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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大毛     错负轮回剑txt下载     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95章 乌图木不知所踪

    此时此刻,陈旭嫦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得安慰端木孝和,悠悠又道:“太守公子,今日之殇,皆为燕人内斗所致。死者为大,入土为安。珍重才是!”

    端木孝和一声长叹一阵闷雷,抽泣道:“本为秦人,如今失关,只怕又不容于燕人。如今,魏人夺了北山关,要是久居关内,又成了魏人。老天爷,你给一句准话,端木一家究竟是秦人?燕人?魏人?”

    陈旭嫦一时无言,毕竟孟婆江北之地“八大天王”并世争雄,很难说北山关就一直在魏人之手。

    送出去的东西再拿回来,又或者再抢回来,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抬望眼之间,又见天空浮云似孟婆江上的清波,沉思了一小会儿之后,悠悠道:“太守公子,勿悲,至于你是秦人也好,燕人也罢,又或者从今以后是魏人。本谷主眼下以为,那都不是最为重要的事。”

    “最为重要的事,还得好好的活下去,也不枉杨秀贞一番深情。”

    “要是觉得孟婆江北之地太过于复杂,大可去孟婆江南立足。本谷主有一个好去处,就是江南王家,都是书香世家,想必也处得来!”

    “……”

    端木孝和自是点头不语。

    一众雉尾锁子甲闻言,愧疚得无地自容,各自端跪于后。

    曹小强又与一众人等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北山关之事已了,得尽快回去寻乌图木合计合计了。

    毕竟,大燕国、燕国、魏国、秦国四国都与北山关千丝万缕,以过往看来,各国都不会善罢甘休。

    就在这一个时候,拓拔绍又在关上乐呵道:“曹大侠,诸位大侠,都请入关来坐一坐?本大王一定备好上等的江南佛手铁观音!”

    曹小强凶了一眼拓拔绍,怒不可遏,厉声反驳大骂道:“埋汰旮旯,此魏非彼魏,此魏非彼魏!”

    拓拔绍与“风雨不安”极速使了一个眼色,轻笑道:“曹大侠,要本大王说你什么好呢?这一个‘魏’字,本就是一个相同的‘魏’字啊!”

    “哈哈,曹大侠,还是赶快回去多读一读书。要是别人听见了,那可不好,有辱幽嫣谷墨家大名!”

    “……”

    曹小强自是恼怒至极,胸腹之内早就翻江倒海,很想跃上关去与拓拔绍打一场,方解心头之恨。

    陈旭嫦眼中两闪剑光,白了一眼曹小强,曹小强瞬间就似熊熊大火遭遇百尺巨浪,顷刻就掉进了万丈深渊,后背还骤起一阵冰凉。

    陈旭嫦扭头又道:“静静,咱们得先回去,也该静一静了!”

    陈静仗剑一旋,微微点头。

    紧接着,陈旭嫦策马在前,轻呼一声“驾”,余下一行高头大白马紧随其后,又是一连串的“驾”。

    陈静一行人又往“十山八寨”疾行,北山关下又骤起一通哀嚎。

    “骠骑将军,骠骑将军啊,……”

    “端木大人,端木大人啊,……”

    “……”

    活着的雉尾锁子甲军士一时无所适从,一时又不知如何是好。

    拓拔绍在关上见走远了一众越女剑与“鬼军”,一时长舒了一口气息,北山关虽已归魏,奈何兵力不足,还得安抚人心为上,在魏国大军驻防之前,尽量不要旁生枝节。

    旋即,高声又道:“北山关端木仁和,生前尽责守关,厚葬!”

    关下一众燕人黯然神伤。

    突然,“风雨不安”四将一排立在关下,各自紧握弯刀,忽忸于伯安大喝道:“北山关已归魏国。尔等降魏者可活;不降魏者,本将军也不强求,自回燕国去受军法吧!”

    活着的雉尾锁子甲,旋即一分为二,令狐冲带来的雉尾锁子甲,落荒而逃;原本北山关内的雉尾锁子甲,“哐当”放下了腰刀,抽搐而嘶哑着声音又道:“愿降魏国!”

    忽忸于伯安自是眉头一舒,紧接着厉声又道:“既然如此,众军听令:肃清战场,不得有误!”

    活着的雉尾锁子甲不得不从,毕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忽忸于伯安见势如此,右手极速一扬,招来关上张弓搭箭的数百狼皮帽,与端木孝和安排后事。

    陈静一行二十二人策马奔腾,很快又回到了“十山八寨”,又回到了乌图木的那一个院子里。

    只是,乌图木的屋子已经被谁砸得稀巴烂,抬望眼之间,就只剩下了一堆废墟,确实太过于意外。

    “乌图木,乌图木,……”

    “木木,木木,木木,……”

    “乌图木你发什么酒疯?……”

    “……”

    声声呼喊,居然没有人应。

    突然,刘一谷九环大刀一直,指住石桌上剑刻的一行小字:幽嫣谷墨家已亡、乌图木已降。

    曹小强猛烈一拉马缰绳,坐下高头大白马凌空六尺,一阵“咴儿、咴儿”的撕裂声之后,轰然落地。

    枣叶飘悠,怒火不减。

    “乌图木,你发的什么酒疯,你发的什么酒疯啊,啊,你出来,……”

    “乌图木,乌图木,出来,……”

    正当曹小强一通怒吼之际,陈静疑惑又道:“莫非,让寇道长说中了?乌图木已降,又降了谁?”

    一众人等见状一惊,极速斜身下马,各自在院子里寻找线索。

    只是,院子里天干泥路又硬,根本就寻不出任何破绽来。

    “这木木,这笨木木,居然在自己的地盘上去跟踪‘风雨不安’,‘风雨不安’出现了,自己却先不见了,你这,你这让本谷主说什么好啊!”

    “可别生出什么好歹来,哎,都怪我,这都怪我啊。当初,要不让木木去追,兴许就没这档子事了!”

    “……”

    此时此刻,陈旭嫦懊悔不已。

    曹小强在一旁嘀咕道:“谷主小师妹,从今以后,只要有事,咱们都商量着来,你看,这行吗?”

    “大敌当前,又是敌暗我明,不能再出意外了,也出不起意外了!”

    “……”

    曹小强心中有怨,但也只能点到为止,生怕陈旭嫦眼中的那两闪剑光,那可堪比世间任何功夫。

    陈旭嫦呶嘴,极其不甘心,只与陈静急切询问道:“静静,静静,似此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啊?”

    事已至此,无论陈旭嫦如何事后诸葛亮,也都于事无补。

    眼下,还得急寻蛛丝马迹。

    陈静看眼下这一堆废墟,突然觉得:无论是乌图木自己砸碎了自家屋子,还是别人砸碎了乌图木的屋子,总会有“噼噼啪啪”的声响。

    那么,只要有“噼噼啪啪”的声响,必定就有人听见;只要有人听见,必定就有人看见;只要寻得一二证人,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陈静一时明了,旋即掉转高头大白马,往乌图木的破屋子外寻了出去,疾呼道:“有人吗?这里还有人吗?有没有人在家的啊!”

    陈旭嫦与曹小强一时确实佩服陈静,看来确实还得静下心来,才能寻出破局之处,才能寻出破绽。

    紧接着,陈旭嫦、曹小强、刘一谷三人,往陈静策马之处的另外三个方向,策马疾呼而去。

    “有人吗?还有人在家吗?……”

    “这里有人吗?有人吗?……”

    “这人都去了哪儿呀?……”

    “……”

    四人一通疾呼了好久,才从远处的各家破屋子里,探出了一个个鬼鬼祟祟般的脑袋,又见是一众越女剑,一个个才如释重负。

    “女侠,女侠,请留步,……”

    一个老妇人轻声唤住了陈静,之后左右极其警觉之间,又探回脑袋,轻声道:“女侠,女侠,隔墙有耳,借一步说话,借一步说话!”

    陈静自是明了,看来,在“十山八寨”中,从来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径直策马靠边,缓缓取下了面纱斗笠,佯装轻弹面纱斗笠上的泥尘;紧接着轻声又道:”大娘,你就说吧。在下,都侧耳听着呢!”

    破屋子内的老妇人见陈静谨慎如此,一时心宽许多,轻声道:“女侠,先前乌图木大侠回来的时候,还和老婆子乐呵呵的打招呼呢!”

    “可是,没过多久之后,老婆子就听见‘噼噼啪啪’的声响,老婆子好奇去看,原来是一群五斗米道。”

    “在‘十山八寨’里的人,都与五斗米道敬而远之。本来’十山八寨‘里的人就穷,要是没有五斗米上供,才不愿意趴在地上叫‘吱吱’。”

    ”女侠,之后的事,老婆子我就不知道了。女侠也该心里有底了!”

    陈静一时明了,紧接着又缓缓的戴上了面纱斗笠,轻声又道:“大娘,在下多谢你了。”

    之后,陈静策马往回,依旧高声疾呼道:“有人吗?这里有人吗?怎么都没有一个人在家吗?”

    陈静率先回到枣树下,没过多久的功夫,陈旭嫦三人也策马而回,都是一脸极其阴沉的愠色。

    “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本谷主觉得一定有人知道木木的去向,为何就是摇头不说呢?”

    “谷主小师妹说的极是,兴许咱们没使银子吧?”

    “对我刘一谷有敌意,没辙!”

第596章 党项拓拔两相争

    陈静见势一声长叹,看来眼下三人虽然在江湖中声名远扬,可有一些细微处,确实还不尽如人意。

    “静静,你都打探到了吗?”

    “嗯。”

    “静静,是真的吗?”

    “是真的。”

    “静静,这又是为什么呢?”

    陈静眼前一亮,当此之机,也算是随意点拨一番,缓缓说道:“凡事以小见大,也可以大见小。诸位大侠,万事切记不可心浮气躁。”

    “就算别人知道乌图木的去向,别人不告诉你,人家也没有错。”

    “毕竟,人心隔着肚皮,‘十山八寨’本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心若不诚,又让别人如何开口?”

    三人自觉有愧,微微点头。

    陈静也不卖关子,环视了一回废墟,径直说道:“乌图木跟踪‘风雨不安’回来,被五斗米道捉了!”

    曹小强闻言,重重的一拳头捶砸在马鞍上,高头大白马受惊,骤起一阵“咴儿、咴儿”的撕裂声。

    “埋汰旮旯,这一些该死的五斗米道!五师兄要被五斗米道捉住,只怕是想引我等前去,然后再一网打尽。要没有咱们一众人等,孟婆江南、江北之地,五斗米道是真的无法无天,也无人能力敌了!”

    “咱们确实得好生的合计合计。谷主小师妹与纯依香儿女侠,大概还不太熟悉孟婆江北州郡的地形,眼下就只剩我与刘一谷了。”

    此刻,曹小强目中有光,盯紧刘一谷就像手中紧握的越女剑。

    毕竟,这一些年来,刘一谷在孟婆江北之地与五斗米道周旋,虽然不能说都知道每个州郡的羊肠小道,但是大路与驿道,还是知道七七八八,不会进得去、出不来。

    刘一谷九环大刀一正,急切又道:“既然五斗米道要合于魏国某一处,诸位大侠也由孟婆江南而来,我刘一谷听从诸位大侠差遣。”

    “五斗米道祸害天下,我刘一谷虽不是幽嫣谷墨家弟子,九环大刀可作证:九死一生、无怨无悔!”

    “诸位大侠若不嫌弃我刘一谷,九环大刀与越女剑愿为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话、一家人也不干两家事,合力共诛五斗米道。”

    刘一谷一副义薄云天之态,一众越女剑更是肃然起敬。

    陈旭嫦见势,越女剑一收一旋之间,抱拳悠悠也道:“静静,这一次呀,咱们一切都听你的!静静,你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

    难得齐心,一众人等也都欣喜无比,同心合力,其力断金,从此世间任何难事,都可迎刃而解。

    陈静越女剑一正,抱拳还礼又道:“多谢诸位大侠信得过在下。眼下,五斗米道要聚于魏国,即使龙潭虎穴,咱们也得救出乌图木。”

    “既然,曹小强与刘一谷熟知魏国地形,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动身去魏国,最好先去魏国边界。”

    ”眼下敌众我寡,我等单刀直入兴许正中五斗米道的圈套,咱们反其道而行之,隐蔽而迂回深入。”

    “诸位大侠,以为如何?”

    正当三人频频点头之际,刘一谷率先开口道:“土城郡桃花村本就临近秦魏地界,又是曹小强的落脚之处,又是曹小强经营的地盘,说不定,咱们还有意外的收获。”

    陈静镇定道:“那好,咱们就先隐蔽而迂回土城郡桃花村。眼下五斗米道能来这里捉乌图木,说不一定他们早就侯在土城郡桃花村了。”

    “五斗米道想布局,咱们顺势破局,顺藤拉出大瓜。最好这一次,五斗米顶上三道不会再逃脱了!”

    陈旭嫦急切道:“天色不早了,咱们动身吧。免得‘十山八寨’里的耳目,暗地里又来打探虚实。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咱们就出其不意,以快剑诛杀五斗米顶上三道。”

    四人会意,各自收拾了一番,又抱拳与大枣树道别,马鞭一扬,一声声“驾”,策马往西一路狂奔。

    白马荡绿枝,扬尘没青苔。

    没过多久的功夫,一行二十二人又临近了“半道而亡”的索道。

    只不过,如今索道上的木板,全部都已经被人扔下了深谷中。

    抬望眼,“半道而亡”如今只留下了几条碗口粗的主铁链,还有左右两边拳头粗的护栏铁链。

    “半道而亡”下,还是深不见底的白雾,以及巨浪拍岸水流声。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这一定又是五斗米道干的!”

    “强强,别急,你别急啊!世间的男人都是这样火急火燎的吗?小心后背的箭伤,可不能裂开了!”

    陈旭嫦急切一言,虽然不太温柔,曹小强心中骤起一阵暖意。

    毕竟,陈旭嫦在众目睽睽之下安慰人,这确实还是第一次,大凡第一次,都很珍贵,也很难忘记。

    “刘一谷,可有其它去路?”

    “纯依香儿女侠,有,只不过,小路要往北多绕几天路程!”

    “也罢,多绕就多绕,这也暗合隐蔽而迂回深入。前方领路!”

    刘一谷率先掉头,领着一行人返回“十山八寨”,踏入“十山八寨”的溪流处,趟着溪流又往北而上。

    一行人顺着溪流走了约摸一个时辰,紧接着又上了一条三尺宽的泥巴小道,之后小道越走越宽。

    陈旭嫦突然打趣道:“强强,土城郡里的桃花村,是有很多很多的桃树吗?我这还是第一次去呢!”

    曹小强自是得意,又缓缓念叨道:“谷主小师妹,那是自然。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

    陈旭嫦一时沉醉在诗景中。

    毕竟,这一些年来,幽嫣谷墨家七大弟子越女剑剑法学成之后,又被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分放在孟婆江南、江北之地。

    与其说是七大弟子各自分放在一地,又不如说是各自镇守一方。

    幽嫣谷墨家向来秉承“天志”,在孟婆江南、江北总得有人盯着。

    眼下细细想来,当初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外出桃花源收徒的时候,早就有了先见之明。

    故而,当有重大事件,或者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召唤,幽嫣谷墨家弟子才会重聚于一堂。

    自不用说,慕容白三人被放在了如今的大燕国;乌图木被放在了孟婆江北法外之地“十山八寨”。

    南宫崎被放在了建康城东府镇中,陈旭嫦被放在了东山郡中。

    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自守南山郡桃花源中。

    各自分放之处,自然也都有各自的落脚处,除了幽嫣谷墨家弟子知道以外,并不会与外人说道。

    即是各自分放一方,除了信鸽传书来往,少有亲临他人落脚处。

    眼下于陈旭嫦说来,确实也是第一次去土城郡桃花村,确实也很想去看一看,土城郡桃花村与桃花源中的桃花林有几多相似之处。

    曹小强《诗经》念完,缓缓又道:“谷主小师妹,土城郡中的桃花村,那一些桃果虽然不大,却甜如蜜,即是青涩的幼果,也有微微的一绺甜,堪称土城郡一绝!”

    陈旭嫦越发好奇,疑惑道:“以你说来,桃果成熟的时候是桃果;桃果未成熟的时候是糖果咯?”

    曹小强诡异一笑,道:“然!”

    刘一谷在前,忍住没笑出声。

    不经意之间,终于走完了泥巴小道,又终于插道上了九尺驿道。

    天色渐暗,眼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看来又要风餐露宿了。

    刘一谷策马缓停,马鞭一收,急切道:“前方十里处,路边有一棵大树,今夜,看来只有露宿了。”

    “那一棵大树枝密叶茂,还有天生的树洞,确实是上好之处。”

    陈静三人对于风餐露宿早就习以为常,也不多言,跟紧刘一谷。

    突然,在前方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吵闹声,之后又是一阵哀嚎声,紧接着又骤起一阵兵器撞击声。

    一行人不得不放缓了高头大白马,各自极其警觉的紧握兵器。

    前方为必经之路,绕不过去,也避不开,只得缓缓上前。

    渐渐的,渐渐的近了。

    “哪咕叻,哪咕叻,……”

    “古奎、奈奎,……”

    “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

    前方使弯刀一通乱砍乱劈的两拨人,长相与身形相似,言语几乎也是一致,区别只在于帽子不同。

    着狼皮帽的是魏国人,着羊皮帽的是党项人。

    党项人并未立国,是“八大天王”并世争雄之外的部落。

    一众人等确实也不好掺和魏国人与党项人之争。毕竟,拓拔氏一姓本就出自于党项八部。

    自从拓拔氏一姓离开党项八部之后,就一直不睦党项八部。

    这一出,就好比拓拔氏的家奴柔然部,强大之后与主家杀得死去活来,代代世仇,还代代相传。

    有道是:儿女不嫌母丑,猪狗不嫌家贫。可是,这一个世道,儿女尽嫌母矮丑,有奶便是娘!

    这一个世道,只要翅膀硬了,尽干一些猪狗不如的事。

    拓拔氏不认党项这一个娘,柔然也不认拓拔氏这一个主子。

    天下无谓的纷争,总没有尽头,多是人心害的!

第597章 曹小强怒战尉迟

    一行人放松了警觉之心,无论是拓拔氏也好,又或者是党项八部也罢,只要不是五斗米道,顿觉身轻而上浮,策马止蹄之间,长舒了一口气息,各自又释然了许多。

    自从拓拔氏一姓分出党项八部之后开支散叶,又融合一些部族,便有了魏国如今的“黄金八部”。

    但是,党项八部自从拓拔氏一姓出走自立门户,以至于后来立国,党项八部虽只有七部,但依然没有忘记出走的拓拔氏一姓,从前而今,从今往后,都称党项八部。

    党项八部原本为细封氏、费听氏、往利氏、颇超氏、野利氏、房当氏、米擒氏、拓拔氏八部。

    但是,自从拓拔氏一姓出走党项八部之后,余等七大部商议,各部首领皆以拓拔为名,视为尊号。

    故而,党项八部眼下便有了细封拓拔、费听拓拔、往利拓拔、颇超拓拔、野利拓拔、房当拓拔、米擒拓拔七部尊号。

    党项八部又立下规矩,在七部尊号中,谁部牛羊最昌盛、人丁最兴旺,便再尊为党项八部的首领。

    党项八部首领十年一换,当然若有特殊情况,各部聚于一堂,凡事都商量着来。这一些年来,都是野利拓拔为党项八部的首领。

    在孟婆江北之地“八大天王”并世争雄中,也容不得半点矫情。

    故而,党项八部向来齐心,要是矫情,很容易被他国吞并。况且常与魏国有隙,时常又被欺压。

    虽然拓拔氏一姓从党项八部分出去,但是党项八部还要年年向魏国进贡,诸如送上最好的牛羊。

    拓拔氏一姓立国之后,自是家大业大,胃口也跟着变大;对于党项八部的进贡又视为鸡肋,时常不满足,又时常再加苛捐杂税。

    在拓拔天王的眼下,只要逼死了党项八部、逼亡了党项八部,从今往后更没有了顾虑,以后拓拔氏一姓说成天之骄子也不在话下。

    对于魏国说来,党项八部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要让又臭又硬的石头心服口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自然行不通,唯有拳头。

    “八大天王”并世争雄,谁拳头硬,谁腰板就直,说话更有底气。于党项八部说来,这一些年,魏国从来都是站直腰板挥舞大拳头。

    眼前的这一番争斗,正是以野利拓拔为首的党项人与魏国“黄金八部”中的尉迟敬天一部在打斗。

    在狼皮帽前方的旌旗下,尉迟敬天虎背熊腰,锦帽貂裘,更是以多欺少,围攻野利拓拔。

    尉迟敬天是一个虬髯满面的中年汉子,虽然看着五大三粗,但是一双游离的眼神中,有一些古怪。

    野利拓拔也是一个古铜色的中年汉子,民之多艰,风吹雨打又日晒霜冻,一身肤色正得阳刚之气。

    党项人未立国,故而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行头,一顶羊皮帽走遍天下,就是铮铮铁骨的党项人。

    “尉迟小儿,不得善终,……”

    “野利土贼,丢人现眼,……”

    “哪咕叻,杀,杀,杀,……”

    “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

    各自弯刀攻杀之间,你不让我一寸、我不输你半分,昙花一现,落地又是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曹小强本就生在魏地,眼下狼皮帽如此以多凌弱,羊皮帽何其委屈,虽然说要少生枝节,但扶危济困之心实在忍不住了,况且幽嫣谷墨家秉承“天志”自当路见不平,径直大喝一声道:“住手,都住手!”

    曹小强胸腹之间,更是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巨大阴影,拓拔氏原本立国号为“代”,如今改名为“魏”,眼下尉迟敬天一部所为,实在有辱曹魏列祖列宗之魏国大名。

    曹小强对拓拔氏从最开始那一点丁的恨,变成了后来不能挂在嘴边的怨恨,要是国号还为“代”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拓拔氏确实是在恶心人,这就是在变相的侮辱曹家列祖列宗。

    就算不用“魏”字,那么,诸如用“禾”、“女”、“鬼”,也比“魏”强。

    狼皮帽与羊皮帽又见多出来了一拔人,旋即各自止住了攻杀,各自缓缓退后去了三步之外。

    狼皮帽与羊皮帽一时也不知这一行二十二人会帮谁,各自左右分开防御,还真的要一心二用。

    尉迟敬天本为“黄金八部”上四部的一位将军,眼下受密令来截杀野利拓拔,见被曹小强叫住,实在有辱“黄金八部”上四部之名。

    截杀野利拓拔本为历代拓拔天王的密令,像密令截杀这一种事,又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口,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以历代拓拔天王的意思,要是明目张胆的去屠杀党项八部,实在是小题大做,也是杀鸡用牛刀。

    党项八部都会入魏进贡,要是进贡之后半道截杀,又或者半路失踪,那就与魏国朝廷无关了。

    “八大天王”并世争雄,说不一定是被别国乱军截杀,又或者被江湖草寇截杀,这是多好的理由。

    要是党项八部来一个首领,半道就失踪一个首领,假以时日,党项八部也便很快就消亡了。

    这与“黄金八部”上下四部一明一暗之分,道理也等同。

    历代拓拔天王所做的一切,都是让魏国变强,让魏国变成独一无二,进而一统孟婆江南、江北。

    尉迟敬天弯刀一斜,极速分开一众狼皮帽,冷冷说道:“哪咕叻,本将军还以为是谁在瞎嚷嚷,原本是幽嫣谷墨家的曹大侠啊!”

    “不过,本将军倒是觉得,曹大侠能助本将军一臂之力,出剑杀了野利土贼,这可是大功一件!”

    “曹大侠,你本就是魏国人,又是魏地土生土长的人,你要知道:家国之大,在于万众一心;家国之强,在于刀口一致对外。”

    “……”

    曹小强本就怨恨拓拔氏魏国,听尉迟敬天如此说来,怒火正如一锤溃堤的孟婆江水,滔滔不绝。

    “埋汰旮旯,此魏非彼魏!埋汰旮旯,此魏非彼魏!……”

    尉迟敬天闻言先愣了一会,旋即冷冷又道:“啧啧啧,啧啧啧。曹大侠,你要本将军说什么好呢?识时务者为俊杰啊!你身为魏人,自然幽嫣谷墨家也为魏人,这多好!”

    曹小强早已怒不可遏,先前受拓拔绍的气,还没地方去消火。

    眼下,遇见以强欺弱的尉迟敬天,正好一泄心头之恨。

    虽然曹小强不打算一剑封喉尉迟敬天,但是要杀一杀尉迟敬天的锐气,自是志在必得。

    说时迟那时快,曹小强左手鞍前一撑,拔出鞍前一把越女剑,凌空一闪玄色身影,紧接着“咚咚”落地之后,极速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间,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张口闭口都是魏人,那就让我这一个真魏人,教训你这一个假魏人!”

    陈静一行人漠然无言,各自一声长叹,就这一个“魏国”,就这一句“魏人”,不经意伤着了曹小强的心,伤着了陈留王之后的心。

    先前,南山郡夏侯玄德一众曹魏后人,思虑着复国。如今,魏国之名,被拓拔氏一姓立国,又让这一些真正的曹魏后人情何以堪!

    除了惋惜,又能奈天何?魏国的天时、地利、人和,都为拓拔氏一姓占据,曹小强又能奈天何?

    要是莫奈何,自是东流水。

    野利拓拔见势,旋即长舒了一口气息,径直弯刀一收一旋之间,又让一众羊皮帽退去了五步之外。

    尉迟敬天身为“黄金八部”上四部的将军,自是桀骜不驯;又身受魏国历代拓拔天王的密令,更是有恃无恐,更不信这一个邪。

    旋即,弯刀一收一旋,怒目圆睁,大喝道:“魏国,拉基阿路!”

    当、当当、当当当,……

    两兵相撞相接,弯刀刀口与越女剑剑锋骤起电光火石,旋即一竖劈一横砍、一绞剑一挑剑之间,谁也不让谁一分、谁也不输谁半分!

    “埋汰旮旯,尉迟小儿,今天,越女剑要教你,怎么做魏人!……”

    “马拉个巴子,用曹家人的话说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尉迟小儿,你找死!……”

    “曹家人,本就活该,……”

    “……”

    陈旭嫦在远处看得明白,一时也感同身受,急呼道:“强强,不要打了,你不要再打了。往事随风,覆水难收,你这又是何苦?……”

    曹小强越女剑一张一弛之间,横竖劈刺还击弯刀,脱口而出又道:“佛曰:众生皆苦。而我不一样,除了苦,还有更多的火气!”

    说时迟那时快,曹小强极速一式“移形换影”,越女剑一收一旋之间,先是一式抹剑,斩断了尉迟敬天的貂尾,紧接着平剑一挥,越女剑剑锋斜刺一拉,压在尉迟敬天的脖子上,而后斜手一抬。要是尉迟敬天敢乱动,一剑封喉准没商量。

    “尉迟小儿,眼下,该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魏人了吧!你就是一个假魏人,哼!”

    尉迟敬天无言。

第598章 野利拓拔道前尘

    陈静见势,急切又道:“曹小强,勿要多生枝节。眼下敌众我寡,心浮气躁可非幸事。”

    曹小强内心瑟瑟发抖,忍不住仰天一声长叹,撕裂道:“魏国,魏国,魏国。哈,哈哈,哈哈哈,……”

    紧接着,越女剑一收一旋,顺势又重重一击飞腿,踢开尉迟敬天去了三步之外,冷冷道:“滚!”

    刘一谷安慰道:“曹大侠,去日不可留,今日多烦忧。眼下大敌当前,可不能因为拓拔氏魏国而乱了方寸,因小失大,断不可取!”

    尉迟敬天捉回弯刀,连滚带爬往狼皮帽中奔去,扭头先与曹小强愤愤不平道:“姓曹的,走着瞧!”

    之后,尉迟敬天怒目而视野利拓拔,冷冷道:“野利土贼,算你走运。本将军让你多活几日,哼!”

    尉迟敬天弯刀极速一扬,斜身上马,领着上千狼皮帽撤走了。

    野利拓拔见尉迟敬天走远,一时心宽,旋即领着数十个羊皮帽上前,与一众人等谢道:“党项野利拓拔,多谢诸位大侠。要不是偶遇诸位大侠,只怕咱们命丧于此了。”

    野利拓拔言毕,收刀入鞘,又环视了一众羊皮帽,虽然不曾亡一人,但有几个羊皮帽确实伤重。

    陈旭嫦见势,鞍下还有先前乌图木屋子中找出来的“保命丸”与金创药,扭头道:“静静,咱们是不是也该歇歇脚了。幽嫣谷墨家向来秉承‘天志’,又怎么能见伤不救呢?”

    陈静笑道:“那就先歇歇吧!”

    陈旭嫦玄色斗篷一旋,斜身下马,极速捉出鞍下的“保命丸”与金创药,大踏步往野利拓拔行去,紧接着悠悠说道:“这是幽嫣谷墨家内服外敷之药,不会有大碍的!”

    野利拓拔自是无比感激,也知江湖中幽嫣谷墨家大名,见陈旭嫦又是一身玄色行头,又是幽嫣谷墨家中唯一的女子,那必定就是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了。

    旋即,接过内服外敷药,极速递与身边的一个随从,之后毕恭毕敬抱拳又道:“野利拓拔愿幽嫣谷墨家谷主,吉祥、吉祥、吉祥!”

    陈旭嫦闻言,很久没听这么称呼过了,自是高兴无比,径直扬眉轻笑道:“嘤嘤嘤,嘤嘤嘤。……”

    陈静与刘一谷自是斜身下马,往野利拓拔行来,曹小强耷拉着脑袋,还在不远处生着闷气。

    陈静一时极其疑惑,堂堂“黄金八部”的尉迟敬天,以上千人来截杀这几十个羊皮帽,实在匪夷所思。

    “野利首领,何故如此?”

    野利拓拔见身后的羊皮帽有“保命丸”和金创药江湖救急,一时安心了许多,旋即弯刀重重入地一杵,之后盘膝坐下,抬望眼之间,娓娓又道:“说来,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总觉得莫名其妙!”

    一行人除了曹小强之外,各自也都盘膝围坐野利拓拔对面或远或近的驿道上,盯紧野利拓拔。

    刘一谷笑道:“要是不知从何说起,就长话短说,拣紧要的说!”

    野利拓拔又见刘一谷一旁的九环大刀,在孟婆江北之地,只此一把,自知其大名,又道:“我野利拓拔,就依刘大侠,长话短说!”

    刘一谷右手一扬,指着陈静轻笑道:“野利首领,这一位纯依香儿女侠,才是真正的大侠。在下刘一谷无非就是不入流的武夫!就唤我刘一谷,就唤我刘一谷得了!”

    野利拓拔轻松了许多,与年轻人打交道,好似年轻了十数岁,旋即抱拳又道:“刘大侠,太客气了。纯依香儿女侠之名,已名扬天下!”

    陈静眼前一亮,吃惊问道:“野利首领,莫非党项八部也知在下?”

    野利拓拔轻笑道:“党项八部一直与魏国有隙,虽是边陲部落,却与孟婆江南各地商贾多有来往。纯依香儿女侠之名,在孟婆郡、南山郡、东山郡的党项八部早已知晓!”

    “不过,今日我野利拓拔是第一次得见女侠尊容,实属有幸。纯依香儿女侠所为,野利拓拔敬佩!”

    陈静抱拳轻笑,追问道:“野利首领,实在谬赞了。方才一战,莫非尉迟敬天与首领有私仇?”

    野利拓拔自是微微摇头,之后缓缓说来此一行的前因后果。

    野利拓拔这一次本是从魏都平城上贡回来,在此之前,未与“黄金八部”任何一姓有皱眉斜眼的过节。

    不过,就这一次上贡,在魏都平城的时候,路遇而多看了尉迟敬天一眼,反被尉迟敬天白了一眼。

    之后,也无任何交集,万万没有想到,堂堂“黄金八部”上四部的将军,居然路遇也不能多看一眼,要是多看一眼就招来杀身之祸。

    野利拓拔细细想来,不但觉得匪夷所思,更是莫名其妙了。

    陈旭嫦呶嘴又道:“啧啧啧,就只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

    刘一谷一时无言,本就见多了孟婆江北之地“八大天王”并世争雄中的无中生有,只是一声轻叹。

    陈静脑子里突然回响一句话:大凡世间之事,得用心去听,得用心去看。眼下所闻所见,未必都会真实。故而安慰野利拓拔道:“即是如此,今后首领还需倍加小心!”

    野利拓拔道:“党项这一些年,已经都很小心了。要是不小心,早晚被人吞食,又或者分而食之!”

    “诸位大侠,可知乞伏国?乞伏国如今那一个惨,不忍直视!国破而家亡,乞伏一姓还被秦人追杀,不让人好活、也不让人好死啊!”

    “党项虽与魏国有隙,江湖中传魏国全无信义,可是这要与秦国比起来,秦国才是恶狼、豺狗,吃人不吐骨头!汗颜,令人发指啊!”

    “秦国姚天王暴比秦始皇,确实也是名副其实的秦国,又坐拥中原腹地,如今看来是祸不是福。早晚必成他国口中的一块大肥肉!”

    “只要秦国姚天王掌控不住秦国愤愤的人心,必定会再一次分崩离析,‘八大天王’都非善类,羊行万里只吃草、狼行百里只为肉!”

    “……”

    一众人等闻言自是黯然神伤。

    一众越女剑想到潇湘馆馆主司马问天,也不知道司马问天北返乞伏国,会不会命丧于秦人之手。

    不过,司马问天鹰爪铁布衫不惧怕青云道长,兴许也无大碍。

    陈静脱口而出道:“既然,野利首领是从魏都平城而来,一路上可有五斗米道的动静?可知魏境内的五斗米道,将聚于何地?”

    野利拓拔见此一问,面色略微凝重,极其警觉的左边一瞅瞅、右边一瞅瞅,轻声道:“都说秦人堪比恶狼、豺狗,可这五斗米道更比恶狼、豺狗!或者说,就是一群无法无天的邪魔外道、旁门左道!”

    “修道之人,倘若不修心,若都为一己之私,只怕有辱道祖老子之言。愧对黄帝,也愧对岐伯!”

    “罢了,罢了,罢了。说远了,说远了,说远了啊。党项本就是一个小部族,只有牛羊,五斗米道也无米可收,如今也都视为鸡肋。”

    “不过,咱们一行人从魏都平城回来,沿途确实听到一些风声,五斗米道大概是要在秦魏边界集结。不久之后,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

    一众人等心知肚明,看来五斗米道已经在土城郡桃花村布好了天罗地网,必定侯着一众人。

    陈旭嫦一时佯装无事,试探野利拓拔道:“依野利首领之见,又会有何事发生?可否试言一二?”

    野利拓拔叹气道:“不敢妄言,不敢妄言,真的不敢妄言呐!”

    陈静镇定道:“但说无妨!”

    野利拓拔不由自主的环视了一行二十二人,冷静道:“五斗米道聚一处,只怕也为诸位大侠吧!诸位大侠还需万分小心才是!”

    陈旭嫦轻笑道:“野利首领所言甚是,我等自会小心。况且五斗米顶上三道已受伤,想必也无大碍!”

    野利拓拔眉头一舒,道:“诸位大侠既然已知,吉人自有天相!”

    就在这一个时候,野利拓拔身边的那一个随从已经内服外敷好了伤重的羊皮帽,上前道:“野利拓拔首领,天色已晚,赶路要紧!”

    野利拓拔遥看渐暗的天色,极速起身,高呼道:“幽嫣谷墨家,拉基阿路;越女剑,拉基阿路;……”

    羊皮帽紧接着一通疾呼。

    “幽嫣谷墨家,拉基阿路;越女剑,拉基阿路;……”

    “幽嫣谷墨家,拉基阿路。……”

    “越女剑,拉基阿路。……”

    “……”

    一众人等闻声接着极速起身,环视一众将要远行的羊皮帽,陈旭嫦开口道:“野利首领,实在太见外了啊!尉迟敬天已远去,想必也不会再追来了。后会有期!”

    野利拓拔抱拳道:“诸位大侠,可得万分小心呐!后会有期!”

    野利拓拔领着羊皮帽走了。

    刘一谷率先上马,倒提九环大刀,急切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可别误了前方的上好去处!”

    “得,这要听刘一谷的!”

第599章 空桑树下有奇梦

    陈静白纱白袍凌空一拂,仗剑一收一旋,斜身跃上高头大白马,策马奔腾紧随刘一谷与“鬼军”其后。

    陈旭嫦低头扒了一回曹小强的衣角,悠悠道:“强强,走咯!曹魏不在,不是还有幽嫣谷墨家吗?”

    曹小强没有理会陈旭嫦,径直耷拉着脑袋,还沉浸在闷气中。

    陈旭嫦见势,生出一股无名之火,这还得了!身为幽嫣谷墨家九十九代谷主,难道都不好使了吗?

    “幽嫣谷墨家六弟子,曹小强听令:走了。要是还不走,哼哼!”

    曹小强骤听陈旭嫦极其狡黠的一声“哼哼”,就似先前极其野蛮的拔下了后背的数支锥形“十”字箭。

    曹小强后背先是一阵锥心的冰凉,而后又夹杂着酥麻的疼痛,长叹了一口气,径直埋头跃上高头大白马,快马又加一鞭,“啪”。

    “驾!”

    曹小强却一个人策马先跑了。

    陈旭嫦一愣又一惊,玄色斗篷极速一旋,斜身一跃上马,快马又加一鞭,“啪”,紧随曹小强其后,眉头紧锁道:“强强,强强,你不要跑!强强,强强,你跑得过初一、终归跑不过十五!哼哼,……”

    白马逐去尘,前蹄追夜光。

    一行人策马奔腾,待月明星稀之际,已然立身在一棵大树下。

    这是一棵九丈高的大桑树,层层密不透风的桑叶如青纱帐,突兀出来的桑枝横竖之间,又伸出去了五丈远之外,远远看去,确实又像极了“八大天王”出行时的华盖。

    在这一棵大桑树下,确实可以遮风避雨,真是一个上好的去处。

    况且,在大桑树树干下,还有中空的一处九尺高的清凉空隙,树干蜿蜒盘旋,方圆一丈有余。

    刘一谷率先斜身下马,急切又道:“这是一处上好的地方:马儿喜食桑叶;干枯的桑枝是柴禾;桑树枝丫常年有桑葚、更有鸟窝!……”

    陈静一时轻笑道:“要是过往的驿道都生有这样的大桑树,只怕那一些客栈、野店要恨之入骨咯!”

    刘一谷摆手一通轻笑道:“那一些市井的客栈、野店,怕是没有底气来恨这一棵大桑树吧!”

    陈旭嫦不解道:“刘一谷,那这又是为何啊?莫非,眼前的这一棵大桑树,还是不寻常的桑树?”

    刘一谷微微点头,毕竟,这一些年来,在孟婆江北之地与五斗米道周旋,一来一去之间,也见识了不少孟婆江北的名胜古迹。

    此地虽然没有官府记载,但是在古书中却有几处相似的记载。

    “这一棵大桑树很可能就是殷商名相伊尹,以及孔圣人的出生地。”

    “《吕氏春秋》有言:先氏女子采桑,得婴儿于空桑之中,献之其君居。说的就是商初名相伊尹。”

    “《演孔图》有云:女乳必于空桑之中,觉则若感,生丘于空桑之中。这说的就是孔圣人孔丘了。”

    “放眼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唯一只有这一处,有一棵古老的空桑树。想必,诸位大侠也只见过这一棵桑树是常年挂桑葚果了吧。”

    一众人等除了惊讶,更觉得不可思议,往事已去,斯人已去,唯有这一棵老桑树还如此安静。

    物是而人非,恰如此地此景。

    刘一谷九环大刀入地半尺,接着又道:“《山海经》有言:东次二经之首,曰空桑之山。依我看来,这一棵大桑树,兴许就是上古空桑山留下来的唯一一棵空桑树了。”

    陈静淡淡又道:“要是上古留下来的空桑,必定吸足了天地日月精华,想必也多灵性。空桑山有空桑生灵性,那是空桑灵山之物啊!”

    刘一谷一时听得云里雾里。

    陈旭嫦与曹小强只顾抬头往上看,透过斑斑点点之间,确实也闻着了空桑树上浓郁的桑葚味。

    刘一谷看陈旭嫦与曹小强的一副馋样,径直又道:“当务之急,得先采桑果,还有寻干枯的桑枝。曹大侠,眼下二中选一,是前是后?”

    曹小强眉头一皱,嬉笑道:“刘大侠,你说呢?要是你去采桑果,只怕回来不够我塞牙缝,哈哈!”

    刘一谷摆手轻笑道:“也罢,曹大侠就边采边吃吧!哈哈,哈哈!”

    刘一谷与曹小强分工已定,小心翼翼的拉捆了一身行头,紧接着各自沿着蜿蜒的树干一跃、一蹬、一闪、一捉,很快立于树丫之间。

    刘一谷确实也寻着了几处干枯的大桑枝,紧接着双手合十道:“空桑呀空桑,在下无意冒犯,借道于此,就当是与你拔去几根白发。”

    紧接着,九环大刀左右张弛之间,劈下了一大堆干枯的桑枝。

    又当干枯的桑枝落地之际,“鬼军”上前,用各自的菜刀、柴刀,转眼之间又劈成一截一截的柴禾。

    曹小强在空桑树上就像一只大猴子,摸着桑葚果先是一把抓,而后极速入口,就一个甜字了得。

    紧接着,急寻枝叶茂密又桑果斑斑点点之间,越女剑前劈后砍似飘雪落下,疾呼道:“嫦嫦,先接住了,这一些桑葚果可比蜂蜜还甜!”

    陈旭嫦拾起桑葚果一尝,疾呼道:“强强,强强,真是太好吃了。多来一点,你再多来一点,……”

    曹小强更加兴奋,越女剑前后左右张弛,就在一树树桑枝飘飘悠悠落地之间,同行的高头大白马也不客气,径直与桑叶一同入口。

    高头大白马半眯着双眼,全部沉醉在桑叶与桑葚果的味道。

    咚咚、劈啪,……

    陈静蹲在背风处,先是两块火石撞出了一大片火星子,落在干枯的桑叶上,冒起一绺青烟,之后是一绺火苗,紧接着燃成了火光。

    一绺火光先骤起一尺,紧接着又压上了干枯的桑丫,之后又是桑枝,再之后是大一些的桑树干。

    就这样,在空桑树前左、中、右生出了三堆一尺火苗的篝火。

    一行人围着篝火吞咽桑葚,最后又把桑枝汇集与了高头大白马。

    不用说,曹小强吃得最多。

    “鬼军”都上了年纪,桑葚果自然也吃得最少,况且已经在“半道而亡”下囚禁了那么久,就是三五十天滴水未沾、颗米未进也无大碍。

    陈静与刘一谷吃得也不多。

    陈旭嫦入嘴一个桑葚果,又要送去三五个桑葚果去曹小强嘴中。

    眼下,又无任何敌情,正是陈旭嫦与曹小强大快朵颐的时候。

    夜风悠悠情更浓,

    篝火依依意随风。

    难道的宁静与闲适,最后也都在欢笑的篝火中各自盘膝闭目。“鬼军”盘膝在外,余下四人在内。

    渐渐的,渐渐的,陈静在恍惚之中,好似看见空桑树下围有降龙尊者、伏虎尊者为首的一众罗汉,更有佛家八大金刚在旁,更有一条气龙从天而降,落入刘一谷怀中。

    只是,刘一谷还驾驭不了这一条气龙,气龙张牙舞爪之间,还来攻击佛家八大金刚与诸位罗汉。

    居然,佛家八大金刚与诸位罗汉皆不是这一条气龙的对手,最后还被这一条气龙吸入了口中。

    陈静后背骤起一阵冰凉,急切睁开眼睛,才发现这是方才做的一个梦,正当环视众人之际,又见一众人等在篝火中一同惊醒过来。

    刘一谷一脸虚汗,斜持九环大刀,急切又道:“方才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好吓人的梦,居然梦见有一条气龙入身。然后,一时半会又控制不了这一条气龙,最后这一条气龙把大伙儿都一口气给吃了。”

    陈旭嫦与曹小强面面相觑,陈旭嫦缓缓又道:“我也是!”

    曹小强打趣又道:“刘大侠,你可得控制住这一条气龙啊!气龙入身,必是大富大贵之始。要是控制不住这一条气龙,我可不想变为气龙口中的人肉,哈哈,哈哈!”

    陈静淡淡又道:“看来,天意如此,刘大侠,不可逆天而行呐!”

    刘一谷九环一拂,轻笑道:“纯依香儿女侠,说笑了。梦中之景要是都能当真,那这一个世道,到处都是黄金楼了,要什么有什么!”

    曹小强一时不解其意,急切追问道:“刘大侠,此话又怎讲?”

    刘一谷诡异一笑,道:“喝了五石散兑酒,饮罢方抬头;喝了五石散兑酒,醉后万般有;喝了五石散兑酒,梦送黄金楼!哈哈,……”

    曹小强自是无语至极,陈旭嫦在一旁只是掩面窃笑。

    陈静悠悠又道:“刘大侠,不去试一试,怎知真假?你们刘家,不是还有刘家掌法吗?可以一试!”

    陈旭嫦眨巴了一回眼睛,极其吃惊的看着陈静,急切道:“静静,你可不能有太多事瞒着咱们啊!”

    陈静突然“噗嗤”一笑,紧接着缓缓又道:“嫦嫦,要是现在我叫你一声‘姥姥’,你会答应我吗?”

    陈旭嫦眉头一皱,白了一眼陈静,不悦道:“静静又旧事重提,又开始提你‘姥姥’的了!你‘姥姥’就是你‘姥姥’,与我何干,不许瞎说!”

    陈静无可奈何一笑,道:“得。看来我的‘姥姥’,不信我了!”

第600章 空桑树下练大招

    陈静见势如此,也不再与陈旭嫦多言,遥想一些往事,紧接着扭头与刘一谷镇定道:“不妨,你就先用刘家掌法试一试,气龙入身又掌中尽握气龙,是为降伏气龙。”

    陈旭嫦与曹小强见此光景,也极其期待刘家掌法尽快出手。

    世间之事本就无奇不有,要是发生在身边的事,更想一睹为快。

    刘一谷见势,长叹道:“也罢,方才梦后一头虚汗,后背却是透底的拔凉,不如先活动活动筋骨,就当是热一热身,驱走一身玄汗!”

    陈静自是微微点头。

    刘一谷抬头看远处的星光与月色,又见空桑树下轻轻而“呼呼”的篝火,紧接着往空桑树外一式接着一式后空翻,极速闪去百步之外。

    九尺驿道在月影星辉下,来回一绺微微的光亮,似白练如长龙。

    刘一谷长舒了一口气息,仰望星空之后,先是扭扭头,而后闪闪腰,之后又踢了踢腿,紧接着气沉丹田,极速左右马步一拉。

    就在突然之间,刘一谷感觉有一股从未有过的气流,居然在胸腹之间游走,紧接着气流又游走于任督二脉,一会儿上、一会儿下。

    与此同时,刘一谷由拳变掌,由掌又变为绵掌,之后来回一击,左右游走之间,全身都是力量。

    只要出掌越急,力量在体内更如翻江倒海;极速游走之间,力量上冲百会穴、下遁涌泉穴。

    就在刘一谷出掌的几个来回之后,生出一股力量就似急欲破壳而出的一只禽鸟,百会穴与涌泉穴被撞得一阵急过一阵微微的酥麻。

    一次冲撞,又一次冲撞,再一次接着一次冲撞,刘一谷顿觉一种脑袋开花、脚底流脓之感,旋即双掌一收一旋之间,托天而起。

    “九山八海!”

    正当刘一谷大呼之际,从地上轰轰隆隆响起了呼呼风声,紧接着骤起一绺冲天而起的星辉,气旋游走之间夹杂着尘烟如长龙疾上。

    转眼尘烟飘扬如兽四散。

    陈静在远处看得明白,假以时日,要是刘一谷悟得气龙其中的真谛,功夫必定会更进一大步。

    陈旭嫦见状一时沉默无言。

    曹小强眉头一皱,隔空取笑道:“刘一谷,原来,你这气龙就这般模样啊!还不如司马让鹅风掌厉害。不过,鹅风掌还不是被揍了!”

    正当曹小强隔空取笑之际,刘一谷再一次大呼“九山八海”,紧接着双掌托天而起,这一次气旋像极了冲天而上的一条尘烟长蛇。

    曹小强见势略显尴尬!

    “九山八海!”,……

    “九山八海!”,……

    “九山八海!”,……

    ……

    刘一谷自是越练越来劲,气旋越练越像一条张牙舞爪的气龙。

    陈静微微一笑道:“勤能补拙,善之善者,善哉至极啊!”

    曹小强一时也沉默无言。

    陈静镇定道:“曹小强,眼下敌众我寡。刘一谷不日之后,功夫必定大有长进,你使两把越女剑,有没有想过,出剑之后判若两人?”

    曹小强闻言自是眼前一亮,觉得眼下一个人使两把越女剑,无非就是多了一把顺手的兵器而已。

    要说使两把越女剑就得超过两人,以前还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这也是第一次听陈静这般说起。

    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是细细想来,这也是一种不错的想法。

    毕竟,要是使两把越女剑又超过两人,功夫不就更进了一大步?

    大凡习武之人,功夫要是能更进一大步,这是连做梦都想的事!

    谁又不想功夫更厉害,要是能独步武林,傲视群雄那更好!

    曹小强毕恭毕敬抱拳,急切又道:“幽嫣谷墨家六弟子,曹小强恳请纯依香儿女侠指点一二!要是使两把越女剑,能超过两个人,就是另类的以一敌二了,请赐其法!”

    陈静这才仗剑起身,沉思之间缓缓又道:“心神合一始出剑气,倘若心神合一,由一生二,自是不同方向的剑气,道生一,一生二。”

    “不妨,除了出剑之快以外,能不能试着心神合一而出,又一分为二。如此,出剑之势堪比两人同时使剑,更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此法,虽然有一点难。不过,想来也拦不到你的脑袋瓜子!”

    陈静言毕,盯紧满脸喜悦的曹小强,眼下大敌当前,曹小强越女剑下的功夫,必须得更进一大步。

    曹小强埋头之间,沉思而后说道:“心神合一而后一分为二。就是左右越女剑故意不协调,这倒也是一个好法子。哈哈,哈哈,……”

    说时迟那时快,曹小强微微一笑,径直左手凌空一旋,一道寒光剑影拔出一把越女剑;右手反手一拉,又一道寒光剑影而出。

    紧接着,左手一式抹剑剑气而下,右手却只是一式挑剑而起。

    曹小强一时估摸着,心神合一之后,要是越女剑剑气使出相同的招式,确实也没有半分难度。

    可是,眼下这一种使剑之法,还真如面前有一堵无形的高墙。

    不过: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臭狗肉,五回六回猴上树。

    大凡习武者只要多练、多悟,方式方法总比问题来得多得多。

    曹小强一时如释重负,紧接着凌空又一闪玄色身影,越女剑往前攻杀数步之间,一式“鹞子翻身”又极速闪去了十步之外。

    与此同时,越女剑左剑极速一式剑气、右剑没有剑气;左剑没有剑气、右剑极速一式剑气;……

    如此反复。

    屡败屡试,必得屡试不爽!

    不过,曹小强觉得陈静确实言之有理,假以时日,必定能悟出这一种出剑之法的精妙之处。

    曹小强觉得:只要悟出这一种出剑之法,左剑一式绞剑剑气而下之后又是一式抹剑剑气、右剑却是一式荡剑剑气而起一式劈剑剑气,想来都觉得强悍无比。

    出剑如斯,谁与争锋?

    出剑如斯,堪比两人!

    陈旭嫦见刘一谷与曹小强在星空月下顿悟各自的功夫,况且又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不但愧疚万分,也实在坐不住了。

    如今这一代的幽嫣谷墨家七大弟子已亡其四,眼下还被擒住一个弟子,要是再不长一点心思,大敌当前,可不能再步前尘。

    “静静,你本可为我等之师,至于你‘姥姥’的是我,还是我是你‘姥姥’的,先不提这荒唐之事。眼下,越女剑功夫,我可有大进之处?”

    “眼下,北斗七星剑阵又不能再使,况且敌众我寡,身为幽嫣谷墨家谷主,越女剑当得大进为妙啊!”

    “……”

    陈旭嫦先是咯噔一回,又沉默了一时半刻,眼中略有温润之光。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遥想一些往事,一个人使北斗七星剑阵自然不成;要是曹小强与陈旭嫦合二为一使郎情妾意剑,也不成。

    毕竟,敌众我寡,那里还有那么多空闲来秀太多的虚招,虚招只会让人趁虚而入,最后落败。

    思来想去,陈旭嫦越女剑上的功夫,要有大进,也必须大进,唯有在一个“快”字上下苦功夫了。

    陈旭嫦见陈静无言,确实有一些急了,轻声又道:“静静,你可不能这样!指点了刘一谷与曹小强,而不指点我,我会悄悄哭的!”

    陈静眉头一舒,轻笑道:“嫦嫦勿急,你还记得东山郡中的差役头领司马良吗?无上快刀之快,确实匪夷所思。既然有无上快刀,要是能悟出无上快剑,以越女剑上的功夫招式,这是最易的大进之法!”

    陈旭嫦闻言一时如拨云雾而见青天,恍然大悟道:“静静,静静,你实在是太厉害了!眼光老道,为什么我就没有想到这里呢?”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那我就从这一个‘快’字入手。简单明了也最易上手,正合我意,正合我意啊!”

    “越女剑出剑要快,必得心神合一更快,而后拔剑出鞘更快,之后剑气张弛得更快,好,好极了!”

    “静静,静静,你真是太厉害了啊。略略略,略略略,……”

    陈旭嫦又是一阵难得的轻笑,之后一闪玄色身影立于篝火之外十步远。抬望眼之间,又前后环视了一通,之后抛起一根被高头大白马吃过的桑枝,紧接着越女剑一道寒光剑影一闪而下,悠悠又道:“桑枝平肩之前,那就先斩它为十截!”

    咻咻、咻咻、咻咻,……

    越女剑剑光所斩之处,陈旭嫦字字珠玑念叨道:“一截、二截、三截、四截、五截,……”

    陈旭嫦眉头一皱,又抛起一根桑枝,急切又道:“只差二截,很好,很好,无上快剑,斩!”

    咻咻、咻咻、咻咻,……

    “还差二截?不会吧,再来!”

    咻咻、咻咻、咻咻,……

    “又差二截!再来!”

    咻咻、咻咻、咻咻,……

    “和‘二’过不去了啊!再来!”

    ……

    桑枝一时如雨而下,陈静见状自是微微一笑,敌众我寡,眼下只有此一法可行,但愿: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第601章 骤现夺命鸳鸯刀

    陈静旋即遥望星空月影,既然先前刘一谷有言,得多绕几日才能到土城郡桃花村,在这难得的几日里,但愿三人功夫都大有长进。

    在空桑树下,一旁的“鬼军”完全不为所动,皆在闭目养神。

    陈静觉得:有“鬼军”相助,即使遇见列国大军来袭,又或者是五斗米道来袭,以一敌千不在话下。

    如此一来,余下四人能空出更多的精力来,即要对付列国各州郡顶上三道,还要对付五斗米顶上三道,实在也还捉襟见肘。

    毕竟,天无绝人之路。兴许,路转峰回之际,又是柳暗花明。

    闲话少说,话分两头。

    司马问天自离开潇湘馆天井之后,回府又极速收拾了一番,借来两骑六百里加急快马与乞伏白兰花一路往西,而后北上乞伏国。

    地上跑的,即使日行千里,也比不过天上飞的鸿雁传书。

    还未待司马问天进入已亡的乞伏国内,乞伏一族已经就被秦将胡车乌苏杀散。

    胡车乌苏受秦国姚天王之令,要杀光、杀绝乞伏一族。

    胡车乌苏与汉末猛将胡车儿本为一族,胡车儿后为曹魏所杀,故而骨子里憎恨“魏”字,虽不及胡车儿“力负五百斤、日行七百里”。

    但是,胡车乌苏全身古铜色又泛三分天然黑,印堂自带一股黑煞之气,三寸卷曲的虬髯黑如炭头旮旯,大喝一声就能吓破胆小之辈。

    加之,个子比一般将校高出一头,虎背熊腰又力大无比,使一对鸳鸯刀被人称之为:夺命鸳鸯刀。

    秦国姚天王尚武又尚黑,胡车乌苏自在秦国如鱼得水。

    武,即是拳头,谁拳头硬,谁站着说话;黑,即是不择手段,只要对秦国有利,仁义道德,我呸!

    这一日,胡车乌苏领着两千秦军,又寻着乞伏国主乞伏不花的踪迹,策马扬尘来追乞伏不花。

    胡车乌苏尚黑,麾下的两千秦军也是一应的黑色行头,盔甲与衣襟露出的地方,也黑如木炭。

    这两千秦军军士,除了两只“咕噜、咕噜”活动的眼珠和水洗发白的嘴唇以外,脸上尽抹秦地的黑土。

    这两千秦军军士,除了一面黑色旌旗之外,别无其它行头,又被江湖中人称之为:黑旗秦军。

    有道是:兵在精不在多,将熊熊一窝。胡车乌苏所领的黑旗秦军为姚天王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乞伏国国破城灭之际,也是胡车乌苏的黑旗秦军冲杀在最前头。

    乞伏不花自国破城灭之后,损兵折将不说,身边的将校大臣冷不丁从后背捅人刀子更猝不及防。

    乞伏不花憎恨五斗米道使天地无法无天之法隐形之后,在后背捅人刀子,五斗米道开了先河,又加上“八大天王”并世争雄,孟婆江北世风日下、道德沦丧、人心不古。

    好不容易从乞伏国领着五千死士往南杀去,乞求早一刻潜入孟婆江南之地,等待有朝一日复国。

    眼下,在乞伏不花的身边,除了夫人花无艳之外,将校也只有跟随多年而又忠心不二的乞伏三杰。

    乞伏不花早已霜发斑驳,却也老当益壮,眼下“八大天王”并世争雄,无论大邦小国,一国之主或者一国之君,多少也有一些能耐。

    至少,明面上能镇住国中的一众宵小之徒,还能防着乞伏国不被他国吞食,又或者分而食之。

    乞伏国之灭,全在于魏国“风雨不安”暗中使坏,先离间了乞伏国君臣,又极力怂恿乞伏国攻秦。

    自然,乞伏国攻秦不成,反倒乞伏国国破城灭,先前那一些在朝堂上叫嚣攻秦的忠臣良将之辈,反倒成了杀灭乞伏国的急先锋。

    秦国姚天王得了便宜,有了杀灭乞伏国的借口,自是全力杀灭乞伏国,秦国虎狼之师寻着了猎物,又岂能放手而去、空手而回?

    乞伏国比秦国疆域小太多,以卵击石,乞伏不花自是心碎至极!

    花无艳虽是乞伏夫人,也是续弦,长得还算标志,能文又能武,确实也帮了乞伏不花不少的忙。

    乞伏不花晋封的乞伏三杰:弗斯突突,为天杰;出连达达,为地杰;叱卢沙沙,为人杰。

    乞伏三杰人过中年,生得虎背熊腰,气宇轩昂,各使一口吹毛断发的牛角弯刀,在刀柄显眼处,各有一个镶金小字:天、地、人。

    乞伏不花领着的五千死士遭遇了黑旗秦军,一通大战,黑旗秦军杀人如杀猪,乞伏不花只得继续领着花无艳与乞伏三杰一路往南。

    “国主,国主,你快走,……”

    “乞伏国不亡!黑旗秦军,不得好死!胡车乌苏,不得好死!……”

    “秦国姚天王,不得好死!……”

    “……”

    “冲啊,杀啊,杀了乞伏国主,赏千金,加封万户侯!……”

    “乞伏国当灭,秦国当兴!……”

    “秦国姚天王,大秦万年!……”

    “……”

    两军激战,昙花遍地,乞伏死士以最后一口气缠住黑旗秦军,让乞伏不花五人继续往南逃去。

    胡车乌苏见势不妙,鸳鸯刀左手一劈、右手一砍,昙花如雨,落地又是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众军听令:杀光乞伏死士,随本将军追,活捉乞伏不花!……”

    黑旗秦军得令,紧接着一分为二,一大部分人挥舞手中弯刀去斩尽杀绝乞伏死士,余下一小部分人紧随胡车乌苏急追乞伏不花。

    其时,胡车乌苏的鸳鸯刀上,尽染乞伏死士的鲜血;乞伏不花五人手中的弯刀也尽染鲜血,一身行头早就破烂不堪又血迹斑驳。

    乞伏三杰挥舞弯刀与乞伏不花殿后,急切招呼道:“国主,我等九死一生,也要护国主逃出去!……”

    “国主,你先走,快走啊!……”

    “乞伏国可以没有乞伏三杰,但乞伏国不能没有国主,……”

    “……”

    乞伏不花闻言感激涕零,眼下还能得乞伏三杰在旁,胜比朝堂中那一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文官武将。

    张口闭口说什么仁义道德,只有危难万急之时,才见谁真谁假!

    花无艳一时惊慌失措,道:“国主,要不先去卑妾兄弟那借道,让他想想办法让咱们逃出去,……”

    乞伏不花闻言眉头一皱,冷冷道:“你兄弟,你兄弟,你兄弟!你兄弟花乞伏手握重兵,又是秦将,去寻你兄弟,无异于自投罗网!”

    花无艳一时不解道:“国主,咱们花家与乞伏家世代联姻。乞伏家出生的孩儿,也少不了一个‘花’字;卑妾的兄弟,都以乞伏之姓为名。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

    乞伏不花冷冷一笑,道:“妇人之见,妇人之见。战场无亲,兵争无情。要是去寻你兄弟花乞伏,你就不怕花乞伏有亡家、灭族之祸?”

    “妇人之仁,届时,一定会害了花家人。乞伏国之祸皆为老夫一人之过,又何必牵连花家人进来!”

    “罢了,天亡我乞伏国,老夫从无半句怨言,只是苦了你!……”

    花无艳闻言一嗔一怒,雨带梨花而下,字字珠玑又道:“卑妾能得国主之心,卑妾死而无憾。……”

    突然,胡车乌苏斜地里杀了过来,仰头一通大笑道:“死到临头,还这般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啊!”

    说时迟那时快,胡车乌苏左手一刀直取乞伏不花、右手一刀直取花无艳,大笑道:“哈哈,凄切而动人、楚楚而爱人,夺命鸳鸯刀就送你们这一对苦命鸳鸯一同上路!”

    “休伤国主,休伤夫人!”

    正当乞伏三杰齐声大呼之际,三闪弯刀从胡车乌苏急旋而下。

    胡车乌苏见势不妙,不得不极速收回鸳鸯刀,先往左一劈,而后一绕,往前极速又一挑,凌空一闪黑影,鸳鸯刀一收一旋如猛浪。

    三人围攻之势,不能纠缠,只需杀其一处,自可破局。

    要是多杀几处,一定会乱阵脚,最后落败。

    胡车乌苏本就力大,鸳鸯刀攻其一处,以两刀而敌一弯刀,乞伏三杰之一的弗斯突突退后三步。

    与此同时,出连达达厉声大喝道:“国主,夫人,快走!……”

    紧接着,叱卢沙沙弯刀一收一旋之间,又来助弗斯突突。

    出连达达言未毕,弯刀极速一正,一闪身影又来战胡车乌苏。

    当当、当当、当当,……

    三把弯刀力战鸳鸯刀,骤起电光火石,乞伏三杰手心发麻、手背发麻,虎口已然血迹斑驳。

    与此同时,黑旗秦军也都全部跟上来了。

    “还想逃,没门,本将军那就先杀了你们三,再拿乞伏不花人头领赏。马拉个巴子,杀,……”

    “胡车乌苏小儿,你不得好死!……”

    噗嗤、噗嗤、噗嗤,……

    弗斯突突先中一刀,昙花一现,冲天而上;出连达达斜中一刀,斜飞落地一绺昙花;叱卢沙沙迎头正中一刀,人头落地。

    乞伏不花早已老泪纵横,一把捉紧花无艳那一只血迹斑驳的左手,往南一路狂奔。

    虽然天色渐暗,只要活过了孟婆江,那就有希望,那就是光明。

第602章 乞伏不花要吃土

    天光渐渐暗了下来,乞伏不花与花无艳苦于逃命,一时又分不清东南西北,只顾顺着天光稍微明亮处、地形稍微宽阔处一路狂奔。

    乞伏不花与花无艳各自挥舞着弯刀,一路斩杀两旁的荆棘,恨不能生出一对翅膀;不经意间,又与胡车乌苏留下了蛛丝马迹。

    逃啊,逃啊,使劲的逃!

    乞伏不花的气息早如老牛,花无艳年幼许多,虽然上气不接下气,双颊也映红了一大片彩霞。

    花无艳扭头回视,一时也不见胡车乌苏跟上来,旋即长舒了一口气息,紧接着往开阔处的一方青石上行了过去,悠悠道:“国主,先歇一歇,咱们先歇了一歇吧!”

    乞伏不花弯刀一收一旋之间,回头之际,不见一个黑旗秦军,紧接着长舒了一口气息,往那一方青石行了过去,之后弯刀入地一尺,镇定道:“夫人,你也歇一歇吧!”

    花无艳微微点头。

    不过,乞伏不花与花无艳一路不分日夜南逃,早已饥肠辘辘。

    放眼过去,除了五指上的温润光华与地面泛出的冷冷微光,以及弯刀上的一绺寒光之外,眼前就只剩下草丛中的萤火之光了。

    花无艳破旧的衣襟,轻拭乞伏不花额头上的汗迹,悠悠又道:“国主,前番你与白兰花书信,眼下情势如此,但愿白兰花不曾北返。”

    “乞伏国,国已不国,倘若白兰花再入旧地,要是不甚落入歹人之手,反倒不美,天可怜见啊!”

    乞伏不花先是微微摇头,而后轻叹一声,缓缓又道:“哎,想来,老夫也真是一时糊涂啊。”

    “乞伏国亡了就亡了,秦始皇横扫诸侯、一匡天下,亡了;汉武帝铁骑远征万里,还是亡了。从古至今,那有不亡之国?都会亡国!”

    “老夫年长如此,要是清苦一些的乡民早都饿死了。人生七十古来稀从不奢望,人都是会死的。要是逃不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去,确实不该让白兰花再担惊受怕!”

    “夫人呐,逃难如此,你还惦记着她人的好,还惦记着白兰花。虽然你比白兰花还青春一些年月,老夫相信,白兰花会唤你一声‘娘’!”

    花无艳眉头一舒,轻拭乞伏不花双颊的汗迹,悠悠又道:“国主,卑妾早就心满意足了。白兰花虽比卑妾年长,可白兰花不都一直唤卑妾‘二娘’吗?卑妾这一个‘二娘’呀,怎么说,‘二娘’也是‘娘’啊!”

    乞伏不花闻言自是感激,心宽如此、心善如此堪比美玉,危难之际常暖寒心,也算不枉此生。

    传说妹喜亡夏、妲己亡商、褒姒亡周、贾南风亡晋,这一些都是胡扯。就似眼下乞伏国之亡,这怨得了花无艳吗?一定怨不着!

    乞伏国中那一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文官武将,自然不会有错,兴许多年以后,又成花无艳亡乞伏国。

    从古至今,也没有不亡之国,这一些捉刀写史的读书人,亦是江湖中常说道的:儒生以文乱法。

    乞伏国已亡,乞伏不花一时也不怨先前朝堂中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文官武将。

    毕竟,“八大天王”并世争雄,本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泥巴。

    况且,乞伏不花身后又无一个儿子,独女乞伏白兰花又远嫁孟婆江南,再过一些年月,一定镇不住国中的宵小,还是会亡国!

    “八大天王”并世争雄,“八大天王”之国早晚也会亡国,无论孟婆江北,或者孟婆江北,原本是一国。

    眼下,见势如此,乞伏不花一时也不想复国了,只想一家人安安静静的活在一起,而后不问世事。

    “夫人呐,夫人呐,……”

    “国主,在,卑妾在!……”

    乞伏不花一时无言,一把捉紧花无艳双手,放在掌心,但愿此刻时光停止能千年、万年。

    花无艳缓缓埋头在乞伏不花膝盖上,悠悠只道:“天长地久。”

    乞伏不花眼中越渐温润。

    此时此刻,一来不见一个黑旗秦军,二来又饿又累,只要放松了警觉之心,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乞伏老儿,跑得可真快!……”

    “不能再让乞伏老儿跑了!……”

    “捉住乞伏老儿有重赏!……”

    “……”

    突然,一绺冷风袭眉,远方跳跃的火光与黑旗秦军的疾声呼叫,让乞伏不花与花无艳一时惊醒。

    乞伏不花与花无艳见势极速起身,之后十指紧扣,各自又斜持弯刀,往青石前方一路狂奔而去。

    可是,就这一奔,黑旗秦军发现得更快,胡车乌苏又跑得快,很快斜持着血迹斑驳的鸳鸯刀,一闪黑影就追上了乞伏不花与花无艳。

    “马拉个巴子,跑什么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人都是会死的!还不如送与本将军一个人情!……”

    “我呸,亡我乞伏国的敌人,此仇不共戴天!即使老夫被饿狼猛虎下肚,也比落在你手里强!……”

    “胡车乌苏小儿,花家人可不是你想欺负就能欺负的!……”

    “啧啧啧,啧啧啧。还拿花家人说事?自古都道: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鸳鸯刀杀了你,花家人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胡车乌苏见只剩乞伏不花与花无艳两人,紧随而来的还有一千余众黑旗秦军,乞伏不花与花无艳必死无疑,胜券在握故意放慢步子。

    眼下又似猫捉老鼠,大凡猫捉老鼠,要是老鼠让猫多费了心思,猫爪也会玩尽了手段才会下嘴。

    黑旗秦军见胡车乌苏的吵闹,径直一路狂呼着追了上来。

    火光越近,人影更明。映出了胡车乌苏身后将校腰间的人头。

    乞伏不花骤起一阵撕裂之痛,大声疾呼道:“乞伏三杰,老夫的乞伏三杰,老夫的乞伏三杰啊!……”

    胡车乌苏鸳鸯刀扛肩,仰头大笑道:“曹孟德的典韦虽能,也比不过族中的胡车儿。乞伏三杰与典韦比起来,算啥?三只土狗而已!”

    “乞伏不花,你死到临头,只问你,是想横着死?还是竖着死?”

    乞伏不花没有理会胡车乌苏,仰天长啸道:“乞伏三杰,老夫对不住你们,老夫对不住你们啊!要是你们也学朝堂中满口仁义道德的文官武将,还能活下来!如今跟着老夫,这,这都是跟着来送死啊!”

    “天杰弗斯突突,老夫对不住你;地杰出连达达,老夫对不住你;人杰叱卢沙沙,老夫也对不住你;乞伏三杰,万年!……”

    胡车乌苏见势,自是恼怒,径直鸳鸯刀一正,指着乞伏不花与花无艳,高声疾呼道:“众军听令:捉活的!既然老家伙还不想死,那就捉他送去长安,去长安活受罪!”

    乞伏不花自是大吃一惊,虽然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但是身为乞伏国一国之主,确实赖活不了。

    朝堂中那一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文官武将,另侍姚天王,也都还是臣子;而乞伏不花为一国之主,有道是: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大凡亡国之主,必定会受尽非人的虐待,还不如死了算了。

    此时此刻,乞伏不花自觉死不足惜,只是苦了花无艳,即使最终会一死,死前也要保花无艳平安。

    乞伏不花领着花无艳奋力向前奔跑,又怎么会知道前方的尽头,确实就是突兀出去的断崖。

    胡车乌苏与黑旗秦军又赶了上来,步步紧逼乞伏不花与花无艳。

    乞伏不花扭头见断崖下是深不见底的白雾,一闪温润的目光盯紧花无艳,花无艳自是会意。

    花无艳只道:“天长地久。”

    乞伏不花自是明了,旋即双双往白雾中凌空一跃而下。

    胡车乌苏自是恼怒,鸳鸯刀一收一旋之间,大骂道:“马拉个巴子的,笼中鸟还想飞?没门!众军听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黑旗秦军得令,火光四散如萤火虫,很快就消失在断崖前,从四方急寻乞伏不花与花无艳。

    乞伏不花与花无艳落下去了不知多久,也不知受了多少枝丫拍打,十指紧扣不曾放手,直到最后落地重重一击,失去了知觉。

    待乞伏不花与花无艳双双醒来之际,天光已然大明,双双被平放在一家破旧的农家小院里,全身无比疼痛,骨头脱臼之处无数。

    在小院内,一家五口人正围坐在一张破旧发黄的桌子上,桌子上方方正正的放着糕点一般的东西,乞伏不花认得,那是观音土。

    桌上有一头白发斑驳的一对古稀老人,中有一脸憔悴的中年夫妇,下有全无血色的总角小童。

    “吧嗒、吧嗒”的声音,看来一家五口人已经吃了一小会儿了。

    乞伏不花极其吃力的,老泪纵横疾呼道:“恩人呐,诸位恩人呐,不能吃土,万万不能吃土啊!”

    中年汉子见乞伏不花醒来,捉起两块观音土,下桌道:“昨日夜里,全家采土却发现两位伤重,咱们活不下去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来,咱们一起吃土吧!”

第603章 再现鹰爪铁布衫

    乞伏不花急切说道:“恩人,恩人呐,举家团圆,又为何要轻生?”

    以乞伏不花眼下看来,这一家老小该当其乐融融才是,又何似乞伏不花眼下这般亡命于江湖。

    中年汉子缓缓收回了观音土,长叹一声道:“昨夜得遇老伯,必知老伯也为非常之人。只是,咱们一家老小,靠山吃山、靠地吃地。”

    “如今,秦国兵祸年年,地中难得有一年好收成。即使咱们年年颗粒无收,于朝堂上的那一些达官显贵说来,朱门酒肉都是太平盛世。”

    “于军中的将校军士说来,没军粮了还可以吃人;而我等无辜乡民说来,何以解忧?唯有观音土!”

    “想来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烈日,终了之时还能背靠黄土、面朝青天,还得高呼一声:大秦万年!”

    “老伯,小民家贫如洗,确实也无法与你二位医治。原本还说一起上路多个照应,看来是多情了。”

    “既然老伯不愿吃土,自是不与小民一起上路。只得福祸天定!”

    “……”

    中年汉子吃力的转身,不再理会乞伏不花与花无艳,又把方才的那两块观音土轻轻放回了桌上。

    扑通、扑通!

    突然,两位古稀老人接连从桌子上倒地,中年妇人与中年汉子毕恭毕敬的放平了古稀老人的身子。

    紧接着,中年妇人与中年汉子抱下了总角小童,放在中间,一起平躺在地,面对青天,闭眼等死。

    “阿爹、阿娘,好撑,好撑,肚子痛啊!痛吗?你们痛吗?”

    “孩儿乖,阿爹也痛!痛着痛着也就不痛了,痛着痛着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孩儿乖,孩儿乖,……”

    “是,阿爹。阿爹常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孩儿小,不忍不行,……”

    “……”

    乞伏不花与花无艳一时无言,圣人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曾经的乞伏国,又会有多少无辜的乡民像这样坦然赴死呢?

    乞伏不花确实不知道,花无艳确实也不知道,毕竟,在朝堂上的那一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文官武将口中,一直都说着国主无比圣明。

    圣人有云:民贵君轻。

    要没有最底层的乡民,又何来君臣之道。看来,都是那一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文官武将之错了。

    朝闻道,夕死可矣。

    只是,乞伏不花与花无艳眼下才得“道”,虽然离死期不远,但确实晚了一点,也苦久了太多乡民。

    乞伏不花与花无艳脱臼之处确实太多,还是不能动弹,只有静静的等待,等待万一有好心人路过。

    乞伏不花与花无艳只得缓缓闭上眼睛,轻轻游离的气息只要多留一口气,那就还有最后一线希望。

    从日上三竿,到午时三刻,又到太阳偏西,乞伏不花与花无艳还游离着一丝微弱的气息,而不远处的一家五口,特别是总角小童经历了一番极其痛苦的挣扎,死了。

    花无艳终归比乞伏不花要年轻许多,虽然骨头也脱臼不少,静养了大半日,恢复了一些体力,又想极其吃力的撑起身子来,微微的吱声道:“国主,国主,国主,……”

    乞伏不花早就已经昏花了一双眼睛,只看见朦胧的天光,好像还有一个一个飞蛾扑火的影子。

    “夫人,夫人,夫人,老夫好像是,是,是快不行了,……”

    “国主,再忍一会儿,再忍一会儿,再忍一会儿就好,……”

    “小不忍,得变大不忍了,……”

    “……”

    花无艳陪着乞伏不花吃力的说着大婚时的趣事,乞伏不花一时又来了兴致,强打三分精神,又长舒了一口气息,眼前的飞蛾变成了蚊影,之后又变为闪逝的流星。

    突然,从远处传来了一个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

    乞伏不花自是眉头轻舒,使出了最后的力气,张口疾呼道:“快来人救命!快来人,救命啊!……”

    花无艳也尖声疾呼道:“有没有人来?有没有人来救命啊?……”

    乞伏不花与花无艳都以为天无绝人之路,眼下只要出现了救命稻草,不但要尽快抓住,还得抓紧。

    脚步声是停了,来的不是救命稻草,而是夺命鸳鸯刀胡车乌苏。

    胡车乌苏一个人确实疾行了好远的路程,黑旗秦军确实都跟不上步子,早就不知落后多少路程。

    抬望眼之间,又见一家五口并排在地上,除了总角小童有挣扎之态以外,余下四人还算一脸平静。

    又见桌台上整齐的几排观音土旮旯,一时顿觉这一家五口人实在好笑,活不下去了,男人可以去从军;至于女人嘛,就更不必说了。

    大凡男人从军,以一己之力要吃有吃、要穿有穿,说不一定还能建功立业,进而光耀门楣。

    阳光大道不走,削尖了脑袋自寻死路,撑死也是活该,径直振臂高呼道:“大秦,万年,万万年!”

    胡车乌苏又长舒了一口气,鸳鸯刀扛肩,轻笑道:“笼中鸟,看来始终也飞不远,哈哈,哈哈!”

    乞伏不花与花无艳已经听出是胡车乌苏的声音,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眼下又不能走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确实必死无疑。

    乞伏不花悲鸣道:“这是天亡我乞伏国,天亡我乞伏不花!夫人,夫人,夫人呐,老夫对不住你,……”

    花无艳悠悠道:“卑妾不能与国主同年同月同日生为憾,却愿与国主同年同月同日而亡为荣!……”

    胡车乌苏叹气道:“啧啧啧,啧啧啧。都死到临头了,还像鸳鸯鸟秀恩爱!本将军这刀,就叫夺命鸳鸯刀,不怕秀了恩爱死得更快?”

    “明知道本将军是一个粗人,还秀恩爱来侮辱本将军,这是找死!”

    “……”

    胡车乌苏见乞伏不花与花无艳的样子,确实伤重无疑,要是再活捉回长安去,反倒一路费事,眼下拿下人头回去领赏,那是上策。

    说时迟那时快,胡车乌苏左手一刀下去,先取乞伏不花。

    毕竟乞伏不花为一国之主,封赏多多;至于花无艳,那封赏本就是鸡肋。

    花无艳见势,吃力的侧身挡在乞伏不花面前,后背中一刀,昙花一现,落地一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花无艳嘶哑道:“黑旗秦军已略地,乞伏四方秦腔声。卑妾要死,也要在前头为你遮风挡雨。”

    胡车乌苏见势不喜,重重一脚飞腿,踢开花无艳,大骂道:“马拉个巴子,在夺命鸳鸯刀下秀恩爱,本将军一定让你们生不如死!”

    嘭!

    花无艳在五步之外重重落地,紧接着一连串“咔嚓”的声音,看来脱臼的骨头再一次增多了骨折。

    噗嗤、噗嗤,……

    花无艳忍不住昙花数现,双颊瞬间染满海棠红,支支吾吾道:“国主,等等卑妾,卑妾就来,……”

    胡车乌苏右手再一刀,劈向乞伏不花的胸膛,厉声大呼道:“乞伏老儿,那就好好享受生不如死!”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远处策马奔来一前一后的人影,远远看见地上躺了数人,还以为是胡车乌苏作恶,径直一闪弯刀直撞鸳鸯刀。

    这一闪弯刀出自乞伏白兰花之手,入乡随俗,自然带回了孟婆江北之地时,防身的那一把弯刀。

    虽然很久不用已经手生,但是能解一时之急,就解一时之急。

    眼下司马问天与乞伏白兰花已经到了孟婆江北之地,方才听到了呼救声,这才双双策马赶来。

    乞伏白兰花先见到血迹斑驳的花无艳,又见胡车乌苏刀下的乞伏不花,疾声大呼道:“司马玩意儿,这天煞的大黑鬼,要杀阿爹了!”

    司马问天自是怒火中烧,旋即左手鞍前一旋,十指鹰爪出手,右腿一蹬马鞍、凌空一跃,直取胡车乌苏心窝,大喝道:“天煞的大黑鬼,胆敢伤我岳父大人,取你狗命!”

    乞伏白兰花斜身下马,又见地上奄奄一息的花无艳,急切道:“二娘,二娘,你要挺住,要挺住!”

    司马问天凌空走步之间,闻言更是火上浇油,紧接着大骂道:“埋汰旮旯!天煞的大黑鬼,胆敢伤我小岳母大人,定要穿肠破肚!”

    胡车乌苏见势大喜,居然来了一个像样的高手,不得不弃了乞伏不花,大喝一声“啊”,挥舞着鸳鸯刀,急促奔上前来攻杀司马问天。

    胡车乌苏左手一刀直取司马问天左胳膊、右手一刀直取司马问天右胳膊,只要劈下了胳膊,十指鹰爪那就是鸡爪,只能吓唬小孩子。

    当当、当当、当当,……

    十指鹰爪与鸳鸯刀相接相撞,紧接着骤起一阵电光火石。

    鸳鸯刀刀刀如泰山,十指鹰爪一沉一浮之间,司马问天后背骤起一阵冰凉,破局之策,只在以巧力制胜,硬碰硬只会内伤。

    司马问天思索已定,旋即身子一沉,与胡车乌苏卖了一个破绽。

    胡车乌苏见势,左手鸳鸯刀竖劈,右手鸳鸯刀横斩。

    司马问天落地一斜,十指鹰爪从胡车乌苏胸腹之间一闪而过。

第604章 胡车乌苏落荒逃

    哗啦啦、哗啦啦,……

    胡车乌苏的衣甲就似一张破麻布,十指鹰爪极速闪过一绺绺电光火石,又似一头老黄牛犁大地,已经从胡车乌苏胸腹之间,伸出来了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紧接着,司马问天一式“鹞子翻身”,极速闪去了五步之外。

    胡车乌苏鸳鸯刀劈斩落空,反为司马问天十指鹰爪所伤,双颊骤起一闪咬牙切齿的狰狞,后背骤起一阵拔凉透底,面有八分愠色!

    “马拉个巴子,究竟是何人?”

    胡车乌苏鸳鸯刀一收一旋,再一次上下打量着司马问天。

    司马问天浅尝十指鹰爪上的血迹,一时摇头叹气,大骂道:“埋汰旮旯,你长得黑也就罢了,连血水都酸臭至极!天煞的大黑鬼!”

    胡车乌苏闻言怒目圆睁。

    司马问天紧接着又道:“天煞的大黑鬼,胆敢杀我岳父大人,还把小岳母大人伤成那个样子!今天,我要抽了你的筋、拔了你的皮!”

    胡车乌苏一时似有所思,恍然大悟道:“哦,哦,哦!本将军想起来了,原本你是乞伏老儿的女婿!”

    “只可惜啊,乞伏一族,只要是被本将军寻着踪迹的族人,大多活不过第二天。既然你们是一家人,本将军就送你们一家人上路。”

    “姚天王万岁,大秦万年!”

    “……”

    乞伏不花在地上听见是乞伏白兰花与司马问天来了,一时老泪纵横,开口道:“白兰花、问天,都是老夫不好,是老夫不好啊!”

    “这天煞的,天煞的秦将胡车乌苏,领着黑旗秦军,不但杀光了五千死士,还杀了乞伏三杰,要是你们再晚一步,就,就,就,……”

    “……”

    乞伏不花卡在脖子上的字眼,真的一个字也都没有再说出来。

    乞伏不花觉得:当初飞鸽传书与乞伏白兰花,兴许又是对的!至少在死之前,互相还能见上一面。

    乞伏白兰花闻言自是恼怒,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胡车乌苏,该当抽筋拔皮、挫骨扬灰!”

    乞伏白兰花握紧花无艳越见冰凉的双手,疾呼道:“二娘,二娘,二娘!你要挺住,二娘,娘!”

    花无艳微微一笑,能得比自己都还年长的“女儿”,又是发自肺腑的叫一声“娘”,确实极其暖心。

    这就好似有一股温温的气息,一瞬之间游走于全身经络,舒坦!

    花无艳心愿已了,嘴角又溢出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最后游离的气息,已经说不出一字半句。

    “娘,娘,娘,……”

    花无艳嘴角上扬,眉头一舒,旋即脑袋耷拉一滚,断气了!

    “娘,娘,娘,……”

    乞伏白兰花伤心欲绝,又不得不缓缓平放下花无艳的双手,骤起一通撕心裂肺的疾呼,完全不亚于乞伏白兰花多年前丧了亲娘。

    毕竟,乞伏白兰花的亲娘走得早,花无艳能在乞伏国国破家亡之后,还不离不弃的跟着乞伏不花,就这一声声“娘”,确实当之无愧。

    在这一个乱糟糟的天下里,大道非道的世道里,花无艳已经就是万中之一的那一种有趣灵魂。

    花无艳虽亡,乞伏不花还在;亡者已去,生者还当宽慰。

    乞伏白兰花跌跌撞撞又奔去乞伏不花身边,拾过弯刀,厉声大喝道:“司马玩意儿,你还在等什么?为娘报仇,为娘报仇,报仇!”

    乞伏白兰花言未毕,一边捉紧乞伏不花的大手,眼中尽是泪光。

    司马问天自是恼怒,旋即十指鹰爪上下一扬一荡似孟婆江波,一边从左而右,紧接着从右而左。

    胡车乌苏见司马问天要出招的样子,骤起一阵冷笑,之后左右马步一拉,左手鸳鸯刀一正、右手鸳鸯刀一斜,盯紧司马问天心窝处。

    胡车乌苏觉得:既然司马问天的十指鹰爪十分厉害,那得避实就虚寻破绽砍他脑袋、劈他胸膛。

    没有脑袋、破了胸膛的司马问天,十指鹰爪无论怎么厉害,也都只是无用武之地的十根鸡爪,最终也无非就是吓一吓小孩子而已。

    胡车乌苏见势,轻蔑道:“你这一只孟婆江南使十根鸡爪的小鸡,本将军这一双夺命鸳鸯刀足可斩杀百头大黄牛,杀你虽是大刀小用,一刀下去,小鸡也能变齑粉!”

    “孟婆江南的司马小鸡,来吧,来吧,来吧!秦国虎狼之师,无与争锋!姚天王万岁,大秦万年!”

    “……”

    司马问天不喜,凌空一跃而上九尺,之后身子一旋如风,往左一闪走步,诱惑胡车乌苏出刀。

    胡车乌苏见势,一对鸳鸯刀合手交叉,张合不停如剪,刀锋所过之处,要剪断司马问天的双腿。

    司马问天见胡车乌苏出刀,旋即身子侧身一斜,极速往右一通走步,之后十指鹰爪凌空一旋,从胡车乌苏左肩重重十爪而下。

    呼啦啦、呼啦啦,……

    胡车乌苏左臂骤起一绺昙花,落地又是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说时迟那时快,胡车乌苏忍痛挥舞着右手那一把鸳鸯刀,往司马问天的心窝处,重重刺了过去。

    当!

    鸳鸯刀像是撞着了一堵铜墙铁壁,胡车乌苏使出了多大的力,鸳鸯刀就又弹回了多大的力。

    胡车乌苏只感觉右手心、右手背微微发麻,虎口骤起撕裂之痛。

    紧接着,胡车乌苏又使左手鸳鸯刀去劈司马问天的脑袋!

    当!

    鸳鸯刀又似劈砍着一只浑厚的铜鼎,司马问天更似刀枪不入。

    胡车乌苏大吃一惊,旋即凌空双腿,重重一踢,司马问天像一只蹴鞠,又跌跌撞撞退后了十步。

    胡车乌苏侧眼盯紧左臂上斑驳的血迹,就这一点点小伤,权且就只当是与猛虎、大狗熊搏斗所伤,眼下还得想法子拿下司马问天。

    只要拿下了司马问天,一者与秦国立威,将来秦国一统孟婆江北之地,一统天下,又杀灭了孟婆江南晋国司马家的威风,就是势胜!

    二者,要是能在数招之内,杀灭司马问天这一身奇葩至极的功夫,夺命鸳鸯刀自会名扬天下。

    在秦国一分为八之前,就有淝水之战,所谓的秦晋之好,无非就是一个遥远得不能再遥远的传说。

    秦穆公与晋文公之好,在如今的孟婆江南、江北之地,一定不会再重现,不是秦亡,就是晋亡。

    不过,胡车乌苏一直就觉得:就在不久的将来,秦必灭晋。

    胡车乌苏见势自是大喜,一闪身影急追而上,左手鸳鸯刀横劈、右手鸳鸯刀竖砍,就不信邪,在司马问天的身上没有一处破绽。

    当、当当、当当当,……

    胡车乌苏的鸳鸯刀在司马问天身上满是电光火石,却未见伤着一寸肌肤,瞬间又再加八成力道。

    即使司马问天此时此刻硬得像一块石头,胡车乌苏本就力大,必是以大石头之力碾碎小石头。

    嘭嘭、嘭嘭、嘭嘭,……

    鸳鸯刀确实加了八成力道,瞬间就似两根狼牙棒捶打司马问天,司马问天受力只得步步后退。

    司马问天十指鹰爪平肩,又极其警觉之间,憋紧一口粗气。

    身形不闪不避,最后只以胸膛正面去迎鸳鸯刀,虽然此刻确实步步后退,无非也是伺机而动。

    胡车乌苏见司马问天没有还击之力,旋即又加两成力道,鸳鸯刀就似两只紫金锤捶打司马问天。

    司马问天见势暗喜,旋即十指鹰爪回收,极速一式侧空翻,让胡车乌苏鸳鸯刀捶打落空,使得胡车乌苏又极速向前一个大踉跄。

    说时迟那时快,司马问天十指鹰爪似蛟龙出海、猛虎掏心,上下、前后、左右直抓胡车乌苏。

    胡车乌苏猝不及防,骤起一声声哀嚎,后背衣甲已被司马问天抓成破布头,血肉横飞如残雪。

    胡车乌苏恼怒至极,但是个子比司马问天高大许多,鸳鸯刀往后虚晃一挑一刺,紧接着厉声大喝道:“司马小鸡,马拉个巴子的,老子皮厚、肉厚,一屁股坐死你!”

    正当胡车乌苏厉声大骂之际,想以破罐子破摔之势,以后背厚重的身躯往司马问天正面砸下来。

    司马问天先是一惊,而后骤起一阵狡黠之笑,十指鹰爪如钩,左手五根鹰爪戳向胡车乌苏后脑勺、右手五根鹰爪戳向其尾椎骨。

    还未等胡车乌苏全部砸下后背来,十指鹰爪已入胡车乌苏之身。

    胡车乌苏先是一阵似怒非怒、似笑非笑的惊呼,而后弹跳起了六尺高,之后左手捂住后脑勺,右手捂住尾椎骨,不停顿足之间,一路横冲直闯,很快就消失了身影。

    司马问天以穴位四两拨千斤之势胜了胡车乌苏,胡车乌苏一时半会也不能再使力伤人。

    乞伏白兰花见司马问天放走了胡车乌苏,恼怒至极,厉声责骂道:“司马玩意儿,与娘报仇呢?司马玩意儿,与死去的五千死士与乞伏三杰报仇呢?司马玩意儿,……”

    司马问天突然止步,胸腹之中骤起翻江倒海,之后张口一绺昙花如飞雪,落地一大片怒放的海棠花枝。

第605章 花乞伏无影刀法

    “司马玩意儿,你怎么了?……”

    就在乞伏白兰花一惊一乍之间,司马问天昙花再现,落地又是一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司马问天不得不盘膝而坐,微微闭目之间,调息运气。

    就这样过了一小会儿,司马问天才缓过气来,深情的盯住乞伏白兰花道:“天煞的大黑鬼,鸳鸯刀上的力道是浑厚铁锤,比孟婆江南的汉子力大太多,要是再打下去,铁布衫也要被锤成铁旮旯。”

    “轻敌,轻敌,确实太过于轻敌了。看来,孟婆江北之人比孟婆江南之人勇猛不假,这就是实锤!”

    司马问天言毕,极速跪步到乞伏不花身边,先轻轻的唤了一声“阿爹”,而后伸出右手开始把脉。

    乞伏不花见得救,泪眼朦胧,急切道:“骨头脱臼了都没摔死,就只为能见上你们一面。只是可怜了恩人这一家五口,哎,……”

    司马问天沉思之间,又见乞伏不花僵直的身体,道:“阿爹,要忍住了。问天要动手了哦,可能有一点刺痛,得先忍住!”

    司马问天本为潇湘馆馆主,故而难免有达官显贵喝了多五石散兑酒,然后打架斗殴之事。

    像那种时候,要是还寻一般的江湖郎中来救急,反会辱没达官显贵的名声,有时候还会碍事。

    故而,司马问天很早就学了一些江湖救急的医术,似这般跌打损伤接骨之类,自是手到擒来。

    至于,司马问天用十指鹰爪去戳胡车乌苏后脑勺与尾椎骨的穴位之法,那也是有感而发。

    毕竟,在潇湘馆中喝多了五石散兑酒,又沉溺于声色犬马者,尾椎骨使劲一戳,堪比浮世惊梦。

    司马问天手法极其娴熟,乞伏不花眉头一皱、双颊狰狞,又伴随着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乞伏不花的额头上早已渗出了虚汗。

    乞伏白兰花一边轻拭虚汗,静静说道:“阿爹,要忍住。阿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乞伏国,国已不国,咱们一起回孟婆江南!一家人,一家人安安静静的在一起!”

    乞伏不花只道:“好!”

    就这样过了一小会儿,司马问天这才站起身来,又极速拉过一把竹椅子,与乞伏白兰花缓缓扶起了乞伏不花坐下,又拿出了随身带着的一些药丸与乞伏不花服下。

    乞伏白兰花极速又从鞍前拿过干粮与净水,喂起乞伏不花食来。

    吧嗒、吧嗒、吧嗒,……

    咕噜、咕噜、咕噜,……

    乞伏不花自是一脸满足。

    司马问天又去与吃土而亡的一家五口人把脉,而后长叹一声。

    传说中的吃土而亡,在孟婆江北之地,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

    看来,江湖传说也并非空穴来风,确有其事,才会无风不起浪。

    乞伏不花等司马问天从这一家五口人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急切又道:“问天,眼下秦军还在追杀乞伏一族,花无艳是带不走了。”

    “就让花无艳陪着恩人这一家老小五口吧!将来,与花无艳上坟的时候,也好与恩人一家上坟!”

    司马问天自是点头不语,旋即就在屋子的一边寻了一块空地,又寻来铁锹与锄头,开始挖坑。

    待司马问天把一家老小与花无艳埋下之后,已经月上柳梢头。

    为了不被秦军疑惑,一家五口老小与花无艳共用一个大坟头。

    一碗水酒、两团干粮,几根竹节枝丫权且就当烛台,一切从简。

    三人,互相依靠着,就在月下坟前守了整整一夜,又各自思绪过往种种,万语千言尽在不言中。

    头遍鸡鸣,空气微凉。

    司马问天率先开口道:“阿爹,事已至此,咱们先回孟婆江南。”

    乞伏不花双颊一颤,仰头长望朦胧的天色,镇定道:“问天,咱们从秦魏边界,再直下北山关吧!”

    “虽然是绕了一点,可也少走许多秦地,也能躲过秦军追击,只要过了秦境,黑旗秦军也无可奈何。”

    “眼下各国忙着小算盘,除了秦国还惦记着乞伏一族之外,与他国说来都是无关痛痒,自是万全!”

    司马问天只道:“就依阿爹!”

    乞伏白兰花急忙收拾了一番,与大坟头重重的三磕头,道:“娘、五位恩人,咱们得先走了,白兰花以后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

    乞伏不花已经休养了一夜,体力与伤势确实恢复了许多,一时也能脱手跌跌撞撞的行走几步。

    乞伏白兰花在前,乞伏不花骑马在后,司马问天牵马而行。

    就这样,三人专取小道往东不向南,一时确实没见着秦军。

    三人就这样走了数日,也快到了秦魏边界土城郡桃花村。

    只要踏入桃花村,黑旗秦军要是多踏入一步,魏人狼皮帽自是不会答应。

    眼前是一片方圆数里地的高大松林,只要横穿过这一大片松林,就踏入了土城郡桃花村的地界。

    乞伏白兰花一时来了兴致,径直悠悠的唱起了歌来:“我送舅氏,曰至渭阳。何以赠之?路车乘黄。我送舅氏,悠悠我思。……”

    一行三人刚踏进松林没几步,松林内群鸟骤起,惊飞四散!

    “小心,有杀气!……”

    司马问天话音刚落,一闪大网从下而上,连人带马吊起了乞伏白兰花,惊得乞伏不花的坐骑也是一阵极其急促的“咴儿、咴儿”。

    乞伏不花紧接着落马,疾呼又道:“白兰花,小心;白兰花,小心;白兰花,你要小心啊,……”

    司马问天恼怒至极,径直凌空一闪身影,十指鹰爪一捉,滑破了大网一条口子,乞伏白兰花顺势滚网而出,“咚咚”落地之际,弯刀极速出鞘,盯紧错落有致的松林。

    “埋汰旮旯,谁?究竟是谁?”

    乞伏白兰花一通厉声疾呼,极速环视之际,乞伏不花脚下大网从上而下,紧接着又疾上三丈高。

    司马问天见势不妙,旋即夺过乞伏白花手中的那一把弯刀,凌空一旋又一掷,乞伏不花大网落地,一声“扑通”,又骤起一声“哎哟”。

    司马问天疾步奔上前去,十指鹰爪来回一滑,又重重的划破一条大口子,一把拉出了乞伏不花。

    “救我,救我,快来救我,……”

    又当司马问天拉起乞伏不花之际,从乞伏白兰花脚下跃起了无数黑旗秦军,弯刀已经在乞伏白兰花脖子上架出了一个大圈圈。

    紧接着,又从黑旗秦军身后分出了手持鸳鸯刀的胡车乌苏。

    “马拉个巴子,老子在此已经等了一日。终归还是跑得过和尚、跑不过庙啊。哈哈,哈哈,哈哈!”

    “埋汰旮旯,胡车乌苏,又是你这一个天煞的大黑鬼,这是找死!”

    “司马小鸡,老子是不是找死,不,本将军是不是找死,不要你多操心,还是操心你的鸡脖子、鸡翅膀、鸡爪子,还有一双鸡腿!”

    “埋汰旮旯!胡车乌苏,天煞的大黑鬼,先放了乞伏白兰花,否则,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司马小鸡,真打鸡血了啊!哈哈,哈哈,本将军就等着你们自投罗网,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司马问天自是恼怒,乞伏不花埋头之间,确实不知道说什么好。

    胡车乌苏见势大喜,旋即厉声大喝道:“众军听令:现身吧!”

    紧接着,黑旗秦军从松林四方里里外外跃起,围上了数十层,要是没有一万人,那也有八千人。

    胡车乌苏面有八分喜色,极其得意又道:“来呀,安排!来呀,来呀,安排!来呀,有请花将军!”

    司马问天极速扭头之间,见一身黑甲黑披风的汉子从黑旗秦军中分了出来,此人正是花乞伏。

    花乞伏本就是秦国一员猛将,领着秦军守着秦魏边界。

    花乞伏虎背熊腰,紧握牛角弯刀,面色虽比胡车乌苏白了许多,却也泛着司马问天一样的面黄。

    胡车乌苏与花乞伏一左一右,盯紧司马问天就像是笼中鸟。

    胡车乌苏轻蔑道:“司马小鸡,上一次没能拿下人头,本将军确实有愧!眼下,有花将军助本将军一臂之力,这一次,你也死定了!”

    胡车乌苏又抱拳道:“花将军,司马小鸡的功夫,有一点邪门。花将军,要不要,你先试一试?”

    花乞伏眉头轻笑,冷冷道:“大秦姚天王说乞伏一族有罪,本将军也便听令而行。司马问天,要么留下乞伏不花、乞伏白兰花,要么你也别想走!军令如山、君命是天!”

    司马问天见势,看来又被胡车乌苏算计了,眼下前又不能前、退也无路可退,唯一可行之法,就只有先胜了花乞伏与胡车乌苏。

    魏境已然近在眼前,胜了就是希望,要是一不小心败了,这里就是一家人的葬身之地。

    不过,鹰爪铁布衫不那么容易落败,只要杀出一条血路即可。

    说时迟那时快,司马问天十指鹰爪一横,直取花乞伏咽喉。

    花乞伏牛角弯刀一旋,一闪寒光出鞘,厉声道:“休得猖狂,看我无影刀法!吃我一刀!”

第606章 司马问天有一计

    花乞伏一闪刀光劈左而伤右、劈右而伤左,牛角弯刀左右极速劈杀之间,在司马问天十指鹰爪以及身上骤起一阵阵电光火石。

    胡车乌苏见势,疾呼道:“花将军,花家无影刀法,可得使出最为精妙而又绝杀的招式来啊!”

    花乞伏自是大吃一惊,牛角弯刀一收一旋之间,就似木棍在敲打石墙、铁棒在敲打铜墙铁壁。

    司马问天虽然觉得花乞伏的刀法极其凶险,但是在鹰爪铁布衫面前,就好比是在挠痒痒!

    旋即,左手一撑、右手一扬,先卖一个破绽与花乞伏,紧接着佯装踩空、倒地,反手又一耙,花乞伏胸前衣甲又碎成了破布头。

    花乞伏后背骤起一阵拔凉,胸腹之间早就骤起一阵撕裂之痛,眼下无影刀法在鹰爪铁布衫上没有占着半分便宜,又岂容胡车乌苏在一旁坐山观虎斗,急切招呼道:“胡车乌苏,你还愣着干什么!”

    胡车乌苏见势与花乞伏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挥舞着鸳鸯刀从一旁斩杀过来,顷刻使出十成力道,左手一刀直劈司马问天右臂、右手一刀直劈司马问天左臂。

    花乞伏会意,牛角弯刀攻杀司马问天的胸膛、后背、大腿,……

    即是以二敌一,就得有分工。如此一来,才不会乱阵脚。

    乞伏不花万分有愧,原本以为能躲过黑旗秦军,万万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入黑旗秦军手中。

    乞伏不花挥舞着弯刀,跌跌撞撞往乞伏白兰花奔去,急切道:“白兰花,阿爹来救你;白兰花,阿爹来救你;白兰花,阿爹来也,……”

    当、当、当,……

    乞伏不花老当益壮,弯刀左右攻杀之间,已连过数个黑旗秦军,手中弯刀顿时血迹斑驳。

    打斗中的胡车乌苏见势,厉声大喝道:“抗拒者,格杀勿论!”

    黑旗秦军得令,胡车乌苏已经要定了这三个人的脑袋,早拿脑袋少费事,也少生枝节,旋即弯刀重重一拉,乞伏白兰花人头落地。

    咚!

    冲天一现昙花,落地一大片怒放的海棠花枝,而后轰然倒地。

    紧接着,数十把黑旗秦军弯刀极速一斜,步步逼近乞伏不花。

    乞伏不花见势,哀嚎道:“白兰花,白兰花,是阿爹害了你!是阿爹害了你!都是阿爹害了你啊!”

    说时迟那时快,围上来的黑旗秦军趁虚而入,数把弯刀从乞伏不花前胸入、后背出,又或者后背入、前胸出。昙花数现,落地又是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紧接着,一闪弯刀而过,乞伏不花人头落地,之后一声“扑通”。

    黑旗秦军转瞬得手,弯刀向上一通疾呼,道:“大秦姚天王万岁,大秦万年,大秦万万年!……”

    “黑旗秦军,无与争锋!……”

    “……”

    司马问天早已怒不可遏,仰头一通疾呼道:“阿爹,……阿爹,……我的白兰花,……我的花花,……”

    “我的花花,你死得好惨!我的花花啊,白兰花,白兰花啊!……”

    “……”

    胡车乌苏眉头一舒,鸳鸯刀再一次重击司马问天的双臂。

    司马问天因为悲痛,一时慌乱了心神,左臂不经意中了一刀。

    虽然胡车乌苏这一刀没能劈断左臂,但是铁布衫乱了心神受此一击,就好比被门夹了手指,后背骤起冰凉,左臂就一个字:痛。

    胡车乌苏大喜,疾呼道:“花将军,合力斩了司马小鸡,从此秦国无与争锋,得报淝水战败之仇!”

    胡车乌苏觉得:秦国本为一分为八国之前的秦国正统。即是正统,杀一杀孟婆江南晋国人的锐气,也算得报淝水之战一仇。

    淝水要不战败,秦国就不会一分为八,这一切都是司马家害的!

    要是没有司马家这一个天大的祸害,秦国早就一统天下了,怎么可能还有这么乱糟糟的天下。

    居然司马家人还敢入秦地,送上门来找死,这就怪不得谁!怪不了谁,那就只怪司马问天眼瞎!

    花乞伏见势,眉头一舒,牛角弯刀往司马问天双颊伤左劈右、伤右劈左,瞬间骤起道道血痕。

    花乞伏眼前一亮,疾呼道:“胡车乌苏,打他的脸!快打他的脸,这邪门功夫,只能打脸破招!只要打烂了他的脸,就是一身空壳!”

    胡车乌苏闻言一时乐开了花,既然花乞伏已经找着了司马问天的破招之处,司马问天不死都难!

    旋即,一闪身影,左手鸳鸯刀从左而右、右手鸳鸯刀从右而左,交叉一劈司马问天的双颊!

    司马问天先是大吃一惊,原本一招不甚落败,即如摧枯拉朽。这还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不过,司马问天为堂堂正正的晋人,又是晋国皇族,岂能让这一些五大三粗的秦人得逞,既然孟婆江北“八大天王”并世争雄,那就“引狼入室”让孟婆江北再乱一点。

    前方即是魏地,黑旗秦军既然已经斩了乞伏不花、乞伏白兰花,有时候动动脑子胜过千军万马。

    说时迟那时快,司马问天双腿一滑,身子极速一斜,躲过了胡车乌苏的鸳鸯刀,之后拔腿就跑。

    紧接着,司马问天纵身一跃上树,在大松枝上像一只大猴子,弹跳之间又避开了地上的黑旗秦军,一闪身影在松枝上如履平地。

    花乞伏与胡车乌苏见势大吃一惊,司马问天这一只笼中鸟,居然想要飞走,又怎么可能得逞!

    “黑旗秦军将士听令:给我追!死要见尸,活要见人。……”

    黑旗秦军见势,士气高涨,挥舞弯刀,在松树下紧随司马问天。

    司马问天在松枝上不停弹跳,往魏境不断逼近,又一通疾声高呼道:“大事不好了,秦人攻魏了;大事不好了,秦人攻魏了!……”

    胡车乌苏与花乞伏自是轻笑,不惧司马问天这挑拨离间之计。

    毕竟,魏国已经暗助秦国拿下了乞伏国,秦国又把北山关赠与了魏国,情谊堪比兄弟之国。

    就算黑旗秦军一时半会追入魏境,只要黑旗秦军遇见魏国军士,一番好意说明理由,说不定魏国军士还会助秦国拿住司马问天。

    胡车乌苏与花乞伏都觉得:司马问天在这样一个节骨眼上,又使这样的计策,反倒好笑至极。

    胡车乌苏在追击途中,厉声又道:“众军将士听令:待会儿杀入魏境,只许诛杀司马问天,不要误伤了任何一个魏人。余等勿忧!”

    黑旗秦军又是一通疾呼。

    “大秦万年,大秦万万年!……”

    胡车乌苏又道:“花将军,你为秦魏边界守将,依你之见,可行?”

    花乞伏张弛着牛角弯刀,急促呼吸之间,只道一个字:“然!”

    毕竟,自花乞伏接管秦魏边界以来,秦人与魏人还算相安无事。

    像秦国挨着凉国的边界,两国军士三天一扰民、五天一抢粮,你当我是猪、我当你是狼,全然都不把对方军民当成一回事。

    胡车乌苏见花乞伏如此说来,更为胆大又宽心,旋即双腿一路狂奔,一时冲在了最前头。

    毕竟,胡车乌苏身为秦将,为了少生枝节,尽量得在司马问天入魏境前,拦路截杀住司马问天。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不远处路过的尉迟敬天听到“秦人攻魏”的呼声,一时顿觉大事不妙。

    毕竟,前几日半道截杀野利拓拔不成,总得寻一法将功补过。

    尉迟敬天一直都相信,“八大天王”并世争雄,明面上的情谊,也都抵不过实实在在的利益诱惑。

    如今,秦国已经得了乞伏国,想要坐大来攻魏,也在情理之中。

    尉迟敬天自然觉得:只要率先截住攻魏的秦军,这一次大功,足可让拓拔天王睡着了都能笑醒。

    将来有一天,魏国得天时地利人和要攻秦,这就是上好借口。

    这就好比是五斗米顶上三道隐形而后背捅人刀子,助秦而又被秦攻,全无信义,更是人神共愤!

    尉迟敬天招来传令军士,吹响了有敌入侵的牛角号与土城郡中的魏国斥候通风报信,三长两短!

    “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

    紧接着,尉迟敬天领着随行的数百狼皮帽往魏秦边界奔去。

    胡车乌苏与花乞伏也听到了魏人的牛角号,一时更为得意。

    要是魏国大军真的来围,司马问天还不束手就擒?秦与魏,有实在的好处;与孟婆江南的晋国说来,魏与晋,八竿子都打不着!

    司马问天见逼近了魏境,又听见魏人的牛角号,确实宽心许多。

    司马问天趁黑旗秦军还没有跟上来,冷不丁从松枝上一滑,“咚咚”落地,既然已经高呼了“秦人攻魏”,那就得让黑旗秦军踏入魏地,即使是一个黑旗秦军。

    司马问天在错落有致的松林中左避右闪、右避左闪,很快就到了这一片松林的尽头。

    松林的尽头是一处开阔之地,要是魏军前来,一目了然;要是秦人踏入魏地,也是一目了然。

    “司马小鸡,那里逃,看刀!”

第607章 尉迟敬天会变卦

    胡车乌苏鸳鸯刀重重一劈,锤打司马问天铁布衫跌去五步之外,之后双双又立身在魏境的空地里。

    司马问天见花乞伏与黑旗秦军还没跟上来,又与胡车乌苏交过几次手,要是先把胡车乌苏杀死在魏境,就不怕黑旗秦军不踏入魏境。

    司马问天思索已定,对于胡车乌苏的鸳鸯刀,得使巧力取胜。

    胡车乌苏见司马问天双颊的血迹,轻蔑道:“司马小鸡,打脸能破鹰爪铁布衫,那就先让你丢脸!”

    司马问天针尖对麦芒,厉声反驳大骂道:“天煞的大黑鬼,本馆主要先杀了你,血债血偿!”

    “马拉个巴子,谁怕谁啊!……”

    “埋汰旮旯,取你狗命!……”

    “……”

    正当胡车乌苏与司马问天隔空对骂之际,尉迟敬天领着魏军已经立身在百步之外。

    狼皮帽各自止步,张弓搭箭之间,远远的对准了两个人。

    说时迟那时快,司马问天率先十指鹰爪出招,凌空一式虎跃,对胡车乌苏胸前虚晃一爪。

    紧接着,落地一字马起势,之后斜身十指鹰爪插入胡车乌苏腰腹之间,十指鹰爪使力一钩,又猛烈一拉,昙花数现。

    胡车乌苏鸳鸯刀只顾去劈砍司马问天的虚晃之招,没有劈中司马问天,反被十指鹰爪穿肠破肚。

    胡车乌苏先是一阵颤抖,后背骤起一阵拔凉之间,左手一刀再劈司马问天右脸、右手一刀再劈司马问天左脸,破口大骂道:“马拉个巴子的,晋人都没种,只会偷袭!司马小鸡你个晋人,就是一个贱人!”

    司马问天身影极速一斜,侧身一滑,闪去三步之外,已经躲过胡车乌苏的鸳鸯刀,反唇相讥道:“天煞的大黑鬼,秦人狼子野心,本馆主无非掏出秦人的心肠拾掇拾掇!”

    说时迟那时快,司马问天佯装右腿踩空,闪出一个大踉跄,故意让胡车乌苏鸳鸯刀去劈大腿。

    正当胡车乌苏鸳鸯刀重重落下腰间之际,司马问天左腿一晃,又一式一字马骤起,紧接着一式神龙摆尾,双脚猛踢胡车乌苏后脑勺。

    胡车乌苏劈砍落空,又被踢中后脑勺,紧接着往前一个大踉跄。

    司马问天趁势一闪侧空翻,十指鹰爪凌空插入胡车乌苏后背一紧又一拉,紧接着昙花一现。

    “嗷,……马拉个巴子的,……”

    胡车乌苏惊嚎着翻身,左手鸳鸯刀往右、右手鸳鸯刀往左,使出十成力道,要拍铁布衫为铁旮旯。

    “天煞的大黑鬼,拾掇了心肠,无非再拾掇拾掇一回心肝。……”

    司马问天大骂之际,相比笨重的胡车乌苏而言,自是眼里手快,顺势一字马,又滑去五步之外。

    紧接着,一式后空翻起身,盯紧胡车乌苏。

    此时此刻,司马问天斜持十指鹰爪,鹰爪上残血如霜。

    胡车乌苏狰狞双颊,歪歪扭扭站起身来,前后破碎的衣甲早已血迹斑斑,身下空地滴血如小雨,很快便是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司马小鸡,你是个贱人!”

    “天煞的大黑鬼,真臭!”

    司马问天轻嗅十指鹰爪,又故意极速的挪去了三尺之外,只要激怒胡车乌苏,胡车乌苏全身血流更快,自然会早一刻“油尽灯枯”。

    胡车乌苏忍着肝肠寸断之痛,怒目圆睁,看穿了司马问天的小心思,也不可能让司马问天得逞。

    “马拉个巴子,看!老子流出去的血,也都比你血多!老子要打烂你一张大花脸。啊,啊,啊,……”

    胡车乌苏大喝数声,声声如凌空而下的闷雷,一时响彻松林。

    紧接着,一闪浑厚的身影,再一次挥洒着斑驳疾飞的血雨,往司马问天双颊攻杀而来。

    司马问天见势,要是再拖延时刻已无意义,一招制敌就在当下。

    司马问天旋即故作视死如归之态,静待胡车乌苏鸳鸯刀来取左右脸,一双“咕噜、咕噜”的眼神急切张望之际,十指鹰爪骤如剑锋。

    说时迟那时快,待胡车乌苏鸳鸯刀“呼呼”风声临近双颊一尺,左手食指鹰爪从胡车乌苏右手“精明穴”对穿对过;右手食指鹰爪从胡车乌苏左手“精明穴”对穿对过。

    “嗷,……嗷,……”

    胡车乌苏张嘴哀嚎,一时口大如血盆,鸳鸯刀顺势“哐当”落地。

    正当胡车乌苏张嘴哀嚎之际,司马问天十指鹰爪一收一旋,一闪直戳胡车乌苏咽喉,穿吼而出。

    紧接着,凌空一式连环踢,胡车乌苏跌跌撞撞之间,不得不后退了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待司马问天连环腿收腿后,极速一式后空翻,身子一旋,十指鹰爪如掌,直击胡车乌苏左心右肺!

    噗嗤、噗嗤、噗嗤,……

    昙花一现如倾盆大雨,十指鹰爪又如万箭穿心,鹰爪起伏一张一弛之间,胡车乌苏衣甲如碎末、血肉横飞之间,铮铮白骨突现。

    司马问天厉声撕裂道:“天煞的大黑鬼,报仇雪恨、血债血偿!本馆主要抽你筋、拔你骨,……”

    司马问天已经杀了红了眼,脑子中只想着乞伏白兰花的好,一切的恨,都从十指鹰爪发泄出去。

    胡车乌苏早就没了还手之力。

    远处的尉迟敬天一众魏军,早已吓得瞠目结舌!张弓搭箭的一双双手,箭矢只在弓弦上打着秋千。

    黑旗秦军在松林中听到胡车乌苏的大喝,已经加快了步子。

    可是,远远看见胡车乌苏一副惨败之相,径直怒火中烧,张弛弯刀,厉声大喝道:“杀!杀!杀!”

    黑旗秦军一涌如虎狼而上,又惊吓得魏军不得不张弓放箭!

    咻咻、咻咻、咻咻,……

    弓箭齐发,直射黑旗秦军。

    “尉迟将军,秦人真的攻魏了;尉迟将军,秦人真的攻魏了!……”

    魏军慌了,黑旗秦军也慌了。

    “众军听令:杀,杀,杀!胆敢踏入魏境一步者,格杀勿论!……”

    魏军狼皮帽得令,身为魏人,可以战死,但不能输了气势,各自弯刀出鞘,大喝着冲杀了出去。

    “哪咕叻,哪咕叻,杀,……”

    “魏国必胜,拉基阿路,……”

    “……”

    花乞伏见远处的旌旗,大声疾呼道:“尉迟将军,误会!尉迟将军,误会!这是天大的误会!”

    “尉迟将军,只需捉住伤了胡车乌苏将军的晋人司马问天即可!”

    “……”

    黑旗秦军中了魏人箭矢,早已攻杀到了一起,就凭花乞伏与尉迟敬天三言两语要止战,难!

    当、当、当,……

    两军弯刀相接相撞,骤然阵阵电光火石,以及声声哀嚎。

    噗嗤、噗嗤、噗嗤,……

    昙花一现,黑旗秦军也好,魏人狼皮帽也罢,只要中了弯刀,落地都是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司马问天见胡车乌苏只有微微颤抖着的一丝游离的气息,旋即起身一跃,往黑旗秦军中攻杀而去。

    眼下鹰爪铁布衫在黑旗秦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横着倒下一大片,紧接着竖着倒下一大片!

    “杀了你们,杀光了你们,为花花,为白兰花报仇雪恨!”

    “杀,杀,杀,……”

    “……”

    司马问天攻杀一路,黑旗秦军就倒下一路,黑旗秦军步步后退。

    花乞伏见黑旗秦军伤亡众多,径直挥舞着弯刀来战司马问天。

    司马问天右手一爪直取花乞伏胸膛、左手一爪直取“精明穴”。

    嗷,哐当!

    花乞伏在惊嚎中弯刀落地。

    司马问天凌空又一式连环腿,花乞伏跌跌撞撞之间,居然滚去了尉迟敬天的弯刀下。

    尉迟敬天眉头一舒,自是天助我也,厉声又道:“来啊,安排!拿下秦将花乞伏,送他去魏都平城与魏国天王说理去!说得通理,无非做一回家奴;说不通理,就去魏都身首异处吧!哈哈,哈哈,……”

    尉迟敬天言未毕,极速上前两个狼皮帽,已经架住了花乞伏。

    花乞伏被擒,与黑旗秦军厉声道:“众军将士速速回营,即刻上报姚天王,本将军去魏,必无大碍!”

    尉迟敬天目中招来一个狼皮帽,又与胡车乌苏目视而去。

    狼皮帽会意,往血迹斑斑的胡车乌苏探出了头去,小心翼翼的打探了一番,即刻又道:“启禀尉迟将军,秦将已,已,已惨死!”

    尉迟敬天趾高气扬又道:“黑旗秦军都听着:既然花乞伏将军自愿入魏都与魏国天王说理,如今胡车乌苏已亡,那就从魏境抬走吧!”

    黑旗秦军见折了胡车乌苏,又见花乞伏被擒,更杀不过司马问天的鹰爪铁布衫,径直步步后退!

    黑旗秦军与魏军极速分开了两军尸体。黑旗秦军死伤上千,大多为司马问天鹰爪所伤。

    魏军活着的只有百余人。

    尉迟敬天见黑旗秦军抬走了尸体,又见司马问天沮丧的立着一动也不动,要是连司马问天一起擒住,这就是不世之功。

    “来啊,安排!来啊,来啊,安排!拿下这个在魏地杀人的晋人!”

    尉迟敬天言未毕,数十个狼皮帽,弯刀相向,围住司马问天。

第608章 司马问天约三事

    司马问天还陷在沉思中,念着白兰花千好万好,自是不为所动。

    狼皮帽各自立在五步之处,弯刀一时不敢再上前,也不能再退,径直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不远处风风火火的赶来了一行数百个五斗米道道士,领头的正是孙小权。

    孙小权虽然还是一身明光铠,却身佩五斗米道常使的长剑,头顶一根异常显眼的青色道簪。

    黑旗秦军见是五斗米道来了,江湖中道是:豺狼怕虎豹、虎豹怕邪魔外道,很快就消失了人影。

    孙小权见是魏国“黄金八部”的将军,怒火中烧,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就是乱弹胡琴,吹什么牛角号!要是乱了大局,杀无赦!”

    孙小权本受孙秀所托,领着所有五斗米道道士在桃花村截杀一众越女剑,为了掩人耳目,事先早就已经和土城郡守城魏军打了招呼。

    冷不丁的这牛角号一吹,要是真的黑旗秦军来袭,五斗米道在桃花村的布局,全部又成了摆设。

    不过,看眼下的光景,孙小权又稍微宽心,蚍蜉撼不了大树!

    孙小权抬望眼之间,见是司马问天,径直抱拳道:“馆主大人,一别数日,不期而遇,近来可好?”

    尉迟敬天还不认识孙小权,不过看孙小权身后的五斗米道中,居然有一些道士是孟婆江北州郡城池的顶上三道,惹不起、要躲得起。

    又见眼下这一番阵势,径直招回狼皮帽,不能多生枝节,要是与司马问天这个烫手山芋纠缠,还丢了花乞伏这个大瓜,得不偿失。

    紧接着,尉迟敬天弯刀一旋,左右抱拳一正,毕恭毕敬道:“诸位道长,这都是误会。既然是旧识,本将军还有军务在身,告辞!”

    尉迟敬天一行很快也消失了。

    司马问天见来了众多五斗米道道士,从沉思中惊醒,侧目道:“东府镇巡城第一统领,怎么会是你?”

    孙小权眉头一皱,“咳咳”之后又道:“馆主大人,实不相瞒!小友如今与黄天孙大圣有恩,又多受黄天孙大圣怜爱,才委以重任。”

    “馆主大人,前番小友见你功夫甚是了得。当初在潇湘馆时,没能入五斗米道,眼下身处魏地,你我有旧,不如再入五斗米道,孟婆江南、江北各州郡顶上三道之位,任你挑选!馆主大人,意下如何?”

    司马问天眉头一皱,一阵嗔怒道:“东府镇巡城第一统领,如今好大的官威!要本馆主入五斗米道,那也可以!不过,得先约三事!”

    孙小权闻言眉头一舒,要是再多一个鹰爪铁布衫入五斗米道,与五斗米道说来,堪比如虎添翼。

    孙小权知道,五斗米道的追云逐月剑不是鹰爪铁布衫的对手,兴许就是功夫相生相克之故罢了。

    不过,自从救了孙秀之后,左右护法在潇湘馆前先逃,受了一些冷落,才有了孙小权今日的地位。

    在这数日里,孙小权私下又与孙秀多次相交看来,对于五斗米道有了更多的了解,本又与孙秀同姓同宗,自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要是壮大五斗米道真正帮助五斗米道一统孟婆江南、江北;要是孙秀有一天不做黄天孙大圣了,黄天孙大圣之位不就又落在孙家一家人手中吗?想想都是美滋滋的!

    只要做了黄天孙大圣之位,万人敬仰,那是最高的扬名立万。

    至于做了黄天孙大圣之后,又一统孟婆江南、江北之地,让天下万民都当道士,或者当和尚,又或者当乞丐,也通通都是可行的!

    只要身居顶上高位,即使是梦中一句呓语,那都是金玉良言。

    在这一个乱糟糟的世道,本就如此!什么仁义道德,我呸!

    都抵不过一个“穷”字。

    只要穷,就没有地位;只要没有地位,信奉圣人之言,也都不堪他人之耳,反倒还被讥笑为异类!古有“指鹿为马”,今番也是一样。

    似眼下这一条扬名立万的阳光大道,一定得抓住,更得抓紧。

    至于各州郡青云道长专属的追云逐月剑,这其中也大有玄机。

    私下孙秀有言,青云道长都会使追云逐月剑,不过某一些青云道长悟性更强,能悟出追云追月剑。

    虽然追云逐月剑与追云追月剑只是一字之差,却大有不同。

    一个“逐”字,言下之意是永远得不到,爱而生恨才会去“逐”。

    一个“追”字,言下之意是尽力之后能得到,才会全力去追。

    要是青云道长道法一追一逐,大多也都是守成之辈。

    追云追月剑与追云逐月剑比起来,使出的雷光电影会更快。

    这就是一目了然的区别。

    大多青云道长都只会使“一斩暗天地”,要是谁悟出“二斩小天地”,要是左右护法有伤亡,或者有重大过失,这就是不二人选。

    虽然孙小权在官场不久,但是官场中的那一些道理,不点自通。举荐提携谁,谁就是谁的人。

    孙小权本为孙秀提携,自是孙秀的人,自然也不太过于去看左右护法的脸色,要是提携司马问天,司马问天就成了孙小权的人。

    孙小权觉得:自己人,嫌少不嫌多。有朝一日,司马问天必有大用处。毕竟,司马问天不怕追云逐月剑,这就是已经发现的大用处。

    孙小权毕恭毕敬又道:“馆主大人,这三事,就说与小友听听!”

    司马问天骤起一阵冷笑,紧接着脱口而出道:“孙小权,本馆主的岳父大人、小岳母大人,还有本馆主日思夜念的夫人,都已经被黑旗秦军给害了。要是本馆主入五斗米道,于这一件事,该当如何?”

    孙小权不假思索道:“馆主大人,杀人偿命,本就天经地义!只要馆主大人入了五斗米道,小友保证让秦国姚天王交出凶手。”

    “凡是参与此事的秦军将校,一律诛杀九族;凡是参与此事的黑旗秦军,一律诛杀三族!馆主大人,你看,如此可解心头之恨?”

    司马问天又是冷冷一笑,紧接着又道:“要是乞伏国不灭,岳父大人、小岳母大人根本就不会死,本馆主的夫人也不会急回孟婆江北之地。要是本馆主入五斗米道,于这一件事说来,又当如何啊?”

    孙小权沉思之间又道:“馆主大人,此事虽然牵涉过多。但以小友所得消息汇总看来,也不是没有万全之策。乞伏国之灭,皆在于‘风雨不安’暗中使坏与秦国主战派!”

    “如此,一定得先捉拿‘风雨不安’与馆主大人发落;还有捉拿秦国主战派与馆主大人发落。要是有离世者,开棺鞭尸、挫骨扬灰!”

    “馆主大人,如此一来,可解心头之恨?这一些事,于五斗米道说来,说不难办,那就一定不难办!”

    “馆主大人,你听一听,你看一看,五斗米道如日中天,小友眼下就洗耳恭听第三事!……”

    司马问天又一次冷笑,在孟婆江南之地都不曾入五斗米道,眼下又怎么可能再入五斗米道。

    约三事,无非先缓一缓心神,顺便试探一回五斗米道的底气。

    既然三事其二都不是难事,看来五斗米道在孟婆江北已稳。

    江湖中说:天下本无万难事,只怕有心生事人。此时此刻,司马问天得做这一个有心生事人。

    司马问天长舒了一口气息,遥望松林里乞伏不花、乞伏白兰花丧命之地,冷冷又道:“孙小权,既然五斗米道那么能,本馆主这第三件事嘛,就是让花花活过来!”

    “要是花花能活过来,本馆主即刻就入五斗米道。倘若食言一字半句,必定天打五雷劈!如何?”

    “……”

    孙小权闻言早已气得脸色发青,怒目圆睁道:“司马问天,别给脸不要脸!此一时又非彼一时,还想蹬鼻子上脸,这就是找死!”

    司马问天仰头一通大笑,轻蔑又道:“啧啧啧,啧啧啧。前番唤本馆主入五斗米道,此刻又为找死,傻子才入五斗米道!孙小权,你心术不正,早晚不得好死!”

    孙小权自知身份不比先前那般无依无靠,在众目睽睽之下,又岂容他人如此放肆,又见司马问天满脸的血迹,厉声道:“司马问天,不为我用,我就让你先无用!”

    紧接着,孙小权右手一扬,上前一排五个五斗米道道士,都是孟婆江北州郡的顶上三道。

    司马问天十指鹰爪一收一旋,冷冷道:“孙小权,明知鹰爪铁布衫不惧五斗米道,是来送死吗?”

    孙小权仰头轻笑道:“鹰爪铁布衫不怕追云逐月剑确实不假,天光之光,你怕不怕?怕不怕?……”

    就当孙小权仰头轻笑之际,五个五斗米道各自长剑出鞘一闪寒光,同时一式挑剑而起,二指化掌一击,之后念念有词,字字珠玑,同声又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五斗米急急如律令,敕!天火之光,起!”

第609章 刘一谷九山八海

    浓烟魅火光,火光雨长空。

    此时此刻,在司马问天头顶一丈之处、方圆九尺之地,凌空而下的“天火之光”就是一场夏日暴雨。

    司马问天前番与追云逐月剑确实交过手,不过,真的还未与“天火之光”、“天河之流”交过手。

    以司马问天想来,十指鹰爪能破追云逐月剑使出的雷光电影,兴许也能破同出一门的水火道法。

    旋即,十指鹰爪一收一正,紧接着托天而起,先前雷光电影能成为绕指柔,“天火之光”兴许亦然!

    突然,司马问天感觉到了一股热辣辣的炙烤之痛,十指鹰爪与“天光之光”相接之处,瞬间发烫。

    司马问天大吃一惊,看来鹰爪铁布衫与雷光电影相生相克,却也克不住水火。

    确实水火更为无情!

    说时迟那时快,司马问天灵机一动,顺势侧身后移,往前极速一式一字马,要在“天火之光”入身之前,滑出这方圆九尺之地,否则“天火之光”全下,必定外焦里嫩。

    与此同时,在远处的陈静一行人刚到桃花村地界,早先听见了“秦人攻魏”的呼声,又听见了尉迟敬天的牛角号,故而策马奔腾而来。

    眼下,又见诸多五斗米道道士以多欺少、以强欺弱,无论道法下所伤为何人,路见不平必当相助。

    刘一谷一路上练了几日刘家掌法,功夫确实更进了一大步,策马奔腾之间,疾声道:“又是五斗米道的‘天火之光’,看我掌法解围!”

    一众越女剑各自一闪寒光剑影出鞘,盯紧远处的五斗米道。

    刘一谷在马上双掌游走之间,骤起一股力量上冲百会穴、下荡涌泉穴,紧接着双掌托天而起,厉声大喝道:“九山八海,沙石长龙。”

    紧接着,在“天火之光”下的方圆一丈之地,骤起一阵轰隆隆的声响,地裂之后,凌空而上的无数飞沙与走石像一条条长龙直冲云天。

    嘭嘭、嘭嘭、嘭嘭,……

    飞沙走石与“天火之光”相接相撞,骤起“噼噼啪啪”的炸裂声,之后火光与浓烟在尘灰中慢慢淹去了身影,最后只落下一个个半焦的石头,尘沙中尽是一股热土的气息。

    司马问天一身土灰从浓烟中飞奔逃了出来,就像一个大泥人。

    “咳咳,咳咳,咳咳,……”

    与此同时,司马问天又不得不轻拍一身土灰,这才发现是陈静一行二十二人,面有三分愧疚之色。

    “多谢诸位大侠出手解围!潇湘馆一别,没想到会在魏地相遇!”

    “要是没有诸位大侠,问天必定命丧于‘天火之光’,想不到,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被诸位大侠相救!”

    “……”

    陈静策马旋停,急切道:“司马问天,路见不平,无需多言。”

    司马问天长舒了一口气息,盯紧正前方的五斗米道道士,怒视一回孙小权,缓缓说道:“问天,向来恩怨分明。幽嫣谷墨家与五斗米道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问天今日得救,定助诸位大侠一臂之力!”

    陈静闻言自是心安许多,司马问天的鹰爪铁布衫能破追云逐月剑使出的道法;刘一谷的刘家掌法已破“天火之光”;至于孟婆江北本就少流水,“天河之流”自是不惧。

    陈静只道:“在下,多谢了!”

    远处的孙小权又见一众越女剑赶来此地,可不能前功尽弃,高声疾呼道:“都听着:要是小友有什么三长两短,乌图木也活不成了!既然有种前来救人,胆大就来!”

    孙小权也不与一众人纠缠,径直率先一闪身影,往远处逃走了。

    紧接着,五斗米道也逃走了。

    司马问天与一众越女剑也算有一面之缘,旋即拱手又道:“问天多谢这一位大侠出手,刚才的功夫确实好俊,不知大侠尊姓大名?”

    刘一谷九环大刀一正,抱拳轻笑道:“潇湘馆馆主大人,见笑了。大侠二字愧不敢当!在下刘一谷,只是纯依香儿女侠马前一卒!”

    司马问天闻言面有三分喜色,急切又道:“大侠之名,问天也有耳闻,大侠所为,佩服,佩服啊!”

    刘一谷摆手轻笑道:“馆主大人,在下当不得大侠二字,从今往后,就唤在下之名刘一谷得了。”

    司马问天环视一众越女剑,摇摆不定道:“这,这,可是这,……”

    曹小强率先开口说道:“司马问天,无妨!你唤他名,他唤你名。眼下大敌当前,确实不容矫情!”

    刘一谷急切问道:“司马问天,身为潇湘馆馆主,又何故在此?”

    司马问天不得不把前番之事一一说来,一众人等徒添三分哀伤。

    司马问天紧接着又道:“孙小权其人,心术极其不正。当初,他来潇湘馆寻我的时候,苦苦哀求。又是跪拜磕头,又是呼爹唤爷。……”

    “最后看他可怜,才着人领他去见公堂车辚辚、邢堂马萧萧。眼下过河拆桥,不念半分恩情,不为所用就大开杀戒,着实可恶。……”

    “……”

    陈静与陈旭嫦自是无语至极,陈旭嫦又把那一日路过孙小权家中的情形说了一番,皆是一声长叹。

    刘一谷道:“看来,一切都是这一个世道的错!大道非道!读书人学而不能仕,穷为万恶之源!”

    司马问天接着长叹道:“刘一谷之言,必定长照古今。一个‘穷’字,足可让一家人吃土,也可以抛弃书中的仁义道德,‘穷则独善其身’,身都不能存,又如何独善!哎,……”

    刘一谷缓缓又道:“能‘穷则独善其身’的都是圣人。于乡民来说,穷即是万恶之源。庄子有言:圣人不死、大盗不止。乡民当不了圣人,又何须用圣人之规来苛求乡民!”

    “况且,天底下也要不了那么多圣人,一百年、一千年,出那么一两个圣人,足矣!要是人人都是圣人,都是圣人的世道,那一个人人都是圣人的世道,又何来圣人?”

    “矮个头里本就有高个头,要是人人个头都一样高,一样会乱套。这也不合乎天道,更非道法自然,更不是所谓的众生平等。”

    “只是,高矮之间得有序,贫富之间也得有序,即是错落有致吧!”

    司马问天又道:“就如刘一谷所言,治国之道,该当如何破局?”

    刘一谷沉思之间,似有所悟,缓缓又道:“穷者劳力又劳心,力竭而又无力可劳,心慌而不能独活,自会人心不古。破局,除轻赋少税之外,还得寻天下大同之道啊!”

    司马问天附和道:“刘一谷所言甚妙。天下大同自是无‘穷’,只是路漫漫其修远兮,任重而道远啊!”

    曹小强闻言不喜,急切打断话茬子,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眼下还得先商议如何破敌为妙!”

    刘一谷附和又道:“曹小强言之有理!那咱们就先合计合计,有司马问天相助,胜算又多了三成!”

    陈静自是点头,轻笑道:“曹小强,桃花村就你最熟悉山川地形,若你是孙秀,该当如何布局?”

    曹小强左右张望之间,左手越女剑指着左前方远处,右手越女剑指着中间,急切说道:“在右前方远处皆是乱石堆与坟头,确实不易于布局,权且就当是鸡肋先弃之。”

    “在左前方远处,有一大片开阔之地,且有一座亭,名:胭脂亭;在中间远处尽是一片桃林。土城郡桃花村之名,皆出自此片桃林。”

    “在桃林与胭脂亭之外,还有一条三面环水的九尺溪流,五斗米道必定不会放弃此地。向前,必过溪流。遭遇‘天河之流’,如何破局?”

    “方才,诸位都见数个顶上三道使‘天火之光’,要是数十个顶上三道同使‘天河之流’,想来确实棘手!”

    “……”

    曹小强言毕,一众人先是面面相觑,而后陈静盯紧刘一谷道:“看来,这一次,有劳你打头阵了!”

    刘一谷自是会意,骤起八分喜色,抱拳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好,就依纯依香儿女侠!”

    陈静又道:“司马问天,青云道长的追云逐月剑,就拜托你了!”

    司马问天自是点头不语。

    陈静又道:“我等越女剑护住刘一谷与司马问天之际,还得防着顶上三道使天地无法无天之法偷袭!”

    “出手之后,且莫走远。敌众我寡,见机行事,万万不可大意。”

    陈旭嫦与曹小强点头不语。

    陈静环视一众人等,又多看了一眼“鬼军”,紧接着道:“咱们能想到的,五斗米道一定也能想到。于此,九死一生、无怨无悔!”

    陈旭嫦与曹小强四目相对,同声又道:“九死一生、无怨无悔!”

    刘一谷九环大刀一正,九环铮铮之音似风铃,紧接着抱拳道:“九死一生、无怨无悔!”

    司马问天见一众人等以一己之力去敌一己之私的五斗米道,骤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感动,字字珠玑也道:“九死一生、无怨无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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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负轮回剑介绍:
借三尺明月,衔两袖青龙。轻剑快马恣意,携侣江湖同游。天地变成了江湖,每一步都是刀光剑影。人间悲观离合,从何时起只是缘分不同?错负轮回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错负轮回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