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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大毛     错负轮回剑txt下载     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05章 谢家东山入相祠

    虽然离天光正午还有好一会儿,但是此刻在谢家祠堂前已经围满了不少路人,除了大多数为谢家人外,其它宗族之人正从四面八方陆陆续续的赶来凑热闹。

    谢家是名满孟婆江南、江北的大户,与南山郡杜家不同,与天底下的其它宗族也大为不同。

    谢家不止每一县都有祠堂,只要每一个乡里谢家族人过千,便建有一处小祠堂,眼下便是离东山最近的一处三进三出的小祠堂。

    虽然这是一处小祠堂,但是名声在外。当年谢安领着北府军从此路过,以八万北府军淝水一战而胜秦国百万大军,故而这一处小祠堂的牌匾已经换成:东山入相祠。

    虽然谢安眼下已经风烛残年,纵情仙游而又不知去处;勇猛无敌的北府军几经易手早已物是人非。

    但是,就这一处小祠堂,与谢家人、与东山郡人,以至于孟婆江南的晋国人,留下了一回念想。

    在这一处小祠堂四周,修建了九条大小不一而又交织的水渠,每一条水渠寓意为一州,九州汇于东山入相祠下,终归要一统九州。

    祠堂前,立着一个白发苍苍的长者,左手一根掠过头顶一尺长的鹿头拐杖,右手估摸着腰间一个摇晃着五石散兑酒的大葫芦,此人正是东山郡中远近闻名的谢灵仙。

    虽然谢灵仙不是谢家族长,也不是官人,但是只要喝多了五石散兑酒,一身袭地的白纱白袍,远远看去还真就似一个琼阁来的大仙。

    谢灵仙仰头又一口五石散兑酒下肚,空气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浓郁的五石散兑酒味,一时让沉溺于五石散兑酒之辈吞咽了好一阵子唾沫星子,又让将要沉溺于五石散兑酒之辈眉头为之一悦,道:“仙!”

    “谢家灵仙,不愧得道高人,飘飘欲仙之态,羡煞旁人啊!”

    “谢家灵仙亲临谢家祠堂,看来这要来的大人物,必定非同凡响!”

    “……”

    议论纷纷的路人,都停下步子来,那怕是还有手中活,对于眼下这般难得的光景,自是无人拒绝。

    毕竟,谢家人曾经与晋国人一次放飞已久的念想,虽然这一些年来谢家声名不及先前,在如今的晋国人心中,也是无人能出其右。

    虽然江湖中盛传江南王、谢二家齐名,但江南王家先前臣服于五斗米道,江南谢家虽然折了北府军精锐也没臣服于五斗米道,更让孟婆江南晋国人从心底里佩服谢家。

    正当一众人等望眼欲穿之际,从不远处跑马奔来了数百个一律全新的青色道袍,领头的正是东山郡五斗米顶上三道之一:司马温。

    司马温眉粗额宽,面若海棠,一副读书人的温文尔雅之态,横背一口长剑,两条飘逸的青色丝带与青色道簪一前一后、一柔一刚之间,却也显得道法自然之妙。

    “咴儿、咴儿、咴儿,……”

    一色的高头枣色大马止蹄,司马温率先“咚咚”落地,急步奔于祠堂前,余等五斗米道道士下马从四方围住了祠堂前的数千人。

    司马温自鸣得意,青色道袍张弛之间,仰头一通轻笑道:“午时未到,午时还未到啊!诸位,贫道来迟否?贫道可来迟否?……”

    惊天一语,心凉如冰。

    要早知道是司马温前来,只怕没有一个人会在此多停留半刻。

    只是,如今司马温亲临,又很想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司马温要是不受人待见,但是大可不理会他,还可以给他一次又一次热嘲冷讽,以至于在心里可以骂百千遍司马家祖宗十八代。

    谢灵仙自是一脸疑云,等来的所谓大人物居然是司马温!

    司马温又有何德何能?他能配称之为大人物?这不是明摆着欺骗江南谢家、愚弄东山郡乡民吗?

    旋即“咕噜”一口五石散兑酒下肚,之后鹿头拐杖重重一杵地,紧接着厉声反问道:“司马温,你受何人所请?没有人请你来吧?”

    “老朽虽不是谢家族长,但是老朽可以替谢家人说一句话,谢家人的祠堂,独独不容尔等牛马!”

    “司马温,从那里来、就从那里去。免得激怒老天爷,老朽虽然不会使道法,总会有高人来治你!”

    “……”

    祠堂前的一众人等,当然司马家大多数入了府军又或者入了五斗米道,对于这种热闹自然不上心,无论谢家人又或者非谢家人,一时拧成了一股绳子,盯着司马温就似盯着一个突如其来的敌人。

    司马温见一众人等冷若冰霜,也没有生气一分,一副温文尔雅之态,旋即抱拳毕恭毕敬道:“诸位,诸位,贫道不放出这样模棱两可的话来,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来捧场啊?谢家东山入相祠之名,贫道用起来,还真是万分顺手啊!”

    “都为东山郡人,贫道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如今,幽嫣谷墨家弟子逆天而为,黄天孙大圣已经下了圣令,谁要是敢包庇幽嫣谷墨家弟子,贫道会让道友每一日去其家中收五斗米,谁要是觉得家中宽裕,就当贫道没说过这一句话。”

    “近闻东山来了一头吊额大白虎,这可是昊昊上天之意,要是再有人忤逆五斗米道者,兴许还会生出更多的吊额大白虎来,要是东山郡成了百兽猛虎之园,贫道与司马恭道友的道法也无能为力!”

    “……”

    司马温侃侃一言,一时激起千层浪,瞬间激怒了众多人心。

    “司马温,你这一个臭道士,言下之意,东山中的那一只吊额大白虎就是你们司马家放的咯?……”

    “是啊,司马家官府不上山除虎,你这一个臭道士还在这里幸灾乐祸,下一次天降吊额大白虎,应该先吃光你们司马家人,……”

    “要是觉得咱们这一些族姓碍着司马家,大可屠族,让你们司马家一家人玩去,就似圈中世代近亲联姻的猪,再无旁支血脉!……”

    “……”

    司马温闻言自是不喜,一句又一句热嘲冷讽就是被当头一棒,旋即收起了温文尔雅,又冷冷的对谢灵仙说道:“你这一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啊!方才趁贫道来之前,有纵容这一众乡民与贫道作对吧!”

    谢灵仙一时还在气头上,司马家祖传多疑而又狡诈的遗风,果然名不虚传。如今众目睽睽之下泼人脏水,天下无人能出司马家之右。况且在谢家东山入相祠堂前,又岂能失去了谢家人的铮铮骨气!

    “咕噜、咕噜、咕噜,……”

    谢灵仙又几口五石散兑酒急促下肚,一者酒能壮胆;二者喝多了五石散兑酒,飘飘欲仙之感又似目空一切,一切嚣张都似浮云过。

    谢灵仙长叹一声“啊”,胸腹之中骤起一股万钧之力,紧接着鹿头拐杖重重一杵地,怒目圆睁道:“司马温,五斗米道不得民心,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数吗?”

    “幽嫣谷墨家弟子向来秉承‘天志’,难道你就不问一问上天吗?修道之人不修心,只为一己一姓之私,又何能为之道?道本出于天,五斗米道忤逆上天,还需要老朽纵容他人吗?公道自在人心!哼!”

    “……”

    谢灵仙铮铮一言,人群中拍手称快,一声声“好”,又一句句“说得好”,更让谢灵仙顿感飘飘欲仙。

    谢灵仙顺势又咽下了一口五石散兑酒,紧接着又道:“听闻道家嫡传上清派居然被五斗米道称之为旁门左道!以老朽看来,五斗米道才是旁门左道,才是邪门歪道!”

    “道祖老子一篇《道德经》,名传万世。敢问司马温,五斗米道道又从何来?德又从何来?无道又无德,遗祸江湖四海!该当消亡!”

    “……”

    正当谢灵仙说得兴致,司马温早已一脸铁青如水渠中的荷叶。

    “哈哈。谢家灵仙说的极好,说的极好啊!说到贫道心里去了!”

    一众人等寻声望去,在祠堂一角的琉璃瓦台边上立着陆修静。

    陆修静自是眉飞色舞,蓝白相间的一身道袍就似蓝天飘过一朵白云,折扇“道法自然”异常显眼。

    陆修静见一众人等面上骤起了三分喜色,又见五斗米道道士面上生出了八分愠色,旋即折扇一收一旋之间,“上善若水”又异常显眼。

    “贫道原本也好奇谢家东山入相祠堂来的大人物,居然来了这样一个大人物,辣眼,实在辣眼啊!”

    陆修静悠悠一言,祠堂前的一众人等笑出了无数“嘿嘿”声。

    独独只有一个个五斗米道道士,恨不能生吞活剥了陆修静。

    司马温一时恼怒,旋即右手指着陆修静道:“姓陆的,别让贫道捉住了你,要是让贫道捉住了你。贫道必定让你生不如死!”

    正当一众五斗米道道士自鸣得意之际,先行下山的猎户已经快路过了祠堂前。

    一时不明祠堂前的状况,只见人山人海的样子,必定很热闹,旋即如锦上添花一吼,道:“孙先生回来了,老虎死了!”

第506章 陆修静一旁看戏

    祠堂前一众人等闻声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一只吊额大白虎就这样死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孙玉伯手里。

    兴许,这一次就是东吴孙家的祖辈显灵,一虎再降另一虎。

    一众人等挥手相贺之间,完全忽视了五斗米道的存在,径直齐声呼喊着乡里传唱已久的一首童谣。

    “三皇五帝传璞玉,首阳山中两叔伯;玉为和氏当归赵,伯为公者赛诸侯;……”

    司马温闻言眉头一皱,童谣字字珠玑行间,无一不是龙入大海之意。小小一个落魄的孙家人,又如何能盖过司马家的风头!

    “不许喊,都不许喊,……”

    司马温一通疾声嚷嚷,在这一众人群中只如沧海中的一滴水。

    没有一个路人理会司马温,司马温一时好似受到了奇耻大辱。

    如今身为东山郡五斗米顶上三道之一,颜面扫地如蝼蚁,是可忍孰不可忍,待将来寻着了机会,失去的颜面得双倍、三倍找回来。

    只是,陆修静还在一旁居高临下,此时确实又不好发作。

    虽然从来没有人见过陆修静使过清风斩,但这是上清派的独门绝学,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毕竟,小心行得万年船!

    陆修静站得高、看得远,径直折扇轻轻一摇,又看见远处策马缓行来了陈静四人,旋即盘膝于琉璃瓦台上,看来又有一出好戏了。

    昨夜一场大战历历在目,如今四把越女剑要遇见司马温,确实该看仔细越女剑如何出剑,司马温又当如何使“天地无法无天之法”。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毕竟,要不眼疾手快使道法逃走的话,四剑之下,谢家东山入相祠堂可能就是司马温丧身之地。

    陆修静自顾着沉思之间,两色折扇在胸前轻轻如风一摇,之后一会儿换左手,一会儿又换右手。

    折扇换左手之际,自然以“道法自然”示于众人;换右手之际,自然又以“上善若水”示于众人。

    所谓“道法自然”,自然是不敢为天下先,顺其自然之势,如东去的流水一般不急不躁;所谓的“上善若水”,要是遇见了十恶不赦之辈,自是百丈巨浪也要冲了龙王庙。

    况且,人如其名,修道之人自当得心静,心静才能入定,才能悟知万物之灵性,只得静静地观看。

    眼下,一众越女剑还有好一段路程,低头又只能盯住淹没在人声中火气越来越大的司马温!

    温文尔雅?不存在的!方才冲冠一怒之际,温文尔雅早就被司马温踩在地上任意践踏了三五回。

    “不许喊!不许喊!谁要是再敢喊一字半句,贫道这就杀了他!”

    “不许喊,都不许喊,……”

    司马温早已恼羞成怒,径直长剑出鞘极速往水渠中一式挑剑剑气而下,紧接着荡起一绺绺一丈高的水柱,而后又如烟雨飘悠落下,……

    雨下的这一众人等受惊,不得不再一次把目光挪回祠堂前。

    人声渐止、目光如炬。

    祠堂前,一众人等看司马温就似看见了一个怪物,或者说就似东山凭空而出的那一只吊额大白虎!

    孟子云:苛政猛于虎。如今这一众人等一时都以为:司马家个个都是吊额大白虎,命里该当就被孙玉伯这般为民请命的人斩杀。

    待孙玉伯路过谢家东山入相祠堂之际,一定要让孙玉伯停下来,借谢家余威再与乡民一次念想。

    谢灵仙见一众人等的目光重回祠堂前,又一口五石散兑酒下肚,鹿头拐杖重重杵地,紧接着厉声大喝道:“司马温,尔等司马家专谋一言堂,与当年周天子‘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何异?难道,你就不怕建康城中再出一次‘国人暴动’?”

    “要是天下大乱,与孟婆江南万千宗族说来,百害而无一利。枉自为修道之人,枉自为救苦救难的修道之人。以老朽看来,这不是救苦救难,而是让数以万千计的无辜者受苦受难,这就是旁门左道!”

    “司马温,你就是一个瘟神!”

    “……”

    谢灵仙逞过口舌之快,一时确实骂痛快了,一阵飘飘欲仙之感,热烈的心已经飘上了九重云霄。

    正当上气不接下气之间,双脚宛若轻清而上浮于江海,虽然感觉不到脚踏实地,却也是天地间的一人,顶天立地的一个老汉子。

    生而为人,都长着一张相同的嘴巴,除了吃喝与呼吸之外,那就是要说道天地间的大道与天理。

    生而为人,正因为能言善道才能称之为人,要不能言善道,又与圈中猪、舍中狗、笼中鸡何异?

    人,总是要说话的!

    司马温才不吃谢灵仙这一套说辞,况且江湖中早就传闻,建康城中的天子姓牛不姓司马,即使建康城中再一次出现“国人暴动”,与己来说,兴许也不是一件坏事!

    毕竟,要是建康城中的天子失去了帝位,五斗米顶上三道也便失去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大势,无大树遮阴的五斗米顶上三道必定如孟婆江流中漂泊的三粒浮萍。

    如今身在局中,又为东山郡五斗米顶上三道之一,要是五斗米顶上三道失势,又姓司马,倘若“司马大王”入主台城,转眼之间,兴许还可以生一个司马家的九斗米道来。

    孟婆江南之地皆是司马家囊中之物,“国人暴动”暴动得了吗?

    似江南王家祖辈都臣服于五斗米道,何惧眼前这一些失势的谢家人,又或者是陆家人、孙家人,……

    司马温闪过一掠诡异之笑,先极速瞥了一眼谢灵仙,又极速瞥了一眼祠堂前的人群,轻蔑道:“是蚍蜉想撼大树?还是真的眼瞎?”

    “谢家老不死的,你可知赵公明即是瘟神,又是财神。胆敢骂贫道为瘟神者,必定人财两空!”

    “枉自为读书人,居然忘记了非礼勿言,又或是喝多了五石散兑酒发酒疯!既然活腻了,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

    司马温扭头言毕,长剑一收一旋之间,又一式平剑剑气而出,谢灵仙鹿头拐杖轰然倒地,五石散兑酒的味道溢在祠堂上空数十尺,……

    咚咚、哐当,……

    此时此刻,谢灵仙已经感觉不到一丝疼痛,飘悠之间眼前一旋,眼前万物一飘十万里,如大鹏展翅直上云霄,云霄的尽头一绺金光夹杂着霞光,是梦中的黄金楼。

    飘啊,飘啊,飘啊,……

    捉啊捉,捉啊捉,……

    最后飘不动了,也捉不住了,眼前一黑就似掉进了无底深渊。

    谢灵仙命丧于司马温剑下!

    一众人等惊得目瞪口呆,全然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就似林中一截又一截干枯的木桩子。

    四周的五斗米道道士面上骤起得意之色,各自长剑在手,这一些凑热闹的路人人数虽多又能如何?

    陆修静自是大吃一惊,没想到司马温还真下了毒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简直人面兽心。

    既然谢灵仙已亡,又没有起死回生之术,唯一只有静静地看着。

    越来越近的猎户,一时见祠堂前陷入沉寂,再一次兴高采烈的疾声大呼道:“孙先生已经活着回来了!老虎死了,大卸四块!”

    祠堂前的一众人等,这才缓过神来,骤起一阵急切的悲鸣道:“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五斗米道司马温杀了谢家灵仙!……”

    一众越女剑大吃一惊,原本以为会是一场天大的喜事,结果却成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白事,径直马鞭一抽,如风一旋往祠堂前奔去。

    孙玉伯一行已经到了祠堂十步之处,原本以为祠堂前的一通吵闹是为喜事而争执,可是孙玉伯在担子上极其吃力的抬头见已经倒地的谢灵仙,一时急得泪流满面。

    “司马温,胆敢杀了谢家灵仙,就不怕谢家人了吗?防民之口,你防得过来吗?天灭五斗米道!”

    孙玉伯铮铮一言,眼下一众人等再一次齐声高呼:“三皇五帝传璞玉,首阳山中两叔伯;玉为和氏当归赵,伯为公者赛诸侯;……”

    司马温自然不容孙玉伯挑衅司马家人,更不容挑衅五斗米道!

    当此之际,当杀一儆百以立司马家威信,以正五斗米道之名。

    不杀孙玉伯,还会有孙玉伯第二、孙玉伯第三,……

    旋即,口中念念有词,紧接着长剑一式挑剑而起,之后右手二指化掌一击,字字珠玑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五斗米急急如律令,敕!天河之流,起!”

    陈静在远处看得明白、听得明白,看来司马温是蓄谋已久,选了这一个能使道法的上好之地,旋即鞍前极速一旋,剑鞘虚晃往后极速一点,如箭出弦一闪白影,紧接着厉声又道:“诸位乡民,趴下,都快趴下啊,离水面越近伤得越轻!”

    与此同时,陈旭嫦三人如法炮制,如箭出弦三闪玄色身影,紧接着先一式绞剑剑气,旋即又一式抹剑剑气而下。

第507章 陆修静决意卫道

    就在陈静疾呼着攻杀上前之间,这一众人等在手慌意乱中听到“趴下”二字,确实左右为难了。

    毕竟,趴下即是臣服于五斗米道,眼下司马温飞扬跋扈招人恨,又如何能在谢家东山入相祠前,失去了堂堂男儿应有的铮铮骨气?

    不过,方才在东山中的那一群猎户见着了越女剑上的真功夫,径直“扑通”一声便伏在了地上。

    孙玉伯“哎哟”一声入地,顺着落下的担子又一次躺下去了。

    远近的五斗米道道士见司马温出剑念叨之际,早就闪去了远离九条水渠的流水之地,又极其警觉的蹲下,长剑剑锋如笋破土而立。

    嘭、嘭、嘭,……

    九条三尺宽的水柱就似水龙凌空而上,之后一分为二,二又分为三,三分为万千雨箭,从下而上直逼近身水渠的路人,无论谢家人、陆家人,又或者是孙家人,……

    噗嗤、噗嗤,……

    “嗷嗷、嗷嗷、嗷嗷,……”

    昙花骤现,落地又是一大片怒放的海棠花枝,一时之间染红了九条水渠,就似刚染过丹朱纱布。

    没有中雨箭的路人与猎户早已被血水淋成了一个又一个血人。

    惊吓之余,失魂如寒蝉。

    陆修静在琉璃瓦台上怒目圆睁而又气火攻心,都说修道之人当心静以观万物之灵性!

    如今一个个活生生的乡民在眼前失去了性命,又如何能心静?

    紧接着,一通“吱吱喳喳”咬牙切齿之间,一无起死回生之术,又见四把越女剑攻杀上前,不得不狠狠的轻摇了一回折扇,但愿四把越女剑能剁司马温为八块!

    正当四把越女剑剑气攻杀上前之际,司马温自是眼疾手快,如今要以一敌四,还有陆修静在一旁,要是此时不逃、又更待何时?

    思量之间,要是不及时逃走,即使没被清风斩一剑丧命,必定也会命丧于四剑封喉,旋即厉声疾呼道:“天地无法无天,……”

    言未毕,一绺浓烟骤起,旋即隐去了身形,寻不着踪迹。

    四把越女剑剑气落地,如天人交战落了一场空,只在祠堂前骤起四绺即将午时的寒光剑影。

    咚咚、咚咚,……

    一众越女剑极速落地而又背靠着背,之后极其警觉的盯住四方,要是司马温冷不丁再使一技道法,又将会逝去更多的无辜乡民。

    不远处的这一些五斗米道道士喜色未消,原本以为司马温接着会多使几技道法,让谢家东山入相祠前的这一众人等通通臣服。

    殊不知,一时凭空又来了四把越女剑,惊恐四散逃窜之际,又被率先起身的猎户一阵横劈竖砍。

    眼下,这一些五斗米道道士不仅成了过街老鼠,在这一众猎户眼里,就似东山中的那一只吊额大白虎,早该同样的一分为四了。

    惊醒的一众乡民,一时厉声大喝道:“杀,杀光了这一些臭道士,杀光了这一些臭道士啊!……”

    “杀,杀,杀!该死的臭道士,修道之人,要是不存善心,与地狱来的魔鬼何异?杀,杀,杀!……”

    “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都是一群该死的臭道士,……”

    “……”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陆修静在琉璃瓦台上听着乡民之言,开口闭口一句“臭道士”,极其刺耳,一时却又无可奈何。低头轻摇折扇之间又是一声长叹。

    毕竟,身为道家上清派道士,见司马温所为确实不耻于口。

    孙玉伯这时也看见了陆修静,极其吃力的撑起了身子,之后隔空一通招呼道:“陆道长,大凡修道之人,可不能只修一人之心,还需以一念是善,悬壶济世才是啊!”

    孙玉伯一言,言中一众乡民心中所想,道家嫡传上清派弟子被欺负如此,从来也不反戈一击以正道家之名,不但愧对道祖老子,还愧对这一身蓝白相间的道袍。

    “陆道长,时也、势也、命也,想要独善其身,只会让道家嫡传上清派失去人心。旁门左道当道,你又如何能一个人置身事外呢?……”

    “是啊,陆道长,都说修道之人救苦救难,南山郡葛道长不愧为道家嫡传上清派弟子。如今斜门歪道让孟婆江南、江北乡民受苦难言,为何就不替天行道一次呢?……”

    “陆道长,道心在人心,公道在人心,善恶在人心。人心都是肉长的,难道就不能心动而行动一回?以东山郡陆家之势,大有可为!为无为,天下之事无不可为,……”

    “陆道长,如今已经远去了五斗米道道士,你与一众乡民同在东山郡中,自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可得听到心坎里去啊!……”

    “……”

    乡民嫣切一言,字字珠玑如一把又一把锋利的刀子,刀刀刺中了已然沸腾起来的一颗热血良心。

    不能再退让了,也不能再事不关己了。倘若再退让一次,不但有辱道家嫡传上清派之名,更有辱东山郡陆家人见死不救之嫌。

    倘若再事不关己,似死于“天河之流”中的乡民里,确实有不少人是陆家人,又如何能事不关己?

    陆修静折扇极速一收,在左手虎口处一通猛烈的“嘭嘭”,之后一闪身影飘悠如云而下,正身立于祠堂前,紧接着先是半鞠一回道袍,而后拱手道:“多谢诸位东山郡的乡民,都还惦记着道家还有嫡传的这一个上清派,贫道万分有礼了!”

    一众越女剑见五斗米道道士连同奔来时的枣色高头大马都一一远去,司马温要以一敌五,全无一分胜算,想来已经逃去了多时。

    陈静率先越女剑一旋,毕礼又道:“陆道长,从前而今,皆是大道非道、天道非道,眼下该当除去旁门左道而护大道、天道了。……”

    陆修静眉头一舒,又骤生三分愧疚之色,一众越女剑都舍命为他人,如今身为道家嫡传上清派弟子居然作壁上观,确实无地自容。

    折扇张驰之间又见一众越女剑入鞘,也知葛洪与幽嫣谷墨家弟子交厚,眼下这一个个望眼欲穿的眼神就似遇见了久别重逢的亲人。

    对于此时此刻的四把越女剑,陆修静更为看好陈静。毕竟,昨夜一战比方才一战更加难以忘怀。

    “纯依香儿女侠,白纱白袍飘逸如天降莲花,心若莲花必定不常恨人,有道是:佛门之外是地狱,道门之外即红尘。难道,你就不怕‘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吗?”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旋即又道:“在下助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一臂之力,‘天志’昭昭、日月皓皓,九死一生、无怨无悔!”

    陆修静仰头一通长叹,幽嫣谷墨家弟子向来秉承“天志”,远非江湖中杀富济贫的一般游侠可比。

    “天志”,更是锄强扶弱,还天道一个太平,还天下一个太平。

    似陈静这般忍辱不辩利、寡言不争名之辈,确实万中无一!

    “好一个九死一生、无怨无悔。南山郡葛道长都能以身轻天下,贫道又如何舍不得这一副七尺之躯?诸位大侠要是不嫌弃,贫道从今往后也秉承一回‘天志’,不知可否?”

    陆修静旋即折扇极速一收,半鞠着蓝白相间的道袍,陈静极速又与陈旭嫦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

    陈旭嫦一时会意,旋即越女剑一正,毕恭毕敬回道:“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令,许你‘天志’!”

    人声鼎沸,好似全然忘记了方才司马温道法伤人之悲,骤生出了一股翻滚如孟婆江波的人潮。

    “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吉祥、吉祥、吉祥,……”

    “道家嫡传上清派陆道长,上善若,道法自然而得万福!……”

    “……”

    孙玉伯又从人群中吃力的招呼道:“越女剑与上清派合二为一,确实东山郡万千乡民之福啊!”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瞅见九条水渠中的无数亡者,心生一阵猛烈的撕裂之痛,对于五斗米道天地无法无天之法,确实棘手万分。

    司马温隐了身形,眼下凑热闹者又众多,确实不能使错负轮回剑法,要是伤及无辜,罪过大矣。

    “陆道长,即是道家嫡传上清派弟子,眼下可有大破五斗米道天地无法无天之法的好法子?”

    陈静急切一问,正中陆修静的痛处,长叹道:“纯依香儿女侠,贫道惭愧啊!道家上清派顶上三道以葛道长最为年长,先前葛道长都无能为力,贫道又能奈何?”

    “贫道也知这一技‘天地无法无天之法’就是障眼法,可是贫道实在想不出万全的法子来破解!”

    “如今,还得仰仗诸位大侠与五斗米顶上三道打斗又无法脱身之际,待贫道清风斩出剑取其性命。除此一法,别无他法!”

    陈旭嫦觉得多一个人,也便多一分力,旋即抱拳道:“既然如此,陆道长就与我等同行吧。如此一来,五斗米顶上三道,不惧!”

    陆修静折扇一扬,轻笑道:“那贫道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508章 东山郡山雨正急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世道糜坏,从不尊佛、道为始。贫道这一行,但愿能正道家之名、能救道家嫡传上清派之名!”

    陆修静自是一脸正气,如此镇定一言,一众人等频频点头。

    突然,从不远处闪来一通疾呼道:“谢家灵仙老哥哥,谢家灵仙老哥哥,谢家灵仙老哥哥呐,……”

    一众人等不得不寻声觅去,来人正是谢氏神算子谢灵运。

    谢灵运一脸惊慌的狂奔到祠堂前,先极速探了探鼻息,之后又麻利的号脉,谢灵仙早就没有了出入之气,横竖已然全身冰凉。

    旋即,狰狞着双颊,仰头又一通哀嚎道:“老哥哥,老哥哥啊,愚弟算定你有血光之灾,在寻你家人的路上,突然又内急耽误了一时半刻,还真就坏了大事!哎,……”

    “天意如此,愚弟又能奈天何!谢家灵仙老哥哥,可不能怨愚弟,可万万不能怨愚弟啊!……”

    “……”

    谢灵运一个人悲鸣了好一阵子之后,才缓缓停歇下来,紧接着又缓缓抬头张望之间,目光最后落在陈静白纱白袍上,道:“纯依香儿女侠,想不到孟婆郡一别,咱们又见面了!此一行还真是缘分天定!”

    陈静微微一笑,径直越女剑一直,毕礼道:“要不是当初两位神仙出手解围,只怕在下已经陷在孟婆郡中出不来,实在有愧啊!”

    “眼下,谢氏神算子亲临谢家东山入相祠堂。在下确实还得多谢两位神仙啊!”

    “……”

    谢灵运沉思了一阵子,径直又一通摇头摆手道:“纯依香儿女侠,自从两位神仙出了孟婆郡后,我与王虎之全然追不上步子。看来,两位神仙是真的仙游去了,……”

    一众人等闻声又是大吃一惊,要是谢安与王献之仙游不与世人留下任何一处线索,包括其血亲谢灵运与王虎之,看来谢安与王献之是铁了心要跳出世俗之外了。

    方今天下,能全身而退,跳出世俗之外者,兴许也只有谢安与王献之了,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王神仙、谢神仙,如此说来是得道成仙了。仙,仙,仙,……”

    “东山郡出此王、谢二位神仙,必定名震孟婆江南、江北,与万千受苦难言的乡民又一次念想,……”

    “我欲成仙,快乐齐天。谢神仙与王神仙,皆是我等东山郡人又一次天大的无上殊荣,……”

    “……”

    谢灵运心里有一些来气,也有一些想笑,明明是跟丢了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如今却被这一众人等说得玄乎至极,除了长叹这一个世道风气不正之外,又能奈天何?

    寻思之间,又见一个个血人的悲惨模样,摇头叹气道:“诸位乡民呐,此地伤亡者甚众,还是各寻各族族人,入土为安了吧!”

    谢灵运仰头一闪温润的泪光,缓缓起身与陈静毕礼又道:“纯依香儿女侠,待我收拾好谢家灵仙老哥哥之后,再来佛笑楼寻你们,……”

    谢灵运旋即歪斜着身子,拖过谢灵仙冰凉的身体,马步一蹲,极速一撑一点之间,斜身上背,之后挑起鹿头拐杖往后一拖,径直“嘿着、嘿着”的往远处奔去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一众人等才在这九条血水斑驳的水渠左右,各自去寻找各家已亡的族人。

    孙玉伯面有三分喜色,径直长叹一声道:“真是大道非道、天道非道啊!陆道长、诸位大侠,东山郡的从今往后,就靠你们周全了!”

    陈静五人自是缓缓点头。

    孙玉伯右手轻飘飘一扬,担子缓缓起身之后,又躺了下去。

    虽然眼下双腿疼得像一把又一把尖刀在剔骨,但是与身边已亡的乡民比起来,还是万幸,万幸还活着,万幸还受人敬仰的活着。

    “孙先生,你先忍一忍,再忍一忍就到家了。咱们一定给你寻最好的郎中,一定治好你的腿,……”

    “孙先生,听说吃啥补啥。这一只吊额大白虎的四条腿正好补先生受伤的两条腿,四条补两条,伤愈之后,必定虎虎生威!……”

    “孙先生,领着我等乡民除了一害,它日必定名传东山郡,……”

    孙玉伯一时也明白这一众猎户的小心思,并未辩解一字半句,只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沉溺于这一时半会的痛,并快乐着。

    孙玉伯与这一众猎户渐渐走远了,连同那四大块吊额大白虎。

    陈静一众人等自然听出了弦外之音,要是能破五斗米道的天地无法无天之法,在任何一把越女剑面前,都不至于如此轻易的逃脱。

    祠堂前一众人等渐渐离去,只留下了四处斑驳的血迹,谁说落红无情?那不是无情,而是绝情!

    陈旭嫦双颊骤起三分不快,径直玄色斗篷一旋,紧接着斜身上马道:“陆道长,此地已成是非,看着都渗人渗得心慌,走吧,走吧!”

    陈旭嫦又与曹小强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曹小强自是会意,极速调马转头,右手张弛一伸,道:“陆道长,那就暂时委屈一下了。”

    陆修静一个人自来自去惯了,又如何能与他人同乘一马,要是两个男人同乘一马招摇过市,落不下这一张脸,也丢不起这一个人。

    况且,陆家是东山郡的大户,又如何能坐于曹小强身后?虽然听说曹小强是陈留王之后,但是陆家人又如何能甘心落于曹家之后?

    左右极速沉思一通,折扇张驰之间,又不得不仰头轻笑道:“贫道突然想起还有一件未了之事。不如就此道别,待天黑入夜之前,贫道必达佛笑楼。诸位大侠,贫道这可不是逃走,都信得过贫道吗?”

    陆修静言毕,游离着双眼,也算是试探一番,毕竟从今往后要共进退,又怎能少得了信任呢?

    曹小强不得不缩回了右手,又与陈旭嫦回了一个游离的眼神,陈旭嫦一时确实不知如何是好。

    陈静接过话茬子道:“我等信得过陆道长。兴许陆道长还需与家人交代一番。毕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能与家人说清楚,也好让家人少担忧一分,合情合理!”

    陈静自是心知肚明,如今与东山郡顶上三道都交过手,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五斗米道寻来生事。

    兴许,陆修静确实也该回去与陆家人通一次口风了。

    陆修静借坡下驴,仰头一通轻笑道:“纯依香儿女侠,真是心善若白莲,一念是善。贫道信你,贫道信你,贫道信你啊!……贫道也信诸位大侠,那就佛笑楼见,……”

    陆修静旋即折扇一扬,左手“上善若水”,右手“道法自然”,之后转身往人烟稀少的羊肠小道行去。

    陈旭嫦见陆修静走远,缓缓又道:“这一个陆道长,看来是心眼贼多。当初葛道长之言,真如盆中抓鱼、圈中逮羊,看得明明白白啊!”

    陈静纠正道:“交人不疑,疑人不交。你若一疑,人心尽失。九死一生、无怨无悔,万不可忘了!”

    陈旭嫦自觉理亏,径直长舒了一口气息,悠悠道:“但愿烟波平,江湖得余生。驾,驾,驾,……”

    一闪玄色身影率先往九尺驿道上奔去,陈旭嫦又多看了一眼拣养之娘的坟头,把心一横,往东山郡郡城中快马奔了回去。

    四人策马奔腾,没跑多远的路程,在九尺驿道路转之际,斜地里奔来了无数惊慌逃难的乡民。

    “吁吁、吁吁,……”

    高头大白马止蹄,紧接着骤起一阵猛烈的撕裂声,前腿抬高六尺有余,轰然落地之后,荡起一绺又一绺尘埃如孟婆江波上的涟漪。

    一众越女剑自是大吃一惊,陈旭嫦越女剑鞍前一旋,急忙止住了一个乡民,急切问道:“大白天的如此惊慌,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一些逃难的乡民也认得越女剑,径直缓缓停下了步子,一时惊魂未定,就似拣了一条命回来。

    “诸位大侠,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司马大王’与郡城中非司马一姓的大户干起来了,……”

    “太阳刚升起来的时候,‘司马大王’就领着府军,挨家挨户的杀人,一言不合就杀人。咱们这一些下九流的穷人,虽然不入‘司马大王’的眼睛,是非之地待着提心吊胆!……”

    “郡城中的大户,为报父兄妻儿之仇,不得不起身反抗,郡城中已经血流成河了。作孽啊,……”

    “……”

    陈静为之一怔,细细想来,这个“司马大王”司马让确实不简单!

    算计一环扣一环,调虎离山又借刀杀人,瞒天过海之计,还把东山郡中所有人玩弄于股掌。

    除司马让一人之下,无一不是棋子。既然是棋子,攻、杀、谋、弃,一个不落下。

    “山雨正急!走,咱们得准备会一会司马让了,……”

    陈静疾呼之间,逃难的乡民松了一口气,径直让开了大道,齐声招呼道:“诸位大侠,万分小心,要万分小心啊,……”

第509章 路转得遇王虎之

    小心,那是必须要小心的。

    一众越女剑估摸着不但进入郡城中要小心,就连眼下策马奔腾在九尺驿道上也都得万般小心。

    正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如今,一众越女剑已经被司马让当枪使,左边一戳、右边一挑,全然就似在一盘棋局中“跳马”。

    正当四骑高头大白马一路策马狂奔之际,就在九尺驿道前方数里处,司马温与王虎之不期而遇。

    司马温本受一众越女剑攻杀而逃,估摸着要先潜回郡城,急着去寻青云道长司马俭商议一回。

    王虎之与谢灵运出了孟婆郡走失了王献之与谢安,两个人又寻了好几日,依然不见踪迹,才不得不急着回来与各自家人报忧。

    虽然都说,孟婆江南祖传的美德:报喜不报忧。但江南王家、谢两家都是一家人,自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更算不得家丑外扬。

    于江南王、谢两家人来说兴许是忧,但要与非江南王、谢两家人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惊喜。

    毕竟,在江湖中已经传开了,王献之与谢安双双都成仙了。从此跳出俗世外,今后不在红尘中。

    况且,王献之与谢安在最初仙游之前,早就交代了各自家中一应后事,江南王、谢两家人也不得不相信王献之与谢安已经成仙了。

    很多时候,即使不切实际的自我安慰总比悲伤更能让人接受。

    自我安慰也是一种信念,悲伤只是万念俱灰,没有一个人能放弃各自的信念,哪怕一时半会不敢与人说道,最后也都会带去棺材中。

    兴许,这只是王献之与谢安已经寻着了一起归隐林泉之后,不要世俗之人来打扰的一通借口。

    王虎之自与江南王家人说明情况之后,又不得不来寻谢灵运。

    毕竟,要是江南王、谢两家最后的德高望重者,身不在世俗中,东山郡中的司马家必定有大动作。

    如今江南王家,就以建康城东府镇中的老王镖局少主王虎之之威威镇江湖;江南谢家,就只有谢氏神算子谢灵运之名名满天下。

    倘若王虎之不急着来东山寻谢灵运,江南王、谢两家要是被司马家各个击破,自是一损俱损!

    正当王虎之一骑高头大白马策马奔腾之际,却遇见以司马温为首而又一路逃窜的五斗米道道士,张口之间尽是刺耳的谩骂。

    “埋汰旮旯,多事的越女剑,多事的陆修静,要是没有越女剑与陆修静,贫道早就治住了谢家人!……”

    “只要先治住了谢家人,之后便是陆家人,孙家人,……东山郡只许司马家一家独大,不许再出现任何一家大过司马家十之一二,……”

    “贫道苦啊,身为司马家族人,既要听‘司马大王’之令,又得听黄天孙大圣之令。要是‘司马大王’与黄天孙大圣对立,贫道要一劈为二?分身乏术,实在分身乏术啊!……”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这事,越来越棘手了。要是越女剑与陆修静合谋,诸位道友,可得小心行事,过了这一劫,贫道一定会让青云道长犒劳一回,……”

    司马温谩骂渐渐停歇,一众五斗米道道士自是欣喜,谢家东山入相祠堂前,也够收拾好一阵子,旋即士气高涨道:“司马温道长,就杀光诸如谢家人、陆家人、孙家人,司马家自然就能一家独大,……”

    “如此,也算是道法自然。况且,道不言寿。诸如这一些谢家人、陆家人、孙家人,该当就是短命的主,要是他们心有不服,大可去地府问阎王。哈哈,哈哈,……”

    “既然司马温道长有此想法,‘司马大王’必定也会如此想来。不如一路杀回郡城去,不杀一杀诸如谢家人、陆家人、孙家人,就不知司马家手段的厉害,也让这一些大户知道,东山郡只是司马一家的,生与死,老天爷说了也不算!……”

    “对,听说玉皇大帝姓张,老天爷也姓张,那只是在孟婆郡。如今在东山郡中,玉皇大帝也好,老天爷也罢,通通都得听司马家的!正所谓:现官不如现管。哈哈,……”

    “……”

    正当一众五斗米道道士得意之际,又是九尺驿道路转之时,王虎之高头大白马一惊又一旋,长剑鞍前一横,骤起方圆九丈的杀气。

    毕竟,王虎之从郡城策马路过而来,郡城中确实已然血流成河。

    郡城中“司马大王”血腥如此,这一群五斗米道道士还想着下乡去杀无辜乡民,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眼下这数百个五斗米道道士,正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王虎之未及开口,司马温却一脸轻蔑道:“贫道还以为是谁,原来是老王镖局的少主!没有镖师的少主,这又算什么镖局?不走镖的镖局,空有少主之名!哈哈,……”

    王虎之冷冷一笑,没有争辩一字半句,毕竟这是不争的事实。

    自从王羲之、王献之接手老王镖局之后,只顾倒卖王羲之、王献之的书画,老王镖局一无镖师、二不走镖,成了真正的商社画肆。

    不过江湖中也念老王镖局第一任少主王导之名,王导护天子过了孟婆江,延续晋国庙堂,故而在孟婆江南晋国人心中,传为美谈。

    老王镖局虽无镖师也不走镖,但是老王镖局就在东府镇,老王镖局的少主之位也代代相传。如此,孟婆江南的晋国人,心愿足矣。

    少主者,年少主事也。眼下这一代的老王镖局少主,王虎之不会书画,就使一把金丝玉鞘长剑。

    如今,老王镖局是王虎之一个人说了算,以前的规矩自当作古。

    王虎之待司马温笑尽,冷冷问道:“司马温,你笑完了吗?要是笑完了,也就死定了。出剑吧!”

    司马温虽然听闻江湖中王虎之其名,又不曾见王虎之出过一次剑,况且又新接下老王镖局不久,说不定就是一个绣花枕头。

    自古年轻人,总想着急出头,总想着扬名立万。最后都想着天下第一。只可惜,江山血雨腥风一浪盖过另一浪,后浪拍死前浪在沙滩上,一不小心,头就没了。

    看王虎之这一身打扮,想要出头也不似纨绔子弟,方才在谢家东山入相祠堂前受的委屈,如今大可出言羞辱一番,以解心头之恨。

    司马温策马上前一步,旋即目空一切,之后仰头轻蔑道:“小子,别不知天高地厚!可别忘记了,老王镖局第一任少主王导、第一任镖师夏侯兰,他们是怎么死的!”

    “嘭,嘭!黄天孙大圣一手一技无声之雷,瞬间便灰飞烟灭于无形。哇呜,贫道错了,是贫道错了啊,无声之雷无声无息就让王导与夏侯兰死了,堪比挫骨扬灰!”

    “要不是黄天孙大圣出手,老王镖局历代少主,又怎么会改名?又怎么会信奉五斗米道呢?如今是翅膀硬了吗?可小心折了翅膀!”

    “哈哈,哈哈,哈哈。小子,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可别忘记了,你的名字也带一个‘之’字,想要忤逆贫道,你可得先掂量掂量,……”

    “……”

    王虎之极其镇定,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是没有争辩一字半句,毕竟司马温说的几乎也是事实。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五斗米顶上三道一次又一次落败,出来混的,总是要还回来的。

    王虎之金丝玉鞘长剑一横,冷冷又道:“司马温,说完了吗?笑完了吗?要是说完了,要是笑完了,那也就死定了!出剑吧,……”

    司马温一时骤起不快,原本想着羞辱王虎之一番,那知让王虎之与一众五斗米道道士看了笑话。

    眼下的王虎之就似油盐不进,冷冷的、硬邦邦的像一块石头。

    司马温没激怒王虎之,一时却忍不住大喝一声道:“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最后死的也是你!”

    “诸多道友,杀了他!”

    “……”

    这一众五斗米道道士得令一涌而出,长剑如霜,杀气腾腾。

    王虎之剑鞘一旋,鞍前一跃下马,一道寒光剑影落地,左边一斩、右边一劈、前边一挑、后边一刺,剑锋游走之间剑剑入骨。

    “哎呀,贫道的手掌心,……”

    “埋汰旮旯,贫道的额头,……”

    “奶娘的胸,贫道的肘子,……”

    “……”

    王虎之长剑极速攻杀之间,步法游走就似大鱼恋大海,冷眼、冷面、冷言又道:“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就算名字后,还带有一个‘之’字,前面也是一头下山猛虎,一群祸乱天下、为一己之私的鼠辈,该当杀千刀、斩万剑!……”

    噗嗤、噗嗤、噗嗤,……

    “嗷嗷、嗷嗷、嗷嗷,……”

    一个又一个五斗米道道士昙花一现,长剑“哐当”如一只只闪影的蝶儿掠过九尺驿道,张口落地是一树又一树怒放的海棠花枝,最后又变成为一片又一片的海棠花海。

    扑通、咚咚,……

    司马温一时急了,王虎之要逆天!

第510章 岁月无情剑始现

    江湖中道:趁你病、要你命。

    听闻江南王、谢两家已经走失了王献之与谢安,眼下与司马家来说,确实是一个天大的上好消息,正是墙倒众人推的天赐良机。

    如今在九尺驿道前后、左右,根本看不到一处水流,随行的一众五斗米道也没有准备,自然也无法借助水流来使道法“天河之流”。

    看来,以后随行的五斗米道还得多备几个水袋、几个茶盏,以备万急之时破敌所用。

    不过,初眼看王虎之前后左右使出的剑招,无非莽夫一个。

    司马温突然觉得王虎之要逆天与最后能逆天一定是两回事。

    似王虎之这般的年轻人,在孟婆江南、江北之地,不知有多少人最后都会命丧于五斗米道之手。

    五斗米道一统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又如何能容他人挑衅?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说时迟那时快,司马温狡黠一笑,长剑出鞘一道寒光剑影,青色道袍落地一旋,急步奔杀上前。

    一众五斗米道自觉的斜持长剑退去了数十步之外。

    旋即,一式挑剑剑气而起,一绺寒光如冰霜直逼王虎之咽喉。

    王虎之冷冷一笑,这么多年来苦练的剑上功夫,正是用武之时。

    王虎之长剑极速一扬,接着虚晃往后一倒,之后剑鞘全力一撑,而后一式后空翻起身,半弓着身子一式虎跃,长剑剑锋如虎爪一横,使出一式平剑剑气反杀司马温。

    嘭!

    剑气与剑气相接相撞,骤起一绺尘沙如烟,九尺驿道一时炸开了一条九尺长、一寸深的坑道。

    司马温与王虎之各自退后了数步,司马温没想到王虎之已经会使剑气;王虎之也没想到司马温除了使道法之外,也能使剑气。

    王虎之长剑一旋,仰头一通冷笑道:“司马温,该当死于剑下!”

    司马温自是不服,身为东山郡五斗米顶上三道,如何能败于第一次出剑的王虎之手中?

    倘若落败,更是奇耻大辱!

    眼下,只能胜、不能败!

    司马温眉头一皱,长剑一收一旋,厉声道:“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今天要死的,是你吧!……”

    言毕,青色道袍先是一旋,长剑极速一直,麻鞋一斜又一蹬,紧接着腰间好似有一头横冲直撞的老牛,凌空一式劈剑剑气而下。

    司马温自以为,这一式劈剑剑气下去,王虎之不死也残。

    王虎之眼疾手快,长剑落地一式荡剑剑气,一闪身影如箭出弦,往右弹去了数十步之外。

    嘭嘭、嘭嘭、嘭嘭,……

    一闪劈剑剑气划过九尺驿道,斩下驿道另一边的松枝、松树干,一绺又一绺、一堆又一堆。

    扑通、哐当,……

    松枝与松树干落地,荡出了一绺又一绺扑鼻的松香,飘去了十步远、百步远、千步远,……

    王虎之长剑极速一旋三圈半,马步一横力有千钧,凌空一跃三步斜身而下,一式平剑剑气如游龙出海,剑气前后左右翻滚着奔向司马温,厉声大喝道:“岁月无情剑,第一式,一剑天下无人问!”

    司马温闻声大吃一惊,这一套岁月无情剑,原本是老王镖局第一任镖师夏侯兰独有的剑法。

    传闻此剑法威力无比,虽说不能毁天灭地,以一敌千不在话下。

    想不到夏侯兰死去这么多年,王虎之居然在偷练这一套剑法。

    不过,又听江湖传闻,倘若非夏侯一姓血脉练此剑法者,岁月无情剑剑招总也得不了精妙之处。

    既然岁月无情剑已出,江湖传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更不能白白丢了性命,长剑张弛之间,左右极速后退了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

    大凡使剑者能心神合一,能使出剑气者也是万中才有其一。眼下还是第一次见使出翻滚的剑气。

    初眼看来,翻滚的剑气与道法确实有三分相似之处。

    司马温一闪退后的青色道袍就是逃离来袭的孟婆江浪,正当心神打晃,要呼“不好”之间,袭来的剑气就似散了架的木屋轰然倒地。

    剑气确实不翻滚了,剑气确实也不继续往前袭击了,就似冰挂子凌空一震,瞬间碎成一地冰渣滓。

    “哈哈,哈哈,哈哈,……”

    司马温仰头一通大笑,方才受过的一切委屈,全然烟消云散,比幼时新婚燕尔、比最初升为五斗米顶上三道时,都还高兴万千倍。

    绝处逢生,自是天助我也!

    一众五斗米道道士先是大吃一惊,紧接着又是一通嘲笑道:“夏侯兰要诈尸了;夏侯兰的棺材板要盖不住了;夏侯兰死不瞑目了,……”

    “哈哈,哈哈,哈哈。夏侯兰早就已经灰飞烟灭了,有何尸可诈?又有何须棺材板来盖?眼睛珠珠都化成了灰,睁眼也是瞎,……”

    “这位道友说的极是!岁月无情剑,如今只是杂耍的雕虫小技!还岁月无情剑?应该是岁月无能剑,又或者是岁月无力剑,……”

    “老王镖局的少主,王虎之,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再叫一回‘吱吱’吧。要是司马温道长一时高兴,还能放你一条活路,……”

    “王虎之,此时不趴下,更待何时?再不趴下,先打到你趴下,再打折你一条腿!初生牛犊,居然敢挑衅司马温道长,这是找死!……”

    “诸位道友,杀!不杀了王虎之的威风,又怎知孟婆江南、江北之地的五斗米道不容挑衅!……”

    “……”

    一众五斗米道道士耀武扬威之际,长剑再一次左右攻杀上前,眼中的王虎之就似墙角的一只兔子。

    司马温自是得意至极,大笑渐歇,厉声又道:“诸位道友,让开!都让开,让贫道一剑结果了他!”

    一众五斗米道道士闻声渐渐散开,此刻,王虎之不要说再使岁月无情剑,一时剑气也使不出来。

    旋即,又不得不斜持长剑硬着头皮攻杀上前,即使不能剑胜,也得气胜,才不辱没老王镖局之名。

    “司马温,与你拼了!”

    司马温再一次狡黠一笑,长剑一收一旋之间,一式云剑剑气极速一挥,紧接着轻蔑道:“无论你怎么拼,横竖都是死!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王虎之自是视死如归,泰山压顶而面无一丝畏惧之色。

    生而为人,终归逃不过一死,只要老王镖局还在,希望就在。

    “该死的司马温!该当杀千刀、斩万剑。休得猖狂,吃我一剑!”

    正当陈静一通大呼之际,四骑高头大白马已然旋风而至,各自越女剑先是一式绞剑剑气起势,紧接着又是一式抹剑剑气落地,……

    数十个五斗米道道士大吃一惊,斜身一跃,青色道袍如一大片绿叶,挡住袭来的越女剑剑气。

    “司马温道长,小心啦!……”

    “司马温道长,有敌来袭!……”

    “……”

    数十个五斗米道道士人声疾呼过处,个别五斗米道道士嘶哑的声音还从喉咙里没有发出声来,四道越女剑剑气一闪而下,已然化为一张张离枝而飘零破碎的落叶。

    噗嗤、噗嗤、噗嗤,……

    “嗷嗷、嗷嗷、嗷嗷,……”

    此刻,昙花骤现一大片,海棠花枝已经铺满了九尺驿道一大半。

    “埋汰旮旯,真是晦气,又是越女剑!天地无法无天,……”

    要没有数十个五斗米道道士替司马温挡住四道剑气,司马温已经也如一张离枝而飘零破碎的落叶。

    司马温又一次隐了身影。

    不用说,司马温又要逃了。

    曹小强与乌图木越女剑一张一弛之间,继续攻杀这一众五斗米道道士。司马温要是没有逃走,陈旭嫦与陈静的越女剑正侯着司马温。

    噗嗤、噗嗤、噗嗤,……

    “嗷嗷,嗷嗷,嗷嗷,……”

    曹小强与乌图木一时杀光了这一众五斗米道道士,依然没有司马温的影子,看来确实已经逃走了。

    王虎之虽然也认得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的一身玄色行头,但是一时又无交集,缓缓抬望眼之间又见到了陈静,自是欣喜万分。

    “纯依香儿女侠,多谢,多谢,多谢诸位幽嫣谷墨家大侠!……”

    “少主,你太客气了!前番在孟婆郡中,要不是王、谢两位神仙,在下一定还陷在孟婆郡中!不知少主何故来此?又何故如此?……”

    王虎之见陈静急切相问,长剑一斜极速入鞘,前后所见如实说来,一时惊呆了一众越女剑。

    陈静也从入东山郡之后,拣紧要的事与王虎之一一说来,王虎之一时面有菜色,不知如何是好。

    陈旭嫦见王虎之与陈静相识,旋即张口又道:“少主,谢氏神算子要晚一些时候去佛笑楼,不如同行吧,多一个人,也多一分力!”

    王虎之见事已至此,旋即斜身上马,拱手道:“就依谷主!”

    陈旭嫦自是欣喜万分,又多了一个好帮手,想必南宫崎在建康城中打探消息也差不多了。

    “少主,方才剑招为何如此?”

    “谷主,这事一言难尽啊!”

第511章 王虎之缓道前尘

    王虎之眉头深锁,几次三番的张口欲言之后,最后欲言又止。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陈旭嫦见此情形,也不打破砂锅问到底,径直策马缓行道:“少主,即有难言之隐,本谷主也不多问了。既然少主与司马温动手,五斗米道与老王镖局必成水火。幽嫣谷墨家与老王镖局当为一家人,当同心大破五斗米道、力诛孙秀!”

    王虎之自是点头,沉思片刻,拱手又道:“多谢谷主,既然老王镖局与幽嫣谷墨家为一家人,自当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那么,也算不得是外扬家丑了。”

    一众越女剑一惊,而后微微一笑,只听王虎之缓缓道来。

    老王镖局创立之初,本在孟婆江北之地的洛阳城。当此之时,司马家才一统孟婆江南、江北不久。

    老王镖局中的“老王”二字,本取老当益壮的王家人之意。

    老王,自是王者,并非江湖酒肆中被人诋毁的隔壁老王。

    毕竟,王家人确实古老,皆以王子乔为王氏始祖。王子乔又为周灵王的太子晋,因故废为庶人。传说后来得仙人浮丘生领其修炼,在某一年的七月初七,驾白鹤仙去。

    老王镖局第一任少主王导一心为晋国,毕竟王氏始祖太子晋就带了一“晋”字,也算与晋国有缘。

    第一任镖师夏侯兰与王导有知遇之恩,使的独门剑法岁月无情剑威镇孟婆江南、江北之地。

    故而,老王镖局声名远播。

    后来,永嘉年间天道崩塌,王导与夏侯兰护送后来的天子到了孟婆江南,就是眼下的建康城。

    天子在建康城中安定下来之后,大封有功之臣,才有了晋国最初的“王与马共天下”。

    紧接着,在建康城,以至于孟婆江南之地,慢慢形成最初的“王、谢、桓、庾”四家大户。

    江南王家自此显赫一时,从此江南王家中最为得宠的一个分支,被江湖中人称之为“琅琊王氏”。

    当此之际,王导位居三公;王导的堂哥王敦功高被天子封为大将军,掌孟婆江南诸多州郡,统领万千兵马以防御孟婆江北刘渊建立的赵国,天子还准其自收贡赋。

    兴许,正如商君所言:人性本恶。那知好日子一长,王敦便起了私心,想做第二个曹操。

    人心浮动没过多久,王敦第一次领兵杀进建康城就做了丞相;数年之后,第二次领兵杀进建康城,却遇见了敌手孙秀而折戟沉沙。

    孙秀本是“八王之乱”赵王司马伦的属下,不知从何处得了天地无法无天之法以及无声之雷等道法,自称五斗米道黄天孙大圣,后来又在金谷园中逼死了世外高人绿珠。

    司马伦兵败之后,江湖传闻孙秀为乱军所杀。其实,孙秀一直就没有死,只是装死等一个机会。

    直到王敦第二次杀进建康城,孙秀进宫以黄天孙大圣之名辅助天子,以无声之雷大破王敦。

    王敦兵败被孙秀气死了,孙秀依然没有放过王敦,开棺之后,又一技无声之雷,尸骨荡然无存。

    孙秀无声之雷,当时确实无人能敌。后来,孙秀又查出王敦两次杀入建康城时,王导还与王敦通风报信,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此,孙秀与王导、夏侯兰大战了一场,两技无声之雷一下就让王导、夏侯兰双双化为一绺尘灰。

    从此,江南王家不得不臣服、信奉于五斗米道,又定族规改名字讨好五斗米道,自此江南王家人姓名之后少不了一个“之”字。

    之后,老王镖局接任者王羲之、王献之,一者为避祸;二者为避嫌,醉心于书画也是无奈之举。

    自此,老王镖局声名一落千丈而一发不可挽回,不得已变成倒卖王羲之、王献之书画的商社。

    世人都说王羲之、王献之书画中每一个“之”字大不相同,那只不过是江南王家人,骨子里流露出的一种不可与人言及的耻辱。

    在江南王家人的眼里看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那一个又一个大不相同的“之”字,就似一颗又一颗锋利而又插入心脏的铜钉。

    孙秀一时声名远播万里,又解了天子之危,天子没能成为第二个汉献帝,故而天子准其在孟婆江南州郡的每一郡自设顶上三道。

    从此以后,五斗米道之名如日中天,入五斗米道者甚众。

    孙秀原本就是赵王司马伦的属下,自然怀念赵地。黄天孙大圣之名响彻孟婆江北之地,孟婆江北之地的州郡也自有顶上三道,从此五斗米道一统孟婆江南、江北之地。

    殊不知,待五斗米道一统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后,在孟婆江南、江北诸国君王实在不忍直视。

    孟婆江南桓家的桓温、庾家的庾亮,力主北伐中原,待功成以清除天子身边的孙秀,最后都被孙秀识破其计,双双都被灭族。

    从此,曾经江湖中乐道的“王、谢、桓、庾”就只剩“王、谢”两家。

    孟婆江北之地也没有闲住,赵国很快就被秦国取代了,秦国以百万大军来犯晋国,孟婆江南之地仅有谢安领着八万北府军应战。

    谢安以谢氏神算子之法虽然胜了秦国,但是五斗米道一统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又岂能再容他人再统孟婆江南、江北之地?

    要是再有人一统孟婆江南、江北之地,五斗米道自然会招来灭顶之灾。故而,孟婆江北州郡的五斗米顶上三道趁秦国兵败,墙倒众人推,一统孟婆江北之地的秦国瞬间就分裂成无数个小国。

    在孟婆江南也没有闲着,孙秀用计消耗掉了谢安所领的北府军。

    北府军精锐消耗待尽,谢安不得不含恨全身而退,与王献之一道沉溺于仙游不再问世俗之事。

    对于孙秀而言,孟婆江南“王、谢”之名,空有虚名最妙;对于孟婆江南、江北之地,越乱越能从中得势。只要五斗米道一统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其它人想一统,没有机会,谁想一统,谁就先一分为多。

    对于孙秀一己之私祸乱天下,后来才一夜之间骤起了号称秉承“天志”的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

    各州郡的五斗米顶上三道虽有伤亡,但是只要孙秀还在,永远也就杀不完。唯一一法,只有先诛杀孙秀,故而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一不留神也灰飞烟灭。

    老王镖局这一些年,也在暗中发奋图强,有朝一日要以雪前耻。

    王虎之缓缓停歇言语,眼中一闪温润的泪光,真心希望人名就叫王虎,也不能再叫王虎之。

    一众越女剑一时无言。

    又过了好一会儿,陈静缓缓又道:“少主,过去之日不可留,来日之日方可期。江南王家忍辱这么多年,老王镖局之名也当兴。”

    王虎之若有所思,又极其警觉的看了一眼四周,缓缓又对陈旭嫦道:“谷主,恕在下一言,前番在建康城中,无意看见一个玄色行头的大侠与五斗米道道士走得很近,会不会有人冒充幽嫣谷墨家大侠?”

    曹小强眉头一皱,旋即正色又道:“少主,你可别胡说八道!幽嫣谷墨家弟子秉承‘天志’,要是幽嫣谷墨家弟子与五斗米道相遇,就似眼下这一众臭道士,站着生、躺着死!明白了吗?这就叫水火不容!”

    王虎之一时无言,毕竟,方才被一众越女剑搭救,虽然眼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反倒会被人认为是小心眼,又不得不一通抱歉道:“曹大侠说的极是。兴许,是在下眼拙看错了人吧!江湖中都道,幽嫣谷墨家弟子向来秉承‘天志’,要是一般的五斗米道道士,早该躺尸了!”

    陈旭嫦点头不语,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幽嫣谷墨家弟子与五斗米道走得近,只有唯一一个结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陈静又极其警觉的看了一眼这数百五斗米道道士,径直越女剑一斜,轻声道:“事不宜迟,回郡城!但愿能少一些无辜伤亡!”

    五骑高头大白马一路狂奔往郡城前去,一路上尽是逃难的乡民,一个个愁容满面又极其无助。

    “这乱糟糟的天下,你杀过来,我又杀过去,何时才能太平?何地才是咱们这一些穷人的家啊?……”

    “悔不该,悔不该,悔不该啊,万万悔不该让我娘生了我,……”

    “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太难了,活着受罪,活着太难了,……”

    “……”

    乡民一通悲鸣疾呼之间,又见一众越女剑入城,面上骤起三分喜色,径直嚷嚷又道:“要是人人都会越女剑上的功夫,那该多好,那该有多好啊!天下早该太平了吧!”

    乡民一言,一语刺中陈旭嫦一念善心,也觉得言之有理。

    要是人人都会一些越女剑法,那么想五斗米道道士那般、“司马大王”那般,也就不至于如此有恃无恐!

    待以后寻着了机会,也似佛门、道家俗家弟子那般,也教一些非幽嫣谷墨家弟子出来。

第512章 司马良再次恭迎

    待这一些乡民渐渐走远,陈静策马上前,轻声又道:“少主,方才所见岁月无情剑,翻滚的剑气十分奇妙,与在下错负轮回剑第二式凤舞九天,有一些相似之处。”

    王虎之面上骤起一掠尴尬,旋即轻叹道:“兴许,这就是夏侯家的独门剑法吧。在下姓王,又不姓夏侯,故而剑招总得不到精妙处。江湖传闻确实不假,哎!看来,岁月无情剑只能夏侯家人使咯!”

    陈静幼时也只闻岁月无情剑之名,不见岁月无情剑之招,今日一见如释重负,旋即又道:“既然夏侯兰跟随位居三公的王导,想必也该有一二后人吧!难道就没想着去寻夏侯兰的后人?”

    王虎之面有三分愧疚之色,旋即轻声道:“纯依香儿女侠,你有所不知。当年孙秀一技无声之雷劈得王导与夏侯兰灰飞烟灭,夏侯兰的家人也跟着销声匿迹。老王镖局也想过很多法子,也没能寻出夏侯兰的后人来。这一些年来,在下万不得已,这才一个人偷练岁月无情剑。说来,还是惭愧至极啊!”

    陈静一时止住了话茬子,毕竟江湖中的事,向来无风不起浪。

    兴许,夏侯家的独门剑法,总有不与人说道之处,故而王虎之才使不出岁月无情剑的威力来。

    不过,就方才王虎之使出的剑招,要是司马温没离那么远,又或者王虎之再近几步,司马温也不至于毫发无伤,就以方才那一番招式,也够吓坏一众鼠胆之辈。

    眼下,老王镖局有这一任少主王虎之发奋图强之心,要振兴老王镖局,必定指日可待。

    毕竟,后继有人就是希望。

    五骑高头大白马一路狂奔,没过多久的功夫,便到了城门洞前。

    策马路经护城河上的吊桥,探眼看见染红的护城河里,又入鼻了一绺绺宁人作呕的咸湿之味。

    远远看去,在城门洞内,除了衣甲鲜明的明光铠军士林立之外,还多了数十个皂衣差役的身影。

    在数十个皂衣差役不远处,司马良腰刀一旋,大氅掷地一迎,仰头一通轻笑道:“诸位大侠,诸位大侠,诸位大侠呐,果然都是一言九鼎的大侠,去而复还!请!”

    “本官还以为,待太阳落山之后,诸位大侠还未回归郡城,本官可得领着这一众差役去拔皮抽筋。不但宋定伯死定了,宋定伯的一家妻儿老小也都跟着死定了。”

    “江湖中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得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天大福气。不过,这一种天大的福气,全由诸位大侠是否言而有信所决定。”

    “宋定伯的一家妻儿老小要是死了,也与本官无关。毕竟,本官无非也是一个跑腿当差的,哈哈,……”

    虽然一众人等听着极其刺耳,但是一时半会也奈何不得司马良。

    毕竟,要逞口舌之快,又或者逞越女剑剑气之快,最后只会先害了宋定伯一家妻儿老小。

    于此,陈静沉思之间,率先开口道:“司马大人亲迎于此,我等还得万分感激。荡寇将军折了族人,未能与在下一众人等同行。想来,还没被司马大人拔皮抽筋吧?”

    司马良一时揣着明白装糊涂,径直佯装一阵心痛道:“嗨,荡寇将军那个混蛋,在诸位大侠面前逞什么威风?这不自找的!无非折了两个陆家人,要是就连荡寇将军也折了,‘司马大王’还会治他的大罪!”

    “荡寇将军之罪,罪在不听‘司马大王’军令。荡寇将军身在军中,不听军令可是大忌。就是有一千、一万个脑袋,那也不够军法砍的!”

    “对了,荡寇将军已认罪,只受了‘司马大王’二十军仗。二十军仗下去,一时半会行不得路。本官才在此地替荡寇将军恭迎诸位大侠。”

    “要是诸位大侠在太阳落山之后还未归来,本官要先去拨皮抽筋宋定伯的一家妻儿老小,接着再去拔皮抽筋荡寇将军的一家妻儿老小。军令不可违啊,哈哈,……”

    司马良一番话越渐刺耳,一众人等只得强忍着满腔的怒火,越女剑左右各自一旋,旋即斜身下马,又不得不紧随司马良其后。

    数十个皂衣差役左右相护,全由司马良一个人领着五人在前,穿街走巷极其威风凛凛,大街小巷里依旧还是一派无比繁华的景象。

    陈静仗剑缓行之间,这一些年来,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识过了,旋即再一次问道:“司马大人,听说从太阳升起之际,‘司马大王’就在屠杀大户,眼下看来就是谣传了。”

    司马良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皂衣大氅在前蹦跳的像一只兔子,扭头一视之间,又轻飘飘一旋手中腰刀,而后不轻不重道:“诸位大侠,尔等都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大侠,也是数一数二的大侠,如何能听路人乱嚼舌根呢?你看,你看,一家又一家商铺、一个又一个路人,那一个不是乐呵呵的?”

    “诸位大侠要是听信无稽之谈,就是诋毁‘司马大王’治郡之能!‘司马大王’能称之为‘司马大王’,那就不会有错的!东山郡郡城一派繁华,除建康城之外,当属天下第一!”

    陈旭嫦一时听不下去了,径直摇头冷冷道:“司马大人,可不能欺负我等眼瞎啊!方才在护城河里,难道流的都是猪血不成?”

    司马良一副若无其事之态,旋即摆手一通轻笑道:“谷主,谷主,谷主呐,本官看你最为年幼,却一语说中要害。本官实在佩服啊!”

    “方才在护城河里的,那还真就是猪血!你看,眼下东山郡郡城如此繁华,家家户户都杀猪相庆,这可都是‘司马大王’治郡之能!”

    “‘司马大王’治郡之能,要是治国。孟婆江南必定改天换地,又是一副全新面容,本官期待已久!”

    “……”

    一众人等入耳,自是翻江倒海,官字两个口,无人能出司马家之右。从司马昭路人之心,到司马大王顶牛之心,无一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世人没有瞎,却偏要让世人眼瞎,大有指鹿为马之嫌。

    在一众人等心里,原本以为郡城内的繁华才是郡城之外无穷无尽的罪恶,而今突然觉得,郡城才是无穷无尽的罪恶之源。

    一众人等强忍着怒火,各自捏紧手中剑,要是不在东山郡中,似司马良这般已经死去了多少回。

    司马良自是有恃无恐,皂衣大氅一拂,径直与街道两旁商铺、路人轻飘飘一挥手,紧接着又骤起了一阵不可思议的沸腾之声。

    “司马大人,威武!司马大人,威武!司马大人,威武!……”

    “‘司马大王’万岁!‘司马大王’万岁!‘司马大王’万万岁!……”

    “……”

    一众人等怒火冲天,如今又一次被司马让算计,径直都低下了头,后背骤起一阵拔凉,更是一种无穷无尽的恨,恨不能先一剑封喉司马良,再一剑封喉司马让。

    但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自当:忍辱不辩,寡言不争。

    一众人等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沉重,人声越来越刺耳,格格不入之间又生出了一股挥之不去的仇恨。

    只是,就算是有一把刀子插在心肝上,都还得要再忍耐一时。

    佛笑楼,终于又到了。

    司马良皂衣一扬,厉声大呼道:“掌柜的,看好他们!要是走漏了一人,你家妻儿老小,可就,……”

    宋定伯一脸慈颜之态,旋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右手一直,迎进司马良道:“司马大人,里边请!司马大人,快快里边请!哦,诸位大侠,也都里边请,……”

    “离太阳落山,还有三竿高。这一颗人头,妻儿老小的一颗人头,也都寄存在司马大人与诸位大侠的手中了。万幸,万幸啊!……”

    就在宋定伯说话之间,一手指着自家脑袋的那一刻,一众人等骤起一阵挥之不去的酸楚。

    司马良立在佛笑楼门口,也不踏进佛笑楼一步,却与一众人等笑迎道:“诸位大侠,请吧!本官还有诸多杂事,也要回去与‘司马大王’交差。谷主,吉祥、吉祥、吉祥!”

    司马良言毕,曹小强忍不住厉声大喝道:“司马良,窃我祖上江山社稷,如今欺我等如此,就不怕天道轮回到司马家吗?哼!”

    司马良佯装若无其事道:“这位大侠,言下之意,你怪本官咯?司马家先祖窃了你家祖上江山社稷,你要是不服,你再窃回去啊!”

    “窃,那也是一种本事!况且,天下英雄纷争,怎么能算是窃?成王败寇,无非成王败寇!”

    “哈哈,哈哈,哈哈。本官万分庆幸,本官庆幸生而为人,复姓司马!老天爷,本官得拜谢你!”

    一众人等怒不可遏。

    司马良旋即扭头厉声与宋定伯道:“好酒、好菜,伺候好诸位大侠。要是诸位大侠今夜胃口不好,本官知道了,一样拔皮抽筋!”

第513章 佛笑楼齐聚一堂

    正当司马良言毕之际,斜里地赶来了数十个明光铠军士,众军士左右极速一字排开,腰刀立正,目光如炬守在佛笑楼九尺远处。

    司马良自是狡黠一笑,旋即皂衣大氅袭地一掷,紧接着转身领着一众皂衣差役扬长而去。

    宋定伯见走远司马良,长舒了一口气息,旋即笑迎道:“诸位大侠,诸位大侠,里边请!快快里边请,好酒、好菜,早已备好!”

    宋定伯言毕,斜里地骤起一个抑扬顿挫的声音道:“宋掌柜,……”

    宋定伯回头张望之际,旋即也笑迎道:“得遇陆道长亲临佛笑楼,实在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陆修静折扇轻轻的一摇,“上善若水”一面惹人双眼,紧接着又仰头一通轻笑道:“宋掌柜,贫道如今也与诸位大侠一道了。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哈哈,哈哈,……”

    宋定伯自是欣喜道:“陆道长,这是好事,这就是好事一桩啊!陆道长,里边请,里边请,与诸位大侠里边请,快快有请,……”

    正当一众人等转身踏入佛笑楼三步之际,谢灵运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赶到了佛笑楼,伸手急切招呼道:“掌柜的,宋掌柜,……”

    宋定伯大喜又道:“江湖中大名鼎鼎的谢氏神算子,莫非,也与诸位大侠一道了?老朽可算得对?”

    谢灵运拱手又道:“宋掌柜言之有理,算对了,真的算对了!”

    宋定伯估摸着一众人等齐聚佛笑楼,准有大事发生。旋即也笑迎道:“谢氏神算子,里边请,里边请,快快里边请!久闻谢氏神算子之法,名震天下。不知,能否算一算佛笑楼的寿命有几何?”

    谢灵运倒也实在,立在佛笑楼门口便一通念念有词,右手一伸,极速掐算之间,又在埋头与抬头之间,过去了一小会儿,面有八分喜色道:“恭喜宋掌柜,贺喜宋掌柜,佛笑楼名传千古,名传千古啊!”

    宋定伯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径直打趣道:“谢氏神算子的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佛笑楼要是名传千古,老朽只怕也会刻进朽木里!朽木不可雕,朽木不可雕也!”

    谢灵运沉思之间,又掐算了一阵,道:“宋掌柜之名,只怕会比佛笑楼之名更为久远,更为久远啊!”

    宋定伯一时愣住了,旋即慈颜一笑,接着摆手又道:“无非是浪得虚名,浪得虚名了!罢了,罢了,罢了。诸位大侠、诸位高人,里边请,里边请,快快里边请。……”

    宋定伯侧身在前,这一次穿过内堂,迎去了一处精致的雅间。

    雅间里金碧辉煌,一应器物无一不彰显着奢侈,香炉、案台、茶几、镂空飞梁,豪华至极。

    一众人等各自围案而坐。

    刷、刷、刷,……

    宋定伯各自满上了一盏江南佛手铁观音,缓缓又道:“诸位大侠、诸位高人,稍等片刻,……”

    正当宋定伯退出雅间之后,王虎之率先开口道:“谢灵运,寻得你好苦。要不是遇见诸位大侠路见不平,只怕已经命丧司马温剑下了!”

    谢灵运几次三番的张口欲言,心里苦,最后只得欲言又止。

    陆修静折扇轻轻的一摇,“道法自然”极其惹眼,缓缓又道:“道可道,非常道。如今佛笑楼齐聚一堂,东山郡五斗米顶上三道滥杀无辜、‘司马大王’也滥杀无辜,更有‘司马大王’顶牛之心,山雨欲来!”

    王虎之盯住陈旭嫦道:“谷主,似此时此刻,又如何秉承‘天志’?”

    陈旭嫦一时无言以对,毕竟眼下自踏入东山郡以来,处处被司马让算计。倘若用强,只会让宋定伯这般无辜之人丧其一家妻儿老小。

    陈静环视了一众人等,旋即缓缓又道:“诸位大侠、诸位高人。大风大浪中行路,更当小心谨慎,如今在东山郡中处处被司马让算计,咱们更不能大意,也不能急躁,否则必入万劫不复之地。……”

    一众人等自是频频点头。

    陈旭嫦急切又道:“静静,似此,为之奈何啊?咱们不能任由司马让牵着鼻子走!不甘心,……”

    陈旭嫦这一句“不甘心”,何尝又不是陈静日夜所想,何尝又不是雅间中的一众人等心中所想。

    于陈静而言,得先跳出司马让一环扣一环且步步紧逼的算计,然后得再一次治服东山郡五斗米顶上三道,之后治服五斗米顶上三道,自此陈旭嫦的担子才会轻一些。

    于陈旭嫦等幽嫣谷墨家弟子而言,向来秉承“天志”,无论东山郡五斗米顶上三道所为,又或是司马让所为,该当杀千刀、斩万剑!

    于陆修静而言,在谢家东山入相祠堂前就折了不少陆家人,自然罪在司马温;从小道赶来佛笑楼的路上,一路所见,郡城中的陆家人又折了不少,罪在司马让!

    似此大道非道、天道非道,此时不替天行道,又更待何时?道家嫡传上清派,也当正名于天下。

    于谢灵运而言,方才谢灵仙之死,罪在司马温一人;郡城中谢家人之亡,罪在司马让一人。

    都是司马家的一群乱臣贼子,祸害天下全为一己之私,想来实在也非谢家人之福,也非东山郡人之福,也非孟婆江南晋国之福。

    于王虎之而言,方才与司马温狭路一战,早晚还会与五斗米道一战,老王镖局先前之名,当以大败五斗米道之后,才能一雪前耻。

    王虎之突发奇想道:“谢灵运,既然你有谢氏神算子之法,你就算一算,眼下之局,何时有转机?”

    王虎之急切言毕,一众人等眼中一闪有温润之光,都盯紧一口佛手铁观音下肚的谢灵运。

    毕竟,江湖中都传言昔年谢安以八万北府军力敌秦国百万大军,使的就是谢氏神算子之法。

    在大多数人的眼里,谢氏神算子之法,就是夜里江海边的灯塔,也就是夜空中的北斗七星。

    谢灵运不得不极速放下茶盏,旋即环视了一众人等,紧接着右手一伸,之后埋头掐算了一回,又过了一小会儿,轻声道:“以谢氏神算子之法算来,三日之内必生变故!”

    一众人等自是点头。

    以陈静想来,谢氏神算子之法自有其不可示之于人的妙处。

    眼下东山郡五斗米顶上三道都已落败,司马让几次三番借刀杀人又不成,况且又杀了不少东山郡郡城中的大户。山雨更急之势,三日内必生变故,完全合情合理!

    孟婆江南祖传的美德:看破不说破。虽然眼下齐聚一堂,同心协力视为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固然没错,但此刻要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那才是一家人说两家话。

    曹小强一时如释重负道:“既然三日内必生变故,这一次,得吃上三日的饭食。不然,到时候饿得心慌,又如何有力气出剑杀敌?”

    王虎之瞅了曹小强一眼,仰头一通轻笑道:“曹大侠大胃王之名,早就名传江湖。正是:男儿口大吃四方!老王镖局,也当如此啊!”

    乌图木眉头一舒,突然找到了话茬子,旋即张口道:“少主,曹大侠本为陈留王之后,大胃王之名,名副其实。只是,此‘胃’非彼‘魏’,此‘大胃王’非彼‘大魏王’啊!……”

    王虎之自是欣喜万分,旋即又道:“乌图木大侠妙言妙语,幽嫣谷墨家弟子说话如此好听,一个个也都长得好看,都是青年才俊,羡慕旁人,羡煞旁人啦!只可惜,与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无缘,未能被收为幽嫣谷墨家弟子,……”

    陈旭嫦一听到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一时想起被孙秀无声之雷烟消云散的那一刻,又想到慕容白、虞丘长乐、贺兰大山也都命丧于无声之雷,旋即拍案大喝一声道:“该死的五斗米顶上三道,该当杀千刀、斩万剑的孙秀,……”

    此刻,宋定伯再一次领着一众伙计进入了雅间,伙计双手捧着的一排又一排担子上,都是热气腾腾的各色菜食,紧接着又一边轻笑道:“谷主,吉祥、吉祥、吉祥!待吃饱喝足了,杀千刀、斩万剑,才有力气不是?哈哈,哈哈,……”

    陈旭嫦旋即镇定了一回情绪,紧接着又道:“要是人人都似宋掌柜这般慈颜好命,兴许这一个乱糟糟的天下,也便真的天下太平了。”

    宋定伯一边安排着一众伙计上菜,旋即仰头一通轻笑道:“谷主呐,大凡世间之事,有时候你看见的事,未必就是真实的!得用心去看这一个世界,得用心去听这一个世界。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太赞了!世间之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做假时假亦真,假做真时真亦假,随缘就好!”

    曹小强闻言眉头一皱,旋即与陈旭嫦解围,张口就道:“宋掌柜,似此之言,那这一席热气腾腾的菜食,该算是真?又该算是假?”

第514章 佛笑楼天井比武

    宋定伯小愣了一刻,旋即仰头又一通轻笑道:“曹大侠,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就似云中红日、雾里霜月,皆是道法自然!图费口舌苦争真假,那就实咬一口,如何?”

    曹小强一时无言以对,自愧不如宋定伯这一番刁钻的口舌。

    毕竟,在佛笑楼开张做买卖的掌柜,每一天都要与客人打交道,还要笑迎,也不亚于行走江湖。

    陆修静在一旁听得兴致处,旋即折扇一扬,“道法自然”一张一驰之间,打趣道:“宋掌柜也知道法自然?看来,与道家有缘,与道家有缘啊!哈哈,哈哈,哈哈,……”

    宋定伯又小愣了一刻,紧接着一通轻笑道:“陆道长,确实有缘,缘分着实还不浅!如今,似陆道长这般修道之人,都是佛笑楼中的座上客,能说不与道家有缘吗?”

    陆修静自然也深知孟婆江南祖传的上好美德:看破不说破。要是说破了前夜中所见,只怕有辱佛笑楼之名,更是与宋定伯过不去。

    又想着孟婆江南祖传的另一美德:报喜不报忧。还是闭嘴为好。

    陆修静只是点头不语,径直放下了折扇,一口江南佛手铁观音下肚,长叹一声“啊”,回味无穷。

    宋定伯一时欣喜,接着故意试探道:“陆道长,佛笑楼中的江南佛手铁观音与五石散兑酒的味道,孰好孰坏?可知孰好孰坏啊?”

    陆修静见宋定伯故意刁难,不过,身为修道之人,又如何能睚眦必报呢?况且,修道之人该当与人为善,上善若水方能厚德载物。

    眼下,佛笑楼来去的伙计鱼龙混杂,还得敲山震虎。毕竟: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宋掌柜,佛笑楼内堂中五石散兑酒的味道之重,莫不会在这热气腾腾的菜食中也加了五石散吧?”

    陆修静突然觉得,宋定伯这么多年来,一直受青云道长欺骗,倘若还一心向善,必非等闲之辈。

    即非等闲之辈,总得试探宋定伯是一条小溪,或是一条江河,又或者是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

    “诶,陆道长,何出此言?老朽敬重诸位大侠、诸位高人,都是当世之英雄豪杰,故而安排在这一处雅间,远离五石散兑酒的味道。”

    “这五石散兑酒的味道,太容易让人坠落了。诸位英雄豪杰为当世一股难得的清流,老朽又如何能浊了诸位入鼻的气息呢?”

    “……”

    除陈静之外,一众人等听得云里雾里,陆修静与宋定伯是在暗暗较劲,都道:冤家宜解不宜结。

    虽然两个人还算不得冤家,一个是佛笑楼,一个是道家嫡传上清派,多少也能嗅出一点味道来。

    先前在孟婆江北之地,官府与道家一同斩杀过佛门弟子,宋定伯能到孟婆江南立足,亦是万幸。

    就似五斗米顶上三道之一的释远,原本就是孟婆江北之人,曾是佛门弟子入道。因为寇谦之,才留住了这一个佛家弟子之名。

    陈静旋即开口解围道:“宋掌柜,陆道长。如今,佛即是道、道即是佛。当此大道非道、天道非道之际,又何苦分出一个你我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共护天道、同塑大道,才是人间正道!”

    除三人之外,听得云里雾里。

    宋定伯率先发问试探陆修静自知有愧,旋即仰头轻笑道:“纯依香女侠说的极是。往后佛笑楼,也当请一尊佛。不然,有愧‘佛笑’二字。到时候,陆道长再来,在佛笑楼中自是佛中有道、道中有佛!”

    乌图木一时兴起,紧接着插话道:“宋掌柜,佛笑楼中的佛,要请什么佛好呢?无量寿佛?南无阿弥陀佛?又或者大慈大悲佛?……”

    谢灵运先是江南佛手铁观音下肚,之后长叹一声“啊”,双颊骤起一绺满足,紧接着提起筷子,一边轻笑道:“佛门之外是地狱、道门之外即红尘。看来,佛笑楼也是东山郡的一处净地,还是先吃饱了、喝足了,想一想万全之策。空而论道万年,不如身体力行一日!”

    王虎之面有三分喜色,毕竟说大话谁都可以,要是亲历一番,不是谁都可以横下心来的,旋即附和道:“谢灵运说的极是。谢氏神算子之法名满天下,这一些年来一直行走于江湖,身体力行广传其名,受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也……”

    谢灵运摆手轻笑,急忙打断了王虎之,先又瞅了一眼陈静,紧接着又道:“罢了,罢了,罢了。如今,咱们还得多听纯依香儿女侠一言吧!以我看来,就属纯依香儿老成,虽然看着年纪也不大,……”

    陈旭嫦这时插话道:“有志者,从来不在年纪大小。幽嫣谷墨家弟子,不,越女剑都秉承‘天志’,纯依香儿女侠也秉承‘天志’,自然与年纪无关。嘤嘤嘤,嘤嘤嘤,……”

    这一些天来,一众人等还是第一次见陈旭嫦如此开心,也不客气了,各自取了杯盏碗盘大快朵颐。

    宋定伯领着一众伙计退出了雅间,离开之前道:“诸位大侠、诸位高人。招呼不周,招呼不周了,天井二楼西边,老朽还得去看一看。要是菜食不够,招呼一声!”

    一众人等确实也饿极了,曹小强早已吞下了一根猪肉肘子。

    宋定伯极速奔出了雅间,又领着三个伙计上天井二楼理了一理房间,毕竟又多了三个人。都是一众英雄豪杰,自然得吃好、住好。

    天井中的大红灯笼亮了起来,天色又过去了一个时辰,一众人等饱食之后往天井中步来。

    落下的琉璃瓦台,早就被清除得一干二净。要不抬眼张望,也不会有人在意东阁楼顶上缺了一角。

    “诸位大侠、诸位高人,来之、安之,缘分天注定,请自便!”

    宋定伯又领着三个伙计从天井去内堂忙活。其时,佛笑楼外的明光铠军士又换了一茬子人。

    王虎之金丝玉鞘长剑一旋,轻声又道:“诸位幽嫣谷墨家大侠,越女剑早已名震天下,不知可否指教一二,也当是饭后消食助兴了!”

    陆修静折扇轻轻的一摇,径直立于谢灵运一边。

    陈静与陈旭嫦双双觉得太过于意外,王虎之太心急了,不过老王镖局有奋发图强之心确实也不错。

    曹小强与乌图木互视一眼,旋即止住了步子,紧接着就是一式“移形换影”立于王虎之左右。

    王虎之见状惊叹道:“好快的身形步法,不知可否指教一二?”

    陈旭嫦微微一点头,如今老王镖局与幽嫣谷墨家皆为一家人,指点王虎之一二自然不在话下。多一个能人,自然就多一分力量。

    曹小强与乌图木自是会意。

    曹小强旋即步子一正,紧接着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间,往王虎之身前一晃又一式后空翻:之后右步左行、左步右行之间,往王虎之身后一斜又一式侧空翻!

    王虎之接着惊叹道:“曹大侠,好奇妙的步法!曹大侠,你这真是好奇妙的步法啊!……”

    正当王虎之惊叹之际,乌图木心神合一剑不出鞘,全身气息从丹田而上,越女剑从合谷穴而上劳宫穴,自少商穴向王虎之一式绞剑,紧接着反手又是一式抹剑,……

    王虎之见状好似明白了,这就是心神合一之后,越女剑使出的一剑封喉,还是带剑气的绝杀之招。

    如今,岁月无情剑又使不出传说中夏侯兰的威力来,要是用越女剑剑招中的使法来使岁月无情剑,会不会有别样的效果?

    王虎之思索已定,旋即身子一正,金丝玉鞘长剑一斜,左右张驰之间,气沉丹田,正声道:“两位大侠,请赐教!出剑吧!”

    曹小强与乌图木闻言自是面面相觑,指点一二不出剑当然可以。

    要是出剑必然会有误伤处,越女剑向来以稳、快、狠著称。

    王虎之要以一敌二,两人好歹是堂堂正正的幽嫣谷墨家弟子,咯噔了一下,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陈旭嫦玄色斗篷一旋,越女剑入地入手仗,轻飘飘又道:“点到为止即可。都不许伤了自家人!”

    曹小强与乌图木会意,各自越女剑极速出鞘一道寒光剑影,紧接着左右又一式“移形换影”。

    “少主,既然是以一敌二,那你就先出剑招吧!眼下,要是我等先出剑招,就怕胜之不武啊,……”

    “少主,曹小强说的极是。还是你先出剑招吧!要是越女剑先出剑招,最后胜了也不光彩,……”

    “……”

    王虎之微微一笑,金丝玉鞘长剑缓缓而出,冷冷又道:“两位大侠,难道就这么肯定?一定会胜了在下的这一套岁月无情剑?”

    曹小强与乌图木先是大吃一惊,而后又想到白天王虎之那一副落败相,只是笑而不语。

    王虎之见状,已经猜透曹小强与乌图木心中所想,冷冷又道:“岁月无情剑,第二式,大风起兮云飞扬!两位大侠,别慌了心神,看剑!”

第515章 无影剑法初始见

    王虎之早已心神合一,长剑剑锋一收一旋之间,一道剑气而下,空气顿时撕裂如冰霜,又似一道道冰刺如烟如云一现,紧接着四溅的空气往曹小强与乌图木极速袭去。

    曹小强与乌图木大吃一惊,旋即越女剑入地各自一式点剑剑气而起,旋即凌空而上三丈高,极速躲过了这一式岁月无情剑剑招。

    曹小强与乌图木突然觉得,眼下岁月无情剑虽然使不出翻滚的剑气,但是眼下这一式剑招,也算名副其实。四溅的空气如冰锥,如风中云起云浮,也能伤人于无形。

    旋即,曹小强与乌图木在凌空而下之际,各自一式点剑剑气荡高了一丈,玄色身影一斜,紧接着又从左右各一式抹剑剑气而下。

    说时迟那时快,王虎之长剑回手一收又一旋,紧接着鹤立而起一式剑气,之后斜刺又道:“岁月无情剑,第三式,万里江山出红杏!”

    王虎之剑锋所过之处,要是能使出翻滚的剑气,斜刺的这一式剑招,倒也像极了一树出墙的红杏。

    可是,眼下的这一副光景,无非就似出墙的一朵小红杏。

    即是一朵小红杏,曹小强与乌图木骤起一阵窃笑,那就先剁了这一朵小红杏,让其变为一根残枝。

    旋即,曹小强与乌图木越女剑剑鞘虚晃空中全力一掷,剑鞘与剑鞘相撞相接之际,极速弹回各自手中,借力使力在空中退后三步,越女剑抹剑的那一式剑气凌空而下。

    嘭嘭、嘭嘭、嘭嘭,……

    骤起的电光火石又急剧如波荡开了天井中的空气,极似孟婆江中夏日雨后的百尺浪头一卷,紧接着无情击打去了阁楼飞梁。天井中的一应花草树木瞬间卑躬屈膝,……

    小红杏,就这样算是掉地了。要是曹小强与乌图木方才不凌空后退三步,要是王虎之能使出翻滚的剑气,一时还真分不出胜负。

    眼下确实已经分出了胜负,虽然曹小强与乌图木剑下留情,岁月无情剑又未得精妙之处。毕竟,方才有言:指点一二,点到为止。

    王虎之有八分不甘心,年少轻狂而又血气方刚,正当天井中的一应花草树木还未正身之际,长剑回手一收,旋即厉声又道:“岁月无情剑,第四式,力拔山河气盖世!”

    长剑剑锋一式平剑剑气一挥,要是翻滚的剑气袭来,剑锋所过之处必定人头落地如风中暴雨。

    虽然眼下王虎之使的岁月无情剑只有一道剑气,但是剑锋中杀气腾腾的样子,围观者大为不快。

    曹小强与乌图木一见王虎之杀气腾腾的样子,先是大吃一惊,旋即也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反击,紧接着曹小强一式截剑剑气而起;乌图木又一式抱剑剑气而下,……

    方才说好的指点一二、点到为止,又如何能杀气腾腾的动真呢?三道剑气下去,必定会有误伤。大敌当前,又如何能多添伤亡!

    陈旭嫦见状眉头紧锁,虽然紧握越女剑,一时却无可奈何的盯紧陈静,无法解剑自是束手无策。

    陈静万万没有想到,原本是指点一二却成了杀气腾腾的样子!

    极速寻思之间,要使错负轮回剑来解剑,一定还会再增误伤。突然想起幼时“草庐”中的花木兰,以及无招胜有招,自是微微一笑。

    说时迟那时快,陈静已然心神合一,越女剑极速出鞘一道寒光剑影,白纱白袍一闪驭剑而出。

    越女剑已然脱手,在空中如电光一闪打了一个跟头,之后左边轻飘飘一式剑气荡偏了曹小强那一式截剑剑气;之后越女剑反弹一击,又轻飘飘的一式剑气,击歪了乌图木那一式抱剑剑气。

    正当越女剑从乌图木剑锋反弹之后,一晃又是轻飘飘一式剑气击中了王虎之那一式平剑剑气。

    嘭嘭、嘭嘭、嘭嘭,……

    与此同时,炸裂声骤起的电光火石未停,陈静越女剑一闪如电,再一次回手,紧接着极速入鞘。

    “好强的剑气,好快的剑!好强的越女剑,好强的剑法!……”

    “纯依香儿女侠,这是何剑法?怎么江湖中从来没听说过?……”

    “静静,果然深藏不露。足可为我辈之师,实在佩服!……”

    “……”

    王虎之三人各自一式接着一式后空翻闪去了十步之外,最后各自倒提手中兵器往陈静正眼望来。

    天井中一应花草树木从瑟瑟发抖归于平静,确实过了好一阵子。

    曹小强兴起,急切追问道:“纯依香儿女侠,这又是何剑法?与错负轮回剑,剑招截然不同啊!”

    陈静极速思索之间,想来那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说出来未必会有人信,还不如不说,只道:“幼时为世外高人指点。此剑法就叫:无影剑法。旨在无招胜有招!”

    王虎之与乌图木自是心服。

    陆修静“上善若水”一摇,直接点名道:“少主,要是心若不静,剑上功夫不会有大长进的!方才,又如何能对自家人出如此狠招呢?”

    王虎之骤起一绺愧疚之色,旋即又如实说道:“陆道长,在下使剑已经使惯了,一时收不住手!陆道长,可有静心之法授之于我?”

    陆修静旋即“道法自然”轻轻一摇,缓缓又道:“道心入我心,我心传道心。道可道,非常道。不如,闲时就多念一念《道德经》吧!”

    王虎之眉头一皱,冷冷道:“陆道长,想要我入道,恕难从命!老王镖局当兴,先祖前耻未雪,又如何能遁入道门呢?不妥,不妥!”

    陆修静突然眉头一皱,折扇既然一收,隔空指着王虎之的脑袋道:“一根筋,一根筋,真是一根筋!想要遁入道门,只怕缘分还不够!念一念《道德经》知其心静而无为,更是道法自然。上善若水任方圆,如此,方能一念是善。”

    王虎之听得云里雾里,一边来回摸头,一边又与陆修静道:“陆道长,在下先前也被骂过虎头虎脑。悟性不太好,自然不适合悟道。想来也与遁入道门无缘,陆道长能否拣最简单粗暴的道理说一说?”

    陆修静一时又来了兴致,沉思之间,极速言道:“佛家有言:倘若六根不净,自然心不能静;圣人有曰:心静归于茫茫大海,眼不见为净;孔明有言:宁静致远,……”

    王虎之再一次打断了陆修静的话茬子,急切又道:“陆道长,虽然都是至理名言,也都是旷世佳句。能不能再简单粗暴一些啊?”

    陆修静一时无语至极,看来王虎之虽然为老王镖局的这一任少主,即使复姓夏侯,怕也悟不出岁月无情剑法的精妙之处了。

    陆修静沉思之间,折扇一时“道法自然”,一时又“上善若水”,想了好一会儿,这才又道:“少主,你要简单粗暴,也成。记得以后出剑的时候,要先在心里默念:一、二、三!要是一遍不够,那就两遍;两遍不够,那就三遍。自然就能静下心来。如此,这也应了道家精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

    王虎之好似若有所悟,急切打断话茬子,紧接着又道:“陆道长,原来‘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就是数‘一、二、三’啊!好,好,好!这法子正合我意,正合我意!”

    陆修静闻言,小心肝好似被人从后背狠狠的捅了一刀,在不停的滴血,不过于外冷内热的王虎之说来,兴许只能如此指点一二了。

    余等一众人自是沉默不语。

    曹小强与乌图木也不与王虎之计较,毕竟,两个人也算是久闯江湖之辈,对于王虎之这样的后起之秀,不用教训就已知错,大善!

    陈旭嫦一时也如释重负,旋即又长舒一口气息道:“以后要是指点一二招式,看来都不许用剑了。得用树枝,或者木棍了,……”

    王虎之自是点头不语。

    正当王虎之三人各自收剑入鞘之际,从佛笑楼外隐约的传过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哭泣声,似孟婆江浪一浪猛过一浪、一浪近过一浪!

    一众人等闻声面面相觑。

    有道是:站得高、看得远!

    咻、咻、咻,……

    紧接着,各自出剑一式点剑剑气而起,或是荡剑剑气凌空而上,几个眨眼的功夫之后,一闪六道身影立于阁楼顶端的琉璃瓦台上。

    这一下,可尴尬了谢灵运!

    天井里,眼下就只剩孤零零又不会功夫、也无兵器的谢灵运。

    “诸位大侠、诸位高人,你们倒是闪得快,我这,我这,……”

    谢灵运确实有一些急了!

    乌图木旋即越女剑一斜,扭头往天井一探,开口一通轻笑道:“我等不会谢氏神算子之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有耳闻目睹!既然你会谢氏神算子之法,就在天井里用算一算出了什么事,不就得了?何须我等这般费力!”

    在琉璃瓦台上,骤起一众人等一绺轻笑,谢灵运也觉得乌图木言之有理,旋即右手一伸,极速掐算起来,……

第516章 司马良初使快刀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不,不,不,此乃大凶之兆!不,不,不,此乃百年不遇的大凶之兆!……”

    琉璃瓦台上的一众人等,抬望眼所见,不等谢灵运说完,已然看出了端倪,确实并非大吉之兆。

    站得高真的看得远,在佛笑楼前后左右的街道上,一队又一队披麻戴孝的人群:举着各式灯笼与火把、端着大小不一的灵台、簇拥着无数八抬棺材往郡城外奔去,……

    全城皆戴孝,家家都丧亲。

    在隐约的人声中,哀嚎的声声字眼,入耳如惊雷,越来越明了。

    “爹,爹,爹,你死得好惨,你死得好惨啊。要是当初,你多喝一口五石散兑酒,也便能看见梦中的黄金楼了,死而有憾啊!……”

    “我儿,我儿,我儿啊,算命的说你不日便可飞黄腾达,怎么就撞见了飞来横祸?究竟是谁动了咱家祖坟的向山?要是抓住了那一个大混蛋,老夫就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也要打折了他的一双狗腿!……”

    “相公,我儿,你们怎么就结伴而去了呢?从今往后,从今往后,咱们一家子妇道人家,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可要怎么过啊,……”

    “天煞的马儿,天煞的马儿,该当去山上吃草的东西,却要夺人一家老幼的性命,这是天道不公,老天爷,睁开眼睛看一看吧!……”

    “老天爷,咱们一家老小从来敬畏上天,你可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要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道天地不仁万物皆是刍狗?咱们真的都是大活人,不是刍狗!……”

    “……”

    悲鸣入耳,瑟瑟发抖。

    陈旭嫦好似正受车裂之苦,骤起一阵撕裂之痛,完全不亚于丧了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也不亚于丧了慕容白、虞丘长乐、贺兰大山,率先开口道:“该死的司马让草菅人命,这就是人间恶魔!该死的司马良,就是帮凶、鹰犬!……”

    曹小强也是愤愤不平,旋即也附和道:“谷主大人,当初司马让就没有安好心,一直算计我等!咱们还得寻一条下贼船的妙计吧!”

    乌图木也道:“谷主,曹小强所言不假。眼下司马家继承遗风,就没有一个好人,当初曹家人要是会谢氏神算子之法,杀了司马懿一家,便没有如今这一个世道!”

    曹小强眉头一皱,扭头又不屑道:“乌图木,能怪我咯?当年魏蜀吴三分天下,就算咱们曹家人看走了眼,蜀吴两家又干什么吃了?”

    陆修静折扇极速一扬,长叹一声道:“天意如此,能奈天何?眼下百姓倒悬之苦、万民垒卵之危,过去之日已远,眼下之计为重!”

    陈旭嫦自是长叹一声,急切又道:“静静,眼下你怎么看?倘若再不破局,将处处受制于人!”

    还未等陈静开口,王虎之冷冷就道:“兴许,司马让一时半会不知道我已经到了东山郡城。不如,由我来破这个局,杀入太守府中!”

    陈静虽然欣喜王虎之能有深入虎穴之心,但是摆手道:“少主,此事不可,此时也不可。想那司马良在佛笑楼前已经见过你。倘若你再去太守府以身试险,不亚于自投罗网。咱们眼下还得忍,忍!”

    王虎之骤起一绺不快,冷冷又道:“纯依香儿女侠,还忍?要忍到何时何地?刀子都快插进心窝了,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无意之间看见不少皂衣差役正往佛笑楼奔来,淡淡说道:“至少,还得再忍一时半会。如今,司马让这一盘棋局,貌似也到‘将军’的时候了。……”

    一众人等闻言大吃一惊,各自顺着陈静的目光看下去,一众皂衣差役全是杀气腾腾的步子,看来已经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了!

    陈旭嫦越女剑一斜,脱口而出道:“既然如此,那就御敌于佛笑楼外,先灭了司马良的威风!”

    曹小强急切又道:“司马良那一个家伙,当初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一次,我要打头阵,先杀一杀他的锐气!在越女剑面前,从来就没见过如此嚣张跋扈的差役头领!”

    乌图木接着又道:“这一次,就由我俩打头阵好了。当初一同踏进郡城时,出剑还没有分出胜负。咱们得合力一招灭了他的威风!”

    王虎之眉头一皱,急切之间冷冷又道:“诸位大侠,可不能把我忘了。老王镖局与幽嫣谷墨家即是一家人,愿听差遣,愿听差遣啊!”

    陈旭嫦玄色斗篷一旋,镇定又道:“少主,如今大敌当前!你且放宽心,自然是落不下你的!”

    言毕,陈旭嫦越女剑一收一旋之后,在琉璃瓦台上先一式荡剑剑气,又一式点剑剑气,玄色斗篷如云而下,率先“咚咚”立于天井内。

    陈静又像极了一朵飘逸的白莲花紧随其后落地,在夜色中是那么显眼。余等众人各自“咚咚”而下。

    谢灵运面有三分喜色,仰头一通轻笑道:“诸位大侠、诸位高人,谢氏神算子之法,算得可准?”

    陈旭嫦越女剑入鞘一扬,拱手正气道:“谢氏神算子之法,果然名不虚传。名满天下的谢氏神算子之法,自然算无遗漏!方才所言大凶之兆,全然不假!一时半会之后,在佛笑楼前,还会有一场血光!”

    曹小强轻声又道:“依在下看,待会儿,不要迈出佛笑楼半步,佛笑楼之外的刀光与剑影,那可都不长眼睛,也认不得谢氏神算子!”

    陈静越女剑一斜,沉思之间缓缓又道:“陆道长,即是修道之人,非万不得已,不惹俗事上身。那就由我等越女剑先行担待着吧!待会儿,还望陆道长护住谢氏神算子,以及佛笑楼中一众人等的安危!”

    陆修静折扇极速一正,“道法自然”微风而过,镇定又道:“贫道就依纯依香儿女侠所言。纯依香儿女侠心若莲花,贫道心服口服!”

    一众人等也顾不得歇息,径直穿过天井,前后一同步进了内堂。

    宋定伯与一众伙计大吃一惊,内堂中的一众食客也是大吃一惊,宋定伯慈颜又道:“诸位大侠、诸位高人,天色已晚!这又是为何?”

    曹小强径直越女剑扛肩,紧接着歪头轻飘飘说道:“宋掌柜,咱们这是要出门去打架了!为报答你周全菜食之恩,咱们要御敌于佛笑楼外,也好让宋掌柜少一些损失!”

    宋定伯僵直的笑容,一时无言以对。抬望眼之间,曹小强与乌图木率先奔出了佛笑楼;王虎之紧随其后;陈静与陈旭嫦再随其后。

    陆修静与谢灵运在佛笑楼门口一方桌台上坐下,目光盯紧佛笑楼外已经暗淡下去的天光,陆修静“上善若水”轻摇一阵阵微风;谢灵运右手一伸,又不停的掐算起来,……

    宋定伯过了好一阵子,这才缓过神来,急切又道:“御敌于佛笑楼外?老朽该使的银子、该使的钱,也通通都使过了,敌人会是谁?”

    谢灵运张口就答:“宋掌柜,只怕这太多的敌人,一时半会停不下步子,司马家的敌人会先到了!”

    宋定伯皮笑肉不笑道:“谢氏神算子,可别吓老朽!‘司马大王’可有关照!没道理,全然没道理啊!”

    谢灵运左手接着一伸,又来回不停的掐算道:“宋掌柜,难道你忘记了?在东山郡中,‘司马大王’就是道理,‘司马大王’就是律法,……”

    佛笑楼中一众人等无言以对。

    佛笑楼外的明光铠军士一见曹小强与乌图木率先奔出,腰刀左右一旋,出鞘铮铮有光,之后厉声大喝道:“天色已晚,还要出佛笑楼,留步留头、不留步不留头!”

    曹小强本就不快,旋即越女剑出鞘一道寒光剑影,紧接着平肩一直,左右张弛之间,厉声反驳大骂道:“在越女剑面前,一直还没见过如此猖狂之人!想要我这颗人头,尽管来取!只要你拿得到,……”

    曹小强话音刚落,一众皂衣差役已经奔在十步之外,司马良大氅一拂,紧接着狡黠一笑,之后轻蔑又道:“这本是‘司马大王’军令!留步留头、不留步不留头。要是本官来取,这一位幽嫣谷墨家曹大侠,你说是拿得到?还是拿不到?……”

    司马良话音未落,一众数十个皂衣差役腰刀一旋,张弛着皂衣在夜色中就似一群蝙蝠奔上前来。

    “司马良,你就是一个不良人!居心不良,该杀!……”

    乌图木言未毕,越女剑极速出鞘一道寒光剑影,紧接着一式平剑剑气,直取近身上前的皂衣差役。

    司马良本就得了司马让军令,要拖延一众人等一时半会。径直腰刀出鞘一闪寒光,寒光中映着佛笑楼左边一排九个大红灯笼、右边一排九个大红灯笼,腰刀一闪寒光而出,厉声大喝道:“横空斩!”

第517章 司马良以一敌二

    司马良腰刀好快,紧接着一闪皂衣大氅身影如夜空中一只展翅翱翔的大蝙蝠,横空斩一出,已然斩开了乌图木那一式平剑剑气。

    正当司马良腰刀寒光与乌图木越女剑剑气相撞相接之际,一众皂衣差役的项上人头总算保住了,惊慌失措之间,一个个止步不前。

    嘭嘭、嘭嘭、嘭嘭,……

    斜里地,方圆数十步之内的街道地砖如飞雨四溅而起,砸破了不远处一个又一个大红灯笼,数个大红笼轰然落地,骤起一阵又一阵急促的、夹杂着桐油味的浓烟,最后各自化为大小不一的渣滓。

    乌图木见状大吃一惊,一时如临大敌。遥想前番一战,司马良一定没有使出真正的刀上功夫。

    正当一众人等面面相觑之际,司马良腰刀左右一收一旋,皂衣大氅歪歪斜斜的重重掷地,紧接着仰头又一通轻笑道:“诸位大侠,诸位大侠呐,‘司马大王’早有军令:留步留头,不留步不留头。诸位大侠,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来而不往,非礼也!天色已晚如此刻,要是再出门于礼不合!本官也是非礼勿视,辣眼睛呐!”

    “诸位大侠,还是留在佛笑楼等待客人光临,也好让本官当一回路人甲,又或者路人乙,也能看一出好戏,哈哈,哈哈,哈哈,……”

    司马良言语之间,更是有恃无恐,极其轻蔑的瞥了一眼王虎之,面上又骤起一绺狡黠之笑。

    曹小强越女剑一斜,一时听得云里雾里,旋即玄色行头一扬,紧接着轻蔑道:“司马良,何意?”

    司马良眉头一舒,左右张驰之间,右手一扬,一众皂衣差役与明光铠军士各自退去了十步之外。

    “何意?上善之意!诸位大侠,莫不是吃饱了饭、闲来无事,商量着要去太守府活动活动筋骨吧?”

    “‘司马大王’日理万机,故而差遣本官来与诸位大侠一同活动活动筋骨。况且,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此景也正当惬意至极!”

    “诸位大侠,眼下,可别坏了‘司马大王’一番好意!即是活动活动筋骨,诸位大侠是一个一个的来?还是一起来?本官都奉陪到底!”

    “……”

    一众人等再一次面面相觑,看来,眼前的一切又都在司马让的算计之中,要是方才王虎之一个人夜闯太守府,必不能如王虎之心愿。

    事到如今,还处处受制于人。既然司马良如此说来,曹小强与乌图木互使了一个游离的眼神,之后越女剑反手一斜,左右各一式“移形换影”,先是一式绞剑剑气而起,紧接着又是一式抹剑剑气而下。

    司马良眼疾手快,皂衣大氅极速一拂,接着疾呼道:“落地斩!”

    腰刀重重落地一斩就似泰山崩塌,瞬间地动山摇,极似山崩地裂的样子,骤起一块又一块大小不一的地砖与碎石,如巨浪拍岸击去了曹小强与乌图木袭来的剑气。

    几道剑气虽然斩过一块又一块大小不一的地砖与碎石,但是越往前边斩下去,剑气威力越渐消散。

    最后,凌空如雨如冰雹的地砖与碎石顺势落地,落地又骤起的“叽里呱啦”之间,威力无穷的剑气沉沉如杀入了无边的泥潭,又或是陷入了无际的流沙,最后还未近身司马良三尺之地,已然消逝于无形。

    紧接着,司马良腰刀极速回手一斜,立在骤起的地砖与碎石正中央,宛如置身世外,之后又是狡黠一笑,眼神中更是目空一切。

    司马良自是得意至极,毕竟,司马让都能玩弄一郡万民乃至于借道东山郡的路人于股掌之中,司马让都能玩弄于他人,别人为何就不能学一回?这就是上行下效!

    况且,圣人有言:三人行,必有我师。正大光明的学一回司马让,这事也就越来越有趣了。

    即使玩弄一回眼下一众人等,全然也不及司马让万中之一。

    况且,身有司马让军令:能多拖延一刻,那就多拖延一刻。此时此刻正当尽兴的玩弄一回众人,以辱一众人等世间远播的大名。

    曹小强与乌图木各自躲开袭来的地砖与碎石后,紧接着又一式“移形换影”,之后背靠着背,极其警觉的盯住司马良手中的那一把腰刀。

    旋即,曹小强与乌图木后背蹭了一蹭,之后两个人各自先一式云剑剑气,紧接着又一式劈剑剑气,横竖之间要把司马良大卸八块。

    紧接着,为保万无一失,正当两式剑气极速出手之际,乌图木玄色身影半弓一式荡剑起势,曹小强折身一式点剑击中荡剑剑锋,全力一弹如箭出弦!一闪杀气腾腾的玄色身影,剑尖直取司马良心窝处。

    说时迟那时快,司马良微微一笑,极速一闪后空翻落地,腰刀左右张驰之间,皂衣大氅极速一旋三圈半,旋出一阵轻风,紧接着又大喝一声道:“追风斩!”

    手起刀落,腰刀斩出那一阵轻风就似百尺清波,荡开的空气又骤起了残缺不堪的地砖与碎石,如飞火流星一般,除了击打袭来的剑气之外,同时如夜雨猛打曹小强。

    乌图木在远处只能以截剑剑气斩杀近身的地砖与碎石,在夜空中化为一阵又一阵呛人的烟雾。

    又当曹小强逼近司马良之际,只得左手一掩衣袖捂住口鼻,右手一式接一式抱剑剑气斩开近身的地砖与碎石,一绺又一绺尘烟如雾,一闪落于玄色身影之后。

    司马良面无畏惧之色,腰刀左右一旋两圈半,紧接着马步左右一拉,双手紧握腰刀,力有千钧,斜身一刀而下,大喝道:“祭血斩!”

    嘭!

    腰刀与越女剑重重一击,骤起一阵电光火石,曹小强就似一团面泥,砸出去五步之外,轰然落地。

    要对阵者是一般的江湖把式,早就被司马良一刀劈下了肩膀。连头带肩,正如祭祀山神、土地的牛头、羊头,祭血斩也名副其实。

    曹小强落地之后,越女剑虽然在手,虎口如针猛刺,顷刻之间骤起一股巨大的撕裂之痛,旋即震出了一绺又一绺怒放的海棠花枝。

    “曹大侠,这?……”

    “六师弟,要紧否?……”

    “强强,怎么会这样?……”

    “……”

    一众人等大吃一惊,更是面面相觑,完全没有想到司马良的快刀招式也不亚于越女剑剑招,难怪从骨子里都是飞扬跋扈!

    乌图木极速一式“移形换影”,闪去曹小强身前三尺之地,虽然双眼极其警觉的盯住司马良,但是嘀咕着又道:“怎么样?怎么样?伤得要紧、不要紧?以现在看来,还是大意轻敌了!司马良并非一般的差役头领,也非一般的江湖招式!”

    曹小强胸腹中骤起一阵撕裂之痛,旋即骂骂咧咧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这该死的司马良,果然继承家族遗风,藏而不漏,专攻人于大意之处!真是歹毒至极,刁钻至极,可恨至极!……”

    司马良极其得意的看着窸窸窣窣飞泥与沙石尘埃缓缓落地,之后皂衣大氅左右轻轻又一拂,荡去了无数层细微的如烟尘埃。

    “诸位大侠,筋骨活动得怎么样啊?要是活动得不够,再来,本官言而有信,必将奉陪到底!……”

    “本官这一把快刀,也很久没有像今夜这般惬意的活动了。时日一久,只怕东山郡中没人会记得本官这一把快刀了!哈哈,哈哈,……”

    “说到底呐,千言万语、万语千言,本官还得感谢诸位大侠,让本官手中的这一把快刀重见天日,也让这一把快刀有了用武之地!……”

    “……”

    正当曹小强越女剑一撑一旋之间起身,越女剑一旋,指着司马良的那一把腰刀,大骂道:“司马家的不良贼人,即是快刀,那就一对一的来,刀光对剑影,你这个歹毒之徒、刁钻之辈,着实可恨至极!”

    司马良一时佯装极其无辜的眼神,深情的盯着腰刀,紧接着左边轻轻一翻、右边一沉又一掂,前后又瞄了一通,之后轻蔑又道:“刀啊刀,刀啊刀!你看,你听。……”

    “这么多年来,你都没有用武之地,如今已经沦落到与差役、府军手中的寻常腰刀一个德性了!你可知道,你本就与他们不同!是大不同,是从骨子里的大不相同!”

    “……”

    一众皂衣差役与明光铠军士听得兴致,热血沸腾之间,腰刀举过头顶,齐声大呼道:“司马大人,杀了他们;司马大人,杀光了他们;司马大人,无上快刀一出,无与争锋!杀,杀,杀,……”

    司马良面上骤起八分喜色,舌头轻轻一伸,舔了一回刀锋,紧接着又深情的盯着刀口,抑扬顿挫又道:“啧啧啧,啧啧啧!刀啊刀,刀啊刀,你都听见了吗?这就是民意,这就是天意!这就是要让你出刀杀了他们,杀得他们一个不留,一个也不留,哈哈,哈哈,……”

第518章 司马良无上快刀

    “不,不,不。不能杀光,想起来了,本官还要与诸位大侠活动活动筋骨,还得看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本官就想当这一只黄雀,好先看一出戏!哈哈,哈哈,……”

    司马良再一次目空一切,王虎之仗剑上前,冷冷笑道:“司马良,你神气什么?你牛什么牛?你牛得过建康城中的那一头‘牛’吗?”

    司马良眉头轻舒,腰刀一收一旋之间,寒光中骤起了一串接着一串的大红灯笼,在刀光中的灯笼影子边缘上,隐约可见北斗七星。

    司马良先瞥了一眼王虎之,紧接着腰刀在左手一旋,之后又换右手一旋,淡淡说道:“老王镖局少主王虎之,是吧?不好生待在建康城中,就不怕建康城中变天了吗?”

    王虎之并没有答话。

    司马良又道:“好好一个老王镖局,就被孙秀治得服服帖帖!没脸在建康城中露面,反来东山郡城中露脸!也罢,都是:远香近臭。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呐,……”

    对于司马良这一激,王虎之只是冷眼相看,并不想答一字半句。

    司马良见曹小强站直了一身玄色行头,不过,还有一些重心不稳就如在江海中行一叶扁舟。又见远处的陈旭嫦与陈静虽然面有三分不悦之色,但此时并未上前一步。

    司马良皂衣大氅极速一扬,腰刀倒提又一正,接着嘲笑道:“江南王家人,呵;江南王家人,呵呵;江南王家人,呵呵呵。个个都少不了一个‘之’字,这一个个‘之’字,祖祖辈辈要是同堂连起来,那这个‘之之’就是‘吱吱’咯,鼠辈,鼠辈啊,高堂上下都是鼠辈!哈哈,……”

    王虎之一时冷眼如冰刺、冷脸若冰霜,要说诋毁自己一个人,兴许就当他是路边的野狗狂吠罢了!

    可是这一次,张口闭口都是“江南王家人”,实在也太伤人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虎之金丝玉鞘长剑一斜,紧接着骤起一股冰冷如寒铁的洪钟大吕之音,道:“司马良,休得猖狂!司马家人狼子野心,该当死绝!”

    司马良腰刀一斜,入地一尺如拐杖一撑,皂衣大氅重重掷地,故意放开大嗓门,道:“即是鼠辈,本官如何能以对七尺之躯的态度同等对待之?你要是不服,你们三,一同陪本官活动活动一回筋骨吧!”

    王虎之一时无名火起,司马良要以一敌三,那就是从骨子里蔑视幽嫣谷墨家弟子与老王镖局!

    方才,以越女剑剑招来使岁月无情剑,一时又不能全力出剑,眼下这么好的机会,简直就是天赐试剑的良机,又岂能再一次错过。

    沉思之间,已经缓缓拔出了长剑,上前三步道:“该死的司马良,居然还想以一敌三,那先过了岁月无情剑这一关,准备受死吧!”

    说时迟那时快,王虎之长剑极速又一式平剑剑气,使的正是岁月无情剑第四式:力拔山河气盖世。

    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

    这一次驾轻就熟,虽然没有使出翻滚的剑气来,但是平剑剑气路过之处的地砖与飞石,就似鸿毛一般飘飞起来,一同袭去司马良。

    司马良似笑非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本官原本以为是一个绣花枕头,还没想到是一只跳梁的老鼠,也罢,也罢,也罢了!”

    司马良言未毕,腰刀一旋,紧接着右脚一沉又借力使力一蹬,凌空五步而上,之后皂衣大氅若一只落雁,腰刀反手落地一闪寒光如冰锥,厉声大喝道:“落雁斩!”

    手起刀落之际,腰刀如泰山压顶一般,重重的斩开了近身的地砖与飞石,寒光刀影一斩为二,斩开的同时又震飞了“噼噼啪啪”,就似一场小雨拍打在琉璃瓦台上。

    又当腰刀一闪寒光与长剑平剑剑气相接相撞之际,司马良腰刀重重一沉而压弯,荡开了平剑剑气!

    噗嗤、噗嗤,……

    “嗷嗷,嗷嗷,……”

    两绺昙花骤然一现,两个皂衣差役应声而倒,接着腰刀“哐当”落地,突现两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司马良起刀一扬,斜身一式后空翻落地,之后对王虎之生出九分恨意,厉声道:“该死的老鼠,居然杀了本官两个属下,一名抵一命还不够,本官得让你一命死两次!”

    司马良与王虎之已刀剑相见,不再与王虎之多费口舌,径直左脚一斜如冰溜一滑,右脚顺势一蹬,借力使力如箭出弦,腰刀一张一弛之间,厉声大喝道:“飞身斩!”

    司马良腰刀斜身一闪寒光直取王虎之的咽喉,这一式,本为出其不意,飞身破喉而又一斩夺首。

    王虎之见司马良杀气腾腾袭来的一闪腰刀寒光,紧接着厉声大呼道:“司马良,休得猖狂!岁月无情剑,第五式,三千越甲可吞吴!”

    王虎之长剑极速一式剑气连同长剑入地一尺,紧接着长剑如喷泉而出又全力一旋,就似一只滚动的陀螺,长剑一上一下张驰之间,又似一人高的一只刺猬,夹杂着骤起的地砖与飞石吞噬近身的司马良。

    王虎之这一式剑招,要是能使出翻滚的剑气,即使近身百步之外有千军万马来袭,一剑便可一技斩千军,大可称之为:千人敌。

    眼下,又只是司马良一人,以王虎之想来,区区一个太守府差役头领,拿下他的人头易如反掌。

    嘭嘭、嘭嘭、嘭嘭,……

    腰刀与长剑相撞相接之际,司马良皂衣大氅“咔嚓”破了三尺长一绺衣襟;王虎之“哐当”一响也退后了三步,一时觉得不可思议。

    眼下,司马良与王虎之居然打成了平手。司马良没能让王虎之一命死两次;王虎之也没能让司马良命丧于岁月无情剑下。

    如此旗鼓相当,也势如骑虎。

    地砖与飞石渐渐停歇,眼前的这一处街道,已成为一条坑道。

    司马良左右张望之间,先瞅了一回破损的衣襟,一时收起了有恃无恐,径直轻蔑道:“好一个岁月无情剑。老王镖局第一任镖师夏侯兰的看家独门剑法,真是有趣啊!”

    “虽然,岁月无情剑没有传说中那么玄乎,不过比起下九流的功夫来,确实也厉害了不多。可是于本官来说,无非都是小菜一碟。”

    “本官无非先与诸位大侠先活动活动一回筋骨,本官已经活动好筋骨了。诸位大侠,可活动好了?”

    “……”

    司马良不轻不重的这一番话,不但瞬间激怒了王虎之,也瞬间激怒了曹小强与乌图木。

    一个个都是血性男儿,司马良如此轻蔑众人,堪比奇耻大辱!

    曹小强与乌图木怒目圆睁,越女剑极速一斜,剑锋正对司马良,恨不能一剑封喉了司马良。

    司马良腰刀极速一旋,左手轻拂胸前皂衣大氅,荡开了一层又一层越渐稀疏的尘灰,就似风中沙、雾中霾,最后隐去夜中于无形。

    紧接着,腰刀扛肩一扬,仰头一通轻笑道:“哈哈,哈哈,哈哈。看三位大侠一副要生吞活剥了本官的阵势,想来已经活动好了筋骨。”

    “本官这一把腰刀,有无上快刀三刀刀法,今日在诸位大侠面前脸厚一回。就叫它:司马良三刀。”

    “司马良三刀,第一刀,一刀见红六连杀;司马良三刀,第二刀,一刀入骨十二斩;司马良三刀,第三刀,一刀丧命十八剁。”

    “万分感谢三位大侠,这么多年来终于可以试刀了!不知,哪一位大侠第一?哪一位大侠第二?哪一位大侠第三?给本官一句准话。”

    “……”

    司马良再一次有恃无恐,王虎之长剑一扬,急忙止住曹小强与乌图木的步子,冷冷与司马良道:“欺人太甚,岁月无情剑必会先让你见识什么叫做岁月无情,看剑!”

    正当王虎之大呼“看剑”之际,剑招还未起势出手,司马良一闪皂衣身影极似“移形换影”,腰刀一正一旋之间就如一道幻影,在王虎之左肩三刀,反手又在王虎之右肩三刀,紧接着在王虎之胸口处重重一踢,连跌带退去了五步之外!

    “噗嗤、噗嗤,……”

    王虎之胸腹之内骤起一阵翻江倒海的撕裂之痛,丹田气息横冲直撞如一团乱麻,双臂突然失力如空中芦花随风飘荡。

    与此同时,一股逆流的咸湿热涌如井喷出山根,忍不住张口昙花一现,紧接着又是昙花一现,落地自是一树又一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王虎之长剑往后虚托落地顶住后背,这才停下步子,左右急切张弛之间,左右肩膀在夜色中已看见血迹斑斑。幸好内衫里罩了金丝软甲,不然这一双胳膊,都要废了!

    一众人等大吃一惊。

    司马良更是得意至极,腰刀一正,仰头轻笑道:“老王镖局少主王虎之,孺子可教。居然受得了司马良三刀,第一刀,一刀见红六连杀!肩膀还在,实在难能可贵!”

    “两位大侠,谁来试第二刀?谁来?”

第519章 司马良以一敌三

    “都没人敢来试第二刀了吗?都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大侠,更是血性男儿,如何能像江南王家人那般畏首畏尾甘做一只只过街老鼠?”

    “哈哈,哈哈,哈哈。鼠辈今日现,鼠辈何其多;鼠辈见鼠辈,鼠辈任蹉跎。鼠辈,鼠辈,都是一群浪得虚名之徒、虚有其表之辈!”

    “……”

    司马良再一次激怒了曹小强与乌图木,入耳即是奇耻大辱。

    身为幽嫣谷墨家弟子,本就秉承“天志”,要是秉承“天志”都成过街鼠辈,如司马良这般德性,要是一一比对起来,必定就是茅坑里的一条粪蛆、畜生头上的一只臭虫。

    况且,幽嫣谷墨家弟子从古至今并不是过街老鼠,眼下似司马良这般,倒是像极了一只过街老鼠。

    紧接着,曹小强与乌图木早就心神合一,越女剑侯着司马良。

    王虎之先正了正身子,一双肩膀麻麻酥酥了一小阵子,这时才感到刀割入肉、惊人双眼的疼痛。司马良三刀,果然是快刀刀法!

    之后,又不得不轻缓了一口气息,丹田渐沉,也没有再去阻拦曹小强与乌图木,紧接着只是长剑一斜,怒目圆睁盯住了司马良!

    要是多一个人,那就多出一分力!即使司马良三刀出奇的快,想来一个人又岂能快得过三个人?

    况且,江湖中童谣有言:三个臭屁匠,赛过诸葛亮!

    如今,司马良众目睽睽之下又是大言不惭,再一次诋毁一众江南王家人,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王虎之旋即一步,一步,又一步的逼近司马良;与此同时,长剑斜拖在地,一时半会如第三条腿,正当行走五步之后,身子一正,长剑骤起平肩,盯紧司马良。

    司马良皂衣大氅一拂,左右张弛之间,仰头又一通轻笑道:“好,好,好。一同为顶天立地的血性男人,本官十分欣慰,万分欣慰啊!”

    “看这一副阵势,来吧,来吧,都来吧。那本官就以一敌三,也让司马良三刀刀法,再精进一回!”

    “……”

    曹小强极速与乌图木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紧接着各自又一式“移形换影”,之后便与王虎之均分立在了司马良十步之外。

    司马良瞥了一眼三人,径直仰头又一通轻笑道:“好,好,真是好极了。还真是讨喜,本官那就却之不恭了。不知道三位大侠,是一个一个的上呢?还是一涌而上?”

    “本官这司马良三刀,虽然只是三刀刀法,但是刀法越往后,出刀也就越快,这要是一个一个的上。本官只怕诸位大侠出剑太慢了,那不如,就三个人一起上吧!”

    “哈哈,哈哈,哈哈,……”

    司马良有恃无恐的这一番大笑,如百丈巨浪激扬上了夜空数里之高,紧接着浪头一拍又回荡在曲径的街道上,一时又盖过了郡城中其它街道上八抬棺材鱼贯出城的哀嚎声,再一次激起皂衣差役与明光铠军士如江潮沸腾的士气。

    “司马大人,威武;司马大人,霸气;司马大人,天下无敌!……”

    “无上快刀,天下无敌;司马良三刀打败天下无敌手;……”

    “司马良三刀刀法一出,天下无人能与司马大人争锋。……”

    “司马良三刀,孟婆江南第一快刀,当之为天下第一快刀,……”

    “……”

    不远处的陈旭嫦与陈静各自只是静静地看着司马良的出刀招式,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让一众人等万万没有想到,司马良的功夫居然隐藏这么深!这该叫务实而深藏不露?还是该叫继承司马家遗风而故意韬光养晦呢?

    无论怎样,刀剑已然相加势如水火,今夜这一战,必有伤亡。

    原本还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差役头领,腰刀又非庞飞龙那般有道家印记。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司马良也只有从“快”字入手了。

    陆修静在佛笑楼内,一时看得心惊胆战,旋即折扇一会儿“道法自然”,一会儿又是“上善若水”,正当曹小强三人远离司马良十步之外,这才不得不长舒了一口气息。

    眼下,曹小强三人又均分立在司马良左右,骤起一阵如佛笑楼外的夜色那般让人窒息的气息,重重的压紧在胸口;又似箭将出弦的那一刻,极其费人绷紧的神经。

    毕竟,陆修静在东山郡中,也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司马良使快刀。

    虽然,东山郡早有传闻,那个时候至方才,还只以为是某一些人巴结、讨好司马良的奉承话罢了。

    眼下看来,世间很多事并非空穴来风,正是:无风不起浪。

    谢灵运一无寸铁兵器,二又不会武功,一只眼睛的余光盯住还在掐算中的左、右手;另一只眼睛的余光盯住佛笑楼外的打斗。

    要是佛笑楼外的打斗激烈一些,两只眼睛的余光便多往佛笑楼外探望;要是佛笑楼外的打斗停歇,两只眼睛的余光又多往左、右手移了回来。恰如此时此刻!

    以谢灵运反复掐算看来,眼前发生的一切,并非这么简单。

    佛笑楼中的一应食客,一边提着五石散兑酒酒壶,酒气冲天的围在陆修静与谢灵运的身后。

    虽然,因为先前曹小强三人一时不敌司马良而心生不平,但是一口又一口浓郁的五石散兑酒下肚直后,眼前所见,无非是一出难得的事不关己的好戏,比大白天的江湖杂耍,更见各自刀剑上的真功夫。

    毕竟,要是曹小强三人胜了司马良,五石散兑酒照喝不误;要是司马良胜了曹小强三人,壶中的五石散兑酒,还是照喝不误!

    就算曹小强三人与司马良同归于尽了,五石散兑酒还是这一个世道上、难得的一种好酒:喝了五石散兑酒,饮罢方抬头;喝了五石散兑酒,醉后万般有;喝了五石散兑酒,梦送黄金楼!……

    眼下,还是五斗米道当道,谁又敢说五石散兑酒不是好酒?

    即是好酒,那就继续喝好酒!

    “咕噜、咕噜、咕噜,……”

    一壶,一壶,接着又是一壶五石散兑酒下肚,各自长叹“啊”!

    宋定伯在柜台先忙活了一小阵子,这时又停下了手中一众杂事,紧接着上前、分开一应食客,一脸慈颜道:“该吃吃就吃吃,该喝喝就喝喝。要相信诸位大侠,以老朽看来,司马良以一敌众,胜败已定!”

    就在这一个时候,一应食客中骤起了一个声音道:“宋掌柜,你看司马良如今并未受伤,围上去的三人,落败两人。胜败确实已定!”

    紧接着,又骤起一个食客的声音道:“谁敢与我打赌,就赌以一对三,谁胜谁败!谁要是赌输了,今日这一回酒钱,就有着落了。大赌让人家破人亡;小赌一回,只输赢一日酒钱,想来没有穷人在此吧?谁敢应战?都说刀剑无眼是江湖,海量桌上酒壶也是江湖!谁来?”

    话音刚落,骤起一个食客的声音道:“我来,我来,我来应战!无非只是一日的酒钱!郡城中家家皆戴孝,看来我等也是万幸,手里有几个闲钱,又无家小,自是四海为家,先干了这一杯五石散兑酒!”

    “咱们,也得寻一回乐子,管它世外风刀霜剑,又管它楼外刀光剑影,更不管他人死活。酒中江湖,一饮而尽。我就赌司马良赢,……”

    言毕,骤起“咕噜、咕噜”的声音,飘出浓郁的五石散兑酒味道。

    “来,来,来,谁也与我赌一回,我就赌司马良输,有没有人来应战的!有没有人?有没有?……”

    “来,我与你赌!来,来,来,我就与你赌一日的酒钱。看好了,酒中江湖,一饮而尽。……”

    言毕,一壶五石散兑酒“咕噜、咕噜”下肚,接着长叹一声“啊”!

    宋定伯眉头一皱,不喜道:“赌酒的客官,请一边去,别打扰了陆道长与谢氏神算子,……”

    数个食客“哼哼”而去,各自回到了各自桌台前,仰头又是一阵“咕噜、咕噜”的五石散兑酒。

    佛笑楼中的一众人等,目光齐盯住曹小强三人已经出剑。

    曹小强先是一剑平剑剑气,乌图木接着又一式挑剑剑气,王虎之旋即跟上一式抹剑剑气,……

    三道剑气交叉着、杀气腾腾的直逼司马良,欲置司马良于死地!

    说时迟那时快,司马良面上骤起一绺狡黠之笑,径直腰刀刀尖入地轻轻一弹,皂衣大氅就似一只冲天的飞鸟,直上夜空九丈高!

    嘭嘭、嘭嘭、嘭嘭,……

    三道交叉的剑气相接相撞,炸裂起的地砖与飞石如暴雨梨花,纷飞的尘埃如云浪直追司马良。

    司马良已经躲过了曹小强三人交叉的剑气,皂衣大氅又如流莺一掠落下,先是一闪寒光,紧接着如一闪寒光幻影,与此同时,凌空而下的声音道:“司马良三刀,第二刀,一刀入骨十二斩,看刀!……”

    正当曹小强三人面面相觑之际,司马良的腰刀如风而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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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4342/ 第一时间欣赏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 作者:小大毛所写的《错负轮回剑》为转载作品,错负轮回剑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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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负轮回剑介绍:
借三尺明月,衔两袖青龙。轻剑快马恣意,携侣江湖同游。天地变成了江湖,每一步都是刀光剑影。人间悲观离合,从何时起只是缘分不同?错负轮回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错负轮回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