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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大毛     错负轮回剑txt下载     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80章 曹小强舌战八国

    拓拔绍见势心中窃喜,旋即往后退去了三步,狡黠一笑,道:“‘十山八寨’各国的兄弟们,眼下咱们人多势众,都抄家伙,先灭了他!”

    拓拔绍言毕,各国赌客与看客似孟婆江潮极速一涌,“刷、刷、刷”,顷刻拔出各自兵器,又捉来各国天王的旌旗,往前并列一排。

    “魏国拓拔天王,在此,……”

    “大燕国慕容天王,在此,……”

    “燕国慕容天王,在此,……”

    “秦国姚天王,在此,……”

    “凉国秃发天王,在此,……”

    “凉国沮渠天王,在此,……”

    “凉国吕天王,在此,……”

    “凉国李天王,在此,……”

    “八大天王”各国的赌客与看客铮铮一言,怒目圆睁之间,手中稀奇古怪的兵器佐上各自奇形怪状的旌旗图纹,转眼就在赌坊跳跃的烛台中,骤起一阵肃杀之气。

    杀气腾腾,就似山崩地裂前的那一刹那,只要一方动手,必定昙花一现,落地一大片海棠花海。

    曹小强抬望眼之间,见“八大天王”各国在拓拔绍的怂恿下,居然真能刀口一致。不过,对于这一些临时拼凑起来的赌客与看客,无异于乌合之众;不容小觑的,还是拓拔绍与其紧随的“黄金八部”勇士。

    曹小强又岂能会被这一番阵势吓住,大凡在别人蹬鼻子上脸的时候,要是收起怒火,然后再反唇相讥打压一回,胜过万箭齐发。

    毕竟,看得见的万箭齐发,只会伤人于有形;言语中看不见的万箭齐发,更会伤人于无形。

    伤人于有形之处,佐以金创药,假以时日,便可伤愈;伤人于无形之处,无药可治,又可使人心里骤起一个鸟蛋大的疙瘩。

    曹小强眼下要做的,就是让“八大天王”各国的赌客与看客心里骤起一个鸟蛋大的疙瘩,还是不一样大的疙瘩;“八大天王”各国的赌客与看客一时连横,合纵便可轻破。

    正当曹小强沉思之间,极速拔出后背斜插的一双越女剑,两闪寒光剑影疾出,紧接着又故意仰头一通轻笑,道:“啧啧啧,啧啧啧。‘八大天王’啊‘八大天王’,这都是尔等往自家脸上贴金镶银。于孟婆江北之地的乡民说来,从来就没有‘八大天王’,只有‘四娘二阉一禽兽’。”

    “即是‘四娘二阉一禽兽’,方才以在下说来,全然不错一字半句,尔等就是一个个臭虫与蟑螂!”

    “哈哈,哈哈,哈哈,……”

    曹小强自是有恃无恐,只要笑声越大、越久,那就如一把刀子,一刀刺心之后,各国的赌客与看客见势如此,自是怒火冲天。

    各国的赌客与看客,也知越女剑功夫了得,眼下虽然现身三人,一时也不敢贸然攻杀上前,要是越女剑一式剑气出手,难以力敌。

    各国的赌客与看客,也寄希望于拓拔绍与随行的“黄金八部”勇士出手。既然拓拔绍要撑腰,力敌越女剑的时候,该当先出手才是。

    只要拓拔绍先出手,各国的赌客与看客腰板才站得更直。撑腰,撑腰,要是拓拔绍不撑在最前方,各国的赌客与看客就会腰痛。

    至于曹小强所骂之言,乡民私下确实也有这一说,不过,乡民要是敢正大光明的在这一种场合说出来,早就先劈脑袋,再剁成肉泥。

    “四娘二阉一禽兽”,“四娘”,无非是说四个疆域不同,却又各自国号都为:凉。初耳听来“凉”与“娘”音同,要是娘多而爹少,倘若又以圣人之言说来,那就是没有教养。

    “二阉”,孟婆江北的乡民大多分不清“燕”与“阉”,但是家家养猪,都有阉猪的时候,天下之乱,也很想阉了两个燕国,故而戏称如此。

    “一禽兽”,“禽”又音同“秦”,自然指的就是姚天王的秦国,虽然姚天王自诩为秦国一分为八之前的秦国正统。只可惜,自诩并非真有其能。乞伏国之灭,魏国虽下黑手,站在台面上的就是这一个姚天王。

    “兽”,自然指的就是魏国天王拓拔珪了。在“八大天王”并世争雄中,唯有魏国军士头戴狼皮帽,余等诸国各有盔帽或者毡帽。

    于魏国说来,国中狼群居多,狼皮凉干之后做成帽子,春暖夏凉又还轻便,更为阻挡一部分弓箭,因地制宜也省下了一大笔银子。

    至于别国要怎么称呼狼皮帽,魏人也不太在意。况且,狼行千里好吃肉,也暗和魏国人的血性。

    曹小强大笑戛然而止,之后左手越女剑指着魏国、右手越女剑指着大燕国,冷冷说道:“一国的先天王被另一国的天王割了脑袋,不思为先天王报仇雪恨,这又算是哪门子的大燕国人?如今沆瀣一气,是为不忠不孝、更是不仁不义!”

    紧接着,越女剑合二为一,直指秦国旌旗,冷冷又道:“至于秦国嘛,在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被魏人使唤冲在最前头,兵力钱粮费了不少,可好处也没见几多!更重要的是,伤了更多的无辜乡民!”

    “一国天王被另一国天王牵着鼻子走,这有算哪门子的天王?被人牵了鼻子,要么是“儿天王”,要么就是圈养的一个“小天王”,还自诩为秦国正统,不觉得愧得慌?在下也都替各位秦国人,愧得慌!”

    之后,越女剑一分为二,左右张弛之间,指着四面不同的凉国旌旗,冷冷再道:“都是凉国,怎么能都是凉国呢?都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诸位凉国人,这没道理啊!谁为公、谁为母?趁此各国之人皆在,不如一决雌雄!”

    “待四国之人分出了雌雄,再合四为一,多好,这多好啊!一公三母,谁为妻,谁为妾,余下三国可再一决高下,如此,堪称完美!”

    “……”

    陈静与陈旭嫦在曹小强身后,字字珠玑入耳,一时窃喜。看来这一众连横之势,并非势不可挡。

    各国的赌客与看客自是恼怒至极,各国之间的新仇与旧恨,被曹小强一席话就翻了一次底朝天。

    眼下,除了对一众越女剑有敌意之外,对身边各国的赌客与看客旋即生出了三分警觉之心。

    有道是:人心隔着肚皮。

    谁又知道左右的这一些人,会不会背后捅人刀子,然后再回国邀功请赏。况且,一个个都是赌徒,除了好赌案台上的骰子,更是在赌一人之命、一国之运。

    突然,从大燕国旌旗下骤起一个声音,高声嘲笑道:“啧啧啧,啧啧啧。幽嫣谷墨家曹大侠,我想起来了!你家先祖也是魏国人,是好端端的一个‘陈留王’之后啊!”

    “虽然曹魏是魏,如今拓拔魏国也是魏。莫非,幽嫣谷墨家一众越女剑,已经投降魏国?甘当走狗,做了魏国的爪牙不成?……”

    曹小强听着虽然刺耳,但眼之之势已然明了,“八大天王”并世争雄,各国恩怨情仇已久,想要八国同心一力,几乎没有可能。

    毕竟,八国天各一方,私下又各有各的盘算,一时半会也很难找出相同的利益来平衡争端。

    曹小强一时佯装大怒道:“此魏非彼魏,先祖曹魏与拓拔魏,本就风马牛不相及。要是我等投魏,又何须被拓拔绍小儿相逼如此?”

    “今日,我只问一句。有谁知道五斗米顶上三道的去处,大可明言相告,与己与他,百利无一害!”

    “……”

    秦国旌旗下,又骤起一个声音道:“管他娘的是曹魏,还是拓拔魏,既然幽嫣谷墨家曹大侠骨子里是魏国人,也算是一个土生土长的魏人。于今,莫非是受了‘黄金八部’下四部之托而来?挑拨离间如此,想魏国得势?没天理!”

    此时此刻,魏国旌旗下骤起一个声音,大骂道:“马拉个巴子的,尽会胡说八道。刀口一致对外,何时又开始内讧了?既是赌坊,恩怨得在骰子上一决高下才是!”

    “眼下,幽嫣谷墨家杀气腾腾,居然又开始窝里横、窝里反,又如何能杀退幽嫣谷墨家?杀不退幽嫣谷墨家,又怎么玩骰子?”

    “方才,那个谁,那个谁,不是说狼多肉少,先抢者先得用吗?那个谁,那个谁,就先上啊!……”

    八面旌旗一时哑口无言,拓拔绍在身后眉头一皱,冷冷又道:“诸位,诸位‘八大天王’的兄弟们,怎么能三言两语就败阵下来了?手握兵器,却学诸葛孔明舌战江东?”

    “诸葛孔明舌战江东虽然很能,可是在五丈原手握重兵气死了!兄弟们,兄弟们呐,难道也想学诸葛孔明?手握兵器还被气死不成?”

    “……”

    八面旌旗,沉默一时。

    突然,在大燕国旌旗下,骤起一个暴躁的声音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魏国那么能,那就魏国先上啊!只要魏国先上,我大燕国紧随其后,要是孬种逞口舌之快,不如早投降!”

第581章 拓拔绍左右逢源

    “对,魏国先上!‘拓拔大王’也在此,魏国不上,天理难容!……”

    “魏国不上,天理难容!……”

    “魏国不上,天理难容!……”

    “……”

    拓拔绍眉头一皱,凡事皆可以小见大,想以一己之力而合“八大天王”之力,一步登天确实太难。

    如今想变“拓拔大王”为天王老子,确实步子迈大了一些。要是步子迈大了之后,必定得不偿失,还得寻思折中之法,要是当不了天王老子,那就先当“拓拔天王”。

    既然方才这一个话头出自拓拔绍一人之口,故而还得寻思一条万全之计。如此一来,一者不能与幽嫣谷墨家交恶过甚;二者还得在各国中留下“拓拔大王”的英名来。

    行走江湖之辈,要是不留大名于世,与流民、乞丐何异?

    拓拔绍眼珠一斜,计上心来,无非混淆视听,反正假假真真,有些事听起来像是真的,便足够了。

    紧接着,分开赌客与看客,立于身前三步之地,抱拳一扬道:“幽嫣谷墨家曹大侠!幸会,幸会,幸会啊。方才这一出戏,好玩儿吧?没玩儿过吧?这一些都是粗人,不要过于计较,孟婆江北之地本为一家,一家人自然不说两家话。”

    “方才曹大侠所问,本大王就如此相告吧!‘无毒不丈夫之毒’,本大王人微言轻,又如何能与孙秀有来往?况且,孙秀久居孟婆江南,日理万机,如何会理本大王!”

    “曹大侠,不要忘记了,五斗米道右护法释远,那可是拓拔一族的族人,还是堂堂正正的皇族。”

    “要从释远那里得一些‘无毒不丈夫之毒’,这事多么容易!况且,释远的师傅又是寇道长;寇道长也曾是魏国国师,一国国师见到了本大王,还不得有求必应?”

    “至于,释远是正大光明取来的‘无毒不丈夫之毒’,还是使计谋取来的‘无毒不丈夫之毒’,本大王这就不得而知了。一两银子一分货,本大王可是花了大把银子,本大王也觉得黑。都是拓拔一家人,商家无利不起早,这释远比行商还更黑!”

    “……”

    一众越女剑闻言,觉得拓拔绍言之有理。以拓拔绍眼下的地位,要得一些“无毒不丈夫之毒”,再涂于蝎子腕刀上,确实易如反掌。

    况且,五斗米道左右护法也常出入孟婆江北之地,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倘若再继续追查“无毒不丈夫之毒”,更会旁生许多枝节。

    曹小强越女剑压低了半尺,急切道:“既然‘拓拔大王’如此一言,权且当真!要是以后发现这是胡说八道,休怪越女剑不客气!”

    拓拔绍蝎子腕刀一扬,抱拳又道:“得,得,得!本大王都依曹大侠。曹大侠先祖是魏人,本大王也是魏人,都是魏人即是一家人!”

    曹小强瞥了一眼拓拔绍,冷冷道:“此魏非彼魏。休得混淆视听,在下不喜!要真是一家人,在拓拔家的宗庙里,什么时候把曹家先祖也供上去,那么在下就信了!”

    其时,曹小强一通冷笑,拓拔魏国本为代国,而后改名为魏国。曹魏曾经一统孟婆江北之地,更是三分天下,拓拔魏国其志不小。

    如今,拓拔魏国所为不耻,寄以魏国之名,曹小强身为曹魏嫡传之后,听闻之后自是万分难受。

    大凡受了拓拔魏国欺负,被欺负者必定大骂魏国,这一骂,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着实不是滋味。

    拓拔绍不假思索道:“曹大侠所言甚好,所言甚妙。待本王回了魏都平城,一定上奏拓拔天王!此事勿忧,就包在本大王身上了!”

    曹小强轻飘飘只道一句“哼”,自古圆场之说,从来当不得真,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拓拔家的宗庙里,又岂能供奉他姓的祖宗?

    旋即,曹小强的目光从拓拔绍身上极速移开,紧接着又与赌客、看客大喝道:“呔,‘四娘二阉一禽兽’,小道消息都拾掇拾掇吧!”

    赌客与看客原本指望着拓拔绍与越女剑大战一场,没想到拓拔绍还是一个老滑头,更是光溜溜的一个老滑头,年幼如此,着实可恨。

    要是拓拔绍不与越女剑动手,八国的赌客与看客更是心里没底;要是贸然出手而落败,丧命之危先不说,还会在他国跟前失去颜面,在自家旌旗下,无异于自取其辱。

    没有一个人应曹小强!

    “呔,难道,眼下要多几个剑下亡魂,才甘心开口?……”

    还是没有一个人应曹小强!

    曹小强一时恼怒,左手上抬越女剑一式平剑剑气,右手下压一式云剑剑气,“八大天王”的旌旗一瞬之间被一分为二,之后一分为三。

    “哪咕叻,哪咕叻。……”

    “马拉个巴子的,……”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

    “奶娘的胸,……”

    “老子挖你祖宗的大坟头,……”

    “……”

    八国的赌客与看客,瞬间被激怒了。各国的旌旗被斩,就似两军对阵中,被人夺了帅旗,又或者被斩了将旗,自是奇耻大辱。

    “杀,杀,杀,先杀了他,……”

    “为国尽忠的时刻又到了,……”

    “即使杀不死你,老子舍了性命,也要捅上你几刀,……”

    “……”

    八国的赌客与看客,各自兵器横竖之间冲杀了上去,再一次骤起一阵冰凉透底的肃杀之气。

    当、当、当,……

    赌坊里瞬间短兵相接,一众越女剑只为打探消息而来,故而并不想滥杀无辜与八国结怨,一式接着一式剑招出手,并未使剑气。

    四把越女剑极速攻杀游走之间,赌客与看客虽然昙花一现者甚众,但是伤得也不是紧要之处。

    陈静三人越女剑各自左右攻杀之间,前后移步、背靠着背,盯紧从四面围上来的赌客与看客。

    拓拔绍见双方陷入僵持,要是再杀下去,只会让赌客与看客徒加伤亡,与“拓拔大王”英名不利。

    要是打打杀杀都能解决所有的问题,那这一个世道,也就简单太多了。可问题是,在这一个世道,打打杀杀还真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自秦国一分为八之后,打打杀杀了这么多年,天下更糟乱。

    拓拔绍突然觉得:拓拔天王把魏国“黄金八部”一分为上、下两部,是极其明智之举。一边要打打杀杀,一边还得动脑子使计谋。

    况且,《孙子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无论伐谋也好,还是伐交也罢,那都是动脑子;至于伐兵与攻城,那才只剩打打杀杀。

    拓拔绍突然觉得,圣人之言说的极好:人无完人。眼下,拓拔天王把动脑子的人分在下四部,把打打杀杀的人分在上四部,确实本末倒置不可取,也有违孙子之言。

    有朝一日,要是能继承拓拔天王之位,得反其道而行之,也应了《孙子兵法》之言。要是不听孙子之言,在战场上是要吃大亏的。

    圣人有言:礼之用,和为贵。眼下要在八国以及幽嫣谷墨家面前再立起威信来,就得率先破局。

    拓拔绍右手极速一扬,“黄金八部”勇士极速拔刀上前,一闪身影就立在陈静三人与一众人等中间。

    “诶,诶,诶,不就是问一句话嘛!何必这样?君子动口不动手!说一说小道消息,确实也无妨!”

    拓拔绍又环视了一众人等,急切道:“幽嫣谷墨家与五斗米道势如水火。眼下,五斗米道要是全部聚藏于任何一国,必定凶多吉少!”

    “要是诸位在这里杀一个死去活来,自家的天王却变为晋国第二,得不偿失啊。各国消息拾掇一回,也算同心应付五斗米道,如何?魏国,可不想变成晋国第二啊!”

    “……”

    赌客与看客又觉得拓拔绍言之有理;拓拔绍一言又正中一众越女剑下怀,游刃有余,确实好说辞。

    “大燕国,五斗米道已经悄悄的撤出了原本各自坚守的城池,……”

    “燕国,已经撤了,……”

    “秦国,也撤了,……”

    “凉国,方才得到的飞鸽传书说,已经悄悄的撤了,……”

    “……”

    拓拔绍突然眉头一皱,就是没有听见魏国五斗米道撤出各自城池,旋即一通惊呼道:“莫非,魏国要成晋国第二?不,不,不,……”

    拓拔绍一脸阴沉,要是魏国成为晋国第二,即使将来做了拓拔天王,也只是孙秀摆布的一个傀儡!

    拓拔绍左手极速一扬,“黄金八部”勇士弯刀缓缓入鞘,紧接着急切道:“事关重大,本大王不得不让拓拔天王早做准备!诸位,也可与各家天王告之实情,‘八大天王’并世争雄,可不许对魏国落井下石啊!”

    赌客与看客自是狡黠一笑。

    突然,从赌坊外射来一连串弓箭,数支弓箭正中曹小强后背。

    说时迟那时快,陈旭嫦与陈静越女剑各自向外,先一式绞剑剑气之后,又一式抹剑剑气,……

第582章 十山八寨生变故

    嘭嘭、嘭嘭、嘭嘭,……

    两把越女剑剑气所过之处,飞梁与琉璃破瓦台如雨疾下,炸裂声轰然落地之后,又骤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尘灰如烟如雾弥漫开来。

    一众越女剑如临大敌,毕竟三个人以背靠背的防御之势,快箭都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一个不动声色的来者也非等闲之辈。

    “嗷嗷,嗷嗷,嗷嗷,……”

    曹小强忍痛声声低吟,数支弓箭从玄色行头直入后背,又伤着了肩胛骨之间的经脉,双剑一时似有千钧重,忍不住斜插入地如拐杖。

    “强强,强强,强强,……”

    陈旭嫦骤起一阵焦躁,幽嫣谷墨家弟子中最得力、又是心中惦念的那一个男子,要是一时半会生出什么三长两短来,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情何以堪。

    “强强,强强,不要紧吧?……”

    陈旭嫦嫣切一问,双颊如晚霞映红了半边脸,额头上骤现三分为难之色,一时又不知如何是好。

    与此同时,陈旭嫦越女剑倒提一旋,一手颤动着轻捂曹小强入身的数支箭矢,在数支箭矢入身处,已然溢出了一绺又一绺海棠红。

    说时迟那时快,陈静越女剑极速一收一旋之间,紧接着落地又是一式点剑剑气起势,荡起一绺尘烟,之后身影一旋而上数丈高。

    正当陈静凌空一旋而上之际,紧接着又是一式绞剑剑气,在赌坊一角的飞梁与琉璃瓦台,瞬间斩出了一个方圆一丈的大窟窿。

    陈静反手一式荡剑剑气借力使力,紧接着极速一式后空翻,飘逸如云的身影立于赌坊琉璃瓦台上。

    举目四望之际,月色远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朦胧,近处也没有发现一个可疑的影子,看来这一个不动声色的来者必定有备而来。

    不得已,又一闪飘逸的身影凌空而下,像极了一朵白莲花,惊得赌坊里的赌客与看客一通疾呼。

    “仙,仙,仙女的仙,……”

    “哇呜,我欲成仙,爽快,……”

    “哪咕叻,哪咕叻,飘飘欲仙,老子忍不住也要飘起来了,……”

    “埋汰旮旯,老子都已经看直了,都要竖起来了,毛都要竖起来来了!好看又惊悚,刺激!……”

    “她娘的,是人?是仙?……”

    “……”

    陈静“咚咚”落地,顾不得赌客与看客的刺耳之言,旋即立于陈旭嫦之后,急切又道:“来者不善。看来这一个不动声色的家伙,是有备而来。咱们往后还得更加小心。眼下敌暗我明,万万不可大意!”

    拓拔绍自是虚惊一场,好在方才没有与一众越女剑针尖对麦芒那般拼得你死我亡,方才一通打斗,越女剑也并未使出致命杀招。

    既然如此,更该以和为贵。

    拓拔绍旋即身子一正,环视一众赌客与看客,仰头疾呼道:“这会是你们干的吗?有一说一,要是没有的话,就乖乖给本大王闭嘴!”

    没有一个人应拓拔绍。

    像眼下这一种光景,即使就是赌客与看客事先安排而周全万一,自然也不会开口。毕竟,谁开口谁找死,拓拔绍已经给人台阶下,谁不借坡下驴,谁就自寻其辱。

    拓拔绍对于这一番言辞,已经收买了八国赌客与看客的人心,又安慰了一众越女剑可能瞬间失控的怒火,正应了“拓拔大王”的英名,又是各取所需,更是投其所好。

    拓拔绍见没有一个人吱声,这一些八国的赌客与看客还不是榆木疙瘩,悟性又不错,自感欣慰。

    旋即,抱拳上下一扬,与陈静毕恭毕敬道:“女侠,本大王已为你问过话了。都听见了吧,这确实都不是‘十山八寨’赌坊里的人干的!”

    “曹大侠,不是本大王故意诋毁幽嫣谷墨家大名,又或者‘陈留王’之名,会不会是以前的私怨?”

    “不然,为何箭矢偏偏只射你,而又不射身边的两位女侠?”

    “……”

    拓拔绍一言正中陈旭嫦飘忽不定的心神,急切道:“强强,好生想一想,这天煞的会是谁?你得好生想一想,这天煞的究竟会是谁?”

    曹小强顿时觉得莫名其妙,眼下陈旭嫦一问,不仅匪夷所思,更是分不清东南西北,除了箭矢入身之痛外,紧接着又骤起一阵心痛。

    陈静越女剑一收一旋之间,极入鞘,紧接着左右张望之际,极其警觉道:“既然已汇总了小道消息,咱们得先回去,再行商议后计!”

    陈旭嫦自是心知肚明,是非之地,不便久留。能早一刻离开,自当早一刻离开,旋即不得不点头,又极其吃力的扶起了曹小强,往赌坊外跌跌撞撞的步了出去。

    陈静紧握越女剑,极其警觉四周暗处,一闪身影离开赌坊之际,又极速夺过赌坊门前的一只灯笼,紧追蹒跚的陈旭嫦与曹小强。

    有了灯火之光,陈旭嫦与曹小强的步子才更稳重一些。

    与此同时,赌客与看客,以及拓拔绍与“黄金八部”勇士旋即又追了出来,待灯火之光消失在前方崎岖小道的尽头,骤起一阵谩骂声。

    “马拉个巴子,怎么不一箭射死了他,最好连那两个女人也都射死了!狼多肉少,刚死的人,也还是热乎乎的,可惜,真是可惜了,……”

    “埋汰旮旯,这会不会是谁在嫁祸‘十山八寨’赌坊?难道,‘十山八寨’要消失了?这不对劲啊,……”

    “老子挖他祖宗的大坟头,坏了赌坊的屋子,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真当是自己的家了啊!……”

    “奶娘的胸,要是一众越女剑方才也使剑气,只怕没有几个人的命还在,好险,好险,为了这一颗脑袋还在脖子上,得先喝一壶五石散兑酒压一压惊,吓死老子了,……”

    “……”

    拓拔绍眉头一皱,又从左往右边环视了一次,紧接着又从右往左边环视了一次,狡黠一笑道:“诸位兄弟们,难道真不是‘十山八寨’里的暗哨、机关什么的干的?都与长生天起誓,给本大王一句准话!”

    一众赌客与看客,先是面面相觑,而后又各自争吵起来。

    “这本来不是魏国干的,……”

    “咱们大燕国没这等鸟事,……”

    “与秦国素无痛痒,……”

    “凉国,一直很无辜,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有看见,……”

    “……”

    拓拔绍闻言心中一怔,旋即极速打断话茬子,轻笑道:“既然都不是诸位兄弟们干的,那眼下这一件事,确实也越来越有趣了,……”

    一众赌客与食客,又是面面相觑,而后疑惑重重,不断发问。

    “哪咕叻,‘拓拔大王’,除了‘十山八寨’里‘八大天王’各国之人藏身外,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一方势力?”

    “对啊,这小贼着实可恶,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得小心为是。要是冷不丁出箭,把咱们各个击破,会被他杀一个精光!”

    “兄台,言之有理,咱们各为其主,要是在战场上相遇,拼一个你死我亡,那都是天经地义。‘十山八寨’乃‘八大天王’并世争雄的法外之地,要是有人破了这一方宁静,兄弟们,为了赌桌上多一些乐子,要是寻着了冷不丁的放箭者,可不能手软,得拨皮抽筋、剁了喂狗!”

    “好,好,很好,就依此言。越女剑走了,咱们是不是该接着回赌坊再赌一会?白驹过隙,可不能浪费了匆匆而过的时辰,……”

    拓拔绍自是眉头一皱,眼下“十山八寨”于己还有大用处,凡是于己有用之人不能伤亡,凡是有用之处更不能败亡,得使银子扶起来。

    况且,圣人有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穷,那已经都是十八辈祖宗之前的事了,眼下有钱有势有地位,该当兼济天下了。

    兼,自然就是兼并;济,自然就是每一户的银子出入都由官府说了算。如此一来,才会有天下,不然就是天地之间一盘松散的黄沙。

    拓拔绍思索已定,旋即一通高呼道:“诸位兄弟们,雅兴,雅兴,本大王佩服至极啊!为解诸位兄弟们的后顾之忧,方才一战伤者,诸如金创药、汤药什么的,银子由本大王出了;这间破屋子,修缮的一切花销,银子也由本大王出了!”

    一众赌客与看客,自是欣喜至极,齐声高呼道:“‘拓拔大王’,拉基阿路;‘拓拔大王’,拉基阿路;‘拓拔大王’,拉基阿路;……”

    拓拔绍眉头一皱,右手轻抠耳朵,弹指一挥间,冷冷又道:“本大王,早就已经都听出了茧子,能不能,换一个好听的啊!……”

    赌客与看客自是眉头一皱,旋即会意又道:“‘拓拔天王’,拉基阿路;‘拓拔天王’,拉基阿路;‘拓拔天王’,拉基阿路;……”

    拓拔绍眉头一舒,狡黠一笑,道:“诸位兄弟们,本大王替‘拓拔天王’收下了这一通恭敬。本大王想先静一静,想静一静!”

第583章 陈旭嫦拔箭一笑

    “‘拓拔大王’,是想静一静?还是想静静?那一个纯依香儿女侠陈静已经走远,莫非,还想追回来?”

    “哪咕叻,‘拓拔大王’,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受不得越女剑,要么人头落地、要么一剑封喉啊!”

    “哈哈,拉基阿路!……”

    赌客与看客自是大笑不止。

    拓拔绍一时眉头深锁,二指从左到右,紧接着又从右到左,佯装大怒道:“瞧你们这一群小兔崽子,圣人有言:巧言令色鲜矣仁!尔等甘做‘巧言’、纯依香儿女侠比做‘令色’,那本大王自是‘鲜矣仁’,……”

    赌客与看客又是面面相觑,突然骤起一个声音道:“鲜矣仁?那是什么鬼东西,是仙人板板吗?”

    拓拔绍闻言眉头一皱,看来,道不同,确实很难入耳、入心。

    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和这一众赌客与看客混淆在一起,本非池中之物,在这一处浅滩与一群小鱼嬉戏一起,着实有损鸿鹄之志。

    拓拔绍思索已定,双掌轻拍,之后与“黄金八部”勇士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旋即又道:“本大王,今夜要在这借宿一晚,待会儿,可不许大声喧哗。前有曹孟德梦中好杀人,本大王梦中也好杀人。”

    “要是不小心中了蝎子腕刀上的‘无毒不丈夫之毒’,本大王身上可没有‘五胡散’以毒攻毒。哈哈,……”

    赌客与看客又是面面相觑。

    与此同时,“黄金八部”勇士各自又立回赌坊案台前,往案台上“咚咚、咚咚”的轻放白花花的银子。

    “呶,这一些银子啊,就当是本大王给诸位兄弟的‘闭嘴银’了。只要本大王睡得安稳,天明还有。不就是银子嘛,本大王向来不差!”

    拓拔绍言毕,径直锦帽貂裘一拂,抬望眼之间,急寻坊中清静之处,“黄金八部”勇士紧随其后。

    赌客与看客看着案台上白花花的一堆数锭银子,一双双眼睛早就泛出了一浪更比一浪强烈的绿光。

    “嘘,嘘,嘘,……”

    “嘘嘘,嘘嘘,……”

    “……”

    赌客与看客径直乐呵呵着一张脸,伤者自去了一边,余者居然双手比划着,又赌起骰子来。

    陈静自出了“十山八寨”赌坊之外,缓缓透过面纱斗笠左右张望之际,在月色中寻着乌图木院中的那一棵大枣树,几番路转之后,一行三人立身在乌图木的院子里。

    院子里一切都还安好,乌图木跟踪忽忸于伯安还未回来。

    灯笼一旋,高挂于大枣树下。

    紧接着,陈静极速去屋子内收拾柴火,拔箭治伤也少不了热水。

    与此同时,陈旭嫦轻放曹小强在石桌旁,又极速奔去乌图木屋中寻找“保命丸”与金创药。

    “保命丸”,是幽嫣谷墨家常备的独门内伤药;金创药,与江湖中流传的跌打外敷药无二。

    只是,从上一次越女剑八剑重聚以来,也没有一个人多带“保命丸”,故而这一次还得翻箱倒柜。

    过了好一会功夫,陈旭嫦才从乌图木屋中不起眼的一个破旧竹筒中搜出了“保命丸”与金创药。

    “强强,强强,找到了!我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这木木,藏东西还真是不一般,真是好找!”

    “……”

    陈旭嫦疾呼之间,往院子中急步而去,先让曹小强服下了三颗“保命丸”,待热水好了之后,再拔箭清洗伤口,最后涂金创药而后包扎。

    “强强,这天煞的会是谁呢?这一些年来,你快想一想,你快想一想咯,你快想一想嘛,如今在孟婆江北之地,可有什么仇人?”

    “……”

    陈旭嫦再一次旧话重提,曹小强先是眉头一皱,毕竟,这一些年来,命丧越女剑下者确实也不少,也都是一些该杀之辈、该斩之徒。

    只是,此一言又出自陈旭嫦之口,入耳自有一些别扭。

    对于心尖尖上的那一个女子,又不能与之讲理,有道是:女为悦己者容。要是与陈旭嫦讲理得胜,只怕又会失去卿卿我我的芳心。

    眼下敌暗我明,要是还云里雾里糊弄得不明不白,虽得陈旭嫦卿卿芳心,恐怕冷不丁又失性命。

    私情诚可贵,“天志”价更高。

    曹小强又不得不与之讲理,旋即一声长叹,紧接着又道:“谷主小师妹,这又让师兄我从何说起?在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命丧越女剑下者,又如何能一一细数?”

    “用箭如神,居然让两位女侠防不胜防,此人并非一般的江湖高手啊!要说与越女剑结怨,无从说起啊!在孟婆江北之地,还是第一次遇见箭手如此,恐怖如斯!”

    “……”

    陈旭嫦不喜,呶嘴、皱眉,花容瞬间阴沉,冷若冰霜道:“不知。不知。不知。除了不知,那你还能知道些什么?嗯?那你都说说?”

    曹小强心里突然一通咯噔,果不其然,又一次被猜中了。

    有道是:女人心,海底针。又正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对于女子的无理,唯一只能曲解。要是像两军对阵那般挣得你死我亡,确实一决高下了,只怕已经寒了对方原本那一颗炽热的心。

    曹小强沮丧着心情,不得不佯装若无其事道:“圣人有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师兄我要是知道这射箭的家伙是谁,越女剑剑气之下,化为枯木桩!”

    陈旭嫦一时无言以对,灯笼火光映出了曹小强的脸色越渐苍白,额头上又骤起了少许虚汗。

    陈旭嫦自是心疼不已,旋即收起了三分不愠之色,紧接着玄色斗篷一旋,之后掏出手绢轻拭曹小强的额头,悠悠道:“再忍耐一时半会就好了!先忍忍,再忍忍。……”

    曹小强总算如释重负,悠悠又道:“都忍着呢!‘天志’昭昭、日月皓皓,九死一生、无怨无悔!”

    陈旭嫦闻言黯然神伤,虽说“九死一生、无怨无悔”,幽嫣谷墨家七大弟子,已亡其四,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无地自容。

    陈旭嫦仰头一看天空,这一个天空还是过去的那一个天空,那一轮明月还是过去的那一轮明月。

    只可惜,万事物是而人非,大师兄慕容白、二师兄虞丘长乐、三师兄贺兰大山、四师兄南宫崎已然尸骨无存,幽嫣谷墨家秉承的“天志”精神,唯有长留天地之间。

    陈旭嫦陷入沉思之间,紧接着念叨道:“但得一绺醉清风,驾鹤西归去来兮;只为沧海一粟,不念他山之石。今夕何夕、往昔何往?”

    曹小强眉头一舒,轻笑道:“师傅她老人家,教得真好!为何师傅她老人家不教咱们乘鹤西归去?”

    陈旭嫦先是一通挤眉弄眼的嗔怒,而后微微一笑,道:“你又不姓王,只有江南王家人的先祖王子乔才乘鹤西归去。莫非,莫非,……”

    曹小强白了一眼陈旭嫦,轻声又道:“莫非你生父姓王?又或者生母姓王?得了吧,姓陈也不错。那可是三皇五帝中,舜帝的后人!姓陈可比姓王,强多了!是吧?”

    陈旭嫦一时无言以对,毕竟,生养之恩不曾报答;拣养之恩也不曾报答;最后连收养之恩也没来得及报答于万一。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确实难为情。

    陈旭嫦长舒了一口气息,紧接着又轻拭曹小强双颊的虚汗,悠悠念叨道:“咱们,都是一群苦命的人啊!佛云:众生皆苦。这,会不会说的就是咱们幽嫣谷墨家弟子?”

    “九死一生,无怨无悔。不就是佛门中: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天志’昭昭、日月皓皓。不就是佛门中:普度众生?强强,你说呢?”

    “……”

    曹小强闻言从心头乐上眉头,轻声又道:“谷主小师妹,要是幽嫣谷墨家弟子在佛门。那么,眼下师兄我是不是该唤你一声,陈师太?又或者女方丈?女主持?……”

    陈旭嫦骤起一阵五味杂陈,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早晚一定还会有第一百代谷主。佛家讲:九九归一、终成正果。道家又讲: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变幻,九九又归一。

    陈旭嫦不敢再想下去了,也不能再想了,只得轻轻擦拭曹小强的双颊,悠悠又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与此同时,曹小强也轻声念叨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在屋前的陈静,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旧木盆,见状故意一通“咳咳”,而后缓缓步了过来。

    陈旭嫦出其不意,双手猛烈一紧一拔,数支弓箭从玄色行头身后一闪而出,紧接着昙花一现,落地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曹小强双颊狰狞,张嘴一通撕裂,瞬间挥汗如雨,惊悚道:“这,……这,……这幸福,……来得,……来得太突然了吧!……”

    陈旭嫦诡异一笑,道:“痛,并乐呵着,多好啊!”

第584章 侯莫陈雄中快箭

    说时迟那时快,陈旭嫦极速扒下曹小强的上衣,在游离的灯火中,曹小强后背箭伤处,骤起一片大小不一的、血迹斑驳的窟窿。

    此时此刻,陈静已然递上了热气腾腾的一方抹布与陈旭嫦。

    陈旭嫦接过抹布入掌心一收一旋,紧接着轻微的一声“啪”,左右一按一拭,抹布已经来回擦去了后背发黑又或者发青的血迹。

    曹小强自是惊愕无比,一双眼睛瞪大如牛;心乱如麻又不得不在咬牙切齿之间双掌如爪,抓紧一对膝盖;紧接着怒目圆睁盯住远方的月色,气息如疯狂耕地的老牛!

    虽然后背伤痛之处有一绺温温贴心的暖,但是锥心的疼痛之间,又好比被劈了千刀、斩了万剑!

    渐渐的,渐渐的,伤痛之处的那一绺温温的暖,变为一绺温温的酥麻,之后又变为一绺温温的痒。

    曹小强一时如释重负,觉得陈旭嫦这一个谷主小师妹,终于知道什么是温柔,终于也会温柔了。

    要是一直都似方才拔箭那般“巾帼不让须眉”,往后的日子,注定是千难万难,更是细思极恐!

    “咳咳,咳咳,咳咳,……”

    又当曹小强一通微微的咳嗽之间,陈旭嫦一抹金创药洒向了后背上的伤口里,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又是一阵酥酥的麻,之后又如冰锥子入身那般又凉又痛。

    曹小强一对儿迷离的眼皮,就似月下孟婆江波上的一尾又一尾游鱼,一起一伏之间就似月空中远处的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啊,……啊,……啊,……”

    曹小强轻微的出着粗气,觉得以后还得万般小心,要是再受一次伤,被陈旭嫦这般鼓捣,只怕剩下的半条命,会被折腾得奄奄一息。

    还好,一开始就背对着陈旭嫦与陈静,又没有旁人,方才的那一副狰狞,只有天知、地知了。

    也罢,堂堂男儿七尺身,本就立身于天地之间。无愧于心,那么天知、地知也无伤大雅。

    陈静一直侯在一旁,见陈旭嫦前后炮制的这一番手法,一定当不了江湖救急的郎中;心里自是咯噔了一通,毕竟,地上的数支斑驳的箭矢确实不同于军中的箭矢。

    孟婆江南、江北军中的箭矢,箭头都为平口“一”字;而这数支箭矢,箭头锥形呈“十字”,这要是一一连根拔出来,不知得有多痛。

    陈静缓缓沉思之间,又觉得眼下之地、眼下之景,确实应当与心仪的两个人留下更多独处时光。

    青春易老,红颜常逝。

    无论是悄悄话也好,还是耳语也罢,要是多立在此地一时半会,反而更为尴尬。

    遥想幼时在“十山八寨”的一些回忆,渐渐的心生一计。

    陈静轻轻的放下了木盆,佯装极其警觉之间,又抬望眼,紧接着似有所发现,疾声道:“那个谁?”

    陈旭嫦与曹小强又是一惊。

    陈静顺势安慰道:“嫦嫦,你小心包扎。这一个该死的小贼,还想暗中偷袭。可没那么容易,……”

    言未毕,斜持越女剑,往月色中的远处,一闪白影追了出去。

    曹小强见独自去了陈静,骤起一阵五味杂陈,自是感激涕零。

    陈旭嫦包扎好伤口,又扒回了曹小强的上衣,紧接着一声长叹。

    过了一小会儿之后,空气凝结又沉寂,曹小强微微转身,四目相对,紧接着十指紧扣,抹额相亲、额头相贴,悠悠又道:“嫦嫦,你真美。下一次也要,痛,并乐呵着!”

    陈旭嫦双颊骤起一片晚霞,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得轻轻的一戳曹小强的双颊,微微嗔怒道:“你就知道瞎说。哎,……”

    月影游离,灯火通幽。

    曹小强使力拥过陈旭嫦,原本各自心有所思,眼下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到地老天荒不回头、不到海枯石烂不放手。

    大枣树也似微微一笑,在月色与灯笼火光中越见光华,浓绿的枝叶,招摇去了很远、很远,……

    陈静自是一闪身影,离开大枣树去了很远很远,还记得幼时在“十山八寨”中有兴许记忆,径直往“十山八寨”流水与山石之间寻了去。

    一条溪水之声“窸窸窣窣”,一群蚂蚱之声“窸窸窣窣”,就连入耳的脚步声也是“窸窸窣窣”,孤影对月,影在水中,对影相伴,不在孤独。要是在这一个世上举目无亲,那一定还有溪水中的人影。

    况且,在这一个世上,还有一群不是血亲却胜似血亲的人,幽嫣谷墨家弟子也好,道家嫡传上清派也罢,又或者是老王镖局,又或者是客缘斋掌柜、佛笑楼掌柜。

    心有善念,人人皆可亲。

    就在陈静不经意的抬望眼间,隐约听见一群兵器撞击的打斗声,旋即不得不紧握越女剑,前后一起一伏数闪白影,往打斗声处寻去。

    近了,近了,近了,这里已经是“十山八寨”外的边界了。

    入眼处,数百雉尾锁子甲的燕国军士,被数十个夜行衣截杀。

    夜行衣领头者箭法了得,时而一发三箭、时而一发五箭,箭箭穿心,雉尾锁子甲应声而倒。

    最为重要的是,夜行衣领头者的箭法出众,唯有一个字:快。

    都说:兵器一寸长来一寸强、一寸短来一寸险。箭矢,居于兵器长短之间,要是遇见善使快箭者,其它兵器全然占不到半分便宜。

    咻咻、咻咻、咻咻,……

    夜行衣领头者箭矢如游龙,专射雉尾锁子甲中的将校;夜行衣者手中腰刀似猛虎,出刀手法奇特不似燕军,却专劈雉尾锁子甲军士。

    在雉尾锁子甲将校中,领头将校身后一面旌旗,上书:侯莫陈。

    此人正是北山关的猛将:侯莫陈雄。侯莫陈雄与步惊忠一道,被端木仁和视为左肩右膀。

    侯莫陈雄本受端木仁和的军令换防归来,夜半在自家地界受夜行衣截杀,确实匪夷所思。

    陈静沉思之间,遥想幼时的一些往事,侯莫陈为三字复姓,也是燕人“十二甲子”中的一姓一族。

    正当陈静思索着要不要出剑解围之际,远处的夜行衣领头者一弓三箭,张弓放箭直射侯莫陈雄。

    说时迟那时快,三支箭矢以诡异之速、诡异其形逼近侯莫陈雄。

    侯莫陈雄见势大为不妙,旋即腰刀一闪寒光而出,全力一挥一荡之间,却只斩开了一支箭矢。

    侯莫陈雄猝不及防,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后,左胸一箭重重穿入锁子甲、右胸一箭重重穿入锁子甲。

    噗嗤、噗嗤,……

    侯莫陈雄昙花数现,落地又是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一众雉尾锁子甲将校与军士大吃一惊,疾呼道:“侯莫陈将军,侯莫陈将军,侯莫陈将军,……”

    与此同时,侯莫陈雄腰刀斩开的那一支箭矢,横飞一斜,极速闪入陈静立身之地三尺之遥,骤起一阵轻微的“嘭”,之后入地半尺。

    陈静顺势拔起了这一支箭矢,毕竟,也很想看一看,这一个夜行衣领头者与“十山八寨”赌坊中暗藏的偷袭者是否有关。

    波,……

    白纱白袍一扬,箭矢起手,透过温温的月光,瞅见箭尖那熟悉的锥形“十”字,陈静自是怒火中烧。

    不用说,即使这一个夜行衣领头者不是“十山八寨”赌坊里的那一个偷袭者,那也与偷袭者有关。

    只要捉住这一个使快箭者,顺着锥形“十”字箭矢,还怕找不出“十山八寨”赌坊里的偷袭者?

    又当陈静拔箭沉思之间,夜行衣领头者紧接着又是一弓五箭,再一次对准了侯莫陈雄。

    侯莫陈雄身前的雉尾锁子甲将校与军士见状,极速排成一堵数层人墙,视死如归护着侯莫陈雄。

    说时迟那时快,陈静越女剑一式点剑剑气起势,借力使力凌空一跃五步,之后在月下就似一朵白莲花凌空而下,“咚咚”落地之际,越女剑一式绞剑剑气先破箭矢,厉声大喝道:“大胆贼人,休得猖狂!”

    当、噗嗤、噗嗤,……

    这一式绞剑剑气只斩断了一支箭矢,余下四支箭矢又以诡异的身形,射去了雉尾锁子甲上。

    与此同时,昙花数现,落地又是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紧接着倒下了四身雉尾锁子甲。

    夜行衣领头者见越女剑现身,空弦一声“嘭”,而后上扬三尺,余下的夜行衣会意,各自一闪身影,转眼之间就不见了任何踪迹。

    夜行衣消失在月下,雉尾锁子甲无心去追。毕竟,杀不过,追了也是白追,更会多添伤亡。

    侯莫陈雄见势,与一众雉尾锁子甲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息。

    紧接着,侯莫陈雄拖着步子,带箭上前,毕礼又道:“末将侯莫陈雄,多谢女侠仗义解围!越女剑之名,末将佩服至极!”

    一众雉尾锁子甲毕礼,齐声又道:“多谢女侠仗义解围!……”

    陈静淡淡道:“侯莫陈将军,此番为何如此?”

    侯莫陈雄道:“夜半在自家地盘上被截杀,是有人存心搞事!”

第585章 半道而亡有奇遇

    陈静闻言眉头深锁,觉得这一路行来所见所遇,确实有一股势力在暗中使坏:前有大燕国杨秀水;后有魏国忽忸于伯安;眼下这一个领头的夜行衣者,更是深藏不露。

    “侯莫陈将军,依你之见,这一些夜行衣者,会是什么人?”

    侯莫陈雄忍痛一声长叹,冷冷道:“孟婆江北之地,‘八大天王’并世争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末将确实也不得而知,只是,……”

    侯莫陈雄似有所悟,旋即招来身边的雉尾锁子甲将校,如此这般耳语了几句,旋即指着零星的几具夜行衣尸首,轻笑道:“先看一看,这一些夜行衣亡者会不会留下一些线索,要是有线索,那最好了!”

    陈静深信不疑,频频点头。

    数十个雉尾锁子甲将校与军士旋即一涌上前,紧接着翻滚、折腾、扒拉着数具夜行衣亡者。

    “启禀侯莫陈将军,这一些夜行衣亡者有一股很浓的羊膻味,……”

    “启禀侯莫陈将军,这一些亡者的兵器与我等兵器无二,……”

    “……”

    侯莫陈雄闻言无语,在孟婆江北之地,喜食羊肉的各国军士也不在少数,只以羊膻味断归属国,实在太过于武断,唯一只能说明这一些夜行衣亡者不是孟婆江南之人。

    “罢了,罢了,女侠,见笑了!月下难以细分,待末将令人扛他们回北山关,再细细察看一番!”

    “众军听令:拣尸回北山关。来呀,安排!来呀,安排,安排!”

    一众雉尾锁子甲军士得令,先收拾好自家伤亡者,紧接着又收拾好夜行衣亡者,先往北山关而去。

    “我等多谢越女剑仗义解围,待末将回去禀明端木大人之后,定有重谢,不知女侠高姓大名?”

    “在下陈静。侯莫陈将军,不必在意。先前,我等无功受禄,已经收了端木大人一份大礼,这一回,权且就当是礼尚往来了吧!”

    “这,这,这怎么好啊?……”

    “侯莫陈将军,伤者为重,早一刻回营,军士也早一刻安心!”

    “末将得令,就依女侠!”

    言毕,数个雉尾锁子甲将校上前,扶着侯莫陈雄跌跌撞撞的消失在月下,很快又恢复了一方宁静。

    陈静冷不丁的又拾起了一支箭矢,箭尖锥形的“十”字异常醒目,在月下渐显一绺嗜血的凶光。

    又过了好一会儿,一阵悠悠的夜风拂过面纱斗笠,有一些清冷,四下无人无鸟无兽又越渐冷清。

    紧接着,陈静一闪身影又回到了“十山八寨”溪水与山石间,急寻了一个背风处,白纱白袍一拂,盘膝而坐,仗剑闭目养神。

    “窸窸窣窣”的溪水声入耳,越渐让人沉睡,这一些年来行走江湖早就习惯了风餐露宿,唯今之计,只有待天明之后,才能回去了。

    闲话少说,话分两头。

    刘一谷自上一次被刘文之与释远偷袭之后,不甚落败,幸得曹小强搭救,故而一直又在曹小强土城郡桃花村的落脚之处养伤歇息。

    又当曹小强一路策马奔腾,往南山郡去追陈静之后,刘一谷也一直上心曹小强一众人等的安危。

    刘一谷自越女剑在南山郡、东山郡声名远播万里之后,初闻折了四个幽嫣谷墨家弟子,又见孟婆江北五斗米道异动,还未等曹小强在乌图木家中的飞鸽回归,便急切前往北山关这边来与曹小强汇合。

    毕竟,多一个人,那便多一分力。一根筷子猝不及防易折断,一把筷子报团取暖折不完。

    这一日,刘一谷马不停蹄往“十山八寨”这一边赶,又因路上遇见了几个拦路抢劫的小毛贼,九环大刀数刀之下,劈光了这一些小毛贼。

    虽然刘一谷劈光了这一些小毛贼,却因此误了一些时辰,本该在日落之前到达“十山八寨”,最后却在月上柳梢头之后,才到了“十山八寨”之西的必经之路:半道而亡。

    此时此刻,月光下的“半道而亡”,越渐阴冷而又诡异,索道下是深不见底的白雾,还一直夹杂着呼啸的风声与水流猛浪拍岸声。

    更为惊悚的是,索道在呼啸的风声中微微摇摆,更见其凶险。

    “半道而亡”这一条索道,刘一谷在白天的时候,也走过了不下上百次,而在夜中,这还是第一次。

    呼啸的风声与摇曳的索道,使得刘一谷坐下的高头大白马一阵惊悚的“咴儿、咴儿”,之后前蹄极速抬高六尺有余,轰然落蹄,荡开了一层又一层泛着月华的轻雾。

    刘一谷策马一鞭,高头大白马反复一通“咴儿、咴儿”的撕裂声,四蹄又好似被谁拴住了一般。

    “马儿,马儿,马儿啊,……”

    刘一谷不得不斜身下马,左手轻拉马缰绳一旋,右手倒提九环大刀,“窸窸窣窣”的九环,似风铃而起,与呼啸的风声、拍打的浪声交织,高头大白马一时又安详至极。

    踢踏、踢踏、踢踏,……

    咚咚、咚咚、咚咚,……

    马蹄声与脚步声一同踏上了索道,与九环上的撞击声,力压原本呼啸的风声与拍打的水浪声。

    刘一谷一时如释重负。

    突然,一阵阴冷的疾风从索道谷底一冲而上,此时此刻,刘一谷与高头大白马正在索道正中。

    高头大白马又是一阵惊悚,前腿抬高六尺有余,双腿“轰轰”落蹄而下,一时惊吓着刘一谷。

    毕竟,要是在平地里,无论高头大白马怎么“咴儿、咴儿”落蹄,全然没有半分关系。

    但是,眼下这是在索道上!索道上的木板,又如何能承受得住这般重重的反复踩踏!

    “吁,吁吁,吁吁吁,……”

    刘一谷确实有一些急了!刘一谷一急,高头大白马更急!

    咚咚、咚咚、咚咚,……

    咴儿、咴儿、咴儿,……

    索道谷底的疾风一冲再过,刘一谷双颊骤起一阵冰凉;高头大白马止步不前不说,还在这半道上惊魂未定,又让刘一谷满头虚汗。

    哐当、哐当,稀里哗啦,……

    索道上的木板先破一小块,之后再破一大块,紧接着是一大片。

    高头大白马自是惊魂未定,凌空一跃要跑,又绊着一边的索道,失去平衡一倒,跌去了索道下。

    在刘一谷的左手还缠绕着马缰绳,一时躲闪不急,被高头大白马拉着甩出了索道,一同跌入谷中。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究竟是马亡我刘一谷?还是天亡我刘一谷?啊,啊,啊,……”

    刘一谷一通大呼,自是极其不甘心,又当极速落下深谷之际,九环大刀反手一扬,斩断马缰绳,双脚一沉,凌空往索道一边奔去。

    只可惜,一步踩空,紧接着步步踩空,手舞足蹈之间又无借力使力之处,最后只如落井下石。

    不知下落了多久,刘一谷在白雾里撞上一根光滑的丫枝,紧接着全力一弹,弹去了山崖的东边。

    扑通!

    刘一谷顺势重重落地,一时失去了知觉。高头大白马在白雾中不停的下落,不知撕鸣了好一阵子,最后才止住了“咴儿、咴儿”。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刘一谷缓缓的睁开双眼,眼前依旧是朦胧的白雾,上不见索道与月亮,下不见深谷之底,除了面前一方突兀的台石之外,身后全部都是白雾。

    “啊,啊,啊,……”

    刘一谷吃力的起身,虽然全身隐约的撕裂之痛,方才又是屁股侧身着地,没在台石上摔死已是万幸中的万幸,旋即放声一通大喝,声音回荡在白雾中,响去了很远。

    眼下,九环大刀还在;自不用多说,高头大白马已经不在了。

    此时此刻,刘一谷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即使前方是龙潭虎穴,也只得往前方突兀的台石步去。

    一步,一步,又一步,……

    突兀的台石走到尽头,一时又豁然开朗,虽然不见月亮,但是白雾一般的月光映出了一条大道。

    看样子,这里是不知何年何月开凿出来的一条暗道。

    在暗道的尽头是一扇石门,石门与暗道浑然一体,不知有多高、不知有多厚,更不知通往何方,唯独石门正中上书三字:磕头开门。

    刘一谷极其警觉的回头探望,九环大刀一收一旋之间,隐约的看见,在石门左右还有一些年月已久的骷髅,尽是各种兵器相争之后惨死的骷髅:少胳膊的、少大腿的、少骷髅头的、少肋骨的,……

    刘一谷瞬间明白了,之前不但来过一批人,还来过数批人,只是这些死人都没能通过这一扇石门。

    虽然石门四周尘灰干爽至极,并且在这一扇石门下,已经磕出了一排九个大小不一的坑洞。

    看来,这一些死人,虽然都磕了头,石门却依然没有打开。

    刘一谷一时纳闷了,石门正中明明写着方圆五尺的大字,那么磕了头,就该开门啊!

    这其中又有什么玄机吗?

    要是开不了这一扇石门,最后只比那一些死人要强,多年以后,会留下一具完整的白骨!

第586章 降龙伏虎镇鬼军

    磕头开门,磕头开门,磕头开门,事出反常,必有蹊跷。如此,这一扇石门必有天大的玄机!

    刘一谷长舒了一口气息,看来平时多读书、多动脑子,要是在紧要关头开悟,还真能解一时之危。

    只是,眼下又该如何去悟“磕头开门”这四个字中的玄机呢?

    磕头开门,言下之意,还是只有磕头之后,方能打开石门。

    然而,石门下的一堆白骨,磕头之后,并未开门,此磕头非彼磕头,那么彼磕头又该是何意呢?

    刘一谷九环大刀一旋,在石门下从左步到右、从右步到左,就这样来回之间踱步思索着。

    突然,又不小心踩着了几块白骨,确实很碍脚,紧接着顺势而重重一踢,飞出去了十步之外。

    刘一谷见势,冷冷笑道:“尔等莽夫,《孙子兵法》有云: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而后生。得多动脑子,三思而后行啊!”

    咚咚!

    方才被踢飞出去的几块白骨,在石门下一弹,来回撞击之间,又击中了一个骷髅头,这一个骷髅头瞬间折腰落地,化为一堆渣滓。

    刘一谷又一阵冷笑,道:“都有一些年月了吧?又是一个莽夫!这里才是真正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尔等都成枯骨了,我要成为一将!”

    就当刘一谷极其警觉之际,先看了一眼化为渣滓的骷髅头,又抬头看了一眼“磕头开门”四个字中的那一个“头”字,突然眼前一亮。

    莫非,“磕头开门”说的磕头,是磕石门上的那一个“头”字?

    既然这里是暗道,这一扇石门必定会暗藏机关。

    刘一谷旋即后退了数十步,倒提九环大刀,迎着石门一通狂奔如履平地而上,“咚、咚、咚”。

    果不其然,未待刘一谷双脚近身那一个“门”字,就已经从石门两侧的暗道墙壁上,各射出了一排又一排密密麻麻的弓箭、长枪!

    刘一谷不得不止住脚步,九环大刀一旋,凌空一闪身影,后空翻落地,紧接着顺势匍匐在地,躲过了弓箭、长枪交叉着的射杀。

    刘一谷窃喜,还好功夫不错,悟性也不错,要是大意,只会被这一些弓箭、长枪射成一只刺猬。

    咻咻、咻咻、咻咻,……

    当当、哐当、咣当,……

    弓箭和长枪终于停止了,已经斜插满了一地,看这一些弓箭和长枪的制式,与眼下孟婆江南、江北军中所配器械略微不同。

    箭尖呈三角,长枪枪头分叉还有些许倒钩,果然凶险无比。

    刘一谷缓缓立起身来,极其警觉之间,又极速后退了数十步,再一次狂奔石门如履平地而上。

    还未到那一个“门”字,从左右飞出了一排又一排交叉的柳叶镖。

    与此同时,九环大刀不得不一收一旋之间反杀柳叶镖,刘一谷却再一次重重的跌在了暗道上。

    一声肉嘟嘟的“嘭”,与方才从索道落下台石一般,屁股先着地,居然还是相同的一边屁股。

    真的好疼,睁不开眼的疼!

    刘一谷骤起一阵锥心而拔凉的疼,虽然没被柳叶镖伤着,要是再这样多摔上几次,没被机关暗算,也被自己鲁莽而摔得粉身碎骨。

    “埋汰旮旯,这谁造的机关!”

    刘一谷虽然有怒,更有火,但是眼下又在暗道中,又不能使九环大刀胡劈乱砍以解心头之恨。

    要是九环大刀一通胡劈乱砍,兴许能解心头一时之恨,但是暗道要是瞬间塌陷下来,最后就是被活埋,还是自己把自己活埋了!

    情势如此,眼下不能激动,也不能冲动,更不能乱动!

    诸葛孔明有言:静以修身,俭以养德。说的全然不假,要是心浮气躁不能安静,身体都没有了,又如何去养德?养德的前提是修身,修身的前提是安静。

    安静就得心静、心净!

    刘一谷长舒了一回气息,既然前番之法都不可行,就得想它法,有道是:人挪活、树挪死。

    刘一谷趁柳叶镖停歇,又极其警觉的立起身来,捉起一根长枪,往石门上的那一个“头”字掷去。

    当、哐当,……

    长枪与“头”字相撞,骤起电光火石,石门纹丝不动;长枪反弹入地,斜插一尺,也是纹丝不动!

    又过了好一会儿,刘一谷才长舒了一口气息,还得再寻它法。

    寻思之间,最后只有孤掷一注了。旋即再一次捉起一根长枪,先活动活动筋骨,再扭一扭脖子,之后九环大刀倒提,长枪入地一杵,借力使力压弯一沉,顺势往石门上那四个字一弹,如箭出弦而上。

    紧接着,刘一谷再顺势走步,九环大刀一收一旋之间,右脚重重一踏“头”字。“头”字居然像烂泥沉下去了一寸,刘一谷暗自惊喜。

    这一次,真的没有箭矢与长枪射出,也没有柳叶镖射出。

    紧接着,刘一谷一式“鹞子翻身”落地,九环大刀一收一旋之间御敌,又极其警觉的盯紧石门。

    轰轰、轰轰、轰轰,……

    一阵急促的声音从里而外、从上而下、从远而近过来,渐渐的,渐渐的,这一扇石门在缓缓的上升,直到上升到九尺之处停下。

    这一扇笨重的石门,大约有九尺厚、一丈宽,大约只停下歇了五个眨眼的功夫之后,石门又以相同的声音、相同的速度下降。

    刘一谷自是大吃一惊,即是龙潭虎穴,只能向前、不能退后。

    旋即,九环大刀使劲摇摆,震出了“当、当当、当当当”的异响,以诱惑有可能藏身的敌人;与此同时,一式滚翻闪入石门内。

    正当刘一谷极速起身之后,石门已然一声“咚”,重重落地,荡起一绺土灰,四散去了数十步之外。

    与此同时,石门内骤起一绺又一绺火光,左边一排九盏、右边一排九盏,又映出了石门正中的两行大字:半道一谷、佛笑一主。

    刘一谷不明其意,极其警觉的抬头之间,初眼看来,左、右两边的盏台火光下,居然是一座又一座栩栩如生的二位尊者与十六罗汉。

    左边伏虎尊者为首,其后八位是坐鹿罗汉、欢喜罗汉、举钵罗汉、托塔罗汉、静坐罗汉、过江罗汉、骑象罗汉、笑狮罗汉。

    右边降龙尊者为首,其后八位为开心罗汉、探手罗汉、沉思罗汉、挖耳罗汉、布袋罗汉、芭蕉罗汉、长眉罗汉、看门罗汉。

    刘一谷似有所悟:半道一谷,兴许说的就是“半道而亡”下的这一条深谷;佛笑一主,也好理解,石门内也没发现其它佛像,佛祖笑一笑尊者与罗汉,也是天经地义。

    刘一谷自然也知道:佛教自秦汉之际传入孟婆江南、江北之地以来,佛经讲:释迦牟尼是唯一的佛祖,佛祖之下就是尊者与罗汉。

    刘一谷再上前三步,突然发现在每一盏灯火的黑影里,都有一个头发斑驳的长者,居然都被生锈的铁链锁住了脖子、腰、手、脚。

    这就是明明白白的灯下黑!

    刘一谷自是大吃一惊,九环大刀一收一旋之间、左右张望之际,紧接着厉声大喝道:“这里还有谁?还有谁?出来,都给我出来,……”

    刘一谷叫唤了很久,没有一个人应,也没有飞鸟走兽,除了脚下荡起的尘灰之外,别无异物。

    刘一谷旋即放松了戒备,取下降龙尊者身边的灯火,往下一探,头发斑驳的长者看得更为清楚。

    看样子,这一个长者已经滴水未沾、颗米未进很久了:干枯而开裂着飞屑的嘴唇、干瘪而苍白如纸的脸色、杂乱如鸟窝的头发、指甲如鹰爪、指节如竹节,……

    “老伯,老伯,老伯,……”

    刘一谷一通大声疾呼,长者呆滞的眼神才缓缓生出了兴许活力,游离的气息一舒一缓,张嘴低沉又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当当、咔嚓、哐当,……

    刘一谷九环大刀极速一收一旋之间,骤起一绺又一绺电光火石,斩断了长者脖子上与双手的铁链子,急切道:“老伯,老伯,老伯,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啊?”

    长者顺势一倒入地,看来又饥又渴,几乎要奄奄一息了。

    刘一谷见长者如此,随身带着的干粮与清水已经和高头大白马跌入了深谷中,再不救长者,兴许长者很快就一命呜呼了。

    情急之下,刘一谷挽起左臂袖子,九环大刀在左腕上一滑,旋即把伤口送入长者嘴边。

    又过了一会儿之后,长者极其吃力的撑直了右手掌,竖起二指,在地面土灰上吃力的写着五个歪歪扭扭的大字:鬼军皆在此。

    刘一谷大吃一惊,这一些年来,江湖中传闻的“鬼军”,居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骤起一股五味杂陈,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毕竟,江湖都道:“鬼军”在手,天下我有。

    细细想来,莫非这是天意?

    刘一谷祖上刘交虽不是汉高祖之后,却是汉高祖异母弟。

    这一个乱糟糟的天下,孟婆江南、江北之人思汉已久,即是天意如此,又岂能再逆天而行?

第587章 天王老子刘一谷

    不过,既然“鬼军”皆在此地,又是谁囚禁“鬼军”于此呢?

    刘一谷很想知道其因,旋即急切追问道:“老伯,是谁上的铁链?老伯,这是谁上的铁链啊?”

    长者饮血之后,确实也恢复了三分体力,矍铄了七分精神,紧接着又缓缓直起了腰板,之后上下运气调息一番,脸色越渐红润。

    长者左手极速一抹地面“鬼军皆在此”五个字,右手二指又在地面土灰上一通奋力疾书,之后抹平,又一次奋力疾书,如此反复。

    刘一谷看得明白:“鬼军”并非是恶鬼,而是被孙秀囚禁于此地的十八位高人。孙秀为人,“鬼军”宁死不服,故而才有铁链上身之祸。

    “无毒不丈夫之毒”和“五胡散”与孙秀而言,还大有用处,故而孙秀又舍不得杀光全部“鬼军”。

    大凡不屈服孙秀者,暗中下任何一毒,若无相生相克的解药,惨死无疑。又有天地无法无天之法以及无声之雷。一暗一明,故而五斗米道能横行孟婆江南、江北。

    毕竟,“无毒不丈夫之毒”与“五胡散”配制与用法变化莫测,孙秀未悟透其精髓,更不能杀光“鬼军”。

    于孙秀而言,眼下“鬼军”的唯一可利用之处,仅仅只在于是“无毒不丈夫之毒”与“五胡散”的活方子。

    孙秀权衡再三之后,才寻着了这一个隐蔽的上好去处,最后就只留下了“鬼军”中的十八位高人。

    在五斗米道中,也只有五斗米顶上三道知其“鬼军”所在,“十山八寨”为法外之地,那只是一个幌子;在后石门的另一边,有一条暗道直通“十山八寨”赌坊一侧的雨水沟。

    “十山八寨”的另一层意思,是这十八位“鬼军”就似山寨,只要十八人骤出江湖,能助人一臂之力:近可称霸江湖,远可一统天下。

    如今,五斗米道已经算是一统孟婆江南、江北,对于“鬼军”在手能称霸江湖、一统江湖视如鸡肋。

    不过,在“鬼军”中,除了眼下这一位长者耳朵不聋之外,余等十七人,都是天生的聋子与哑巴。

    长者稍作停歇之后,又从贴身的衣襟里,缓缓掏出一面皱皱巴巴的三角令旗与刘一谷,“鬼军”只有眼睛好使,故而只能见令旗而动。

    刘一谷毕恭毕敬的接过了三角令旗,一时感慨良深,旋即捉紧灯火,一刀斩断了长者双脚的铁链。

    紧接着,刘一谷极速起身,九环大刀“当当、哐当”不止,与此同时骤起或多或少、或缓或急的电光火石,很快又救下了余等十七人。

    余等十七人比长者稍微年幼一些,不过,要是与刘一谷比起来,刘一谷都可以称之为“老伯”。

    余等十七人打坐运气了一会儿,又见三角令旗在刘一谷手中,自知“鬼军”得救,有了新的头领,也是新的主人,旋即与长者并成三排六列,与刘一谷跪拜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

    刘一谷一时受宠若惊,长者又在地上一抹,紧接着奋力疾书。

    刘一谷又知:“鬼军”足可以一敌百、以一敌千;“鬼军”过后,只剩恶鬼孤魂,留不下一个大活人。

    刘一谷一时不太相信,要是“鬼军”中人人皆可以一敌千,那一个个都是万军中取上将之首的悍将。

    但是,江湖传闻向来都是无风不起浪,眼下“鬼军”在手,权且就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刘一谷看“鬼军”神情,不用说也需吃喝补充体力,既然后石门有一条暗道通往“十山八寨”赌坊,先前又不是第一次去过“十山八寨”赌坊,要吃要喝自是一应俱全。

    刘一谷令旗一挥,“鬼军”缓缓起身,两两相扶,蹒跚其后。

    后石门与方才那一扇石门如出一辙,只不过,在后石门的这一面没有“磕头开门”四个字,在正中只有一个相同尺寸的一个“佛”字。

    刘一谷心知肚明,旋即放下了灯火,九环大刀一旋,极速落地一荡,之后借力使力一跃,凌空而上之间,身子极速一旋,使出刘家人独有的掌法,重重一击“佛”字,这一个“佛”字也顺势陷下去一寸。

    刘一谷“咚咚”落地,“轰轰”再响之际,“鬼军”已然立身在后。

    刘一谷再一次捉回灯火,趁石门缓缓上升六尺之后,已经迎着“鬼军”闪入到了石门的另一边。

    待“鬼军”全部立于石门另一边之后,石门紧接着又“轰轰”下降,又是一声相同的“嘭”。

    刘一谷极速抬头,又见到了相同的四个大字:磕头开门。

    刘一谷微微一笑,不过,在石门的这一边没有一具骷髅,干净而清爽的暗道,看来是五斗米顶上三道偶尔光顾“鬼军”所为!

    暗道虽然崎岖,但是左右并排可以容下五个人、上下有两人高。暗道如此,也算是大手笔。

    刘一谷估摸着五斗米顶上三道常出入这一条暗道,想来也不会再有机关,径直放松了戒备。

    一众人不知走了多久,在暗道的尽头出现了一扇三尺黑漆木门。

    刘一谷九环大刀一顶,缓缓推开了黑漆木门,入鼻的是一股腐烂臭味的淤泥气息,“十山八寨”赌坊一侧的雨水沟,确实已经到了。

    雨水沟外,天色朦胧,也好些天没有下雨,在雨水沟中也没有多余的污水,要是从半人高的黑漆木门处爬出去,确实也不算落魄。

    刘一谷率先一闪身影跃出雨水沟,紧接着又一个一个的拉出了“鬼军”。一个个“鬼军”重见天日,自是激动不已,旋即泪流满面。

    黑漆木门旋即一收,又与雨水沟中乌黑的泥砖、青石融为一体。

    要不是刘一谷有这一次奇遇,谁会想到,在这极其不起眼的一处地方,尽然有暗道的入口!

    刘一谷大踏步先奔进了“十山八寨”赌坊,居然没有一个人警觉。

    毕竟,在头遍鸡鸣之际,拓拔绍已经领着“黄金八部”勇士先行离开了赌坊,又多留下了一堆银子。

    拓拔绍思来想去了整整一夜,也很想知道昨夜的偷袭者,是不是“黄金八部”中下四部所为,还得去寻忽忸于伯安问个明白。

    这一些年来,忽忸于伯安一行四人,可是“黄金八部”下四部中的佼佼者,“风雨不安”人见人怕。

    赌客与看客,确实忍了一个晚上没有说一句话,又见多了一堆银子,此时此刻正高声吵闹着分赃。

    “‘拓拔大王’留下的银子,咱们又该怎么分?可不能不明不白!”

    “对,八国有份,八国均分,谁也不吃亏。见者有份,这也合乎江湖规矩。人在江湖,就这么办!”

    “马拉个巴子,当以各国疆域大小细分,这样才算公平!前后的旌旗,各国的天王都看着呢!”

    “埋汰旮旯,这算什么?这算是以强欺弱、以多欺少吗?要说弱肉强食,可这里的八国,那一个不是狼?要说肉嘛,自然是未立国的部落,又或者被灭国的丧家之犬!”

    “得,得,得。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奶娘的胸!要说弱肉强食,咱们就各国选一个出来打一架,谁强,谁说了算!谁弱,谁闭嘴!”

    “拉基阿路,魏国必胜!……”

    “燕人之威,气壮山河!……”

    “秦国锐士,无与争锋!……”

    “凉国铁骑,马踏南山!……”

    “……”

    刘一谷见势,自是恼怒,旋即九环大刀摇摆一正,又当九环“当当”异响之际,一闪身影而过。

    紧接着,九环大刀刀光一收一旋之间,如秋风扫落叶便斩断了赌坊门口八国的旌旗,之后厉声大喝道:“呔,‘八大王天’如今又能算什么东西?恕我刘一谷直言,如今‘八大天王’无非就是八大王八!”

    赌客与看客,大多也认得刘一谷,骤起一个声音道:“埋汰旮旯,刘一谷,你又何德何能?居然想凭一己之力招惹‘八大天王’,找死!”

    “兄弟们,先劈了他,拿他人头去寻五斗米道换钱,见者有份!”

    “不杀白不杀,杀了也白杀!昨夜的气,就撒在刘一谷身上,杀!”

    “拉基阿路,先杀了他!”

    “马拉个巴子的,杀!”

    赌客与看客,各自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一时也顾不得细分银子,再一次齐心攻杀上前。

    刘一谷九环大刀一扬,见势不惧半分,冷冷又道:“从今天起,我刘一谷,就是‘八大天王’之王,从今以后,就是你们的天王老子!”

    “鬼军”见状,护主心切,左右一闪身影一涌而上,手中尽是生锈的菜刀、柴刀、镰刀、剪刀,……

    昙花数现如雨,落地又是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赌客与看客到死也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各自兵器“哐当”落地,一个接着一个倒地而亡了。

    刘一谷大吃一惊,“鬼军”身法如闪电,虽然兵器极其简单,兵器一寸短来一寸险,也是大道至简。

第588章 是鸽鸡还是鸡鸽

    刘一谷见势,对于江湖传说“‘鬼军’在手、天下我有’深信不疑。

    赌客与看客瞪眼、蹬腿、倒地抽搐之后,夹杂着空气的低吟,最后耷拉着或轻或重的身体,皆在一个眨眼之间失去了精气神,而后魂散四方,“鬼军”确实狠人无疑。

    未待刘一谷九环大刀出手,“鬼军”已各自斜持手中兵器,对刘一谷拱手而回,之后互相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紧接着又极速扒下了赌客与看客身上看得上的不少衣裳。

    毕竟,原本“鬼军”破旧而斑驳的衣裳,不见天日又年深月久,早就有一股发霉发酸的异味,眼下也该有一番全新的面孔示之于人。

    “鬼军”又极速换上了各自扒下的中意衣裳,虽然搭配更为奇形怪状,但是也无愧于一个“鬼”字。

    “鬼”,并非都是恶意,有时候寓意不拘泥于常理,比如:鬼才。鬼谷子就是这样的一个佼佼者。

    而后,“鬼军”分为三队:一队去赌坊外寻了一处空地,之后挖坑埋尸;一队去寻吃的;一队则去集中清理“鬼军”刚使过的兵器。

    “鬼军”一番娴熟的分工协作,又无愧于一个“军”字,让刘一谷嗟叹不已,“鬼军”之名名副其实!

    “鬼军”各忙各的,刘一谷一时反倒宛若置身事外。身边跟着这样的十八位高手,睡着都会笑醒。

    刘一谷九环大刀一旋,之后步到赌坊案台前,斜身一跃,坐上了案台,抬望眼之间,一个“鬼军”逞上了一盏热茶,更是受宠若惊。

    咕噜、咕噜、咕噜,……

    这一次,是这么多年来喝得最舒心的一次,虽然盏中还有一些浮叶;也是这么多年来喝得最满意的一次,虽然茶水还有一些烫喉!

    这一切,都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似此等光景,可遇而不可强求。

    过了好一会儿,“鬼军”方才使过的兵器,全部磨光了锈迹,一把把铮亮如新,杀气腾腾,各自又小心翼翼的放回了后背衣裳内。

    看来,“鬼军”各自手中善使的诸如菜刀、柴刀、镰刀、剪刀之流的兵器,必定也非寻常之物。

    也罢,喝水能噎死人,喝水更能呛死人,冻成冰还能刺死人。

    似这般无象无形的柔弱之物,都能凶残至极,又何况诸如菜刀、柴刀、镰刀、剪刀之流。

    又过了好一会儿,坑中尽埋方才这一些赌客与看客,坟头如小山,各国破损的旌旗又似招魂幡。

    之后,“鬼军”在坟头前立了一块寒酸的木板,就当是墓碑。紧接着,又一个“鬼军”逞上来了文墨。

    刘一谷一时又来了兴致,径直放下茶盏,之后倒提九环大刀立于坟前,沉思之间,在木板上奋笔疾书六个大字:八大天王之墓。

    刘一谷掷笔,紧接着又环视了一众“鬼军”,仰头轻笑道:“要是‘八大天王’命丧于此,又将恢复汉家天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鬼军”见刘一谷豪情,眼中一闪温润之光,径直唯有轻笑。

    一时半会之后,赌坊案台上已经放满了猪肉肘子、羊排骨头,还有一些馒头,以及汤食等等。

    刘一谷与“鬼军”径直大快朵颐起来,毕竟,折腾一夜也都饿了。

    刘一谷一时估摸着,待吃饱喝足之后,一行人再去乌图木住处去见曹小强,又知曹小强食量大,便多留出了几条猪肉肘子在一旁。

    陈静在溪水边被冰凉的寒气惊醒,又骤起一声声鸡鸣,再无半分倦意,一时天光还未大明,先起身活动了一回筋骨,渐起一股暖意。

    一手仗剑,一手持锥形“十”字箭,凌空一闪身影立于身边的一块巨石上,抬眼张望之际,突然又见远处一闪蓝、白相间的道袍。

    自不用说,能在孟婆江北之地还敢着蓝、白相间的道袍,唯一只有道家嫡传上清派寇谦之了。

    寇谦之久居孟婆江北,又曾经是魏国国师,其神通一定比北山关侯莫陈雄大,要是亲身去问一问锥形“十”字箭的来头,更为可行。

    “寇道长,请留步!……”

    “寇道长,寇道长,……”

    “……”

    陈静一通大声疾呼,寇谦之好似什么都没听见,一闪蓝、白相间的道袍身影,离去得越来越快。

    陈静万不得已,又加快了步子追了出去,越追越远,可是越追寇谦之,寇谦之好似离去得越快。

    直到天色大亮,陈静在一处茅草屋外,才终于追上了寇谦之。

    毕竟,这一处茅草屋,兴许又是寇谦之的落脚之处。

    “寇道长,寇道长,……”

    陈静再一次高声疾呼,恭立于茅草屋之外十步,又极其警觉。

    “何方道友?何方道友?稍待贫道一时半会,稍待,稍待,……”

    陈静初听寇谦之在茅草屋内憋粗气着说话,一时又放松了警惕。

    如今,真有寇谦之在此,也不用担心有五斗米道暗中偷袭了。

    陈静这才细细观看,在茅草屋的陈旧门框上,有一副极其好笑的门对:上善之人,放着好的吃烂的;慈悲之心,吃了烂的烂好的。

    陈静缓缓思索之间,世间万事万物,有时候还真是这般模样。

    又没过多久的功夫之后,寇谦之从茅草屋里缓缓的步了出来,双手还抱着一只如婴大鸟。

    这一只大鸟,有一些奇怪,长得既像公鸡,又像鸽子;体型没有公鸡大,却又比鸽子大很多。

    大鸟的毛发一色如棕色的公鸡毛,爪子又像鸡爪;头部与脖子,还有身形,却又像极了鸽子。

    “寇道长,你这,你这是,……”

    陈静见状,自是哭笑不得,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奇怪的大鸟。

    寇谦之见是陈静,一时长舒了一口气息,缓缓道:“贫道还以为道友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纯依香儿女侠啊!幸会,幸会!”

    “贫道招呼不周,招呼不周,道友切莫动气,倘若动了火气,又犯贪嗔痴之戒,可非道法自然啊!”

    紧接着,寇谦之见陈静盯住手中大鸟极其吃惊的样子,旋即仰头一通轻笑道:“道友,贫道也不知该叫它鸽鸡,还是该叫它鸡鸽。”

    “大凡生逢乱世又生不逢时,做人比做鬼都还难啊!这做鬼要么转世投胎,要么在地府受刑。可是,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似这一只扁毛家畜,也是千难万难!”

    “如今世道沦丧,大道非道、天道非道。就像它,贫道也不知是鸡变了心,还是鸽子被人动了手脚,贫道一筹莫展、一筹莫展啊!”

    “这一只扁毛家畜似鸡不是鸡、似鸽又当不了鸽!鸡见了是异类、鸽见了也是异类。想当回鸡,鸡避而远之;想当回鸽子上天,已无展翅高飞之力;它太难了,哎!”

    正当陈静要开口之际,大鸟在寇谦之怀中,仰头一声疾啼道:鼓鼓的、咕叽咕叽;鼓鼓的、咕叽咕叽;鼓鼓、鼓鼓的,……

    “呵,呵呵,呵呵呵,……”

    陈静实在没有忍住,确实也笑出了声,还好,有面纱斗笠还能掩饰三分冒失与七分唐突。

    不过,陈静这一笑,大鸟啼叫更欢又更大声,径直啼叫道:咕叽咕叽鼓鼓的,咕叽咕叽鼓鼓的,……

    陈静缓缓止住了笑声,又听出了寇谦之的弦外之音,只得理了理白纱白袍,权且只为打破尴尬。

    既然寇谦之喜好这一只大鸟,自是以物喻物、以人喻人。

    一路行来,陈静也感同身受,寇谦之本就身为五斗米道右护法释远的师傅,又为道家嫡传上清派弟子,一边不讨喜五斗米道、一边又不受道家嫡传上清派弟子所喜。

    寇谦之身份如此,五斗米道与嫡传上清派不对付,自然两边不讨好,更似里外不是人,与这一只大鸟自有“同是天涯沦落鸟”的感觉。

    陈静越女剑一正,毕礼道:“寇道长无需悲鸣。生而为人,皆立在天地之间,但求不愧于天、不困于情,问心无愧则可矣。倘若误入歧途,只会肝肠寸断,好不可惜!”

    寇谦之一声长叹、一阵闷雷,一边极其温柔的轻抚大鸟羽毛,一边缓缓道:“不吃饭怕饿,吃饱了饭怕撑;不穿衣服怕冷,穿衣服又怕热;不睡怕困,睡着了又怕醒不过来;出门怕阳,不出门又怕********友,依你之见,贫道是不是病了?还病得不轻?”

    “……”

    寇谦之一番话,陈静确实不好与之解惑答疑,寇谦之身为道家嫡传上清派弟子,自是慧根不浅,待山回路转之际,必当自明福祸。

    陈静眼下唯一可做的,便是岔开话茬子,沉思之间,急切道:“寇道长,你不是寻拓拔绍吗?昨夜,拓拔绍还在‘十山八寨’赌坊中!”

    寇谦之摇头道:“道友,有所不知。贫道正是从‘十山八寨’赌坊而来。‘拓拔大王’先贫道一步,已离开了‘十山八寨’赌坊!贫道如今已不是国师,消息一步慢,步步慢,……”

第589章 枣树底下好乘凉

    “道友,贫道是不是已经被魏人抛弃了?是不是已经被世人抛弃了?道家嫡传上清派不能亡,不能亡的啊!似此,如之奈何?奈何?”

    “老子有言: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似此道法自然,贫道又能奈何?道友,可有道法化解?”

    寇谦之声声悲鸣如凄如切,声若寒蝉入耳,让人瑟瑟发抖。

    陈静忍不住再一次咯噔一回,极速沉思之间,想来又不得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寇道长,你当知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眼下,你又怎么能如此武断?”

    “寇道长,孟婆江北之地‘八大天王’并世争雄,各国都奈何不得你、五斗米道也奈何不得你,如此有用之身,你又何必这般悲鸣?”

    “况且,道祖老子有言: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取之,必固与之。无需悲鸣啊!”

    “……”

    寇谦之先是大吃一惊,完全没有想到陈静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而后瞠目结舌道:“道友、道友、道友!果然是道友!女侠果然是道友啊!上善若水,贫道拜服啊!”

    陈静也不与寇谦之多言,空而论道万年、不如身体力行一朝,还得寻问锥形“十”字箭的来头。

    旋即,锥形“十”字箭一旋,捧与寇谦之道:“寇道长,你可识得此种箭?此种箭,不但伤过曹小强,还亡了北山关无数将校与军士!”

    寇谦之见箭先是一惊,而后几次三番的张口欲言,最后又忍了好久,长叹之后,说道:“道友,此种箭与贫道无关,贫道也不认识。”

    “此种箭矢中的‘十’字,可是祸起萧墙、不攻自破之祸。贫道还是担心诸位道友的安危。小心为上,切莫多生枝节,切记,切记!”

    “……”

    陈静一时沉默无言,看来寇谦之确实知道这锥形“十”字箭的一些来头,只是不愿与人明说罢了。

    孟婆江南祖传的美德:看破不说破。看来,寇谦之也尽得其道。

    毕竟,寇谦之从一开始就反复叮嘱陈静一行人小心为上,自然知道陈静一行人的不知之处,一定更会有不方便与人说道之处。

    要是强人所难之事,即使煞费苦心用强,最终也会无济于事。

    有道是:君子成人之美,不夺人之好。如此一来,又不得不依了寇谦之,以全寇谦之之名。

    陈静见势如此,也不想再纠缠来龙去脉,还得早一刻回“十山八寨”去,旋即又道:“在下,多谢寇道长提醒,我等必定更加小心!”

    寇谦之怀中的大鸟,又一通啼鸣:咕叽咕叽叽,咕叽咕叽叽,……

    寇谦之轻笑道:“道友,这一只扁毛家畜又饿了。贫道又得忙活去了,招呼不周,招呼不周,……”

    陈静一时也归心似箭,旋即抱拳道:“寇道长,后会有期!”

    “道友,后会有期!”

    寇谦之言毕,一个人去茅草屋内忙活了。陈静转身也不得不往“十山八寨”一起一伏身影疾回。

    待陈静仗剑而回“十山八寨”之际,已然日上三竿。其时,刘一谷早已领着“鬼军”寻着了曹小强。

    此时此刻,曹小强三人已然围坐在大枣树下,曹小强还在左一口猪肉肘子、右一口猪肉肘子。

    陈旭嫦如痴如醉的盯住曹小强大快朵颐,好似已经看饱了。

    就在不经意之间,陈静突然发现原本陈旭嫦玄色斗篷里的那一头秀发,已然盘起一丘云鬓,自是明了:陈旭嫦已是曹小强的人了。

    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是遥想幼时的一些往事,还得尽心竭力护着这一对人,但愿不似前尘。

    刘一谷见陈静归来,极速立起身来,抱拳轻笑,道:“纯依香儿女侠,你总算是回来了。就在方才,在下还与曹大侠、幽嫣谷墨家谷主说道那一日金谷园中所见呢!”

    “他们两个,方才光顾着吃,居然不相信在下说的话!眼下回来的正是时候,就与在下做一回证人,在下岂是信口雌黄之辈!”

    “……”

    曹小强与陈旭嫦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曹小强先道:“我们也信纯依香儿女侠,足可为我等之师!”

    陈旭嫦接着笑道:“静静,可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嘤嘤嘤。”

    陈静摆手轻笑,也不与任何一个人争辩一字半句,毕竟说这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只会空费光阴。

    之后,陈静把锥形“十”字箭递与陈旭嫦,又把昨夜侯莫陈雄的遭遇说了一遍,众人皆是大吃一惊。

    刘一谷拿过锥形“十”字箭,之后来再细看了一番,冷冷道:“此箭极其凶险,看来,山雨欲来啊!此箭又非五斗米道所使,如今敌暗我明,咱们确实应当小心为上!”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一时半会也没寻着乌图木的影子,更没有听见乌图木的声音,急切道:“乌图木,这是还没有回来吗?”

    陈旭嫦自是点头不语。

    曹小强一边满意的啃食着猪肉肘子,一边又打趣道:“五师兄在自家地盘上,怎么去得这么久?依我看啊,很有可能被‘十山八寨’里的小姑娘给拐跑了,哈哈,哈哈!”

    “五师弟怕是已经乐不思蜀,乐不思蜀很久了!人之常情,咱们多等等,要么多等他几天就是了!”

    “……”

    陈旭嫦狠狠白了一眼曹小强,曹小强只得低头啃食猪肉肘子。

    刘一谷细看了一回锥形“十”字箭,依然没有发现一丝破绽。

    陈静见势如此,挨墩坐下先饮一口温水,急切又道:“既然乌图木未归,又得刘大侠前来,咱们得先合计合计,五斗米道的藏身处!”

    刘一谷眉头一皱,急切打断话茬子道:“纯依香儿女侠,实在见外了。什么刘大侠,就唤刘一谷!”

    陈静点头应承,急切又道:“长话短说,如今,五斗米道于魏国境内集结已成定局。至于五斗米道有何其它目的,咱们还不得而知!”

    “只要五斗米道一动,这么好的机会,孟婆江北‘八大天王’并世争雄之势,必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在孟婆江北八国的五斗米道,就各州郡五斗米顶上三道算来也有数千人之众,倘若就以我等几人之力,确实该当小心为上;要是八国借机争雄,乡民又将大苦矣!”

    “佛云:众生皆苦。我等又分身乏术,更似泥菩萨过江,太难了!”

    “……”

    陈旭嫦极速打断话茬子,极速又道:“在咱们身边,可用之人确实太少了。真该多教一些会越女剑功夫的人来。以后,一定得多教!”

    曹小强咯噔一回,生怕陈旭嫦犯错,低声又道:“谷主小师妹,可不要忘了幽嫣谷墨家规矩,每一代都不能多收幽嫣谷墨家弟子啊!”

    陈旭嫦白了一眼曹小强,狡黠一笑道:“就当路过指点一些越女剑的基础招式,余下各听天命。只要我不收徒,就没有师徒之实,自然也不违幽嫣谷墨家规矩,万全!”

    曹小强一时无言以对。

    刘一谷缓缓又道:“诸位在南山郡、东山郡所为,确实大快人心。可有一二能助一臂之力的人?”

    陈旭嫦沉思之间,又道:“刘一谷,南山郡没有一个人走得开。庞飞龙虽然难得,要是庞飞龙不在,又怕歹人去害五柳先生。至于东山郡,就看老王镖局少主王虎之与道家嫡传上清派陆修静了!”

    “只是,少主伤未愈,陆道长一时半会也走不开。只可惜了白白大师兄、乐乐二师兄、山山三师兄、崎崎四师兄,我这一个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确实有愧啊!”

    “……”

    曹小强左一口猪肉肘子、右一口猪肉肘子,借机插话道:“谷主小师妹,你不是还有六师兄我吗?”

    陈旭嫦白了一眼曹小强,双颊骤起一绺淡淡的晚霞,厉声道:“你闭嘴,在幽嫣谷墨家谷主说话的时候,可不许坏了规矩。本谷主不让你说话,你就不许开口!”

    曹小强从喉咙里只道“汩”,之后低头只顾啃食猪肉肘子:左边狠狠一口、右边狠狠一口;左边狠狠一口、右边狠狠一口;……

    刘一谷长舒了一口气息,淡淡又道:“天可怜见,但愿吉人自有天相,唯有尽心竭力!天不亡我,我不亡;天欲亡我,又能奈天何?唯有失之泰然,得之坦然!”

    陈旭嫦镇定道:“但愿乌图木能早一些时候回来。咱们五人合力如拳头,得一拳头一拳头的打下去,方得周全,诸位意下如何?”

    刘一谷镇定又道:“就依谷主之言!我刘一谷也不惜一死,幽嫣谷墨家秉承‘天志’,这一把九环大刀,也当九死一生、无怨无悔!”

    陈静遥望晴空,虽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却道:“‘天志’昭昭、日月皓皓;九死一生、无怨无悔!”

第590章 北山关鬼军无敌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北山关传过来一阵激过一阵的战鼓声,雷声震云天,这是大军攻城之鼓!

    咚、咚咚、咚咚咚,……

    三通战鼓擂毕,之后又是一阵士气高涨的金戈铁马喊杀声,入一众人之耳,气吞万里如虎。

    “这,这又是什么情况?……”

    陈旭嫦率先发问,一时惊住了曹小强,陈静与刘一谷也觉得太过于突然。毕竟,北山关才献与燕国不久,谁又有这么大的胆子来明抢北山关?明抢那就是不宣而战!

    虽说“八大天王”并世争雄,自然少不了攻城略地,但总得师出有名,大白天又不是偷袭,即使无中生有,那总得有一个由头。

    曹小强满口猪肉肘子,也顾不上细嚼了,旋即“咕噜、咕噜”一咽下肚,一双猪肉肘子一扬,急切道:“北山关,兵家必争之地。这看来啊,端木家又摊上大事了!”

    陈旭嫦急切道:“静静,端木仁和也算礼贤下士。前番有缘,受了大礼,也算无功受禄。咱们也去看一看,助端木仁和一臂之力?”

    陈静沉思之间,缓缓又道:“刘一谷,你在孟婆江北之地已久,依你看来,此番可能会是哪一国?”

    刘一谷摇头叹气道:“在孟婆江北之地,如今‘几人称孤、几个称天王’,惦记北山关者甚众,与其在此瞎猜,不如北山关一行。”

    正当陈静环视之际,见多了一群高头大白马,看来是刘一谷带来的,旋即起身,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往北山关走一趟,见机行事!”

    一众人等自是点头应承,路见不平一声吼,早就习以为常。

    紧接着,各自先收拾了一番兵器,而后极速整理一番行头,又简单的收拾了一回院子,飞身上马,快马一鞭,二十二骑直奔北山关。

    马蹄踏燕,驿道扬尘。

    一众人等坐下高头大白马,都是一等一的千里良驹。

    刘一谷十九人的高头大白马,来自“十山八寨”赌坊中的赌客与看客,大凡明目张胆的持各国旌旗聚于赌坊玩骰子,自非寻常之辈。

    刘一谷在离开“十山八寨”赌坊时,带着太多的猪肉肘子,又苦于分身乏术,只得去寻坐骑。

    没想到,不寻不知道、一寻吓一跳,在赌坊后的马厩里,全是一色的高头大白马,故而与“鬼军”一道,各自寻着中意的高头大白马。

    孟婆江南大多沉溺于五石散兑酒,孟婆江北不如孟婆江南富庶,故而孟婆江北之地五石散兑酒又不及孟婆江南,唯独钟情于白马。

    孟婆江南之人大多不善骑射,喝多了五石散兑酒那一种飘飘欲仙又似孟婆江北之地的策马奔腾。

    如此,策马奔腾是“飘飘”;高头大白马一闪而过是“欲仙”。

    故而在孟婆江北之地,在九流骨子里:白马非马、白马是仙。

    要是谁骑着高头大白马喝着五石散兑酒,自比仙中之仙,堪比仙中上仙,自觉更胜孟婆江南一头。

    快马又加一鞭,旋即而至。

    一行人远远的看见,在北山关外是密密麻麻的白羽锁子甲将校与军士正在攻城。远处四面旌旗异常显眼:公孙、公良、虞丘、贺兰。

    不用说,这是大燕国在抢关。

    在北山关上,端木仁和一身雉尾锁子甲,外披青色袭地大氅略微忧郁,又面色凝重的盯紧战事,左边侯莫陈雄、右边步惊忠。

    咻咻、咻咻、咻咻,……

    呼呼、呼呼、呼呼,……

    哐当、哐当、哐当,……

    眼下,北山关还只是以地形优势用弓箭、弩箭、三床弓弩、投石车、飞火流星、武侯战车拒敌。

    另一方,白羽锁子甲大军居然还带来了攻城云梯。如此看来,大燕国天王确实蓄谋已久。

    又以战况看来,北山关是死守待援,白羽锁子甲是铁心强攻。

    无论如何,只要烽烟一起,开弓就没有回头箭。雉尾锁子甲与白羽锁子甲已经各有不少伤亡。

    曹小强见势叹气道:“大燕国与燕国都是‘燕人’,‘燕人’开始了,‘八大天王’并世争雄,谁又坐得住?”

    陈旭嫦轻舒了一口气息,缓缓又道:“幸好,幸好啊,各州郡的五斗米道已经撤出了各自城池,眼下还只是两国军士相争,要是五斗米道互斗道法,伤亡更为惨烈!”

    刘一谷一时拿不定主意,扭头又道:“眼下,我等又当如何?已故的幽嫣谷墨家慕容白三位大侠,可都是大燕国人,眼下是助大燕国抢关?还是助北山关端木仁和守城?”

    陈旭嫦一时无言,虽然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但是眼下无法分清对错,左右为难。

    似此,还是第一次遇见,要秉承“天志”,又当如何一碗水端平?

    此一茬,确实还真棘手!

    就在这一个时候,端木仁和已经看见陈静一行人,端木仁和一直相信越女剑的功夫,只要有一众越女剑为援军,白羽锁子甲必败无疑,旋即右手一扬,要开关迎敌。

    北山关城门一分为二,端木仁和率先一骑,左边侯莫陈雄、右边步惊忠,三骑身先士卒劈杀上前。

    端木仁和腰刀一路劈杀之间,领着一众雉尾锁子甲往陈静一行人且战且靠拢,紧接着一通高声疾呼道:“大侠,诸位大侠,要救一救北山关,大燕国天王全无信义!……”

    “大燕国天王早有预谋。他们在半道上已经活埋了杨秀山。又把杨秀水之死,怪罪于北山关。……”

    “还说北山关要么投降大燕国,要么一万大燕国军士必屠城!……”

    “……”

    端木仁和一通疾呼之间,声音越渐嘶哑,这一件事越想越气。更是五内俱焚,原本以为抢亲之事,就这样平平安安的过去了。

    可谁又会知道,这一切都在大燕国天王的算计之内。杨秀山本以兄弟之情,以燕国使臣的身份前去大燕国要人。只可惜在半道上被埋伏的白羽锁子甲大军截住。

    杨秀水受“无毒不丈夫之毒”早已化为一包恶臭的血水,白羽锁子甲大军觉得:于大燕国天王来说,杨秀水就是晦气,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本为依计抢关而来,又怎么可能让杨秀山见到大燕国天王。

    故而,白羽锁子甲大军先活埋了杨秀山,然后又淋上了杨秀水那一包恶臭的血水,美名其曰:兄弟同心。长兄为幼弟求尸,必当感动天地,兄弟相亲得一同入土才是。

    白羽锁子甲大军又在活埋杨秀山之地,强迫附近乡里的百工盖一座亭子,以示大燕国天王日夜思念杨秀水,还美名其曰:宴山亭。

    宴者又为燕,山者又为伤,亭者又为停。只可惜,杨秀山、杨秀水这一对“燕人”兄弟,半道停下来以血肉之躯、兄弟之殇喂了大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燕国天王就有了兴师的大好由头。

    强抢北山关的白羽锁子甲一万军士,都是大燕国军中的精锐;公孙、公良、虞丘、贺兰四姓将军都是大燕国一等一的统军大将。

    大燕国志在必得,端木仁和更得万分小心。倘若大燕国夺关,败军之将于燕国来说也是死罪!

    毕竟,端木仁和身在军中,北山关又是兵家必争之地,命中注定要么被敌军割了脑袋去请功;要么失关败军被家国军法斩首。

    于此万难之地,眼见陈静一行人出现,这就是救命稻草。

    白羽锁子甲见雉尾锁子甲往陈静一行人合二为一,旋即又紧随其后,来围雉尾锁子甲。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谷主小师妹,大燕国居然无情无义,红口白牙都是他大燕国天王说了算,那就先灭了这四颗爪牙。”

    曹小强闻声,早已怒不可遏,紧接着两道寒光剑影一出,先是一式云剑剑气,紧接着又是一式劈剑剑气,杀入白羽锁子甲大军中。

    噗嗤、噗嗤、噗嗤,……

    越女剑剑气所过之处,昙花数现,落地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刘一谷见势,骤起一阵尴尬,径直九环大刀一正,抱拳又道:“曹大侠,使越女剑去杀慕容、虞丘、贺兰大侠之一国军士,三位大侠要是泉下有知,又情何以堪?”

    “既然大燕国天王作恶在先,在下与白羽锁子甲了无关联,白羽锁子甲大军,就由‘鬼军’来退敌!”

    刘一谷言毕,极速掏出三角令旗往白羽锁子甲军中一挥,十八骑高头大白马一闪旋风往前冲。

    “鬼军”策马之际,各自极速掏出身后的菜刀、柴刀、镰刀、剪刀等兵器,往白羽锁子甲大军中似溃堤的十八道洪水卷浪而去。

    戳眼、叉喉、扎腿、刺胸,无论白羽锁子甲军士,还是马上的白羽锁子甲将校,就似树上秋果突遇六月天的风吹雨打,又似老牛拉泥耙,被“鬼军”拉出了十八道血路。

    昙花数现,落地又是十八路怒放的海棠花枝。

    “‘鬼军’,‘鬼军’,‘鬼军’,这是真的‘鬼军’,……”

第591章 刘一谷一刀一将

    “‘鬼军’来了,‘鬼军’来了,这一回是真的‘鬼军’来了,……”

    “埋汰旮旯。究竟是人是鬼?这究竟是人是鬼啊?……”

    “恶魔,是恶魔,是地狱来的恶魔,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

    无论雉尾锁子甲也好,白羽锁子甲也罢,见“鬼军”攻杀如晴天霹雳,手法极其刁钻又一刀毙命,人潮沸腾如夏日孟婆江浪翻江倒海。

    端木仁和见状,先是长舒了一口气息,眼下“鬼军”临世,“八大天王”并世争雄之势,必会又一次分崩离析,孟婆江北必定再临冰与火。

    端木仁和觉得:眼下,大燕国抢关之危已解,北山关是保住了。

    要是“八大天王”并世争雄之势分崩离析之后,先前北山关献与燕国,究竟是对?又或者是错?

    端木仁和一时也说不清、道不明,骤起一阵浓郁的五味杂陈,气息越来越沉重,紧接着如坐针毡。

    将来之事,或者明天之事,要是与白羽锁子甲抢关这般意外比起来,没人知道谁会先一步到来。

    眼下得先守住北山关,之后再骑驴看唱本,除此,别无他法。

    端木仁和突然眼前一亮,见胜券在握,腰刀极速一扬,振臂高呼道:“北山关众军将士,与‘鬼军’一道,杀敌守关。杀,杀,杀!……”

    “杀,杀,杀啊!……”

    “冲,冲,冲啊!……”

    侯莫陈雄与步惊忠怒目圆睁,震天大呼之间,各自挥舞腰刀,往白羽锁子甲军中策马狂杀而去。

    前有“鬼军”开道,雉尾锁子甲一时士气高涨,旋即势如破竹。

    端木仁和这时策马过来,与陈静三人抱拳又道:“老夫多谢诸位大侠,多谢诸位大侠再一次解围!”

    “如今‘鬼军’在刘一谷之手,老夫虽在燕国,心安,心慰啊!”

    “老夫先祖世受汉禄,没想到如今还要刘家人来救。老夫实在愧对列祖列宗,也愧对刘一谷啊!”

    陈旭嫦安慰道:“端木大人,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天道沦陷,大道非道,非你之过,非你之过啊。”

    端木仁和心宽,一时无言。

    陈旭嫦与曹小强是第一次见“鬼军”出手,惊喜多于惊恐,江湖中盛传的“‘鬼军’在手、天下我有”,“鬼军”以一敌百,看来名副其实。

    陈静仗剑在一旁,看这一些“鬼军”与记忆里的“鬼军”比起来,这十八骑才是真正的“鬼军”,而之前所见的“鬼军”,不由得冷冷一笑。

    人心隔着一层肚皮,要是又假以年月,有几多人能说清楚呢?

    陈静佩服刘一谷思虑周全,故而一众越女剑也不再出剑上前。

    就在“鬼军”冲杀白羽锁子甲之际,刘一谷九环大刀一扬,策马去战公孙、公良、虞丘、贺兰四位将军,高声疾呼道:“八大天王之墓已经立在‘十山八寨’!天王老子来也,不退兵者、不服者,就一个死!”

    刘一谷觉得,两军对阵,破敌先斩帅,要是九环大刀先斩大燕国领军将军,白羽锁子甲一定大败。

    眼下,白羽锁子甲将校与军士在“鬼军”第一轮冲杀下,转瞬已亡十之一二;紧接着,“鬼军”掉头又一轮冲杀,转瞬又亡十之一二。

    之后,雉尾锁子甲将校与军士冲杀上前,没过多少光景,白羽锁子甲将校与军士已经伤亡过半。

    虞丘将军见刘一谷策马攻杀上前,径直也不言一字,长刀左右一旋,冷不丁拍马来截杀刘一谷。

    说时迟那时快,虞丘将军长刀从下而上斜劈一闪寒光,要是长刀一刀劈中,连人带马一分为二。

    刘一谷自是不惧半分,九环大刀一劈、一挑,先躲过了长刀,旋即左手鞍前一旋,凌空而上。

    紧接着,一闪身影疾下,刀上九环“当当、当当”就似索命梵音。

    又当虞丘将军一脸惊悚抬望眼之际,连人带马,被九环大刀一分为二,骤起两绺怒放的海棠花枝,惊得近处的白羽锁子甲胆寒心惊。

    “众军将士,冲啊,杀啊,……”

    “杀敌守关,杀敌守关,……”

    雉尾锁子甲军士见斩杀了虞丘将军,士气更旺,奋勇争先。

    侯莫陈雄与步惊忠趁胜一通狂杀,白羽锁子甲渐渐绝望。

    侯莫陈雄接着刀劈一个白羽锁子甲,反手又劈一个白羽锁子甲,狂杀之间,白羽锁子甲成为侯莫陈雄的刀下鱼肉,毫无还手之力!

    步惊忠也没落下气势,腰刀一收一旋之间,又劈又刺,又砍又剁,策马连下白羽锁子甲数十人。

    一时之间,步惊忠刀光映着模糊的正午太阳光影,空气里尽是一绺又一绺浓郁的咸湿气息,混战中的无数大白马几乎已成枣红马。

    贺兰将军自是恼怒,冷不丁斜持银尖长枪来取刘一谷咽喉。

    刘一谷坐下高头大白马惊起一阵“咴儿、咴儿”的撕裂声,前蹄抬高六尺轰然落地,“噗嗤、噗嗤”,一蹄一个白羽锁子甲军士。

    与此同时,九环大刀一收一旋,九环凌空一排如管道,顺势套过贺兰将军银尖长枪全力一压。

    紧接着,刘一谷又借力反弹再一拉,贺兰将军猝不及防,又被刘一谷全力一扯,离马跃出。

    正当贺兰将军脱手去捉银尖长枪之际,刘一谷九环大刀脱手全力一旋,随着银尖长枪顺势一滑,九环大刀凌空一劈,贺兰将军身首异处,骤起一绺冲天的海棠花枝。

    贺兰将军白羽先落地,“咚”;之后锁子甲落马,“扑通”;接着银尖长枪落地,“哐当”;最后惊得其坐骑横冲直撞,“咴儿、咴儿”。

    刘一谷策马奔腾之间,九环大刀已连斩两位将军,势不可挡。

    侯莫陈雄见势,极速与步惊忠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步惊忠自是会意,率先高呼道:“犯我北山关的四敌将,都被‘鬼军’斩杀了!”

    眼下,白羽锁子甲见折了两位统军将军,又有步惊忠疾声高呼祸乱大燕国军心,军心顷刻颓废。

    侯莫陈雄见势,与雉尾锁子甲军士追杀之间,紧接着大呼道:“白羽锁子甲,大败了!白羽锁子甲,大败了!白羽锁子甲,大败了!”

    公孙将军与公良将军见大势已去,眼下“鬼军”一出,无一国军士能敌;况且还有刘一谷常以一人之力周旋孟婆江北的五斗米道,九环大刀上的功夫,本就不容小觑;更有一众越女剑观战而未出剑。

    此时要是不撤,只怕最后不能领一个白羽锁子甲回大燕国与天王复命,丧命事小、失节事大。

    胜负已分,要是久战不下失手在北山关被擒,又送给燕国天王,家中老小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与其担心被擒而失节,不如多领几个白羽锁子甲回大燕国,即使因为损兵折将被军法斩首,家中老小一辈子也不会惶恐不安。

    常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

    公孙将军与公良将军不忍玉石俱焚,多领一个白羽锁子甲回大燕国,大燕国就多一个好儿郎。

    况且,本是受命来抢北山关,有高人相助而抢不过,只得罢手!

    “众军听令:回军!……”

    公孙将军高声一呼,活着的白羽锁子甲将校与军士四散北逃。

    原本一万白羽锁子甲,眼下能活着离开的只有十之一二。

    端木仁和在远处听得明白,北山关得以守为攻,旋即疾声道:“穷寇莫追,众军听令:回军!……”

    此刻,在北山关下的空气里,游荡着两国军士的声声“回军”。

    端木仁和自是明白,眼下大燕国路途遥远都来抢北山关,要是全力去追杀白羽锁子甲,倘若又有人乘虚而入,必定得不偿失。

    镇守一方城池者,得明利害得失,凡事得以大局为重,不能图一时半会的快意恩仇。眼下回军就是大局,死守待援就是大局。

    就在大燕国抢关之前,端木仁和已派斥候上陈燕国天王,燕国天王也当多派人来协防才是上策。

    毕竟,趁火打劫者,在“八大天王”并世争雄中,多不胜数。

    雉尾锁子甲将校与军士令行禁止,也没有一丝怨言,如今打了胜战,一个个都似凯旋而归的将军。

    端木仁和遥看满地的雉尾锁子甲、白羽锁子甲,不忍直视。

    北山关的军士本就不多,此一战虽不及白羽锁子甲亡者多,但活着的估摸也就两千人左右了。

    “侯莫陈雄听令:防御工事,不容懈怠。当修则修,当换则换!”

    “末将谨遵大人之令。”

    “步惊忠听令:肃清战场!”

    “末将谨遵大人之令。”

    侯莫陈雄与步惊忠各自领军而去,面不改色的刘一谷也领着面不改色的“鬼军”策马而回。

    “老夫多谢刘大侠仗义出手,老夫多谢‘鬼军’出手解围!‘鬼军’在刘大侠之手,天意如此,可喜可贺!”

    “端木大人,实在见笑了。大侠愧不敢当,就唤刘一谷得了。”

    “平易而近人,孟婆江南、江北之大幸啊!但得天下早太平!”

第592章 北山关又生枝节

    一众人等继续客气一通,皆是欣喜无比。又见“鬼军”虽然都上了年纪,破敌却不亚于热血方刚的少年儿郎,与孟婆江南、江北各国军士比起来,确实无人能出其右。

    北山关一战,刘一谷又一次见识了“鬼军”的实力,心中暗喜。

    江湖中说:“鬼军”在手、天下我有。眼下,这一个乱糟糟的天下,是时候该终结了。

    前有越女剑与五斗米道周旋,后有“鬼军”异军突起,如此一来,何愁天下不太平,指日可待!

    端木仁和沉思之间,急忙抱拳道:“诸位大侠,诸位大侠呐,北山关之危眼下虽然已解,老夫还有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众人等闻言面面相觑,而后盯紧端木仁和游离不定的脸色。

    端木仁和面有三分愧色,缓缓又道:“哎,终归还是老夫不中用。要是老夫也有诸位大侠一半的功夫,北山关大小将士有诸位大侠一小半的功夫,怎有今日之祸!”

    曹小强闻言乐呵道:“端木大人之意,莫不是让我等传授越女剑上的功夫与北山关大小将士?”

    “前番,咱们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大人,还说要多指点一些越女剑上的功夫,不谋而合啊!”

    “端木大人,北山关中军士皆使腰刀,越女剑与腰刀,却有几分差别,指点功夫可得换上长剑啊!”

    “端木大人,军士一时半会能换得上长剑吗?要不,追回五斗米道杀了他们,夺剑一用!哈哈,……”

    陈旭嫦不喜,目中两闪锋利的长剑,又白了一眼曹小强。

    曹小强见势闭嘴,只得游离眼光轻抚两把越女剑,之后又远望雉尾锁子甲军士分尸、抬尸,……

    端木仁和不明所以,闻言却面有三分喜色,急切又道:“曹大侠所言,也是一条妙计!当今孟婆江北五斗米道众多,倘若五斗米道真的消亡,一人一剑,即使一人一剑,也足够孟婆江北任何一个城池的军士所用,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不过,老夫不情之请也没想那么久远。圣人有言: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老夫只想,诸位大侠能在北山关多停留一些时日。”

    “眼下,北山关虽胜,那也是惨胜,要是垂涎北山关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北山关又危矣!”

    “诸位大侠放宽心,老夫不是不让诸位大侠离开,更不是软禁诸位大侠,诸位大侠皆是座上宾,待燕国天王协防大军到来,诸位大侠去留自便。诸位大侠,意下如何?”

    一众越女剑自是沉默无言,毕竟心里都还惦记着乌图木,乌图木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在自家地盘上失去了踪迹,确实匪夷所思。

    刘一谷见势,倒提九环大刀,急切又道:“端木大人思虑周全,确实北山关大小将士之福啊!”

    端木仁和见势,径直策马恭迎道:“诸位大侠,北山关有请!”

    恭请之下,盛情难却。

    正当一众人策马掉头之际,突然又从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撕鸣声,一众人等面色一惊,又不得不转身立于关下,一时如临大敌。

    端木仁和见眼下有一众越女剑在旁,更有“鬼军”在旁,即使有数万敌军来袭,也没有白羽锁子甲来抢关时那一种死守待援的无助。

    端木仁和一时有了底气,策马在最前,旋即腰刀出鞘一扬,厉声大喝道:“众军听令:戒备!……”

    关下的雉尾锁子甲得令,各自结好阵型,步惊忠领头防御在外。

    紧接着,侯莫陈雄又领出一军防御在两侧。毕竟,经过方才一场恶战,关上、关内的防御工事都还没修好,眼下只能拒敌于关下。

    踢踏、踢踏、踢踏,……

    咴儿、咴儿、咴儿,……

    转眼之间,从远处奔来了一队威风凛凛的雉尾锁子甲。领头的一面旌旗上书二字:令狐;之后的一面旌旗上书二字:墨夷。

    端木仁和见势大喜,旋即长舒了一口气息,径直倒提腰刀,厉声大喝道:“众军将士:御!……”

    北山关雉尾锁子甲见是燕军,一时收起了戒备之心,而且,来将都是燕国鼎鼎大名的功夫高手。

    领头的将军复姓:令狐,单名一个冲字。令狐冲虎背熊腰,看上去全身都有使不完的力量,斜持七尺狼牙棒,棒上狼牙铮亮又嗜血。

    身旁是令狐冲的随军副将,复姓:墨夷,单名一个春字。墨夷春斜持七尺三尖两刃枪。

    墨夷春相比于令狐冲,确实要年长很多,虽然也是虎背熊腰,三绺白胡须掩饰不了岁月的痕迹。

    最为重要的是,墨夷春与端木仁和有师徒之情,更是亡年之交。

    端木仁和本是读书人,后来得墨夷春指点了一些功夫,又受墨夷春私下走动,晋为北山关太守。

    只是,北山关原本属于秦国,趁秦国与乞伏国纠缠不清之际,端木仁和才将北山关献与了燕国。

    于端木仁和说来,墨夷春有知遇之恩、再造之恩。与权臣杨家联姻,也是为在燕国有立足之地。

    眼下所得的这一切,都是燕国所赐,亲燕远秦,命中注定。

    如今,令狐冲为燕国新晋的骠骑将军,能领军亲临北山关驰援,一众雉尾锁子甲从心底里感激。

    只是,都没想到燕国大军来得如此之快,看来北山关在燕国天王眼中,自是举足轻重。

    端木仁和策马上前,喜上眉梢道:“令狐将军,来得好快!真是来得好快啊!北山关无忧矣!”

    墨夷春马鞭一扬,大军止步,先与令狐冲一拱手,之后策马上前三步,大喜道:“仁和,咱们又见面了。骠骑将军受天王军令巡视燕国紧要关隘,眼下只有两千军马。待燕国天王派来协防大军,骠骑将军再巡视燕国下一处关隘。”

    端木仁和一时明了,笑道:“原来如此,既然有骠骑将军领军来北山关。北山关自是高枕无忧。墨夷将军,有劳了,有劳了啊。……”

    墨夷春眉头一皱,似有三分不喜,旋即嗔怒道:“仁和,你我就不要见外了。身在军中抽不开身,孝和的这一杯喜酒,老哥哥厚颜,当此之际,得再讨一杯,哈哈,……”

    端木仁和轻笑道:“墨夷将军,不,春哥,春哥实在见外了。小弟一直都信春哥,要是不信春哥,何来小弟的今日?小弟还得多谢春哥周全,不然,何来昨日喜酒?”

    “春哥,对了,对了。要不是这一众大侠仗义出手解围。只怕北山关早已易手,小弟脖子上的这一颗脑袋,早去大燕国的路上咯!”

    “大燕国狼子野心,连兄弟之国的地盘都惦记着,大燕国天王蓄谋已久,总会有报应的!”

    端木仁和旋即策马与墨夷春一一说道:“越女剑、幽嫣谷墨家的越女剑、刘一谷、还有‘鬼军’,……”

    墨夷春先是大吃一惊,这一些人都似万人敌,自是感激不尽,策马上前一一抱拳道:“墨夷老儿,多谢诸位大侠,多谢诸位大侠啊!”

    一众人等自是抱拳还礼。

    陈旭嫦替越女剑还礼道:“墨夷将军,客气,你太客气了。路见不平,本为幽嫣谷墨家分内之责。”

    刘一谷拱手又道:“墨夷将军老当益壮,后生晚辈当以你为师!”

    墨夷春觉得,北山关能得越女剑与“鬼军”相助,如今又有骠骑将军前来,北山关必定相安无事。

    墨夷春又见关下战场还未肃清完毕,旋即抱拳又与令狐冲道:“骠骑将军,两军合军一处,这,……”

    令狐冲狼牙棒一扬,厉声大喝道:“众军听令:协助北山关将士,尽快肃清战场,不得有误!”

    雉尾锁子甲军士一涌而上,旋即就与北山关下的雉尾锁子甲合在一处,又分尸、抬尸忙活起来。

    墨夷春迎上令狐冲,道:“骠骑将军,请先入关!”

    端木仁和紧随其后,再迎令狐冲道:“骠骑将军,请,里边请!”

    “诸位大侠,也请,快请!”

    刘一谷与一众越女剑紧随端木仁和与墨夷春之后,见势如此,一时也放松了警觉之心。

    咻咻、咻咻、咻咻,……

    突然,一弓三箭从关上直射而下,不偏不倚,只射墨夷春。

    转眼之间,墨夷春额头正中一箭,左胸一箭、右胸一箭。

    墨夷春一时惊愕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仁和,你告诉老哥哥,这是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令狐冲扭头之间,见一脸惊悚的墨夷春,又见一脸茫然的端木仁和,怒目圆睁大喝道:“本将军要为燕国除此二心乱臣贼子!”

    令狐冲言未毕,手起棒落,端木仁和脑浆迸裂,“扑通”落马。

    墨夷春怒火中烧,极其吃力的撕裂着声音又道:“骠骑将军,……这,……这,……又是为何?……”

    令狐冲冷冷又道:“本将军受燕国天王密令。巡视燕国关隘,专权诛杀二心乱臣贼子!”

    墨夷春急火攻心,一绺冲天的海棠花枝,坠马而亡。

第593章 就是一个大笑话

    令狐冲狼牙棒一直,又与陈静一众人招呼道:“此为燕国政事,还望诸位大侠不要插手为妙!”

    陈静一众人自是猝不及防,正想和令狐冲理论之际,冷不丁又袭来一弓五箭,箭矢直取陈静、陈旭嫦、曹小强、刘一谷、令狐冲。

    说时迟那时快,一众越女剑一闪寒光出鞘,之后一式绞剑剑气,又或者是一式抹剑剑气,……

    刘一谷九环大刀一收一旋之间,刀光一闪也是重重一劈。

    一弓五箭,只有令狐冲左臂中箭,余下四箭被斩为两截、三截。

    令狐冲见势,与一众人怒目圆睁道:“诸位,都看见了吧?二心的乱臣贼子,这是要一网打尽!”

    陈静三人闻言不喜,越女剑张驰之间,都不服令狐冲说辞。

    毕竟,前番与端木仁和谈吐看来,端木仁和确实并非阴险小人。

    旋即,陈静三人各自越女剑先是一式点剑剑气,紧接着反手又是一式点剑剑气,借力使力一旋身影凌空走步之间,转眼便立在关上。

    虽然袭来的一弓三箭与一弓五箭不是锥形“十”字箭,但是与“十山八寨”赌坊偷袭曹小强、以及半道截杀侯莫陈雄的夜行衣手法相似。

    这一个该死的偷袭者,难道真是北山关端木仁和麾下的军士?

    陈静三人不敢大意,紧接着又在关上各自一闪身影,往左右去寻偷袭者。

    三人都觉得,只要捉住了偷袭者,眼下端木仁和与墨夷春究竟是不是枉死,自是了然。

    刘一谷见势如此,九环大刀一横,紧接着往后退去了三步。眼下是非不明,确实不能贸然出手。

    如今,“八大天王”并世争雄之势,各国之中必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人心实在太过于复杂。

    不比孟婆江北的五斗米道,无论何国城池的五斗米道,只要看见着一身青色道袍,二话不说又一目了然,九环大刀往上一劈,即可。

    与此同时,步惊忠骤见端木仁和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命丧于狼牙棒下,怒目圆睁,厉声大喝道:“骠骑将军,端木大人着实冤枉啊!”

    令狐冲狼牙棒马前一横,双颊狰狞,使力拔出左臂上的弓箭,一绺海棠花落地,紧接着撕破甲内衣襟一捆,厉声又道:“冤枉?二心的乱臣贼子,死有余辜!端木仁和与墨夷春眉来眼去,必有私情。”

    步惊忠自是不依,遥想端木仁和的知遇之恩,骤起不平之气,旋即一股热血涌上心头,厉声反驳大骂道:“埋汰旮旯,私情你个鬼!你就是眼瞎啊!堂堂燕国骠骑将军,居然是猪头猪脑!要是端木大人有二心,你怎么还能活到此刻?”

    令狐冲勃然大怒,狼牙棒极速直下步惊忠雉尾,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忤逆尊长,你去死!”

    步惊忠更是不依,旋即身子一侧,腰刀全力往下一劈,刀光一闪过处,令狐冲的坐骑一对前腿血肉横飞,紧接着一阵撕鸣倒地。

    紧接着,腰刀回手一旋,凌空赶上,竖劈道:“猪头猪脑的骠骑将军,我要为端木大人报仇雪恨!”

    令狐冲见势,厉声大呼道:“北山关已反,众军听令:杀无赦!”

    雉尾锁子甲军士入耳,早已乱成了一团,骤起阵阵疾呼。

    “为端木大人报仇雪恨!”

    “为墨夷春将军报仇雪恨!”

    “埋汰旮旯,杀了令狐冲!”

    “埋汰旮旯,杀了步惊忠!”

    “……”

    又当雉尾锁子甲对骂之际,紧接着腰刀出鞘,砍杀在了一起,你不让我一分、我不输你一寸。

    昙花数现,落地又是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雉尾锁子甲军士死伤无数,依旧不折不挠。

    紧接着,令狐冲狼牙棒一旋去破步惊忠劈来的腰刀,只听一声重重的“嘭”,骤起一绺电光火石。

    与此同时,令狐冲的左腿力有万钧,一脚踢出去了血迹斑驳的坐骑,紧接着双腿一拉又一直,极速立起身来,之后狼牙棒反手一横,重重与步惊忠胸口处击打下去。

    远处的侯莫陈雄见势,挥舞腰刀斜杀冲过来,大喝道:“北山关从无反叛之心,骠骑将军血口喷人,这是帅逼将反,不得不反!”

    说时迟那时快,侯莫陈雄腰刀一旋,“当”,与步惊忠解围,紧接着又互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疾呼道:“为端木大人报仇雪仇!埋汰旮旯,端木大人,死得太冤了!”

    步惊忠见势,脱身往后一跳,与侯莫陈雄一道力战令狐冲。

    令狐冲狼牙棒一收一旋,厉声大骂道:“杀死你们两个乱臣贼子,北山关才会真正归于燕国。”

    说时迟那时快,步惊忠也不多言,从左边一道身影横刀去劈令狐冲的上盘;侯莫陈雄从右边一道身影斜刀去劈令狐冲的下盘。

    一左一右之间,两把腰刀交叉而下,以为令狐冲无处可逃,刀光过处,不是断胳膊就是断大腿。

    令狐冲见势不惧半分,所谓“兵器一寸长来一寸强”,七尺狼牙棒又算得上是重兵器,要是腰刀与之相比,无非就是两根绣花针影。

    令狐冲狼牙棒收回一尺,左手虚晃一抬、右手顺势一压,先取步惊忠的脑袋,与此同时,双腿借力使力凌空一蹬半曲而上。

    嘭!

    步惊忠一时猝不及防,雉尾往后一扬半尺,击掉了两颗门牙,昙花一现,落地一树海棠花枝。

    又当令狐冲双腿落地之际,狼牙棒虚晃一击,再一次横扫侯莫陈雄的雉尾,重重一击。

    嘭!

    侯莫陈雄猝不及防,雉尾往后一扬半尺,狼牙正中额头,昙花一现,落地一树海棠花枝。

    就在令狐冲虚晃狼牙棒之际,步惊忠忍痛一跃,腰刀一闪,“哐当”,从令狐冲后脖子处一旋。

    又当令狐冲收回狼牙棒再攻步惊忠之际,侯莫陈雄眯着一双血迹斑斑的眼球,横刀一挥,“噗嗤”,直取令狐冲的咽喉。

    嘭嘭、嘭嘭、嘭嘭,……

    噗嗤、噗嗤、噗嗤,……

    刘一谷立在远处,一时看得明白,令狐冲使狼牙棒伤了左臂,威力减半。

    令狐冲要没伤着左臂,以一敌二不落下风,只是伤着左臂,以一敌二却势成骑虎。

    这倒好,你一刀、我一棒,几个回合之后,三人都成了血人,目中全是无穷无尽的仇恨。

    “忤逆尊长,杀无赦,……”

    “血口喷人,奸臣当道,……”

    三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身边的雉尾锁子甲手足相残,已经伤亡得七七八八,惨不忍睹。

    就在这一个时候,端木孝和奔出关来,惊天大呼道:“爹!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爹啊,你说的忠孝节义呢?可是,忠孝节义也抵不过这冷不丁的一棒子!爹啊,你太冤了!死得太冤了!”

    紧接着,其后又追出了杨秀贞与端木夫人,端木夫人见势,声声哀嚎道:“老娘不活了,老娘我不活了,老娘我就不活了。”

    端木夫人见端木仁和一副惨死之相,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即使要飞,老娘也要和你这个糟老头子一起飞,……”

    端木夫人言未毕,嘴角溢出一树怒放的海棠花枝,倒在端木仁和一身血迹斑斑的雉尾锁子甲上。

    端木夫人咬舌自尽了。

    端木孝和与杨秀贞痛哭流涕,悲鸣声震北山关。

    “爹,爹啊,……”

    “娘,娘啊,……”

    陈静三人闻声一阵抽搐,旋即又各自一闪身影,极速奔回北山关下,斜持越女剑,警觉偷袭者。

    曹小强盯住令狐冲、步惊忠、侯莫陈雄三人,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燕人’都是怎么一回事?你们都不读书吗?都不讲理吗?不分青红皂白就乱杀一气,要我是你们燕国天王,早晚被你们气死!”

    令狐冲凶了一眼曹小强,嘶哑着声音,道:“燕国……政事,……不容外人……说三道四,……”

    与此同时,令狐冲狼牙棒飘忽一挥像风中芦苇,又去击步惊忠脑袋。

    侯莫陈雄见势,腰刀再一次平肩一挥,昙花一现如雨。

    就在这一个时候,北山关上突然竖起了魏国旌旗,紧接着数闪身影立于关上。

    正前方是拓拔绍,左边是随行的“黄金八部”勇士,右边是“风雨不安”四将。

    与此同时,又涌上了数百张弓搭箭的狼皮帽。

    拓拔绍眉头一舒,蝎子腕刀一扬,拍手称快道:“好,好,好。好一个内斗内行、外斗外行。本大王要不要拜‘燕人’为师呢?”

    令狐冲恼羞成怒,怒目圆睁又支支吾吾大骂道:“有……奸细,……一定……有奸细,……奸细,……”

    步惊忠趁机使出最后的力气,腰刀一挥,嘶哑大喝道:“我要为端木大人报仇雪恨!”

    令狐冲人头落地,步惊忠腰刀顺势平肩一横,仰天疾呼道:“端木大人,末将来也!”

    步惊忠自刎倒地。

    侯莫陈雄仰天长啸道:“北山关,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侯莫陈雄顺势腰刀平肩一旋,自刎倒地。

第594章 拓拔绍弃车保帅

    北山关已无燕将,只剩关下还有一口气,而又血迹斑驳的数百雉尾锁子甲,紧接着骤起声声哀嚎。

    “骠骑将军,为什么啊?……”

    “墨夷春将军啊,……”

    “端木大人啊,……”

    “侯莫陈将军,步将军啊,……”

    “奸细,这奸细究竟是谁?……”

    “……”

    关上,拓拔绍仰天大笑道:“北山关如今归魏,燕国倘若再敢惦记北山关,燕都也会被人惦记的!”

    曹小强越女剑一直,又多看了一眼“风雨不安”四将,眼下“风雨不安”四将现身,乌图木也该回来了。

    旋即,轻蔑道:“拓拔绍,你究竟搞什么鬼?倘若有朝一日,我等查出你与偷袭者有干系,小心在越女剑下丢了吃饭、喝酒的家伙!”

    拓拔绍一边摇头,紧接着冷冷又道:“啧啧啧,啧啧啧。曹大侠,你让本大王说什么好呢?你也是魏地土生土长的魏人,又何必胳膊肘往外拐呢?没有一点道理啊!”

    曹小强勃然大怒,旋即厉声反驳大骂道:“埋汰旮旯!拓拔绍,此魏非彼魏,此魏本就非彼魏,你不要污蔑曹家的列祖列宗!”

    拓拔绍突然眉头一皱,缓缓又道:“得,都是魏人,可不能拜眼下这一些‘燕人’为师。内斗内行、外斗外行,可不像堂堂正正的魏人!”

    曹小强一时气得无言。

    还活着的雉尾锁子甲,闻言更是恼怒与羞愧,缓缓又往端木孝和身边或连滚带爬、或跌跌撞撞奔过来,各自斜持血迹斑驳的腰刀,怒目圆睁盯紧关上的魏人,又急切大呼道:“太守公子,关在人在、关亡人亡,我等愿与北山关共存亡。太守公子,下令吧,下令吧!”

    “太守公子,咱们一定要夺回北山关。太守公子,你快下令吧。”

    “太守公子,快,给一句准话吧。北山关不能丢,不能丢啊!”

    “……”

    端木孝和先前从未接触军中大小事宜,眼下丧父、丧母,又被外人夺了关隘,生时为秦人,可是端木仁和亲燕远秦,要是不夺回北山关,如何在孟婆江北之地立身?

    端木孝和埋头嘶哑着声音,字字珠玑,道:“夺关!”

    雉尾锁子甲军士得令,挥舞腰刀往关上攻杀,大喝道:“魏人全无信义,夺我北山关,杀,……”

    “杀,杀,杀啊,……”

    “杀光狼皮帽,……”

    “……”

    拓拔绍见势,眉头一皱,右手轻轻的一扬,狼皮帽张弓放箭。

    咻咻、咻咻、咻咻,……

    弓箭一时如雨而下,纷飞的箭矢止住了雉尾锁子甲脚步,却故意不伤任何一个雉尾锁子甲。

    拓拔绍厉声又道:“关下燕人都听着,本大王有好生之德。不想多杀一人。尔等之败,皆为内斗而失关,与本大王的魏国毫无干系。本大王只是顺手拿回该得的城池。”

    “实不相瞒,魏国助秦国吞了乞伏国,秦国已赠北山关于魏。北山关属魏,此是天经地义。”

    “北山关从今归魏,今后北山关的一切安排,皆由本大王说了算。”

    “都听清楚了吗?本大王说的何其明白!倘若燕国还惦记北山关,就不怕魏秦合军直下燕都吗?”

    “……”

    关下的雉尾锁子甲面面相觑,确实理亏又被魏人居高临下,强夺北山关只会倍增无谓的伤亡。

    魏人能在这关口趁虚而入,要不是里应外合,根本就不可能。

    即是内斗而失关,总得知其来龙去脉,也好与燕国天王复命,一众雉尾锁子甲径直嚷嚷道:“奸细是谁?奸细是谁?奸细究竟是谁?”

    “断子绝孙的奸细,……”

    “祸害燕国的奸细,是谁?……”

    “要不交出奸细,我等为北山关死节,魏人休想置身事外!”

    “……”

    拓拔绍缓缓沉思之间,虽然眼下魏人能胜关下的雉尾锁子甲,但是却胜不了一众越女剑与“鬼军”。

    如今已得北山关,得思虑利害得失,为少生枝节,而又不过多的纠缠,唯有弃车保帅才能万全。

    拓拔绍冷冷笑道:“奸细,本大王也恨奸细,古有苏秦被刺,才生出了二百五。真没想到,如今这一个二百五,居然还是燕人!”

    “来呀,安排!来呀,安排!”

    拓拔绍自是眉头一皱,“风雨不安”四将接着转身而去,没过多久的功夫之后,已经捉住了一个五花大绑的汉子,此人正是宇文青。

    拓拔绍旋即轻拍手掌,冷冷又道:“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此人不但是魏国的奸细,还是大燕国的奸细,双面人,不,三面人!”

    “本大王也说不清、道不明,也不知道这一个宇文青,究竟是几国的奸细,此人就是奸细不假!”

    “孟婆江北之地,‘八大天王’并世争雄,这宇文青无人能出其右,也是孟婆江北一绝,哈哈!”

    “……”

    关下一众人皆是大吃一惊。

    端木孝和认得宇文青,说来,宇文青还与端木孝和有一面之缘,端木仁和与宇文青有一饭之恩。

    端木孝和记得有一回,宇文青游学落魄到了北山关,一副读书人的装扮却饿晕在了太守府前。

    还是端木仁和给了宇文青一顿饱饭,宇文青才活了下来。端木仁和又与宇文青拼诗,端木仁和惊其文采,想留他下来做一个小吏。

    宇文青居然拒绝了端木仁和,还说什么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恰好,端木孝和有事路过,却正面撞见宇文青扬长而去。

    端木孝和气火攻心,指着宇文青大骂道:“早知如此,当初饿死在北山关得了!你就是一个白眼狼!”

    端木孝和嘶哑着声音,拉着端木仁和冰凉的双手,抽泣道:“爹,爹啊!好人真的是没有好报,好人也命不长。爹,爹啊!这都是什么世道,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宇文青见端木孝和揭了老底,面有八分愠色,自是万般不服,紧接着大骂道:“埋汰旮旯,老子学富五车,为何就只能做一个小吏?”

    “老子学富五车,为何就没有饭吃?为何没有饭吃?这都怪你们这一些狡诈不徒、上不得台面之辈!”

    “读书人要是没有饭吃,还学圣人之言鸟用!天下之祸,皆在于尔等不懂治国的莽夫!老子所为,无非是让莽夫早一日消亡,也让圣人言中大同世界早一刻到来!”

    “奸细,奸细你个大鸟!从古至今,又或者从今往后,一定找不到像我宇文青,为天下大同而不顾声名的人!舍小我而得大道,值!”

    “圣人常有言:朝闻道,夕死可矣。老子要正告天下的读书人,没有饭吃,就得让不懂治国的莽夫丧国、丧家、丧地。只有经历了冰与火,世道才会重生;只有经历了冰与火,天下大同才能早来!”

    “老子所为,天经地义;老子所为,顺天应人;老子所为,尔等都是帮凶、爪牙、鹰犬,……”

    “……”

    宇文青越说越离谱,拓拔绍眉头一皱,左手轻飘飘一扬,忽忸于伯安使劲塞了一团破布头进宇文青的口中,宇文青咿咿呀呀不能言。

    拓拔绍见关下众人收起了敌对之意,紧接着骤起三分喜色,冷冷又道:“诸位都看见了吧?也都听见了吧?眼下,宇文青才是祸根!”

    一众越女剑闻言,沉默不语,要是以幽嫣谷墨家秉承的“天志”说来,宇文青当命丧于越女剑下。

    拓拔绍一时似有所悟,旋即又与忽忸于伯安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紧接着隔空疾呼道:“纯依香儿女侠,本大王让你看一样东西,可得接住了。看了,可得静一静!”

    拓拔绍言未毕,忽忸于伯安已经夺过了狼皮帽的一张弓箭,只拉半弦与陈静张弓搭箭射来。

    咻!

    陈静见势,自知拓拔绍此时无意伤人,眼疾手快之间,捉住了箭矢,居然是一支锥形“十”字箭。

    曹小强见锥形“十”字箭,自是怒火中烧,箭伤还隐隐作痛,急切追问道:“拓拔绍,你这是何意?莫非,这箭也是宇文青使的?”

    拓拔绍仰头一通轻笑道:“曹大侠,本大王说了,都是魏人,一国之人难得想到一块去了。哈哈!”

    曹小强一口唾沫,厉声道:“此魏非彼魏,此魏非彼魏!……”

    曹小强紧接着又大骂道:“埋汰旮旯,你个该死的宇文青,为何射我?你为何要偷袭射我?”

    拓拔绍轻笑道:“曹大侠,你是魏人,宇文青不射你,又射谁?宇文青不但是魏国奸细,还是大燕国奸细,是让八国乱成一锅粥啊!”

    又当拓拔绍眉飞眼笑之间,右边蝎子腕刀往宇文青左胸极速一滑、左边蝎子腕刀往宇文青右胸极速一滑,之后仰头大笑道:“本大王为‘八大天王’除此为恐天下不乱之徒,这‘无毒不丈夫之毒’正合宇文青的胃口!诸位大侠、诸位燕国人,本大王这一次,做得对吧?”

    关下一众人默然无言。

    关上宇文青缓缓倒下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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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4342/ 第一时间欣赏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 作者:小大毛所写的《错负轮回剑》为转载作品,错负轮回剑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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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负轮回剑介绍:
借三尺明月,衔两袖青龙。轻剑快马恣意,携侣江湖同游。天地变成了江湖,每一步都是刀光剑影。人间悲观离合,从何时起只是缘分不同?错负轮回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错负轮回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