗话,只眼你交出《战国策》中的秘密,将来杜家得势,少不了你开国功臣之名!当初,你家先祖蒯通不也是这样干的吗?这是祖传美德,可不能在你这一代断了根,本官都为你们蒯家着急!”

    蒯忠良气急败坏道:“杜大人,羞辱小人不打紧,你要如此这般羞辱先祖,小人,小人,……”

第425章 越女剑一出剑招

    “本官羞辱了就羞辱了,你又能奈何?况且,官修史书也写得一清二楚,又如何算是本官羞辱?自作孽让后人还债,天经地义。”

    “官修史书说得,奈何本官说不得?没有道理啊!都说南山郡杜家人一个个都是老毒物,本官看来无非也是以毒攻毒而已,哈哈,哈哈,哈哈。以毒攻毒,好哇!”

    “说吧,蒯忠良,本官一大早来堵你家门,可是无利不起早,要明白本官一番苦心。既然本官这么早亲临,一者收五斗米换钱与众家兄弟换一点酒钱;二者又怕咱们一时来晚了,你又藏起来,寻你不着;至于三者嘛,要是你真不想说,也不打紧,只要交出五斗米,又钻了这一个洞,事后与妻儿老小也都商议一回,下一次本官来就可以多问几个人了,拖家带口的,跑得着和尚,那也跑不过庙,是也不是?”

    “……”

    杜康一时得意,蒯忠良想把差役当成了五斗米道磕头学一回老鼠叫,就想完事,杜康不许。

    杜康缓缓的瞅了一眼极其得意的皂衣差役,又看了一眼蒯家的一家子人,旋即骤起一阵翩翩欲仙之感,像是正在上天的路上。

    蒯忠良缓缓跪步上前之间,见数十个皂衣差役围住一家老小,即使想逃,最后也是逃不了的。

    即使侥幸逃脱了,正如杜康之言:跑得过和尚、跑不过庙。

    杜康早晚还是会回来的,与其多增笑料,不如忍辱负重潜行。

    一家人的岁月静好,就是蒯忠良这般负重潜行换来的。

    五斗米,确实也没得交了,倘若再交五斗米出去,一家老小很快得吃树皮,只得去寻“观音土”了。

    《战国策》中的秘密,确实也不能交与杜家人,要是南山郡的杜家人得了《战国策》中的秘密,并非杜家人之幸、也非南山郡之幸,更非孟婆江南万民之幸。

    《战国策》中的秘密,那只能是留给有缘人的,似杜家这般并非有缘人,又如何能给?即使被打瘸了胳膊、打断了腿,只能说没有。

    既然如此,钻一个狗洞,又能如何呢?无非就是钻了一个狗洞而已,一个像人一样的狗洞而已。

    蒯忠良一时明了,全然顾不了读书人的“仁义礼智信”,况且,就似孟婆郡张家人的“仁义礼智信”都变成了“四家五害”,又何况是南山郡的“福寿长安康”?南山郡的“福寿长安康”,无非是五家大毒物。

    蒯忠良思索已定,跪步上前一通心碎,一步,一步,一步,……

    “蒯忠良,快一点,快一点,大清早的,又如何能让兄弟们等久了?要是再久一点,杜大人帽子上的花儿也都谢了,要是杜大人头上的花儿都谢了,那可得掉脑袋!”

    “蒯忠良,快一点,你快一点。当年韩信钻了裤裆,之后封侯封王无人能及,这么好的差事,将来封侯封王了,可得有韩信的大度,赏金赏银什么的,再有加官进爵!”

    “哈哈,哈哈,哈哈。是呐,杜大人这是在与你封侯封王的机会,赶快钻过去了,早钻早一日封侯封王、晚钻晚一日封侯封王,晚钻不如早钻,我等兄弟都侯着呢!”

    “……”

    蒯忠良对于皂衣差役的讥讽只当是一阵风,左耳进、右耳出。

    蒯忠良虽然跪步缓慢,心中极其不甘,好似一瞬之间就到了狗洞门口,纵使有万般不忍,还是埋头一股脑往狗洞一边爬过去。

    “爹,爹,爹啊,……”

    蒯忠义怒目而视,如仇的火光盯住杜康,老妇人与中年妇人一拥围住了蒯忠义,就像一口井。

    中年妇人再一次捂住了蒯忠义的嘴,蒯忠义一时又不可奈何。

    正当蒯忠良爬到一半的时候,杜康顺势坐了下去,旋即腰刀刀鞘在蒯忠良大腿上重重的一拍,径直又仰头一通大笑道:“驾,驾,驾,马儿驾,驾,驾,……”

    杜康旋即得意的瞅了一眼蒯家妻儿老母,径直又与皂衣差役使了一个眼色,紧接着又抑扬顿挫的念叨起来:“马兮马兮你快跑,不吃杂粮专吃草,扬鞭奔到江中去,再看堂前笑今朝。嗯,嗯,好诗,好诗啊,本官也都极其佩服本官了!”

    蒯忠良一时又无处发作,背承杜康之重,杜康双腿如柱,一时又过不去,就似卡在了捕兽夹中。

    “杜大人,小人已经在爬这一个狗洞了,又如何能把门关上呢?杜大人,杜大人,杜大人啦,……”

    “哈哈,哈哈,哈哈。这马儿,还真听话,要说关门打狗,又与马儿何干?只是,本官一大早就来此地了,五斗米,有没有?”

    “大,大,大人,杜大人,小人家中无有五斗米了。如今,又是青黄不接的月上,那里还有那么多的米?实不相瞒,小人都快去南山中寻野果、野菜、树皮了。要是今年收成不好,还得去寻‘观音土’!”

    “啧啧啧,啧啧啧。说的真是可怜至极啊!让本官说什么好呢?要不这样,把《战国策》中的秘密先告诉本官,再去把诸葛长风家的天地三才阵阵法拿来,杜家保管把你一家老小供起来,当是杜家祖宗也无妨,天赐良机不容错过啊!”

    “杜大人,小人再说一次,《战国策》中的秘密,全部都写在《战国策》中,杜家人自可去读!至于诸葛长风家的天地三才阵阵法,小人又如何能去偷?非礼勿言!”

    “啧啧啧,啧啧啧。天底下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本官方才可都说的一清二楚,你可不能污蔑了本官。本官只是让你,只是让你去诸葛长风家拿天地三才阵阵法,是拿,是拿,是拿,万万不是偷!”

    “杜大人,天地三才阵阵法为诸葛家所有,并非蒯家之物,这不是偷,又是什么?非礼勿言!”

    “啧啧啧,啧啧啧。你这一根筋的蒯忠良,你家祖上不是与诸葛家有姻亲血脉相承吗?都说: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一家人又不说两家人。你去拿过来,天地三才阵阵法就只当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

    “杜大人,恕小人实难从命。江湖中都道: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不了了。蒯家与诸葛家早就淡了血脉相承,何故去拿?”

    “……”

    杜康一时恼怒,费了这么多口舌,全然没有捞着半分好处,径直右手一扬,极其不耐烦道:“来呀,安排!来呀,安排!本官今日好不容易守住了你,休想让你逃脱!”

    皂衣差役旋即腰刀出鞘,刀口与蒯忠义祖孙三代围成了一口井。旋即两把腰刀架在蒯忠良脖子上。

    杜康旋即立起身来,右脚在蒯忠良腰上重重一踩,紧接着腰刀出鞘一扬,刀面轻拍蒯忠良的双颊五下之后,之后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今日,要不说出《战国策》中的秘密,又或者拿来天地三才阵的阵法,本官告诉你,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本官已经忍无可忍了!”

    蒯忠良眉头一皱,旋即又针尖对麦芒道:“生而为人,终归一死。要杀要剐,无怨无悔!《战国策》中的秘密,天下人皆尽知,也不算秘密!想要让小人行窃当贼,小人宁死也不为鸡鸣狗盗之徒!”

    杜康满脸煞气变为杀气,径直皂衣大氅疾飞一扬,厉声又道:“是你嘴快,还是本官刀快!斩!”

    正当杜康疾呼“斩”字之际,陈静一闪白影而至,高头大白马一阵“咴儿、咴儿”的撕裂声中轰然落地,荡开了清晨中一绺湿漉漉的尘雾,径直越女剑先是一式截剑剑气而下,斩开了蒯忠良头顶落下的两把腰刀;紧接着又一式云剑剑气一斜,一道寒光剑影把杜康头戴的那一朵新鲜的月季花如雪飘悠而下,接着脱口而出又道:“大清早的,这当官的就要人老命,着实可恨!”

    两个皂衣差役一惊,腰刀震得虎口撕裂,紧接着退后了三步,一时如临大敌之感更是面若冰霜。

    杜康一时极其警觉,又看见来时才戴好的一朵新鲜的月季花就这样被斩成了花瓣,怎么不发怒!

    “埋汰旮旯,那里来的女人,胆敢管南山郡杜家之事,找死!”

    “众家兄弟,一同杀了这一个女人,杀完了这一个女人,再杀了蒯忠良一家,要是得不到《战国策》中的秘密,一把火烧了屋子!”

    杜康话音未落,皂衣差役如波一涌上前,刀锋围住了陈静。

    说时迟那时快,陈静左手极速一撑马鞍,紧接着凌空三步一闪白影而下,旋即又一式“移形换影”,越女剑剑锋一旋,顷刻之间就压在了杜康脖子上,径直轻蔑道:“不知是你刀快,还是在下的剑快!”

    杜康一时心惊,径直支支吾吾又道:“好快的剑,好快,……”

    蒯忠良一时面色铁青的急切招呼陈静道:“过路的女侠,万万不可杀了杜大人啊!……”

第426章 青锋大刀庞飞龙

    “过路的女侠,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南山郡只许杜家人杀人,不许别人杀杜家人啊!过路的女侠,你可千万别犯了南山郡的忌讳!过路的女侠,蒯忠良求你了!……”

    蒯忠良一席话,让陈静确实哭笑不得,看来南山郡非杜姓族人苦杜家人已久矣,就连一个人的卿卿性命也都得杜家人说了算。

    如此看来,南山郡杜家恶比孟婆郡张家。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径直轻飘飘的又问道:“似此,那在下就不救你咯?眼睁睁的让你被这一些凶神恶煞之辈一刀劈了算了?”

    蒯忠良低下了脑袋,众目睽睽之下又不知当如何答复,一时之间只得沉默不语,又不得不跪步如风奔去了蒯忠义跟前,紧接着又一边嘶哑着说道:“忠义,都是爹爹不中用,都是爹爹不中用啊,……”

    蒯忠义见蒯忠良一时得救,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归于平静,方才对蒯忠良的一番恶语也都抛诸脑后。

    毕竟,说话发泄归发泄,但是方才见皂衣差役举刀的那一瞬间,是从心底里希望能从天而降一个英雄,希望蒯忠良不被杀死,要是蒯忠良被杀死了,这不是家败,而是支离破碎于一时、是全家哀嚎。

    结果,也真如蒯忠义所愿,几乎是从天而降似的一闪白影,剑光出鞘之际落地就似一朵白莲花。

    蒯忠义心中自是感激,径直又轻声呼道:“爹,爹,爹呀,孩儿不孝,是孩儿不孝,是孩儿不中用,要是孩儿中用,一定不会让爹、让娘、让老祖母受此大辱,……”

    蒯忠良闻言一时无语至极,蒯忠义众目睽睽下大献殷勤虽然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但是又却极其暖心,眼下之局确实又无能为力,径直只有紧紧的抱住蒯忠义。

    杜康缓缓低下了目光一瞥,透过湿漉漉的辰光水雾之气,径直又看了一眼陈静手中的剑鞘,大惊失色又道:“越女剑,越女剑,又是一把越女剑,幽嫣谷墨家弟子都是一身玄色行头,你究竟是何人?”

    陈静一阵嗔怒,旋即越女剑剑鞘对相持的皂衣差役一扬,紧接着又轻飘飘的说道:“在下手中之剑,正是越女剑。尔等可都听好了,在下纯依香儿女侠陈静是也!”

    杜康一阵诡异之笑,径直又轻飘飘的说道:“纯依香儿女侠?没听说过!陈静?也没听说过!一个无名之辈胆敢来南山郡挑衅杜家,方才蒯忠良也都说得极对!想要在南山郡杀杜家人,可得掂量掂量!”

    “方今孟婆江南、江北,就算大名鼎鼎之辈前来,若是无礼了杜家人,必定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看你这般大好青春年华,若是命丧于南山郡,家中长辈该有多伤心,哈哈,哈哈,哈哈!”

    “……”

    杜康自以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迫之于势,必定让陈静知难而退,之后便化解了这一处危局。

    陈静早有诸葛长风指点,心中已有分寸,旋即一阵嗔怒,径直反驳相讥道:“无名之辈也好,大名鼎鼎也罢,如今脖子都在剑下了,不知这一位杜大人,你还怎么顶牛?还拿什么勇气来顶牛?况且,方才这一位杜大人你也都说了,在下也只是一个无名之辈,正是铜墙铁壁也怕绕指柔,你不心慌吗?在下又非南山郡人,杀了就杀了,你又能奈在下何?哈哈,哈哈,哈哈!”

    杜康一时无言以对,自知不是越女剑的对手,正色道:“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要是你今天放了本官,本官就饶了这一家子人!要是本官今天命丧越女剑下,杜家人必定会血洗了这一家子,这一家子祖宗十八代,必定被挫骨扬灰!”

    陈静心中一阵窃喜,如此,正好借坡下驴,佯装不屑道:“呵,杜家人也开始做起了买卖。也罢,在下初入南山郡,这一次,就当是与南山郡的一份见面礼吧!”

    陈静越女剑极速一收又一旋,紧接着剑鞘一推,杜康连蹦带跳闪退去了三步之外,之后腰刀一旋,盯紧陈静又打量了一次。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咱们走着瞧!下一次遇见了杜家人,没你这一次这么走远,哼!”

    “众兄弟们,咱们走,一大早空忙活了一场,赶紧去寻一个店好生喝几壶五石散兑酒消一消气!”

    “……”

    皂衣差役一时腰刀入鞘,之后一闪身影迎出了杜康,一群皂影很快就消失在山坳远处的尽头里。

    杜康走了,蒯忠良领着一家老小跪地磕头,之后缓缓又道:“多谢女侠救命之恩。忠良家贫无以好食相留,但求女侠停留一时半刻,行走江湖多带一些干粮也好!”

    蒯忠良旋即又招呼道:“孩儿他娘,你去看看,和一些杂粮面,多加一些韭菜星子,做几张大饼!”

    中年妇人极速点头起身,之后扶起老妇人一同往后堂奔去。

    陈静越女剑一斜,极速入鞘,缓缓又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干粮也不必浪费大家的口粮了。要谢,你就谢这一骑白马吧!这马的主人,原先叫刘一谷,听说过吗?”

    蒯忠良闻言面有八分喜色,径直又道:“虽然不认识,但是也听过刘一谷的大名,使一口九环大刀在孟婆江北之地以一人之力与五斗米道道士周旋,堪称世间豪杰!”

    “蒯某人也知刘一谷原本也是汉高祖皇帝宗亲之后。如今,刘一谷这一匹马领着女侠来救蒯某,蒯某愧疚难当啊!看来,蒯家与刘家,和先祖一样,数百年也没绕过去。”

    “先祖有灵,先祖保佑!蒯家定再谢刘家之恩。倘若蒯某有朝一日见着了刘一谷,定不负刘一谷!”

    “……”

    陈静见蒯忠良一时高兴,旋即又多等了一会儿,之后斜身一跃上马,径直又道:“在下还得去寻陶渊明,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蒯忠良一时眼中有光,径直招呼蒯忠义奔去后堂,紧接着一脸七分喜色,抱拳又道:“女侠,既然不受蒯某的干粮,这去寻陶渊明,有蒯某在,必定更容易寻得!”

    陈静自是欣喜无比,径直又急切追问道:“如此,那就多谢领路了。在下,受诸葛长风指点而来,看来,这一切都是天定缘分啊!”

    蒯忠良一拂衣袖,径直理了一理灰色纶巾,之后正了正身子,缓缓又道:“兴许如女侠所言吧。如今县令大人陶渊明为杜家之事郁闷着呢!倘若要去官府寻他,恐怕一时半会也寻不着他!蒯某与县衙差役头领庞飞龙还有一些交情,庞飞龙定会领你去见陶渊明的!”

    蒯忠良一边得意的说着,一边取了小道在前与陈静领路。

    陈静沉思之间,缓缓又道:“这庞飞龙又是何人?听起来,……”

    蒯忠良一通轻笑就抢过了话茬子,径直又道:“女侠,这庞飞龙与陶渊明都是难得的好官!只是,这一个世道,好官都是寸步难行啊!”

    “江湖中虽道:邪不胜正,邪不胜正,可是要得正,得有女侠这般的英雄豪杰,不,女中豪杰!”

    “庞飞龙祖上为汉末庞德之子庞山民之后。只因庞德不得已投降了曹魏,后被汉寿亭侯关羽斩首。庞山民原本也与诸葛家有姻亲,故而后代这才流落于此南山郡。”

    “说远了,五百年前是一家,这话一点儿也不假。庞飞龙善使一口五尺玄铁青锋大刀,功夫很是了得啊,在南山郡除了顶上三道奈何不得,余等杜家人也怕他三分!”

    “庞飞龙自持姓庞,这庞字为屋檐下的一条囚龙,故而又极其希望飞龙在天!哎,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忠勇武人,全怪这一个世道!”

    “……”

    陈静听蒯忠良一言,一时对庞飞龙与陶渊明生出了十分的敬佩之情,南山郡杜家一家独大之势,还有如此这般人等,确实难能可贵。

    行了半炷香的光景,在浓郁的一方深林下的一处开阔之地,前后左右围住了数十个皂衣差役。

    只是,这一些皂衣差役,除了皂色靴子不能反穿之后,袭地的大氅以及寿帽全然反穿反戴着。

    正中正是庞飞龙,反穿反戴着皂衣寿帽,虎背熊腰又器宇轩昂,浓眉大眼,一绺美髯飘逸如风。

    陈静初眼看来,庞飞龙手中青锋大刀一旋如风,想必也有百斤之重,尽是江湖威猛刀法,倘若如此一刀下去,饿狼猛虎插翅难飞!

    庞飞龙原本在此苦练青锋大刀刀法,正当青锋大刀游走之间,无意之间瞅见闯入了生人,径直拖刀一阵碎步,转身一拂皂衣,急眼一通大喝道:“近我身者,必死!”

    说时迟那时快,庞飞龙右脚凌空一蹬,一跃凌空一丈高,紧接着青锋大刀一旋,一绺青色刀光如泰山压顶之势轰然而下,……

    “飞龙兄,飞龙兄,勿要惊慌,是我,是我蒯忠良啊!切不可杀错了好人,快快住手!”

第427章 庞飞龙缓道前因

    庞飞龙并没有理会蒯忠良,也并未与陈静张口再说道一字半句,青锋大刀依然刀锋不收,顺势而下。

    与此同时,高头大白马一阵“咴儿、咴儿”的惊悚,前蹄猛然抬高六尺之后轰然落地,荡开了林中清晨里的一绺又一绺水雾之气。

    说时迟那时快,陈静左手在马鞍上如风一旋,凌空一闪身影极速而上,越女剑极速出鞘一式点剑剑气借力使力,如清晨中飘飞的一朵白莲花,旋即又一式接一式点剑剑气而下,凌空走步之间,越女剑又一式截剑剑气一击,接着以“四两拨千斤”之势,撞开了青锋大刀。

    当、嘭嘭!

    庞飞龙飘然落地,青锋大刀右斜一旋,见势又大吃一惊,一个人在此苦练青锋大刀的刀法,又未得旗鼓相当之人,如此这般,又是蒯忠良领来的人,正好遇强而强。

    庞飞龙旋即微微一笑,刀光剑影而下,又未与陈静互道姓名,径直一闪皂影如风,青锋大刀拖地一旋,接力使力又一式马步极速向前一滑,双腿似剪直击陈静下盘。

    陈静白影极速一闪,越女剑一点一斜剑气之间,旋即又一式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之后一式后空翻起地,越女剑一式平剑直取庞飞龙的青锋大刀刀柄处。

    庞飞龙见陈静夺过了一招,旋即青锋大刀一收,入地又一旋,双腿如风一旋,又是一式连环腿。

    陈静见状越女剑极速一旋,入地又一式点剑,之后一式撩剑荡起一绺草尘如烟直射庞飞龙面庞,紧接着又一式抱剑再斩青锋大刀。

    庞飞龙皂衣一拂一扬之间,双腿落地一旋正身,旋即如猛虎下山一跃,青锋大刀一横,又从中直劈越女剑一身飘逸的白影。

    陈静越女剑又一式点剑剑气凌空而起之际,越女剑剑鞘心神合一驭剑鞘而出,如强弩直撞青锋大刀的刀锋处,骤起一阵电光火石。

    当、嘭嘭嘭!

    正当越女剑剑鞘极速一闪飞影回手之际,庞飞龙青锋大刀虎口处一阵撕裂之痛,一时全然自知。

    庞飞龙虽然觉得江湖功夫确实遇强而强,可眼下这一个使剑的高手剑下功夫不是一般的强,毕竟刀剑无眼,倘若再全力使青锋大刀比下去,只怕难免会有更多的误伤。

    庞飞龙旋即青锋大刀极速一旋一收之间,一连串后空翻闪去了十步之外,之后皂衣大氅一拂,青锋大刀横身一掷,投与了身后的一个皂衣差役。皂衣差役接过青锋大刀之际,身子一斜,旋即候于一旁。

    庞飞龙毕恭毕敬抱拳与陈静率先开口道:“县衙差役头领庞飞龙见过女侠,女侠好快的身形步法,好快的剑气,在下佩服,佩服啊!”

    陈静越女剑一收一旋之间,一闪寒光极速入鞘,紧接着又抱拳还礼道:“庞大人,实在见笑了。些许江湖功夫,不足挂齿。江湖中道,纯依香儿女侠陈静是也。在下听蒯忠良之言,庞大人是难得的一位好官,如今初次相见却唐突出剑,还望庞大人勿要惊怪,在下确实有紧要之事相求。惭愧,惭愧啊!”

    庞飞龙旋即又抱拳与蒯忠良一通轻笑道:“忠良兄,一大清早就来寻在下,也只有你忠良兄了。”

    蒯忠良仰头一阵无可奈何的轻笑,径直又道:“飞龙兄,要不是这一位女侠,忠良早就命丧杜康之手了。莫说路上行人早,一路更有早行人啦!杜康那一个家伙,早早的就只惦记着蒯家《战国策》中的秘密了,哎,杜家人啊杜家人,……”

    庞飞龙面色一惊,旋即大氅重重一袭地,径直又道:“有朝一日,要是青锋大刀遇见了杜康,必定一刀结果了他,杜家欺人太甚了!”

    蒯忠良一边摆手急切又道:“飞龙兄,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的啊!如今只许杜家人杀人,不许伤杜家人,更何况是杀了杜家人!”

    庞飞龙面色骤起一阵尴尬,径直又摆手一通轻笑道:“忠良兄,你看你,你看你,如今都变成了什么样子,堂堂一个读书人,如何沦落到如此地步?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此三者俱全可谓之大丈夫,这可是圣人之言!”

    蒯忠良自觉有愧疚,但是平日里也与县衙里的这一群皂衣差役交厚,陈静又有活命之恩,径直微微摇头叹气,不加隐瞒道:“嗨,看飞龙兄说的!圣人之言,圣人之言,圣人又不似忠良这般人在屋檐下,又怎知忠良的万般苦衷呢?”

    庞飞龙皂衣一扬,径直又安慰道:“罢了,罢了,罢了啊。这要高论书中的大道理,飞龙读书不及你多,自是说不过你!但是要论拳脚上的功夫,忠良兄可不及飞龙于万一啊!小侄忠义,以飞龙看来,确实也是忠良、忠义之辈。不如选一个好时辰,送到县衙来,飞龙手把手教他功夫,免得将来似你一般懦弱受杜家人欺凌,意下如何?”

    蒯忠良自是欣喜万分,径直又抱拳道:“飞龙兄,忠良就替犬子忠义多谢你了。眼下,这一位纯依香儿女侠有要事寻五柳先生,人已经带来,余下之事,就拜托你了!”

    庞飞龙缓缓的上下打量了一回陈静,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一柄越女剑上,不由得大吃一惊。

    蒯忠良见状,自知该离去了,旋即抱拳又道:“诸位,忠良就不打搅,先行一步了。飞龙兄的这一番上好美意,忠良这就回去告诉忠义,这就回去告诉忠义啊,……”

    蒯忠良说话之间,已然独自转身往来时之路而去,有道是:来从去处来,去从来处去。

    陈静目送蒯忠良远去,瞅见皂衣差役这一番穿戴极其好奇,径直脱口而出又道:“庞大人,诸位大人的这一身穿戴,是怕湿了早上的露水、染了昨夜的尘埃吗?”

    这一群皂衣差役闻声皆是一场酸楚至极又摇头的轻笑,眉目之间又尽是英雄豪杰的得意之气。

    庞飞龙一时止住了笑声,径直又正气解释道:“纯依香儿女侠,实不相瞒,这事它也不赖我等啊!虽然这一身皂衣都是官服,可是着官服的人,并非一心都为官府啊!”

    “纯依香儿女侠,你有所不知,南山郡太守府的差役全是杜家人,五斗米道也全是杜家一姓之人,杜家人只为杜家一姓之官府,又何来南山郡万民之官府?”

    “故此,南山郡中但凡皂衣反穿反戴的差役,皆不是杜家人。杜家人也乐得个一目了然,同为差役之职,官服正反,正好群分!”

    “……”

    庞飞龙娓娓道来之际,目中夹杂了不少怒火,想来同为一职,却要分一个彼此,用寻常人家的话说来,那是一家人说两家话。

    陈静一时释然,心有余悸,径直抱拳又道:“庞大人所言,在下听来实在心寒。果然,也如蒯忠良之言,好官都是寸步难行啊!”

    庞飞龙仰头之间,深舒了一口气息,径直又长叹道:“行路难,即使难于上九天,那也得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倘若知难而退,南山郡非杜姓人家就看不见天日了!”

    陈静一时无言以对。

    庞飞龙沉思之间,旋即又轻抚了一回美髯,追问道:“纯依香儿女侠,方才忠良兄说你寻五柳先生,你寻县令大人有何紧要事啊?”

    陈静极其警觉的目视一回余等皂衣差役,并未说道一字半句。

    庞飞龙右手一扬,旋即一通大笑,紧接着又道:“纯依香儿女侠,你只管说来,这一些兄弟都是铮铮铁骨的汉子,要是狡诈二心之徒,在下又如何能领着他们呢!”

    陈静一时如释重负,径直抱拳又道:“庞大人所言甚是。在下受诸葛长风指点,说要寻道家嫡传上清派弟子葛洪,得先寻五柳先生,这不,在下只得一步一步寻来,……”

    庞飞龙目中有光,径直又盯住陈静手中的越女剑,思索之间一时明了,之后又道:“纯依香儿女侠,无需多言,请随我来!”

    庞飞龙旋即皂衣大氅一扬,数十个皂衣差役紧接着就分为两队,人多的一队回了县衙,人少的一队往陶渊明所在的五柳山庄行去。

    庞飞龙与三个皂衣差役在前领路,陈静斜身上马在后缓行。

    小道林中的如烟辰雾还是湿漉漉的,走马激起的一绺又一绺清凉之风入鼻,越见提神又精神焕发。

    约摸走了小半炷香的时辰,前方林中出现了一色草庐,几间几进的茅草屋子前,左右青藤绕绿树、小花伴茂草、清溪断石流,在茅草屋前有一围篱笆外院,牌匾上书:五柳山庄。篱笆外院门口有一棵古老的柳树,柳枝在风中飘摇相迎。

    “陶大人,陶大人,在吗?”

    庞飞龙高声大呼一通,从草庐里奔出了一个白衣飘飘的青秀小书童,毕恭毕敬道:“庞大人,陶大人方才已经回府了。来晚了一步,真的来晚了一步,……”

第428章 不为五斗米折腰

    “这么早的天,陶大人就回去了?罢了,罢了,罢了,那咱们也该回府去了。纯依香儿女侠,眼下天意如此,可与在下不相干的啊!”

    庞飞龙无可奈何一笑,径直道别小书童,领着一干人往县衙赶。毕竟,在县衙中与陶渊明共事了好多年月,相互也都摸透了秉性。

    至于陶渊明五柳先生之名,也出自于五柳山庄。五柳山庄并非是一座山庄,而是五座方才见过的那一种茅屋山水绕田园。

    五柳者,五棵老柳树也。每一座五柳山庄前有一棵老柳树,五棵老柳树,五柳先生故而得名。

    陈静微微一笑,只道:“庞大人说笑了,既然天意如此。在下又如何能多言呢?只是,白跑了路途,真是难为了庞大人忙活一趟了。”

    庞飞龙倒也并未接过话茬子,径直脱口而出又道:“陶大人为县里乡民着想,如今杜家当道,很多烦心事,很多事也万般棘手。故而,在县中近郊盖了五柳山庄,心烦意乱之际,出来散一散心,……”

    “纯依香儿女侠,你有所不知啊,陶大人心里苦。有时候,在下见着了也万般揪心。可是,很多事情,在下也无能为力。但求天道早太平,但求天下早太平啊!”

    “……”

    陈静灵光一闪,不经意的轻声问道:“这世间,失意也好,得意也罢,不都沉溺五石散兑酒中吗?看来陶大人确实与众不同啊,居然别具一格沉溺于山水田园之风。”

    庞飞龙闻言自是尴尬一笑,径直又缓缓说道:“纯依香儿女侠,要是陶大人也沉溺于五石散兑酒,在下与这一帮兄弟也就没法当差了,也根本当不了这一份差事了。”

    “纯依香儿女侠,陶家在南山郡是与诸葛家齐名的两家大户,两姓族人大多也聚居县中。杜家人恨不能拿下这最后一个县,南山郡便真真正正连所有县令都是杜家人了!”

    “县中除了幽嫣谷墨家所在的桃花源,还有道家上清派弟子葛洪,诸葛家与陶家还有一些宗族势力,都被杜家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陶大人怎么不苦?苦着呢!”

    “……”

    陈静一时明了,也感同身受,陶渊明这是以一县之力拒全郡杜家人之势,真是力挽狂澜之辈。

    如此说来,南山郡的困境确实堪比孟婆郡。只是,孟婆郡张家人里也有张青龙、张白虎之辈,南山郡杜家就没有杜青龙、杜白虎?

    “庞大人,南山郡中的杜家人,当真都是铁打的一家人?就没有不与杜家人同流之辈?”

    “有啊!只不过,与南山郡中的杜家人不同流者,全部都杂居迁去了它郡,如此,于大局无补!”

    “……”

    陈静一时无言,只得默默的紧随庞飞龙取林荫小道回县衙。沉思之间,倒也很想早一刻见到蒯忠良与庞飞龙赞不绝口的陶渊明。

    其实,陶渊明在五柳山庄大半夜一觉惊醒而起,天还黑漆漆的,又让书童掌灯看了几篇古书,突然一双眼皮骤起孟婆江波拍岸一般的势头,又不得不轻抚太阳穴。

    陶渊明又伏案小睡了一会儿,待鸡鸣第二遍之后,打理停当,便一个人策马往县衙中回赶了。

    这不,正当陶渊明策马疾行立于县衙大门前,门前却早已守住了数十个青色道袍的五斗米道道士。

    从这一群五斗米道道士正中分出了南山郡顶上三道之一,杜寿。

    杜寿耳厚面方,要是退去了这一身青色道袍,在路上相遇那也必是一个温文尔雅的长者,一绺稀疏的胡须与庞飞龙比起来,只是稀了许多、短了许多、苍黄了许多,……

    杜寿瞅见回来了陶渊明,身后又无一个县衙皂衣差役,径直微微一笑,长剑极速一扬,轻蔑道:“陶大人,真是一番好兴致啊!一大早的还出去闲游,贫道羡慕至极啊!”

    “既然陶大人如此闲游,县中诸事再交付于陶大人,是否所托非人啊?贫道本为收五斗米而来,如今,干脆也收了陶大人的印信。如此,落一个大家相安,妙哉至极!”

    “陶大人,倘若今日乖乖交出印信,贫道也就不收你五斗米了。你看这一个买卖,大好实惠啊!以一物而易另一物,没别的损失啊!”

    “……”

    陶渊明一时无言,旋即又环视了一回四周,仰头一通长叹,紧接着又自言自语道:“老夫,老夫,老夫这是急着回来自取其辱啊!”

    陶渊明策马不前,盯住杜寿不言不语,面色镇定又不怒不威。

    这一群五斗米道道士旋即拔剑一涌而上,围住了陶渊明。

    “姓陶的,赶紧下马,交出官家印信,诸位道友便放你一马!”

    “这一位道友说的极是。今日,差役头领庞飞龙那莽夫居然不在,又有杜寿道长亲临,你还是从了诸位道友,免受皮肉之苦。”

    “这一位道友说的也极是。姓陶的,如今眼下又无一人在旁,除了诸多道友之外,只要你乖乖的交出印信,只是天知、地知、你知、道友知,如此体面之事,全然只是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呢?”

    “……”

    这一群五斗米道道士侃侃而谈之际,杜寿在一旁只是极其镇定的盯住陶渊明,看陶渊明一副飘飘欲仙一般的白纱白袍,三绺乌黑的美髯也是那么自然,要是换上一身青色的道袍,必定也是道中高人。

    只是,额头与眉心处还有一绺绺湿漉漉的雾水印子,看来,这一些也都是一大早闲游的结果。

    陶渊明还是不为所动。

    这一群五斗米道道士见状一时急了,眼下正是人少的时候,虽然有杜寿在一旁,可是能少生枝节的事,自当是快刀斩乱麻。

    “姓陶的,交不交?交不交?交还是不交?与诸位道友一句准话!”

    “姓陶的,你要是不交,诸位道友定会让你乖乖的交出来,……”

    “……”

    陶渊明依然不为所动,这就是读书人的气节,也是官府应当有的脸面。虽然这一个世道,学而优则仕不太行得通,但是身为县令,要是胸无一点文墨,又如何治县?

    交,是不可能交出来的!

    倘若就这样交出了官府印信,杜家人事后在煽风点火,倒时候说什么陶家人弃官而逃、置乡民于不顾,最后又理亏,落井下石之招早就见怪不怪了,况且官大一级压死人,南山郡太守杜安要是知道弃官而去,还不暗中偷着乐。

    陶渊明就是不下马,也不与这一些五斗米道道士说道一字半句。

    这一群青色道袍,怒了。

    旋即,一涌而上了两个五斗米道道士,一手夺过马缰绳,一手拉住了陶渊明白纱白袍用力一扯!

    咴儿、咴儿、咴儿,……

    马声惊悚之后,一色的白鬃毛瑟瑟发抖,像着了一场霜雪。

    咚咚!

    陶渊明双脚同时落地,径直又怒目而视,但是也并未开口。

    “交还是不交?交还是不交?交还是不交啊?给一句准话!……”

    “看这一副德行,想必也是不交的嘴脸了!诸位道友啊,姓陶的不交,当如何?又该当如何?……”

    “胆敢忤逆五斗米道,那还有说的?先趴下,五体投地,然后叫一回‘吱吱’,再说余等后话!……”

    “……”

    青色道袍极其狂妄之势,径直又极速上前两个脑大脖子粗的五斗米道道士,紧接着右腿重重一踢,双手左右摁住陶渊明的双臂。

    嘭、嘭、嘭!

    面色不惊、气势不改。

    嘭嘭、嘭嘭、嘭嘭!

    陶渊明咬牙切齿,旋即还是忍住心中的怒火,铮铮如铁骨。

    “哟呵,姓陶的,如今你已经成为案台上煮熟的一只大白鸭子,还想嘴硬,瞬间化为一坨齑粉!……”

    “姓陶的,诸多道友已然忍受你多时,倘若不杀一杀你的傲气,当诸位道友都是摆设呀,来呀!……”

    “……”

    旋即之间,正当这一群青色道袍怒火中天之际,又上来几个五斗米道道士,剑鞘如廷杖,一边狠狠的敲打陶渊明膝盖头,一边又狠狠地敲打膝盖头后胳肢窝,……

    嘭、嘭、嘭,……

    青色道袍剑鞘杖打如雨,陶渊明眼皮跳动如波。

    “跪下,跪下,跪下,……”

    青色道袍用力敲打之间,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全力一摁,陶渊明身子一斜又一沉,扑通跪地!

    “哈哈,哈哈,哈哈。诸位道友,诸位道友,看,看,快看!就没有一个人能不跪下的!……”

    “既然眼下都已经跪下了,那就顺势趴下,再学‘吱吱’,趴下、趴下、趴下,赶快趴下,……”

    “……”

    青色道袍再一次使力敲打陶渊明后脊梁骨,铮铮入耳。

    两个五大三粗的五斗米道道士使力一屈,陶渊明身子如铜墙铁壁一直,厉声大喝道:“生而为人,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不为五斗米折腰,有死而已!”

    “来呀,安排!都跪下了,还不能折腰?真是天大的一个笑话!”

第429章 越女剑二出剑招

    “姓陶的,你想死也没那么容易!如今顺五斗米道者昌、逆五斗米道者亡!南山郡只是小小陶家一姓,还能顶牛?你能顶牛到那里去?”

    “这一位道友说的极是,想那江南王家,老王镖局少主王导与首任镖师夏侯兰死去之后,江南王家全然臣服、信奉五斗米道,如今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只要臣服、信奉五斗米道者,名后都带一个‘之’字,想那王羲之、王献之就是尔等的明智之择,你可别自取灭亡!”

    “对,姓陶的,既然都已经跪下了,五体投地趴下,然后再学一回老鼠叫‘吱吱’,之后正大光明的改名为陶渊之或者陶明之,兴许杜寿道长开恩,也会免了你的皮肉之苦!”

    “……”

    青色道袍一色得意至极,径直各自张驰着手中长剑,紧接着又目视在一旁伫立不语的杜寿。

    杜寿心中微微的盘算了一回,要是出剑一剑杀了陶渊明,兴许还会出第二个,第三个,以至于第四个、第五个陶渊明,以至于更多。

    与其这样多事,还不如让陶渊明也臣服、信奉五斗米道。

    一来,自可震慑郡中的其它族姓挑衅五斗米道者;二来,也不让孟婆江南、江北州郡看了笑话,说什么连一个县令都容不得它姓之人;三来,也可以安定五斗米道顶上三道之心,免得招来祸事。

    杜寿旋即思索之间,紧接着三步上前,悠悠说道:“陶大人,贫道百忙之中亲临此地,你可别让贫道白走了一趟啊!似贫道这般礼贤下士,可是杜家人中绝无仅有!”

    “贫道与你说明白,只要臣服、信奉了五斗米道,贫道一定不会为难你,相反,还会把你供起来!”

    “不为五斗米折腰,不为五斗米折腰,不为五斗米折腰!别在痴心妄想,杜寿,奸计休想得成!”

    “果然,果然,读书人果然不一样!敢为天下先,贫道佩服至极,佩服至极啊!只不过,陶大人你要想一想陶家族人,于此一个人与五斗米道争斗,不怕折了族人?”

    “你,你,你,杜寿你一个人面兽心的禽兽,早晚必不得好死!生而为人,誓不与五斗米折腰!”

    “好,好,好!好得很呐!既然陶大人一心求死,贫道也只是满足陶大人的一番心愿罢了。倘若有什么冤屈,与贫道也就没了半点干系,是也不是?……诸多道友,来呀,安排!往死里揍,趁此天赐良机,不收拾了他,枉费天意!”

    杜寿言毕,狡黠一笑,轻飘飘的一扬右手,又多上来了两个五斗米道道士,从身前身后一阵狂踢猛打,完全没当陶渊明是一个人。

    嘭、嘭嘭、嘭嘭嘭,……

    噗嗤、噗嗤,……

    一树昙花一现,落地又是一树海棠花枝,是那么新,是那么鲜。

    “咳咳、咳咳、咳咳,……”

    “与贫道再打,说什么不为五斗米折腰逞英雄,那么就先打折了他的老腰,看他还折不折腰,……”

    杜寿大呼之间,紧接着青色道袍挥舞如一场狂风暴雨。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庞飞龙苦练青锋大刀之地的皂衣差役已然赶到了大门前,径直腰刀出鞘一通乱劈乱砍,大声疾呼道:“伤我陶大人者,死路一条,杀无赦!……”

    “杀,杀,杀光了杜家人!”

    “陶大人,陶大人,不要紧吧?我等回府来迟,陶大人受苦了!”

    “……”

    青色道袍一时如临大敌,径直长剑与腰刀骤然相撞相接,不少青色道袍上也染红了斑驳的血迹。

    杜寿大吃一惊,一者五斗米道道士一时重心在陶渊明身上而大意失去了先手;二者这一些反穿反戴官服的皂衣差役确实比太守府的那一些正穿皂衣的皂衣差役要强。

    杜寿一时觉得,偷鸡不能多折了一把米,旋即长剑出鞘一扬,厉声大喝道:“勿要与这一些狡诈之徒纠缠,贫道一技道法灭了他们!”

    青色道袍闻言大喜,极速拖着陶渊明去了杜寿身后,紧接着数把长剑一个“井”字架住了陶渊明。

    皂衣差役一时心惊,旋即互视了一眼,一时又心知肚名: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手中腰刀确实敌不过杜寿的道法“天火之光”,但是在道法出手之前,胜负未可知!

    皂衣差役旋即一分为二,腰刀从左右横刀一劈,大喝道:“杀啊,杀啊,杀死杜寿这一个禽兽!”

    杜寿身后的这一群五斗米道道士见状一惊,旋即分出数把长剑一色一式撩剑而起,荡起一绺尘灰如雾射去了这一群皂衣差役的面前。

    正当皂衣差役掩面攻杀放慢了步子之际,有身后这一群五斗米道道士掩护,杜寿全然有恃无恐。

    又当皂衣差役大呼,挥舞腰刀攻杀上前之间,杜寿已然盘膝坐于地面,左手长剑一式挑剑而起,接着右手二指化掌一击,之后口中念念有词,张口字字珠玑说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五斗米急急如律令,敕!天火之光,起!”

    说时迟那时快,杜寿长剑极速一挥,一团团浓烟滚滚而下,落地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大窟窿,这一个大窟窿就似破了罐子的一淌水,……

    杜寿紧接着长剑一挥,一挥,再一挥,皂衣差役不得不退后了三步,五步,八步,十步,……

    一时之间,地面火光与浓烟骤起,就似闷在了一方灶台里。

    皂衣差役一时进不能进,退也不能退。要是遇见的是太守府的皂衣差役早就杀过去了,要是杜寿不是南山郡顶上三道,也杀过去了!

    可是,眼下偏偏又是顶上三道之一的杜寿,还捉住了陶渊明,既是左右为难,更是左右抓狂!

    差役头领庞飞龙又未归,唯一可行之法只得拖延一时半会,但愿庞飞龙能早一刻回来,陶渊明也便少受一分陷入敌手的无尽苦楚。

    “杜寿,你就是南山郡的一只下山禽兽,也是南山郡万民眼中的一只人人得而诛之的禽兽,……”

    “杜寿,大白天的玩火,不怕被自家的’天火之光’烧得一干二净吗?也好,自作孽,不可活。烧死了更好,烧死了更好啊,哈哈,……”

    “杜寿,你这一个禽兽,看你有多少‘天火之光’,有种烧光南山郡,也就再也不用使‘天火之光’了!”

    “……”

    皂衣差役分散在这一群五斗米道道士周围,腰刀佯装一进一退、一劈一斩之间,杜寿疲惫至极。

    杜寿又不能分身,长剑挥舞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发现这是疲敌之计,又是拖延之计,旋即也不与皂衣差役周旋,取一点而破敌!

    杜寿长剑极速一扬,又一技“天火之光”往一个卖出破绽的皂衣差役一道浓烟袭击而去,只要“天火之光”落入这一个皂衣差役身上,这一群皂衣差役必定胆寒而大败!

    正当杜寿一通轻笑之际,突然一闪青锋大刀光影凌空而下,厉声大骂道:“近我身者,必死!该死的杜寿,欺负到陶大人头上了!”

    杜寿也听过庞飞龙的大名,对于庞飞龙的青锋大刀倘若没有“天火之光”道法,还怕他三分!如今,又有“天火之光”道法,全然不惧!

    咴儿、咴儿、咴儿,……

    高头大白马一阵撕裂声,前蹄紧接着抬高六尺,轰然落地之际,陈静一闪白影而至,旋即驭剑而出,一式绞剑剑气直逼杜寿,……

    说时迟那时快,杜寿见状大吃一惊,大呼一声道:“不好!越女剑!好强的剑气,好快的剑!……”

    与此同时,杜寿又一通疾声哀嚎道:“天地无法无天,……”

    又骤起一阵异样浓烟伴着“天火之光”,杜寿凭空消失了身影,皂衣差役见状挥舞着腰刀,怒气满满往五斗米道道士一通狂杀而去。

    庞飞龙青锋大刀在手,青色刀光落影之处,骤起一阵尘烟如雾,一时更吓得五斗米道道士顾不得掉下的长剑,抱头鼠窜而逃。

    陈静越女剑极速回手之际,又极其警觉的靠住了高头大白马,就怕杜寿使天地无法无天障眼法,隐形之后再后背捅人一刀子。

    江湖中道是:哪怕功夫在高,也怕后背挨人一刀。

    高头大白马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咴儿、咴儿”之声,陈静又不得不紧握越女剑左右一旋,倘若杜寿还未逃走,胆敢出剑再伤一人,反手一式剑气不残也亡。

    渐渐的,渐渐的,渐渐的,高头大白马最后也平静了狂躁,陈静这才如释重负。

    “杜寿,逃走了!……”

    陈静一言,庞飞龙一惊,旋即青锋大刀一正,三步上前,疾声又道:“陶大人,你受苦了!卑职来迟,卑职有罪,卑职有罪啊!”

    皂衣差役早已扶正了陶渊明,看陶渊明伤重,也由着五斗米道道士一路溃败,救人最为要紧。

    陶渊明盯住陈静手中越女剑,缓缓说道:“似曾相识的一把剑,好剑呐!”

第430章 葛洪授道家印记

    陈静先是不可思议一惊,而后又如林中薄雾那般一怔,顷刻之后越女剑极速入鞘,毕礼又道:“陈静见过陶大人。陶大人之言,在下很是好奇,莫非,大人见过此剑?”

    陶渊明一时似有所思,不得不又一次盯紧了陈静手中的那一把越女剑,一副不可思议之态,紧接着好似从心底深处八千里内发出的感叹道:“女侠,你这一把越女剑和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所佩之剑,细细看来,神形俱似啊!”

    陈静一时更加惊愕,好似不太相信自家的耳朵,急切追问道:“陶大人,这,这,这怎么可能?……”

    “陶大人,在下并非孟婆郡人,也更非南山郡人。也从未见过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啊!……”

    “……”

    皂衣差役与陶渊明俱是一惊,面面相觑又不知如何再开口。

    陈静低头又反复瞅了一瞅手中的这一把越女剑,可是,当初授剑的陈旭嫦并未说这一把越女剑是第九十八代幽嫣谷墨家谷主之物!

    “陶大人,既然陶大人知晓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所佩之剑。想必也知道的更多,在下初到孟婆郡,而后南山郡,但请陶大人明言相告,以释在下心中之疑,……”

    嫣切一言,期待一语。

    陶渊明一时又小心翼翼的正了正身子,紧接着瞅了一眼不远处云雾缭绕的天色,就好似眼前这一把越女剑让人云里来、雾里去。

    “就在前一些日子,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与五斗米道顶上三道一战,被孙秀一技道法,无声之雷轰得灰飞烟灭,那一把越女剑也在无声之雷中消逝于无形,……”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女侠竟然持极其神似的越女剑。天意如此,既是缘分如此,老夫,老夫一时之间确实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说多了都是伤悲啊。哎,……”

    “……”

    陈静一时明了,又得知了前因与后果,一时也不闻不问了。

    庞飞龙青锋大刀杵地一尺,一绺青光寒影一伤,又道:“陶大人,你为何不等一等卑职,要是多等一等卑职,杜寿那禽兽之计,准保不能得逞,卑职万般有愧啊!”

    陶渊明摆手一阵轻笑道:“飞龙,这事就不怨你!兴许,这就是天意吧!之前,在五柳山庄一夜便能到天明。那知昨夜难眠,一大早眼皮又跳得紧。老夫还以为县中又有大事发生,谁曾料到应在了老夫一人身上。也罢,也罢,也罢,老夫受兴许委屈,乡民万安即好!”

    庞飞龙一闪有泪光,闻言心中更加有愧,嘶哑着又道:“陶大人,你看你,你看你啊,受了这么大委屈还如此开脱,要是孟婆江南、江北之地的官都似大人这般,何愁天道太平?何愁天下太平?”

    陶渊明忍痛又缓缓一摆手,径直又盯住越女剑看了一回,悠悠说道:“幽嫣谷墨家八剑重聚,但愿能得天道太平、能得天下太平啊!”

    庞飞龙一时似有所悟,旋即毕礼又道:“陶大人,这一位使越女剑的纯依香儿女侠,要寻道家上清派嫡传弟子。大人,你看这,……”

    陶渊明盯住越女剑,自然也心知肚明,径直右手轻飘飘一扬,招过庞飞龙,又一阵附耳低语。

    一言一颦,一颦一笑。

    “哦,哦,哦!陶大人,卑职知道了,卑职也都一一知道了!”

    如此一来,庞飞龙也便知晓了道家上清派弟子葛洪所在之处。

    陶渊明径直无可奈何一笑,紧接着又一摆手道:“女侠,老夫眼下行走不便,寻道家上清派,就让飞龙替老夫一行了,老夫惭愧啊!”

    陈静旋即抱拳,心中欣喜就似又下肚了一盏蜜糖,看陶渊明嘴角还有一绺斑驳的血迹,径直正气又道:“陶大人为乡民不顾自家得失,为在下楷模。在下此一行,誓灭五斗米道、誓杀孙秀,……”

    陶渊明右手极速一扬,旋即环视了一回皂衣差役,道:“壮哉,壮哉兮啊!五斗米道,归去来兮;五斗米道,归去来兮。女侠,孟婆江南、江北之地,万民期待啊!”

    陈静越女剑一斜,右手极速一旋,紧接着又道:“在下灭了五斗米道、杀了孙秀,这天底下还得多一些像陶大人这样的好官,要是当官的也都沉溺于五石散兑酒,孟婆江南、江北州郡万民,还是苦!”

    陶渊明闻言先是一惊,而后缓缓摆手又一通轻笑道:“女侠一言,看得实在久远,老夫万分佩服啊!只是,这事还得一件一件去做。事有轻重兮缓急,轻重兮缓急,……”

    “罢了,罢了,罢了。飞龙,你赶紧领女侠去寻葛道长,要是晚了时辰,只怕道长又换了地方。这天道兮也奇葩至极,堂堂正正的道家兮嫡传,居然被人说成是旁门兮左道,还要去四处兮躲藏,天道兮不正,不兮正,不兮正啊,……”

    “……”

    陶渊明径直也不理会陈静与庞飞龙,与身边的皂衣差役使了一个眼色,径直扶正步进了大门。

    庞飞龙旋即叮嘱远去的皂衣差役道:“兄弟们,好生照顾陶大人。去去就回,去去就回,……”

    这一群皂衣差役自是应承。

    庞飞龙见皂衣差役全部消失了身影,旋即捉回青锋大刀,脱口而出又道:“女侠,请随我来!”

    陈静越女剑极速一旋,之后斜身一跃上马,紧随庞飞龙其后。

    山坳路转,路转峰回。

    林中泛白雾,溪水向东流。

    青锋大刀在前,左一劈、右一砍,斩飞了小道左右拦路的枝丫,没过多久的功夫,青锋大刀上就是一绺湿漉漉的细流。

    高头大白马一通疾步,又是一阵极其惬意的低鸣,看来在这一方天地越见山水田园而自然。

    “庞大人,道家上清派弟子,居然在这样的荒芜之地藏身,还也真应了道家之言:道法自然。……”

    “女侠,这还不是被这一个世道给逼迫的!好生生的道家弟子,又不能住在道观里,也不敢在人多的地方游走,要是被五斗米道捉住,那也是死路一条啊!哎,……”

    “生,不容易;活,不容易啊!似蒯忠良那般,要是杜家人多去几次,他说得吃‘观音土’咯。……”

    “嗨,不瞒女侠所说,这要说举家吃土的乡民,孟婆江北之地可比孟婆江南之地多多了,……”

    “……”

    正当庞飞龙青锋大刀劈砍荆棘停歇之际,前方突然又出现了一弯溪流,溪流水缓处有一块凹出的大石头,更像是一个天然的小道观。

    远远的望去,在那一块凹出的大石头下,有一个身着蓝白相间道袍的老道士,道簪精神至极,后背背一口长剑,剑柄一条蓝、一条白的一尺长丝带悠悠扬扬。

    这一个老道士正是道家上清派嫡传弟子葛洪,葛洪一头霜白的头发,三绺美髯如霜,面上一丝轻微的水气,看来是溪中的湿气所致。

    葛洪盘膝而坐,左手斜肩一把拂尘,右手兰花指一捻,双目微微一闭,张嘴似言非语、似语非言。

    “葛道长,葛道长,……”

    庞飞龙大声疾呼,葛洪微微睁开双眼,见寻来的不是五斗米道道士,一时又长舒了一口气息。

    葛洪缓缓抬望眼之间,又瞅见身后一绺飘逸白影的陈静,目光最后落在了鞍前的那一把越女剑上,心中已然猜到了七七八八。

    葛洪拂尘左边一扬,右边又一扬,声如洪钟道:“庞大人,为何是你来?贫道还以为是五柳先生!”

    庞飞龙继续挥舞青锋大刀劈砍林中小道荆棘上前之际,既然陶渊明告知了葛洪的这一处藏身之地,故而也不做隐瞒,径直如实相告道:“葛道长,卑职有愧啊!卑职技不如人打不过杜寿,南山郡顶上三道,卑职无可奈何啊!要不是这一位纯依香儿女侠,葛道长怕是见不到卑职,也见不到陶大人咯!”

    葛洪闻言一脸平静如水,旋即拂尘左边一扬、右边又一扬,紧接着自言自语又念叨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天长,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长生。大道于天,上天终归有好生之德,……”

    庞飞龙皂衣一扬,青锋大刀宛如水中捞出,近身葛洪五步之地。

    陈静自是斜身一跃下马,越女剑一正,毕恭毕敬又道:“晚辈陈静,见过葛道长。葛道长,……”

    葛洪拂尘一扬,陈静止住了问话,径直毕恭毕敬伫立守候。

    葛洪盯住庞飞龙看了一回,又盯住青锋大刀看了一回,云淡风轻一般的说道:“庞大人,好,好,果然是一个人物。似此,贫该当助你一臂之力,以扬世间正道!”

    庞飞龙一时受宠若惊,径直毕恭毕敬问道:“葛道长,这?”

    葛洪拂尘又一扬,右手轻捻鬓发,缓缓道:“杜寿既然欺凌到五柳先生头上,贫道授你道家印记,力保五柳先生!”

第431章 陈静路遇曹小强

    庞飞龙一时受宠若惊,旋即扑通跪地,全然忘记了还是县衙差役头领,喜悦道:“卑职多谢葛道长,卑职多谢葛道长,多谢,多谢,……”

    葛洪拂尘一扬,径直轻飘飘如仙,缓缓又道:“庞大人,贫道授你道家印记,一者为天地万物,万不可全你一己之私,倘若生出一己之私,定会有人出手灭了你的威风;二者授你道家印记,贫道与你全无师徒名分,也无师徒情份,但愿庞大人心念众生万物,上善若水!”

    庞飞龙自是点头应承,一时也心知肚明。毕竟,堂中上有老、下有小,又如何能挽发入道呢?

    况且,似陶渊明这样的好官要是身边没有一个孔武有力之人,几个五大三粗的五斗米道道士就能欺负了他。县中乡民那该有多伤心!

    葛洪拂尘一扬,径直又淡淡的说道:“庞大人,你快起来吧!方才贫道所言,可得铭记于心。”

    庞飞龙又是一通点头应承。

    葛洪拂尘缓缓一扬,紧接着又道:“庞大人,拿你青锋大刀来!”

    青锋大刀一收一旋之间,径直又毕恭毕敬逞于葛洪眼前,葛洪先瞅了一眼刀上青光,之后微微又一闭眼,左手拂尘前后一扬,右手捻指张驰之间又一阵嗡嗡细语。

    紧接着,葛洪拂尘右旋轻飘飘一击,溪中一绺水花凌空一荡,右手二指伸手一并捉住了几颗水珠,在青锋大刀刀身最宽处画了一个最大的太极交尾图,点点滴水之间,右手凌空又上下一通比划,之后又默默念叨道:“上善若水,道法自然。道家印记,浩然正气!”

    葛洪缓缓平歇了拂尘,一边飘逸如风又道:“庞大人,道家印记已授于刀,贫道再一次叮嘱大人:上善若水,切莫滋生一己之私。……”

    庞飞龙青锋大刀回手一旋又一直,先看了又看青色刀锋,刀锋中的青光与平时也无二样,但也毕恭毕敬道:“葛道长,你且放宽心。庞某不负祖上之名,也不负陶大人知遇之恩,更不负道长良苦用心!”

    葛洪旋即一抚鬓发,之后又缓缓说道:“庞大人,道家印记已授于刀。只要你念叨道家五字真言,道家印记威力自现,那就试一试吧!”

    庞飞龙闻言大喜,旋即倒提青锋大刀一闪皂影,后空翻退去了数十步之外,紧接着青锋大刀一直,左右一旋之间,厉声又道:“急急如律令,道家印记,起!”

    说时迟那时快,青锋大刀落地一斩,一道青色光芒骤起于数步之外,紧接着草尘飞扬,“嘭嘭嘭”之音不绝于耳;庞飞龙凌空一闪横刀往溪边又一斩,溪中清流直断,一绺溪水如暴雨直下,之后又几尾小鱼凌空如雪,飘扬鱼尾而下。

    庞飞龙青锋大刀左斩,一绺青色刀光落下,远处荆棘落了一地;右斩青色刀光一击,数十步之外的一块大石头骤裂炸飞如烟。

    又当青锋大刀前后游走之间,空气里突然一绺气息如气旋而上,紧接着又一闪青色刀光而下,之后正气一荡,皂衣飘逸凛然。

    “葛道长,好刀,好刀,好一把青锋大刀啊!纯依香儿女侠,你看,你看,有了葛道长授的道家印记,不就等同于剑气了么?”

    “哈哈,哈哈,哈哈。世间皆言剑有剑气,如今青锋大刀有道家印记,不错,不错,不错啊!如此一来,杜寿再敢来欺负陶大人,庞某人心里也就多了八分底气,……”

    正当庞飞龙得意说道之际,葛洪拂尘一扬,再一次嘱咐道:“庞大人,上善若水,可不能生出一己之私,否则会招致飞来横祸的!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切记!”

    庞飞龙旋即收刀一正,径直长舒了一口气息,之后毕恭毕敬抱拳又道:“葛道长,你请放宽心。卑职从来不以强欺弱。如今,卑职受陶大人吩咐,已然领着纯依香儿女侠前来。如今女侠人已领到,卑职也该回去与陶大人交差复命了!”

    拂尘一扬,并未一言。

    青锋大刀再一次一正,径直又毕恭毕敬一别,之后一闪皂影一式接一式后空翻,消失在林中。

    陈静再一次毕恭毕敬抱拳,淡淡的问道:“葛道长,这个幽嫣谷墨家与幽嫣谷墨家弟子,……”

    拂尘极速又一扬,径直再一次打断了陈静的话茬子,之后云淡风轻又道:“女侠,你不必多言。来从去处来,去从来处去,贫道已知你来意。幽嫣谷墨家历代最多只容八把越女剑,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之佩剑如此到你手中,贫道也不得而知了。即得越女剑,就与幽嫣谷墨家有缘,与桃花源有缘。得遇机缘时,你也能入桃花源中。”

    陈静一时支支吾吾,旋即只是字字珠玑道:“这,这,……”

    拂尘又一扬,洪钟再一鸣。

    “来从去处来,去从来处去。贫道在此,正寻思着破五斗米道天地无法无天之法,待贫道破了这一道法,贫道自会与幽嫣谷墨家弟子相见,勿急,勿急,道法自然!”

    陈静不再执拗,听此一言,心中如饮清泉,也宽慰了许多,旋即越女剑一横,悠悠说道:“晚辈谨听前辈之言,晚辈告辞。”

    陈静旋即斜身上马,径直一闪白影又从来时的林中小道行了去。

    葛洪拂尘一扬,也不目送陈静远去,微微一闭双眼,……

    “驾,驾,驾,……”

    陈静策马穿过林中小道,路转荆棘之间,前方又突然出现了一条大道,径直取了大道一路狂奔。

    没过多久的功夫,又绕回道了松林中的九尺驿道上,突然身后一闪玄色行头闪马而过,玄色行头坐下高头大白马却也神似至极。

    “吁吁,吁吁,……”

    玄色行头极速扬尘止蹄,旋即手中越女剑一横,又盯住陈静手中那一把越女剑惊奇万分,紧接着温文尔雅又道:“幽嫣谷墨家六弟子曹小强,敢问女侠如何称呼?”

    陈静旋即也止蹄,缓缓透过面纱斗笠,上下打量了一回曹小强,又听诸葛长风先前之言,曹小强一身面容倒也不失帝王后裔风范,也并未有落魄王孙那般凄寒,径直回礼又道:“即是幽嫣谷墨家弟子,寻来全然不费功夫。在下陈静。”

    曹小强双颊闪过一绺惊喜之色,又上下打量了一通陈静,旋即又盯紧越女剑与高头大白马,径直开怀大笑道:“原来还真是他人口中的那一位纯依香儿女侠,寻来全然不费功夫,真是可遇不可求啊!”

    陈静倒是一惊,缓缓又道:“曹大侠,何出此言啊?莫非,曹大侠也有紧要之事,何事急寻在下?”

    曹小强玄色纶巾风中一扬,策马并行,之后盯住陈静手中那一把越女剑,径直又道:“女侠何出此言啊,既然女侠能得这一把越女剑,那也是与幽嫣谷墨家弟子有缘,即是与幽嫣谷墨家有缘,又何故以大侠相称呢?即是越女剑八剑重聚一家人,从今往后,你唤我名,我也唤你名,一家人也不见外了!”

    “陈静,这一路行来,寻得你好苦!一路留名,让我佩服至极,幽嫣谷墨家弟子该当奉你为师!”

    “曹小强,此话又怎讲?”

    “你有所不知啊,我与刘一谷交厚。前一些日子,我也在孟婆江北之地。不料刘文之与释远偷袭刘一谷,刘一谷落败。幸好我救下了刘一谷,刘一谷又与我说道那一日他在金谷园中所见,故而一路策马追来,寻了这一些天,终于还是追上了。是不是寻得好苦?”

    “……”

    “陈静,如今你这一坐骑,先前也是刘一谷的坐骑。我这一坐骑与你那一骑,原本同父同母所生,你看,像不像,像不像?像吧!……”

    “……”

    “既然幽嫣谷墨家八剑重聚,我已经飞鸽传书了众师兄,想必不日之后,幽嫣谷墨家弟子重聚南山郡,必定也尊你为座上宾了!”

    “……”

    陈静一时明了,想来也正如曹小强所言,得来全不费功夫。

    曹小强策马一鞭,径直扭头轻呼道:“陈静,快一点。一路寻来,可饿坏我了,前方有一家野店,正好叫一些菜食,图一个囫囵饱!”

    陈静快马一鞭跟上,径直一通疾呼道:“曹小强,你等等我!”

    曹小强并未扭头,也并未停下步子,径直快马又加一鞭。

    白影拂松林,马声落蹄音。

    踢踏、踢踏、踢踏,……

    曹小强与陈静眼下还不知道,前方的那一家野店里,杜康正领着那一干皂衣差役吃喝正浓,又是一通高声阔论。

    “杜大人,就这样放过了蒯忠良那一个家伙?全然不该啊!”

    “是啊,杜大人,使越女剑的那一个女人,以属下看来,不可能护住蒯家一辈子。不如,杀他一次回马枪,保管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是啊,杜大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大好的机会,可不能就这样错过了,……”

第432章 乌图木力战杜康

    杜康仰头一杯五石散兑酒下肚,接着环视了一众皂衣差役,又瞅了一眼野店中的掌柜和店小二。

    野店中的掌柜是一个灰旧襦裙的中年妇人,店小二是一个短打小衣的中年汉子,看眼神中的模样,这一男一女必定也是一家人。

    杜康一杯五石散兑酒下肚之后片刻,紧接着骤起一阵江波拍岸似的不甘。况且,身为杜家人,还为皂衣差役头领,又如何能折戟沉沙于蒯忠良之家呢?

    都道:喝了五石散兑酒,饮罢方抬头;喝了五石散兑酒,醉后万般有;喝了五石散兑酒,梦送黄金楼!确实,没有比五石散兑酒更好的东西了。只要喝了五石散兑酒,酒后,能壮胆;酒后,能吐真言。

    既然这一些皂衣差役都不怕,杜康又何怕之有;既然这一些皂衣差役言辞凿凿,即是万众一心。

    饶是如此,把心一横,也便是真正的万众一心了。再一次杀回蒯忠良家,一定要让蒯忠良好受!

    “众兄弟,暖心,说的极是,一个个都说的太好了。如此,要是蒯忠良不交出《战国策》中的秘密,又当如何?跪也跪了,趴也趴了,钻也钻了,总得想一想万全之策!不然,要是再添一回枝节,定会手忙脚乱而又无所适从,有何良策?有何良策,与我解忧?……”

    杜康旋即又一杯五石散兑酒下肚,空气中轻飘飘的一绺五石散兑酒的味道越来越浓郁,径直又东瞅一眼、西瞅一眼,但愿这一些差役能给一句准话。

    毕竟,倘若一个人想不出来,兴许还多伤几分神智,倘若众人一同想出来,这便是圣人说的集思广益,又是与众合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三人行必有我师。

    眼下,杜康自觉身为皂衣差役头领,自然得多听属下之言,这确实就算兼听则明。

    “杜大人,好说,好说啊!要不先拔了蒯忠良的衣裳,让他唱一唱小曲、又或者敲一回杯盏,如此,也正应了先贤们的大好风范!……”

    “对,对,对。杜大人,就让蒯忠良光着身子,一边敲杯盏,一边再唱一回《广陵散》,这可是‘竹林七贤‘嵇康的拿手好曲。都是读书人,那就让蒯忠良借前人之事,仿前人之事,正好以毒攻毒!……”

    “杜大人,咱们可以一边喝着五石散兑酒,一边听蒯忠良光着身子敲杯盏、唱《广陵散》,待大人尽兴之后,倘若蒯忠良还不交出《战国策》中的秘密,一刀杀了他,再杀了他全家,然后放火,……”

    “杜大人,这可是极其好玩的猫捉老鼠的游戏,蒯忠良已然学过了鼠叫,这天底下的鼠辈何其多,那就先玩够了他,然后宰了他,……”

    “对,对,对。当今天底下,无论孟婆江南、江北之地,无论何姓何氏何族,学叫过了‘吱吱’,便是名副其实的鼠辈。既是鼠辈,过街老鼠之辈,又为何打不得、杀不得?杜家人皆可人人得而诛之,……”

    “……”

    杜康一脸得意,又一脸醉意,径直再一杯五石散兑酒下肚,轻飘飘又道:“众位兄弟,说的极是,说的极是啊!如此,本官自当高枕无忧。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啦,哈,哈哈,……”

    笑声骤起,杯盏渐浓。

    在一旁的野店掌柜与店小二听得眉头深锁,缓缓摇头叹气之间,径直把脸面转向了另一边。

    耳不闻则心正,眼不见为净。

    正当野店掌柜与店小二转头之后,从另一边远处一骑高头大白马闪过了来一个玄色行头的身影。

    野店掌柜与店小二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怔,一时在心里嘀咕、抱怨着是不是昨夜没洗干净手脚就入眠,这才换得大清早的一场晦气即将而至,一时却又无能为力。

    毕竟,一边来的是幽嫣谷墨家弟子,一边又是皂衣的杜家人。

    这避不开的一场打斗,但愿离野店中的桌台远一点,越远越好。

    这一场打斗,要是碎了一个杯盏、摔坏了一张桌台,可得用银子才能换回来,银子又不会白来!

    高头大白马上的幽嫣谷墨家弟子正是五弟子乌图木。

    乌图木收到曹小强的飞鸽传书后,径直策马往孟婆郡去截曹小强的道,一路上马不停蹄风尘不止。

    乌图木面容略为偏长,但又不是长脸;一绺玄色纶巾垂耳直下,双颊只留两绺一尺稀疏而又飘逸的美髯;下巴光华如月,……

    踢踏、踢踏、踢踏,……

    杜康一众人等被野店一面挡住了视线,一时又沉醉于五石散兑酒中,全然没法在意乌图木。

    此刻,杜康心意已决,待喝完了这最后一杯五石散兑酒,必定要再一次回蒯忠良家。

    杜康旋即又与身边的一个皂衣差役使了一回眼色,慢悠悠的一小口一咽五石散兑酒。

    皂衣差役心知肚明,无非就是想少给一些银子,径直皂衣一扬,旋即起身大喝道:“掌柜的,快来算一算,多少银子一发给你!”

    野店掌柜战战兢兢而至,点头哈腰缓缓说道:“各位官爷,各位官爷,不要铜钱、不要银子,就当是孝敬各位官爷的了。各位官爷公事众多,小民得尽一回孝心,……”

    其实,野店掌柜早就在心中盘算了一回,这一群杜家人就算是白吃白喝不给银子,总比幽嫣谷墨家弟子来后一场打斗强了许多。

    毕竟,都是做买卖的人,自然得权衡利弊,有道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要是早一刻把这一些皂衣差役送走,还能少见一场打斗,何乐而不为呢?白吃白喝的一应损失,就当是舍财免灾了。

    皂衣差役闻言倒是一惊,一时倒也没想到野店掌柜如此知趣,可身为太守府的皂衣差役,吃了店家的酒食,怎么能不给银子呢?

    银子,这一定也是要给的,至于给多给少,那得看一时心情。

    毕竟,自家差役又不是吃白食的纨绔子弟,吃了酒食不给银子,反倒还会落人话柄,反为不美。

    至于银子给多给少嘛,自是自家差役说了算。即使掌柜认为数目不对,那只可能是店家算错了账,官家怎么可能会算错账呢!

    “官爷,官爷,真的不要银子,真不收各位官爷的银子,……”

    “埋汰旮旯,你这奇葩至极的掌柜!难道你做这买卖不图银子?倘若不图银子,又做何买卖?……”

    “官爷,官爷,官爷,勿要发火,勿要发火啊,别人家的银子都图,都图啊!只是,不能图了官爷的银子,不能图了杜家银子不是,这一大早的,都说了,当是孝敬各位官爷,好吃,好喝,好走,……”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居然敢瞧不起杜家人的银子,不收银子就是藐视官府。藐视官府,会封了你的店、拿你下狱!赶紧算一算,一发给你!……”

    皂衣差役心中一阵窃笑,想要忤逆太守府的自家差役,自是有千万种法子把人治得服服帖帖。

    野店掌柜一时难堪至极,不收这一些皂衣差役的银子,反而会惹怒了这一些皂衣差役!

    可是,当收多少银子为好呢?

    一两银子会不会太多了?

    野店掌柜扭头瞅见幽嫣谷墨家弟子快马越来越近,急切之间,张开五根指头,道:“官爷,如此,算了一算,不多不少,五钱银子!”

    皂衣差役一惊,旋即重重一拍桌台,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你这人,当我等是乞丐啊!五钱银子,哼,五钱银子,也真会算,你真会算!”

    皂衣差役愤愤不平,旋即缓缓掏出了一两银子,轻蔑又道:“好,好,好哇!既是五钱银子,那你把这一两银子掰开,还五钱银子回来,否则,一定要治你的罪!”

    野店掌柜一脸懵了,径直哀求道:“官爷,这一两银子如何掰得开?掰不开,掰不开的啊!这掰不开一两银子,何罪之有啊?”

    皂衣差役一脸闪过一阵诡异的轻笑,紧接着又道:“何罪之有?掰不开这一两银子还一半与官府,那就是讹诈官府!讹诈官府,比刁民更可恨、更可恶,……”

    “哈哈,要是掰不开,那就让在下来掰吧,不但会把你的手指头劈成两半,还会掰了你的脑袋!……”

    一干人等一惊,乌图木已然静静的斜持越女剑立于野店十步之外,高头大白马轻扬马尾如烟。

    野店掌柜径直一声长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一群皂衣差役瞅见是幽嫣谷墨家弟子,腰刀出鞘极速一跃,一时如临大敌。

    杜康旋即大怒,手中杯盏重重一摔,落地碎为一堆渣滓,极速出刀一旋,厉声大骂道:“呸,阴魂不散的幽嫣谷墨家弟子,这是找死!来呀,安排,先剁了他!上,……”

    乌图木一脸冷笑,左手鞍前一旋,一闪玄色身影“咚咚”落地,越女剑出鞘一道寒光直取杜康。

第433章 越女剑三出剑招

    皂衣差役腰刀极速一旋攻杀上前,乌图木又不得不收回剑锋极速一提,侧空翻起身后落地,紧接着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一闪玄色身影而过,旋即越女剑向左一式云剑剑气、向右一式撩剑剑气,……

    嘭、嘭嘭、嘭嘭嘭,……

    “哎哟,哎哟喂,……”

    皂衣差役接二连三中剑,翻滚落地就似塘中蹦跳的一条条鱼尾,一绺又一绺昙花四散落地,又是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伤者无数。

    杜康心中一惊,方才喝下去的五石散兑酒旋即化为一身虚汗,湿漉漉又凉透了手心,之后凉透了脊梁骨,辰光中的一绺清风拂过,更似抽筋拔骨一般全身冰凉。

    乌图木越女剑极速一斜,缓缓与杜康步了过去,越女剑上的一绺寒光剑影,杜康越渐全身冰凉。

    杜康极速回头环视了一回皂衣差役,全然被越女剑伤倒于地,一个个跌跌撞撞退去了十步之外。

    杜康见状一时更心慌了!

    “该死的幽嫣谷墨家弟子,别过来,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你要是再过来,你要是再过来,本官要,本官要发飙了。本官要是发飙了,会六亲不认!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何以解忧?何以解忧,……”

    杜康骂骂咧咧的退后,瑟瑟发抖一步,一步,又接一步,……

    乌图木越女剑一旋一收之间,剑锋上的寒光越见杀气浓浓,一脸冰霜的面孔又冷冷道:“飙吧,让越女剑送你一程,意下如何?……”

    杜康再一次心惊胆寒,毕竟,眼下身为南山郡太守府差役头领,要是就这样被越女剑轻易的取了性命,其心不甘,于已之心也不忍。

    杜康旋即侧身一通翻滚,趁野店掌柜惊悚发呆之际,腰刀一直,重重的压在了野店掌柜脖子上。

    店小二见状一时急红了眼!

    “杜大人,杜大人,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杜大人,杜大人,小人的娘子胆小,受不得惊吓啊!”

    “你闭嘴!现在,这已然是官府之事了!倘若再多言一字半句,就是诋毁官府,就是忤逆官府。就是官府借你家娘子的人头一用,你也必须得答应,还不许吱声,……”

    “杜大人,杜大人,杜大人,换小人的人头吧,换小人的人头吧,小人的人头官府要什么时候拿,什么都可以来拿,小人家的娘子可不能受此惊吓,杜大人,求你了!”

    “……”

    杜康眉头一皱,狠狠的又压重了三分力道,盯住乌图木,又隔空与店小二道:“求本官,眼下不好使了。要求,你就去求那一个该死的幽嫣谷墨家弟子,幽嫣谷墨家弟子自刎于前,本官就放了你家娘子!”

    “正所谓,一命抵一命,以江湖规矩说来,全然合情合理!如此,你说是不是这一个道理?”

    “……”

    乌图木一惊,不得不止住了步子,眼下不能用强,要是逼急了杜康,杜康一刀下去,罪过就大了!

    乌图木只是紧紧的盯紧杜康,不前不后、不言不语,只待杜康破绽一现,然后越女剑一招制敌。

    店小二急步奔过来,跪于乌图木三尺之地,一脸哭诉道:“大侠,大侠,大侠,你就自刎了吧!你自刎了,无非是死一个人;我家娘子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大侠,大侠,大侠,你就好人做到底吧!你要是一剑自刎了,无非是一尸一命;小人家的娘子要是死了,那可真的是一尸两命。……”

    “大侠,你要是死了,小人一定厚葬了你。与娘子的救命之恩,一定会把你当祖宗供养起来,每月初一、十五,都与你上香,……”

    “对了,大侠,大侠,大侠,你喜欢喝什么酒?喜欢吃什么肉?喜欢喝什么汤?都与小人说一说,待你自刎死了之后,每月初一、十五都与你祭祀,真的不骗你,……”

    “……”

    店小二真真切切一言,乌图木一时骤起一阵翻江倒海似的五味杂陈,如今南山郡中的路人都怕杜家人如此,可见乡民有多苦。

    只是,乌图木的脑子也还清醒着,怎么可能为了野店掌柜被挟持就去自刎呢?身为幽嫣谷墨家五弟子,如今被一个乡野汉子说自刎就自刎了,幽嫣谷墨家之名何在?要是传出了江湖,颜面又何在?

    乌图木对店小二冷眼相看,径直越女剑回手一旋,之后轻飘飘的又道:“店家,你这一番大道理,让在下着实汗颜啦!来救人于为难的人,反倒要自刎于前,你不觉得这是滑天下之大稽的事儿吗?”

    店小二摇了一摇头,径直一边嘶哑道:“我不管,我不管,只要我家娘子不死,让我做什么都成!要是伤着了娘子一分一毫,我得与你拼命,你信不信?你信不信?”

    乌图木只道:“我信!”

    店小二自是一脸得意,旋即站起身来,之后极速往乌图木奔去,一副要夺了越女剑的阵势。

    乌图木一惊,这胆大的怕耍横的,耍横的怕不要命的。店小二不但胆大,还耍横不要命!

    一步,一步,又一步,……

    乌图木不得不退后了十步,店小二依旧穷追不舍,口中骂骂咧咧一通,让杜康在一旁得意至极。

    “大侠,你不会自刎吗?拿剑来,剑来,剑来,助你自刎!……”

    “大侠,大侠,借剑一用,有借有还!助你自刎之后,用完还你就是了,这买卖童叟无欺,……”

    “大侠,大侠,别退后啊,无非就是借剑一用,再耽搁一时半刻,我家娘子要是伤了分毫,一尸两命,你可得为咱们戴孝守灵,……”

    “……”

    乌图木一时万急,堂堂幽嫣谷墨家五弟子,怎么能在沟里翻船?

    是可忍,孰不可忍!

    乌图木极速一式左步右行、右步左行,越女剑一式撩剑剑气,一绺草尘如烟袭去店小二面前。

    正当店小二抱头掩面之际,受伤的皂衣差役挥舞手中腰刀趁乱再一次从四方围住了乌图木。

    皂衣差役互使了一个眼色,径直左边腰刀攻杀一阵,右边腰刀攻杀一阵,圈中又有店小二左右奔来奔去夺剑,乌图木更为愤愤不平。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

    乌图木一通大骂,旋即越女剑一式点剑剑气借力使力,紧接着凌空一跃,之后空中三步之后落地,径直极速又一式左步右行、右步左行往杜康后背而去。

    杜康眼疾手快,腰刀在野店掌柜肩膀上一旋,左手猛烈一拉,又正面面对乌图木的越女剑。

    乌图木见状又不得不止住了越女剑,径直又一式“移形换影”而过,正当越女剑一式绞剑剑气而下杜康后背之际,数把腰刀又围住了杜康,就似一堵铜墙铁壁!

    当、当、当,……

    嘭,嘭嘭,嘭嘭嘭,……

    剑气与腰刀相接相撞之际,径直又一绺草尘如烟飘扬,紧接着野店掌柜又骤起一阵“咳咳”,……

    店小二见状大惊失色,捉起了一块大石头与乌图木砸了过去,一边嘶哑着大骂道:“埋汰旮旯,要是伤了我家娘子一分一毫,老子一石头砸死你祖宗上下十八代,……”

    乌图木后空翻一闪,躲过了那一块大石头,紧接着又一连串空翻躲避接连而来的大石头,……

    正当乌图木后空翻落地之间,皂衣差役又挥舞着腰刀上前。店小二手中大石头如雨又下。

    就这一场纠结的打斗,野店前的那几张桌台也遭了殃,破杯破碗配破盏、破桌台又添破凳子,……

    寻来野店的曹小强与陈静听到兵器撞击声中的打斗,径直紧握越女剑,策马缓缓上前。

    陈静瞅见又是杜康,想不到在蒯忠良家作孽之后,如今又在野店作孽,旋即心神合一,越女剑驭剑而出,一闪寒光剑影一式云剑直取杜康右肩,倘若伤了右肩,腰刀自然落地,野店掌柜也便得救了。

    说时迟那时快,皂衣差役与店小二一通围攻乌图木之际,又见静悄悄的多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皂衣差役大声疾呼道:“杜大人,小心!杜大人,万万要小心啊,那一个使越女剑的女人,又来了!”

    杜康闻声一惊,扭头之际,除了看见陈静之外,又见一个幽嫣谷墨家弟子在旁,一通心慌意乱。

    咔嚓、噗嗤,……

    越女剑在杜康右肩一闪剑影而过,一绺血迹突然撒去了野店掌柜面上,一股咸湿之味入了野店掌柜的鼻子,旋即好似失去了三魂七魄全身一软,一声幽怨的“啊”,又极似一根麻绳“咚咚”倒地。

    杜康一时胆寒,径直连滚带爬往后边挣扎弹腿而去,皂衣差役一惊,捉住各自腰刀瑟瑟发抖。

    正当陈静越女剑回手之际,曹小强越女剑剑鞘一直,指住杜康厉声大喝道:“今日,在下饿得心慌,没有力气与你打斗!姑且就饶尔等一命,赶快回去告诉青云道长,脖子要洗干净侯着了,幽嫣谷墨家八剑又要重聚一堂了,……”

第434章 幽嫣谷墨家救人

    “八……剑……,八剑,……”

    杜康吓得不成人声,径直又极速捉回腰刀,皂衣差役旋即左拥右护,很快就又消失了皂衣身影。

    就在这一方野店里,如今到处都是斑驳的血迹,更是一片狼藉。

    店小二见晕厥了野店掌柜,又一通哀嚎道:“娘子,娘子,娘子,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不能死的啊!你要是死了,一尸两命!”

    野店掌柜一时没有动静,店小二心慌意乱之间,顺手捉起一条桌腿,旋即又与曹小强与陈静一通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啊。你们这一对大坏人,杀了我家娘子,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杀了我家娘子,要一命抵一命,必须要一命抵一命,……”

    咚、嘭嘭!

    乌图木见势一惊,紧接着极速一式“移形换影”,右手由掌化拳,在店小二后脑勺下不轻不重的极速一击,店小二两眼突然一阵眩晕,桌腿“哐当”落地,身子倒地,……

    “这一个疯子一般的家伙,……”

    乌图木旋即收拳,越女剑极速入鞘又道:“六师弟,想不到咱们又一次见面了!这一位莫非就是你在飞鸽传书中说的纯依香儿女侠?”

    陈静抱拳道:“在下陈静!”

    乌图木盯紧陈静手中的那一把越女剑,一时心潮澎湃,复杂至极的心情全然分不清是喜是忧,片刻之后长舒了一口气息,一闪亮晶晶的眼睛,仰头又道:“但愿师傅她老人家泉下有知,真可谓天可怜见!”

    乌图木一时自觉失态,径直越女剑一正,又道:“幽嫣谷墨家五弟子乌图木,见过纯依香儿女侠!”

    曹小强斜身下马,一把压过乌图木的越女剑,又道:“乌图木,幽嫣谷墨家八剑本为一家人,今后都以姓名相称,方不得见外!”

    陈静斜身下马,径直又附和着说道:“乌图木,你就依了曹小强。咱们得先看一看这一家子人,……”

    曹小强急步上前,先探了探野店掌柜微弱的鼻息,又把了一把微弱的脉相,幽幽说道:“不碍事,不碍事,不碍事的。听说世间有一种怪人,一见热血就会晕倒,今日果然得遇一见,怪哉至极啊。”

    “乌图木,这一次可好了吧?我都快饿得不行了,这一出,又没得东西吃了。哎,一顿不吃,饿得前胸贴后背,比折了骨头还难受!”

    “曹小强,这可不能全赖我啊!你看方才这一些杜家人,还有这一个疯子一样的店小二,要没这一个店小二,早就一剑封喉了杜康,……”

    “两位,还是先看一看怎么早一点把这一家人救醒吧!要是再有人看见,咱们可又会被人冤枉了!”

    “也好,这事也好办。乌图木,店小二是你一拳头敲晕的,那么,你得把他救醒。至于这边的野店掌柜,交与我来就行了,……”

    曹小强一言,乌图木自是无可推卸,径直缓缓起身,去野店案台上寻了一大陶碗,又舀出了一大碗清水,往店小二倒地处步来。

    乌图木旋即用力拉过店小二的身子,让其五体投地,拔开后脑勺窝,碗中清水一点一滴缓缓落下。

    滴答、滴答、滴答,……

    曹小强自然也没有闲着,四处去寻了一把叶面带毛的野草。

    陈静扶正野店掌柜,后背上下一拂又一舒,偶尔又手掌心轻拍两回,目光却盯紧曹小强手中野草。

    “曹小强,你这一把野草何用?现熬汤药救急?只怕太晚了吧?”

    “陈静,你有所不知!这是以野草叶面的绒毛,去刺探野店掌柜早一刻醒来,对于一些非内伤、非中毒造成的晕厥,此法堪称一绝!”

    陈静一时无言,毕竟第一次听说,也不好断言可行与否,径直默默盯住曹小强用野草面上的绒毛,轻轻的去探野店掌柜的气息,一次,一次,又一次,……

    “哈,哈,哈,哈欠,……”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野店掌柜全身一阵颤抖,而后重重一声喷嚏,吓得曹小强滚退去了三步。

    曹小强极速起身,拂了一身玄色行头,扭头盯紧乌图木碗下的店小二,后脑勺已经凉了一大片。

    “相公,相公,相公,你可不能死,不能死,你要是死了,一尸两命,一尸两命,老娘也不活了!你们,你们对他干了什么?”

    “相公,相公,相公,……”

    野店掌柜一把推开了陈静,急切之间爬到店小二跟前,一把丢开了乌图木手中陶碗,“哐当”,碎为两大块,清水入地便没了踪影。

    “掌柜的,这只是江湖救急,你可万万不能误会了咱们,咱们可是幽嫣谷墨家弟子,名门正派,……”

    乌图木一言,退后三步,之后缓缓立起身来,极速的理了一理玄色行头,默默的盯紧野店掌柜。

    野店掌柜一把抱住店小二,紧接着又一头埋入双臂,之后一通嘶哑的声音说道:“我家相公,幼时摔坏了脑子,与常人行事有异。生性好动,故而在此开一家野店糊口,这一次碎了这么多器物,今后的日子,那个苦啊!”

    “我家相公要是得罪诸位大侠,我与诸位赔不是了。望诸位大侠大人不计小人过,咱们这一点买卖,也只有得过且过的命了,……”

    “……”

    乌图木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但愿店小二能早一刻醒来,要是一时半会还醒不来,乌图木的罪过,那就大了。

    野店掌柜一边理了理店小二湿漉漉的后脑勺,一边又贴过脸去,紧接着哀怨道:“相公,你要是死了,老娘也不活了,不活了!”

    野店掌柜的头,埋了下去。

    店小二自后脑勺一击之后,好似去到了一处从来都没有去过的地方,老有所依、幼有所养,最重要的是,不用做买卖就活得很好。

    店小二一阵狂喜,扭头之间又没见到野店掌柜,径直一通大声疾呼:“娘子,娘子,娘子,……”

    没有回音,没有回应!

    店小二十万火急了!

    旋即,又一通狂奔与狂呼,眼前的风越来越大,眼前的山越来越凶险,眼前的天光越来越黑暗。

    突然,脚下好似踩了一个空,全身极速翻滚入地,耳边尽是一绺又一绺刺骨的呼呼风声。

    紧接着,好似身不由己掉入了流沙中,又似淹没在一江污水中,看不见、摸不着、透不了气。

    游啊游,挣扎啊挣扎,……

    “娘子,娘子,娘子,……”

    店小二从昏沉中呼出了声,之后又一阵猛烈的手舞足蹈。

    野店掌柜一惊,正了正身子,一边轻抚湿漉漉的后脑勺,一边又悠悠念叨道:“相公,相公,我在!相公,相公,我在的啊,……”

    店小二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轻轻的抹去了野店掌柜面上的血迹,紧接着轻声又道:“娘子,娘子,咱们这都死了吗?一尸两命了吗?”

    店小二又瞅了一眼三人,接着扭头轻声问道:“娘子,他们三,是和咱们陪葬来的吗?杜大人杀了他们吗?杜大人,好快的刀法啊!”

    野店掌柜摇了一摇头,微微一笑道:“相公,是这三位大侠救了咱们。咱们都没有死,没有死,还好好的活着呢!好好的,活着呢!”

    店小二扭头只道:“哦!”

    陈静缓缓上前一把扶起了野店掌柜,乌图木也缓缓拉起了店小二,曹小强鼓捣了一阵子,对野店掌柜大失所望道:“原本饿得慌,想来寻一些吃喝。可眼下这光景,在下也不为难二位了。这一锭银子,就当是野店的损失,从头来过!”

    野店掌柜一阵推辞,道:“大侠,此事与你无关,何故能让你破费呢?不妥,不妥,不妥啊!……”

    曹小强又环顾了一回野店,若有所思之后,极其镇定的说道:“幽嫣谷墨家与杜家的恩怨,让掌柜的受苦了。这里的一切损失,理当由幽嫣谷墨家弟子来赔偿。”

    野店掌柜再一次推辞不受。

    陈静安慰道:“掌柜的,生在南山郡,活着不易。还是收下吧!”

    乌图木也道:“掌柜的,你且放宽心。不会让你把银子掰开的!”

    店小二一听到“掰银子”,旋即一把夺过曹小强手中的那一锭银子,转身便藏去了店里,一边疾声说道:“我的,我的,银子是我的,娘子也是我的,通通都是我的!”

    野店掌柜一时无语,曹小强顺势而道:“掌柜的,添一些新器物,好生把买卖做起来。旦凡有食客路过,你就与他们说:幽嫣谷墨家弟子八剑又一次重聚了,……”

    野店掌柜自是应允。

    “乌图木,这一回,咱们得寻一个大一点的地方找吃找喝了!”

    曹小强言毕,斜身上马,快马又加一鞭,直取大道而行。

    乌图木与陈静旋即斜身上马,快马也加一鞭跟上曹小强。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南山郡,郡城!”

    乌图木与陈静心中一惊,看来曹小强心中已有了计谋。

第435章 悠然居夏侯玄德

    “曹小强,你这胆子贼大了,莫不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这几师弟中就属你最机灵,不愧为陈留王之后啊!哈哈,哈哈,……”

    “乌图木,你可得跑快一点,谁晚到郡城一步,幽嫣谷墨家八剑齐聚一堂之前,谁使银子开销一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哈哈,……”

    “曹小强,又逗我了!想先祖乌丸各部刻木为信,我找一块木条,刻上一些数,当银子与你使一回,看你如何办!哈哈,哈哈,……”

    “乌图木,这话你要与大师兄慕容白说,要是大师兄知道了,看他怎么凶你!哈哈,哈哈,……”

    “……”

    曹小强与乌图木你追我赶,陈静全然插不上一字半句。

    陈静突然觉得,眼前这两个幽嫣谷墨家弟子确实与众不同。如此见来,更期待遇见幽嫣谷墨家余下弟子,还有谷主陈旭嫦。

    白马逐三尘,玄影留一白。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三骑高头大白马一闪停蹄已然立于南山郡城门口,城门洞内站立的两排明光铠军士像一个个死寂的木雕。

    陈静三人斜身下马缓缓步入了城门洞,全然无视了明光铠军士,明光铠军士也无视了陈静三人。

    “曹小强,果真出其不意!要是在晚一些时日入城,只怕杜康那一个家伙会让太守杜安盘查,又或者青云道长杜福又生幺蛾子,……”

    “生幺蛾子好啊,生幺蛾子了,咱们八剑重聚,出剑灭了这一只只幺蛾子,让南山郡重见天日,……”

    “……”

    陈静依然紧随其后,还是没能插上一字半句,只是默默的听着。

    南山郡郡城里的繁华不亚于孟婆郡城中的繁华,一应过往行人与商贾,全然一副天下太平之景。

    眼前这一番繁华至极的景象,不由得想起年幼时,半老徐娘说过的一句话:没什么岁月静好,无非是看不见的暗流涌动。

    此刻想来,恰如此时此刻。又或者说,没什么岁月静好,无非是有人负重潜行。郡城里的一派繁华至极,正是郡城外的罪恶之源。

    “梨了,梨了,上好的黄花梨木雕,买一木雕送一把竹椅子,……”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好吃又甜又脆的冰糖葫芦咯,……”

    “青菜,青菜,青青白白的好菜,刚割的,新鲜着哩,……”

    “……”

    曹小强在前,三人前前后后绕过了几条熙熙攘攘的大街,最后在一处清幽的客栈停了下来。

    悠然居。

    客栈里的伙计极速上前拉过了三骑高头大白马,悠然居掌柜笑迎出门,旋即抱拳一正,又极其警觉的瞅了一眼街道左右,轻声道:“陈留王啊陈留王,你终于又回来了!二叔可是天天盼、夜夜盼啊!”

    悠然居掌柜复姓夏侯,名玄德。说起来,汉末夏侯一姓与曹姓本为一宗,相见即可视为一家人。

    如今,孟婆江南晋国司马氏篡魏而自立,夏侯一姓也备受司马一姓各种打压,难以再见天日。

    先前有一日,曹小强来悠然居投店,机缘巧合之后各道其宗族,一时相见恨晚之感油然而生。

    紧接着,论辈分,夏侯玄德刚好高曹小强一辈;论年岁,夏侯玄德刚好大了曹小强两轮生肖。

    于是乎,夏侯玄德认曹小强为侄,曹小强认夏侯玄德为二叔。

    陈静闻声一惊,又多看了一眼悠然居掌柜,是一个温文尔雅的长者,虽然穿着古朴,但眉宇之间总掩盖不住溢出的一绺英雄气。

    曹小强越女剑一正,右手无可奈何一扬,仰头一阵轻笑道:“夏侯二叔,你这可真是折煞小侄了。陈留王,都不知是那一辈子的事了。小侄与你说了千万回,小侄眼下只是幽嫣谷墨家六弟子,‘兼爱’与‘非攻’,最重要的是秉承‘天志’,……”

    夏侯玄德一阵嗔怒,旋即极其不乐意道:“二叔,才不管你是什么弟子,也不管是什么爱,什么攻,什么志。真正的帝王之后,可别就这样丧了志气。司马家怎么拿过去的,曹家要怎么夺回来!二叔我,可一直都等着这一天呢!”

    曹小强一时尴尬至极,径直越女剑落地似一根拐杖,一手捂住肚子,旋即轻笑道:“夏侯二叔,小侄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眼下比折了一根肋骨还难受!夏侯二叔,可有好吃好喝的,好吃好喝的?”

    夏侯玄德眉头一皱,旋即一声长叹一阵闷雷,又道:“你这一个小子,每一次二叔给你说正经事,你总拿不正经的事来搪塞二叔,太见外了,真的是太见外了啊,……”

    乌图木一时忍不住抱拳,缓缓开口说道:“前辈,师弟他真的是饿坏了。一路上杜家人坏了不少事,不然,也不至于这么饿了,……”

    夏侯玄德先是一惊,旋即伸手捂住曹小强额头一探,接着又是一怔,自言自语又道:“头冒虚汗、微微一线凉,确实似饿极了之状!”

    夏侯玄德面有一丝愧疚之色,径直身子一斜,右手一迎,开怀一笑道:“该死的杜家人,欺人太甚。看来,是二叔多虑了。三位即是来投店,安排三间上房,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先去雅间伺候着,二叔一定让你,让你们都吃饱喝足!”

    夏侯玄德一踏入悠然居内,极速招来一个伙计,领三人去雅间,之后昂首阔步去后堂吩咐菜食。

    进入悠然居大门之后,伙计又领着三人穿过一个天井,之后再一处三层镂空飞梁的别院停下来。

    在别院高墙的一侧,曲径通幽处的尽头,有一个三面环水的八角琉璃亭台,上书:悠然亭。

    悠然亭外是高低错落的青绿荷叶,荷叶中还夹杂着莲蓬与小荷,荷花花瓣飘香更让人嘴馋三分。

    悠然亭八根方圆一尺立柱上下落地之间,镂空飞花、龙兽图纹,更配有亭中的一方八角古色古香的案台,越见奢华而又不失大气。

    案台上,一方古色古香的担子中,一叠精细的杯盏光华如脂。

    刷、刷、刷,……

    伙计小心翼翼的满上三盏江南佛手铁观音,点头哈腰之间,旋即毕恭毕敬又道:“三位请慢用,待掌柜吩咐好菜食,小的再来侯着!”

    曹小强越女剑一斜,玄色行头一拂,径直抢先坐下,捉起了一盏江南佛手铁观音一饮而尽。

    “啊,好茶,好茶,好茶啊!”

    曹小强大呼之间,一股浓郁的江南佛手铁观音香味混合荷塘中的荷香,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这一种滋味确实好馋人!

    陈静缓缓取下了面纱斗笠,越女剑一斜,径直盯住曹小强道:“好一个陈留王,居然成了幽嫣谷墨家弟子,说一说都有什么奇遇啊?”

    曹小强扭头对乌图木无可奈何一笑,径直轻放茶盏,一边又自满上了盏,嗅着浓郁的江南佛手铁观音味道,悠悠说道:“其实,这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天意如此,就是缘分如此!就好似咱们曹家的先辈与乌图木的先辈,曾经杀得死去活来。如今,咱们居然成了同门同派的师兄弟,天赐的缘分啊!”

    乌图木旋即越女剑一斜,轻嗅了一回江南佛手铁观音,旋即又淡淡的说道:“陈静,你有所不知,不但咱们家的先祖,就是大师兄的先祖,二师兄、三师兄的先祖,也与曹家先祖杀得死去活来。如今,这说什么来着,相逢一笑泯恩仇。全然都是同门同派的师兄弟,不是血脉亲兄弟,又胜似血脉亲兄弟。”

    陈静一时也不过多追问了,既然过去之事已然冰释前嫌,自然得往前一步看,径直又轻声问道:“曹小强,眼下,可有对付南山郡杜家人的好法子?”

    乌图木附和又道:“幽嫣谷墨家弟子就属你最机灵,你若有法子,说来听听,也好周全万一!”

    曹小强轻咽了一口江南佛手铁观音,径直低声又道:“此一计,引蛇出洞,志在除恶务尽!”

    乌图木一惊,轻声又道:“莫不是南山郡顶上三道的脖子,已经要洗干净了等越女剑一剑封喉?”

    曹小强轻咽了一口江南佛手铁观音,摇头又道:“啧啧啧,啧啧啧。乌图木,我曹小强的计谋就只配除恶务尽南山郡顶上三道?”

    陈静一惊,旋即又道:“莫不是以南山郡顶上三道为饵,引五斗米顶上三道前来,志在五斗米顶上三道?也对,除恶务尽,只有除尽了五斗米顶上三道,孟婆江南、江北州郡的顶上三道必定如鸟兽散!”

    乌图木拍掌一呼,道:“妙!”

    曹小强旋即对陈静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径直又问道:“咱们也都说道说道了,也该说道说道你是怎么得到师傅她老人家一模一样的越女剑。这其中,又有何奇遇呢?”

    乌图木眼中一闪有光,径直附和着道:“对啊,曹小强所问,正是我乌图木忍不住想问之事!”

    陈静盯住越女剑一声长叹,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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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负轮回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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