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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大毛     错负轮回剑txt下载     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90章 越女剑祠堂留字

    “嫦嫦,依你之言,鬼谷子教出来的弟子,法家也好,兵家也好,纵横家也罢,一个个都比眼下的五斗米道更为凶残,既不知上善若水,也不知道法自然,是不是?”

    陈静轻飘飘一言,正合陈旭嫦此时起伏不定的心情。

    毕竟,鬼谷子的一众弟子虽然都是能人、强者,倒还没有五斗米道这般一统孟婆江南、江北之地。

    要是这般细细想来,正如圣人之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罢了,罢了,罢了。要说鬼谷子王家,去东山郡遇见了江南王家人再说吧。眼下,得办几个杜家人才成,偌大一个南山郡,三天时间要走遍所有乡县,时不我待啊!”

    陈旭嫦急切说道之间,玄色斗篷左右一旋,见不远处正有八个手持腰刀的汉子往杜家祠堂赶来。

    要这一些人是杜家老老实实的乡民也就罢了,手持腰刀而又无一身官服,更没有一把农具在手,不用说,必非等闲之辈。

    陈静与陈旭嫦旋即拉过高头大白马,一左一右隐进三进三出的第一道高墙外的矮墙之间,斜持越女剑静候这八个杜家人踏入祠堂。

    “埋汰旮旯,真是晦气,大清早去砸人野店,反被路人一剑落败,还伤了不少兄弟,得与杜家祖宗烧一炷高香,求祖宗保佑保佑了!”

    “大哥,是啊!该求祖宗保佑一会了,这大清早的,谁又知幽嫣谷墨家弟子在场!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咱们居然成了早起的虫儿。”

    “呸,呸,呸。说了多少遍,老子不做大哥好多年,如今孟婆郡张家人欲助杜家人一臂之力,张家人就是杜家人的大哥!不是谁都可以当大哥,不是谁都当得了大哥!”

    “好,好,好。你说的极是,张家人是大哥,张家人是大哥!咱们杜家人,只是张家人的小弟弟!”

    “你说,咱们会不会再遇见幽嫣谷墨家弟子?后背抽风,拔凉拔凉的冷得心慌,太邪门,太邪门了!”

    “扯!怎有那么倒霉的事?这是杜家祠堂!幽嫣谷墨家弟子中又没有杜家人,与越女剑何干?要是在杜家祠堂遇见了幽嫣谷墨家弟子,那我上衣下穿、裤头戴头上。”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主意。这也是去霉头的好法子,上衣下穿、裤头戴头上,这一种穿戴说不一定还能风靡一时,……”

    “……”

    这一行杜家汉子有话有笑,腰刀一左一右、一收一旋之间,已然踏进了杜家祠堂的大门口。

    咻、咻,……

    越女剑两闪寒光剑影左右凌空而下,剑锋直指这一众杜家人。

    刷、刷,……

    八把腰刀一闪出鞘,一闪刀影左右而下,厉声大呼道:“埋汰旮旯,真是有点背!一大早究竟是谁去大便了没有擦屁股?晦气都晦气到祖宗祠堂前了!埋汰旮旯,杀!”

    八把腰刀旋即一分为二:左右各四,又怒目圆睁的去敌越女剑。

    “杀,杀,杀死这两个使越女剑的女人!胆敢来杜家祠堂挑衅,正好以人头血祭杜家‘长寿福安康’!”

    “杀,杀,杀!为杜家人报仇雪恨,此仇不报非君子,此仇不报愧对杜家列祖列宗!杀,杀,杀!”

    “……”

    这八个杜家人自是雷声大、雨点小,自知不是越女剑的对手,故意一通高声疾呼,无非是想引附近的更多杜家人来解围。

    况且,这八个杜家人深知幽嫣谷墨家弟子自以为秉承“天志”,不会滥杀无辜。眼下,正是让幽嫣谷墨家弟子丢人出丑的时候。

    要是越女剑敢杀了眼下这一众八个杜家人,不日,江湖中必定盛传幽嫣谷墨家弟子之恶名。

    要是越女剑不敢杀腰下这一众八个杜家人,待杜家人围过来之际,又灰溜溜逃走,不日,江湖中也会盛传幽嫣谷墨家弟子之骂名。

    无论如何,眼下这八个杜家人自以为吃定了陈静与陈旭嫦。

    手中腰刀虽然还在全力劈砍,如今又身在杜家祠堂内,倘若不用心竭力,一定会被祖宗看笑话,也会落一个不孝子孙的骂名。

    当当、当当、当当,……

    八把腰刀与越女剑剑锋相接相撞之际,骤起的铮铮铁骨之音,好似祠堂也变成了坊间铁器铺。

    陈静与陈旭嫦隔空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旋即各自使了一式“移形换影”,越女剑剑锋一收一旋、一挑一荡之间,专挑这一众杜家人双手上的“精明穴”重重拍打而去。

    “嗷嗷,嗷嗷,我的手,……”

    “哎呀,刀好重,……”

    呼声骤起之际,一把又一把腰刀落地,一时气得八个杜家人捶胸顿足,急切大骂道:“埋汰旮旯,士可杀不可辱,士可杀不可辱,……”

    陈旭嫦顺势越女剑一直,指这一个大骂的杜家汉子咽喉,厉声反驳大喝道:“埋汰旮旯,你敢对天发誓,你对得起这一个‘士’字?”

    “《汉书》有言:学以居位曰士;《周书》有言:能治上官,谓之士;《礼记》有言:列国之大夫,入天子之国,曰某士。”

    “你,一个以一己之私、以一家一姓之力,祸害南山郡乡民的杜家人,还配称得上为‘士’?”

    “……”

    陈旭嫦怒目一言,一时惊得这一个杜家人无言以对,沉思了好一会儿,这才脱口而出道:“士为知己者死。五斗米道,就是杜家人的知己;如今孟婆郡张家也是杜家人的知己!这就是堂堂正正的‘士’!……”

    陈旭嫦恼怒至极,越女剑剑尖一直之间,这一个杜家汉子眼疾手快顺势跪地,躲过了一剑封喉。

    “嫦嫦,嫦嫦,嫦嫦,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可不能因为这一个杜家人,坏了幽嫣谷墨家之名,……”

    陈旭嫦越女剑一旋,斜持于身后,一时仰头长叹一声道:“气死本谷主了,气死本谷主了!要是这几个杜家人敢再拿起腰刀,必定一剑封喉,一剑封喉准没商量,……”

    这八个杜家人吓了一大跳,畏畏缩缩的跪在地上,全部低头沉默不语,一时只希望有奇迹发生。

    陈静旋即越女剑一直,缓缓透过面纱斗笠,极其警觉的四目张望之间,悠悠又道:“都听着,倘若再去伤害南山郡无辜乡民,下一次遇见,一剑封喉绝不留情!还有,与南山郡不安分的杜家人捎一句话,要是再三滋事,‘福寿长安康’就是前车之鉴,南山郡本为所有南山郡人的南山郡,非杜家人一家所有!”

    “别以为与孟婆郡张家搭上了干系,就想无法无天!孟婆郡张家人早晚步‘福寿长安康’的后尘!越是往后又不知悔改,必定死得越惨!”

    “在下本就从孟婆郡而来,终有一日,还会再回孟婆郡去!孟婆郡中的恩怨,一时半会还未终了!你等好自为之,别怨在下没提醒!”

    “……”

    陈旭嫦越女剑一旋,又瞅了一眼这一众八个杜家人,又看了一眼光滑顺溜的高墙,旋即计上心来。

    紧接着,玄色斗篷一旋,越女剑剑尖在高墙上骤起一绺绺电光火石,又一绺绺尘埃飘悠落地。

    此刻,越女剑剑尖力有千钧,顷刻之间,就刻出了一个个一尺见方的大字:幽嫣谷墨家,……

    陈静看见这一副光景,突然又想起了一些往事,急切招呼道:“嫦嫦,后边的字,就让我来吧!……”

    陈旭嫦越女剑一旋,一时又极其警觉的盯住这一众八个杜家人,只待陈静一闪白纱白袍飘过。

    陈旭嫦无意扭头之间,这时才发现陈静越女剑剑锋已然止住,在方才的那一行五个字旁,又多了大小一致的四个字:到此一游。

    幽嫣谷墨家到此一游!

    陈旭嫦原本估摸着刻上:幽嫣谷墨家所过之处,片甲不留。觉得只有如此气势,才能震慑一时。

    如今,见陈静这般刻来,也是绵里藏针,气势也并不输半分。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静静,好,好,如此真好啊!好一句:幽嫣谷墨家到此一游!”

    陈旭嫦眉舒眼笑,旋即又与这一众杜家人厉声道:“都看好了!要是杜家人敢有违心之举,幽嫣谷墨家弟子随时再游杜家祠堂!”

    “下一次再游杜家祠堂,就没有这一次这么轻松,这么好说话了。”

    “嘤嘤嘤,嘤嘤嘤,……”

    陈旭嫦继续开怀一笑,一众杜家人只得缓缓的抬起了脑袋,旋即骤起一阵五味杂陈,看来,确实又该去孟婆郡避一避风头了。

    玄色斗篷一旋,旋即戛然止住了方才的笑声,紧接着急切道:“静静,走,时不我待!偌大的一个南山郡,要游走一遍杜家祠堂,可是一件苦差事啊!”

    陈静仰头一通轻笑道:“嫦嫦,到了下一个杜家祠堂,你可不能再刻:幽嫣谷墨家到此一游;该当刻为:越女剑到此一游!对不对?”

    陈旭嫦点头一通轻笑道:“静静说的极是,又怎么能少得了纯依香儿女侠呢?”

第491章 四剑同离南山郡

    四目相视一掠轻笑,之后越女剑极速入鞘,紧接着又一闪身影斜身上马,重重一鞭奔出了杜家祠堂。

    此时此刻,在杜家祠堂外听着方才那一个汉子的疾呼声奔来一群又一群或多或少的路人。

    这一些路人,十之八九确实也都是杜家人,一个个见状先是一脸惊悚,而后又是一脸茫然。

    待一时反应过来之后,陈静与陈旭嫦已然奔出了数百步之外。

    白马逐玄影,白纱追斗篷。

    就这样,两个人或前或后、或左或右、或白天或夜晚,策马奔腾于南山郡中,只要寻着了的杜家祠堂一一都刻上:越女剑到此一游。

    直到第三日头遍鸡鸣之际,两个人已然绕回到了郡城太守府前。

    “瓜田大人,居然这么早?真是南山郡难得的一个好官,辛苦了!”

    陈静仗剑如燕一言,策马如风而至,见瓜田中二斜持钩镰刀在太守府外低头来回踱步,身后的差役一个个虎背熊腰又精神矍铄。

    瓜田中二闻声自是大吃一惊,见是陈旭嫦与陈静双双亲临太守府前,一时喜上眉梢、乐在心头。

    紧接着,面上又露一副如释重负之态,旋即钩镰刀一扬,掷于身后一个皂衣差役,声如洪钟道:“两位女侠,两位女侠啊,可终于回来了!卑职在此侯了整整一夜呢!”

    “好等,好等,好等啊!”

    陈旭嫦一时愣住了一个眨眼的功夫,歇马张弛之间,紧接着急切追问道:“瓜田大人,莫非在这一些日子里,还有杜家人余孽来太守府前生事?又或者强攻太守府不成?”

    “瓜田大人,你且放宽心,在这三日里,本谷主与纯依香儿女侠在南山郡杜家人的祠堂里,留下了重重的一笔。从今往后,杜家人想要做乱,还得先掂量掂量一回!”

    “……”

    瓜田中二闻言自是欣喜万分,如此一来,这也算是为夏侯太守解围,也算是为自家分忧。

    以幽嫣谷墨家之名,震慑多事的杜家人,可比眼下鞭长莫及的太守令更为接地气。

    不过,眼下瓜田中二领着一众人等守了一夜,并非是为杜家人。

    杜家在郡城失势,已经没有南山郡顶上三道的道法,以夏侯玄德的软鞭、诸葛长风的鹅毛扇、瓜田中二的钩镰刀,几乎无人能敌。

    瓜田中二昨日黄昏受夏侯玄德的太守令,恭迎陈旭嫦与陈静回郡城,原本以为昨日入夜就该回到太守府,没想到晚了整整一夜。

    “两位女侠,赶紧入府一歇吧!乌图木大侠、曹小强大侠,还等着两位呢!夏侯太守,还要当面感谢二位女侠救南山郡乡民于倒悬!”

    “两位女侠,两位女侠啊,里边请!里边请呐!……”

    瓜田中二言毕皂衣一拂,紧接着右手一扬,只待陈静与陈旭嫦斜身下马,身后的两个皂衣差役又一副上前来拉高头大白马的阵势。

    陈静与陈旭嫦一路狂奔以来,一路上吹足了清晨微凉之风,早已没有了疲惫之意,倘若再入太守府寒暄一番,必定又到日头正午了!

    况且,乌图木与曹小强早三日到了太守府,想必夏侯玄德要说的话、想说的话,大概早已与乌图木与曹小强说了不下三五遍。

    陈静越女剑一斜,马缰绳手中又一绕,前倾面纱斗笠道:“瓜田大人,太守府咱们就不进了。兴许,乌图木与曹小强的耳朵,也都听出茧子了吧!劳烦叫一声乌图木与曹小强,就说咱们也该上路了!”

    陈旭嫦先是微微点头,紧接着又前倾玄色斗篷轻笑道:“瓜田大人呐,眼下就听纯依香儿女侠的,让两个师兄出来,是时候该去东山郡了!路途遥远,宜早不宜迟!”

    瓜田中二自是不敢忤逆陈静与陈旭嫦,不过也深知南山郡郡城到东山郡地界确实还有好远的旅程。

    这要是晚走了一两个时辰,到时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同露宿于荒郊野岭,确实也不太好。

    虽然,这四把越女剑一个个都身怀绝技,只是这无由头的分外之苦,能少一些就少一些吧。

    当初,瓜田中二为其兄瓜田中一报仇,在建康城中寻着南宫崎的踪迹,一路追赶南宫崎到悠然居,就亲身经历了这一路苦楚。

    况且,幽嫣谷墨家弟子向来秉承“天志”,一个个都为孟婆江南、江北之地的乡民着想,又为何不将心比心与别人着想一回?

    瓜田中二右手一扬,径直止住了身边的皂衣差役,旋即一个皂衣差役极速往太守府内奔了进去。

    瓜田中二抱拳又道:“南山郡郡城到东山郡郡城的九尺驿道,可不好走呢!当初,卑职一路追赶南宫崎大侠的高头大白马,可磨出了一脚水泡,那一个锥心疼,哈哈!”

    陈旭嫦与陈静自是笑而不语。

    瓜田中二旋即又极其警觉的瞅了一眼太守府外的天光,太守府外目前也没有一个行人,径直脱口而出道:“这几日,南山郡去孟婆郡、去东山郡的杜家人也不少。两位女侠一路上还得多多留意。要是明刀明枪,卑职相信无人能敌越女剑;就怕歹毒之人使下三滥的手段!”

    陈静自是感激,拱手又道:“在下多谢瓜田大人提醒。近日,杜家人去孟婆郡中逃避的人也不少。倘若有万急之处,大人可去寻孟婆郡杨家、费家、吴家的族长,兴许还能知晓这一些杜家人的确切下落。”

    “至于孟婆郡太守府差役头领吴明,在下一时也看不明白、也说不通透,要是瓜田大人与之有交集,还得多留一个心眼,这人似正非正、似邪非邪,堪比雾中看月啊!”

    “即使有万急之处,客缘斋半老小徐娘,也能护你一时周全!瓜田大人,你都一一明白了吗?”

    “……”

    瓜田中二自是欣喜,毕恭毕敬抱拳又道:“卑职多谢纯依香儿女侠点拨。卑职真没想到,女侠与孟婆郡有这么深的渊源!看来,杜家人想借张家之势重夺南山郡,难!”

    陈静一时也不与瓜田中二说奉承话,径直悠悠又道:“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瓜田大人,待我等走后,县中还得多往地面上走动,可别走了过场!”

    瓜田中二仰头一通轻笑道:“纯依香儿女侠,你且放宽心。官场上的那一些小九九,卑职要是遇见了那一些昏官、贪官、烂官、不作为的臭官,要是燕人之威喝不死他,先钩镰刀一刀结果他,让夏侯太守再换一个像样的官去,……”

    陈静自是眉头一皱,陈旭嫦一时掩面轻笑道:“瓜田大人,不以规矩,何以成方圆!就似幽嫣谷墨家弟子向来秉承‘天志’,总得要变通而张驰有度!倘若大人落一个私刑官吏之名,只怕会被杜家人说成是酷吏,又让夏侯太守情何以堪?”

    “要说燕人之威,吓吓即止,这一把钩镰刀嘛,若没有性命之危,能不斩则不斩,不然太守府法令,就成了一种摆设,你说对吧?”

    “……”

    瓜田中二自是频频点头。

    毕竟,陈旭嫦一番金玉良言,一语说中瓜田中二的短处与痛处。

    当此暗流涌动之际,瓜田中二急先锋一般火急火燎的性子,确实也该沉下心来,好好的冷静一回,正如诸葛亮所言:宁静致远。

    陈旭嫦方才听见又一次轻言“燕人”二字,一时又想起了慕容白、虞丘长乐、贺兰大山,骤起一阵五味杂陈,一股猛烈的撕裂之痛恨不能眼下就手刃五斗米顶上三道。

    “两位女侠,两位女侠啊,本官昨日就备好了宴席,可惜等了整整一夜,如今刚到郡城,又如何急着离开?不耽误这一时半刻吧?……”

    夏侯玄德一身全新的官服出迎,左边诸葛长风一手鹅毛扇也是一身袭地的官服;右边蒯忠良一手蒲葵扇也是一身袭地的官服。

    陈静毕礼又道:“太守大人,东山郡如今山雨欲来,早一刻到东山郡,也解万千乡民凄苦之危啊!”

    夏侯玄德一时无言以对,轻抚鬓发,之后叹道:“要是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多一些女侠这般人物,又何愁天下不太平!天道非道、大道非道的日子,也该走到尽头了!”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太守府内极速奔出了精气神十足的乌图木与曹小强,之后越女剑一斜,旋即飞身上马,又与夏侯玄德道别。

    “夏侯二叔,我等暂去,南山郡就托付你了。五斗米道,必亡!”

    “陈留王,一路保重。二叔在建康城虽然没有一个亲人,但是暗中会有人助诸位一臂之力的!”

    “小女子替幽嫣谷墨家,多谢夏侯太守周全了,后会有期!”

    “诸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

    天光又明,陈旭嫦一马当先,一闪玄色身影往郡城东门而去;陈静一闪白影紧随其后;乌图木与曹小强也没落下,奋力追赶!

    “驾,驾,驾,……”

第492章 司马大王要顶牛

    一路上虽然小有波折,无非几伙居心不良的杜家人伙同江湖盗贼夜半拦路打劫钱财,乌图木与曹小强一剑之下,便落荒而逃了。

    果不其然,杜家人贼心不死。不过,如今又没有了南山郡杜家五斗米顶上三道道法相护,一众兵器在越女剑下都是歪瓜裂枣。

    幸好,当初动身得早,就这一日夕阳西下之际,四马奔腾已然伫立在东山郡郡城外十里的地方。

    要是当初再晚一时半刻动身,又将多在荒郊野岭露宿一夜。

    况且,原本让野店中年妇人多准备的大馒头,本就将息着吃了三天,眼下又多了曹小强这一个大胃口,确实也该寻一个地方吃喝了。

    在东山郡郡城与建康城之间,横亘着一座大山,这一座大山就是世人皆知的:东山。也是原来“王谢桓庾”四家大户中谢家的风水宝地。

    谢家人皆以东山为傲,谢安当年佩宰相印领晋国大军御秦国来犯之敌,世人称之为:东山入相。

    只要立在东山之巅,在数十里之外的建康城便可囊入手中。

    抬望眼之间,只要顺着东山的山腰绵延到广阔的鱼米之地,尽头便是建康城中的东府镇外了。

    在东府镇中,眼下江南王家人几乎是一家独大,其中以老王镖局最为势大,名振江湖上百年。

    东府镇南,便是台城皇宫。

    当年老王镖局第一任少主王导护天子之师过了孟婆江,又在东府镇中安然落足之后,从此“王与马共天下”也便名传孟婆江南之地。

    只是,如今建康城中有五斗米顶上三道,江南王家人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江南谢家在郡城中,五斗米顶上三道与司马家有隙,时势之下又不得不屈服于司马家,故而王、谢两家先前的风光全然不在。

    眼下,东山郡太守司马让,被司马氏一族共尊为“司马大王”,一心想夺回台城宫中的帝王之位。

    东山郡太守府差役头领司马良,使一口快刀也非等闲之辈。

    东山郡五斗米顶上三道为:青云道长为司马俭、使“天火之光”的司马恭、使“天河之流”的司马温。

    东山郡郡城与建康城就似冰火两重天,总有一天会纸包不住火,又或者大水冲了龙王庙。

    五斗米顶上三道再次落败的消息被夏侯玄德传遍了孟婆江南、江北之地,眼下的岁月静好,一定似东山郡这般暗流涌动。

    正因为暗流涌动,自然山雨欲来,一众越女剑才马不停蹄。

    一路策马奔腾了几日,眼下几乎又到了人困马乏的地步。

    “咕噜、咕噜、咕噜,……”

    曹小强吃了最多的馒头,如今却饿得最快,面上骤起一绺青紫之色,旋即又尴尬了一众人等。

    此刻,抬头就看见了郡城,陈旭嫦玄色马缰绳轻轻一拉,缓缓又道:“强强,还得再忍耐一时,郡城近在眼前,很快也就有吃的了!”

    曹小强一股温暖的气息流遍了任督二脉,而后斩钉截铁只道:“嗯!”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东山郡城门洞内奔出了一群又一群乡民。

    这一群又一群乡民,大包挂着小包、大手牵着小手,马蹄声、骡子声、驴子声、哭泣吵闹声,……

    都是一些穷苦人家的灰旧服饰,破旧的马车篮子里,还有破旧的罐子、青翠的白菜;骡子车上粮食袋上,还立着老狗、老猫。驴背上护住一脸泪痕的总角小童,……

    原本天色将晚,是日落而息的大好天光,可这一些人举家往城外赶,事出反常,必有蹊跷,一众越女剑不得不极其警觉的侧耳倾听。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都是什么世道?乱糟糟的天下,何时才能天下太平?要是能决定生死大权,真希望爹娘没把我生出来,……”

    “哎,蠢蠢欲动又要打仗了,打仗赋税徭役更重都不说了,梦里不知道那一天丢了脑袋也不说了,可是这一家人颠沛流离的,苦一家子人比苦一个人难过多了,……”

    “普下之大,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似咱们这一些乡民,东来西去、西来东去,有家与无家又有什么区别?都难养活!……”

    “是啊,活着太难了,原本想着求速死、抗浊世。可谁知道,上有老、下有小,生而为人,还得苟且活下去。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茅坑大了,什么蛆也都有,……”

    “……”

    声声悲鸣入耳,陈静自是最为心疼,旋即越女剑一斜,策马缓停,前倾面纱斗笠,急切问道:“老人家,诸位;老人家,诸位!好端端的,这又是往那里去啊?”

    其中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头见是四把越女剑,旋即缓缓止步,紧接着长叹道:“女侠,众位大侠,老朽倒是真心希望诸位把司马家、五斗米道一同都杀光了,还天下一个太平!只是,如今司马家、五斗米道势大,唉,终归是小牛吃大瓜,小牛吃大瓜空欢喜一场啊,……”

    陈静一时无言以对,见郡城中又没有一丝别样的动静,又急切追问道:“老人家,此话又怎讲?……”

    老头眉头深锁,看了一眼身后络绎不绝的人群,摇头叹气道:“如今‘司马大王’要顶牛,我等乡民还不快逃,可不想被乱军杀死啊!听说玉皇大帝姓张、老天爷也姓张,咱们只得去孟婆郡避一避风头,……”

    一众人等无语至极,待这一些乡民渐渐远去之后,陈静这才悠悠道:“‘司马大王’要顶牛,何意?”

    陈旭嫦眉头一皱,又多看了一眼陈静,悠悠道:“看来,纯依香儿女侠真是孤陋寡闻了。如今,孟婆江南、江北之地,都知‘牛继马后’,故而‘司马大王’要顶牛,乌图木,你就与纯依香儿女侠说道说道吧!”

    乌图木越女剑一直,抱拳高声又道:“弟子谨遵谷主之令!”

    乌图木旋即策马靠近了陈静,一同往城门洞缓行之际,先是“咳咳”一声,之后越女剑一旋,正气又道:“纯依香儿女侠,就让乌图木我与你说道说道,也是长话短说!”

    “这‘司马大王’要顶牛,也不是三天两头的小事了。自从五斗米道一统孟婆江南、江北之地,江湖中就有了‘司马大王’要顶牛一说。”

    “顶牛,这一个‘牛’字,与‘牛继马后’的牛字,指的都是当今台城宫中的天子。当年老王镖局少主护天子司马睿入建康城,后来五斗米道孙秀辅佐天子之后,江湖中就盛传司马睿是宫中牛家小吏的借腹子。”

    “当年‘三马同槽’,司马懿父子三人夺了六师弟的曹家天下,后来司马懿怕‘牛继马后’有人来夺司马家的大权,当此之时,军中只有一个猛将牛金,故而司马懿就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杀了猛将牛金以绝后患。”

    “可是人有千算万算,终归躲不过老天爷一算,这一头‘牛’,并非猛将牛金,而是后宫的一个小吏。牛金为司马家鞍山马后,死得真是太冤了。就因为姓牛,丢了性命!”

    “所以,这么多年来,司马氏一族总想着要重新夺回帝王之位,认为台城宫中的天子,已非司马氏血脉,这就是‘司马大王’要顶牛!”

    “……”

    陈静一时释然,沉思之间,旋即悠悠又道:“这‘顶牛’二字,倒也新奇!司马家顶牛,马无角、牛有角,马儿要去顶牛,顶得过来吗?”

    陈旭嫦自是“噗嗤”一笑,旋即长叹一声道:“静静说的极好,故而这一个天下因此更为乱糟糟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今‘司马大王’要顶牛之心,何尝不是人尽皆知?都是他们司马家骨子里祖传的好美德啊!嘤嘤嘤,嘤嘤嘤,……”

    乌图木与曹小强笑而不语。

    渐渐的,渐渐的,渐渐的,城门洞也近在眼前数丈之地了。

    远远的看见城门洞内的一个个身着明光铠的大小军士,要么腰刀出鞘,要么长枪左右比划,骂骂咧咧道:“尔等刁民,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今日离开了‘司马大王’,来日必定高攀不起,有多远滚多远,有种以后别回来了,祖坟也都该挖走!”

    “要不是‘司马大王’早有军令,似尔等这般弃主而逃,要是在两军对阵之前,先斩了尔等以正军心!”

    “逃吧,逃吧,都逃吧,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与其这样狼狈如鼠逃窜,还不如坐守一地,生而为人,早晚都会是一死,哼!”

    “……”

    眼下,城门洞内的这一些乡民也不与这一些军士争执,只顾摇头叹气的护着各自家小往城外急赶。

    毕竟,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要是与这一些军士争执,少不了会挨一阵子猛烈的拳打脚踢。

    一众越女剑先无视了这一些明光铠军士的存在,径直策马行过城门洞。

    这一些明光铠军士自是多看了一眼四把越女剑,旋即又止住了骂骂咧咧,……

第493章 一枝独秀陆修静

    待陈静一众人等缓缓路过城门洞走远消失身影之后,其中一个明光铠军士是荡寇将军,腰刀一收一扬之间极速入鞘,紧接着转身厉声道:“尔等小心看好城门,勿出一分差错。待本将军亲自去禀报‘司马大王’,幽嫣谷墨家弟子已经到了东山郡郡城。这事,越来越有趣了!”

    城门洞内的数十个大小明光铠军士双颊骤起八分喜色,看来,东山郡郡城率先有一场好戏看了。

    大小明光铠军士紧接着面上骤起八分不屑之色,至于背影渐渐离去的这一个临时调来的荡寇将军,本就是一个新晋的杂号将军。

    荡寇将军一职,好听而又无更多的实权,结果还不是与一众明光铠大小军士一同守着一个城门洞,还不如建康城中巡城的一个统领。

    正当陈静一众人等路过前方一道街口,急着去寻酒家客栈之际,突然拥堵围住了一大群路人。

    这一大群路人不似逃去孟婆郡避难的乡民,大多数人锦绣华衫。

    前方又无多余的岔道可行,四骑高头大白马不得不缓缓靠近。

    在人群正中,是风度翩翩的一个道士,堪称一枝独秀,此人正是葛洪口中的上清派弟子陆修静。

    陆修静长得气宇轩昂,要不是着一身蓝白相间的道袍、头戴蓝白相间的纶巾、斜背一口蓝白丝带飘逸的长剑、脚踏一双精致的麻鞋,还真以为就是一个白面书生。

    毕竟,在陆修静手中还轻摇着一把一面蓝、一面白的折扇。

    似此等这般打扮,让人错觉为白面书生实在寻常不过了。

    折扇蓝色一面手书:上善若水;白色一面手书:道法自然。

    陆修静折扇左右一扬,径直指着这一群锦绣华衫的路人,从左而右,紧接着从右而左,几次三番欲言又止之后,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恕贫道直言,诸位东山郡中的大户,喝多了五石散兑酒,一个个就都是废物,还是天大的废物!”

    这一群锦绣华衫的路人,不但不气恼,反倒觉得陆修静不合时宜而万般有趣,就像是路边卖艺的杂耍:看猴子说话,又或者看猴子摇折扇,一阵阵反唇相讥就似暴雨后的孟婆江浪,一浪又盖过了一浪。

    “道长,陆道长,在五斗米道眼中,你就是旁门左道。东山郡顶上三道要是来了,你怕不怕?你跑不跑?你趴不趴地上叫‘吱吱’?……”

    “陆道长,五石散兑酒可是这一个世间唯一的好东西,能让人一直活在梦里。喝了五石散兑酒,饮罢方抬头;喝了五石散兑酒;醉后万般有;喝了五石散兑酒;梦送黄金楼;好酒,独一无二的好酒!……”

    “陆道长,还在这抛头露面大言不惭,要是差役头领来了,你跑不跑,你跑不跑啊?在司马家官府面前,只要没被司马家用上,一个个都是废物不假,你也不列外。……”

    “似尔等修道之人,又为何五十步笑一百步呢?方今孟婆江南、江北,已无上清派弟子容身之地,还是赶快加入五斗米道得了吧!……”

    “……”

    陆修静眉头深锁自是万般不服,极其不甘心,骤起恼怒之色。

    原本趁着夜色出来散一散心,舒缓一下郁闷的心情。

    如今,却被这一群路人误了大好兴致,实在让人纠结,旋即折扇左右一扬,而后极速收于右手心,一阵急促的“啪啪”,目中有剑,紧接着反驳道:“天地不仁,皆以万物为刍狗,尔等堪比刍狗!如今,东山郡中,不但有牛、有马,还有尔等帮腔的猪狗,让乡民情何以堪?”

    “眼下,东山郡乡民们寻思的这一条道,走得好,走得妙。自是:道可道,非常道。休与圈中猪狗牛马为伍,妙哉善哉,众妙之门!”

    “……”

    围着的这一群路人也并未骤起一分狰狞之色,紧接着又再一次反唇相讥道:“陆道长,你就得了吧!道长自姓陆,路在道长麻鞋脚下。可不能堵死了阳光大道,让自家无路可走。哈哈,哈哈,哈哈,……”

    “言之有理,道长要么从了‘司马大王’,要么从了五斗米道,在这一个世道想要独善其身,不如道长就与我等一起喝五石散兑酒吧,……“

    “只要喝足了五石散兑酒,一切尽在梦中,还是应有尽有,醉后万般有呐,梦送黄金楼呐,……”

    “陆道长,来,来,来,今日老夫请客让你一醉方休,让你瞧一瞧梦中应有尽有的奇妙之处,正如方才道长所言:众妙之门,……”

    “陆道长,请来,请来!梦中上可为帝王不犯禁;下可为大鸟、天高任我飞;又或者水中大鱼、海大任我游。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又不受制于人,妙,妙,妙哉至极。如此这般,好酒,好酒啦,……”

    “……”

    陆修静面色难堪至极,瞅见这一群路人一副副乖张的嘴脸,一时就似落入了一个猪圈狗舍中。

    倘若再与这一群人争辩一字半句,自是徒费口舌而劳心,而且还更会让人多生出九分愤愤不平。

    要眼下是司马氏一族中人,对于这样一群路人,早就一通拳脚相加,又或者刀剑相向赶远了。

    不过自古修道之人,自当寡欲而清心。况且人如其名,修静,修道之人确实该当静一静了。

    陆修静折扇一扬,旋即麻鞋下沉一点,凌空一跃,于这一群人肩膀或脑袋上一阵如风急旋,飞奔上了路边屋顶,径直一通轻笑道:“道可道,非常道。似尔等醉生梦死之辈,与圈猪舍狗何异?贫道自是大道于天,道在天上,哈哈,……”

    “道不同、不相为谋!贫道自寻天上大道,尔等接着醉生梦死,接着喝五石散兑酒去吧!哈哈,……”

    “……”

    这一群路人先是大吃一惊,对于陆修静的功夫自是望尘莫及。

    如今闪去了身影,一时鞭长莫及,又不得不从心底百丈之深处,骤起一通更为猛烈的反唇相讥。

    “陆道长,不要得意忘形。在我等醉生梦死之辈面前张狂,何用?有能耐去五斗米顶上三道面前张狂一回,看看黄天孙大圣会如何?”

    “莫要说黄天孙大圣,就郡城中的‘司马大王’,你敢张狂于我等醉生梦死之辈面前试试,你试一试?”

    “罢了,罢了,终归是不入我等醉生梦死之辈的法眼,由他去吧。要是那一天,‘司马大王’,哼,……”

    “……”

    正当这一群路人骂骂咧咧之时,要摇头摆尾四散离开之际,从身后奔来了一阵急促的嚷嚷声。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谁胆这么肥?天还未黑尽,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间,胆敢乱嚼舌根说道‘司马大王’,是准备不要命了?还是准备不要命了?”

    “来呀,安排!来呀,安排,安排!要是不与一回颜色瞧瞧,就不知东山郡还是司马家的天下!这么重要的事儿,怎么能忘了?就是喝多了五石散兑酒,梦中应有尽有的世界,那也该是司马家的!”

    “打,打,使劲打,用力打,打跑一个算一个!只有拳头才能长人记性!这一些喝多了五石散兑酒的读书人,这一些喝多了五石散兑酒的大户,比穷得掉渣滓的刁民还刁民,小的们,不许手软!”

    “……”

    一声声怒吼,字字珠玑,拳打脚踢似一阵狂风暴雨,这一群锦绣华衫的路人不得不在哀嚎中退去。

    紧接着,从这一群锦绣华衫的路人中一分为二了十几个大小皂衣差役,每一个皂衣差役寿帽斜插一朵小野菊,虽然一个个皂衣差役腰刀并未出鞘,但是刀鞘就似一根根棍子在追打圈中猪、舍中狗。

    “哎呀喂,疼,官府打人咯;哎哟喂,官府乱法咯,……”

    “我的胳膊!我的大腿!嗷嗷,打人的官府不是好官府,……”

    “哟喂,我的眼珠珠啊,我可不想当瞎子啊。我还不想眼瞎,我要看光明,我要等光明,……”

    “……”

    就在这一群锦绣华衫的路人一通哀怨悲鸣之间,从大小皂衣差役身后分出了一身大氅袭地,寿帽左右各插一朵小野菊的差役头领。

    来人正是司马良。

    司马良额平面宽,面若海棠,深邃的眼神就似夜空中一只觅食的苍鹰,一绺浓郁的“一”字须,就似手中一旋一收的铮铮腰刀。

    司马良自是有恃无恐,厉声大喝道:“尔等比刁民更刁民,本官要不治一治尔等,该当忘记了东山郡姓司马吧?官府乱法?不存在的!司马家就是律法!官府打人?不存在的,尔等还算是人吗?……”

    “从今往后,谁胆敢在诽谤‘司马大王’,一个字,打;两个字,讨好;三个字,往里揍;都听明白了吗?还不快滚,……”

    “……”

    这一群锦绣华衫的路人不得不闪去了身影。

    就在这一处路口,只剩下四把越女剑怒对一众皂衣差役。

第494章 司马良掷刀恭迎

    此时此刻,路人纷纷侧目而视,杀气正浓凛凛如霜。

    毕竟,这一群路人身家性命俱在东山郡,况且上有高堂、中有妻妾、下有儿女,顾忌太多,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至于,眼前这一众越女剑向来秉承“天志”,早已名震天下。不期而遇的这一番阵势,必有一战。

    刀剑无眼,溅血无情。能躲避多远,尽可能躲避多远。

    司马良极速与皂衣差役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并没有因为四把越女剑现身而生出半分畏惧之色。

    一众皂衣差役自是心知肚明,旋即腰刀极速出鞘一扬,左右张驰步法之间,极速围住了四人。

    “咴儿、咴儿、咴儿,……”

    高头大白马骤起一阵阵急促的撕裂之声,前腿抬高六尺有余,轰然落地之后荡出一绺又一绺尘埃,尘埃中皆是挥之不去的杀气。

    曹小强本就饿得心慌,一时又见横生枝节耽误了时辰,恨不能一式剑气赶走这一群皂衣差役。

    陈旭嫦一时眉头紧锁,自是策马缓行在前,越女剑一旋,半倾玄色斗篷道:“司马大人,你这又是为何?城门洞的军士都放本谷主进城了,莫非大人还想截道不成?”

    司马良面色极其镇定,一时安若一块七尺高的玄色磐石,并未张口回答陈旭嫦一字半句。

    腰刀一斜,从下而上如雨后春笋缓出,一闪铮亮的刀光映着天际处一绺即将落下的霞光,像一团又一团怒放的海棠花枝灼人双眼。

    腰刀先是一收一正,紧接着步子一急又一旋,目光如炬,刀光上的霞光一闪,直逼一众越女剑。

    说时迟那时快,乌图木玄色马缰绳一绕,旋即策马一旋三步,马蹄飞扬上前,似眼下这般又岂能让堂堂幽嫣谷墨家谷主亲自出手?

    与此同时,顺霞光落影之势,大喝一声道:“休得张狂,让我来,杀小鸡焉能用宰牛大刀!……”

    正当乌图木率先一闪玄色身影之际,余下三人自是紧握越女剑,极其警觉的盯紧四周,生怕落入了司马家早已布好的圈套。

    眼下,高头大白马已然踏在司马家的地盘上,虽然先前与司马家未有交集,如今来而不往非礼也。

    正当乌图木大喝一声之际,左手鞍前如风一旋,越女剑极速出鞘一道寒光剑影,“咚咚”落地之际,紧接着起剑一式挑剑剑气而上。

    蹬蹬蹬、蹬蹬蹬,……

    司马良自是不喜,身为东山郡太守府差役头领,又为一员堂堂正正的晋国司马氏皇族,旋即怒目圆睁,反驳道:“还说什么幽嫣谷墨家弟子,本官是马不是鸡!”

    乌图木自是不能先输了气势,在越女剑剑胜之前,言语之胜自是气胜,反驳道:“司马良,居心不良之人,着实不良人!马有四腿,尔只两腿,不是鸡,又为何物?”

    正当乌图木一式挑剑剑气所过之处,早已骤起一绺尘埃如烟。

    司马良霞光回手,左右一旋,皂衣大氅一闪身影凌空而过,在十尺之外落地,躲过了这一式挑剑剑气,面上骤起三分不屑之色。

    乌图木见越女剑一剑并未伤着司马良,大吃一惊。司马良果然并非等闲之辈,也并非一般的江湖高手,旋即一式“移形换影”而过。

    紧接着,越女剑先是一式绞剑剑气,而后紧随一式抹剑剑气。

    司马良自是眼疾手快,腰刀虚晃入地全力一点,紧接着又极速一荡,腰刀刀身半曲如弓弦,弦满之际又如搭箭控弦齐发,皂衣大氅身影一闪奔出了数十步之外。

    嘭嘭嘭、嘭嘭嘭,……

    乌图木一剑封喉的招式,居然落了一次空。骤起的尘烟如雾四散八步之外。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旋即又一式“移形换影”紧随其后。

    越女剑虚晃一式点剑而起,紧接着又一式云剑直逼司马良咽喉。

    司马良腰刀极速入鞘一旋,深邃的目光中一闪冰凉的剑光如影随形,其时皂衣大氅却一动不动。

    乌图木居然被司马良这一番阵势给惊住了,越女剑剑锋中的一绺寒光好似反噬冰凉着右手、右臂,而后前胸后背,乃至于整个人身。

    司马良双颊突然闪过一绺诡异之笑,旋即腰刀往右极速一掷,一个皂衣差役斜身顺手一接。

    嘭!

    旋即,司马良拱手上下一扬,就好似遇见了久别的故人。

    “哈哈,哈哈,哈哈。名震天下的越女剑剑法果然精妙绝伦,东山郡司马良确实自愧不如啊。诸位大侠,久仰,久仰,久仰呐!”

    “‘司马大王’听说诸位大侠不日路过东山郡郡城,特遣卑职前来相迎。方才那一些碍事的刁民,太烦人了,多揍他们几回,也就乖乖听话了。同为刀口剑尖活命过日子的人,方才权且就当以武会友了!”

    “诸位大侠,诸位大侠呐,‘司马大王’有请!但请诸位大侠与‘司马大王’一回薄面。人在江湖漂泊本无根,道上朋友多了路无尘,请!”

    “……”

    司马良旋即皂衣大氅一拂,右手往前方街口的另一条大道相迎。

    旋即皂衣差役腰刀一旋,入地半跪,齐声大喝道:“东山郡恭迎诸位大侠,‘天志’昭昭、日月皓皓!”

    乌图木见状自是大吃一惊,旋即越女剑一收一旋之间倒提身后,斜视大吃一惊的一众越女剑。

    “谷主,你看这,这,……”

    陈旭嫦旋即与乌图木使了一个眼色,紧接着乌图木越女剑入鞘一闪玄色身影立于高头大白马下。

    “承蒙司马大人看得起幽嫣谷墨家弟子,只是,要是我等受‘司马大王’之邀,难道就不怕东山郡的顶上三道与‘司马大王’反目成仇吗?”

    陈旭嫦淡淡一言,正中一众越女剑万分疑惑之心。

    司马良此刻倒也是实在人,旋即仰头一通轻笑道:“想必这一位女侠就是幽嫣谷墨家谷主了。小小年纪当此大位,司马良佩服,佩服至极啊!谷主,你且放宽心。东山郡的五斗米顶上三道一时半会不在郡城内,诸位大侠可安心受邀!”

    与此同时,一应皂衣差役埋头一通疾呼道:“愿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吉祥、吉祥、吉祥!”

    乌图木虽是震惊,左右张驰之间,极其警觉又道:“谷主,三思而后行啊!我等与司马家先前从未有过交集,就怕宴非好宴、席非好席,而是明目张胆的鸿门宴!”

    司马良眉头一舒,旋即抱拳又与乌图木道:“这一位大侠,此言差矣。方今‘司马大王’海内人望,又岂非莽夫项羽之辈;况且,诸位大侠又非一城一池的太守,秉承‘天志’名震天下,又岂能是刘三郎可比?”

    “诸位大侠,请放宽心。‘司马大王’敬仰诸位大侠秉承‘天志’,故而在前方最为繁华的一处酒肆设宴。众目睽睽之下,全然不用担心暗藏有刀斧手,也不用担心摔杯为号,……”

    “……”

    陈旭嫦也不是第一次路过东山郡郡城,前方路口确实有不止一处上好的酒肆,而且这一边离太守府确实还有一点远。这一种远,就是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东西两地之间尽是车马与商铺。

    如今,“司马大王”不在太守府设宴,反倒去繁华路边酒肆设宴,看来一时半会还未有害人之心。

    陈旭嫦旋即与陈静一个游离的眼色,陈静一时会意点头,又极其警觉的盯住这一些皂衣差役。

    “司马大人,看眼下这一副光景,要是本谷主一行不受‘司马大王’之邀,看来是寸步难行咯?也罢,既然司马大人如此礼遇,我等却之不恭了。明人不说暗话,但有一言在先:切勿动了歪心思!”

    陈旭嫦铮铮一言,正中司马良祸心,一时却又佯装笑脸道:“谷主,实在见笑了!‘司马大王’爱才,惜才如命。似诸位大侠这般,‘司马大王’恨不能把诸位都供起来,……”

    正当司马良说道之际,皂衣大氅极速一扬,大小皂衣差役跃身而起,紧接着腰刀入鞘,护在一众越女剑两侧,往前方夹道迎去。

    陈旭嫦见势如此,又岂能失了礼数,旋即斜身下马,与陈静左右相靠,紧随司马良其后;乌图木与曹小强紧随陈静与陈旭嫦其后。

    这一众皂衣差役左右张驰着腰刀刀把,皂衣身影与路人一通急切嚷嚷道:“让开,快让开,通通都让开,谁敢挡道,往死里揍,……”

    司马良仰头也不制止这一众皂衣差役,三步一回头、六步两回头、九步三回头之间全然面带微笑,毕恭毕敬一声又一声“请”,把四人拥向了最为繁华的街口。

    路转之际,街口已经被无数明光铠将士一分为二了行人,来往路人被一一检查是否身藏兵器。

    司马良皂衣大氅一拂,近身拱手一通轻笑道:“荡寇将军,辛苦你了。要不是你及时禀报,只怕走漏了诸位大侠,‘司马大王’可来否?”

第495章 佛笑楼司马大王

    荡寇将军右手一旋,所指之处早已准备妥当,人群簇拥之地,正是司马让领着两个小吏立于酒肆中。

    四个明光铠军士毕恭毕敬上前拉过高头大白马,一众皂衣差役腰刀左右一旋立于酒肆外。

    缓缓透过面纱斗笠,陈静极其警觉的抬望眼之间,这一家酒肆之名极其特别:佛笑楼。

    司马良右手一扬皂衣大氅如风过境,恭迎道:“诸位大侠,请,请,快里边请。诸位请看,‘司马大王’惜才,已然恭候多时了!”

    陈旭嫦与陈静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乌图木与曹小强会意。

    眼下既来之、则安之。

    司马良迎进四人又紧随其后,荡寇将军继续指挥着一众明光铠将士一一检查来往路人。

    “来往路人胆敢私藏兵器者,与‘司马大王’有危,杀无赦!”

    “东顾西顾、居心不良者,必定与‘司马大王’有危,杀无赦!”

    “……”

    荡寇将军仰头轻声与来往路人说道之间,自是心知肚明。

    司马让本为东山郡一郡之主,又被司马皇族尊为“司马大王”,位高权重,保不准有二心之徒又或者眼红之人行刺司马让。

    眼下又非太守府,众目睽睽之下必得周全司马让。

    四人刚踏进佛笑楼,骤起司马让婉转的声音道:“诸位大侠,请!本官万分有幸,万分有幸!”

    抬望眼之间,司马让一身锦绣华衫,并未着官服。

    耳厚额宽,面若海棠,三绺稀疏的美髯飘逸如仙。

    身无兵器,虽然司马让自称“本官”却没有一绺官架子。

    确切说来,司马让还不如身着官服的两个小吏,各自斜持腰刀,炯炯有神而骤生耀武扬威。

    陈旭嫦玄色斗篷一旋,把剑拱手轻笑道:“‘司马大王’盛情,本谷主自当受邀。‘司马大王’海内人望,亲临佛笑楼,实在感激不尽!”

    司马让极速环视了一众人等,锦绣华衫轻轻一拂,旋即摆手一通轻笑道:“谷主,见笑了,实在是见笑了。越女剑名震江湖,本官自当以江湖规矩与诸位大侠相见!”

    “诸位大侠,请!诸位大侠不必担心。佛笑楼并无刀斧手,看酒肆中食客自食其桌。哈哈,……”

    “……”

    正如司马让所言,酒肆中一应各种服饰的食客,各就盘中肉、壶中酒,空气里早就弥漫着一股浓郁的五石散兑酒味。

    在佛笑楼边上的宽敞之处,故意隔开了一方精致的桌台,桌台上早已备好了一应热气腾腾的菜食,司马让急切又道:“请,诸位大侠,快请,正当其时,正当其时啊!”

    陈旭嫦左右环视之间,拱手又道:“客气,‘司马大王’客气了!”

    司马让率先立于上坐,乌图木与曹小强在左,陈旭嫦与陈静在右。司马让就似店小二侯在下方。

    陈旭嫦缓缓推后了玄色斗篷,陈静也顺势斜放下了面纱斗笠。

    “诸位大侠,请,请,请。一路风尘仆仆而来,该当也饿极了,一应菜食不会有毒的,放宽心!”

    “本官一直仰慕诸位大侠秉承‘天志’,为孟婆江南、江北万民还一个天下太平,自是万民所想,亦是本官日夜所想啊,如此好比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故此本官略备一桌子菜食,聊表寸心。”

    “请,请,请!趁热,趁热,都趁热吧。要是菜食凉了之后下肚,不但会凉了人心,本官还要治掌柜的罪!做买卖的,怎么能做出不合一众大侠口味的菜食来呢?”

    “这一应菜食,可是本官方才精挑细选,可不能辜负了佛笑楼中的庖丁。诸位大侠,本官说的可对?”

    “……”

    曹小强见势如此,又听出了弦外之音,要是不动筷子,佛笑楼必定惹祸上身,原本早已饿得心慌,旋即轻飘飘又道:“有没有毒,待在下一一试吃之后,便可知晓!”

    陈旭嫦一时也不阻拦,毕竟这一些年来,除了知道曹小强大胃能吃之外,其肚中脾胃非同一般。

    倘若入口菜食有一处不对劲的地方,下肚之后片刻便会哇哇作呕。

    眼下,曹小强就似一根实实在在的试毒银针。

    曹小强玄色身影一旋,桌台上的菜食率先一筷入嘴,故意“吧嗒、吧嗒”的声响做与司马让看。

    旋即,衣袖一扬,紧接着挽于手肘处,捉其一块猪肉肘子,又故意“吧嗒、吧嗒”的撕咬起来。

    紧接着,半碗羹汤缓缓下肚,长叹一声“啊”,之后继续“吧嗒、吧嗒”的啃食着猪肉肘子。

    又过了一小会儿,曹小强先是微微打了一个清香的肉嗝,之后缓缓道:“大佛能容万千事,常笑世间多心人。好菜!好肉!……”

    司马让原本心里就没底,生怕菜食中被人做了手脚而被人陷害。要是一众越女剑要刺杀寻仇,可比一般的江湖游侠容易多了。

    曹小强一言,司马让一时如释重负,早已虚惊一场的心肝,又不得不佯装若无其事,豪放道:“曹大侠忠心护谷主,居然以身试菜。佩服,佩服,本官佩服至极啊!”

    “既然如此,诸位大侠,诸位大侠,请,请,请了。……”

    “……”

    眼见如此,陈旭嫦旋即与陈静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紧接着又与乌图木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之后径直捉起筷子大快朵颐。

    又过了好一阵子之后,司马让也缓缓放下了筷子,旋即抱拳急切又道:“诸位大侠,本官有一事相求,不知诸位大侠愿否一听?”

    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一众人等又不得不放下了筷子,陈旭嫦缓缓开口道:“愿闻其详,‘司马大王’但说无妨,……”

    司马让缓缓仰头之间,又一通长叹道:“方今天下,天道崩坏。孟婆江南要是司马家的天下,本官自是无话可说。只是,建康城中是牛不是马,本官愧为‘司马大王’,更愧对列祖列宗!一众大侠秉承‘天志’,本官恳请一众大侠替天行道!”

    “……”

    陈旭嫦心中一惊,果然宴无好宴、席无好席。司马大王要顶牛与司马昭路人之心确实大同小异。

    明摆着,司马让想借越女剑之手,除去建康城中的天子,而坐收渔利,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盘。

    陈旭嫦识破其计,旋即微微一笑道:“‘司马大王’,高看幽嫣谷墨家弟子了!幽嫣谷墨家弟子向来秉承‘天志’不假,只是建康城中天子姓牛,以本谷主之见,不正是孙秀的歹毒之处?如此这般,五斗米道才能一统孟婆江南、江北之地!”

    “乡民都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本是‘司马大王’一家一族的内部之事,本谷主确实爱莫能助!”

    “五斗米顶上三道与幽嫣谷墨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此仇不报非幽嫣谷墨家弟子!实不相瞒,此一行必当大破五斗米道、力诛孙秀!”

    “……”

    司马让在心里估摸着一通,既然一众越女剑不愿意入建康城杀天子,只要杀了孙秀,五斗米道失势,以“司马大王”之名振臂一呼,转眼之间便能杀入台城宫中。

    只要杀了孙秀,建康城指日可下,天子之位唾手可得。

    如今,“司马大王”名司马让,就这一个“让”字,上天也都眷顾着总有一天要接受天子的禅让。

    又因为这一个“让”字,司马让才从一众皇族中脱颖而出,成为一个明面上人人都服的“司马大王”。

    司马让微微一笑,并未与陈旭嫦多言一字半句,径直义薄云天抱拳道:“本官替列祖列宗先行谢过诸位大侠了。天子身边有奸人,该当先杀奸人,该,该,该!”

    “本官能同幽嫣谷墨家弟子并肩一战,本官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待一同杀光了天子身边的奸人,本官定当重谢幽嫣谷墨家,重谢!……”

    “……”

    陈静毛骨悚然,拱手又道:“既然‘司马大王’也要杀了天子身边的奸人。只可惜,东山郡亦有五斗米顶上三道,‘司马大王’是一同杀了他们吗?还是准许我等杀了他们?”

    陈静眼下是故意试探虚实,就似孟婆郡张家、南山郡杜家,与五斗米顶上三道为敌,必然会与各郡五斗米顶上三道为敌。

    况且,司马家又为堂堂正正的皇族,就不信司马让要杀东山郡五斗米顶上三道;也不信杀了东山郡五斗米顶上三道而无动于衷!

    司马让又多看了一眼陈静,缓缓又道:“女侠,不必担心。东山郡顶上三道都是司马皇族,倘若敢与诸位大侠为敌,本官一定要以‘司马大王’之名削了他们的脑袋!”

    陈静自是不太相信,旋即反问道:“‘司马大王’真是一番好说辞啊!‘司马大王’要以何道法灭掉诸如‘天火之光’、‘天河之流’?……”

    司马让仰头一通轻笑道:“不是有诸位大侠在东山郡吗?本官派荡寇将军紧随诸位大侠其后,待诸位大侠胜了道法,刀削了他们!”

第496章 陈静故激司马让

    一众越女剑自是面面相觑,果然宴无好宴、席无好席,虽然不似鸿门宴那般凶险,但是如今一言一行都将在司马让监视下。

    又一次置身棋局中,唯一只有骑驴看唱本,走一步算一步。

    似荡寇将军这般的寻常军士紧随其后,想要强行脱身也是万分容易,只是会留下把柄与司马让。

    陈静不与司马让计较,况且司马让也还算是礼遇有加,当以其它法子来激怒司马让才是上策。

    只要激怒了司马让,只要让司马让原本腹谋之策出了半分差池,自然便能寻出万全之计脱身。

    缓缓沉思之间,突然想起入郡城时逃走的乡民与挨揍的路人,一时计上心来,极速环视一眼之后,缓缓说道:“在下有一事不明,但求‘司马大王’指点迷津。”

    司马让见要荡寇将军监视一众越女剑并未换来一字半句言语上的反驳,只要没有一字半句的反驳,自是欣喜万分,自以为得计。

    寻思之间,轻掠一绺鬓发,而后又环视一众越女剑,缓缓道:“女侠但说无妨,本官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既然又将要一同诛杀天子身边的奸人,自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孟婆江南祖传的美德:看破不说破。眼下,就先束之高阁了!”

    陈静面上极速浮过一丝窃笑,而后缓缓说道:“方才进城时,听守城的军士说来,是‘司马大王’故意放走了乡民,难道穷苦一些的乡民,他们就不是东山郡的子民吗?”

    司马让一时半会也没有想到陈静会突然提这一茬子事,既然话已经问出了口,自当答疑解惑。

    况且,在佛笑楼外有不少明光铠军士,又有不少皂衣差役。

    在近处,更有太守府差役头领司马良与两个太守府小吏。

    既然要开口说一回大实话,一众无人能敌的越女剑又在旁,佛笑楼中的食客要是听了心生不快,那还得先掂量掂量自家的分量。

    司马让自是有恃无恐。

    “哈哈,哈哈,哈哈。女侠,本官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无非一件小事,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

    “那一些刁民,无论逃到那里,也都是下九流的刁民,与太守府来说,少一个不多、多一个也不少,故此本官就让他们来去自如!”

    “女侠又非官家中人,不怎知朝廷的税收之重该当出在大户身上,倘若都往这一身刁民身上使劲拔油水,都是一身干干巴巴的骨头!”

    “这其中的道理,本官就与女侠直说了吧。那一些着锦绣华衫的大户人家,才是东山郡府库收入的主要来源啊。还是刁民们说的极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

    一众越女剑自是黯然,如今这一个乱糟糟的天下,果然与圣人之言背道而驰。“民为贵、君为轻”,都成了欺骗乡民的一套好说辞。

    陈静突然眼前一亮,又瞅了一眼司马良,紧接着缓缓又道:“既然锦绣华衫的大户是太守府府库的来源之所在,为何又总受人拳打脚踢,按理,该当供起来才对呐?”

    司马良自是眼皮一跳如夏日雨后的孟婆江波,不过面色极其镇定,想要以此法来挑拨离间,这一副算盘已经从一开始便打错了。

    司马让一时也没有一分要责怪他人的意思,旋即扬起了左手,之后扬起了右手,先看了一回手心,紧接着又看了一回手背。

    “女侠,你看这手心与手背,它永远背靠着两端,可手心、手背,它们都是肉,实实在在的肉啊!”

    “锦绣华衫的大户,这就好比手心肉,时刻都要捉紧于五指,于本官看来,无非:打是亲、骂是爱。手心手背相杀相爱,到头来,手心还是手心,手背依旧还是手背!”

    “也正如逃逸的刁民所言: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手心与手背要是亡了,也便没有手了。故此,对于这一些锦绣华衫的大户,拳打脚踢一番,反而更为听话!”

    “圣人有言:棍棒底下出孝子。倘若不隔三差五鞭笞一回这一些锦绣华衫的大户,要是与五斗米道那般无法无天,那还了得!”

    “……”

    陈静自是无言以对,一众越女剑也是无语至极。

    空气沉寂了好一会儿,陈旭嫦这才开口道:“难道‘司马大王’就不怕东山郡城的谢家人发难吗?”

    司马让眉头一舒,指着建康城中的方向道:“本官还真就不怕谢家人发难呢!如今,江南谢家与江南王家联姻多年,江南谢家要是敢发难,江南王家也不能独善其身。”

    “江南谢家要是敢动一动,本官定要拔了江南谢家三层皮!当然,倘若江南王家要是跟着江南谢家兴风作浪,在建康城中的那一头牛,也会拔了江南王家三层皮!”

    “虽然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可对于江南王家、江南谢家,也都适合于棍棒底下出孝子。当年‘王、谢、桓、庾’四家,不服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桓家、庾家早就一蹶不振!”

    “江南王家无非是建康城中那一头牛养的一头大肥猪;江南谢家自是本官养的一头大肥猪,哈哈,哈哈,哈哈。……”

    “……”

    陈旭嫦闻言又一次无言以对,要说“官字两个口”全然不错,司马让是一郡之主,又是“司马大王”,自然说什么话都不会有错。

    司马让自鸣得意的这一番话,倒让陈静一时想起了在孟婆郡见过的王献之与谢安。

    虽然两人都是一副飘飘欲仙之态,想必骨子里有太多的无奈。

    正因为这一种拼了老命也改变不了全族人出路的无奈,反而只要一动拼命之心还会落得全族灭顶之灾,这才不得不找一种另类的法子来逃避现实,还美名其曰:仙游。

    对于家中还有牵挂之辈,又不能来往于孟婆江南、江北之地仙游者,看来也只有沉醉在五石散兑酒中,只有梦中才能想其所想。

    正如陈静方才所想,在佛笑楼中不远处的一众老少食客,侧耳倾听之际,其时早已怒火中烧。

    都道锦绣华衫的大户,在司马家眼中就似一头头圈养的大肥猪,谁又甘心受此言语之辱?

    可是,一众人等一时又不能上前一刀劈死了司马让,唯有借酒浇愁,逞一时口舌之快。

    “埋汰旮旯,喝,喝,大喝,一醉方休,一醉解千愁,……”

    “埋汰旮旯,还是曹孟德当年之错,老子就恨曹孟德,为何不曾杀马以绝后患!‘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祸乱了至今两百五十年!”

    “嗨,终归也是诸葛亮之错,上方谷一把大火不曾烧死了三马,天降大雨留下了数百年之殇!老天爷这一次怎么这么眼瞎啊,哎,……”

    “……”

    一众食客愤愤不平吃喝之间,司马良右手一扬,数十个皂衣差役腰刀出鞘一旋,极速奔进了佛笑楼中,司马良厉声大喝道:“圣人言:食而不语。谁要是敢边吃边喝边乱嚼舌根,先掌嘴,再割舌头!”

    皂衣差役在一众食客桌台上,刀背前后左右重重拍打之间,这一众食客不得不放下筷子,一同闭上眼睛,齐声道:“喝了五石散兑酒,饮罢方抬头;喝了五石散兑酒,醉后万般有;喝了五石散兑酒,梦送黄金楼;好酒,好酒,……”

    言毕,把盏仰头一饮而尽,又是闭眼一通齐声大呼,……

    司马让一时更为得意,旋即锦绣华衫一扬,轻飘飘又道:“女侠,你看!诸位大侠,你快看!这一些食客还算得上是大户,多乖巧!”

    “棍棒底下出孝子,治大国如烹小鲜,道理都是如此。多动手打一打、多使其煎熬一回,东山郡大治如斯,这也是本官的得意之处!”

    “……”

    司马让一时无比得意之际,旋即右手一扬,支开了这皂衣差役。

    司马良顺势右手也一扬,皂衣差役又奔出佛笑楼外侯着。

    陈静心中骤起一阵无可奈何的苦笑,治国如“司马大王”这般,难怪这一个天下变得如此乱糟糟。

    不过,正因为治国如“司马大王”这般,才使得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几人称孤、几人称王。

    陈静一时思索已定,径直缓缓又道:“‘司马大王’你可知道,这样说吧。要是一家人中,穷人家的孩子穷惯了,那也兴不起风浪!”

    “富人家的孩子穷极一时,会第一时间兴风作浪。如此对待锦绣华衫的大户,只怕跳出来伤人最重的是这一些锦绣华衫的大户。‘司马大王’,你可待善待他们啊!”

    “‘司马大王’,曹大侠的先祖本是一家之长,善待司马家这一个富孩子,只可惜富孩子穷极一时,富孩子就跳出来伤人,这可是前车之鉴呀,商君又曾言:人性本恶。‘司马大王’就不怕重蹈覆辙?”

    陈静缓缓言毕,又与曹小强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

    司马让旋即大怒道:“谁敢?谁敢?谁敢比本官更恶?先灭了他!”

第497章 陈静再激司马让

    曹小强见状自是窃喜,看来司马让已中陈静之计,紧接着顺势而道:“‘司马大王’,如今东山郡非司马一姓一族,不就等同于在下先祖时的司马一姓之家?苍天有轮回,无非只是旧壶装残酒罢了,……”

    司马让一时无言以对,眼珠子一转,旋即又改口一通轻笑道:“诸位大侠,言中了,言中了。圣人有言:非礼勿言。更是以和为贵!”

    “诸位大侠,请看,佛笑楼中的这一些大户,本官不正和他们同在一处吃喝的吗?凡事以和为贵,这才是东山郡大治之所在。”

    “一时若有打闹,就好比一家一户中的同胞兄弟,难免会有拌嘴之时,难免也会有手脚相加之日。同在一郡,自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更算不得家丑不可外扬。”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这就是一家人之间的独乐乐与众乐乐之别罢了。来,诸位大侠,请吃菜,方才曹大侠所言:好菜、好肉。来,来,都请,都快请!”

    “……”

    司马让急切说道之间,旋即一口鱼肉下肚,仰头咀嚼之间已经是眉飞色舞,之后“咕噜”下肚,张口一声满意的“啊”,紧接着又道:“好菜、好肉,确实好菜、好肉!”

    陈静觉得方才的言辞已经奏效三分,眼下还得紧追不舍,至少还得奏效八分才成,旋即又道:“‘司马大王’,鱼肉入口滑、又柔,与鱼肉乡民,都是相同的上好味道吧?”

    司马良闻言先是一怔,旋即率先解围道:“这位女侠尽说笑话。东山郡好歹也算是孟婆江南的一郡鱼米之乡,乡民要吃鱼肉那是常有的事,水中之鱼又如何能去吃乡民呢?没有的事,全然没有的事!”

    司马让一时明了,紧接着附和司马良道:“本官已经下令放了郡中刁民自寻生路,他们不曾饿死鱼塘、大河中,鱼儿如何能吃刁民?无中生有,如何能随口说道呢?”

    陈静旋即仰头一通轻笑,无非还是:官字两个口。果然在孟婆江南、江北之地都是一个模样。

    极速一绺思绪回想年幼时所见所闻,比对眼下的所见所闻,不由得又生出了八分疑惑之心。

    要是一般的郡县官吏官字两个口无非是为了保住既得的官职,毕竟要保住一个官职也非易事。

    但是,回想南山郡陶渊明时,官字两个口好似又不太适合所有的官吏。对于陶渊明这一个异类,不同流合污,故而只得弃官归园。

    眼下,似“司马大王”这般司马昭路人之心者,也是两口如此。

    那么只有这么认为:但凡官字两个口者,必然夹杂一己之私。但凡不是官字两个口者,才是为国为民而又难得的好官。

    只可惜,不是官字两个口者,已无一条活路,就似方才逃走的无数乡民,身处水深火热中。

    陈静也不与司马让咬文嚼字,径直重复道:“‘司马大王’自是海内人望,该当学富五车!在下方才说的是:鱼肉乡民,不是乡民吃了鱼肉,也不是乡民被鱼吃了!”

    司马让早已怒火中烧,又不得不强忍着怒火,佯装若无其事,旋即面上骤起一绺狰狞似孟婆江波一闪而逝,接着诡异一笑道:“嘿,嘿嘿,嘿嘿嘿,女侠真会说笑话!”

    司马良眉头一皱,旋即隔空与陈静厉声大喝道:“‘司马大王’仰慕诸位大侠之名,亲临佛笑楼,可别蹬鼻子上脸,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静骤起一阵嗔怒,旋即轻飘飘的反驳道:“司马大人,原来‘司马大王’看中的是我等之名,可惜一众越女剑秉承‘天志’,确非浪得虚名之辈,这又让我等情何以堪啊?”

    “司马大人,要不这样!唤四个皂衣差役进来,然后改为我等四人之名。从今往后,我等之名尽在司马大人掌握之中,不是更好?”

    “况且,‘司马大王’仰慕的是我等之名,我等这一副血肉之躯,也便无关紧要了,这就与逃走的乡民无异,该当来去自如了啊!”

    “……”

    陈静铮铮一言,陈旭嫦暗暗一阵窃笑,完全没有想到越女剑上功夫了得,三寸不烂之舌更为了得!

    乌图木与曹小强见陈静敢与司马让、司马良针尖对麦芒,一时投来了不可思议的目光。

    原本以为陈静也是一个柔弱的女子,眼下看来,这一番阵势万千铜墙铁壁都将化为绕指柔。

    巾帼不让须眉,大抵如此。

    司马良一时眉头深锁,极其不屑道:“这一位女侠,牙尖嘴利确实可以逞一时口舌之快,可万万别嚼破了舌头!眼下身在东山郡中,‘司马大王’为尊为大,胆敢有人非议‘司马大王’,就是侮辱天地亲师!”

    这一些年来,陈静风里来雨里去,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识过了。

    似眼前司马良这般,该当遇强则强,要是弱一分气势、输了半分底气,更是有辱越女剑之名。

    “司马大人,既然你也知天地亲师。那好,在下有一事不明。在下就一一问来,大人请且听好咯!”

    “何为天?建康城中的天子,号称真龙天子,是孟婆江南、江北之地的天下共主,自然为天。”

    “何为地?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孟婆江南之地,本就是天子之地。”

    “何为亲?司马大人与‘司马大王’同为宗亲,这就是亲!非要说天子姓牛,宗亲该当也姓牛!冒充皇亲国戚,那可是灭族的大罪!”

    “何为师?以在下今日看来,无非是: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司马昭路人之心也好,‘司马大王’顶牛之心也罢,尽然是如出一辙啊!”

    “司马大人,这就是你口口声声所说的天地亲师!在下可没有一字半句侮辱天地亲师,反而,侮辱天地亲师的人啦,罢了,罢了!”

    “……”

    司马良一时语塞,无言以对生出了八分愧疚之色盯住司马让。

    原本以为一个女流之辈无非剑招上的功夫说得过去,眼下看来,嘴上功夫确实也非一般人能敌。

    司马让也没想到司马良已然气势大败、底气尽丧,又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失去了官府的威严?

    紧接着,急切思索之间,脱口而出道:“眼下,本官为大,是为天;佛笑楼为本官治下之地;与一众食客同处一堂,是为亲;本官之言在此无人忤逆,是为师!女侠,似此天地亲师,还有异议吗?”

    司马让这一番咄咄逼人之势,并没有吓到陈静,陈静微微一笑,缓缓只道:“似‘司马大王’这般,与佛笑楼外黑漆漆的天色何异?‘司马大王’之言,只是一言堂!”

    一众食客闻言自是欣喜万分,这一番唇枪舌战,全然不输天底下的任何一个儒生。旋即,扭头对陈静投来无数惊讶的目光。虽然一时不知陈静的身份又或者大名,但是身旁的那一把越女剑无人不识。

    紧接着,这一众食客齐声高呼道:“‘天志’昭昭、日月皓皓!”

    “‘天志’昭昭、日月皓皓!”

    “‘天志’昭昭、日月皓皓!”

    “……”

    司马良一时恼羞成怒,旋即皂衣大氅一扬,如燕展单翅,厉声大喝道:“尔等比刁民还刁民的刁民,着实让本官烦透了。要是再敢嚷嚷半句,先掌嘴,再割舌头,……”

    呼声戛然而止。

    “司马大人,我等也是顺着‘司马大王’之言而说!方才,‘司马大王’也有如此说道过,完全没天理啊!”

    “是啊,司马大人。要掌我等之嘴、割我等之舌头。‘司马大王’得当先,‘司马大王’可得当先啊!”

    “司马大人,可不能只许‘司马大王’一人说道,不许我等跟风啊!我等唯‘司马大王’马首是瞻,这马首,不就是‘司马大王’的脑袋吗?”

    “埋汰旮旯!住口,住口,通通都住口!如此侮辱尊长,更是有辱斯文,该当掌嘴,该割舌头,……”

    嚷嚷声再一次戛然而止。

    陈静一时计上心来,微微一笑道:“司马大人、‘司马大王’,即是马首,马首该当有辔头、有缰绳,不知道马首喜欢白色的辔头还是玄色的辔头?是喜欢白色的马缰绳还是玄色的马缰绳?……”

    司马良与司马让眉头深锁,一时齐声大呼道:“你放肆!”

    陈静镇定只道:“在下不敢!”

    司马让也不谦让了,旋即快人一步,急切道:“这一位女侠,难道,就不怕本官灭了你的威风?原本,同灭天子身边的一众奸人,自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如今看来,路归路、桥归桥,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好,好,好极了。那本官就与你等算一算吧!”

    “……”

    司马让自知不是陈静的对手,旋即拱手与陈旭嫦道:“谷主大人,东山郡中的那一处坟头,这么多年来的地钱,也该是时候算一算了!要是胆敢不给足数目,本官派人挫骨扬灰!”

第498章 佛笑楼中宋定伯

    陈旭嫦闻言大吃一惊,自古以来:死者为大、入土为安。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完全记不得拣养之娘的任何一点音容笑貌。但是与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的再造之恩一样恩重如山。

    如今,司马让想以拣养之娘的坟头要挟,一时确实难以接受。

    “‘司马大王’,何谓地钱?本谷主没听错吧?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以前从来也没听说过!……”

    司马让左右张望之间,自鸣得意,旋即又仰头一通轻笑道:“回谷主的话,本官秉承‘天地亲师’,新定下的规矩:旦凡在东山郡入土者,膝下子女又不与东山郡府库交租纳税者,一次要补齐一万两银子!这一万两银子,就为地钱!”

    陈旭嫦眉头一皱,这就是司马让明目张胆的巧立名目!

    不过,对于司马让这般明目张胆的巧立名目,而使故意为难之效,多少还是有一些法子的。

    沉思之间,佯装不惊不喜,不慌不忙道:“‘司马大王’,只区区一万两银子?会不会太少了呢?”

    “‘司马大王’,前有一诺值千金,一字值千金,家书抵万金,偌大的一块地才一万两,太少了!”

    “以本谷主看来,一把泥就得值万儿八千的,这才对得住‘司马大王’的规矩、不愧东山郡太守之名!”

    “……”

    司马让先愣住了一小会儿,这一些行走江湖之辈,眼下看似又了无牵挂,还真不同于佛笑楼中这一众锦绣华衫的食客。

    不过,一时想要反客为主,又岂能让一个小小的女子得逞!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

    旋即,锦绣华衫一扬,双颊骤起一绺轻笑道:“久闻幽嫣谷墨家弟子向来不缺钱财,听说又常有夏侯玄德暗中资助。本官一直以来,也坚信谷主不差这一万两银子。”

    “不过,纵横江湖之间,又如何无时无刻怀揣着一万两银子呢?地钱说要就要,言语之间要是拿不出银子来,就得乖乖听本官差遣!”

    “虽然诸位大侠剑上功夫了得全然不假,可惜一个个又不能走远,可惜,实在可惜了。要是走远了,即使本官不派人挫骨扬灰,要是没有治下府军守护这一方天地,要是被杜家流民什么的发泄私恨挫骨扬灰,本官也就鞭长莫及了!”

    “哈哈,哈哈,哈哈。谷主,要说逞口舌之争,最终还得靠实力说话。本官立于不败之地,实力就不容任何人挑衅,也挑衅不了!”

    “……”

    陈旭嫦又听出了弦外音,虽不似鸿门宴那般有性命之忧,但也确实误入了司马让早已布好的圈套。

    要是贸然离开佛笑楼以及东山郡,拣养之娘的坟头不保!

    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又岂能不保拣养之娘的坟头?

    “‘司马大王’,你究竟想怎样?都说海内人望,要是再使下三滥的手段,确实可耻、可恨、可憎!”

    司马让自是得意,如今捉住陈旭嫦的软肋,更是有恃无恐。

    “好说,好说,好说!本官也没有太为难诸位大侠。只是在这一些天内,诸位大侠还得安居东山郡郡城内,倘若要出郡城游走,必须由荡寇将军麾下的军士随从,要是一时半会消失了人影,哼哼,……”

    “‘司马大王’,不就是明摆着的软禁我等,你就不怕我等一众越女剑与你拼一个鱼死网破吗?”

    “谷主,一众越女剑与本官拼一个鱼死网破,有何好处?全然捞不到半分好处!方才都说了,要一同诛杀天子身边的奸人。本官只让诸位大侠安歇几日,本官也好运筹帷幄几日。事成之后,去留随意!”

    “……”

    一众越女剑顿时明了,司马让亮出了底线,旋即长舒一口气息。

    司马让也见达到目的,旋即锦绣华衫极速一扬,隔空与远处一通嚷嚷道:“掌柜的,上房伺候好四位大侠!要是出了半分差池,本官定不轻饶,想要继续在东山郡做买卖,还得先掂量掂量,哈哈,……”

    远处一个肥头大耳、锦绣华衫的长者点头哈腰道:“能得‘司马大王’看中佛笑楼,老儿已经是万分有幸。老儿一定照看好诸位大侠!”

    司马让旋即衣袖一拂,紧接着起身,故意高声道:“孺子可教,还算你识相!要是走脱了四位大侠,本官以通敌叛国罪诛你九族!”

    司马让说完径直扬长而去。

    司马良紧随其后,出了佛笑楼又领走了一众皂衣差役。

    在佛笑楼外,荡寇将军止住了盘查路人,留下数十个明光铠军士守在门口,也紧随司马良其后。

    佛笑楼掌柜点头哈腰这才停歇,缓缓步过来道:“诸位大侠,来之、安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切缘分天注定,佛缘大度而常笑,笑中借花赠佛缘!”

    掌柜又仔细看了一通众人,缓缓又道:“诸位大侠,皆是惊天地、泣鬼神之辈,老儿万幸,万幸!”

    曹小强长叹一声道:“这司马家的二心之辈,还真没安好心!”

    乌图木又道:“本来,第一次与司马良动手,就觉得司马良居心不良。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陈静自是镇定,旋即越女剑在手,缓缓又道:“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妨。我等与司马让来说,还有大用处,无非想借我等手中利剑,杀人以全他一己之私!”

    “既然,司马让也想灭了五斗米道,又不使更多无辜的人卷进来,那咱们将计就计,只是在这一条贼船上,还得多多留神便是了。”

    三人自是点头不语。

    陈静缓缓抬头之间,见掌柜依旧一副慈颜轻笑,缓缓又道:“掌柜的,你还真是好福气!生逢乱世,还如此心宽。在下佩服,佩服啊!”

    掌柜锦绣华衫一扬,旋即轻声说道:“女侠,这做买卖的人,都是在卖笑啊!卖着卖着,也就成了这一副德性。有时候,老儿都快认不得老儿咯,哎,岁月就是一把刀!”

    掌柜又指着曹小强道:“老儿年轻的时候,与这一位大侠还真有几分相似。不过,卖笑卖着卖着就这一副样子了。大侠,这可是前车之鉴啊!哈哈,哈哈,哈哈,……”

    曹小强一扫阴云,旋即抱拳客气道:“掌柜的,实在高看在下了。在下幼时,何曾凄苦,这一副相貌也是清苦所致。似掌柜这般富态,幼时一定惬意如今昔!”

    言语之间,掌柜一时觉得这一众大侠极其投缘,旋即掩面近身轻笑道:“大侠,何故自卑如此?可不能学曹孟德!实不相瞒,老儿幼时也穷,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

    “老儿幼时,穷得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就快沦落到‘吃土’了,饥肠辘辘的夜间,遇见了一个异物,老儿用计捉住了它,后来把它当羊卖了,得了一千五百个铜钱。辗转到了孟婆江南之地,这一千五百个铜钱,就是佛笑楼前身的本钱!”

    “老儿穷的时候,几乎就似那一些山野中的高人,吸收天地万物之灵气,就喝一喝清凉的溪水,咽一咽东南西北风,算是苦尽甘来吧!”

    “……”

    陈静抱拳轻笑道:“掌柜的谈吐不凡,佛笑楼必定生意兴隆。我等已经赶了几天路,既然一时不能脱身,那就顺其自然安心歇息了。”

    掌柜见陈静更为投缘,径直抱拳又道:“即来之,则安之。女侠,万万不用客气啊,老儿姓宋,名定伯。诸位兴许要在佛笑楼待上一些日子。以后,就以姓名相称吧!”

    陈静自是摆手轻笑道:“掌柜的,在下陈静,皆为后生晚辈,非礼勿言。以后就称宋掌柜吧!”

    “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陈旭嫦,见过宋掌柜!……”

    “乌图木,见过宋掌柜!……”

    “曹小强,见过宋掌柜!……”

    宋定伯摆手一通轻笑道:“老儿受不得诸位大侠的大礼,折煞老儿咯。老儿一个卖笑之人,只配与诸位大侠鞍前马后,提鞋束带!”

    宋定伯旋即正了正身子,之后锦绣华衫一扬,往后堂迎去道:“诸位大侠,请!在后边天井院子中的第二层阁楼,老儿已经安排好了四间上房,诸位大侠安歇便可。”

    宋定伯从内堂中取了一盏大红灯笼,领着四人往后边行去。

    曲径通幽之间,旋即便到了一处四方阁楼高耸五层的天井。

    镂空飞梁之间的大红灯笼如冰糖葫芦;透过微微有一些凉风的夜色,一路上各种花树不绝于目。

    “宋掌柜,这里还真是一处上好而又清净的地方啊!”

    宋定伯先看了一眼陈静,缓缓道:“陈女侠,老儿可得先提醒诸位大侠,鸡鸣之前少出门!”

    陈旭嫦来回伸展着手臂,急切又道:“宋掌柜,要是没有意外,小女子一觉醒来,便是天亮了!莫说头遍鸡鸣,就是第五、第十遍鸡鸣,也都听不见了!”

    “但愿诸位大侠,一觉到天明!”

第499章 佛笑楼中现蹊跷

    宋定伯言毕,安排四人靠近西边天井的屋子便提着灯笼离去。

    咕嘎、咕嘎,……

    正当四人推门而入之际,陈静再一次叮嘱道:“虽然‘司马大王’暂时无害人之心,还需小心为上!”

    余等三人自是点头不语。

    陈静紧接着顺势踏入屋子,只见数盏烛台跳跃,四周通明如昼,一应器物极其陈设看着也还清爽。

    一番镇定的收拾之后,越女剑在侧、不离右手一尺之地,紧接着和衣而卧,便缓缓的闭眼歇息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阵又一阵长啸的风声哀嚎着吹过镂空窗台,这一种凄凉的风声凉人后脊梁骨。

    陈静极其警觉的睁开双眼,旋即坐起身来,正当沉思之间,又听见一声急过一声极其低沉的抽泣。

    陈静极速戴好面纱斗笠,不得不靠近镂空窗台,往外左右张望之间,又见阁楼楼道上确实没有一个大活人,旋即轻轻的推门而出。

    旋即,一式“移形换影”贴近阁楼上的一根三尺立柱,警觉的往阁楼天井中小心翼翼探望下去。

    在天井东边的角落里,一绺又一绺青烟袅袅直上,燃烧着一大把又一大把纸钱,以及各种香烛,……

    陈静顿生蹊跷,紧接着缓缓抬头瞅见天井上空朦胧的天色,月影偏西、星光暗淡,夜已过半了。

    背靠着熊熊火光的是一个毕恭毕敬跪地、锦绣华衫的胖子,初眼看来,身形体态极似宋定伯。

    陈静旋即又一式接着一式“移形换影”,极速贴身于东边的一根三尺立柱,再一次小心翼翼探望下去。

    此人还真就是宋定伯!

    看方才还一副慈颜常笑的大度之态,如今却低沉哭泣着就快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大怨妇!

    一时确实难以置信!

    莫非,像宋定伯这样的心宽体胖之人,也都是二面人?一面要示人于千好万好,一面却又要躲在角落独自悲伤而心碎于无痕?

    只是,这大半夜的一个人在天井上香燃烛台,实在有一些渗人。

    毕竟,要是祭祀堂中先祖,又为何在天井一角?要是祭祀山神土地之类,又何须夜半鬼鬼祟祟?

    突然,从天井上方凌空而下了一阵呼啸的冷风。冷风阴森而又夹杂着一绺乌黑之气,极其渗人!

    紧接着,从这一阵呼啸的冷风中传来了一阵惊悚的声音道:“还我命来,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陈静心中一怔,世间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一时没想到会看见这般奇葩之事,一时也没想到慈颜常笑的宋定伯也会做亏心事!

    宋定伯又一大把纸钱入火,又一绺猛烈的火光直冲上了九尺高的青烟,旋即又一通重重磕头!

    咚、咚、咚,……

    宋定伯完全没把脑袋当成自家的脑袋,貌似只把青石地砖当成是一块又一块热豆腐,或者面团!

    重重磕头之间,又一通低沉的哀怨道:“大仙,大仙,是老儿当初有眼不识泰山,误卖了你!这么多年来,老儿每一个月都按你说的,把赎罪钱放在你指定的地方去了!”

    “这么多年来,老儿挣的金山、银山,都够你塑一座十丈金身。老儿是越来越老了,也怕没有多少时日了,大仙,你就放过老儿吧!”

    “大仙,大仙,大仙啊!老儿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老儿罪过,罪过,实在是天大的罪过啊,……”

    宋定伯说道之间,再一次重重的磕头,看如今这一番阵势,就是磕头磕得脑浆迸裂也在所不惜。

    就在方才的阴冷空气中,又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道:“还我命来,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宋定伯惊惶失措的抬头之间,急切又道:“大仙,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老儿拼命挣钱赎罪,但求再见大仙尊容,死而无憾!”

    又一阵阴冷的风声之后,熟悉的声音又道:“本大仙要让你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拼命挣钱来还债,直到白马长角、石头开花,太阳从西边出来、月亮从东边落下,……”

    宋定伯一时心气尽丧,像一团失魂落魄的赘肉斜瘫在一旁,有气无力的说道:“如此,老儿还不如死了算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想死,也没有那么容易!本大仙奉劝你乖乖挣钱还债,每一个月要把赎罪钱送到该去的地方!否则,本大仙会让你生不如死,……”

    “……”

    陈静一时疑惑至极,这事越来越蹊跷,这明摆着就是暗地里的敲诈勒索,比白天大路上拦路抢劫的盗贼更为可恶,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凡以仙圣之名,暗地里行讹诈之实,来头必不简单。

    陈静越女剑一斜,凌空而下像极了一朵白莲花,极速立于宋定伯一侧,轻声说道:“这一定是假的大仙,就是骗子,江湖中的神棍!”

    宋定伯一时万分惊讶,急切又道:“女侠,老儿不是让你早一些入睡,鸡鸣之前少出门,怎么不听老儿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女侠,万万不能顶撞了大仙!”

    陈静旋即眉头深锁,接着轻声道:“宋掌柜,吃亏的是你,一直吃哑巴亏的还是你!要它真是大仙,在下把地上青砖当馒头吃咯!”

    宋定伯急切又与天井上空一阵猛烈如雨的磕头,急切道:“大仙勿怪,大仙勿怪,大仙勿要责怪。这一个女侠是佛笑楼中的客人!大仙勿怪,老儿有罪,老儿有罪,……”

    宋定伯说道之间,又急切弯腰捉紧陈静脚下的白袍道:“陈女侠,你万万不可顶撞了大仙,它真的就是大仙,你且听老儿说来。”

    “方才席间,老儿也与诸位大侠提过,老儿捉住的异物,就是这一个大仙。老儿当初欺负它心善,最后又一口唾沫星子让它变为一只肥羊,这才换得一千五百个铜钱。”

    “老儿这才到东山郡谋生,最后大仙还是找到了佛笑楼。这一切,一切的一切,皆由老儿一人所起。老儿确实有罪,确实有罪啊!”

    “……”

    陈静自是不信宋定伯的话,旋即越女剑出鞘一道寒光剑影,指着天井上空中的一绺乌黑之气,轻蔑道:“在下行走江湖,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事。你要真是仙,在下也让你变一回蝴蝶;你要不是仙,在下一剑之下定会让你无处遁行!”

    宋定伯眉头深锁,凡夫俗子又如何能顶撞大仙?旋即全力抓紧陈静白袍一扯,慌里慌张又道:“陈女侠,万万不可,这事万万不可啊!”

    陈静面纱斗笠一旋,扭头轻飘飘又道:“宋掌柜,不要怕。在下这一个陈女侠,正是江湖中的纯依香儿女侠。你不是说我等惊天地、泣鬼神吗?在下让你一睹为快!”

    陈静早已心神合一,越女剑驭剑而出,急切道:“错负轮回剑,第六式,化仙入蝶魂!看招!”

    一道剑影凌空而上,前后左右极速一收一旋之间,那一绺乌黑之气缓缓的消散,之后消失于无形。

    一剑之下,没有金黄色的光芒骤起,也没有白色的光芒骤起,更没有翩翩起飞的蝴蝶!

    “哎呀,……”

    一个轻微而又急促的呼声,从天井上空阁楼东边骤起,……

    “宋掌柜,你听见了吧?真没有仙,没有仙,它就是江湖神棍!”

    正当越女剑极速回手之际,从天井上空飘落下了一绺又一绺羊毛,如霜如雪,如柳絮似蒲公英!

    “宋掌柜,你看,你看,你快看呀,你所谓的这一个大仙,把你当羊毛了吧?哈哈,哈哈,……”

    宋定伯无语至极,想这么多年来辛苦挣的血汗钱,就这样白白给骗走了,还被骗得心甘情愿。

    宋定伯,好气!

    正当陈静仰头一通轻笑之际,在天井上空阁楼的南边又骤起一阵轻笑,寻声急切望去,月色下一个蓝白相间的道袍、一手轻摇蓝白折扇的道士立于琉璃瓦台上!

    “陆修静?他怎么会在这里?”

    陈静一时疑惑,旋即越女剑虚晃一式点剑剑气凌空而上,紧接着借力使力又一式接着一式点剑剑气一荡,凌空数步之后,极似一朵白莲花落于阁楼西边琉璃瓦台上。

    陆修静继续轻摇着折扇,“上善若水”四个字眼极似显眼。

    “好戏,好戏,真是一场大戏,贫道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啊!”

    “陆道长,你这又是为何?如今有人装神弄鬼欺负宋掌柜,身为修道之人,难道不该拔剑相助?”

    陆修静急忙止住了折扇,眼神之中似有三分不屑之色,极速指住东边的一处琉璃台道:“人,还藏在远处,那你厉害就出剑啊?”

    就在东边不远的琉璃台飞梁转角处,骤起一个声音道:“埋汰旮旯,该死的旁门左道上清派,胆敢出卖道友!这事与你没完,……”

    陈静闻声一惊,不用说,这一次一定就是五斗米道使了道法。

    “该死的五斗米道臭道士,装神弄鬼,比每一郡的顶上三道更为可恶、可恨,有胆现身出来?”

第500章 青云道长司马俭

    陆修静闻言眉头一舒,本就是趁着月明星稀悟道,无意之间路过。

    原本以为夜深而人静更能接近“道”,却一不小心看到了方才这一出戏,实在是相请不如偶遇。

    旋即,折扇如清风过冈一扬,紧接着仰头一通轻笑道:“身为道家中人,只要提到‘道友’二字,贫道都替你愧得慌!五斗米顶上三道才是你的道友!东山郡所谓的青云道长司马俭,居然胆小畏缩如鼠!”

    “哈哈,哈哈,哈哈。如今全然不用趴在地上叫‘吱吱’,也是一个十足的‘吱吱’,还是一个老‘吱吱’!”

    “……”

    陈静有一些意外,没有想到司马俭居然使道法来欺骗宋定伯。

    要说欺骗三五回也就罢了,这个司马俭居然还欺骗了宋定伯几乎一辈子,其心可诛、其人可斩!

    宋定伯侧耳倾听陆修静之言,一时气得捶胸顿足,几欲吐血,狰狞着满脸横肉,如诉如泣道:“‘司马大王’啊‘司马大王’,你们司马家欺骗老儿,可是欺骗得好苦啊!老儿,可是一心一意待你们司马家!”

    “要是外乡人初来乍到欺生也就罢了,老熟人都还被你们背后捅人一刀子,你们还真干得出来!”

    “好哇,好哇,好哇!有道是:司马昭路人之心,人尽皆知;‘司马大王’顶牛之心,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儿,老儿,真是气煞老儿我也,气煞老儿了啊!……”

    宋定伯一时怒火冲天,紧接着左脚重重一踢,“嘭嘭”,香烛倒了一地;又重重上前一踢,大把纸钱火星与灰烬如蝶儿满天飞。

    “呸!呸!我呸!大仙,什么假大仙,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宋定伯一口接着一口唾沫星子下去,一时如暴雨拍梨花,接着愤愤不平的转身离开了这一方天井。

    宋定伯人去影散,陈静缓缓抬头之间,司马俭还是没有现身。

    “陆道长,看来,就凭你三言两语,是骂不出这一个臭道士了!”

    陆修静一时没有理会陈静,径直一个人在琉璃瓦台上盘膝坐了下来,一边托腮,一边轻摇折扇,耷拉着脑袋,缓缓念叨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陈静见陆修静这般阵势,又想起先前葛洪之言,眼下不能指望陆修静能助一臂之力,但愿陆修静不出手帮倒忙便万事大吉了。

    旋即,越女剑极速一旋,虚晃一式点剑剑气起势,之后又一式挑剑剑气而起,紧接着又是一式撩剑剑气而下,剑身如弓弦重重一压又一弹,借力使力从西边琉璃瓦台往东一闪白影,如流星划过,……

    “青云道长司马俭,还不快快现身出来受死,越女剑在此,……”

    陈静一闪身影就似一朵白莲花轻飘飘落在了东边的一处琉璃瓦台上,这一番飘飘欲仙的光景着实让陆修静瞠目结舌,确实惊呆了。

    沉思之间,又不由得一边轻摇折扇、一边由衷感叹道:“好一个世间奇女子,心善如白莲、形又为白莲。也不知是道家顶上白莲现世,还是佛家座下白莲现世啊!”

    “奇,奇,着实奇哉!……”

    正当陆修静自言自语之际,也只顾着一个人优哉游哉的看戏,全然也没有想出手帮忙的念头。

    毕竟,向来与越女剑没有一点丁的交集,江湖中大名鼎鼎的越女剑想来一时半会也不要人帮忙。

    虽然在孟婆江南、江北之地的五斗米道道士,口口声声都大骂陆修静的上清派是旁门左道,可最后的结果也无非只是骂骂而已。

    一者,陆修静自然不会让五斗米道道士捉住;二者,一般的五斗米道道士根本也捉不住陆修静,也更怕陆修静的道法:清风斩。

    东山郡陆家也是一家岁月久远的大户,远及东吴时的陆逊。陆家不比建康城中的江南王家,也不同于东山郡城内的江南谢家。

    只要陆修静与陆家人无关紧要的说上一句话,准保东山郡五斗米顶上三道少收许多米,也让建康城中五斗米顶上三道少收许多米。

    陆家在这一些年来,只是不再参与任何庙堂与州郡之争,唯有暗中积蓄势力,其势远比东山郡江南谢家,其势不落建康城江南王家。

    虽然名不及江南王、谢二家,但是陆家就不图这一个虚名。

    即使江南王、谢二家联姻,建康城王、谢也好;东山郡城谢、王也罢,陆家也从来不凑这个热闹。

    所以,最后对于越女剑来说只是看戏,对于五斗米道来说也只是看戏。就不知道是越女剑胜了青云道长,还是司马俭胜了陈静。

    既然司马俭不出来,陈静不得不在左右张驰之间,往东边的琉璃瓦台飞梁四处急寻司马俭。

    “追云追月剑,一斩暗乾坤!”

    冷不丁的一袭剑气凌空而上,往陈静身前一道寒光剑影杀出。

    司马俭的这一出阵势,一时不但惊悚了陈静,也惊悚了陆修静。

    陆修静不得不止住了折扇,目光如炬盯紧司马让手中长剑。

    一时又暗暗叹气,司马俭这一个老家伙,还是那么老奸巨猾,这是司马家遗风如此,又能奈何?

    陈静应身往后一斜,越女剑虚晃往后极速一式点剑剑气借力使力,凌空一闪三圈半白影,之后一式“移形换影”奔去了数十步之外。

    与此同时,司马俭长剑旋出的一道又一道斗大的黑圈,紧接着又一式劈剑剑气直下一闪九尺长的雷光电影。之后,又是一连接踵而下三道九尺长的雷光电影,……

    嘭嘭、嘭嘭、嘭嘭,……

    雷光电影在光溜溜的琉璃瓦台上荡开空气如波一涌,就似一个小石头落入了一弯平静的湖水中。

    司马俭的剑招没有伤着陈静,旋即长剑一斜,立在陈静之右。

    陈静越女剑极速一斜,旋即抬望眼之间,紧接着瞅见司马俭就是一个头发胡子早已花白的老头子。

    眼下还有八分老态龙钟!

    毕竟:眼皮还有一些浮肿、双颊还有一些干瘪如松,就连三绺花白的胡子也都错乱不整如乱麻。

    身形就似一副干枯的木架子,要不是一身青色道袍从上包到下,还真以为就是一根芦苇棍子。

    司马俭这一副模样,配上这一个“俭”字,看来也算是名副其实。

    司马俭右手手心处还有一绺湿漉漉的血迹,这一处伤正是陈静一剑之下破了方才的道法所致。

    眼下,陈静在月影下看清楚了司马俭,司马俭除了看清陈静一身白纱白袍之外,也只有越女剑了。

    “咳咳,咳咳,咳咳,……”

    司马俭左手轻轻一捂嘴,半弓着身子,长剑如拐杖一点又一直,有第三只脚总比两条腿省力得多。

    就这样急促的“咳咳”了好一会儿之后,旋即仰头一通长叹道:“贫道苦啊!在五斗米道内,要听黄天孙大圣差遣;在东山郡内,不听‘司马大王’差遣就得掉脑袋。贫道已经这么大年纪了,还让贫道干里外不是人的事,本非贫道之愿啊!”

    陈静沉思之间心生一计,缓缓透过面纱斗笠,极其警觉的左右张望了一回,生怕再生细枝末节。

    “司马俭,要想里外不是人,那也极其好办!就在此刻,只要脱下这一身道袍、扔长剑下天井,在下就当你与五斗米道划清了界线。”

    “这一些年来,骗了佛笑楼宋掌柜多少钱财,就得如数奉还!只要宋掌柜不与你计较,方今天底下,应该不会有人与你再计较了!”

    “……”

    司马俭一弓一曲之间,往陈静缓缓步了过去,一边又颤抖着声音说道:“贫道苦啊,如今就只这一身青色道袍都要脱去,这不成了上古之人衣不蔽体吗?长剑要是丢下了天井,只怕贫道站不稳脚了!”

    “至于说什么骗佛笑楼宋掌柜的钱财,贫道只是一个替人办事走一走过场的人而已。贫道没有私拿一两银子,甚至连一个铜钱的样子也没有看见过,贫道拿什么来还?”

    “纯依香儿女侠,似你,你又该当如何?不是说,今日来了四把越女剑吗?怎么就只出现了一把?莫非,另外三把越女剑也丢了?……”

    “……”

    陈静看司马俭眼前这一副光景越渐蹊跷,越女剑在手一收一旋之间,急切又道:“司马俭,莫非,又想装神弄鬼来欺骗在下?”

    司马俭没有回答陈静,只是一步近一步、一步再近一步的靠近陈静,二十步、十五步、十步,……

    陈静见势如此,径直越女剑虚晃一提,厉声又道:“司马俭,既然不愿脱下道袍,也不愿丢了长剑,越女剑与五斗米道水火不容,……”

    司马俭故意身子一斜,正当长剑佯装失手落地之际,面上极速闪过一掠狡黠道:“千百年以来,水自为水,火自为火!水要是与火相容了,水从何来?火又从何来?”

    “追云逐月剑,一斩暗乾坤!再来,贫道就不信杀不死你!”

第501章 陆修静夜半看戏

    言毕,冷不丁又是一圈叠一圈、一圈比一圈巨大而浓郁的一尺长黑影,从琉璃瓦台如拍岸江波逆流而上,紧接着又一式提剑剑气劈出一闪三尺长的雷光电影。

    司马俭暗暗用着劲道,自以为:方才从上而下一式追云逐月剑没能伤着陈静,那也情有可原。

    毕竟,从上而下的攻杀之势,对习武之人来说太过于寻常。

    要是从下往上攻杀,难道还能不着琉璃瓦台?像一朵芦花、一绺柳絮那般?长久飘飞在空中不成?

    在琉璃瓦台上无处立足,无论如何厉害的越女剑都将无用武之地。换一句话说,攻其下盘就是毁其根基,百丈高楼也得轰然倒塌。

    陈静见状自是大吃一惊,没想到确实如宋定伯方才所言:司马俭这一个老头子,坏得很!

    说时迟那时快,越女剑斜身往后一倒,虚晃一式点剑剑气在琉璃瓦台上一荡,之后全身力道压于剑肚处,剑鞘极速一撑,白纱白袍极速一旋,如箭出弦闪去了九丈高。

    司马俭自以为得计,旋即仰头一通大笑道:“哈哈,无非水中无根浮萍、墙上无茎芦苇!贫道不信你不落地,只要落地,你就死定了!”

    正当司马俭一通大笑之际,并没有停止使道法,长剑极速一张一弛之间,在琉璃瓦台上骤起着密密麻麻而又大小不一的黑影。

    黑影中一叠更比一叠大的黑圈往陈静正下方急促奔涌而上;紧接着一式又一式提剑剑气中,一闪接着一闪雷光电影又骤变为两尺长、三尺长、四尺长、五尺长,……

    此时此刻,就在陈静正下方弥漫着的这一大片乌黑的阴云,就似要吞噬近身万物的一张大口。

    乌黑的阴云中的一道又一道越来越张牙舞爪的雷光电影又似一个大型捕兽夹,又或者是一处天坑陷阱,只要落入其中,不死也残。

    陈静飘逸的白纱白袍似一朵白莲花落下之际,目睹着司马俭道法中的凶险,旋即越女剑往乌黑的阴云中一式接着一式点剑剑气。

    破敌之策,除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之外,还必须得出其不意。

    越女剑剑气与雷光电影一次又一次相接相撞,先是骤起一阵轻微的“滋滋”,而后“嘭嘭”的猛烈炸裂起来,就似夏日午后的阵阵闷雷。

    雷光电影与剑气炸裂之后,雷光电影再一次往上延伸了数尺,在半空中明晃晃的就似一把又一把锋利的刀子,极似一根又一根弓弩。

    司马俭自以为老当益壮,一把老骨头半弓着身子停不下长剑。

    陈静借力使力又凌空而上了数十尺,微微一笑,旋即心神合一,驭剑而出,厉声道:“错负轮回剑,第二式,凤舞九天。看招!”

    越女剑脱手而出,一闪剑影骤现千剑、万剑,紧接着凌空而下又似夜中一只白羽翱翔的九丈凤凰,而陈静一身白纱白袍就似飘于白羽凤凰背上的一朵白莲花。

    千剑、万剑剑影斩下之际,雷光电影与白羽凤凰“滋滋”与“嘭嘭”之声不绝于耳,远远听来,又似在放爆竹,又似江波奔涌塌陷岸堤。

    陆修静一时看得兴致,旋即正了正身子,轻摇折扇,自言自语又道:“妙哉至极,奇哉至极!”

    “以乌云、雷光、闪电为道法自然,不愧与道家有渊源;以千剑、万剑剑气幻为白羽凤凰,传说凤凰能呼风唤雨,还能涅槃,如此斩杀道法自然,亦算是合情合理!”

    “好戏,好戏,好戏!确实是难得的一出好戏。看来,贫道还得多走一走夜路了。好看,好看啊!”

    “走多了夜路,自然会遇见似司马俭这一个‘鬼’装神弄鬼,也能遇见陈静这一把越女剑使出的奇招!”

    “况且,白天是天,夜里也是天。夜中的天,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哈哈,哈哈,哈哈,……”

    陆修静一通轻笑,看眼前这一副可遇不可求的上好光景,自然更不愿意出手坏了这一出好戏。

    要是此刻清风斩凌空一剑,五斗米道司马俭必定命丧剑下。

    可是,身为道家嫡传上清派弟子,又如何能似五斗米道使天地无法无天之法而隐形背后捅人刀子?即使要清理门户,时机也不对。

    只是在心里默默的猜测着,究竟是陈静的功夫胜了司马俭,还是司马俭的功夫胜了陈静。

    不过,猜来猜去,猜了好几个回合,一时也没有猜出个结果。

    毕竟,司马俭的道法也算知根知底,但是对于陈静越女剑使出的各种招式却如江海之深、星空之广,全然摸不透、吃不定。

    只听近期江湖骤起的传说,无人能出错负轮回剑其右,耳闻不如目睹,一时又如何分出高低呢?

    罢了,罢了,罢了。

    猜不透,那就不用猜了。猜来猜去,总会有一个人败阵,或者两败俱伤,还想两个人都胜?

    两个人都胜自是天理不容,毕竟这是从来都不会发生的事!

    两个人的功夫都欲置对方于死地,一个不留神,便万劫不复,还看不见明天一早升起的太阳。

    无非也只是路过看戏的,要是司马俭被陈静杀了,有朝一日清理门户的时候,少出一式清风斩!

    要是陈静被司马俭杀了,清理门户的时候,万万不能大意!

    隔山观虎斗,好看戏!

    正当陆修静如此思索之间,陈静越女剑早已回手,白纱白袍飘逸如一朵怒放的白莲花,旋即又一式点剑剑气而上,紧接着又一式绞剑剑气而下,之后又一式抹剑剑气。

    正当越女剑极速回手之际,九尺白羽凤凰的剑影与雷光电影一同消散于无形,就似虎口拔牙。

    白羽凤凰千剑、万剑又荡开了一团又一团的黑圈,就是微微一张口就吹散了手心的少许尘埃。

    雷光电影无象、黑圈无形!紧接着阁楼骤起一闪轻微的摇晃。

    陆修静一时惊得瞠目结舌,眼下两个人的功夫高下立见,谁胜谁负一目了然,司马俭要不要死,看是否能捉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司马俭见陈静越女剑凌空而下的招式,惊慌失措之间,旋即长剑极速回手止住了道法,反手在琉璃瓦台上虚晃一点,趁陈静还有数丈高的距离,紧接着斜身一滚,就似放在琉璃瓦台上的一个大青瓜。

    汩汩、汩汩、汩汩,……

    司马俭重重的翻滚在琉璃瓦台上,可是青色道袍翻滚的速度,远远不及越女剑剑气疾下的速度。

    又当司马俭翻滚到琉璃瓦台边缘一尺之际,越女剑一剑封喉的招式虽然没有正中司马俭,但是剑气余威已然伤着了司马俭。

    “哎呀喂,贫道的大腿,……”

    司马俭一通疾呼哀嚎,从琉璃瓦台边缘上滚下了阁楼。

    要是从五层高掉下去,倘若失去了重心与平衡,必死无疑。

    正当陈静想再一次奔上前又补上一式挑剑剑气之际,方才一剑封喉司马俭的招式力道过重,剑气已经斩开了琉璃瓦台,这一方琉璃瓦台极速一阵“咔嚓、哐当”的声音往阁楼下方的天井里砸了下去。

    陈静又不得不极速虚晃一式点剑剑气,之后往后闪出了五步。

    待再一次站直了身子,往天井下探视之际,一声重重的“嘭”,之后又是一阵“噼里啪啦”,就是没有听见司马俭气绝身亡的哀嚎!

    “司马俭,难道又逃了?”

    陈静越女剑极速一斜,白纱白袍在月色下一扬,纵身往天井中一跃,又似一朵白莲花飘悠而下。

    陆修静一时惊为天人,轻摇折扇,仰头一通轻笑道:“司马俭是鼠辈,司马俭不逃,天理不容!”

    陈静一时没有理会陆修静,径直越女剑虚晃又一式点剑剑气,一式“鹞子翻身”,缓缓落于天井中。

    左右张弛之间,除了看见飞梁上一串又一串大红灯笼还似一串又一串晃动的冰糖葫芦之外,就只有天井东边的一堆残砖破瓦,……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天井外边极速传过来了一阵夹杂着兵器撞击的嚷嚷声,嚷嚷声越来越近。

    陈静越女剑一斜,紧接着又一式荡剑剑气起势,一闪白影从天井中如弦出箭,立于西边过道内。

    咚、咚!

    旋即,贴身在房门前那一根方圆三尺的立柱旁,探出了脑袋,只见是守在佛笑楼外的军士。

    十二个明光铠军士左手火把、右手铮亮的刀光,一个个狰狞的面孔四处张望之间,只看见楼顶上的陆修静,旋即厉声大喝道:“捉住陆修静,胆敢在佛笑楼撒野!就是不给‘司马大王’面子,捉了下狱!”

    紧接着,明光铠军士分成四队,从天井东南西北往上疾驰。

    陈静旋即一闪白影推门而入,只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陆修静眉头一皱,缓缓起身,抬头四处张望之际,轻摇折扇,悠悠又道:“戏也看完了,贫道就不奉陪诸位了。哈哈,……”

    言毕,蓝白道袍凌空一闪,从琉璃瓦台上一起一伏而下,消失在越渐偏西的月色中。

第502章 陈旭嫦东山拜坟

    天井中紧接着小吵小闹了好一阵子,明光铠军士终归也捉不着陆修静,一通兵器撞击声与火光呼呼声之后,不得不奔出了这一方天井。

    陈静再一次越女剑放在右手一尺之处,紧接着和衣而卧了。

    有道是:闭上眼睛就是天黑。

    不知又睡去了多久。

    “静静,静静,静静。起来了,快起来了,天都已经大亮了,……”

    陈旭嫦重重的一通拍门声,让陈静大吃一惊,起身整理一番这才开门,发现天色已经大明了。

    “三位大侠,起得这么早?”

    陈静缓缓抬望眼之间,发现是陈旭嫦急切的立在房门口,乌图木与曹小强立于过道五步之外。

    张口应承之间,兴许是昨夜打斗了一场,多耗了一些力气,这才多睡了一会儿,毕竟上了年纪,精力突然也不同于幼时那般旺盛。

    花无百日红,以后还得多多调息才是,而今五斗米道未破、孙秀又未诛,不能率先丧了精气神。

    “静静,昨夜我睡得迷糊,一觉到天明,头遍鸡鸣之后就醒了!”

    陈旭嫦昨夜睡得稳,迷迷糊糊之中就好似听到一些风声、一些撞击声。夜风,太寻常不过了;撞击声,兴许就是阁楼失修,这不一大早开门就见到天井内的残砖破瓦。

    “哦!能睡得迷糊,还真好!”

    “静静,咱们不能这样待在佛笑楼,必须得主动出击才对!你说是吧?可不能被司马家牵着鼻子走!”

    “嫦嫦,你说要怎么办?”

    陈静自然也很想知道陈旭嫦的想法,经历了昨夜一场打斗,佛笑楼中的一切并没有表面看见的那么简单,也是一处暗流涌动之地。

    陈旭嫦轻声又道:“如今,敌不让我动,我又岂能再受制于人。唯一之法,我若乱动,敌必出破绽!”

    “待吃过早膳去东山拜坟。‘司马大王’不是说要地钱吗?本谷主要去巡视一番,看是否少了一把泥土!”

    “……”

    陈静觉得这一个法子可行,一时半会跳出暗流涌动的佛笑楼,兴许还真能寻出一些破绽来。

    “事不宜迟!走,雪白雪白的大馒头,还有小米豆汤羹,……”

    陈静一闪白影疾驰而出,与陈静左右一同奔下了天井阁楼,急步又往佛笑楼内堂中奔了进去。

    内堂里,宋定伯又是一副慈颜常笑之态,好似什么事情也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右手恭迎道:“诸位大侠,早膳已经准备妥当了。请!”

    宋定伯说道之间,迎四人去了隔在一边的桌台,得意的指着桌台上的早膳一一解说道:“这雪白雪白的大馒头,可是没经过雨淋的麦子结出的上等麦粒,而后太阳一次晒干、筛选之后磨成的白面,接着再用无根之水和成的面团,再用十年生的红木柴禾旺火蒸出来的。”

    “这是小米豆汤羹,小米与大豆也是精选的上等食料,也是没有经历过雨淋,太阳一次晒干、筛选而出的,汤羹中的糊糊,可是燕窝与不着地的林泉熬出来的汁水。”

    “这一盘青菜,在青菜长到一尺高之前,不经历风吹、不经历雨淋,每一日午时都要浇凉水一盏,这样长成的青菜叶子,成菜之后才温润入吼,叶茎清脆又不塞牙。”

    “……”

    陈旭嫦急忙止住了宋定伯,旋即微微一嗔,又道:“看来,‘司马大王’还真是破费了。如此奢侈至极,我等有一些望而却步啊,……”

    内堂中,眼下天光还早,没有一个客人,虽有三五个伙计各忙各的,但是宋定伯又不得不仰头一通轻笑道:“诸位大侠,老儿受‘司马大王’差遣,又怎不尽心竭力呢?”

    陈旭嫦自是无言以对,司马让以宋定伯性命相要挟,宋定伯自是尽心竭力,只是好端端的一个佛笑楼,阁楼失修也太匪夷所思了。

    “宋掌柜,还好小女子睡得沉,昨夜要是西边的阁楼失修砸下来,只怕已经看不见我等四人咯!”

    宋定伯眼神有一些慌乱,旋即半弓着身子,面带微笑道:“回谷主的话。昨夜,那只是一次小小的意外。无非先是一场猫捉老鼠,而后又是一场狗拿耗子,鼓捣的动静过大,致使阁楼坏了一角!”

    “谷主自是吉人天相,又怎么会遇见这一种意外呢?都且宽心、安心、放心,诸位大侠的命,也是老儿我的命,老儿还不想死呢!如今这大好的日子,老儿还没活够。诸位大侠,你们说是这样的吗?”

    “早膳趁热,才更有味!”

    陈旭嫦深信不疑,瞥了一眼宋定伯,轻笑道:“宋掌柜,还真能说呀。老鼠不就是耗子、耗子不就是老鼠吗?这猫啊、狗啊,听着这佛笑楼,好似成了一个百兽园。”

    宋定伯只是微微抬头瞅了一眼陈静,而后镇定又道:“回谷主的话,这老鼠自是老鼠,耗子自是耗子,老儿还是分得一清二楚。要说佛笑楼是一个百兽园,兴许也对。不然,怎么会有‘佛笑’二字呢?”

    陈旭嫦一时听得迷糊,况且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茬子,径直斜身拉椅入座,紧接着捉起一个雪白的大馒头就要啃食起来。

    “谷主,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此法不可,此法万万不可啊!”

    陈旭嫦闻声自是大吃一惊,雪白的大馒头还冒着一绺微微轻香的热气,极速挪开一尺之远!

    “宋掌柜,莫非馒头有毒?”

    三人大吃一惊,盯住桌台上热气腾腾的早膳,觉得不可思议。

    宋定伯惊出了一身冷汗,佛笑楼中的伙计不屑的张望过来。

    “谷主,话可不能如此说!这样说话,会要了老儿的命!要是‘司马大王’在此,老儿命必休也!”

    “上等的馒头、上等的小米豆汤羹,要用上九流吃法。先就一口小米豆汤羹润一润喉,然后再来一口馒头,先细细咀嚼,慢慢下咽。”

    “兴致之间,再微微闭眼,感受清香之际,想一想麦田的风浪、想一想豆苗中的小花、想一想燕窝中的温情,就一个“好”字了得!”

    “……”

    四人这才如释重负,自是虚惊一场,又不得不各自坐下,如宋定伯说道之法炮制,一股更为奇怪的滋味如孟婆江波涌上了心头。

    毕竟,麦浪如江波人人可见、豆苗中的小花人人可见、燕子滴血衔泥才有了燕窝,反倒没有感受到一个“好”字,而是万般别扭。

    曹小强旋即小米豆汤羹“咕噜、咕噜”直下肚了三大碗,之后又极速塞下了数个雪白的大馒头,紧接着一通长叹“啊”,眼神中尽是大快朵颐的满足,缓缓又道:“咱们原本就非上九流,为何要邯郸学步?”

    乌图木附和也道:“行走江湖之辈,原本就风里来雨里去。都是刀口剑尖活命的日子,要是有上九流这般日子,也成不了一个‘侠’字!”

    宋定伯立在一旁,沉思了一小会儿,缓缓又道:“诸位大侠,兴许这是‘司马大王’抬爱之意,让诸位大侠有朝一日立身上九流之地?”

    乌图木一口雪白的馒头,一口小米豆汤羹之后,长叹一声“啊”,紧接着又道:“即使要立身于上九流之地,又何须借司马之势?咱们这一位曹大侠,本为陈留王之后,如今其叔夏侯玄德又掌南山郡,倘若用心,上九流之地还会远吗?”

    宋定伯一时沉默不语。

    曹小强瞥了一眼乌图木,轻声道:“此地又非南山郡,切不可胡言乱语,多生旁枝末节终归不妙!”

    乌图木自觉失态,一时沉默不语,只顾着急忙往嘴巴送小米豆汤羹、往嘴巴里塞雪白的大馒头。

    陈旭嫦此刻盯紧一脸慈颜的宋定伯,脱口而出又道:“宋掌柜,待会儿,咱们要离开一下佛笑楼。小女子要去东山祭拜一回亲人。”

    宋定伯闻言一怔,旋即又急切招呼道:“远去之前,可记得要叫上守在佛笑楼前的军士。头遍鸡鸣之际,已经换了一拨人咯。”

    陈旭嫦自是点头不语。又怎么会让宋定伯为难呢?只是,先与宋定伯说道一回,也算是礼节了。

    四人一时只顾着吃喝,宋定伯一时转身又去了柜台前忙活。

    待四人极速起身,紧握着越女剑,踏出佛笑楼之际,早有佛笑楼的伙计拉出了四骑高头大白马。

    陈旭嫦玄色斗篷一旋,盯住佛笑楼前的明光铠军士,大声道:“本谷主要去东山拜坟,既然来到东山郡,又怎么能不去看一看娘亲呢!”

    正当明光铠军士闻声面面相觑而又左右为难之际,突然从街道路口跑马闪过来了荡寇将军。

    荡寇将军左右各一骑军士,军士还带来了一应祭祀之物。

    “谷主,‘司马大王’惜才,早有准备。‘司马大王’一番小小的心意,还望谷主不要推辞!”

    荡寇将军一言,陈旭嫦为之一怔,也不得不答谢道:“既然‘司马大王’心诚如此,本谷主那就不推辞了,请!……”

第503章 司马恭天火之光

    陈旭嫦玄色斗篷极速一旋,紧接着斜身一跃上马,之后越女剑鞍前一横,一路狂奔往东山而去。

    “驾,驾,驾,……”

    陈静斜身一闪白影紧随其后,乌图木与曹小强再随其后,荡寇将军三人一路跟在了最后。

    前后一路狂奔之间,陈旭嫦一时万分疑惑:本来去东山拜坟,早膳之前率先张口只与陈静说起,要说隔墙有耳,也不太可能。

    当初,身边也没有其他人,在阁楼西边紧连的四间上房之外,宋定伯又没有安排多余的客人。

    要说是宋定伯通风报信,时间来不及,更不可能。

    唯一可能,眼下的这一切还在司马让算计之中。

    如此看来,想要司马让露出破绽,还需闹出更大一些的动静。

    抬望眼之间,天光中没有一层稀薄的白雾,这是东山郡寻常不过的风光,不比孟婆郡与南山郡。

    毕竟,在东山的四周都是鱼米之地,一马平川之感聚不起水露,空气顺畅自然生不出雾气。

    唯一就是东山中大片大片的树叶有一些绿油油的温润。

    正当火红的太阳从东边升起一丈高之际,一行人在东山东麓九尺驿道边缓缓的停了下来。

    在九尺驿道之左数丈远的山坳里,是一间失修的茅草屋。这一间茅草屋正是先前陈旭嫦拣养之娘的住处。在九尺驿道之右数十尺处,是一弯汩汩东流的溪水。

    在茅草屋东边一处较为开阔的平地里,正是陈旭嫦拣养之娘的坟头。上一次陈旭嫦回来住了几天,坟头上的杂草已经拔得一干二净,这一次回来看着更为显眼。

    陈旭嫦鞍前一撑又一旋,斜身下马,剑鞘入地一尺,“扑通”,正身跪于坟头前,急切道:“娘,嫦嫦又回来看你了,又回来了,……”

    “娘,娘,娘。嫦嫦又回来看你了,又回来看你了,……”

    声声凄切、句句有情。

    荡寇将军眼疾手快,旋即右手一扬,身后两个军士极速奔去坟头三尺之地,紧接着摆祭祀品、燃清香、点烛台、纸钱青烟袅绕而起。

    眼下看来,这三个监视行踪的人,确实还是尽责的小跟班。

    余等三人自是斜身下马,紧握越女剑,立于陈旭嫦三尺之远。

    一磕头,咚!

    两磕头,咚!

    三磕头,咚!

    声声如雷、铮铮入心。

    突然,从七人身后,斜里地传过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骤起一绺带有三分阴鸷的嘲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孝女,孝女,孝女,还真是世间难得的一个孝女!既然孝顺如此,又如何能还苟活着?不随坟中人同去呢?”

    “要是随着坟中人同去,自是母女同心,相伴又相亲,该有多好!朝夕相处,那该有多好啊!”

    “如此,还一个人活在世上,就是多余,就是不孝了!贫道一番肺腑之言,又是忠言逆耳,忠言逆耳啊!有道是:忠言逆耳利于行,该当早早的与坟中人同去!”

    “让坟中人少一些思念,这也是天大的孝顺。于此地磕头再多,不就成了假慈悲?浪得虚名,又虚有其表,有辱幽嫣谷墨家之名啊!”

    “……”

    正当四把越女剑怒目圆睁扭头之际,荡寇将军与另外两个军士率先腰刀出鞘,奔出去了数步,腰刀刀光正对数十个五斗米道道士。

    荡寇将军眉头一皱,腰刀再一次上前三步,接着厉声大喝道:“司马恭臭道士,胆敢带人来袭‘司马大王’相中的贵客,居然不与‘司马大王’的面子,你这就是找死!……”

    来人一律全新的青色道袍,青色道袍中还散发着太阳光的味道,看来已经在此地守候多时了。

    从人声中,又分出了东山郡五斗米顶上三道之一的司马恭。

    司马恭一副獐头鼠目之态,一绺微微卷曲的山羊胡子,双颊无一绺光华,黄中偏黑的肤色让人隐约的从后背生出了五分阴鸷感。

    司马恭左手提剑,右手轻捻那一撮山羊胡子,仰头继续一通嘲笑道:“你这个猪脑子一般的浑人、莽夫!贫道身在东山郡中,与尔等浑人同处一郡,要是再与尔等为伍,还真是瞎了贫道一双好眼!”

    “贫道身为东山郡五斗米顶上三道,已得黄天孙大圣之令!见一个越女剑得杀一个,见两个得杀一双,如今来了四个,一并杀之,也不负黄天孙大圣提携之恩!”

    “‘司马大王’想要杀贫道,还得看他刀子硬不硬气,就不怕被黄天孙大圣一技无声之雷,命散于无形吗?杀贫道,可没那么容易!”

    “哈哈,哈哈,哈哈,……”

    司马恭一时有恃无恐,左右数十个五斗米道道士长剑极速出鞘,杀气腾腾的逼近荡寇将军三人。

    陈静极速与陈旭嫦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陈旭嫦又与乌图木、曹小强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

    四人心知肚明,各自紧握越女剑,一时不会去敌五斗米道道士,一时也不会去帮荡寇将军三人。

    两拨都是与司马家有关的人,谁更向着越女剑,片刻便知分晓。

    当、当、当!

    荡寇将军腰刀一收一旋,与两个军士一同杀入五斗米道道士人群中,兵器相撞相接之间,不像是故意做一出戏来迷惑越女剑。

    三把腰刀左右攻杀之间,刀刀见红又见骨,五斗米道道士杀红眼的长剑恨不能一剑剁了三人。

    但是,荡寇将军三人身着明光铠,五斗米道道士虽然人数众多,一时并没有占着半分便宜,反而伤痕累累无数,咒骂声四起。

    “埋汰旮旯,贼府军,胆敢伤贫道无数道友,拼了,杀!……”

    “埋汰旮旯,贼府军,尔等就是司马家养的狗!胡乱咬人!……”

    “五斗米臭道士,休得猖狂,吃老子一刀,快叫老子爹爹!……”

    “五斗米臭道士,本将军替‘司马大王’先削了忤逆者的脑袋!……”

    “……”

    一时之间,眼前这两拨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一步。

    正当一个又一个五斗米道道士哀嚎缓缓退后之间,司马恭长剑一闪寒光出鞘,厉声又道:“该死的府军胆敢伤人无数,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司马恭言毕,旋即左手长剑一式挑剑而起,右手二指化掌,紧接着口中念念有词,字字珠玑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五斗米急急如律令,敕!天火之光,起!”

    司马恭道法所过之处,浓烟与火光如雨落地,在荡寇将军明光铠上融出了一个个血红的大窟窿,另外两个军士在哀嚎声中倒地,一副伤痕累累之态,让人触目心惊。

    “邪门歪道,邪门歪道,末将就是死了,做鬼也不放过尔等!”

    荡寇将军一通大骂之间,一步一挨往两个军士边上奔了过去。

    “将军,荡寇将军,……”

    “将军,这,……”

    荡寇将军虽然一脸血迹斑驳,但并没有一分畏惧之色,旋即忍痛摘下了头盔,扔去了数尺远,腰刀一横,与司马恭一通大喝道:“邪门歪道,无非有死而已,纳命来!”

    司马恭自鸣得意,双颊骤起一掠轻蔑之笑,正当再使一技道法“天火之光”起势之际,要是这一技道法命中,荡寇将军必死无疑。

    一众越女剑看得心惊,此时不出手,又更待何时?陈静率先一通大喝道:“移形换影!”

    与此同时,陈旭嫦三人各自一式“移形换影”而过,越女剑极速出鞘一道寒光剑影,从四方围住司马恭,先是一式绞剑剑气,紧接着又是一式抹剑剑气!

    “天地无法无天!……”

    说时迟那时快,司马恭一通惊呼之间,一绺清烟骤起之后,又消失了踪迹,四把越女剑一剑封喉司马恭的招式只荡开了数绺尘烟。

    与此同时,倒在地上的两个军士没能躲过这一技“天火之光”,浓烟与火光四散落下,融出一个又一个更大的血红窟窿,蹬腿死了!

    荡寇将军一脸狰狞,腰刀前后攻杀之间,再一次杀入了五斗米道道士人群中,一个个五斗米道道士见司马恭隐了身形,落荒而逃。

    陈静四人不得不背靠着背,极其警觉的盯住四方,生怕司马恭又使出道法来偷袭,攻人于不备。

    就这样过了好一阵子,远处的高头大白马全部安静如斯,荡起的尘烟全部落地归于平静。

    司马恭,真的是逃走了。

    陈静四人这才收剑入鞘,看地上惨死的两个军士,为其愤愤不平。五斗米道不灭,天理难容!

    陈旭嫦身为幽嫣谷墨家谷主,不得不抱拳与荡寇将军道:“将军忠心为‘司马大王’,真是前途无量!”

    荡寇将军腰刀重重一掷,极其警觉的张望了一回四周,之后轻声又道:“前途无量?谷主,你说笑话了,咱们只是来送人头的!”

    一众越女剑面面相觑,陈静率先开口道:“将军,何出此言?其中若有蹊跷,但请一解!”

第504章 孙玉伯虎口余生

    荡寇将军自觉已多生枝节,不使更多的无辜者卷入其中,再一次警觉的四面张望,紧接着道:“诸位大侠,佛曰:不可说。不要再难为末将了。末将陆宽和,本是东山郡陆家人。这两个军士也是陆家人。”

    一众越女剑闻言大吃一惊,看来这事确实越来越复杂了。

    陈静也没有难为陆宽和,旋即又道:“将军,即是如此。我等今后自会更加小心行事。身在棋局中,不能由着‘司马大王’的性子,有朝一日成为他手中实实在在的弃子!”

    陆宽和自是点头不语,旋即拉过来时的三骑枣色高头大马,紧接着又道:“诸位大侠,人死为大、入土为安。末将要送他们回家了。这一时半会,诸位大侠自由了。”

    “不过,诸位大侠在天黑之前务必回到佛笑楼。否则,不但末将与宋定伯都会有性命之危,身后的族人还会受到牵连!末将,拜托了!”

    “……”

    陆宽和明光铠铮铮一响,毕恭毕敬礼毕之后,紧接着又捉起地上已亡的一个军士往马鞍上轻放。

    乌图木与曹小强见两个军士一副凄凉惨相,眼疾手快之间,不得不顺势上前搭了一把手。

    “诸位大侠,告辞!”

    陆宽和斜身上马,又牵着两骑枣色高头大马,取九尺驿道而去。

    在这一方空地前,一时又恢复了宁静,不得不让人陷入沉思。

    “嫦嫦,此事你该怎么看?”

    “静静,我眼拙。云里雾里,全然不知东南西北,静静教我?”

    “看来,这是司马让借机打压东山郡陆家的一次大好机会。”

    “陆家,不是还有那一个上清派道士陆修静吗?清风斩一出,只怕东山郡五斗米顶上三道一剑毙命!”

    “倘若东山郡五斗米顶上三道使了天地无法无天之法,陆修静一个人又能奈何?不为陆家人想想?”

    “静静替别人想得周全。眼下,只要越过了那一条小溪,就能看见江南谢家的一处小祠堂了。”

    陈旭嫦缓缓言毕,紧接着领着一众人等收拾了一番坟头的祭祀之物,又回茅草屋中打理了一番,正当歇脚之际,从茅草屋后山腰处传来了一阵猛兽的撕咬声。

    四骑高头大白马在茅草屋前骤起一阵“咴儿、咴儿”的撕裂声,前蹄凌空抬高六尺,之后轰然落地荡起一绺尘灰;之后又一次凌空抬高六尺,再一次轰然落地,……

    陈旭嫦玄色斗篷一旋,紧握越女剑一闪身影奔出,领着三人往茅草屋后的林荫小道极速而上。

    呼声正急,兽吼正紧。

    四人寻声极速穿过林荫小道中的几处小山丘,在一处小山坳里见到了一只七尺长的吊额大白虎。

    在吊额大白虎十步远处,一身灰旧长衫的中年汉子像是伤着了筋骨,两腿已经血迹斑斑。前又不能前、退又不能退,面色由紫青吓成了土灰,凌空再一次撕裂之吼冲破东山东麓,疾呼道:“救命啊!”

    说时迟那时快,四把越女剑各自一道剑气而下,紧接着一声悲鸣之吼,吊额大白虎躲闪不及,一身分为四块落地,斜里地又从远处奔来了数十个气踹嘘嘘的猎户。

    “孙先生,孙先生,孙先生,你没事吧,你真的没事吧?……”

    中年汉子惊吓渐渐消散,气色渐缓,微微抬头之间,见已然无恙,上气不接下气只道:“没事!”

    说话之间,又吃力的捉住身边的一根三尺松树枝丫,挪动了好几回身子,才终于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对一众越女剑抱拳道:“东山孙玉伯,多谢诸位大侠救命之恩。”

    孙玉伯本为东吴孙氏之后,只因司马氏一战而灭东吴,孙氏一姓在东山郡中也一直受司马氏打压。

    奈何,孙玉伯比一般乡民多读一些书,东山郡中的乡民又敬仰孙坚、孙策大名,皆以先生相称。

    孙玉伯也不枉乡民一番尊敬,在小溪对岸十里处的草堂教孩子读书识字,换得一些或多或少的钱银度日,有时候还能得乡民一些新鲜米菜,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是也不至于沦落到“吃土”的份上。

    这不,前一阵子,乡民上东山来砍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这一只吊额大白虎,还伤了不少乡民。

    偌大一座东山,东山郡县中的官府一时半会也手足无措,况且又没有伤着官府中人,一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推脱着又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孙玉伯这才不得不领着郡中的猎户上山来猎虎。

    毕竟,孙氏先祖又号称猛虎,如今在东山郡中又岂能折了先祖名声?只是,没想到这一只吊额大白虎好似通了灵性,先追开数十个猎户之后,又调头来追孙玉伯。

    孙玉伯那受得了如此这般山林逃窜之苦,没跑多远的路程,就在山坳中跌撞翻滚像极了一个大瓜,又还撞上了几块锋利的大石头。

    要不是一众越女剑及时赶来相助,孙玉伯还真成了这一只吊额大白虎一顿送上门来的肉食。

    数十个猎户一通嚷嚷奔过来,又见一众越女剑,一时如释重负,要是没有一众越女剑,只怕会先折了孙玉伯,还会再折几个猎户。

    “多谢诸位大侠解围,……”

    猎户缓缓近身,老的、少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手中一应刀、叉、斧、锤倒也极其铮亮。

    陈旭嫦率先疑惑道:“前番也没听说东山来了吊额大白虎,此事太过于蹊跷。东山四面一马平川,怎么单单只有一只吊额大白虎?”

    一众猎户左右张望之际,一时面面相觑,紧接着又议论起来。

    “女侠,兴许就是天降猛虎呗!你想,老天爷可以降雨、降雪、降霜、降石头,为何不能降虎?……”

    “是啊,女侠,兴许就是又一场天降的灾难吧!反正,老天总也与咱们这一些乡民过意不去,哎,……”

    “哎,住口。怎么能对老天爷不敬呢!我看这事,十有八九是官府干的好事。以为只要官府不上山猎虎,乡民就得求着官府!……”

    “嗯,嗯,嗯!说得对!这样一来,官府就又可凭这一只吊额大白虎来要挟乡民了。司马家当政,继承其祖上遗风,干得出来!……”

    “……”

    孙玉伯一声轻微的“咳咳”,极速打断了一众猎户,旋即又意味深长道:“诸位,诸位,诸位啦!如今身在东山郡中,又受司马氏所管。非礼勿言,小心祸从口出啊!”

    “玉伯倒是不担心一众大侠会乱嚼舌根。只是担心从今回去以后,不可胡乱说话,先想一想高堂,然后想一想妻儿,都明白了吗?”

    “……”

    孙玉伯这一番苦口婆心,一众猎户自是听在耳里、记在心里,频频点头之间,又是微微一笑。

    “孙先生,高见,高见啊,……”

    “孙先生,读书人说什么来着: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咱们这一些粗人,就爱听你说话,……”

    “是啊,孙先生,你一直为咱们郡中的乡民着想,要是能为官一方,必定会造福一方啊。……”

    “……”

    猎户这一番话,又戳中孙玉伯的痛处。武又不能武,要是习武早就被司马家找一个理由给杀了。

    眼下,就算学通韬略,又能如何?司马家当道,又因为姓孙,正好挡住了“贺与帝王家”的大道,司马家没找一个借口杀了,也就是天大的万幸!想要当官,兴许是下辈子,又或者是下下辈子了。

    孙玉伯缓缓摇头又道:“嗨,穷则独善其身罢了。司马家达则不兼济天下,玉伯又能奈天何?”

    “不说也罢,不说也罢,不说也罢了啊。诸位大侠救了你我一命,又杀死了这一只吊额大白虎,皆是当世之英雄!可得分清本末!”

    “……”

    正当孙玉伯摇头摆手之间,身子突然一沉,又重重的坐在了地上,骤起一声轻微的“哎哟”。

    “孙先生,孙先生,……”

    一众猎户一通急过一通疾呼,陈旭嫦又不得不开口道:“该是伤着了筋骨,要是再拖延一时半会,落下了病根,那可就难根治咯!”

    一众猎户急了,旋即大刀与大斧挥舞之间,极速斩下了几根光滑的小松树,又拔来了不少青藤一绑,做成一副简易的担子,紧接着又小心翼翼的扶上孙玉伯坐下、而后躺下,两个虎背熊腰的猎户身子一挺,抬着孙玉伯极速往山下赶。

    余等猎户收拾好四大块吊额大白虎,绑在四根松木上往山下奔去,其中一个长者笑迎道:“诸位大侠为乡民解围除害,老儿自请诸位大侠一行,还望诸位大侠不要推辞。幽嫣谷墨家名震天下,又秉承‘天志’,乡民之苦太多太多了!”

    “听说山下谢家祠堂前,午时有大人物亲临,不知道来者不善,还是善者不来,老儿心慌。要是一众大侠在侧,我等也安心了啊!”

    “……”

    一众越女剑自是大吃一惊,这又会是谁要来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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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负轮回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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