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萧道成借步说话
“不要让这一个女毛贼再跑了,御史台‘十二飞鹰’,快追,快追!”
萧道成虽然张驰腰刀再一次竭力疾呼的样子确实无懈可击,但是顷刻之间已然寻不着陈静一身飘逸的白影,接着迈开步子领着“十二飞鹰”往暗处极速闪去一绺绺皂影。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踢踢踏踏、踢踢踏踏,……
“十二飞鹰”与陈静都在谭中天眼前双双消失了身影,隐约只听到急促而又凌乱的脚步声,以及刀剑相接相撞骤起如雨的金石之音。
谭中天还是有一些放心不下御史台“十二飞鹰”,更放心不下私闯御史台的幽嫣谷墨家谷主陈静。
毕竟,“十二飞鹰”名震江湖、威震朝野,但是现在在谭中天眼里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极其别扭。
至于幽嫣谷墨家谷主陈静,白莲社与幽嫣谷墨家恩怨由来已久,即使眼下杀得、杀不得陈静,都必须要追赶斩杀一番。
毕竟,御史台之威岂能容她人明目张胆的挑衅?
原本谭中天的计谋,无论幽嫣谷墨家谷主,还是曾经的幽嫣谷墨家弟子,骑猪大赛之后都将一个不留,最后顺者昌、逆者亡。
谭中天长舒了一口夜空中已然有一些清凉的空气,虽然这一些空气入肺倍感神清气爽,但是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一次冷颤。
谭中天环视了一回御史台大小差役,旋即又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使劲去追啊!趁机把‘十二飞鹰’也给本官斩咯!”
御史台大小差役面面相觑,接着又抱拳齐声喝道:“谭大人,吉祥;谭大人,吉祥;……”
谭中天一时来气,旋即又怒目圆睁,破口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吉祥,吉祥,吉祥,本官吉祥了吗?只要你们杀了幽嫣谷墨家谷主,必定吉祥!”
“还不快滚,碍事又碍眼!谁杀得了幽嫣谷墨家谷主,赏百万金!杀一个‘十二飞鹰’,赏千金!”
“……”
御史台大小差役眼中一时泛起了一阵猛烈的绿光就似塘河中的清波,一时又似在黑夜中警觉的一只又一只觅食的猫,火光下的腰刀如月夜下的船桨极速追去暗处。
“杀,杀,杀,杀啊!……”
“杀百万金,杀千金;杀百万金得百万金,杀千金得千金;……”
“女毛贼不要跑,等等我,……”
“……”
谭中天又一次蔑视了一眼这一些御史台大小差役,一嗔一怒之间旋即一拂衣袖离开了人影。
谭中天确实还有天大之事,毕竟已经死了一个汉子,还得运筹周全之计,骑猪大赛不容有失。
谭中天沉思之间已然顾不得御史台“十二飞鹰”与陈静死活。
陈静一闪白影消失在御史台后院夜色里缓缓止住了步子,一时细想方才萧道成的眼神,那么萧道成一定有话想说,但又不能明说。
陈静正了正身子,越女剑斜持正视杀奔过来的“十二飞鹰”。
火光渐明,步步紧逼。
腰刀游离,气势如虹。
“十二飞鹰”旋即又至,紧接着萧道成身后又传来了御史台大小差役喊杀的呼喊之声冲过来。
萧道成旋即腰刀一正,突然扭头与“十二飞鹰”道:“你们都侯在这里,看我如何捉了这个女毛贼!很久没使快刀了,该时候使一回!”
萧道成平视夜色中侧身目视的陈静,极速前后半蹲了马步,腰刀前后左右一旋,紧接着左手由拳化掌、由掌分指,二指铮铮直立。
“女毛贼,不要跑!看刀!——”
萧道成旋即大呼之际,“十二飞鹰”余者腰刀防御在外,并没有要上前助萧道成的意思。
御史台大小差役旋即也至,火光一时越见明亮如昼,纷纷抬望眼之间瞅见“十二飞鹰”之首萧道成的把式,将是一场一对一的打斗。
毕竟,御史台“十二飞鹰”的刀上功夫在御史台大小差役的眼中还算是一等一的高手。
御史台大小差役自知不敌“十二飞鹰”,更别说眼前的陈静。旋即火把正举,一脸笑意举刀大呼道:“萧道成,杀了女毛贼!萧道成,快杀了这一个女毛贼!……”
“女毛贼,杀,杀,该杀!杀了萧道成,杀了萧道成。不,是萧道成快去杀了女毛贼,……”
“……”
“十二飞鹰”余者警觉的向前靠了一步,离御史台大小差役已经是心远地自偏的感觉。
陈静心中确实不是一番滋味,旋即一嗔一怒之间,盯住御史台大小差役却与萧道成说道:“本谷主,已经不跑了,那你出刀吧!”
萧道成佯装一脸怒气,旋即右步并左步,斜身一绕凌空一翻,腰刀在手急旋两圈半入地,一绺刀光荡起一道尘灰如剑直戳气海穴。
陈静大怒,在百合楼中申屠力夫总爱攻人气海穴,如今萧道成也只攻人气海穴,这又是为何?
陈静自以为:莫非萧道成也想让自己做刘一跃第二?可是萧道成与幽嫣谷墨家并未有私仇,难道萧道成想对陈静故意提醒什么?
正当陈静沉思之际,萧道成腰刀已然近身陈静三尺。越女剑极速反手一式截剑,刀光与剑影相接相撞的那一刻,突然从萧道成喉咙里嘶哑了一句话:“借一步说话!”
陈静心中一怔,萧道成果然有话要说,还不能众目睽睽下明说。
萧道成见陈静已然明了,旋即腰刀极速以泰山压顶再劈陈静。
陈静一时会意越女剑反手故意刺空落下一个“破绽”。
萧道成大踏步凌空上前,腰刀又猛烈一挥,再一次直刺陈静气海穴道:“女毛贼,不要跑!定要取你性命,为御史台众兄弟报仇!”
陈静越女剑虚晃一点,后空翻极速躲闪,之后凌空一跃,转身落败的样子急步往夜色中奔了去。
“萧道成,杀了她!萧道成,快杀了她!萧道成,去追呀!……”
“女毛贼又跑了,看来女毛贼还是怕了,哈哈,哈哈,……”
“御史台,万岁!……”
“……”
萧道成并未理会御史台大小差役的言辞,极速半弓了身子,双手拖住刀把,接着与陈静白影追去。
陈静自然明白:萧道成要借一步说话,自然得寻一个人少的地方,旋即白影一跃,奔出了御史台后院,闪去了大街巷子里。
萧道成紧追不舍,旋即一道皂影凌空一跃直上后院墙头,之后又一个极速空翻去追陈静。
萧道成听身后没有跟上来的脚步声,一边又扭头看见火光渐远,一时急切轻呼道:“谷主且莫走远,事急,借一步说话。”
陈静旋即止步返身,越女剑指住近身的萧道成拒于三尺之外,脱口而出道:“有话,但说无妨!”
萧道成警觉的瞅了一眼四周,旋即低声说道:“谷主,上一次在老王镖局提醒你,看来你还没有完全明白。如今,事急,长话短说。”
“谭中天即是申屠力夫,申屠力夫即是谭中天。但是,眼下这一个谭中天是白莲社左护法张伟!”
“谷主,骑猪大赛老王镖局一干人等小心为上。御史台中已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也保不住‘十二飞鹰‘中有他人眼线。但是万急时,萧某定会出手助诸位一臂之力。”
“……”
陈静突然一怔,孟婆江南的这一切罪恶都源自白莲社,御史台与孟婆江北魏国有来往一点就通。
此时此刻,陈静突然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很多事一通百通了。
陈静一时大怒道:“埋汰旮旯,该死的白莲社弟子,难怪这一些年刘文之没了身影,孟婆江南的白莲社弟子都与官府合二为一了!”
“萧大人,既然如此,不如咱们联手杀回去。就在御史台杀了白莲社左护法张伟,还天下一个太平!”
“……”
萧道成眉头一皱,旋即又警觉的瞅了一眼四周,轻声“嘘”了好一阵子,之后急切又道:“谷主,此时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呐。”
“如今,无论真谭中天也好,假谭中天也罢,都是朝廷命官。斩杀朝廷命官之罪不容萧某细说!”
“眼下之计,还需要等到骑猪大赛众目睽睽之下揭穿谭中天的假身份,这才能还天下一个太平!”
“……”
萧道成还想再说一字半句之际,从远处已经传来了“十二飞鹰”的呼喊声,扭头之际又瞅见御史台大小差役举着火把绕道寻来。
“萧道成,萧道成,……”
“杀死了女毛贼没有?谭大人可是说了赏百万金,金子、银子,可得见者有份啊!……”
“萧大人,萧大人,……”
“……”
此时此刻,呼声越来越紧,火光越来越近,萧道成急切之间腰刀极速一回手,旋即往左胸膛前皂衣重重一劈,接着渗出满额豆大的虚汗,斜持腰刀半跪于地,急促而又嘶哑说道:“谷主,你快走,还有时间周全,不要让孟婆江南也入万劫不复之地!”
第251章 骑猪赛如期而至
“你,你,萧大人你,……”
陈静一时支支吾吾已经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眼中一闪温温如泉涌的泪光,一时又情不自禁。
回想自老王镖局萧道成几次三番提醒,而今陈静终于明白事情原委之后,还让萧道成自伤了一刀,确实于心不忍,还心有不甘。
毕竟,陈静一路行来都是为别人两肋插刀,如今萧道成这一刀确实让陈静感动不已。
“谷主,你快走!再不走,萧某我这一刀就算是白费了!”
“谷主,快走,你快走!”
萧道成再一次轻声催促陈静离开之际,御史台大小差役的火光越来越明亮,“十二飞鹰”余者刀光中也骤起一股阴森恐怖的杀气。
倘若陈静再执意停留下来,近前来的御史台大小差役又或者“十二飞鹰”余者都将或伤或亡。
陈静一时无语至极,情急之下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
火光越来越近了。
不能再犹豫不决了,犹豫不决只会让萧道成这一刀白受了。
陈静心中不忍,旋即越女剑极速一式点剑,借力使力凌空一闪白影,跃上了大街旁边的屋檐,而后又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白影消失在青瓦琉璃台影中。
火光似烟至,刀影如马驰。
“十二飞鹰”余者极速上前,左右张望之际,没见到陈静身影,一时又极其恼怒,骤起无情骂声。
“埋汰旮旯,毛贼跑得还真快。头儿,头儿,伤得重不重?”
“埋汰旮旯,居然敢伤御史台‘十二飞鹰’,毛贼真是活腻了!……”
“……”
“十二飞鹰”余者左右张望、来回跑动着皂影,萧道成嘶哑了声音惊呼道:“好俊的轻功,好强的剑气!别追了,人都已经跑远了!”
“十二飞鹰”余者这才不得不收刀入鞘,极速围上萧道成,架住萧道成缓缓往御史台回赶。
御史台大小差役虽然也腰刀入鞘,举着火把与“十二飞鹰”让路,但是眼神中全是无尽的鄙弃。
“萧道成,伤得重不重?‘十二飞鹰’呐,可是御史台的台面呀!”
“是呐,御史台的台面如今都伤着了,脸又该往那儿搁啊?”
“哎呀,咱们都没脸咯,御史台的脸都被‘十二飞鹰’丢完了!”
“撕破一张破旧脸,又是一张上好脸。旧脸不去,新脸不来!”
“……”
“十二飞鹰”余者心中有怒,自从那一日看见了御史台不该看见的一幕之后,都变得少言而寡语。
毕竟,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还得听谭中天的号令行事,虽然都知道谭中天是假谭中天,但是谭中天先前确实作恶多端,“十二飞鹰”倾巢之下必定无一完卵。
投鼠忌器,“十二飞鹰”也不得不默默的等待,默默的承受。
“十二飞鹰”余者回御史台服侍郎中清理萧道成伤口,伤口深陷并未伤及要害处,一时如释重负。
陈静一闪白影离开御史台府邸之后,又极速取道老王镖局。没多久的功夫,也便立身老王镖局前。
天色沉沉,夜风瑟瑟。
但是,在老王镖局门前还守着四个人。张三与李四目光如炬,夏侯子兰一双眼睛警觉如鹰。
王僧虔背着双手左边急行三步,右边急行三步:左边再急行三步,右边再急行三步;……
“少主,谷主回来了!”
夏侯子兰疾呼一语,王僧虔极速抬头张望之间,接着三步上前相迎道:“谷主,你总算是回来了!”
“谷主,可把咱们这四个家伙惊了一身虚汗,御史台可有异常?”
“……”
陈静警觉的瞅了一眼四周,王僧虔仰头轻笑道:“谷主,你且放宽心!如今夜深人静,没有外人。眼前所见,皆是江南王家一家人!”
陈静长叹了一声“哎”,接着拣方才最重要的事与王僧虔四人一一说来,四人面面相觑之状更似受了一击猛烈的晴天霹雳。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没想到白莲社弟子祸国殃民如此猖狂,白莲社该当休矣!”
“谷主,既然如此。咱们得给亲王殿下,亲王二殿下,还有我儿王俭也先通一口气。”
“……”
王僧虔轻舒了一口气息,又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接着极速扭头与张三道:“张三叔,有劳你连夜去一趟神机营,告知我儿王俭!”
张三抱拳得令而去。
“李四叔,有劳你连夜去一次刘府,无论见着了亲王殿下、亲王二殿下,尽快告知实情!”
李四抱拳得令而去。
王僧虔抬头看了一眼远处黑压压的天空,之后迎入陈静道:“谷主好生休息,即是白莲社弟子从中作梗,必定少不了一场恶战!”
陈静思索不停,如果御史台谭中天就是白莲社左护法张伟,那张伟所领的“十二生肖点穴阵”,必定也会再一次重现神机营。
陈静倒不怕张伟的“十二生肖点穴阵”,但是神机营中的大小将士必定会怕,还需再寻杀敌之策。
光阴似弦箭,日月如鱼梭。
早已闹得沸沸扬扬的骑猪大赛就在今日午时初刻在神机营举行。
张三与李四要骑猪,换上了一身更为合身的短打小衣。骑猪不能带任何兵器,张三与李四虽然心有不悦,但夏侯子兰早有准备。
王僧虔一身锦绣华衫,孟婆江南大户人家的风范自然光彩夺目。
夏侯子兰还是那一身陈旧的服饰,不同的是脸色喜庆更多。
陈静穿扮依然如旧。
毕竟,无论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也好,还是纯依香儿女侠也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陈静这一身飘逸的白影确实比幽嫣谷墨家那一身玄色行头越见好看。倘若着了一身玄色行头,刘一虎必定也会冷眼相看。
以不变应万变,有时候也是一种万全之策。
天色微微明亮的时候,王僧虔一马当先领着老王镖局一干众人策马奔去了神机营。
吁吁、吁吁,……
王僧虔勒马止步,没多久的功夫,一干人等便立于神机营前。
神机营前笔直的一条驿道上早就人山人海,无数乡民与商贩笑容满面游走其间,驿道两边的神机营军士刀枪剑戟林立,威风凛凛。
神机营正中地势偏低,四周偏高。在神机营正中方圆十丈的地方已经围满了宫中太监与禁军。
正中九条三尺宽的环道已然分明,环道外东南西北都是看台。看台前方是为达官显贵准备的案台桌椅,还有一应点心果盘茶水。
九条环道正中垒筑起来的一方九尺高的泥台是刘一龙的观赛台。
张三与李四要骑猪,自从踏入了神机营那一刻起,就和王僧虔远了距离,毕竟张三与李四还需准备一番,更要应付赛前各种检查。
早有神机营军士与王僧虔一行人领路开道,径直带去了南面看台上的一方三尺宽的案台前。
王僧虔锦绣华衫一拂,旋即坐于案台前,夏侯子兰在左持剑而立,陈静在右持剑而坐。
四方看台上也缓缓步入了衣着华丽的达官显贵。
在四方看台之外一丈远处,神机营军士目光如炬守住达官显贵与乡民之间的距离。
正当王僧虔一个人欣喜之际,在其左边的一张三尺宽的案台前刘一虎也缓缓坐下。
“少主,真是好兴致!想必各方也都准备妥当,见机而行事!”
“亲王二殿下,言之有理。咱们得见招拆招,可不能让建康城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
刘一虎对王僧虔相视一笑,径直又隔空往远处一指,对面不但有亲王殿下刘一腾以及两个“鬼军”汉子;斜左对面更有公主刘一跃以及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斜右对面就是陈显贵大将军麾下的一干旧将。
案台前的看客非富即贵,乡民只得伸长了脖子往内探望,就似被扔到了圈舍外的一只只乌骨鸡、一只只翠花鸭、一只只大白鹅。
“骑猪赛,好嗨哟!不过,听老爹说,人骑猪,裤裆里会长痱子,这一些人骑猪,不知道怕不怕?”
“哎呀,咱们这一些人呐,天天与阿猫、阿狗打交道,那里与这一些吃饱了没事干的人一样?”
“让他们骑一骑猪也好,不然,这一些达官显贵只认识猪肉,没见过猪跑,还真会让人笑话!”
“哎,咱们也都当是猴子骑猪咯,路边的戏法都不是这么表演的吗?只是,路边红屁股的猴子骑猪,如今这是红脖子的人!”
“嘘,嘘嘘,嘘嘘嘘。小声一点,小声一点,倘若被达官显贵们听着了,小心走不出神机营。”
“官字两个口,咱们当他们是猴子骑猪就得了,至于他们当猪是龙也好,神兽也罢,看看即好!”
“有理,说的极其有理,多读了几天书,果然见识超群,佩服,佩服啦!”
“……”
刘一虎闻言突然眼皮一跳,只当没听见乡民之语。
王僧虔自然没把乡民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左耳进、右耳出。
陈静一时想笑,但是忍住没有笑出声来。
第252章 刘一龙诏令开赛
日头缓正高,人声渐沸浓。
刘一龙只身一人并未带台城宫中一妃一嫔,在两行宫女、太监以及御史大夫谭中天为首的大小差役前拥后护下缓缓步入了神机营。
刘一龙貌虽不及汉高祖刘邦那般高耸鼻梁、额头丰满,也不及汉昭烈帝刘备那般双手垂膝、阔面大耳,但是身为孟婆江南宋国之主,自当受君臣万民跪拜大礼。
“万岁,万岁,万万岁!……”
神机营中一应大小人等齐声跪拜,刘一龙自是龙颜大悦。
“平身,平身,都平身吧!”
神机营中一应大小人等恭听天听之后,旋即起身各归其位、各司其职,目光都齐齐盯紧赛道上九只如幼象气势般的大黑猪。
每一只大黑猪都有一对一尺长如短剑的锋利獠牙;两只耳朵招风就似蒲葵扇;半卷曲的一条尾巴就似一根捆仙索;四蹄张弛之间的阵势一蹄就是一个血红的大窟窿。
每一头大黑猪的眼神就似猛虎下山傲视群雄,脖子上直立猪鬃似无数根箭矢,参赛者一无鞍、二无缰,仅凭手中臂力捉紧猪鬃。
比赛规矩:谁从大黑猪上落地即算失败;大黑猪如果相争,谁动手亦算失败。比赛输赢全在人猪心灵相通、心神合一的天意。
参赛者一色短打小衣,不带寸铁上场,头戴纶巾的样子就似坊间屠夫,又似田间麦地里的农夫。
不过,对于张三与李四来说无伤大雅,但是对于萧顺之和王广之这样的人来说,却略显滑稽。
子时三刻已过去了多时,王僧虔口渴轻咽一口案台上的茶水,一股浓郁的五石散气息冲鼻而出。
王僧虔心中一惊,旋即对刘一虎使了一个游离的眼神,然后轻声问道:“亲王二殿下,这里案前茶水里有五石散,似此可有大碍?”
刘一虎旋即把盏一饮茶水,自顾回味了三个眨眼的功夫,接着悠悠笑道:“少主,你不觉得此时此刻的五石散很正、很有味道吗?”
“白莲社弟子不饮五石散,可是人尽皆知的事。这是特别吩咐区分混入神机营的白莲社弟子!”
“倘若案台前藏有白莲社弟子,王俭小将军早有准备,必定将白莲社弟子送回老家去。”
“……“
正当王僧虔半信半疑之际,扭头这才发现身后已徘徊了不少神机营军士,一个个面容凶神恶煞的样子,胆小的人一见准会腿软。
突然,斜对面不远处的两个神机营军士极速闪入了一方案台前,正对一口喷出茶水的汉子先是抹布捂口捂鼻,接着又上前两个神机营军士架住那一个汉子就往乡民外的人群中如死尸一般拖了出去。
看这一个汉子先是一阵急促的怒目圆睁,接着极速挣扎弹腿,一时如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王僧虔心知肚明:这是用抹布捂口捂鼻的军士在后背脊椎骨捅了刀子,必定伤了重要穴位。
刘一虎又缓缓轻咽了一口五石散茶水,一边又极其得意的轻笑道:“少主,你看,你看,如今正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
王僧虔心中一时释然,看来刘一腾、刘一虎、刘一跃也知道其中白莲社弟子早已经混了进来。
不过,陈静听到刘一虎此话,看到此景一时确实也笑不起来。毕竟,在“十山八寨”墨夷秋也用过此法,很显然此法不太可靠。
“少主,孟婆江南的白莲社弟子与官府合二为一者,你们谁见过他们还饮五石散兑酒吗?”
陈静一语倒也点醒了王僧虔,王僧虔脸色一青,胸口一紧,旋即放下茶水侧身轻问道:“亲王二殿下,你与御史大夫同朝为官,那你见过御史大夫饮五石散吗?”
刘一虎恍然大悟,旋即茶水重重一放,然后轻声道:“哎呀,要坏大事,要坏大事咯。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一茬事忘记了呢?”
“少主,你思虑得极是。虽然与御史大夫同朝为官,可是咱们确实两路人,道不同平时少有来往。”
“更何况,御史大夫皆以公事推脱少有同宴。这么多年来御史大夫也少有露面。如此想来,该死的杀千刀还真是蓄谋已久啊!”
“……”
此时此刻,王僧虔一时语塞,不知道说刘一虎什么好,毕竟王僧虔事先还特意派人告知了刘府。
如此以来,白莲社弟子必然有机可乘,必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事已至此,只得见招拆招。
刘一虎缓缓平复了一回心情,旋即又若无其事道:“少主勿忧,为了这一件大事,咱们刘府三,终于一同开口说了一次话。”
“一家人,总归有一个一家人的样子。回想起来,已经是很多年前一同拜师学艺的往事了。”
“哎,物是人非,故人已去。哀莫大于心死啊!如今,待过了这一关,得效先少主逍遥扇做派了!”
“……”
陈静在一旁听在耳里,记在心里,看来刘一腾、刘一虎、刘一跃在心底里还是有幽嫣谷墨家的,更是没法忘记陈旭嫦“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天大恩情。
只是,哀莫大于心死,究竟是为何事,眼前已经都不重要了。
陈静思索已定,待将来重振幽嫣谷墨家之名时,幽嫣谷墨家的大门依然与刘氏三兄妹敞开。
王僧虔缓缓心宽之际,从四方看台前又被神机营军士带走了数个汉子,就似老鹰捉住了小鸡。
刘一虎径直在一旁窃笑语,目光旋即盯紧刘一龙远去的身影,已然步入了最中间的那一方看台。
刘一龙案前端坐,与谭中天眉开眼笑之际,又招来贴身太监耳语了几句,贴身太监半弓了身子缓缓又立身在那一方看台最前端。
贴身太监旋即瞅了一眼四周,又遮眼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接着抑扬顿挫大呼道:“黄道吉时亲临孟婆江南,陛下向天、向臣民诏令:骑猪大赛开始,擂鼓助威!”
咚,咚咚,咚咚咚,……
战鼓声骤起,如六月暴雨点直拍干旱的田地,声声入耳入心。
九条赛道起点处旌旗官令旗一挥,大黑猪极速从前狂奔出去。
人声鼎沸,猪声狂嚎。
嘭,嘭嘭,嘭嘭嘭,……
九只大黑猪还没跑出十步远,互相就开始用獠牙你戳我前腿一嘴、我戳你后腿一嘴。
嗷嗷、嗷嗷,……
一个参赛者被獠牙刺得青筋暴起,一不小心跌落地上,大黑猪顺势来回一蹬又极速一跳,四蹄穿肠破肚,旋即一脸狰狞气绝身亡。
看台上刘一龙面有喜色,旋即又厉声大喝道:“谁能活下来,朕重重有赏,朕重重的有赏!”
王僧虔心中一惊,刘一龙这不是在骑猪比赛,是心态扭曲,是看身边的人如何众目睽睽之下惨死。
陈静对于这一场骑猪赛本就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冷静而又警觉的瞅见神机营中躁动的人群。
毕竟,陈静记得客缘斋半老徐娘交代的话:要用心去看这一个世界,要用心去听这一个世界。
陈静缓缓闭上了眼睛,感觉周围的人有一股躁动的气息,不上也不下,就好似卡在脖子上的字眼。
陈静继续侧耳倾听,周围的人那一股躁动的气息好似张牙舞爪的一双又一双罪恶之手。
人间?又或者是地狱?
陈静一时警觉,莫非这就是佛经中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有道是人间即是地狱,地狱即是人间。如此,远远瞅去刘一龙的样子与地狱里的小鬼全然一样。
嗷嗷、嗷嗷,……
又一个参赛者失手落地,被几只大黑猪群起而攻之,一时昙花映雪,落地一绺又一绺海棠花枝。
刘一龙径直在那一方看台前拍手叫好,一边又幸灾乐祸的指指点点,谭中天是唯唯诺诺的温顺。
看台上的达官显贵有喝彩的,有惊叫的,有不服气的,有加油打气的,但是王僧虔几番欲言又止,确实为张三和李四说不出口。
刘一虎一边警觉的饮着茶盏,一边又环视了四周人群,虽然说也是来看骑猪大赛,正如那一方看台上的谭中天一样别有所求。
吼吼、吼吼,……
又是两只大黑猪一尺长的獠牙猛烈搏斗,獠牙如剑左冲右击、右冲左击,一不小心又戳进了一个参赛者的小腿骨内。
其中一只大黑猪的獠牙一时卡在了小腿骨内,参赛者哀嚎惨叫不止之际,斜身极速被甩下了大黑猪背,接着又是几阵四蹄猛蹄猛踩雾血飞扬,一路血迹斑斑,最后只剩参赛者血肉模糊的一条大腿。
刘一龙一时叹为观止!
刘一龙突然仰头大笑,一边又眉飞色舞的环视了四周惊悚的各色人群,一边又对谭中天笑道:“御史大夫,你做得很好,朕心甚慰。骑猪大赛,朕觉得很有意思,朕决定每月一次,不,半月赛一次!”
谭中天半弓了身子,又毕恭毕敬跪拜道:“微臣多谢陛下抬爱。陛下倘若有兴致,半月一次太过于久远,不如就三日赛一次!”
“如此甚好,爱卿,朕准了!”
第253章 刘一龙金口玉言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谭中天缓缓起身,毕恭毕敬立于刘一龙身旁,左右数十个御史台大小差役之外又是“十二飞鹰”。
突然,从赛道上又骤起一阵猛烈如山崩的急促哀嚎声,一个参赛者失手滚下了大黑猪猪背,一双手却还用力揪住猪鬃舍不得放下。
如果不放手还有一线活命的机会;只要放手,大黑猪四蹄狂冲践踏之下全无活命的希望。
这一个参赛者就似大黑猪身上一条被抛弃的绳子,前后左右摔打蹦跳又似风中摇曳的一叶柳絮、还似水中无力漂泊的一粒浮萍。
“哎呀,我的牙、我的脸、我的肘子、我的膝盖头,疼死我咯,……”
这一个参赛者鼻青脸肿急促呼声过处,四方看台上的达官显贵有掩面同情的;有竖指鄙视的;有事不关己的;更有拍手叫好的!
四方看台之外,惊悚的乡民心慈至极再一次压抑不住心中的正义感,旋即又低沉了声音议论开来。
“人在做,天在看。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啊!”
“哎,原本以为是来看路边红屁股的猴子耍戏法,如今却是来看人送死!真是晦气,晦气呐,早知道就不来咯,丢人丢到家咯!”
“谁说不是啊,已经让这么多小孩子看见了,那还得了!将来人人都好骑猪,礼仪何在?有辱斯文,更坏了孟婆江南大国之风!”
“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趁现在通行顺畅还是早点走吧。要是走晚了,就怕走不出神机营咯。”
“哎,言之有理。回家,回家,赶快回家吧。这是什么骑猪大赛?这就是明目张胆的辱国辱民,御史大夫谭中天必不得好死!”
“对,御史大夫必定不能善终,怂恿陛下三天一次骑猪赛,这就是明目张胆的误国殃民!”
“……”
一绺又一绺乡民缓缓摇头叹气之际径直离去,神机营中巡视的无数军士也并未强行阻挡。
刘一虎心中升起了一绺希望,正所谓:公道自在人心。
自从刘一虎巡视了一次孟婆江南州郡之后,突然感觉最底层乡民的一言一语才是大道至简。
民心所向,无非众望所归。
民心尽散,必是神魔乱舞。
刘一虎心中突然骤起一丝愧疚之感,就似大漠中的一绺流沙,只要缓缓一开始流动之后必定流动越来越大一片,且永无休止。
刘一虎眼中一闪泪光,突然回想在幽嫣谷墨家学成之后,陈旭嫦反复交代要尽心竭力辅佐刘一龙。
以现在刘一虎看来,非但没能尽心竭力辅佐刘一龙,却还眼睁睁看着刘一龙渐行渐远。
虽然不能说刘一龙似古书记载中的酒池肉林那般荒诞,但是与夏桀商纣所为确实旗鼓相当。
刘一虎突然明白:为何陈旭嫦要收孟婆江北慕容太白为徒,又为何要收刘氏三兄妹为徒,那都是因为孟婆江南北都是一家人。
如今,孟婆江南北一家人隔了一条孟婆江,就连孟婆江南刘氏三兄妹心中也隔了一条孟婆江。
正因为心中的这一条孟婆江让刘氏三兄妹疏远,同父同母的兄妹都疏远了,又何况是刘一龙。
回想这一些年来,刘一虎除了与达官显贵纵情于五石散兑酒飘飘欲仙的高雅之外,确实与孟婆江南万民未有一寸之功而居高位。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刘一虎心中极其愧疚,还好已经巡视了一回孟婆江南的州郡,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刘一虎思索已定:以后得寻一个上好机会,哪怕是死柬刘一龙。
有道是:文官不爱钱,武将不惜死。五石散可以休矣!眼下似刘一虎这般文武双全的亲王二殿下,为民请命必定能一呼百应。
正当刘一虎一个人沉思之间,王僧虔目光如炬独自盯住赛场上的张三与李四,毕竟上场的九个参赛者已去其三,被大黑猪拖拽的那一个参赛者已然生死两茫茫。
果不其然,王广之与萧顺之坐下的两头大黑猪扭头一阵狂躁,那一个被拖拽的参赛者好似碍了一对猪眼,旋即从左右如山崩落石猛烈一撞,被拖拽的参赛者坐下大黑猪急步一停,旋即调头一阵猛跳。
噗嗤、噗嗤,……
参赛者落地身子极速一弓,几头大黑猪上前四蹄一阵狂踩、獠牙一阵乱戳,昙花一现三尺高,落地之后又是一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刘一龙见状再一次拍掌叫好,旋即又仰头大笑道:“朕心甚慰,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御史大夫谭爱卿,朕乐在其中,乐在其中啊!圣人有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如此与臣民同天同乐,皆是歌舞升平之兆、海内归心之天赐祥瑞啊!”
谭中天一时半弓了身子,旋即又低沉了声音说道:“微臣多谢陛下抬爱,似如此完美世界确属千古之功,陛下之名定当能流芳百世!”
“微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孟婆江南与民同乐,正是天下大同富庶之兆,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必当感念陛下天恩,今年秋后的税赋临时再加一倍也不再是难事!”
“……”
刘一龙旋即一脸阴沉如黑云,替身太监抬头一脸尴尬,正所谓:伴君如伴虎。眼下不知道谭中天那一句又戳中了刘一龙的痛处。
贴身太监又为谭中天捏了一把冷汗,毕竟似谭中天这般顺从刘一龙的圣意揣测起来,如果赋税再加一倍必定更多人会“吃土”。
谭中天不惊不愕,佯装极其无辜的样子,缓缓跪拜说道:“陛下之言堪称天籁,微臣斗胆敢请陛下金口玉言,一倍不够那就加两倍!”
刘一龙面色稍微缓了一缓,旋即又低头说道:“朕敞开心扉与臣民同乐乐,臣民又如何不能敞开心扉对朕呢?礼尚往来将心比心,可不能有刁民半分心思,一倍少了,太少了,太少了啊,不如加十倍!”
“朕,宫中的一应茶水汤羹都加了十倍五石散,万民自然得加十倍赋税。正是:天子与臣民同法。”
“坊间都说:喝了五石散兑酒,饮罢方抬头;喝了五石散兑酒,醉后万般有;喝了五石散兑酒,梦送黄金楼;确实好酒,确实好酒!”
“朕即刻再下一道诏令:今年秋后赋税加十倍,倘若交不起赋税的乡民,似朕喝十倍五石散,醉后万般皆有、梦中能送黄金楼!”
“既然万般皆有,又有黄金楼,拔一块金砖抵一家人十倍十年的赋税都还使不完。咱们孟婆江南,可是遍地有黄金,遍地是黄金啊!”
“……”
谭中天唯唯诺诺点头,贴身太监低头不语。刘一虎入耳心中又骤起一次永不休止的绝望。
刘一虎心中一阵撕裂,真是:想欲圆而行欲方。希望有多大,希望破灭之后的绝望就有多冰凉。
刘一虎也越来越不认得刘一龙了,这还是曾经那一个义气风发的刘一龙吗?还是十年前的那一个刘一龙吗?很显然,在刘一虎心中的那一个刘一龙已经不复存在了。
刘一虎一边轻摆了茶盏,一边又与远处的刘一腾、刘一跃使了一个游离的眼神,接着又把目光移到了神机营军主萧顺之身上。
军主萧顺之一色短打小衣,虎背熊腰却也风度翩翩,与队主王广之就似一对同胞兄弟。
不过,只要用心细看还是能找出一些细微的区别:萧顺之的胡须鬓发柔软一些、王广之的胡须鬓发卷曲一些;萧顺之的眉毛似新月、王广之的眉毛似小山;……
就在这一个时候,萧顺之一猪当先闪在了最前头,紧随其后的是王广之,再之后张三与李四,最后还跟着一个眉大眼萌的汉子。
神机营中的大小军士瞅见萧顺之与王广之一起捉紧猪鬃闪在最前面,一时齐声高呼道:“军主,队主;军主,队主;军主,队主;……”
“军主,威武;军主,威武;军主,威武;……”
“……”
王僧虔见张三与李四紧随其后,只要没有伤着一根头发丝,而且还活着就是万幸。
王僧虔一直相信张三与李四,毕竟张三与李四年幼之时来老王镖局之前,已知孟婆江南乡民之苦,更懂得猪狗眉眼之间的心声。
刘一龙一时激动不已,还有五个参赛者骑着大黑猪,旋即正身一拂、龙袍一扬,接着目空一切仰头大笑道:“朕既为天子,如今替天诏令如是:凡夺得桂冠者,朕准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君无戏言!”
谭中天突然脸色闪过了一丝灰暗,旋即又不得不附和道:“陛下英明,陛下圣明,陛下万岁!”
萧顺之本为神机营军主,神机营只是防御孟婆江北外敌的驻军之处,除了神机营步军之外,更有水军、大将军府,更有刘一腾的‘鬼军’,以及台城宫中的禁军。
确实,萧顺之很稀罕这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萧顺之旋即轻拍猪鬃,温温如泉道:“猪兄,冲吧,从今往后的荣华富贵就靠你咯!”
第254章 萧顺之乐极生悲
汩汩、汩汩,……
萧顺之坐下大黑猪好似已经心神相通,接着四蹄如踏燕疾飞,甩开步子不再理会其它大黑猪。
萧顺之一猪当先已然冲在了最前面,接着是王广之,再之后是张三与李四,最后那一个眉大眼萌的汉子居然猪前失蹄,大黑猪旋即一个极速翻滚之间已然五体着地。
眉大眼萌的那一个汉子,就这样极其简单的出局了。
一失蹄,终成千古离恨。
神机营中的大小军士又骤起一股更为猛烈的呼喊声,就似一击孟婆江波高卷万丈从天拍打而来。
“军主,威武;军主,威武;军主;威武;……”
果不其然,萧顺之第一个冲到了终点,接着是王广之,之后张三与李四几乎一同跑过了终点。
刘一龙在那一方看台上喜形于色,坊间都道:一口唾沫一个坑。更何况身为宋国一国之主,自然君无戏言。
萧顺之极速斜身跃下大黑猪,又极速摸了一回大黑猪的额头,旋即又轻声说道:“猪兄啊猪兄,真是有劳你了。从今往后,一定给你好吃好喝伺候着。萧某言而有信,正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贴身太监见骑猪大赛已经有了结果,旋即正了正身子,扯开嗓子抑扬顿挫道:“赛事已然明了,陛下亲赐御酒一杯聊表恭贺寸心!”
萧顺之领头往前,台城宫中的太监、宫女接着顺台而下,一排古色古香的担子上,每一个金爵旁边都有一壶上好的宫中美酒。
贴身太监缓缓而下,一边又缓缓把壶,“刷刷”满上四爵,接着又一脸喜色道:“恭喜诸位,贺喜诸位了,这可都是陛下常喝的好酒!”
贴身太监眉目如画,一边又对萧顺之悠悠道:“军主,慢慢喝了这一爵好酒,陛下已经准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想好了要何封赏?”
萧顺之眉头一皱,又瞅了一眼身后的三,一边又缓缓说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陛下赏什么,那就坦然接受什么?天底下当臣子的,又如何能左右君王之志呢?”
贴身太监眉头一舒,旋即又隔空仰视了一回刘一龙与谭中天,接着又温文尔雅道:“军主,真不愧是国之重臣,江山社稷之福。”
“军主,既然夺得骑猪赛桂冠,自然当痛饮三爵,让神机营中的一应看客羡慕不已,意下如何?”
“军主,喝完了一爵,老奴再为军主满上。老奴幸得有如此机缘,与军主把盏,福气,福气啦!”
“……”
萧顺之既得君命,旋即隔空对刘一龙一阵跪拜,高呼“万岁”之后缓缓起身,然后仰头一爵而尽!
萧顺之惊呼道:“好酒,好酒,果然是宫中的上等好酒。还真是原来的味道,十几年不曾变过!”
王广之旋即也没有落下气势,接着双手一捧金爵一饮而尽。
张三与李四面面相觑之后,又不得不接过金爵一饮而尽。
毕竟,刘一龙亲赐的宫中美酒那就是天大的恩情,倘若不喝必定有违君命,最后那是要死人的。有道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若不死,那就是忤逆要诛灭九族。
贴身太监“刷刷”又满上了一爵美酒,萧顺之二话不说一饮而尽;贴身太监再一次“刷刷”满上了第三爵美酒,萧顺之还是一饮而尽。
萧顺之金爵缓缓放回了担子,长舒了一口浓郁的酒香气息,虽然其中并没有一点丁五石散的味道,但是心中一时格外满意。
毕竟皇恩浩荡,那一些看客不都眼睁睁的看着御酒忍不住吞咽了至少三回唾沫星子了吗?
得而示之他人之不能,这就是一目了然的与众不同,萧顺之本就为神机营军主自然更欣喜若狂。
贴身太监旋即半弓了身子,接着又迎上萧顺之轻笑道:“军主,三爵好酒下肚,不知还有什么想说的呢?陛下可等着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一想,是不是美滋滋的?”
萧顺之虽然穿着短打小衣,不但人美,心也美,旋即又温文尔雅道:“公公,实不相瞒。萧某倒想起了年少时的一件趣事,与今日这番美滋滋比起来却如在伯仲之间。”
贴身太监缓缓碎步,一步一回头、两步两回头轻问道:“军主有何趣事,不妨说出来让老奴也美滋滋一回。陛下方才所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老奴这一回洗耳恭听!”
萧顺之也不得不从了贴身太监缓缓碎步,毕竟宫中规矩不能乱,不能走在贴身太监跟前。
萧顺之眉飞色舞,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而后缓缓道来:“公公,实不相瞒呐。萧某之妻张尚柔原本是张家大户长女,年少时路过张家院外,恰逢一枝红梅出墙,折梅轻嗅之际那一种欲仙飘逸之感胜过了眼下五石散数倍。”
“想必也是月老有意,嗅梅之态被张尚柔掩面撞见,四目相对惊叹之余,是你有情来我有意。”
“这不,萧某人开口一句:老妹儿,娶你可好?张尚柔居然就这样点头答应了萧某人。如今想来,还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啊!”
“公公,你说这一件事美滋滋不美滋滋?萧某人也常念及此事,有时候做梦都要从梦中笑醒。”
“……”
贴身太监一时收住了笑意,径直闭口不语。
毕竟,身为刘一龙身边的一个贴身太监,居然被人笑谈男情妾意之事,就等于左脸重重着了一耳光,右脸也重重的着了一耳光。
这不是美滋滋,是一场噩梦!
萧顺之一时发现言语有失,旋即又改口说道:“嗨,其实要再比起来,还是公公亲斟的美酒更为美滋滋,世间仅有的一次美滋滋!”
贴身太监缓缓止住了步子,一边又轻声问道:“军主,是吗?有道是:无毒不丈夫。如此无关紧要,况且军主之妻与老奴又有何干?”
萧顺之一时感觉热脸贴上了冷屁股,但是确实方才言语有失在先,也只得一个人默默承受。
贴身太监突然又扭头瞅了一眼萧顺之身后的王广之,以及张三和李四,一边又若有所思道:“诸位,无毒不丈夫,你们怎么看?”
萧顺之以为贴身太监是在想方设法的挖苦人,毕竟方才说了和张尚柔的趣事算是得罪了太监。
毕竟,身为一个男人,倘若万不得已,又有谁愿意去做太监呢?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样子,没有一个人男人会去拒绝!
萧顺之一个人沉思之间,只顾辩解道:“公公,萧某人我不毒,我不毒!萧某人我不毒啊!萧某人也常读圣人书:礼之用、和为贵。”
“公公,待萧某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时候,一定也让公公美滋滋一回,公公想怎么美滋滋都成!”
“……”
贴身太监旋即袖子重重一拂,接着黑起面孔如暴雨前的乌云,万钧之重的一个字道:“哼!”
萧顺之自知君子一言,如今已然覆水难收,又不得不低头一声叹气,反复说道:“哎,无毒不丈夫,无毒不丈夫,无毒不丈夫,……”
突然,萧顺之急忙捂住脖子,急切追问贴身太监道:“公公,你居然敢忤逆陛下,酒中有毒?‘无毒不丈夫’之毒?你我近日无冤,往日也无仇,如此这般又是为何?”
萧顺之警觉的极速扭头,接着就看见王广之的脸色开始发青,张三与李四的眼神光芒开始呆滞。
萧顺之胸中突然一股猛烈的撕裂,接着一口热血如孟婆江波拍岸一击,张口落地一树海棠花枝。
噗嗤、噗嗤,……
王广之一阵雾血极速跪地,张三与李四嘴角溢血,一时耷拉了脑袋、半弓了身子也缓缓跪地。
咳咳、咳咳,……
萧顺之鼻息好似被人堵住了一般,旋即又张口猛烈呼吸之间,又一口咸湿的气息涌上心头。
扑通,萧顺之也跪地了。
萧顺之缓缓抬头,一边急切往刘一龙疾呼道:“陛下,陛下,微臣何错之有?微臣何错之有啊?”
贴身太监一时又正了正身子,旋即不给萧顺之一副好脸色,接着缓缓就道:“军主,陛下口谕:这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萧顺之一时气急败坏,一边又嘶哑了声音追问道:“陛下,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是陛下,如今不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还是陛下!”
“陛下,虽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一国之主众目睽睽之下当言而有信,这才是大治之世;君无戏言,终将会万民拥戴!”
“……”
刘一龙一时极其恼怒,旋即龙袍一拂,厉声大骂道:“萧顺之,你放肆!如今,臣不臣的样子成何体统?今日之事,是朕故意所为!”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倘若人人都能得到,朕又将何去何从?朕又当情何以堪?今日之事,是让尔等心怀叵测之人长一回记性!”
“诸位爱卿、乡民可都别忘了,孟婆江南宋国是刘家人的天下,汉高祖的嫡传皇统不容动摇!”
第255章 神机营兄弟反目
“萧顺之,虽然你也是汉高祖丞相萧何之后,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决不容许出现在孟婆江南宋国。”
“……”
萧顺之一时敢怒不敢言。
刘一龙一通大怒之后就似被贼人偷走了深藏已久的小心肝,接着又不得不缓缓平复了胸中翻江倒海似的心情,一时又盯紧了四方看台上张口无言的一众达官显贵。
毕竟,这一些年来,除了御史台御史大夫谭中天之外,刘一龙越看这一些达官显贵越不顺眼。
达官,达则并没有为民请命兼济天下;显贵,显则并没有为民谋福同享荣华。达官显贵大多成了浪得虚名之徒、虚有其表之辈。
刘一龙这一些年来更觉得:总有刁民想害朕。幸好有御史台在,这一些年来刁民确实越来越少了。
如今,在朝堂上已经听不见刁民的声音,已经也看不到刁民诉苦的折子,那这一些刁民必定安居乐业去了。眼下,最让刘一龙担心的一件事是:总怕达官显贵想害朕。
达官显贵身居建康城中,正所谓:日防夜防,家贼最难防。闻风丧胆的“鬼军”可是亲王殿下刘一腾手中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刘一龙,心里确实火大。
刘一腾见骑猪赛中四人确实中了刘一龙“无毒不丈夫”之毒,旋即招来一个“鬼军”,与上前的“鬼军”耳语几句,吩咐待刘一龙怒火渐消之后,再上前与四人服用五胡散。
突然,从东边看台上骤起了一阵猛烈的惊声惨叫,一个“鬼军”模样的汉子见人见砍,之后从看台南边、西边、北边接着又骤起了一阵又一阵更为猛烈的惊声惨叫。
又是一群“鬼军”模样的汉子!
啊,啊啊,啊啊啊,……
“鬼军”腰刀前后左右挥舞,神机营看客哀嚎震天。如果说骑猪参赛者是来送死也就罢了,连来看骑猪赛都是送死,确实匪夷所思!
四方看台上的达官显贵一时慌乱了心神,旋即焦躁之间扯开嗓子一通大呼道:“哎呀喂,不好了啊,不好了啊,不好了啊,大事不好了啊,‘鬼军’犯上作乱了!……”
“奶娘的胸!快跑啊,跑晚了死无葬身之地啊,跑啊,跑啊,……”
“杀,杀,杀光了‘鬼军’;杀,杀,杀得‘鬼军’一个不留。……”
“……”
刘一腾闪过一掠狰狞与刘一虎隔空相望俱是面面相觑,心中就如平地里突起了大窟窿似的一惊。
要说“鬼军”会犯上作乱,这怎么可能?“鬼军”要是犯上作乱,那还真成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刘一腾自然不会相信“鬼军”会犯上作乱;刘一虎也一直不会相信“鬼军”会犯上作乱;王僧虔更不会相信“鬼军”会犯上作乱!
刘一龙姓刘,刘一腾也姓刘,自古帝王家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刘一腾“鬼军”作乱不但捞不着半分好处,反倒还会身败名裂。
于国于家而言,倘若“鬼军”犯上作乱,那才是傻子干傻事。
刘一虎缓缓立起了身子,瞅了一眼还在四方看台上见人就砍的“鬼军”,眼皮急跳如孟婆江波。
神机营中大小军士极速围上前去,刀剑短兵相接骤起一阵哀嚎。眼前这一些“鬼军”模样的汉子,还真的能以一敌十、以一敌百。
刘一腾,百口莫辩!
刘一虎,欲言又止!
刘一跃,左右为难!
王僧虔一时干瞪眼,倘若“鬼军”真的犯上作乱,只怕神机营里又少不了一场旷古的厮杀。
毕竟,王僧虔知道:“鬼军”腰刀一出手,必定是一场血雨腥风!
陈静极其迷糊,一干人等好端端的来神机营见机行事斩杀御史大夫谭中天,这倒好,全乱套了!
“少主,这都是你们商议好的对策吗?似此,还怎么斩杀左护法?”
王僧虔一脸茫然,心中一阵剧痛,接着缓缓说道:“谷主,只怕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哎,如今只有见机行事,走一步看一步咯!”
陈静无语至极,喝五石散兑酒的一众男人,确实办事不牢靠!
不但五石散兑酒是祸害,就连茶中、汤食中放五石散都是祸害。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只得更为警觉的环视四周不止的杀戮。
刘一龙瞅见那一群“鬼军”模样的汉子已经斩杀了不少神机营中的大小军士,一时怒火中烧。
刘一龙旋即隔空指住刘一腾鼻子,接着厉声大喝道:“刘一腾,胆敢纵容属下‘鬼军’,在众目睽睽之下犯上作乱,你是何居心?”
“难道,你觉得朕的皇位也该风水轮流去你家了吗?城头变幻大王旗,莫非你也想学什么‘拓拔大王’,朕如今看来,你确实有这个胆子,还确实就是这样做的!”
“朕‘无毒不丈夫’之毒几乎天下无敌!朕之奇毒,天下谁能与之争锋?如今,你生出‘五胡散’相克,这不就是明面上忤逆朕吗?”
“刘一腾,事到如今,你又该做何解释?这一年来,朕知道的,朕不知道的,通通都要与朕说一个明白!倘若说得明白,朕赦你无罪;倘若说不明白,你无情朕无义,必定二罪俱罚、绝不轻饶!”
“……”
刘一虎与刘一跃尴尬至极,一时又无从插话,即使一字半句。
毕竟,事实在眼前,“鬼军”又在刘一腾之手,五胡散确实能以毒攻毒解“无毒不丈夫”之奇毒。
四方看台上的达官显贵能躲则躲、能逃则逃,神机营中无数军士挥舞腰刀奔涌上前乱战。
四方看台之外还没逃走的大多数乡民,一时如蜂蛹往神机营外极速奔去。稀奇虽然好看,但是脖子上明天还要吃饭的脑袋更为重要。
刘一腾一时无言,毕竟带出来的“鬼军”确实已经安排去了神机营远近的人群中,这一些动刀子的“鬼军”莫非被谭中天收买了?
可是,看这一些动刀子的“鬼军”,腰刀出手的招式确有八九分的相似,如此又该做何解?
刘一腾一时确实手足无措!
就在这一个时候,刘一跃缓缓起身对刘一龙悠悠说道:“陛下,亲王殿下一心为国,‘鬼军’怎么可能犯上作乱?不要中了歹人奸计!”
刘一龙白了一眼刘一跃,旋即龙袍一拂,厉声大喝道:“公主,你一个妇道人家,朝堂之事切莫言语过甚!莫非要如吕后乱政?”
刘一跃闻言吓了一跳,吕后之名谁能担当?至少,刘一跃如今依然还是觉得担不起这一个名声!
虽然,十年前一个人潜入百合楼去救慕容一家人,救人不成反倒气海穴中了一刀,确实心灰意冷。
如今,刘一龙与刘一腾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骨子里都流着汉高祖血脉的刘家一家人,又如何能祸起萧墙兄弟相争呢?
刘一跃旋即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接着又道:“陛下勿需小心谨慎,莫寒刘家人之心。本公主这就去捉一个‘鬼军’审问便知真假!”
正当刘一跃斜身凌空一跃闪入神机营军士乱战的人群中时,突然乱战中又骤起了一个声音道:“亲王殿下,亲王殿下,与其被擒受死不如奋力一搏!事成天下独有!”
“亲王殿下,此时不动手,又更待何时?亲王殿下,时不我待!”
“……”
刘一跃心中一惊,刘一虎心中也是一惊,刘一腾一时拔凉透底。
王僧虔左右张望之间也没看见乱战中的人群究竟是出自于谁人之口,但是扭头之际已经看见刘一龙一脸狰狞似猛虎下山觅食状。
刘一龙闻言即刻龙颜大怒,龙袍凌空一拂,厉声大喝道:“神机营众军士听令:杀光了‘鬼军’,一个不留。御史台‘十二飞鹰’听令:拿下刘一腾,谁敢阻挡,格杀勿论!”
刘一龙火急了,刘一跃也万急了,刘一虎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刘一腾缓缓沉思如一截枯木桩子,虽然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也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紧握金丝金鞘长剑旋即振臂一呼道:“陛下,陛下,微臣绝无二心,只怕这是歹人之计呐!”
“陛下,三思;陛下,三思!”
“……”
刘一龙没有理会刘一腾,径直盯住神机营中军士围上了那一群“鬼军”模样的汉子,又见萧道成为首的御史台“十二飞鹰”逼近刘一腾!
此时此刻,刘一跃已然无心再去乱战中的神机营军士中捉人,径直一闪身影立于刘一腾跟前。
“大哥、师兄、刘一腾,这究竟都是怎么一回事啊?‘鬼军’一直在你手里,从来都没出过差错,这一次为何?究竟为何?又是为何啊?”
刘一跃如今对于刘府一家人的事自然上心,径直苦口婆心追问,换来的只是刘一腾沉默不语。
刘一跃旋即张开双臂如鹰,护在刘一腾身前,一边又对极速近身的“十二飞鹰”惊声大呼道:“谁要是敢动亲王殿下一根毫毛,那就先从本公主尸体上踏过去!”
第256章 刘一跃怒火冲天
“萧道成,你不许再过来,不许再过来!再过来,本宫就死给你看。信不信?本宫死给你看!”
“萧道成,你要是把本宫逼急了,本宫好歹也学过十数年江湖功夫,出手绝不轻饶!”
刘一跃一时慌张的心神就似突然崩塌的百尺孟婆江堤,眉头深锁就似轰然倒塌了万丈高峰。
情势万急,倘若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必定骨肉相残。
众目睽睽下的骨肉相残,不但会成为看客心中抹不去的一个天大的笑话;刘家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还会寒心,更会死不瞑目。
其时,刘一跃对御史台“十二飞鹰”之名早有耳闻,但是眼下“十二飞鹰”的刀下功夫确实还不及曾经刘一跃使过的越女剑法。
如今刘一跃是来神机营看骑猪赛的,确实手无寸铁,而且已然退出了幽嫣谷墨家,再使越女剑法确实有悖陈旭嫦往日恩情。
君子动口不动手。刘家一家人之间,倘若能口舌说明白的事,又何必要到刀剑相加的地步?
刘一跃眼中闪光,盯住刘一龙,虽然刘一龙为一国之主君无戏言,但是真相大白也能格外开恩。
刘一跃自然希望刘一龙能给足刘一腾真相大白的时间,也希望刘一腾能敞开心扉说个明白。
眼下,刘一跃只能阻止“十二飞鹰”一时半刻是一时半刻,能为刘一腾争取一时半刻,正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寸寸光阴要人命。
世间之人大多惜命如金,如今在刘一跃眼里终究命比金贵!
虽然刘一跃仗义一言,但是“十二飞鹰”确实越来越近了,十丈、一丈、九尺、八尺、七尺,……
“十二飞鹰”即得刘一龙君命,又如何能停下步子?君命如山,众目睽睽之下又如何能做蚍蜉撼树之状?旋即之间,“十二飞鹰”已然围住了刘一腾、刘一跃兄妹。
“十二飞鹰”腰刀相向,立于刘一腾、刘一跃兄妹三尺之外,萧道成腰刀一正,旋即又抱拳毕恭毕敬说道:“公主,君命即是圣旨。请公主不要难为卑职,卑职也是受命秉公而为,并未有一绺私心杂念!”
刘一跃自然听不进去萧道成一字半句之语,径直摇头晃脑,极度哀怨中急切又道:“本宫不听,本宫不听,本宫不听啦,……”
萧道成既得君命,只是前来捉拿刘一腾,但是并未得君命要伤刘一跃,众目睽睽下更得谨慎。
萧道成半弓了身子,旋即又毕恭毕敬说道:“公主,只要亲王殿下说明白,就不用卑职动手了!”
刘一跃极速眨巴了一回眼神,一时只顾去护刘一腾,居然忘记了方才刘一龙君无戏言之处。
方才,刘一龙已经说得清清楚楚,只要刘一腾说明白其中来龙去脉,刘一龙自然会格外开恩。
刘一跃旋即转身,瞅见一脸沉默的刘一腾,心中突然来气,火都烧到眉毛了,还真如圣人之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刘一跃极速拉扯刘一腾衣袖,急切追问道:“说吧,说吧,你就说吧?别以为戴着一顶金冠、手持金丝金鞘长剑,那就沉默是金!沉默是金只会害苦了你,也会害苦了咱们刘家一家人、刘府一家人!”
“说吧,说吧,你快说吧!一吐为快,一吐为快,一吐为快呀!真是皇帝不急,太监不急,本宫急!”
“……”
刘一腾长叹了一声,接着这才缓缓说道:“一跃公主,你要本亲王说什么好?本亲王至今都还蒙在鼓里!更是无从说起,又从何说起!”
刘一跃原本炽热的小心肝一时就似冰块子碎了一地,冰块子碎了就碎了吧,可还凉透了脊梁骨。
刘一跃欲哭无泪、欲罢不能,几次三番张口欲言之际,半嗔半怒向天一阵嘲笑,而后又掩面半蹲下了地,之后缓缓抽泣似的声音支支吾吾道:“终归还是浪得虚名了,老天爷,这都是造的什么孽!”
“本宫的刘家,从来不曾亏待老天爷的呀;本宫的刘家,可从来都是顺天应人的呀;本宫心里苦!”
“……”
萧道成眉头一皱,一时心如刀绞,旋即左手倒提腰刀、右手深情一探,半弓了身子又道:“公主,地下凉,别凉着身子,起来说话!”
刘一跃缓缓抬头,一边瞅了一眼刘一龙,一边又白了一眼萧道成缓缓说道:“本宫心都已经凉了,还怕身子凉吗?本宫要是站着说话虽然不腰疼,但是刘家人的老腰都不直了,还在乎什么腰疼不腰疼?”
萧道成无言以对,径直自讨没趣的收回了右手,接着又换回了腰刀,旋即轻声说道:“公主,那就得罪了,卑职这是秉公而为!”
刘一跃低头沉思不语,径直也没有理会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萧道成一脸镇定,旋即左手一扬,轻呼道:“来呀,安排!来呀,来呀,安排!拿下亲王殿下!”
“十二飞鹰”其中两个最为威猛者的汉子上前,旋即腰刀极速入鞘一摆,接着一人架住刘一腾一方肩膀,以泰山压顶之势摁了下去。
咚、咚!
刘一腾低头跪下了,刘一腾金丝金鞘长剑旋即“哐当”一身倒地。
就这一声“哐当”响,刘一跃从沉思中惊醒,旋即一把捉住金丝金鞘长剑,身子如落石下井“扑通”坐地,之后左手虚晃剑鞘一点,一闪寒光而过,架在自家脖子上。
“谁敢动亲王殿下一根毫毛,本宫血溅三尺,本宫言而有信!”
萧道成并没有理会刘一跃,也没有理会刘一腾,左手又一挥,准备把刘一腾押去看台前。
刘一跃一时怒火冲天,隔空又对刘一龙大声疾呼道:“陛下,要让亲王殿下死,一跃就死在前头!”
谭中天闻言一边又半弓了身子,缓缓对刘一龙道:“陛下,亲王殿下与公主终归都是家中锁事,还望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太平!”
刘一龙突然仰头大笑,一边又欣喜说道:“朕得谭爱卿,好比朕的先祖得张子房、得诸葛孔明!”
“妙,谭爱卿,你说的极好!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太平。如今,朕身为一国、一家之主,一国、一家当‘齐心’,心不齐者,该当诛心;心不齐者,该当有罪!”
“眼下,刘一腾忤逆犯上作乱之心昭然若揭,公主刘一跃等同于助纣为虐,以死相逼等同逼宫!”
“……”
刘一龙并未理会刘一跃,旋即龙袍再重重一拂,缓缓往刘一腾这边看台步来,御史台大小差役腰刀护在左右,宫中禁军再护在御史台大小差役外围左右。
神机营大小军士与“鬼军”模样的汉子一时杀得正酣,刀光与血雾共舞,刀刀入骨谁也没心疼谁。
刘一虎只顾紧握银丝银鞘长剑盯紧刘一腾、刘一跃,不愿意看见刘一跃为刘一腾而亡,也不愿意看见刘一腾为“鬼军”而死。
方才中刘一龙“无毒不丈夫”之毒的萧顺之、王广之、张三、李四得了“鬼军”手中五胡散,四人一饮而尽之后,接着原地打坐调息。
与此同时,刘一跃怒火更似烧光了头顶上的鬓发,从百会穴一直凉到了涌泉穴。见刘一龙步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刘一跃见势火急火燎的扭头,瞅见还是一脸茫然的刘一腾,旋即若有所思问道:“莫非,还沉溺在五石散中?脑子里一片空白不成?”
刘一腾低头面有愧色,在建康城中的达官显贵,那一个男人不爱五石散?在孟婆江南北,五石散可是人见人爱的上好之物。
大凡越是身居高位者,越加倍珍爱五石散,方才刘一龙曾说过,五石散已加了十倍。
刘一腾虽然不似刘一龙五石散加了十倍,但是前一阵子去孟婆江南州郡巡视了好几个月的日子,孟婆江南州郡官府酒水汤茶中那有建康城中五石散的分量。
这不,清淡了五石散,回建康城这一些日子来,五石散确实更为上头,思绪更不能随心左右。
刘一跃焕然大悟,一边又掩面哭泣道:“哎,都是五石散的错,这都是五石散的错,都是五石散的错啊!本宫心里苦,心里好苦!”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鬼军”和神机营乱战的人群中,突然又骤起了一阵急促的声音道:“救下亲王殿下,杀了昏君刘一龙!”
晴天霹雳,如雷轰顶!
刘一虎一惊,刘一腾一惊,刘一跃止泪心碎成一把渣滓,刘一龙更是一脸狰狞如临大敌!
刘一龙急步之间,龙袍上下一扬、左右一拂,厉声大骂道:“乱臣贼子,这一句话终于说出口了!如今,休怪朕不仁不义!”
“来呀,安排!来呀,来呀,安排!与朕杀了刘一腾这一个乱臣贼子,谁敢阻挡,杀无赦!”
“……”
刘一跃心中一紧,好似就要窒息而亡了,旋即长剑对着“十二飞鹰”左右一晃道:“不,不,不要啊!……”
第257章 刘一虎有苦难言
“十二飞鹰”一时面面相觑,既然又得刘一龙君命,毫不犹豫两把腰刀极速就架在了刘一腾后脖子上。
刘一跃见势恼羞成怒,就似一只被彻底激怒了的红眼睛兔子,正所谓:兔子急了都会咬人。
更何况,刘一跃还是手持亮堂堂兵器的一个人:一个还会功夫的江湖高手;一个曾经还是幽嫣谷墨家六弟子的人。眼下不是逼急了咬人,而是伤人,以至于出招杀人。
“你,你们,你们都,……”
刘一跃支支吾吾之间,手中长剑极速又一摇晃,好似风中一支无力的芦苇棍子,左边虚刺如遇铜墙铁壁、右边虚刺如似抽刀断水。
萧道成心碎了一地,旋即腰刀回手,轻声说道:“公主,你不要这样作践自己了。陛下已来,卑职仅仅只是秉公而为;陛下已来,大可与陛下求情也不失为一条上策!”
刘一跃好似若有所悟,一张急促扭曲的面孔,双颊已然抽搐了三五回,眼神恍惚如流光。
刘一跃长剑回手入地一尺,接着端跪于地,就等刘一龙近身。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看得揪心,又见刘一虎尴尬在一旁确实又不知道该当怎么办时,旋即一声长叹。
王僧虔只顾左边盯一回刘一腾那一群人,右边盯一回身边的刘一虎,左右来回之间又瞅了一眼“鬼军”模样的汉子一通腰刀乱战!
王僧虔本为官府之外的人,虽然与官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眼下刘一龙在场也不便多言。
言多必失,多言更是死罪。
况且,张三与李四及时服用“五胡散”已然安全,帝王权术恩威并施早有耳闻,如今算是见怪不怪了。
王僧虔自以为:只要老王镖局的人相安无事,江南王家一家人相安无事,稍安勿躁实为上善之策。
上善若水,厚德载物。
刘家人就争刘家人的事吧,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况且清官也难断一家子人鸡毛蒜皮的事儿。
王僧虔一时也不相信刘一龙真的一刀会杀了刘一腾,虽然说君无戏言,还有一些“鬼军”并未得刘一腾军令,还藏于周围未动手。
陈静长叹之余极其迷糊,百合楼中见过刘一腾所领的“鬼军”,虽然此刻乱战中“鬼军”模样的汉子极其相似,又怎么可能会说话呢?
“鬼军”者,一个个破耳不染坊间狡诈狡黠之言、吞碳伤喉不发口是心非之音,不能言又不能听。
“鬼军”者,五大三粗的汉子风过无痕、燕过无声,是为“鬼”;腰刀在手伤人无数,又为“鬼刀”;只听刘一腾一人号令,是为“军”。
陈静一嗔一怒之间,胸中骤起一阵回肠百折的纠结,倘若再不说一字半句憋在心中,都快憋屈得透不过气来,快要把人活活憋死。
陈静轻舒了一回气息,压抑至极的神情不得不一吐为快,旋即缓缓扭头与王僧虔轻声说道:“少主,只怕乱战中说话者,不是‘鬼军’所为吧?‘鬼军’又怎么能说话呢?会说话的‘鬼军’,还是真正的‘鬼军’吗?”
王僧虔脸色一青,回头与陈静轻声嘀咕道:“纯依香儿女侠,如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真做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我辈又能奈何?”
陈静接着叹气,径直握紧越女剑,不再去看刘一龙、刘一腾、刘一跃,更不看不远处的刘一虎,只在人群中找寻谭中天的身影。
王僧虔眼皮突然一闪如江波,旋即与身边的刘一虎抱拳问道:“亲王二殿下,似此如之奈何?‘鬼军’又聋又哑,难道神机营也不安全了?”
刘一虎也是一阵尴尬,毕竟才收神机营军主萧顺之为徒没多少日子,神机营如何确实不得而知。
如今,萧顺之夺得骑猪赛桂冠却被御赐“无毒不丈夫”之毒,明摆着是帝王权术在打压刘一虎。
刘一虎眉头突然一皱,但愿神机营中的军士不要出大乱子。
突然,从“鬼军”模样的汉子与神机营中的军士打斗之间,神机营中的不少军士居然互劈着刀子:刀刀见红、刀刀入骨。
“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啊!神机营也犯上作乱了啊!……”
“杀,杀,杀呀。神机营犯上作乱,杀光了他们,一个不留!……”
“……”
又是一击晴天霹雳,入耳更胜五雷轰顶。一击之下,雷电之光能把人灼烧得外焦里嫩。
刘一虎率先一脸铁青,真是越担心怕什么,越会出现什么。
王僧虔实在也坐不住了,旋即紧握长剑,盯住乱战中的“鬼军”模样的汉子以及神机营军士。
神机营军主萧顺之、队主王广之还在骑猪赛道上打坐驱毒。如今,神机营算是“群龙无首”。
刘一龙闻言极速止住了步子,旋即瞅了一眼刘一腾,又隔空瞅了一眼刘一虎,之后龙颜大怒道:“好哇,好哇,好哇。终归还是又跳出来了一个。朕为孟婆江南宋国真龙天子,一龙之名名副其实。”
“如今,亲王二殿下也要龙虎相争一回,龙争虎斗必定是一场血雨腥风。朕如今出宫好比游龙出海,亲王二殿下已然如猛虎下山。”
“好,好,好哇!朕心甚慰,坊间都道:亲兄弟、明算账。看来亲王二殿下巡视了一回孟婆江南的州郡,已经听进了刁民忤逆犯上作乱之言,真是生在福中不知惜福咯!”
“……”
刘一龙扭头龙袍一挥,旋即又对身边的禁军大喝一声道:“台城宫中禁军听令:拿下亲王二殿下刘一虎,谁敢阻挡,诛灭九族!”
台城宫中禁军眼神互视一闪,径直只上前两个虎背熊腰的禁军军士,禁军军士有刘一龙撑腰,有恃无恐的样子极速往刘一虎奔过来。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禁军军士脚步声急促如春夜里一场过境的酥雨,几个眨眼的功夫已然威风凛凛的立在刘一虎跟前。
禁军军士极速半弓了身子,其中一个禁军军士旋即毕恭毕敬说道:“亲王二殿下,末将得罪了。君命是天,难以悖违。请!——”
刘一虎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好似还未回过神来,王僧虔右手极速一扬,大声疾呼道:“亲王二殿下,亲王二殿下,亲王二殿下啊,……”
王僧虔见刘一虎并没有回应一字半句,只得收手回身,接着扭头不在见人,只是低头盯住脚下方圆三尺之地,哀怨道:“哎,沽名钓誉也就罢了,浪得虚名也就罢了,虚有其表也就罢了,死到临头,还是罢了,罢了,罢了,罢了吧!”
两个禁军军士见刘一虎并未移步半寸,互视一眼之后,旋即其中一个禁军军士抱拳又道:“亲王二殿下,末将得罪了。还请亲王二殿下移步一回,君命是天,亲王二殿下莫要与天斗。与天斗者无论胜败,都是逆天之举,不可效法!”
刘一虎这才缓缓回过神来,旋即一脸嫌弃说道:“无耻禁军小将,你可知何为天?何为逆天?孟子有云:民贵君轻。民为天,君命有违民意是为逆天,切莫胡言乱语!”
两个禁军军士互视一眼,其中一个旋即又抱拳说道:“无论是否逆天,亲王二殿下还需听陛下金言,是让末将迎过去?还是押过去?”
刘一虎身板一直,旋即仰头厉声大喝道:“无耻禁军小将,本亲王确实无罪,又能奈何?”
刘一虎心中藏有一潭百丈深的苦水,确实苦不堪言,原本巡视孟婆江南州郡之后,回台城宫中与刘一龙如实一一道来,却被刘一龙讥笑成市井酒徒无稽之谈。
还想再寻一个上好的机会与刘一龙细说其中得失。可是眼下,刘一龙好似不想给刘一虎机会了。
刘一虎突然明白:在未去巡视孟婆江南州郡之前,一切歌舞升平都沉溺在五石散浓郁的味道里,刘一龙也能听得进去十之一二,如今十之八九都已听不进去了。
刘一虎仰头一阵叹息,又瞅了一眼远处的刘一腾、刘一跃,心中骤然又生一阵愧疚之感。
刘一龙在远处看见刘一虎不为禁军所动的样子,怒火宛如直冲上了九重天,旋即龙袍一拂,指住刘一虎隔空一阵大骂道:“亲王二殿下刘一虎,还什么银丝银鞘长剑,还什么银冠束发,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坏人(银),胆敢不遵君命忤逆朕言,休怪朕无情无义!”
刘一虎闪过一阵苦笑,这一身银冠、银丝银鞘长剑,不都是朝廷封赐的规制吗?这倒好,刘一龙自家都看不入眼自家的规制了。
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刘一虎不得不再咽一腔苦水,抬望眼之间思索已定,旋即银丝银鞘长剑重重掷地,银冠极速一拔又一扔,一头长发飘逸过肩,喝了几十年五石散确实翩翩欲仙。
刘一虎一时心灰意冷,旋即苦中作乐似的半嗔半笑道:“陛下,有道是:眼不见为净,眼不见而心不烦。微臣这就去礼以谢陛下。”
第258章 刘一腾使计中计
“你,你,你,……”
刘一龙支支吾吾,怒目圆睁不但怒火再一次冲上九重天,而且恨不能极速上前一巴掌拍醒刘一虎,如此大庭广众下不顾皇族脸面,更不顾朝廷礼制其心可诛。
刘一虎不与君王留一丝体面,已经被刘一龙恨之入骨。
刘一虎自知与刘一龙“道不同、不相为谋”,径直也不看刘一龙的脸色,更不与禁军军士靠近,旋即“扑通”跪下,一头长发飘逸如烟如云一晃,而后窸窸窣窣似瀑布落肩。
刘一虎一边双手挽起肩上的长发,旋即又亮出了后脖子,一边又悠悠对两个禁军军士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自古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敢请快刀一斩!”
两个禁军军士面面相觑,已经被刘一虎大无畏气势所惊,举手无措之际不得不扭头回望刘一龙。
毕竟,倘若如此就被刘一龙一言不合斩了刘一虎,将来刘一龙秋后算账的时候也会难逃一死。
原本刘一龙与刘一虎是刘家一家人,有道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这十年来,刘一龙秋后算账的事走马观花不说一月一次,隔三差五上演就如路边变了一场大戏法。
腰刀斩人虽然痛快,将来被斩的时候,只有痛,一定不会痛快。
两个禁军军士只待刘一龙再一次下令,将来秋后算账的时候,至少还有辩解的由头,虽然可能还是百口莫辩,但是问心无愧即好。
刘一龙气得脸色发青,龙袍向天一拂,之后仰天怪笑道:“朕即为天子,天之骄子又何惜、何惧庶人一死乎?千古江山生生不息,从来万古长存。少两个亲王无关紧要,去掉两个亲王那就再封他两个亲王。旧亲王不去,新亲王不来。”
“朕意已决,不听朕言而又忤逆的亲王,要之何用?斩,斩,斩,都斩了他们,朕一个也不留!”
“……”
两个禁军军士再一次得了刘一龙的君令,自知:君无戏言。旋即两把腰刀极速出鞘,颤抖着双手往刘一虎后脖子上缓缓游走而下。
刘一跃见状气得几欲吐血,一边捂住胸口,一边深情的瞅了一眼刘一腾与刘一虎,接着一声哀怨道:“都是五石散的错,都是刘家人的错,都是来世间走一遭的错!”
刘一跃也不与刘一龙求情了,捉回刘一腾金丝金鞘长剑,一边又缓缓起身,剑锋架在右脖子上,目光如炬一时落在刘一龙双颊上。
刘一跃也心灰意冷,只要刘一龙真的斩杀了刘一腾、刘一虎,必定血溅三尺去追随两位兄长,一家人共赴黄泉路也好有个照应。
刘一龙平时对刘一跃这一个公主少有来往,但是十年前气海穴上中了一刀也让刘一龙难过许久。
毕竟,堂堂宋国公主被人伤了气海穴,一辈子也就嫁不出去了,这不仅伤了刘家人的脸,刘一龙更觉得是丢脸,丢脸丢到家了。
如今,就连这样一个女人都敢与刘一龙较劲,刘一龙更觉得是丢脸,似丢光了祖宗三代人的脸。
刘一龙眼中一时布满血丝,见刘一跃苦苦相逼,指住刘一跃大怒道:“好,好,好哇!你们才是同父同母的好兄妹,朕这一个兄长,今日就成全了你们的兄妹之情!”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朕今日看来,刘府一家人都是来与朕作对的!与朕来作对,又不与朕‘齐心’,何来国治?又何来天下太平?”
“似此,朕不斩了刘府一家人,国将不治、天下不平,既是朕之天大过错。事到如今,就当朕是大仁不仁、大爱无爱了吧!”
“……”
刘一腾入耳刘一龙的怒骂,心中无比惭愧。身为刘府一家人的兄长,怎么能容忍弟弟妹妹命丧于眼前?有道是长兄为父,一切罪过与骂名都该由当兄长一人一力承担。
刘一腾思索已定,旋即与刘一跃轻声说道:“一跃公主,都是一腾糊涂,一腾愧为刘府兄长,愧对父皇与母妃。今天,这一切的罪过与骂名,都与弟弟妹妹无关。”
“一跃公主,你且快快走开。陛下受奸人挑衅,咱们中了奸计。奸人先下手为强,咱们后人一步,处处糟殃受制于人,……”
“……”
刘一跃一嗔一怒、一悲一喜之间,见刘一腾好似恢复了心神,但愿刘一龙也能早一刻恢复心神。
刘一跃眼中一闪泪花,旋即又瞅了一眼刘一腾,悠悠问道:“亲王殿下,家和而事兴、人和而国盛。如今情势若此,又当奈何?”
刘一腾眼中一闪有光,旋即镇定道:“清君侧,国始昌;斩奸人,家渐暖;正社稷,万古芳!”
刘一腾在“十二飞鹰”腰刀下猛然抬起头来,也顾不得腰刀已然滋进后脖子里,一绺如线血迹而下。
萧道成一时感念刘一腾那十八个字眼,旋即左手一扬,刘一腾后脖子上的腰刀收回了全部力量。
刘一腾挣扎着缓缓站起身来,旋即又隔空对半道徘徊不前的刘一龙道:“陛下,‘鬼军’从来不会犯上作乱,犯上作乱的只怕是陛下身边奸人,御史大夫谭中天出来答话!”
“御史大夫谭中天,你敢出来答话吗?敢吗?你敢吗?”
“……”
谭中天在刘一腾急切呼喊声中缓缓露出了脑袋,左右张望之际,一边又若无其事问道:“亲王殿下,有何吩咐?眼下但说无妨!陛下也在此处,一切都会与你做主!”
刘一腾旋即身子一正,接着又瞅了一眼腰刀已经架在后脖子上的刘一虎,一边又盯住谭中天急切说道:“半年前,御史台御史大夫来过刘府,本亲王还送过御史大夫谭大人一份厚礼,大人可还记得?”
刘一腾这一计引蛇出洞,原本只为试探谭中天身份,自谭中天出任御史大夫以来就少与人来往。
况且,谭中天确实未曾踏入过刘府半步,刘一腾确实也没送过谭中天任何厚礼,无论眼下谭中天如何做答必定都将是死路一条。
谭中天心中突然一惊,一时极其警觉,看来刘一腾已经开始试探御史大夫谭中天的真实身份。
对于刘一腾这一个问题,无论怎么答,怎么都是错。
倘若回答收了厚礼必定会被刘一腾倒打一耙;况且半年前的这一种琐碎之事,当初申屠力夫临终前确实并未透露一字半句。
谭中天旋即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可不能让刘一腾诡计得逞,不如将计就计使其百口莫辩。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这也是对局弈棋之道。
谭中天旋即身子一正,仰头对刘一腾抱拳说道:“亲王殿下问得极好!这一件事卑职也压在胸口实在难开,如今亲王殿下亲自问话,卑职又不得不如实回答。”
谭中天旋即又半弓了身子,又毕恭毕敬对刘一龙说道:“微臣启奏陛下,那一日亲王殿下确实送了一份很大的厚礼与微臣。”
“微臣原本以为亲王殿下是喝多了五石散,今日看来,亲王殿下‘鬼军’犯上作乱实属早有预谋!”
“那一日,亲王殿下特意留下了微臣,退去了府中一干人等。大言不惭,说什么‘城头变幻大王旗’。那大王旗是旗,如今建康城中还有两面亲王旗帜,亲王旗也是旗啊!”
“陛下,方才早有定论,亲王殿下就是要做‘拓拔大王’这般‘城头变幻大王旗’的其中一面亲王旗。”
“……”
刘一腾突然惊出一身虚汗,一计不成反被人将计就计,被谭中天如此说来已经无可挽回败局。
毕竟,孟婆江南都流传“十八春香坊”中一句打浑骂人的俏皮话:谎话说了一千遍,也便变成了真话。
这一些年来,刘一龙沉溺五石散,谭中天说过一千遍、一万遍的谎话,刘一龙都深信不疑。
在谭中天眼里,刘一龙就似一个坠入“十八春香坊”的风尘女子。
果不其然,这一次刘一龙又信了谭中天的话,旋即龙袍一拂,厉声对“十二飞鹰”道:“御史台‘十二飞鹰’听令:斩下刘一腾那颗忤逆之头,朕就不信治不了乱臣贼子!”
刘一龙话音刚落,又龙袍长袖一挥,对两个禁军军士隔空再一次下令道:“台城宫中禁军听令:好事又成双,刘一虎也斩咯!不是亲王旗吗?两面亲王旗吗?朕,斩了!”
刘一龙旋即又蔑视了一眼刘一跃,然后极速转身不看刘一跃,径直用刘一虎说过的话道:“眼不见为净,眼不见而心不烦。要死,朕不拦你,要是死了就一起埋了!”
刘一跃五内俱焚,又如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左右为难之际,长剑左右无力一挥,径直晕厥倒地。
刘一腾一时怒目圆睁,急切大呼道:“一跃公主,一跃公主,一跃公主!来人啦,快来人啦!”
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应声而至,刘一腾旋即一脸狰狞怒对刘一龙道:“陛下要臣三更死,微臣五更偏不亡!”
第259章 刘一腾令旗一挥
“听听,听听,都听一听,朕斩刘一腾,该斩,该斩,斩死了他!”
刘一龙一时又目光如炬,恨不能上前一刀劈下刘一腾的脑袋。
但是,刘一龙身为孟婆江南宋国之主,还需留下皇家一丝体面,斩人那等粗活都是臣子们干的。
刘一龙身为孟婆江南宋国之主,又为:真龙天子,别称:天之骄子,干的都是精细活,且美名其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如今,刘一腾大言不惭不遵君命,忤逆犯上该当被斩,有道是:君要臣三更死,那就三更必须亡,如何又能再活到五更去?
与此同时,“十二飞鹰”其中一把腰刀极速凌空,一闪寒光刀影一落而下,其时正当午时三刻。
说时迟那时快,刘一腾趁“十二飞鹰”起刀之际,身子一扭极速侧身倒地,反手捉回金丝金鞘长剑。
紧接着,刘一腾旋即一闪寒光剑气隔空先斩杀了刘一虎面前的两个禁军军士,旋即两个禁军军士两绺昙花骤现、脑袋“咚咚”落地。
又与此同时,刘一腾左手金丝金鞘长剑剑鞘头顶极速一挡,与劈头来的腰刀刀锋正面猛烈一击。
当,金石火光骤起。
“十二飞鹰”一惊,旋即跳出了五步之外,见刘一腾已经摆脱了控制,金丝金鞘长剑已然出手,一时腰刀警觉盯住刘一腾如临大敌。
刘一龙见刘一腾出剑反抗,台城宫中的禁军可是刘一龙的脸面,如今脸面被刘一腾一剑之下连斩了两次,是可忍孰不可忍。
刘一龙一脸狰狞又道:“乱臣贼子,终归就是乱臣贼子。还真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啊!”
“斩,斩,斩,都斩了!——”
此时此刻,在刘一龙心中已然滋生了一万种死法,无论那一种死法都不让刘一腾、刘一虎好活。
刘一腾突然隔空对刘一虎大喝道:“亲王二殿下,要想好活,杀了御史大夫谭中天那一个大奸人!”
紧接着,刘一腾又盯住刘一龙轻蔑说道:“陛下,纲常有言:国不正,民起而攻之。那就得罪了!”
刘一龙恼羞成怒,来回踱步之间,旋即龙袍一拂,恨不能衣袖抛出去都能砸刘一腾一个半死。
“反了,反了,反了!杀,杀,杀,杀死了他,快快杀死了他!……”
正当刘一龙大呼之际,空气里满是暴戾,御史台“十二飞鹰”再一次逼近刘一腾半步;数十个台城宫中禁军也一涌而上围住了刘一虎。
刘一虎方才被刘一腾金丝金鞘长剑一道剑气解围,心中突然闪过一绺光芒,这一绺光芒就是希望。
绝望已过,希望犹存。
有道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如今,刘一虎要是被刘一龙这样就斩杀了,以后必定还有更多的人、更多无辜的人死在刘一龙手里。
眼下刘一虎要做的便是:保命,止杀戮。眼下,刘一龙连自家兄弟都大开杀戒,又何况非一家的刘家人,那更不值刘一龙一提。
刘一虎眼前突然一阵前所未有的豁然开朗,要不被刘一龙斩杀、要使以后万千臣民不被刘一龙无情屠杀,必定得出手反抗。
毕竟,纲常也有言:君不正,臣投他国。刘一虎又非孔圣人,生在孟婆江南皇族,又岂能去他国?那只是自添烦恼,遭人耻笑!
刘一虎突然觉得刘一腾方才说的极其有理:清君侧,国始昌;斩奸人,家渐暖;正社稷,万古芳。
如此,也正应了纲常之言:国不正,民起而攻之。刘一虎身为孟婆江南堂堂皇族一员,怎么可能还比不上一个乡野小民?况且,如今近水楼台,该出手时必须得出手。
刘一虎思索已定,旋即身子一斜捉回地上的银丝银鞘长剑,至于银冠于事无补,那就先扔着吧!
王僧虔心中一喜一忧,喜的是刘一虎一时半刻不会有性命之忧;忧的是刘氏皇族兄弟刀兵相向,神机营血雨腥风已经在所难免。
况且,刘一腾与刘一虎是曾经的幽嫣谷墨家弟子,秉承“天志”精神,只要出剑必定尸横遍野。
王僧虔一时又张口无言。
刘一虎紧握银丝银鞘长剑,对刘一腾隔空一笑,靴子齐肩,剑光一闪正面迎战宫中禁军。
刘一腾一时欣喜,上阵亲兄弟,原本刘府一家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刘一腾旋即金丝金鞘长剑缓缓斜身,急促张驰之间从袖子里闪出一面三角的红色小令旗极速一挥。
眼前这一面三角的红色小令旗正是“鬼军”的专属令旗。毕竟,“鬼军”又聋又哑,无论其他人怎么说、其他人怎么喊,在“鬼军”心中都是一平如镜,起不了一寸长的涟漪。
王僧虔见状,不由自主的长叹一声道:“终归还是出手了,‘鬼军’令旗一出,血雨腥风胜夜雨!”
王僧虔警觉的又对陈静抱拳说道:“谷主,咱们都得小心咯。皇家内争与我辈百害无一利,咱们得盯紧御史台差役,谭中天才是。”
陈静自然也明白王僧虔说的道理,自古无情帝王家。鸟尽弓藏、兔死狗烹,那无非都只是帝王家的一颗弃子,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至于刘一腾与刘一虎想怎么对付刘一龙,陈静也没兴趣知道。
以陈静想来,虽然刘一龙要杀了刘一腾与刘一虎,但是刘一腾与刘一虎必定无心去杀刘一龙。
刘一龙如果真的死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对同是刘家一家人的刘一腾、刘一虎说来,也是百害而无一利。
无非也如刘一腾方才所言:清君侧,国始昌。刘一龙对刘一腾与刘一虎而言,同为刘家一家人,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正当陈静缓缓沉思之际,刘一腾麾下的“鬼军”腰刀极速相向,见人就劈见人见砍,向刘一腾靠近。
昙花如雨下,哀嚎声震天。
刘一虎银丝银鞘长剑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一道又一道剑气直下,禁军还未近身三尺就已经血肉模糊倒下了七七八八。
“十二飞鹰”自知不是刘一腾的对手,外有“鬼军”杀奔近身,一时腹背受敌,不得不两两靠近,腰刀前后防御,不进也不退。
“鬼军”刀光过处,乱战中的“鬼军”模样的汉子,以及神机营中的军士,一个又一个如枯柴倒地。
“鬼刀,鬼刀,鬼刀,……”
“……”
神机营里骤起一阵如百尺巨浪盖头而来的惊悚,“鬼军”腰刀出手并没有固定招式,刀刀却催人命。
如今,就只过去了十数个眨眼的功夫,数百个“鬼军”已然杀奔刘一腾身边,“十二飞鹰”胆战心惊的又退去了数十步之外。
看台桌椅下的达官显贵,只得小心翼翼的探出一个脑袋,还留下来的胆大的乡民一时也怯懦极了。
毕竟,“鬼军”闻风丧胆,鬼刀回手一掏,命必绝矣。“鬼军”出手招式极快,被杀者不知道疼,就已经命丧黄泉,就似被鬼夺了魂魄。
刘一腾见“鬼军”近身,一时缓缓又正了正身子,无论是神机营中的军士,又或者是台城宫中来的禁军,在“鬼军”面前也都黯然失色。
刘一腾斜持金丝金鞘长剑,一边又缓缓说道:“陛下,想要微臣就这样死了,一者,‘鬼军’不会答应;二者,孟婆江南万民不会答应;三者,刘家一家人也不会答应!”
“陛下,如今孟婆江南之苦,万民皆‘吃土’。苏、扬二州本为孟婆江南数一数二的富庶州郡,似此富庶州郡都要同案齐眉‘吃土’了,民起而攻之,已然近在咫尺。”
“陛下,唯有杀了谭中天,然后罪己诏改过。有道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此,国还是原本那一个国,家还有原来那一个家。”
“唯有如此,孟婆江南万民有幸;孟婆江南宋国有幸;建康城中刘家一家人有幸。堪称,万幸!”
“……”
刘一龙闻言旋即就止住了极速徘徊的步子,一边狠狠的盯住贴身太监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就似一个在烈日下晒枯萎的一颗小果子。
刘一龙又缓缓扭头轻问谭中天道:“御史大夫谭爱卿,这一个个乱臣贼子说要取你性命?奈何?”
谭中天倒也一脸镇定,不惊不奇、不急不躁,只是毕恭毕敬缓缓说道:“微臣启奏陛下,谭中天无非一个官场小吏,死则死矣!死了一个御史大夫谭中天,以后必然还有一个李中天、张中天,……”
“陛下,可别忘记了‘城头变幻大王旗’啊,如今可是两面亲王旗,两面已经杀人无数的亲王旗!”
“陛下,‘城头变幻大王旗’啦,倘若陛下屈服于两位亲王旗下,微臣谭中天必定为君死节!”
“……”
刘一龙仰头闪过一绺怪笑,旋即指住刘一腾鼻子大骂道:“听一听,都听一听,为君死节,尔等乱臣贼子,做不到,做不到吧!”
“想杀谭中天,先杀了朕!”
第260章 刘一龙九山八海
谭中天闻言脸色闪过一绺得意之笑,神机营中所发生的一切,如今还尽在掌握中,也没有偏离分毫。
只要眼下刘一龙、刘一腾、刘一虎三兄弟争斗,无论最后是谁胜出,结果必定都是两败俱伤。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毕竟,刘一腾与刘一虎曾经为幽嫣谷墨家四弟子、五弟子,但是刘一龙除了“无毒不丈夫”奇毒外,刘家人掌上功夫其实也不错。
文治武功,帝王不落。
刘一虎方才被刘一腾金丝金鞘长剑剑气所救,银丝银鞘长剑剑气极速一式云剑一挥,旋即又斩杀了近身的数十个禁军军士。
紧接着,刘一虎极速又一闪身影,凌空飘逸长发如烟闪去刘一腾身边,悠悠说道:“兄长活命之恩,二弟无以为报,只得以己之力仗剑随行左右。有福同享已过多年,有难同当尽在当下。”
刘一腾旋即眉头轻舒,接着仰头轻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如此甚好。兄弟同心,其力断金。就不信斩不了谭中天那个大奸人。”
刘一虎旋即银丝银鞘长剑举过头顶,急切大呼道:“神机营中各位将军、禁军、军士,听我一言:御史台谭中天是白莲社左护法张伟,莫要被白莲社祸国又殃民了!”
事到如今,刘一虎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真相必须大白于天下。
刘一虎话音刚落,乱战中的刀光剑影缓缓停歇了下来,躲在暗处的达官显贵与乡民除了瞠目结舌之外,目光都落在谭中天一人身上。
毕竟,这十年来白莲社的风声相比十年前弱了许多,而且孟婆江南上香拜社的乡民也少了许多。
如今,白莲社弟子已经与官府合二为一了,难怪乡民少有上香拜社,这可是一次天大的奇闻。
刘一龙心中突然一惊,旋即又一脸阴沉上下打量了一次谭中天,一边又缓缓问道:“谭爱卿,与朕说来,刘一虎说的可是实情?”
谭中天心中一怔,没想到白莲社左护法的身份以如此简单的方式就被人揭穿了,真是大道至简。
谭中天突然觉得,敢透露身份与他人,除了御史台“十二飞鹰”之外,确实别无他人。如此看来,御史台“十二飞鹰”已经变节了。
难怪方才御史台“十二飞鹰”磨磨蹭蹭都不斩下刘一腾的人头,除了真的也怕“鬼军”之外,更多的已经是刀下留情后的一种默契罢了。
如此,还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既然谭中天能算计神机营军士与“鬼军”,如今被“十二飞鹰”算计真该一早用计杀光了他们。
眼下谭中天还不能自揭身份,旋即沉思之间又抱拳与刘一龙笑道:“启奏陛下,微臣是什么人已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微臣尽心竭力为陛下,这一些年来,不是接近陛下心中的完美世界了吗?”
刘一龙突然眉头一舒,谭中天说的也是事实,沉溺于五石散翩翩欲仙的样子轻清而又上浮,这就是秦始皇所求的长生不老之态。
至于天底下的那一些刁民少了一些忤逆之言,翩翩欲仙的样子更能飘飘欲仙。生而为帝王,可是人之大幸,比秦始皇还更万幸。
刘一龙也并没有责备谭中天一字半句,旋即又轻蔑的怒骂刘一腾与刘一虎道:“埋汰旮旯,朕的大忠臣,被尔等乱臣贼子说成奸人。尔等才真是忠奸不分,大奸若忠!”
“刘一腾、刘一虎,朕最后再说一句:放下兵器,咱们还是刘家一家人。倘若不从,即使他们杀不得尔等,朕会亲自动手杀了尔等!”
“顺朕者昌,逆朕者亡!”
“……”
刘一腾眉头一皱,听刘一龙话都说到如此份上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旋即金丝金鞘长剑极速上前一步,厉声大骂道:“无道昏君,分不清忠奸黑白,孟婆江南万民之大不幸,与其让孟婆江南万民苦不堪言,不如就让它万劫不复!”
刘一龙怒上眉头,旋即厉声大骂道:“大胆,朕不教训教训尔等,还真当朕是乡野村夫咯!”
刘一龙大怒之际,一边缓缓取下了龙冠交与贴身太监左手,身子极速一弓退下龙袍放于贴身太监右手,接着左右各歪了一次脖子,扭动了一双手腕,“咯噔”异响。
刘一龙旋即长呼了一口气息,温润而又清爽,午时三刻以后的气息正是一天中阳气最盛的时刻。
刘一龙一边又半蹲了马步,双手胸前如风一旋三圈半,之后由拳化掌、由掌再变为拳头,拳头一分一合之间由从柔掌变绵掌,目光炯炯盯紧刘一腾与刘一虎。
刘一腾与刘一虎径直相视微微一笑,刘一龙要使刘家掌法,一场恶战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刘一虎极速立于刘一腾身前,急切说道:“那就让银丝银鞘长剑会一会咱们的刘家掌法!”
刘一腾只是低沉缓缓说道:“二弟小心,刘家人的这一套掌法习得大成者,如今只此陛下一人,……”
刘一虎倒也没有心虚,虽然也会刘家掌法,但是还会幽嫣谷墨家的越女剑法招式,即使落败退一万步讲,身后不是还有刘一腾吗?
刘一虎斜持银丝银鞘长剑往刘一龙缓缓步过去。
刘一龙倒也没有怯懦分毫,就凭刘家掌法,虽然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但是谁要在眼前动手脚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刘一龙自以为:一国帝王自为真龙天子,真龙天子者为大,真龙天子为大者必为先。
先下手为强,那就先使一掌。
刘一龙思索已定,旋即气沉丹田,一股巨大的气流从任督二脉上自上而下、自下而上激流。
原本刘一龙沉溺五石散已然加了十倍,骨子里的气血流动比十年前又快了许多,胸腹间骤起一股力量上冲百会穴、下荡涌泉穴。
“九山八海,沙石长龙!”
刘一龙大呼之间,双掌旋即托天而起,从刘一龙脚下大地骤起轰隆隆的一连串声响,响声震得神机营四方看台左右摇晃不止。
紧接着,地裂之际闪出无数飞沙与走石齐飞,之后又极速旋转成一条条沙石长龙,顷刻之间已然盘旋闪出九九八十一条沙石长龙。
突然,一条沙石长龙张牙舞爪极速如风调头,沙石长龙凌空而下以万钧之力直击刘一虎。
刘一虎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躲过了沙石长龙一击,沙石长龙落地一击骤起一阵尘烟弥漫如雾,灰飞烟灭之后一个方圆三尺且一尺深的大坑洞突现眼前。
刘一龙旋即绵掌左右一拂,如轻风闪过,剩下的八十条沙石长龙如暴雨雨点以万钧之力重击而下。
刘一虎极速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间,手中银丝银鞘长剑凌空一道又一道寒光剑气破天直上。
当当、当当,……
这是银丝银鞘长剑与空中八十条沙石长龙骤起的撞击声。
嘭嘭、嘭嘭,……
八十条沙石长龙在与银丝银鞘长剑撞击中以万钧之力入地。
“刘一虎,刘一虎,……”
刘一腾锦绣华衫半掩面躲过溅来的飞石与风沙,眼睁睁的看着刘一龙与刘一虎一同淹没在尘烟中。
王僧虔不由自主疾呼道:“亲王二殿下,亲王二殿下,……”
陈静一时警觉,没想到刘一龙除了“无毒不丈夫”之外,刘家掌法确实非同一般,要是平常人家中了一条沙石长龙,万钧重击之下必定化为一绺齑粉,或者一团肉酱。
“少主,刘家掌法,这,……”
陈静一时好似明白了:在幽嫣谷墨家时刘氏三兄妹不太理会陈小英,那么越女剑法对刘氏三兄妹来说或许就是锦上添花之用。
陈静一时又好似明白了陈旭嫦的一番苦心,可是陈旭嫦这一番苦心终于还是在幽嫣谷墨家弟子手中酿成了一场揪心的苦难。
众生皆苦,万念皆空。
王僧虔长叹了一回气,愤愤不平道:“好人,终归还是命短!要是亲王二殿下不去孟婆江南州郡巡视一回,只在建康城中随波逐流,沉溺在五石散中什么都会有!”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一边又缓缓说道:“少主,好人终归命短此话不假。可是世间也需要好人啦!”
“心善之人心生正义,正义之心是为侠!心善而又是大慈大悲,侠者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牺牲精神,莫不如报国寺上的那一副门对所云:众生乃未醒之佛!”
“如此说来,侠者佛心也!佛心者,心中有佛堂。生生死死,死死又生生,唯有心存善念则侠现、心向恶念而生二心则侠亡。”
“……”
王僧虔突然一惊,对于陈静的见识自然赞同,旋即抱拳毕恭毕敬又道:“谷主所言,受益匪浅。幽嫣谷墨家之名,必当大兴。”
“啊!——”
突然,从沙石长龙渐渐消散的弥漫烟尘中惊天一鸣,一闪银光寒气从中一闪,刘一虎还没有死!
刘一腾心喜,王僧虔心喜,陈静心喜,莫非刘一龙死了?
第261章 刘一龙以一敌二
渐渐的,渐渐的,从尘烟中率先露出了一个土灰的人头,那是刘一龙;之后又缓缓从尘烟中露出了一个土灰的人头,那是胸前一绺咸湿且低头半跪于地的刘一虎。
刘一龙缓缓正身一拂尘灰,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而后极速呛了几声,听声音必定毫发无伤;似刘一虎这一副模样,必定伤得不轻。
刘一腾心中万急,看来对付刘一龙没那么容易,旋即金丝金鞘长剑一式撩剑而起,凌空一闪三步,之后长剑一道剑气抹剑而下。
如此,刘一虎以一不能敌刘一龙其一,那么加上刘一腾就以二敌一,如果一个巴掌能拍人一次,那么两个巴掌自然就能拍人两次。
刘一龙倒也没有畏惧刘一腾,旋即身子极速一晃,一闪尘烟如雾弃了刘一虎赤手空拳来战刘一腾。
嘭嘭,嘭嘭,嘭嘭,……
刘一龙双掌左右凌空而下,掌力所过之处再现一绺又一绺沙石,如猛浪江波荡去了刘一腾的剑气。
正当刘一龙双掌回手、气闲神清“咚咚”落地之际,刘一腾金丝金鞘长剑斜持已然落地。
“朕,即为真龙天子,自有真龙护体,想要胜朕,没那么容易!”
刘一龙得意大喝之际,先蔑视了一眼刘一腾,然后再蔑视了一眼久久不能正身直立的刘一虎。
刘一龙这一种蔑视就似一个五岁的孩子嘲笑一个三岁的孩子。
刘一腾极其担心刘一虎伤势,倒也不在乎刘一龙的藐视,旋即金丝金鞘长剑回手倒提,左手极速平胸一曲,极速变虎爪化熊掌,之后凌空重重一击道:“刘家掌法,是刘家人祖传的掌法,如今又非你一个人姓刘,大凡骨子里流有刘家人血脉者,人人皆可学得!”
对于刘一腾之言,刘一龙倒也没有任何反驳。毕竟,刘一腾所言非虚,顾名思义刘家掌法,那就是刘姓后人血脉相承的一套掌法。
刘一龙倒也没有闲着,双掌极速变虎爪化熊掌,以刘一腾相同的招式凌空重重还击道:“如此学艺不精,还出来丢人现眼,朕今日以其人之掌法,还治其人之身!”
嘭嘭,嘭嘭,嘭嘭,……
刘一龙的刘家掌法与刘一腾的刘家掌法一个眨眼的功夫便相接相撞,凌空炸裂了无数飞沙与走石。
刘一龙,巍然不动。
刘一腾,却炸飞了。炸飞去了十步之外,正好临近刘一虎。
刘一龙再一次鄙视了一眼刘一腾与刘一虎,突然仰天大笑道:“朕突然觉得: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妙哉至极!看两个庶出的乱臣贼子一般熊样,是刘家人?真是有辱刘家人,愧为刘家一家人!”
“都说方今天下好看的皮囊比比皆是,就似眼下这两个庶出的乱臣贼子,沽名又钓誉,虚有其表还浪得虚名,似朕这般有趣的灵魂,还真是万中无一,万万中也无其一!”
“朕,即是上天所选的真龙天子,自然飞龙在天。似此蚍蜉撼树之举,庶出的两个乱臣贼子,还是去地下见父皇说去吧。”
“倘若见到了父皇,可别说朕手足相残,这可都是尔等逼朕的!好好在建康城中喝五石散兑酒,又有何不可?天下万民都喜五石散呐!”
“……”
眼下,刘一龙与刘一腾、刘一虎三兄弟之战,明眼人都看在心里,一时半会刘一龙是败不了的。
毕竟,刘一龙使的刘家掌法确实叹为观止,并且登峰造极。
至于刘一腾与刘一虎,没有真龙天子的天意眷顾,刘家掌法无论如何也到达不了刘一龙的境界。
御史台大小差役腰刀左右相向护住谭中天在远处,驻足不前。
谭中天其时只希望是刘一龙杀死刘一腾、刘一虎,又或者是刘一龙被刘一腾、刘一虎杀死,无论谁杀与被杀,都将百利而无一害。
御史台“十二飞鹰”与“鬼军”虽然腰刀相向左右对峙,却没有人敢再进一步,也没有人敢再退一步。
毕竟,御史台“十二飞鹰”还需听谭中天的号令;“鬼军”还得看刘一腾三角令旗号令而动。
神机营中的军士与台城宫中来的禁军军士各自隔空相望,毕竟没有办法去帮刘一龙,更何况手中兵器技不如人也近不得身半寸。
更远处的萧顺之与王广之,还有老王镖局张三与李四脸色越见正常,看来有了刘一腾的五胡散,“无毒不丈夫”之毒确实可解。
假以时辰,四人都将痊愈。
刘一跃方才受了惊吓,此时此刻也缓缓睁开了眼睛,左边虞丘婉柔扶正了刘一跃的身子,右边虞丘婉儿轻抚刘一跃的胸口。
刘一跃见刘一腾与刘一虎还活着,一时无比欣喜。至少,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人死了就是绝望。
刘一跃又缓缓轻呼了一回午时三刻以后的阳气,顿时又觉得心宽了许多,一股暖涌入心肺,然后向上暖到了百会穴、向下暖到了涌泉穴,就连任督二脉中间的任何一个穴位都是妥妥的温润感。
刘一跃目光如炬只顾盯住刘一龙、刘一腾、刘一虎三人,虽然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频频与陈静隔空示意,但是刘一跃却置若罔闻。
陈静其时也没有在意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的眼神,只是目光不离御史台大小差役护着的谭中天。
到现在为止,陈静也不相信刘一腾与刘一虎会去杀死刘一龙。
刘一龙方才一阵极度的嘲笑声并未得到刘一腾与刘一虎的回应,完全被刘一腾与刘一虎当成了耳边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刘一腾确实没有理会刘一龙,心里想着的全是刘一虎,只顾一个人拖着金丝金鞘长剑上前,一把扶正了刘一虎,一边又悠悠问道:“一虎二弟,一虎二弟,伤势如何?”
“一虎二弟,一虎二弟,眼下都还不要紧吧?这该死的,……”
“……”
刘一虎正了正身子,紧接着轻声“咳咳”极速闪出了一绺淤血,一树海棠花枝落地,旋即长袖一拂,变成一张血迹斑斑的大花脸。
刘一虎方才确实被刘一龙八十条其中的数条沙石长龙所击伤。
虽然都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刘一虎银丝银鞘长剑的剑气也算是够快的了,但是相比于八十条沙石长龙数目来说确实车水杯薪。
此时此刻,刘一虎又不得不善意的谎言安慰近身的刘一腾,毕竟伤在自身,也会痛在刘一腾之心。
“不碍事的,真不碍事,一时半会还死不了。死不了的!……”
“咳咳,咳咳。……”
“……”
刘一虎突然忍不住又一阵猛烈的咳嗽,极速又闪出了一绺昙花落地,又是一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刘一腾捉剑缓缓又上前一步,接着轻拍一回刘一虎后背,荡起了一绺尘灰又漫去了三步之外。
此情此景,刘一龙入目极其不悦,旋即又与刘一虎步来,一边极其厌恶而又蔑视道:“啧啧啧,啧啧啧。真是兄弟情深啊,真是好一对兄弟情深啊。可朕,极其生厌!”
刘一腾与刘一虎并没有理会刘一龙,刘一腾径直拉着刘一虎闪去一处地势相对平坦一点的地方。
“一虎二弟,一虎二弟,你好一些了吗?你现在好一些了吗?”
刘一虎轻舒了一口午时三刻之后的阳气最为温润,入耳刘一腾急切的关切声更为身暖心又暖。
一呼一吸,一呼再一吸,……
刘一虎调整了一回气息,见刘一龙步步紧逼,一时缓缓说道:“看来,今日不是他死便是我亡了,为孟婆江南万民,虽死犹生!”
刘一腾缓缓正了正身子,旋即金丝金鞘长剑平剑做攻杀状,目视刘一龙赤手空拳一步一步近身。
刘一龙见刘一腾与刘一虎一副手下败将的可悲样子,旋即仰头又一阵轻笑道:“明年的今日,就是尔等的祭日。朕,每月初一、十五,都会给尔等供上上好的五石散!”
“尔等乱臣贼子不把朕当成一国之主,但朕可得把尔等当成朕之民呐!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虽然都是两个刁民,害朕的两个刁民,朕岂能被刁民所害?”
“……”
刘一龙近身刘一腾与刘一虎十步之处便戛然止步,旋即半蹲了马步,双掌左右、上下游离,身前由柔掌再变为绵掌,接着又厉声大喝道:“朕送尔等去死!看掌!——”
“九山八海,真龙出窍!”
正当刘一龙大喝之际,方圆九尺之地的空气中凌空闪出了一道气旋,随着刘一龙双手绵掌上下游走之间骤变为一条张牙舞爪的气龙。
这一条气龙盘旋随绵掌极速升腾,一飞冲天直上九丈高,空气中极速划出一阵刺耳的尖锐声。
紧接着,刘一龙双掌猛烈一收又极速前后一晃,掌心向下直击刘一腾与刘一虎心窝处。
与此同时,眼前这一条张牙舞爪的气龙从高空翻滚极速而下,空气中极速荡开的气旋就似孟婆江大浪拍堤岸,震得神机营中所有人双耳发麻又如蜂窝在旁。
第262章 骤现一步夺命掌
说时迟那时快,刘一腾极速左步右行、右步左行,金丝金鞘长剑一式截剑剑气直斩张牙舞爪的那一条气龙;刘一虎吃力正身旋即左步右行、右步左行,银丝银鞘长剑一式挑剑剑气同斩那一条气龙。
寒光照衣,龙影气沉。
尘烟两绺,惊鸣三人。
刘一龙双掌凌空左右一震,气龙张牙舞爪盘旋一喝,接着一股无形而又巨大的力量毫发无伤穿过两道剑气,极速又从刘一腾与刘一虎胸口无伤而入、后背无痕而出。
气龙旋即调头直上凌空俯视,盘旋于刘一腾与刘一虎头顶九尺之上,一对龙眼骤变为一双血红。
噗嗤、噗嗤,……
刘一腾与刘一虎忍不住仰头双双口喷一绺昙花血雾,旋即长剑骤入地半尺,“扑通”半跪于地。
抬头之间,刘一腾与刘一虎双眼就似气龙龙眼中的一闪血红。
刘一龙径直在一旁轻蔑道:“看看,看看,朕有真龙护体。如今飞龙在天,尔等又能奈朕何?”
刘一腾被这一条气龙所伤,虽然没有一条血迹斑斑的伤痕、没有一个血红的大窟窿,但是心中撕裂就如柳絮飞扬直下,五腹六脏即将要融裂为一腔浓汁血水,……
刘一腾仰头一脸狰狞,旋即左摇头、右摇头;之后左摇头、右摇头;再左摇头、右摇头,……
刘一腾金冠落地,长发飘扬左纷飞、右纷飞;之后左纷飞、右纷飞;再左纷飞、右纷飞,……
顷刻之间,刘一腾血红双眼一闪,一头长发骤变为一头白发。
刘一虎被这一条气龙所伤,同样没有一条血迹斑斑的伤痕、没有一个血红的大窟窿,心中撕裂犹如一腔血水破肚而出。
刘一虎一脸狰狞摇头之间,血红双眼一闪,一头长发骤变为一头飘逸的白发,倘若洗去一脸尘灰与血迹,刘一虎必是鹤发童颜。
神机营中的众人见状一惊,刘一龙一时也大惊道:“啧啧啧,啧啧啧。古有伍子胥过韶关,穷得一夜白了头。如今,两个庶出的乱臣贼子,看来是技不如人急白了头!”
白发纷飞,仗剑骤起。
刘一腾大喝一声“啊”,旋即令旗又左右一挥,“鬼军”腰刀左右攻杀之间已然倒下数个“十二飞鹰”中的差役,萧道成一时如临大敌。
刘一龙轻飘飘一回头,瞅见“鬼军”斩人血肉横飞并没有一丝怜惜之情,却仰头笑道:“说什么‘鬼军’,今日,‘鬼军’必当烟消云散。”
“神机营众将士听令:与朕杀光了‘鬼军’,一个不留,一个不留!”
“……”
刘一龙话音刚落,王俭领着第五刀从远处极速杀奔过来,长剑左劈右砍之间与“十二飞鹰”之首萧道成里应外合攻杀“鬼军”。
虽然刘一龙君令如此,神机营中军士挥刀上前者很多,但是真正与“鬼军”短兵相接的少之又少。
毕竟,“鬼刀”在手,一般的军士近身顷刻便命丧于“鬼刀”下。
突然,“鬼军”两闪腰刀急剧而下,直取萧道成人头,第五刀开山刀一晃力有万钧,“当”的一声荡去了两闪腰刀,开山刀回手极速虚晃一提,斩下“鬼军”一颗人头。
萧道成腰刀左右反击“鬼军”之际,一边隔空又对王俭一行人轻笑道:“王俭小将军麾下有如此勇冠三军的猛将,只可惜大才小用了。”
陈静见状心急如焚,毕竟“鬼军”也非十恶不赦之徒,御史台“十二飞鹰”虽然作恶多端那都受御史大夫谭中天一人指使,况且萧道成几次三番暗助一干人等,又怎么能容忍“鬼军”斩光了“十二飞鹰”,又或者是“十二飞鹰”斩杀了“鬼军”!
完全不可以,必得解剑!
陈静越女剑极速出鞘一闪寒光之后,接着大呼一声“移形换影”,隔空又道:“少主切莫妄动,待本谷主去解剑!盯紧谭中天!”
王僧虔原本也心疼“鬼军”,虽然御史台“十二飞鹰”这一些年来在老王镖局捞了不少好处,但是看在萧道成的面子上确实恨不起来。
眼下有越女剑解围,王俭不会被“鬼军”伤到一寸肌肤,一时心安不得不和夏侯子兰盯紧谭中天。
陈静一闪白影极速杀入乱战人群中,实在不忍再伤一个“鬼军”、也不忍再亡一个“十二飞鹰”、更不忍王俭被伤,越女剑左攻右守、左躲右闪、左挑右拔之间,并未伤及一人,极似入无人之境。
刘一龙脸色一惊,一边却又半嗔半怒道:“呵,女人,一个女人。连一个小女人都违抗君令咯!”
“也罢,也罢,也罢了。无非只是多死几个人罢了,朕先宰了两个乱臣贼子,再来收拾这一个女人!”
“……”
刘一龙一步一步又一步,缓缓又逼近了刘一腾与刘一虎。
刘一跃心中万急,右手张弛之间挣脱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三步两跌、四步三跌往刘一龙奔去。
“不,不,不,不要啊!——”
刘一跃心乱如麻急躁大呼,刘一龙自然也听不进去,刘一腾与刘一虎眼中一闪红光,缓缓立身手握长剑左右迎战,想必也没听见。
刘一龙近身刘一腾与刘一虎五步之际,突然仰头轻笑道:“朕,自当千秋万代,万岁又万万岁,似尔等急白了头,如今又能奈何?”
正当刘一龙仰头轻笑之际,刘一腾与刘一虎双双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两绺白发身影从刘一龙左右极速而过,金丝金鞘长剑剑锋已然“噗嗤”插入刘一龙左胸、银丝银鞘长剑剑锋已然“噗嗤”插入刘一龙右胸。
两把长剑先是猛烈一插,然后长剑双双再用力一旋!
刘一龙中剑虽然一脸惊愕,一时大意轻敌失手,但也并未有一丝愧疚之色,旋即厉声大骂道:“尔等弑君的乱臣贼子,朕,绝不轻饶!”
刘一龙一脸狰狞并未去理会左胸、右胸中的长剑,旋即双掌后背回首一掏,一对绵掌重重击去刘一腾与刘一虎左心窝处,接着厉声大喝道:“刘家掌法:一步夺命掌!”
嘭嘭、嘭嘭,……
刘一腾与刘一虎五内俱裂,双双骤起一脸狰狞,紧接着一股咸湿而又浓郁的血污夺口而出。
刘一龙见状一时心喜,旋即又忍痛轻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朕这一技一步夺命掌,掌上还有‘无毒不丈夫’之毒,此剧毒非五胡散能解,专攻似尔等乱臣贼子。”
刘一跃见状心中一惊,一步一跌、一步又一跌、一步还又一跌往刘一龙三人靠近,半掩面又半拭泪痕,一边又撕裂了沙哑的声音急切大呼道:“不,……不,……不可以,……这怎么可以啊,……不要啊,……不要啊,……千万不要啊,……”
刘一腾与刘一虎一脸视死如归似的相视一笑,极速又涌出一口淤血就是一个字眼,接着同声力有千钧道:“为民请命,死而无憾!”
刘一腾双颊已然开始有一些苍白,一边又扭头温文尔雅与刘一虎轻声说道:“一虎二弟,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都能为民请命,不惧一死。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一虎二弟,为民请命,死而无憾。贵为皇族亲王,难道咱们还比不过白身的苏、扬二州读书人?”
“佛经有云:众生平等。儒圣有云:朝闻道夕死可矣。一虎二弟,不如恰逢此时此刻此景?”
“……”
刘一虎扭头微微一笑,眼神中尽是慈祥兄长刘一腾的样子,这一些年来,心与心之间终于隔得这么近,将心比心终于才感受到了被兄长疼爱怜惜的那一股温润之感,就好似全身经脉都浸泡在温泉中。
刘一虎先受了沙石长龙、气龙撞击之伤,眼下又中了带毒的一步夺命掌,比刘一腾内伤更重。
但是孟婆江南祖传的另一条美德:报喜不报忧。刘一虎佯装一副极其轻松的表情,又极其吃力的说道:“为民请命,死而无憾。”
刘一腾比刘一虎年长一些,自然也知道孟婆江南祖传的美德:看破不说破。旋即半嗔半笑,又一口血污涌出,缓缓又道:“一虎二弟,真是傻二弟,傻二弟呀!……”
刘一龙气急败坏又急火攻心,近身在一掌之内还如此这般流露兄弟之情,比胸中两柄长剑刺痛更为心痛,旋即又厉声大骂道:“朕,送尔等乱臣贼子去死,通通去死!”
正当刘一龙大骂之际,双掌起手回手一掏,极速出掌往刘一腾、刘一虎太阳穴上重重击去!
“刘家掌法:一步夺命掌!”
正当刘一龙双掌接着又出手大呼之际,刘一腾与刘一虎低头之间极速拔出长剑两绺血光,然后再一次猛然一刺、用力一旋。
刘一龙双掌击空,左、右胸中却又中了两剑。
正当刘一龙低头瞅见血红的大窟窿里两闪昙花如海棠花落地之际,突然一把腰刀从刘一龙后背而入、左胸而出,一时又惊吓了刘一腾、刘一虎。
第263章 神机营真相大白
刘一龙脸皮如波中游鱼凌空极速一跳,瞠目结舌扭头,却见是一脸惊慌的刘一跃近身前来。
刘一跃原本只是想近身来阻止这一场你死我亡的争斗。
刘一龙怒火中烧,仰头喷涌一口雾血,旋即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一跃公主,难道朕不是你的兄长了吗?”
“似此,朕留你又有何用?朕,也送你去死!一步夺命掌!”
“……”
正当刘一龙一通大骂之际,右手反手一掌重重击去了刘一跃左胸前,刘一跃中掌一口雾血喷三尺,转眼就跌出去了五步之外,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见状极速上前。
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虽然一脸镇定,但是心中大吃一惊确实也比不过十年前白鸟城那一副惨状。
刘一腾与刘一虎见状恨得咬牙切齿,这一刀明明就不是刘一跃所为,刘一龙却偏偏以为是刘一跃。
刘一腾怒目圆睁,一双血红的双眼就似要拔了刘一龙的皮、抽了刘一龙的筋、吞了刘一龙的肉。
如今,刘府一家人三兄妹都中了刘一龙一步夺命掌、自然也都中了“无毒不丈夫”之毒。
要不是刘一龙现在身中四剑,功力大不如初,不然刘一跃早就命丧于刘一龙一步夺命掌下了。
“昏君,昏君,昏君,真是无道昏君。一跃公主这一掌,再一次击碎了刘府一家人的心!”
正当刘一腾大骂之际,刘一龙好似若有所悟,方才一直也没有见刘一跃使过刀子。
况且,刘一跃十年前在百合楼气海穴中了一刀后,之后退出了幽嫣谷墨家几乎很少动刀剑了。
“啊!——”
刘一龙大呼之间好似已经失去了神智,旋即双臂由掌化拳,而后左拳重重一击又踢开了刘一腾、右拳重重一击又踢开了刘一虎。
长剑映血光,双拳骤心寒。
刘一龙汩汩而出的血流已然染红了中衣,左右张望之际大声疾呼道:“是谁?是谁捅了朕一刀子!”
刘一腾与刘一虎中了一拳又受了一脚,极速跌出去了五步之外,又两绺昙花落地,在咸湿的阳气里入地又是两树海棠花枝。
咳咳、咳咳,……
又是两树海棠花枝落地!
刘一腾金丝金鞘长剑入地,旋即曲膝调息;刘一虎银丝银鞘长剑入地,旋即也曲膝调息。
陈静在不远处越女剑攻杀游走解围之间,数十个回合下来,总算是解了三方人群不止的乱战。
“鬼军”以一当百,气势正盛;神机营军士人数虽多,但腰刀止步不前者众;“十二飞鹰”已经折了几个人,再也凑不齐“十二飞鹰”。
“十二飞鹰”原本受谭中天指使做恶多端,如今居然成了弱势,陈静还不得不立在萧道成跟前盯住“鬼军”与神机营中大小将士。
萧道成见状一时感激涕零,又觉得先前与陈静几次三番提醒,如今看来确实是做对了。
“萧某人,多谢谷主周全!”
陈静张驰之间扭头瞅见刘家一家人兄妹的血腥乱战,如打翻的五味杂陈: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陈灵自以为:刘一腾、刘一虎不会去杀刘一龙,如今看来人心都隔着肚皮,谁又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呢?一厢情愿,骗己不骗人。
陈静一时半会也没空去理会萧道成的谢意,径直说道:“萧大人,现在还不是言谢的时候,看好自家性命,可别丢了自家性命!”
萧道成一时点头不语,径直一边盯住王俭与第五刀,一边又盯紧一个又一个“鬼军”。
陈静旋即又对王俭与第五刀悠悠说道:“两位将军,刀剑无眼。切莫滥杀无辜。眼前这一些罪孽都缘自白莲社,可千万别杀错了人!”
王俭与第五刀算起来都是江南王家一家人,陈静早就被老王镖局先少主王光明尊为江南王家一家人,都是一家人,自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陈静的话听得入耳。
陈静见眼前三方人群乱战一时平息下来,刀剑不进也不退,目光缓缓都移去刘一龙胸中腰刀上。
刘一龙右拳变掌,之后极速化为二指,急点穴道之后,左手捂住刀下中衣,右手极速一退刀把。
嘭,当,噗嗤!
刘一龙胸中腰刀反手入地一尺,撞击一绺金石火光,紧接着双掌由下而上、由上而下来回运气。
刘一龙缓缓轻舒了一口未时初刻的阳气,虽然比午时三刻的阳气确实要凉凉一些,但是相比于其它时辰来说已经相当温润了。
“究竟是谁捅了朕一刀子?”
正当刘一龙再一次急切追问的时候,贴身太监已经把刘一龙方才取下的龙冠戴在了谭中天头上、龙袍披在了谭中天身上。
在宫里太监与御史台大小差役左拥右护下,缓缓步上前来。
刘一龙一嗔又一怒,一时全然明了,这一切都是御史台所为。旋即仰头轻笑道:“谭爱卿,你为何如此心急呢?你可别忘记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朕都还未亡,你就想朕的衣冠了,朕的衣冠,你穿着合身、合适、合时吗?”
谭中天缓缓撕下了面皮,露出了白莲社左护法张伟的真实面目,旋即又底气十足轻蔑道:“白莲社左护法张伟启奏陛下,事到如今,让贫道又该说什么好呢?”
“实不相瞒,御史大夫谭中天就是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申屠道长这一些年来苦心经营,不料中道崩猝,未续大业由贫道接手。”
“白莲社千秋万代,孟婆江北白莲社已经是杨恩社长的天下,如今孟婆江南即是贫道的天下。”
“如今,孟婆江南高手伤的伤,亡的亡。贫道高枕无忧也!正是:顺贫道者昌、逆贫道者亡!”
“……”
王僧虔与夏侯子兰长叹了一口气,白莲社左护法张伟自揭身份,已然大白于天下,敌我已明。
刘一腾与刘一虎双双只顾闭目运气调息,既然张伟已经点明了身份,“是敌是友”皆在一瞬之间。
刘一龙倒也没有惧怕张伟,旋即又缓缓上前了一步,指住张伟的鼻子一通大骂道:“好你一个白莲社左护法,偷梁换柱还背后捅了朕一刀子,其心可诛、其身可斩!”
“白莲社弟子‘唯恐天下不乱’,朕还真是得遇其人。如此,比乱臣贼子更为可恶,十恶不赦!”
“朕为真龙天子,又何惧尔等宵小之辈,无非多死几个人罢了,就当是猪狗身上掉了几根杂毛!”
“……”
张伟自以为得计,心中自然窃喜,旋即正了正身子,又显摆了一回龙冠与龙袍,接着龙袍一扬,厉声大骂道:“无道昏君刘一龙,贫道今日定要取了你项上人头!白莲社千秋万代,完美世界近在眼前。”
“眼下午时三刻虽然已过,但是还并未走远,如今借用白莲社杨恩社长之言送你一程,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
刘一龙一时倒被张伟的样子逗乐了,不惊不奇,就似路边走江湖的杂耍,旋即轻笑道:“真不知天高地厚的白莲社小杂毛,即刻投降,朕还赐你一个全尸;倘若迟疑,定将尸骨无存、灰飞烟灭!”
张伟其实早有准备,自然不惧刘一龙恩威并施,旋即眉头一舒、龙袍一扬,轻声说道:“来呀,安排!摆阵,速速取下刘一龙的脑袋,贫道有赏,不,朕重重有赏!”
张伟话音刚落,从大小差役中极速又分出十二个皂影,拔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白莲社弟子随身佩剑,左右比划极速围上了刘一龙。
“子鼠曙光,逐鹿四方!”,……
“丑牛掎角,九鼎不少!”,……
“寅虎下山,四海八荒!”,……
“卯兔茕茕,东西兼顾!”,……
“辰龙翻腾,盘跃龙门!”,……
“巳蛇出洞,摆尾神龙!”,……
“午马当仙,飞涧成仙!”,……
“未羊咩快,三阳开泰!”,……
“申猴捞月,关山牧雪!”,……
“酉鸡落英,起舞弄影!”,……
“戌狗入定,天下太平!”,……
“亥猪徐行,笙歌燕庭!”,……
十二生肖点穴阵剑锋相向再一次骤现神机营中众人眼前,刘一龙突然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真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毛!”
“朕闻十年前,十二生肖点穴阵在幽嫣谷中被一个‘典妻’的老太婆用棍子杀得落花流水,还敢再出来见人?真不怕会再一次丢人吗?”
“……”
刘一龙此话不假,当初幽嫣谷中一战,使十二生肖点穴阵的白莲社弟子全部死光,并且连张伟使的那一方紫檀十八弦古筝也丢了。
陈静见刘一龙方才的刘家掌法八山九海破十二生肖点穴阵应该不难,张伟无疑就是以卵击石。
张伟倒也没把刘一龙的嘲笑放在心上,只是悠悠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十年前败了,十年后难道注定就该败?贫道不以为然!”
“顺贫道者昌、逆贫道者亡,诸位道友,上!”
第264章 张伟力战刘一龙
刘一龙一时目空一切,继续仰头嘲笑道:“朕,从来不惧,恭候!”
正当刘一龙嘲笑之际,十二把长剑极速前后一晃,但是身子并没有上前半步,长剑隔空点穴直击刘一龙解溪穴、阳交穴、阳棱泉穴、石门穴、气海穴,廉泉穴,……
突,突突,突突突,……
长剑隔空点穴入身之音一时惊愕了神机营中的所有人,刘一龙同时受了十二生肖点穴阵上的穴位,身子举步无力一时又动弹不得。
张伟见状仰头大笑道:“贫道在一个坑里栽了跟头,难道还会在同一个坑里栽跟头?天大的笑话!”
“十年来,贫道一直都在琢磨,十二个道友也十年如一日苦练,总算悟会了隔空点穴之法,如此贫道十二生肖点穴阵威力无穷!”
“无道昏君刘一龙,赶快交出玉玺,即刻诏告孟婆江南州郡,从此宋国即为白莲社完美世界之国!”
“……”
王僧虔与夏侯子兰在不远处听得真切,张伟之言如此大逆不道,那还了得?旋即长剑一挥各自从左右凌空杀向十二个白莲社弟子。
王僧虔急切之间大呼道:“陛下勿惊,陛下勿惊,陛下勿惊呐,老王镖局救驾来迟,还望恕罪!”
张伟面有一丝不屑,旋即龙袍一拂、响指一弹,十二个白莲社弟子下身未动,上身极速一旋,长剑隔空齐影一挥,直点王僧虔与夏侯子兰紫宫穴、神阙穴、天突穴、巨阙穴、人中穴、印堂穴,……
突,突突,突突突,……
王僧虔与夏侯子兰刚刚凌空一步就似被弓箭射中的两只小鸟,旋即各自长剑率先“哐当”落地,然后身子似山崩落石“扑通”两声荡起土灰弥漫出去了五步之外。
王僧虔与夏侯子兰一时面面相觑,落地全身似着了五花大绑动弹不得。两个人躺在地上,两双鱼眼紧紧盯住一样不能动弹的刘一龙。
王僧虔一时极其羞愧,一边又嘶哑了声音喊道:“陛下,老王镖局无能!陛下,老王镖局实在无能!”
刘一龙微微一笑,并没有怪罪王僧虔与夏侯子兰,倒让刘一龙觉得:仗义出手的人确实不是经常在身边左右晃悠的人;经常在身边晃悠的人,才是最想害朕的人。
刘一龙缓缓闭上了眼睛,而后口中默默嘀咕了字眼,盘旋在头顶上那一条血红双眼的气龙极速俯冲而下,融入刘一龙体内。
嘭,嘭嘭,嘭嘭嘭,……
刘一龙被十二生肖点穴阵点去的穴位一阵极速炸裂,就似爆竹声声辞旧岁那般喜庆,嘴角溢出一绺淤血之际,缓缓又睁开了眼睛。
刘一龙伸了伸手臂,一边又歪了一歪脖子,旋即又隔空对张伟轻蔑道:“朕即为真龙天子,有真龙护体,白莲社小杂毛又能奈朕何?”
张伟一时尴尬至极,历朝历代帝王都自称天子,至于刘一龙之前的帝王不曾知晓,但是眼下刘一龙这一条气龙,确实真龙护体。
张伟自然明白:只要隔空中了十二生肖点穴阵,一时不能动弹必定会如一截枯木桩子,人头还不如木桩上的一片落叶手到擒来。
如今,刘一龙有真龙护体,隔空点穴之法自然解开,确实让张伟防不胜防。还好,张伟早有准备,不然怎么叫运筹帷幄呢?
张伟瞅见神机营中的高手伤的伤、点穴的被点穴、移步不开的又移步不开,正值千载难逢的机会,也正是张伟大显身手的机会。
张伟龙袖一掷、响指一弹,径直盯紧刘一龙却悠悠说道:“来呀,安排!来呀,来呀,安排!”
张伟话音刚落,两个太监一前一后抬上来一方四尺长的器物,器物上还盖着一方皂色布幔。
张伟龙袍极速一拂,旋即盘膝坐于这一方皂色布幔前,右手极速一旋,拔开这一方皂色布幔,又是一抚古色古香的紫檀十八弦古筝。
张伟龙袍袖子一收,双臂一曲一直之间,双掌镇定覆筝,右手中指一抡弦,“铮”,高远而又急切。
铮铮、铮铮、铮铮,……
一声声弦音似万马奔腾过后的金戈铁马,满满都是无情的杀气;又似万丈波浪拍碎江堤河岸,尽是滚滚流水无情覆农田的怨气;……
张伟一时沉醉于紫檀十八弦古筝的弦音,微微半闭了眼神,旋即左手一弹右手一拔、左手一抚右手一挑、左手一滑右手一抡,……
铮、铮铮、铮铮铮,……
张伟一边缓缓抚弦,又隔空盯住刘一龙身影一阵自嘲道:“都是世间俗人啦,说什么: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可世间之人不都又说:留待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贫道当初确实折了紫檀十八弦古筝,倘若贫道丢了兵器就这样亡了,何来贫道的今日?”
“贫道这十年来苦练紫檀十八弦古筝指法,十二位道友都能悟得隔空点穴,贫道自然也会隔空杀人!”
“无道昏君刘一龙,贫道最后再问你一次,玉玺交不交?传位诏书下不下?就等你给贫道一句准话!”
“……”
刘一龙缓缓轻呼了一口气息,又缓缓轻吸了一口气息,又瞅了身边伤痕累累的刘府一家人,一时心生了一丝愧疚,但是帝王怎么会错呢?帝王所为皆是英明神武!
刘一龙身为一国之主、一家之主,又岂能被白莲社左右,旋即身子一正,接着前后马步一蹲,左手由拳化掌、右手由掌化二指。
“要朕玉玺,休想!要朕传位诏书,休想!想要胜朕,休想!”
“哈哈,哈哈,哈哈。朕为真龙天子,有真龙护体,何惧之有?”
“……”
张伟闻言一阵轻蔑之笑,倒也不再回应刘一龙,即使口上功夫如何厉害,都得手上功夫见分晓。
张伟双目微闭,一边轻拨弦音字字珠玑道:“道可,道非,常道。无道昏君刘一龙,看招!——”
“紫檀十八弦古筝,破喉!”
张伟右手极速如风一抡,一道紫色光影从弦上闪出,骤现为一柄紫色的五寸尖刀直逼刘一龙咽喉。
说时迟那时快,刘一龙双掌左右一闪,旋即托天而起,厉声大喝道:“九山八海,飞龙在天!”
正当刘一龙大喝之际,又一闪气龙凌空而上,血红的龙眼张牙舞爪之间一阵无声大喝,无声大喝震开了紫色的那一柄五寸尖刀,旋即就化为一绺紫烟缓缓消散。
铮铮、铮铮、铮铮,……
紫檀十八弦古筝弦音似万马奔腾,双手疾驰闪出无数紫色光影,全部又骤现为无数把五寸尖刀。
气龙骤然一闪金黄色光芒,接着无数把五寸尖刀融化为一绺又一绺紫烟雨、紫烟云左右飘忽而下。
张伟倒也没有被刘一龙真龙护体的气势吓住,旋即双手疾驰紫檀十八弦古筝,接着疾呼又道:“白莲社诸多道友,助贫道一阵!”
“紫檀十八弦古筝,屠龙!”
说时迟那时快,张伟再一次重重疾驰紫檀十八弦古筝,双手一抡一闪游离左右之间,闪出的一道又一道紫色光影骤现为一把又一把紫色开山刀,刀锋直逼刘一龙。
与此同时,十二位白莲社弟子手中长剑隔空点穴,再一次直逼刘一龙解溪穴、阳交穴、阳棱泉穴、石门穴、气海穴,……
突,突突,突突突,……
刘一龙眼疾手快之间,拳掌游走变化再一次托天而起,厉声大喝道:“九山八海,龙啸九天!”
正当刘一龙大呼完毕,十二生肖点穴阵已然再一次全部点中了刘一龙,刘一龙一时僵直如枯木桩。
刘一龙只得一双鱼眼盯紧那一条张牙舞爪的气龙,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后直上云天,旋即又在长空淹没了身影,如此即为“龙上九天”。
紧接着,又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后,那一条气龙从云天中张牙舞爪而下,如此即为“龙下九天”。
如此,刘一龙这一条张牙舞爪的气龙一上一下,之后合二为一,是为“龙啸九天”。
气龙张牙舞爪直下之际,张伟紫檀十八弦古筝闪出的一把又一把开山刀刀锋似暴雨、似飞石。
气龙直下的无声大喝已然止不住如此多的紫色光影,一把又一把开山刀紫色光影最后不得不插入了这一条气龙的身子里。
气龙的身子被开山刀紫色光影斩出了一绺又一绺气旋,一绺又一绺气旋离开了气龙的身子就是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气窟窿。
无数气窟窿如烟如雾,虽然没能见骨见红,但是气龙被开山刀紫色光影已经伤得千疮百孔,就在气龙狰狞之间,气龙龙尾一摆、龙须一扬,仰头直冲九霄云天之外。
刘一龙见状一脸惊愕,旋即脱口而出疾呼道:“朕是真龙天子,朕的气龙不要跑,朕要真龙护体!”
张伟心喜,双手疾停,缓缓睁开眼睛,如沐春风一般道:“无道昏君刘一龙,如今没有了真龙护体,还是老实交出玉玺,传位于贫道。胆敢说一个‘不’字,贫道这就送你上天看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